第061章 第 61 章
在親眼見證了兩位好友的“日常工作”后, 綱吉著實花了一段時間才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在此期間,于橫濱這個繁華的城市可謂是如日中天的港口Mafia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當然,因為事關黑手黨最重要的顏面, 這件事被所有高層一致封鎖, 少數知情的下級員工都被下了封口令,只要敢有人透露,說是全家會被滅都不為過。
但是, 總有那么幾個人, 是不會害怕這所謂的禁令的。
“真是小題大做啊,大姐頭太過認真了。”中原中也抱怨著:“沒有人會對中年大叔光屁股的照片感興趣吧?”
綱吉:“……雖然岌岌可危,但森先生的褲子沒有掉……”
“話可不能這么說啊中也,森先生再怎么垃圾, 現在好歹也是港口Mafia的代理首領, 如果那個場面被有心人拍下來傳到外面, 就算是綱君的顏面也會受損的。”
太宰治玩弄著手中的小刀, 靈活的手指轉出一道道銀色的刀花:“呀~就算是我也超級好奇呢,究竟是誰能在港口Mafia大樓中襲擊我們的代理首領, 悄無聲息的把人套麻袋敲暈了倒掛在天臺的避雷針上呢?究竟是誰呢?森先生真是搞笑——啊不,真是可憐呢, 鼻青臉腫還要工作~”
綱吉痛苦的雙手捂住臉,力求讓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失控。他近乎呻||吟著呢喃:“對啊,究竟是誰……”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沒猜到!
——對!只要沒猜到就不用愧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把少年首領的縮頭烏龜舉動全部看進眼里的蘭堂:“…………啊,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誰, 我會好好調查的。”
太宰治笑瞇瞇道:“那就麻煩了~”
蘭堂無奈地搖了搖頭,頓了頓,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坐在他身邊沙發上的赭發少年的肩膀。
“中也,不必擔心!碧m堂露出一抹淺笑:“我十分確信,你們絕不會走上我過去的路的。”
澤田綱吉與中原中也都擁有著他和摯友魏爾倫所欠缺的真誠與火熱,這種純粹的感情與互相扶持的羈絆,注定了他們無論遇到什么事,也絕不會因為無法傳達的心意而分崩離析。
中原中也側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帽檐,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著蘭堂自信地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啊……是啊!
……
…………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中少年首領在這個冬天迎來了自己16歲的生日。代理首領的“遇險”在他的唉聲嘆氣中不了了之,恢復元氣的港口Mafia為自己的少年首領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晚宴,森鷗外大方地批了一筆巨額經費,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為港口Mafia的全體員工送上了一份價值不低的禮物。
生日過后不久又迎來了一個圣誕節,而圣誕節過后就到了新年。
便是港口Mafia也不會選擇讓員工在新年加班,難得的放松假期里,太宰治避開中原中也,悄悄為少年首領遞上了邀請:“綱君想要去酒吧喝點嗎?”
“嗯?”綱吉有些意外,他是知道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是有喝酒的,雖然沒有赭發少年收藏昂貴美酒的愛好,但鳶眼少年本人也十分喜歡美酒。不過這兩個人都難得一致的沒有把綱吉拉入圈子里,今天太宰治的行為明顯有些反常:“發生什么事了嗎?”
“嘛……想給綱君介紹兩個有意思的人呢。”
綱吉突然懂了:“是三個月前提到的朋友?!”
——夭壽了,太宰治居然真的交到朋友了?!
太宰治針對他的事情向來小心謹慎,會私下里邀請他出去見面,那必然已經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了。
少年首領在這一刻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要去!”
他真的超級好奇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走進太宰治的心里成為愿意介紹給他那個等級的好朋友!想想自己與太宰治初始做朋友的經歷,那都是一把心酸的眼淚。
太宰治無語:“綱君,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可怕的怪獸嗎?”
綱吉萬分真誠道:“太宰君,在港口Mafia,你對自己的兇名有點X數嗎?”
太宰治:“……”他有點懷念當年那個有些怕自己的綱君了。
綱吉嚴詞拒絕了太宰治的開車——自從上次坐過之后,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坐太宰治的車第二次——由大田有棲負責開車,將兩位明顯未成年的少年送到了酒吧門口,并在車上等著少年們的歸來。
綱吉看著全程沒有任何人、覺得兩個未成年大半夜來酒吧喝酒有什么問題,頗有些無語凝噎,雖然自己就是犯罪者之一,但果然還是覺得頗為微妙。
少年首領抬起頭看向酒吧的招牌,一個英倫畫風的簡筆紳士印在白色的招牌上,下方用紅底白字寫著“Lupin”幾個字母。酒吧所處的地段不算繁華,本身也顯然很有年代了,外圍的墻壁甚至存有霉斑,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店鋪。
太宰治總算是攆走了婆婆媽媽的大田有棲,興沖沖拉住綱吉的手往里走:“這個店一般都沒什么人來,絕對安靜~”
綱吉:“……答應我,進店后千萬別這么說,容易被打!
“哈哈哈哈,綱君的吐槽一如既往的有趣啊。”
這么說著,太宰治已經推開了門。酒吧并不大,暖黃色的燈光照著吧臺,確實如太宰治所言沒什么客人,除了存在感不高的酒保外,只有吧臺上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紅發男人身量頗高,下巴上留著有些長了的胡茬,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十分敏銳的在大門打開的瞬間便看了過來。另一位坐在里側的青年看著才剛成年,穿著一身板正的西裝,表情比較嚴肅,戴著一副眼鏡,讓綱吉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對方右側的嘴角上方還有一顆小痣。
紅發男人率先開口:“喲,太宰,真是稀奇啊,今天居然帶了朋友!
眼鏡男聞言也看了過來:“別開玩笑了,太宰君怎么可能會帶朋噗——咳咳咳咳咳——”
“好臟啊,安吾。”紅發男人有些嫌棄的移開了酒杯,一手拍著身邊朋友的背部,一手擦拭著吧臺上被噴濺的酒液:“怎么了太宰,不進來嗎?”
默默看了全程的綱吉:“……”看吧,還是有人和他站同一戰線的。
惡作劇成功,太宰治興致頗高地拉著綱吉的手腕將對方帶了進來:“喲,織田作,安吾,你們來的真早。”
坂口安吾也顧不得回應他,用手帕擦干凈了嘴角就急忙拉著身邊的好友織田作之助站起身,朝著少年首領單膝跪下:“首領,請恕屬下方才失禮了——”
織田作之助順勢跟著跪了,不過不同于坂口安吾,作為港口Mafia最底層的成員,他是不可能見過綱吉的:“首領?”
“不不不,請站起來,不用行禮!本V吉連忙將面前兩個人都拉了起來:“又不是什么正式場合,你們都是太宰君的朋友,真的不用在這里對我行禮。”
坂口安吾還有些猶豫,織田作之助順著綱吉手上的力道重新站了起來,點點頭:“我明白了,首領要喝點什么嗎?”
他看了看和太宰治同高的少年首領,猶豫了一下:“是要喝太宰的同款,還是來杯果汁?”
“哈哈哈哈,你看吧綱君,我就說是很有意思的人吧?”太宰治趴在吧臺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安吾也太大驚小怪了,小心被綱君討厭哦!
坂口安吾深呼吸了兩口,沒說話。
綱吉尷尬了笑了兩聲:“……給我橙汁就好,麻煩了!
太宰治朝著沉默的酒保招呼:“我還是老樣子,再加一份水果拼盤!
少年首領坐上了椅子,正好在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中間。他看向坐回最內側的坂口安吾,不知道為什么微妙的升起了一絲同情——中原中也忍無可忍的時候還能動手暴打太宰治出氣,這位眼鏡小哥怎么看都是個弱質文員,說不定連太宰治都打不過……
綱吉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人,不過太宰治不會讓氣氛冷場。他拿起酒保呈上的酒杯搖了搖,圓形的冰塊在黃色的酒液中滾動,與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綱君,坐在你身邊的是今年夏末被我帶進港口Mafia的織田作,全名是織田作之助~織田作很厲害哦,槍法特別準呢,他的異能力叫做‘天衣無縫’,可以看到5秒以上6秒以下的未來,說話也很有意思,和他聊天都不會無聊!
綱吉愣了一下,這種和他相似的、與時間有關的異能力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讓他多了幾分關注。
“織田作君,你好。”
“嗯,綱首領你好!
一個不姓織田作一個不姓綱,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下,在太宰治的狂笑聲中都善意的沒有提醒對方叫錯了姓。
坂口安吾在一邊無奈地捂住了臉,選擇自我介紹:“首領您好,我是去年夏天剛加入港口Mafia的坂口安吾,今年春天才調到太宰君手下,因為比較擅長文書工作,記憶力也還行,所以在考核期結束后被分配到了資料室做副手,目前有負責三級以下的文件的權限。我的異能為‘墮落論’,可以讀取——”
“安吾。”太宰治笑瞇瞇地打斷他:“現在是休閑時間,不要這么死板啊!
坂口安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再說話。
入職不過一年多就已經能夠負責三級以下的文件,這已經不是優秀可以形容的了。
太宰治也證實了少年首領的猜想:“安吾可是很厲害的,他的文書能力非常強,就記憶力來說或許還要略勝過我,綱君可不要被他的謙虛給騙了。只不過曾經掃過一眼我手機里的合照,他就清晰的記住了你的長相。最重要的是,安吾可是個超級大社畜,可是親口說過自己不用上班這種話呢,森先生很喜歡他。”
“嗯??森先生會喜歡……”不愛上班的人?
太宰治被綱吉的表情再度逗笑:“因為安吾說過,‘不睡覺就不用起床了,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了’~很厲害吧!”
綱吉:“………………”
——這真是位狠人。
“還不是因為你總是把工作推給我!”坂口安吾頭疼地呻||吟起來:“我什么時候才能從你的手下調走,或者你什么時候可以換一個負責部門?”
太宰治笑瞇瞇:“安吾這么好用,我怎么舍得呢?”
綱吉:“……”慘,實在是太慘了。
連織田作之助都看不下去了:“太宰,你不要老是欺負安吾,這么年輕就猝死可不好!
太宰治應得毫無誠意:“是~是~”
織田作之助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樣你就可以休息下了,安吾。”
“……這種話就不要相信啊。”坂口安吾以手掩面,攝入酒精之后,人也就漸漸放開了:“首領,請您管管太宰君,給我一條活路吧……”
綱吉:“…………呵呵呵呵……”
身邊的太宰治突然拿了什么東西往他的嘴里塞:“綱君,啊~”
“啊——唔?”綱吉下意識的張開嘴吃了進去,咬破了才發現是水果:“草莓?好甜!
太宰治又喂了他一顆葡萄,單手撐著腦袋笑意盈盈。
綱吉被摯友對待孩子的關照弄有些不好意思,平時在首領室無所謂,在剛認識的人面前這么做,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羞恥,努力換了個話題:“織田作君在港口Mafia負責什么呢?”
“我嗎?我沒有太宰和安吾這么厲害,只是作為最底層打打雜,主要負責的話……唔,我在后勤組,如果發生火拼的話要負責善后打掃,平日里沒什么事情的話什么都會做,跑腿遛狗拿快遞應付情婦什么的……”
綱吉頗有些意外,他看向太宰治:“我以為……”
“雖然織田作很厲害,以前還是很有名的殺手呢,但是他決定退出,現在不殺人,就只能做后勤工作了!碧字温柫寺柤纾骸八脑竿菍懶≌f哦,怎么樣,很有意思吧~”
明明是收割生命的職業,但綱吉不知為什么,聽到織田作的前工作后反而有種親切感:“好厲害……我可以拜讀嗎?”
“唔……當然可以!笨椞镒髦J真的說:“等我寫完后,如果綱首領愿意的話!
“現在寫了多少了?”
“還沒開始!
“額……”
太宰治在一邊捶桌狂笑。
織田作之助有點無奈:“太宰,好吵。而且你拍的酒都撒的到處都是了!
坂口安吾吐槽:“不要理他,你越這么說,太宰君只會越高興!
“安吾真是了解我啊,不愧是我最喜歡的下屬~”
“我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
“我沒有在客氣!”
綱吉喝著吸管中的橙汁,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其實很擔心。
中原中也有了旗會的人做朋友,但是太宰治似乎只有他一個。雖然被重視的感覺很好,但是綱吉還是希望他也能交到感情好的朋友,這樣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至少對方不會重新回到初見時,對腐朽的世界感到惡心的寂寞。
……自己不在的時候嗎……
瑪雷指環的樣子時不時還會在眼前出現,那是來源于血脈中的呼喚,根本不可能忽視掉。自從那場霧中之戰后,他就總是隱約有奇怪的感覺,仿佛隨時都可能離開這里,但是每當細細追尋,卻又什么都找不到。
當然是不愿意離開大家的,尤其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當然舍不得離開他們。但是萬一呢?萬一有什么不可抗力呢?
所以,至少……
“綱君~”太宰治不知什么時候貼在了綱吉的耳邊,輕笑著說:“你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嗎?”
綱吉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撞在了另一邊的織田作之助身上。高大的男人扶住了少年首領的肩膀,他的肌肉有些緊繃,但還是盡量不將力道使用在綱吉肩膀上:“太宰,突然怎么了?”
最邊上的坂口安吾也皺起了眉,但他沒有織田作之助那么敏銳:“發生什么事情了?”
“沒、沒什么,是我剛剛在想事情,被太宰君嚇了一跳!本V吉干笑著謝過織田作之助,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抱怨道:“真是的,不要突然嚇我啊太宰君!
太宰治趴在吧臺上,似乎是有些微醉了,他枕上自己的雙臂,側頭看著少年首領:“還不是綱君在想什么不該想的事情。”
綱吉一時語塞,他解釋不清超直感在那一瞬間的警報,正巧電話響起,他連忙道:“是中也打來的,我出去接個電話!
看著落荒而逃的少年首領,織田作之助有些擔心地看向太宰治:“太宰,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剛剛的表情——”
雖然只有一瞬間,卻讓身為前殺手的他感到不寒而栗,險些下意識拔出槍來。
但他能看出來,首領對太宰治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太宰治怎么會對這樣的存在露出那種表情?
“太宰君……”坂口安吾沉默片刻:“你為什么會帶首領來這里?”
太宰治沉默抬起手玩弄著已經空了的玻璃杯,杯中只剩下了一枚化了一半的冰球,在他的做弄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因為,綱君想看到我交了朋友的樣子,那我便讓他安心好了!碧字屋p笑:“你們也確實是我的朋友,那就沒什么不對吧?”
坂口安吾抬了抬眼鏡:“剛才我就想說了,太宰君,你和首領的關系真的非常要好啊!
“從哪里看出來?”
“哪里都能看出來吧,只要不是瞎子!臂嗫诎参嵬虏哿艘痪,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正常情況下,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突然被對方拿了東西往嘴里塞,人的第一個反應都是先低頭看看到底是什么,才會張開嘴吃下去。這甚至無關信任,而是自我保護的本能!
——可是剛才,澤田綱吉卻是下意識的張開了嘴,直到嘗出了味道才知道自己吃的是草莓。
他嘟囔一聲:“更不用說你們還是這種身份!
一個是黑暗世界中龐然大物的首領,一個是龐然大物中最有希望成為最年輕的干部的黑色惡魔,怎么看怎么都不該是這種完全信任的關系。
太宰治的嘴角始終噙著溫柔的微笑,他用手指捻起一顆紅艷艷的草莓,就像是看著美麗的寶石一樣,在昏黃的燈光下旋轉了幾下,然后輕輕含進了嘴里。
“……”織田作之助看著好友:“太宰,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幫忙。我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太宰治微微一愣,微醺的少年再度笑了起來,語氣有些縹緲:“你也一如既往的有意思呢,織田作!
“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的,所以,不用擔心!
“…………”
夜色正濃。
第062章 第 62 章
忙碌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間,寒冷的冬天過去,櫻花開了又謝, 中原中也愉快的度過了自己16歲的生日, 時間進入五月。
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少年首領的身高抽條似的突破了165公分,太宰治更是后來居上到了168公分, 而中原中也……長到了154公分。
某人高調炫耀:“長高真的很‘苦惱’啊, 全身都酸痛的很,特·別是兩條腿,又癢又脹根本睡不好覺,必須要綱君安慰才行呢~”
被太宰治貼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炫耀身高的中原中也氣的再度將他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綱吉:“……”真的不是我不想救你。
森鷗外&蘭堂:“……”活該。
綱吉最近迷上了一本書。
熟悉少年首領的人一定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他喜歡上的作品并不是什么漫畫周刊小說游戲, 而是一本描述世界歷史的書。
其實說迷上了一本書也不對, 與其說他迷上的是整本書, 不如說他喜歡的書中的一個篇章。
——《吉爾伽美什史詩》
已知世界上最古老的史詩,講述了公元前那個已經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王朝的君主的故事。三分之二為神, 三分之一為人,他是殘暴的君主, 在失去摯友后踏上尋找長生不老的旅途,然后在得勝回城被蛇偷吃了千辛萬苦才尋得的仙草,于絕望中醒悟, 終成一代賢王的故事。
不算長的贊歌,就算再怎么認真的讀完也不過是幾十分鐘的事情。但是綱吉卻像是著了魔似的,將這本書隨時待在手邊, 只要有了空暇的時間就忍不住拿出來翻翻,頻率高的他都快要背下來了。
“綱君還真是喜歡這個故事啊!碧字慰粗X前還在翻書的少年首領, 笑著問道:“如果綱君拿出這份刻苦努力來學習數學的話,森先生說不定會高興的哭出來呢。”
綱吉摸摸頭,不好意思的干笑:“我就是想翻翻……”
中原中也看著邊緣都被翻出顏色的歷史書,皺緊了眉頭:“難道……你的過去不會是和這個故事有關吧?”
“咦?”綱吉被伙伴的說法嚇了一跳,他認真的想了想,確定一點感覺都沒有,才搖頭打趣道:“我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從四千多年前穿越過來吧?”
“說不定哦!碧字纹鸷澹骸罢f不定曾經的綱君就像年輕的吉爾伽美什一樣,是個魚肉百姓的暴君呢。”
“……”綱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可、可能吧……”
【魚肉百姓……嗎?】
不知道為什么,少年首領的心跳有點加快,那種莫名的否認與不喜來的突然,反而讓他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比較好。
中原中也伸手在伙伴的眼前晃了晃:“綱?你怎么又發呆了?”
“……可能是有點困了吧!本V吉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抱怨:“總覺的這幾天的文件格外厚呢!
太宰治輕笑:“可能,真的要發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吧!
中原中也嫌棄萬分:“每次這條青花魚這么說,準沒有什么好事。”
雖然綱吉也很好奇,但只要太宰治自己不想說,沒有人能撬得開他的嘴巴,最后也只得作罷,成為他睡前的一個小插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討論了這件事,今夜綱吉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他夢到了一位擁有著美麗金發的成年男性,金色的碎發下是俊朗非凡的樣貌,他的身體比例近乎完美,清涼的衣著露出白玉無瑕的肌膚。男人就站在古老的神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仰望著他的臣民,金色的王者用不允許任何辯駁的聲音高傲的宣布:
【現在,到了與神明訣別的時刻!】
畫面一轉,完美的金色王者抱著一具腐爛生蛆的尸體悲痛欲絕,哪怕渾身染滿污臟也不肯放手。(*求看作話)
那種杜鵑啼血的哀鳴,哪怕只是站在遠處看著,都讓少年首領呼吸窒堵,心煩意亂。
還沒等綱吉平復下復雜的心情,畫面再度發生了轉變。這一次是在無人的海岸,碧藍的大海拍打著礁石,浪濤不能到達的遠處,有兩個人。
金色王者立于高空之上,他依舊在俯視著地面,但是不同于俯視那些追隨他的凡人,這一次他懷著快樂與興奮的笑容,盯著地面上美麗的綠色之人。
那個人穿著雪白的長袍,擁有著如同春風般柔軟的綠色長發。他美的雌雄模辯,那雙碧色的眼眸如同最水潤的翠玉,含著溫柔的笑仰望著天空的金色王者。
兩位一高一低相距數百米的友人同時張開雙臂,仿佛世界都在回應著他們的召喚,天空之上群星閃爍,地面開滿了雪白的花朵,海風輕柔的吹拂著,柔軟的細雨飄落而下。
但所有的美好都只是少年首領的錯覺,因為下一秒——
天上的群星集體隕落,如同落雨,如同箭矢,如同金色的長練,以兇獸肆虐的狂暴之勢傾盆而下,仿佛要將大地穿透!
而大地上的花朵集體綻放,化作無數華美的武器,如同長矛,如同利劍,如同刀槍,它們拔地而起,無窮無盡的光矢好似要將天空毀滅,咆哮而去!
這是異常酣暢淋漓的視覺盛宴,數以千萬計的武器在半空中交錯、碰撞、互相攻擊,它們發出爆烈的悲鳴,發出興奮的吶喊,火星四射,能量狂涌,在絕對的風暴面前,少年首領渺小的如同一葉扁舟,在冰冷瘋狂的大海之上艱難掙扎。而這場戰爭中心的兩個人卻笑的酣暢淋漓,這毀天滅地一般的對決只是他們之間的較量,亦是他們友誼的證明。
綱吉看的愣神,可能就是因為太入神了,他竟然在不知不覺被雙方不斷擴大的攻擊范圍籠罩,等注意到的時候依然來不及,他只能絕望的看著避無可避的金色“暴雨”飛向自己,即將將他變成篩子!
“啊啊啊啊——!!”
少年首領大叫一聲一屁股從床上坐起,夢中的畫面隨著他的清醒快速退散,但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實在是過于真實和深刻,超越人類極限的對決之戰讓他的大腦帶動著心臟瘋狂震顫著。以大田有棲為首的助理團聞聲而來,他們關心著明顯被夢魘纏身的綱吉,但是無論說什么都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綱吉不斷的喘息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想不起來夢中金色王者的臉龐,也想不起來那位美麗的綠色之人的樣貌,但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讓他牢記著那場只有電影里星級之戰才有的宏大戰場,為那極致的力量之美而顫抖。
他不是害怕,那絕不是畏懼。
那是……興奮。
對絕對的力量所產生的興奮。
他看著自己的顫抖的雙手,恍惚之間翻了過來——
左手手背上,那圓環組成的血色令咒……
——在發著光。
……
…………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
之后的幾天,綱吉總是忍不住思考。
剛被中原中也撿回去的時候,他也經常思考這個問題。自從來了港口Mafia,在這忙碌的一年半里,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了。
自己的一切都是那樣未知和神秘,在港口Mafia已經統治了橫濱黑色勢力半邊天的現在,中原中也的機密過去都已經被發現了冰山一角,雖然在官方的阻撓下推進困難,但也有跡可循。
可自己,一個應該上過學的學生,卻好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依舊查不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被非人類糾纏著、關照著,關于三位王者的模糊回憶,與世界基石的融合,擁有并不屬于異能的奇特力量……還有那天晚上的夢境。
那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兩個人造就的宏大戰場,見過這樣戰場的自己,過去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學生嗎?
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發亮的令咒不過驚鴻一現,現在它又如同右邊一樣的黯淡。但是綱吉很明確的知道,那天所見的絕不是自己的錯覺。
用右手撫摸著自己的左手背,他有些呆愣,然后在不經意之間輕聲說:“以令咒命之——”
剛好開門進來的中原中也親眼看到自己的伙伴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從座位上跳起,捂著胸口不停喘息。而那只撐著桌面的左手紅光閃爍,手背的令咒就像是活過來一般,好似毒蛇,沿著血色的痕跡不斷滑動。
“綱!”
中原中也飛沖過來一把扶住了少年首領,辦公室的所有人都被綱吉支了出去,這里隔音又太好,赭發少年只能的半抱著明顯不對勁的伙伴,焦急地準備帶著對方出去找醫生;謴瓦^來的綱吉連忙拉住對方的胳膊解釋道:“中也!我沒事中也,就是一下子一口氣沒喘過來,我真的沒事!”
中原中也卻不相信,他扶著少年首領重新坐下,漂亮的眉毛緊蹙著:“你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當我沒發現這幾天你明顯不對勁嗎?文件都簽錯幾次了?”
赭發少年站在他面前雙臂環胸,美麗的鈷藍色雙眸緊盯著他,其中蘊滿了暗色的風暴:“說吧,到底的怎么回事,還有你那個令咒——”
再看過去,那圓環咒紋已經不發光了。
“……真的沒什么,就是前幾天晚上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兩個很厲害的人在打架……切磋?反正就是很了不起的兩個人!本V吉努力回憶著已經變得曖昧的記憶:“金色的人影,還有綠色的人影,似乎很熟悉又感覺不熟悉……反正就是那場夢之后,我就總覺得左手這邊的令咒怪怪的。”
“……為什么不肯說出來?”
綱吉有些無奈:“我自己都沒有頭緒,說出來只會徒增大家的煩惱吧?我可是知道的,每次我回憶起什么東西的時候,你們都比我還重視!
中原中也氣的蜷起食指狂扣伙伴的腦門,這是只有在他們獨處時才有的親昵動作:“你好歹有些自覺,你可是我們的首領,如果連你的事情都不重視,還能重視什么?”
“痛痛痛痛痛——”綱吉捂著腦門來回躲避,忍不住抱怨:“還不是看你們最近都忙的不得了,你們又都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么,所以我才不敢說嘛。”
“……如果可以,我確實不想告訴你。”中原中也僵了片刻,放棄抵抗一樣嘆了口氣:“我們也不是故意想隱瞞你,但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性格,那些過于黑色的一面,我們都希望能循序漸進……”
這件事綱吉也不傻,他當然知道眾人對他的保護和維護,他雖然多少覺得焦略,但也明白大家的好意與苦心,相信他們不會害自己,所以從未表達過不滿。而中原中也現在會這么說,想必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還嚴重。
“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橫濱的戰爭,開始了。”
第063章 第 63 章
就在十天前, 有一個人死去了。
在橫濱這種地方,有人死去實在是太正常了。不說隱藏在按暗處的洶涌波濤,作為人口數量常年位列全國前三的繁華城市, 這里每日或自然或非自然死亡的人數不勝數。
但是這次死去的人并不一般。
他是一位強大的異能者, 這本就足夠的特別,而更特別的是,這位死亡的異能者留下了一筆天價的黑色遺產, 并且沒有繼承人。
從他死去的這一刻起, 整個關東地區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
因為他留下的遺產實在是太多了。
五千億日元,便是折合成美元,也足有三十多億。
這樣的一筆無主巨款,別說是普通人, 就是對于港口Mafia這樣龐大的組織而言, 也是一筆足夠讓森鷗外眼紅的橫財。
不到十天的時間, 包含了首都東京在內的所有關東城市的黑色勢力聞風而動, 影響甚至輻射到了中部地區。和平的假象被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無數全副武裝的敵人宛如餓瘋了的野狗一般瘋狂擁入橫濱, 從兩個外來組織因沖突開啟第一聲槍響,這座無法被官方管轄的城市幾乎是一夜之間成為了人間地獄。
如果說最開始的半個月, 戰斗還能隱藏在黑夜無人處進行,漸漸的,隨著聞風而來的境外勢力也參與進來, 這場戰斗開始蔓延到了白天。到了第三十天,明面上的警察已經束手無策,報警電話的鈴音就像早晨的鬧鐘一般像個不停。除非萬不得已, 所有普通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整個城市竟然開始陷入半癱瘓的境地。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這場戰爭已經變成了黑色勢力的較量與混戰,包含了隱藏許久的不滿與仇恨,與對這座無官方管轄的特殊港口城市的覬覦,那筆天價遺產甚至逐漸成為了錦上添花的附贈品。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這場陰謀后推動著,陷入其中者哪怕發現了異常,卻已經無力回天,只能在洶涌的湍流中隨波直流。
哪怕是港口Mafia亦是如此。
——因為五大干部之一的大佐干部與同為盤踞在橫濱的巨頭之一的高瀨會首領同歸于盡了。
算是港口Mafia世仇的高瀨會隨著首領的死亡幾乎癱瘓,內部亂成散沙。而損失了一位干部的港口Mafia在這場對決中更是顏面盡失,對于得到異能許可證后如日中天的他們而言,自己的干部居然在一場“小小的斗爭”中死去,哪怕換到了高瀨會的滅亡,已是奇恥大辱。
而Mafia最重視的就是臉面,丟了臉面,就如同喪家之犬。
他們是橫濱鐵板釘釘的黑夜之王,而森鷗外的野心隨著手中的寶石越來越多、打磨的越來越完美而更加不甘于此,他愛著這座美麗的城市,更是將她視作掌中之物,決不允許外來勢力參與。這場黑色勢力的“龍頭之爭”發展到現在,早就不是五千億的遺產之爭。
戰爭延續到第四十天,幾乎所有參與勢力都殺紅了眼,尸體躺滿了街道,后勤組無論如何也打掃不完戰后的尸體,原本繁華的城市在白天亦猶如空城,警方形同虛設。
原本坐山觀虎斗的官方組織從一開始的得意洋洋到現在的驚慌失措,局勢在無形之手的推動下已經完全失控,戰爭覆蓋至神奈川縣,甚至開始向整個關東地區蔓延,就連作為國家臉面的東京都因為距離橫濱太近,開始在深夜發生大大小小沖突,這是官方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戰爭持續至第四十五天,來自官方的委托出現在了少年首領的辦公桌上。
這是第一次,森鷗外將足以影響整個港口Mafia未來的決策放在了綱吉的面前。不是以往決定好的方案交由他了解,而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手文件,由這個已經十六歲的少年首領親自決定。
澤田綱吉坐在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上,他俯視著半跪在他案桌前的森鷗外,瞳孔因為內心的動搖而震顫。這間辦公室只有他們,就連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被這位代理首領拒之門外。這份文件是森鷗外對澤田綱吉前進道路上的又一次考驗,亦是他向少年首領遞出的忠誠。無論這次對方的決意是什么,哪怕與他的最優解背道而馳,只要不觸碰那不可觸碰的底線,他都會聽從對方的命令。
現在的橫濱、乃至整個神奈川縣都已經完全失控,其影響范圍甚至還在向關東蔓延,若放任不管,遲早有一日將席卷全國。哪怕是森鷗外都有種身處于洪流之中的驚愕,他們踏入了某人布下的陽謀中,從大佐干部死亡的那一刻起一切已經避無可避,他們卷入這場風波,只能逆流前進。
對少年首領的考驗亦是森鷗外的一場豪賭,他想看看,看看自己選擇的“首領”,是否真的能讓他看到渴望的未來,自己是否能下定決心,甚至背離最尊敬的夏目漱石老師的期許,踏上那無比危險的修羅之道。
【綱吉君,首領,你所給出的答案,會是什么樣的呢?身為人造神明的你,被神明所鐘愛的你,跨越時間洪流的你,是否能夠延續那無人能復刻的奇跡,讓我看到名為希望的曙光?】
綱吉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手甚至還在因為恐懼而顫動。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不過薄薄的幾頁紙,卻羅列出了無數人的生死。冰冷的紙張上普通的一段話,就已經訴說了這四十五天內上千人的非自然死亡。而這不過是這幾張紙中最普通最微不足道的一段,森鷗外不再順從太宰治對澤田綱吉過于柔軟的保護,以紙為刀,未經修飾的真相毫不留情的劃開了鳶眼少年精心布置的黃金鳥籠,將最殘酷的現實擺在了16歲的少年首領面前。
這份情報是官方遞出的橄欖枝,他們綜合各方面的考量,決定支援自己唯一的、也是最接近超越者的少年首領,哪怕明白協助港口Mafia統一連接東西方最重要的交流港口無異于與虎謀皮,但為了結束這場失控的動亂,他們毅然決然做了一場豪賭。
“首領,我相信您能夠看懂這份協議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森鷗外用著敬語,他恭敬的半跪著,甚至垂著首露出了脆弱的頸項,表現出了他的絕對臣服。
“您在一年之前問過我,港口Mafia擁有您、中也君和蘭堂君這樣的頂級戰力,也擁有著我與太宰君這般靈活的頭腦,為什么即使得到了異能許可證,依舊不能立刻統一整個橫濱。我當時并沒有告訴您答案,而您也沒有再問過我這個問題!
綱吉沒有說話,因為他早就在太宰治的提點中想通了關鍵。
——因為港口Mafia要做“合法組織”,不是“殺人組織”。
殺死幾個人后掩蓋痕跡不難,但想完全用武力征服一個組織,就不可能做到完全不透風。他們可以和官方不和,甚至有資格在對方的底線上反復橫跳,卻不能突破那最后的界限。否則早晚有一日會迎來殘酷的鎮壓,從而導致整座城市的混亂與毀滅。這不是森鷗外的最優解,這種方式也絕對不是澤田綱吉可以接受的。
這也是他們用盡手段也要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原因。
摧毀一切很簡單,但重建很難,重建后的運營更是難上加難,但那卻是最重要和核心的部分。消滅與奪取只不過是故事的開始,如同建造大樓,地基的鋪墊越差勁,建成的房屋無論多么輝煌,都脆弱的不堪一擊。
而現在,這場動亂是港口Mafia的危機,也是最重要的轉機。
“您可以拒絕這份協議,作為橫濱的一份子,我們本就有義務阻止這場動亂,成為橫濱黑夜的無冕之王,真正的主人。但這需要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最重要的是,這場龍頭之爭會被幕后始作俑者引來越來越多的境外份子,或許港口Mafia可以從混亂中得到更多,也可能付之一炬!
“您可以接受這份協議,這份被默認的‘殺人許可’,從您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們甚至可以用中也君與蘭堂君的力量在一夜之間踏平所有反對勢力,當然,那一定會是您成為首領后最深重的一場罪孽,但這也代表著,您可以結束這場龍頭戰爭,解決這場混亂,而我們的下一步目標毫無疑問是整個神奈川縣,然后理所當然的放眼整個關東地區,這全國經濟最富饒之地!
森鷗外低著頭,那雙紫紅色的眼眸涌動著饑餓的野獸一般的光芒。
聰明如他,完全可以預料到首領室門外絕望等待著的太宰治對他洶涌澎湃的殺意,也可以想象蘭堂對他激進行動的極度不滿,甚至還有中原中也想將他碾成碎屑的狂怒。
在這三個人眼中,澤田綱吉很強大也很脆弱,他的心靈過于澄澈,如同琉璃般美麗,亦如同琉璃般易碎。這場罪孽不該由少年首領背負,他應該站在他們的背后,只看到被美化修飾過的結果,在他們的保護中一點點的成長,一點點接受這個殘酷的黑暗世界,直到終有一日長成參天大樹,可以親自面對一切風雨。
這當然可以。
但是太慢了。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曾經說他是如同冰冷的機器一樣的怪物,世間萬物在他心中被標上了價碼,自有一桿天秤衡量一切——對方確實沒有說錯。
明明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明明可以更快的統治橫濱、神奈川縣甚至整個繁華的關東地區,擁有著這些稀世珍寶,他甚至可以狂妄地說他們可以在不算遙遠的未來放眼全國。
那么,為什么要等待?為什么要浪費無意義的時間等待少年的緩慢成長?
從他第一次看到澤田綱吉點燃火焰的時候,看到這個少年明明滿心惶恐依舊向他許下絕不退縮的諾言的時候,他就知道,澤田綱吉固然擁有柔軟的性格,但是他的內心從來都不脆弱。
這是一位在摯友的宣誓效忠中親口說出毀滅與重建的少年,這是在不知何時的過去,與三位頂天立地的王者高談王道的英雄。
他明明擁有比誰都強大的內心。
所以他踏出了不可以踏出的一步,打破了與太宰治的約定,違反了他們的賭約,一意孤行地踏上了這條被所有同盟憎惡的道路。
“首領,請您告訴我。”
森鷗外緩緩抬起了頭,明明卑微的跪在地面抬頭仰視,他卻如同兇狠的猛獸,將無盡的壓力施放在少年首領的身上。
“您的選擇是什么?”
綱吉的手在顫抖。
他的瞳孔在顫抖。
他的心亦在顫抖。
這是他繼承港口Mafia以來作為首領的第一場決意。
亦是一場決定無數人生死的抉擇。
這場決勝出橫濱黑暗世界的“龍頭”的戰爭中,所有人都在賭。本地的勢力在豪賭,境外的勢力在豪賭,異能特務科在豪賭,森鷗外也在豪賭。
而這些無數的因果之線纏繞匯聚,如同蛛絲,將少年首領牢牢束縛。
“我……”
——說不出來。
“我……”
——說不出來。
“我……”
——什么都說不出來。
少年首領下意識的想要尋找太宰治,尋找中原中也,尋找蘭堂?墒撬H坏沫h顧四周,卻只能與森鷗外那雙無比殘酷的雙眸對視。
這對于澤田綱吉而言或許是一場新生。
亦可能是一場滅亡。
第064章 第 64 章
澤田綱吉看得懂手中的文件嗎?
他當然看得懂。
經過一年半的精心教學, 就是再傻的人也該有了點長進,更何況少年首領從來都不傻。
而這封協議與其說是給港口Mafia的,不如說就是專門給他的——給一個在眾人眼中擁有超越者的“潛力”、卻始終被森鷗外操控在手心的提線木偶, 生怕他會看不懂里面的內容, 不明白被擺上臺面的意思。
——這是一場試探和賭博。
正如森鷗外所言,他可以選擇不簽,拒絕官方的橄欖枝, 港口Mafia已經積累了足夠強大的實力, 他們注定會是最后的勝利者?蛇@也代表著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浪費更多的心力,面臨更多的變故,犧牲更多的人。
而選擇簽署, 就代表他們接受了官方的橄欖枝, 港口Mafia在與官方合作之后毫無疑問會成為全關東最強的黑色組織。這張“殺人協議”可以讓他們肆無忌憚的行動, 便是一夜之間踏平這場動亂也絕不是奢望。而這張協議也會化作鎖鏈, 成為雙方的“罪證”,緊緊將他們捆綁在一起。
他應該如何選擇?
是選擇拒絕這份罪孽, 然后讓更多無辜的人卷入這場災難,讓港口Mafia在飄搖的風雨中獨自前行, 不受任何束縛,亦得不到任何幫助。
還是選擇接受這份罪孽,與官方合作, 在一片坦途之中大步踏前,提前結束這場漫長的拉鋸戰,重新還這座美麗的城市新的安寧。而他這個被吊在官方眼前的胡蘿卜, 也與他們綁縛在了同一條船上。
沒有欺騙,滿是真誠。對方一條條的數據, 就只差沒有白紙黑字的寫明這些利弊,讓他們板上釘釘的未來超越者理解清楚,明白透徹。
如果是一年前的綱吉,他或許會疑惑的詢問森鷗外:為什么官方現在才出手?如果他早點出面干涉,又或者早點與港口Mafia合作,事情都不會到如今這樣失控的、需要用“罪惡”綁定雙方關系的地步,一切尚有余裕。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問了。
說一千道一萬,這讓普通人苦不堪言的悲劇也不過是部分人眼中的一次豪賭。而現在,只不過是他們失敗了,所以需要付出代價,及時止損罷了。
——滿滿的算計,赤||裸的陽謀,利益組成的操蛋世界。
這就是太宰治眼中惡心的世界,也是澀澤龍彥眼中無趣的世界。
少年首領的手垂了下去,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抽屜的左側。
那里其實還放著一個暗格,里面沒有存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而是一本市面上十分常見的世界歷史書。
雖然在這樣壓抑到神經都快要崩斷的時候想到《吉爾伽美什史詩》顯得有些滑稽,但是無法阻止的,他回憶起了夢中那位金色的王者何等狂傲,身為神明扎入人間的“天之楔”,卻選擇帶領人民與神明訣別。王者如同蛇一般的血色立瞳直視著他的雙眼,用傲視天下的語氣對他說:
【王來承認,王來允許。王來背負整個世界!
那個人,似乎永遠都不會迷茫。
少年首領拿起了鋼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他應該感謝那位夢中已經模糊了容貌的金色王者,感謝他,給予自己踏出前路的勇氣。
這是他的第一次決斷,卻不會是最后一次決斷。他不知道自己會帶給這個家怎樣的未來,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的覺悟。
火焰在額頭靜靜燃燒著,少年首領伸出手,在薄薄的紙張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蓋上了代表港口Mafia首領的私章。
“森先生,傳我命令,立刻召開作戰會議,召集所有還能戰斗的干部、干部候補以及黑蜥蜴的廣津君參會。”
“作戰的主力除了他們外……”
少年首領的聲音是平靜而清冷的,甚至顯得有些冷酷。
“還有我!
那雙火光灼灼的金橘色眼眸與森鷗外因震驚而圓瞪的雙眼對視著,代理首領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從靈魂升起的震顫,興奮地連手指都無法控制的在顫抖。
他沉聲道:“沒有任何一個發展健康的強大組織,會派出他們的首領親自作戰!
少年首領站了起來,平緩地說:“森先生,”
“這是命令。”
他摘掉了略顯累贅的圍巾、領帶和外套,身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少年首領顯得很是纖瘦,但是卷起袖口的手臂上線條優美的肌肉又證明了,這個少年絕不是需要站在后方只能被人保護的人偶。
“如果這場罪孽是‘最優解’,那么我就用我的方式,盡可能的降低他。”
“——我要在今夜,結束這場戰爭!”
森鷗外有點恍然。
這個本質溫和的孩子,無論多少次,都總是能給他出乎意料的驚喜與震撼。
蘭堂的荒霸吐事件如此,澀澤龍彥的白霧事件如此……那么今夜呢?今夜他又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這場傾盡一切的豪賭,或許是他成為港口Mafia代理首領以來,最正確的抉擇。
【綱吉君,第三關,你果然贏了啊!
但是森鷗外卻為此感到由衷的高興,高興自己心甘情愿的低下頭,成為他的少年首領的忠實下屬。
唯一遺憾的,就是另外兩塊快要打磨完成的鉆石,估計在接到命令后都想將他打斷骨頭扔進鐵桶,灌注水泥之后沉入橫濱港吧。
……
…………
全港口Mafia因為少年的命令動了起來。
全線收盤的計劃之前就存在,在澤田綱吉登位的一年半中,他們早就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哪怕這場龍頭之爭因為那貫通天地的火焰之龍的余波影響,已經牽扯到幾個國家,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一舉鏟除。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那張官方協議,就是最后的東風。
短暫的會議結束,包含首領在內的所有人員快速進入備戰,偌大的會議室中只剩下了坐在右手第一位的森鷗外。男人雙手交疊支撐住下巴,他閉著眼睛,仿佛陷入沉睡。
本應隨著澤田綱吉離開的鳶眼少年不知何時又回來,靜靜地坐在了森鷗外的對面,低笑著說:“森先生是在思考自己之后的死法?”
“太宰君說笑了!鄙t外睜開眼,紫紅色的眼睛是一如太宰治的黑暗深沉:“我只是被我們的首領所折服,忍不住在回味那種震撼罷了。作為被太宰君你選中的‘第二枚棋子’,我深感慶幸!
在那封官方的協議書被森鷗外不顧他的反對、強勢交給少年首領的那一刻起,鳶眼少年眼中的惡意與殺意幾乎掩藏不住,而在他最重要的摯友堅持參戰之后,眼中所有的沉郁反而消失不見,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他只是直直看著對面的森鷗外,甚至沒有說話。僅僅只是如此而已,卻讓森鷗外恍然被一只巨大的手握住了心臟,連呼吸都變得黏稠起來。
“呵呵,真是可怕的眼神啊,太宰君。真是期待首領看到你這一面的一天!
他支起身體,成年人的優勢讓他居高臨下看著對面好似幽魂一樣的少年,低沉的嗓音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的哀嘆:“太宰君,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讓綱吉君變得更加強大,既然你都做得,我為什么做不得?”
“因為這場戰爭不僅無法提升首領的戰斗能力,甚至可能會摧毀那顆美麗的讓你都神魂顛倒的心靈?”
“我一直很好奇,太宰君。你那么想要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摯友,又為什么一次次用盡手段逼迫他更加強大?這樣矛盾的行為,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
“可以告訴我答案嗎,太宰君?”
“你千辛萬苦的安排好每一份合適的文件,在合適的時機,一點點為他撥開這個殘酷世界的面紗,生怕他受到一點震蕩——可正是如此,才顯得你對加強他力量的不擇手段與執著更加突兀。”
“我可不是蘭堂君和中也君,‘暗殺王’魏爾倫可無法作為問題的答案。”
太宰治側過頭,答非所問:“森先生居然真的心動了?”
“那樣閃耀的寶石,我沒有不心動的理由!鄙t外輕笑:“所以我更要忠心的輔佐綱吉君,讓他的心靈也匹配得上他的力量!
“你更想看到綱吉君力量上的成長,我更想看到那孩子精神上的成長,我們都是在為了我們的首領而行動,不是嗎?”
太宰治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這一次,他比森鷗外高了:“Mimic的‘幽靈’也盤據在擂缽街!
“首領的命令是將他分配到敵人‘人數’最多的地方,我只是服從了他的命令,給出合適的建議。”
太宰治冷笑了一聲。
這笑聲短促又低沉,像是猝了毒的匕首,也像是深海不化的堅冰。這一次鳶眼少年不再看向他的老師,徑直走向會議室的大門。
“太宰君。”
在門打開的瞬間,森鷗外緩緩道:“綱吉君可比你想象的中堅強的多!
回應他的只有回蕩在會議室的關門聲。
金發蘿莉突然出現在森鷗外的身邊,漂亮的大眼睛滿是擔憂:“這就是林太郎尋找的‘第三關’?但這次也太激進了,一定會被報復的!
她嘟著嘴:“到時候蘭堂和中也都不會管你哦,說不定包含我在內,我們都會被殺呢……”
森鷗外抱住自己的人形異能,崩潰道:“但是這次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小愛麗絲也知道的吧,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追隨那孩子嘛……額,我應該不會死的太難看吧?”
畢竟太宰治的最后一眼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呢?”
愛麗絲無奈地撫摸著自家沒用主人日漸稀疏的發頂,長嘆一口氣:“林太郎最好不要哦,小兔子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的,甚至可能會直接離家出走。他要是跑了,中也和蘭堂一定會跟著離開,白麒麟也會大鬧不說,林太郎心心念念的暗殺王來都不會來呢。”
“……嗚嗚嗚小愛麗絲我真是太難了!
……
…………
中原中也側頭看著身邊的綱吉。
赭發少年從森鷗外的突然發難后臉色就沒有好過,一種名為恐懼的煩躁和擔憂始終彌漫在他的心頭,哪怕在方才那么重要的會議里他都很難集中精神。
但是現在,看著即將與他一同行動、前往不同地點完成這場終結之戰的伙伴,他動搖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
今夜的少年首領格外強勢。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勸阻,近乎一意孤行的站在了前線,以首領的身份命令所有人,將敵人最多的一條路線分配給了自己。
中原中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伙伴竟然擁有這樣強勢的一面,他就像是那熊熊燃燒的烈火,以絕對的覺悟為燃料,點燃所有人的心靈。在這樣的火焰的支配之下,沒有人可以違背他的意志。
他當然知道自己伙伴的強大,這個柔軟的有時候就像是兔子的少年首領已經站在了自己前方,是可以超越時間的束縛,貫通天地的超越者。
但即使如此,他在中原中也的心中依舊是那個膽小怕事、需要他在旁保護的柔軟伙伴。但是在這一刻,他也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他的伙伴,亦是他強大到足以灼燒靈魂的、無與倫比的王。
他的王有著軟弱膽小的一面,靈魂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赭發少年用著自己都不知為何的復雜心情,驕傲地向著他的王低下頭,鄭重承諾:“請您放心,我必定達成您的命令與期望!”
頓了頓,他靠近綱吉,對自己的伙伴低聲說:“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我說過的吧,無論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陪你走到盡頭!
少年首領微微一怔,原本近乎冷漠的表情柔和下來,眼角間甚至染上了薄薄的笑意。
“中也,謝謝你!
【謝謝你,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棄我。】
尾崎干部協助森鷗外留守本部做支援,其余三分之二還能戰斗的部隊兵分七路,分別由蘭堂、中原中也、廣津柳浪、鋼琴師等人率領部隊前往突破,最特殊也是敵人最多的“神棄之地”擂缽街,則在澤田綱吉與所有人的堅持下各退一步,由太宰治輔佐著少年首領負責。
森鷗外在無線設備中用冰冷的嗓音命令:“我在此預祝各位武運昌隆!
“出發!”
簽署那薄薄的協議之后,再無后顧之憂的港口Mafia傾巢而動,他們徹底褪去偽裝的外衣,再不掩藏的從合法公民化作擇人而噬的戰爭兵器,像一只只殘忍的豺狼虎豹,朝著四面八方兇猛地沖入被槍炮聲包圍的黑夜。
全城的監控同時失靈,所有巡邏的警察與軍警消失不見,烏云遮蔽了天空的明月,世界都仿佛只剩下黑暗與槍聲?謶值钠胀ㄈ擞帽蝗彀∽约,蜷縮在窄小的床底,向神明祈禱今夜能平安結束,讓他們再度看到明天的太陽。即便現在的白日同樣兇險,至少陽光能讓他們看到希望。
——然后,神明仿佛聽到了他們的祈禱聲,他們看到了在黑夜中燃燒的太陽。
第065章 第 65 章(二合一)
少年首領在一路的槍||炮聲中順利穿過沿海大橋, 朝向擂缽街逼近。而與他坐在一起的太宰治除了向對方詳細的匯報擂缽街分布的兩股勢力外,全程沒有多說一句話。負責開車的秘書長大田有棲幾次回頭,卻終究未置一詞。
綱吉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好友:“我不會有事的, 就算有那個歐洲異能組織在, 我也一定不會有事的。太宰,不要擔心。”
“畢竟首領您可是超越者,怎么會怕這樣一個小小的Mimic!焙仙鲜种械墓P記本電腦, 太宰治用一種夸張的語調陰陽身邊的上級:“我們港口Mafia的首領多了不起啊, 身先士卒的站在第一線不說,還特意選擇去敵人最多的地方,作為下屬我都要感動的哭了——”
大田有棲忍無可忍:“太宰干部后補!您既然知曉自己在面對首領,就不要用這樣輕慢的態度!”
綱吉伸出手阻止了自己的秘書, 他突然張開雙臂, 將身邊摯友抱在了懷里:“太宰, 我向你發誓, 絕不會像高瀨會的首領一樣死在這里。”
“……那個老家伙怎么配和你比,一個有點本事的異能者罷了, 綱君可是超越者。”太宰治茫然的被最重要的人抱著,他枕在對方的肩膀上, 近處的火焰是那樣的溫暖,連他周身的寒意都被驅散:“我所擔心的,不是你可能在這場戰斗中死亡, 而是——”
“太宰,我殺過人!
“…………”
少年首領輕聲說:“雖然記不清了,但是我還有印象, 那是印在靈魂深處,就算沒有記憶也一直記得的‘罪孽’……我的火焰吞噬了對方, 將對方的一切都燃燒殆盡,衣服,血肉,內臟,骨頭……全部都被燒成了灰燼。”
“那是一種……非常糟糕的可怕感覺!
“我討厭殺人,甚至討厭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著。”
“但是在第一次親眼看到中也殺死敵人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界很殘酷。我也知道如果中也不殺死對方,死掉的就是羊的人!
“所以我選擇來到這里,來到這敵人最多的地方,用我的方法戰斗!
“我選擇了自己最恐懼的‘罪孽’之途,因為我不想再看到大家那么辛苦,不想你們隨時都面臨危險,不想你們像大佐干部那樣……我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是否正確,但是我不會后悔!
澤田綱吉顫抖著抱緊懷中的好友,也在從對方身上汲取面對未來的勇氣,少年首領額頭的火焰如此平和,照亮這黑色的空間:“哪怕時到今日,我依舊恐懼殺人,依舊不想殺人,這樣的首領……你會嘲笑我嗎?”
“我甚至不斷祈禱著,自我疑問——當港口Mafia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后,我是否能讓所有人都過上不用殺戮也能護衛家園的生活?”
火焰狀態的少年首領是冷淡的,他鮮少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如此多的話語。但也似乎正是如此,才越發無法讓人抵抗。
“……如果綱君這樣的人都會被嘲笑,這個世上還有多少了不起的人呢?這可是一條我都會覺得很辛苦的路途。”太宰治苦笑著,他猶豫片刻,最后還是輕輕搭上了摯友的肩膀,將自己所剩不多的溫度盡可能的分給對方:“我……大家都在你的身后,綱君可是連森先生都征服了的首領,不若對自己更自信些怎么樣?”
少年首領放開自己的伙伴,重新昂起了頭顱:“嗯,我知道。所以即使很害怕,但是我絕不會迷失自己,也不會被可能的未來打敗。因為我知道,不論何時,我還有你和中也。”
【所以,哪怕親手簽署那份協議,哪怕知道可能會出現的慘劇,我也能挺起胸膛,繼續向前!
太宰治低著頭,發出一聲苦笑:“綱君,你總是帶給我不同的驚喜呢。”
大田有棲踩下剎車,目的地到了。
“綱君,這里盤踞著的勢力,記住了嗎?”太宰治不情不愿地說:“真正值得你注意的只有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他是之前那場世界大戰中有名的軍人,一個被戰場拋棄的幽靈,卻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那是個一心尋求被‘圣火’終結殘生的家伙,見到你后或許會像澀澤先生一樣纏上來,求著綱君給予他‘正確’的死亡。”
這也是森鷗外會推薦少年首領來到這里的原因——這些一心求死的幽魂,或許會帶給珍愛生命的少年首領不同的感受、精神的成長。若是少年首領的魅力足夠強大,說不定還能收獲一支讓各國都感到頭疼的、強大且不畏死亡的鐵血部隊。
“森先生真是一如既往,把人利用到最后一絲啊……”太宰治極其不滿:“不如綱君用X-Burner直接把這里轟平怎么樣?全力以赴用‘剛之炎’的話,這里一瞬間都會被燒干凈的!
“不要亂說!
澤田綱吉率先下車,習慣性將自己“身嬌體弱”反抗無能的摯友擋在身后。他快速的審視了一圈周圍,濃濃的夜色下連蟬鳴聲都消失不見,這個他曾經生活了半年之久的地方已經變得如此陌生,殺機在黑暗中無限蔓延。無數雙肉眼不可見的眼睛通過各種方式和手段觀察著突然到訪的不速之客,評估著戰斗的可能性。
“綱君不用擔心哦,擂缽街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生存呢。”太宰治看著已經比自己矮一點的少年首領的后腦,這樣無言的信任,讓他便是有再大的怨念也無法抒發出來:“這里除了高瀨會的殘黨與歐洲異能組織Mimic外,所有‘本地人’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太宰!
少年首領側過身,不知何時出現在頭上的耳機中傳出電子女音。他將覆蓋著紅色武裝的右手放在摯友的肩膀上,輕聲說:
“等我回來。”
話音剛落,他便如同離弦的箭矢,帶著金橘色的長練沖上高空!他飛在天上,狂暴的剛之炎從他的左手中向后噴射而出,照亮無盡蒼穹,而右手放置在胸前,宛若祈禱。
大田有棲險些控制不住驚叫出來,他想過一千種自家首領可能會做的事情,也親眼見證過少年首領身先士卒的氣魄與強大的力量,但這一切都不是他一個人沖進兩方異能組織上空成為靶子的理由!
若非對太宰治有一定了解,大田有棲簡直要以為太宰治想要借此殺死這位少年首領!
短暫的蓄力之后,澤田綱吉朝著下方破爛不堪東拼西湊出的“房屋”伸出了右手。
“X——”
下方好似深淵巨口的敵方陣地,竟然有人扛著走||私來的火||箭筒,朝著高空中的少年首領射出了一枚火箭榴彈!
“——Burner。
熾烈的火焰吞噬了曾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現代武器,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而就在下方所有敵人目瞪口呆的恐懼之中,龐大的炎之柱瞬間吞沒了無數房屋,將整個陣地徹底粉碎!不少人被氣浪掀翻在地,因為高溫的灼傷痛的哀嚎。
太宰治半垂著眼簾,灼熱的夜風吹動他微卷的額發,沒有被繃帶覆蓋的獨眼滿是無奈,以及無盡的溫柔。
“等待嗎……”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無論何時,我都會等你啊,綱君!
太宰治揚起手,身量不高的少年向身后近百名戰斗成員下令,聲音是完全不同于對待自己的首領的冰冷涼薄:“跟在首領的身后,上!
“舉起你們的槍||炮,用一切手段保護為你們開路的首領,為他處理掉那些不值得他出手的殘余垃圾。站在后方都不能完成好任務的,就不要活在這個世上了。”
“我們的首領不喜歡殺人,但更不喜歡他的部下出現傷亡!自己注意好戰斗的方式。當然,身為敵人——”太宰治冷笑:“我允許你們用最殘酷的手段讓他們感受到與港口Mafia為敵的絕望。”
“是!”
巨大的爆炸過后,少年首領俯身朝下方飛去。正如預料的那樣,失去戰斗能力的只是少部分,迎接他的是如同雷鳴一般的槍林彈雨——他這次的敵人可不是之前為了引出澀澤龍彥而經歷的小打小鬧,不說這個重新聚集起來的老牌組織高瀨會的殘黨,便是來自歐洲的異能組織Mimic成員各個都經歷過世界大戰,曾經是縱橫戰場的強大戰士,方才那一擊根本不可能打倒他們。
但是——
由令咒構筑的奇異小匣子在少年首領的手中一閃即逝,一件黑色的披風突然出現,它完全包裹住澤田綱吉的身體,下一秒,無數槍彈擊中了被披風包裹住的少年!
下方為首的銀發男人雙眸驟縮,大喝一聲:“退開!”
黑色的披風豁然大開,毫發無傷的少年首領趁著敵人怔愣的瞬間加速沖下,可怕的超高速讓對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就這樣一把抓住了最前方的男人握槍的手臂!
“該結束了!
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堅冰從被握住的地方極速蔓延,不過一個呼吸就凍結了被抓住的男人的上半身體!
“死氣零地點突破·初代式!”
少年首領身形如鷹,動如脫兔,正常人的動態視力根本沒法跟上他移動的速度,只在空氣中留下火焰的殘影。
一圈圈,一道道,在港口Mafia眾人的眼中美麗像是夜空中的花,在敵人的眼中卻像是索命的厲鬼,一旦被抓住就毫無脫身的可能。
在被突入敵陣的此時此刻,他們就如同被踏入羊圈的雄獅肆意狩獵的可憐羊羔,在一聲聲慘叫中被澤田綱吉的雙手擊中身體的關鍵部位。
胳膊,雙腿,雙手,腰肢,胸膛,脖頸甚至眼睛。每一個被少年首領觸碰過的地方都會結上一層厚厚的堅冰并快速擴散至更廣的面積,它們是那么堅硬,哪怕這些被凍住的敵人用多么兇殘的手段想要破壞,卻絕望的發現除非切下被凍結的部位,否則他們就無法正常活動——更加可怕的是,這些疑似冰塊的東西,在不斷的吸收著他們的體力。
被凍住后還能行動的敵人妄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不斷前進的少年首領的后背,可是來自港口Mafia的支援快速又精準,在太宰治一條條近乎冷漠無情的命令中,各式武器甚至包括火||箭筒朝著敵陣開火發射,讓他們根本無暇他顧甚至命喪黃泉。
少年首領在后方的火力支援下不斷向前飛沖,被他凍結的敵人越來越多,而他也在快速的成長,越發精準的做到盡可能的限制每一個被他抓到的敵人的行動。終于反應過來的敵人拿出防爆盾應對,十數名壯碩的男人舉起盾牌駐立起高大的人墻想要阻止他的突進,卻見少年首領的右臂突然套上了一個巨大的護臂,朝著他們毫不猶豫的揮出一拳!
“轟——————。。
沒有人敢相信,這將一群全副武裝的高大壯漢連人帶盾集體打飛的力量竟然來自一個身量不高的少年人,簡直就像是與一枚高性能炸||彈近距離接觸,爆炸產生的余波甚至讓被保護在盾牌后方的人都站不穩身體,被集體掀飛在地。
“高瀨會的新任首領。”澤田綱吉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對著面前形容狼狽的中年男人緩緩道:“這場戰爭,你輸了!
“開什么玩笑!”已經退無可退的高瀨會新任首領咆哮著朝少年首領扔出一團巨大的火球!“不過是個被森鷗外掌控的傀儡小鬼!不過就是個提線木偶!”
少年首領伸出了手,那火焰才剛剛接觸到他的食指指尖,就已經被裹上了厚厚的冰層,滑稽地掉落在地。
死氣零地點突破·初代式本就是將火焰能量轉為極致的負向狀態,它的本質并非是自然存在的冰霜,便是連能量也可以凍結。
“開什么……玩笑啊……”
中年男人滿眼絕望:“為什么港口Mafia的超越者首領,會出現在這里啊——”
少年首領卻無法回答他,正準備將男人整個冰封起來,超直感突然在腦中作響。他猛地高高跳起躲過后面的偷襲,飛射而來的子彈瞬間洞穿了前方高瀨會新首領的眉心,一擊斃命。
澤田綱吉瞪大了眼睛,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條生命的消逝,他無法控制的僵硬了身體。而就是這不到一秒的僵硬,無數發子彈從左右后三方朝他傾瀉而下!更甚至有人再度扛起了火||箭筒,朝著他開了兩炮!
但是少年首領的速度更快!
他飛身沖上空中,在新的彈雨來襲時再度展開鴉羽般的大空披風,于劇烈的爆炸聲中擋下所有傷害!
這是能夠承受住圣劍Excalibur釋放寶具的大空披風,這種程度的槍彈對它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
揮手掃掉所有硝煙,澤田綱吉一眼就看見了朝他開響了第一槍的男人,也是第一個朝他發射火箭榴||彈的男人——周圍因爆炸引起的熊熊火焰的照亮下,那個不遠處的男人在精英部下的簇擁中抬頭仰望著飛翔在空中的他。
男人有著白色的頭發,深色的皮膚與血紅的雙眼,與澀澤龍彥同色的眼眸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美好的詞匯,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中凝聚的是鮮血,是被迫離開祖國的戰士無所憑依的幽魂,是放棄一切希望、沉淪于地獄中的死寂。
只一眼,少年首領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歐洲異能組織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
一個在世界大戰結束后被祖國所拋棄的戰場幽靈。
他帶領著同樣無所憑依被祖國所背叛的戰友輾轉各個戰場,不為了追求活著的意義,而是為了以榮耀的姿態,正確的死于戰場。
——什么是正確的死亡呢?
剛聽到太宰治提供的情報時,少年首領不能理解。
就像他不能理解,哪怕再糟糕的情況,他都對這個有著重要的人存在的世界充滿幻想與期待,為什么這樣美麗的世界對與太宰治和澀澤龍彥而言,是如此的惡心又無趣。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著,死亡是他一直拒絕的存在。
【死亡這種東西,為什么會有對錯之分?】
四目對視,看著那雙毫無生機的暗紅色雙眼,他雖然依舊無法理解,卻似乎明白的對方的心情。
這是他們的堅持,他們的榮耀。他可以不理解,卻不能去否定。
【這個世上,還有著這樣一種將死亡當做榮耀的人……嗎?】
對方的目光,已經說明了所有。
和所有外來勢力不同,Mimic不是為了五千億的巨款,不是為了橫濱這座繁華城市的歸屬權,更不是為了探究新生超越者的底細而來到這片土地。
——他們只是將這里視為戰場,在這之中尋找“正確的死亡”。
澤田綱吉無法對此做出任何評價,他只是單純覺得有些悲傷。
“您就是日本新生的超越者嗎?果然如同傳說的那樣,耀眼的令我等自慚形穢!奔o德大聲笑著,就像是從那雙燃燒著火焰的雙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終點,一如太宰治預料的狂熱、甚至說是狂喜:“沒錯,您就是我等一直在尋找的歸途,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帶給我等所期望的死亡!”
沉默片刻,少年首領緩緩說出自己的設定:“我只是超越者后備役!
“您應該去聽聽外界的風聲,不過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紀德扔掉了肩膀上的火||箭炮,從披風下拿出了雙槍:“強大的港口Mafia首領啊,還請您與我等一戰,給予我等榮耀的死亡!”
黑色的蒼穹下還回蕩著槍||炮奏響的樂章,那是殘存的高瀨會勢力聯合Mimic組織的其他戰士一同與港口Mafia交鋒的悲鳴。
少年首領略微張開雙手,他的手心燃燒起熊熊火焰。
“不。”
他拒絕。
“我來到這里,是為了阻止悲劇的延續,從來都不是為了傷害別人!
“——我不想殺人!
或許他的愿望對于一個Mafia首領而言顯得十分可笑,但是他發自內心的如此認為。
他不想殺人,也不愿殺人。
也希望身邊的所有人都可以再也不必殺死他人。
今日這一戰,就是他達成夢想的第一戰。
少年首領直視著下方的紀德,而被拒絕的陰郁男人也舉起雙槍,對準了他。
隨著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流彈被少年首領的躲開,兩個都可以“預知未來”的人戰斗在一起!
紀德擁有和織田作之助的“天衣無縫”相同的異能力“窄門”,他可以預知短時間內的未來,加上他縱橫戰場的高超武力以及處于男人力量最巔峰的年齡,在體術方面,紀德是現在的少年首領所不能比肩的。
但是澤田綱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在這片黑暗之中,少年的身影如同閃電,用拳、腿以及那無與倫比的火焰穿梭在槍林彈雨之間,凍結了一個個守護在紀德身邊的Mimic精英戰士。紀德一次次地憑借著異能力“窄門”逃過少年首領的觸碰,但隨著身邊的部下一個個減少,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已是強弩之末——畢竟打不到,追不上,預料不及,再強大的力量也沒用處。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此刻,他終于在無數次預知的未來中找不到任何喘息的機會,避無可避的被少年首領一把扼住了致命的咽喉!
紀德的雙手已經被凍住,他無法再使用武器,認命的躺在地上,充滿希冀地看向上方的少年首領:“您贏了,我的命是您的了。”
“……你說的對,你輸了,你的、你的下屬們,你們的性命都屬于我!
七彩的堅冰順著澤田綱吉觸摸到的地方迅速蔓延,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冰封住了紀德的全身,開始向著頭顱擴散。
“但我不會殺你們……我沒有資格給予你所為的‘正確之死’!
周圍的火焰已經完全熄滅,空氣中留下了難聞的焦糊味與鮮血味,交織混雜成戰場的幽魂所熟悉的作嘔氣息。
黑暗之中,紀德唯一能看到的光明只有少年首領額頭上燃燒的火焰。他看著這個被死屋之鼠的情報販子形容為宛如“神明大人”一般閃耀的超越者,那明亮的火焰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還身為祖國戰士意氣風發的時刻,讓他想起了自己也曾經對未來充滿希望。
神明大人說:“好好睡一覺吧!
他們都是彷徨于虛無的絕望幽魂,他們都渴望擁抱永恒的安眠,他本該憤怒不肯賜予他光榮之死的“神明”。但是出乎意料的,在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
黎明前的剎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卻也是最明亮的時刻。
天亮了。
整座城市的槍聲似乎都因為太陽的升起慢慢息止。
這場讓整個城市滿目瘡痍的龍頭戰爭,在持續了整整45日的黑暗后,終于在第46天迎來了新生的曙光。
第066章 第 66 章
這場被譽為橫濱、甚至整個關東地區最黑暗的龍頭戰爭, 終于在第46天落下帷幕。
曾經繁華的城市已經滿目瘡痍,但人類的適應能力是強大的,眾人一點點從廢墟中站起, 重新建設起自己的家園。
港口Mafia也順利占有了那筆五千億日元的橫財, 但比起這筆巨款,徹底統治了橫濱市乃至三分之一神奈川縣的黑色勢力才是他們最大的收獲。
一個月之后,港口Mafia內部舉行了隆重的升職宴會, 空缺已久的三個干部之位得到了補充, 分別賜予了在之前、尤其是龍頭戰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蘭堂、太宰治以及中原中也。
干部與干部后補之間雖然只有后綴之差,實則卻隔著天塹。港口Mafia無數英才付出十數年,都不一定有資格去觸碰這個位置。而現在,兩位少年卻成功登頂, 而任何一個知曉他們的人, 都不會意外這個結果。
太宰治在之前不久剛過完16歲的生日, 成為了港口Mafia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干部。
雖然一起獲得了干部之位, 但因為年齡比太宰治大了兩個月而錯失“最年輕”稱號的中原中也頗為不爽。倒不是因為有多在乎這個虛名,而是……
“綱君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首領, 我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干部~”太宰治雙手捧心,夸張地在中原中也的面前轉了一個圈:“這就是那個什么來著?啊對!這就是命運。
中原中也雙手握拳, 眼見著就要現場暴打自己的搭檔,被綱吉眼疾手快的擋下了。
少年首領趕緊轉換話題:“說、說起來,你們現在在外邊可有名了, 被大家給予了‘雙黑’的稱號呢!”
兩個人同時露出了一個嘔吐的表情,太宰治瞬間蔫吧,掙扎著道:“綱君……別再說這么倒胃口的話了……”
中原中也嫌棄萬分:“太惡心了。”
綱吉:“……”
——算了, 你們高興就好。
“現在你們是干部,可以挑選直屬部下了吧?打算選擇誰呢?”綱吉十分好奇:“中也的話, 會從旗會里面選擇嗎?”
“我還沒想好,不過不會從旗會中選擇!敝性幸灿行⿲擂危骸昂推鞎拇蠹姨煜ち耍惫僖粘O嗵幍陌?實在很難想象工作時都要用上下級的態度命令至交好友,不如不變。”
綱吉對此深表認同,他自己也時常有這方面的困擾。
“這么說的話,太宰君也不會選擇織田作君做直屬部下吧?”
“哼哼哼~”太宰治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已經找好了哦!
“哦已經找好……咦?。!”綱吉驚訝極了:“什么時候?是你之前的下屬嗎?”
“是不久前從擂缽街撿回來的孤兒小鬼呢,我看他異能還算有用的樣子,就順手連他妹妹一起帶了回來!碧字温冻鲆粋牙疼的表情:“不過實在是個頭鐵的家伙,一點都不會吐槽,也不天然,板正的很,十分無趣呢……橫沖直撞的,比中也還讓我頭疼!
“你說誰橫沖直撞呢混蛋!”
“反正,就是個還沒調||教好的小鬼,等能用了我再介紹給綱君認識~”
太宰治認為“還算有用”的異能,那定然是十分厲害了。不過……
“……”少年首領有些艱難地問:“你說的‘小鬼’,有多大?”
“唔……”太宰治想了想:“好像是十四歲來著?”
綱吉一陣窒息。
雖然他們三個都是十四歲就進了港口Mafia,但是當自己變成了招人的那一方后,招個這么小的孩子進來,還是讓有良心的少年首領充滿了負罪感。
“那小鬼殺的人可不少,他的異能切開骨頭就像切豆腐一樣輕易,綱君可不要小看他了。”太宰治甩甩手,滿不在意:“能在擂缽街順利活到十四歲的小鬼可不簡單,不是每個人都這么幸運能得到中也的庇護的。”
顯然比綱吉更了解擂缽街真實的中原中也嘁了一聲,拉著帽檐沒反駁。
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世界大戰結束還不算久,戰爭的余韻還沒有徹底消散,這個時代遠比和平年代要殘酷的多,更不用說那個被譽為“神棄之地”的擂缽街。
少年首領換了個話題:“‘龍頭戰爭’算是徹底結束了吧?官方那邊……”
“那是森先生需要煩惱的事情,他可不是會吃虧的人,綱君別想這么多了!碧字温冻鲆桓毕胍獓I吐的表情:“那些骯臟的心思聽得多了,耳朵都會被污染的!
這一點,中原中也難得站在了太宰治這一邊:“總的來說,好的方向居多吧?綱負責的那邊幾乎沒什么死傷,還解決了Mimic這個在國際上都是麻煩的幽靈部隊,現在可是聲名大噪……說起來,還獲得了一個‘不殺的幼獅’這樣的稱號!
中原中也笑了起來,揶揄道:“很適合綱的稱呼!
這次輪到綱吉的臉綠了:“求求,別再說了……這是誰起的稱號啊,也太羞恥了吧!”
頓了頓,他又想起了那個雖然只有匆匆一面,但給他十分深刻印象的戰士:“紀德先生那邊……”
“我倒是覺得那種麻煩的家伙死了比較好,不過森先生似乎不想放過送到眼前的肉呢。”太宰治有點厭煩:“簡直就像是野狗一樣,什么都想咬一口!
綱吉:“……你這么說森先生也太……”
中原中也:“你這家伙,到底有什么資格這么說代理首領……”
太宰治聳聳肩:“反正先扔在地牢不管吧,這么點人港口Mafia還養得起,看他們一副消沉的模樣,短時間內也不會惹什么麻煩。”
“希望他們……”綱吉頓了頓,最后沒再說什么。
哪怕是樂觀如他,也說不出那些人可以通過一次戰斗從求死的深淵中走出來。
就算是他的摯友,至今也會時不時的往河里跳一下。
——改變一個人,永遠是最艱難的。
升職宴結束之后,眾人又恢復了忙碌的工作日常,越來越多的人想要與少年首領聯系,都被森鷗外等人嚴防死守的擋了回去——無論怎么說,擁有超越者的他們,總是有底氣的。
只要世上還有生物在活動,紛爭就永無息止。港口Mafia在龍頭戰爭中拿盡了好處,收獲的遠比損失的要大得多,雖然現在沒有正式進軍神奈川縣,但已經被森鷗外視為囊中之物。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想要繼續發展,自然也會成為官方的眼中釘。
不過這些就不是現在的澤田綱吉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森鷗外也不打算短時間內二擼虎須,挑戰太宰治等人敏感的神經。
綱吉本以為自己要再過一段時間才會看到那個被太宰治看好又嫌棄的孩子,沒想到機會來的如此突然。
百廢待興的城市十分忙碌,就連港口Mafia也不例外,看似平靜的水面下還有無數暗潮涌動,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徹底擺平的。眾人似乎又恢復了剛接手港口Mafia時的忙碌期,反而是被保護在官方覬覦外的少年首領成了最閑的那個。這天忙完了所有事物,他突發奇想獨自一人去了醫療部懷念一下過去的生活,卻在走廊上遇到了兩個孩子。
兩個黑發的小男孩一前一后走在一起,走在前面個子高一點的男孩明顯是受了傷,露出來的繃帶上還滲出明顯的血跡,可他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表情十分的冷漠。不過垂在兩鬢的發梢末尾是白色,讓他像只垂耳兔般多了絲符合年紀的可愛。
跟在他身后的似乎是垂耳兔少年的弟弟,一張同樣精致的小臉上還有著對兄長的擔憂,亦步亦趨像個小尾巴似的,時不時會將目光放在兄長滲血的繃帶上。
兩方在拐角處就這樣相遇了。
綱吉十分驚訝,他對這兩個小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消瘦,大一點似乎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小的就更不用說了,為什么會出現在中央大樓這棟港口Mafia最為特殊的場所。
——是哪位高層醫護家的孩子嗎?
正這樣想著,就看到對面還沒他脖頸高的兩個小孩也呆呆地仰望著他,突然異口同聲:“神明大人?”
被雷得外焦里內的綱吉:“……………………哈?”
這個疑惑的氣音似乎驚醒了對面兩個神情恍惚的孩子,為首的哥哥像是突然回過了神,連忙拉著身后的弟弟單膝跪下,緊張的聲音都發顫了:“十分抱歉,首領,在下,在下和妹妹不知道您來了這里,請您原諒……”
“妹妹?”綱吉的目光下意識放在了后方的短發小孩身上,完全沒看出這個過分纖細的小男孩居然是女性,隨即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兩個小孩從地上扶起來,蹲在他們面前和顏悅色:“你們沒有錯哦,是我心血來潮在這里轉轉,沒有嚇到你們吧?”
兩個小孩還僵硬著身體,連連搖頭。
這副緊張的樣子逗笑了綱吉,不知為什么,在他的潛意識中小孩子應該都是十分吵鬧磨人卻也可愛的,突然見到這么乖的兩小只,直接泛起了無限的憐惜之情:“你們的父母呢?怎么獨自在這里?怎么受傷了?”
“在下和妹妹沒有父母,是太宰先生撿回來的孤兒。”好似垂耳兔的哥哥一本正經地回答:“是在下沒用,在戰斗中受傷了,太宰先生讓在下來這里處理傷口。”
“太宰先生?啊!”綱吉站起身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最多十二歲的孩子,差點扭曲了臉:“你就是太宰君認定的直屬部下?!十四歲?!”
“直屬部下……?”小孩蒼白的沒什么血色的臉上瞬間布滿紅暈,激動地喘息了好幾聲才強行按奈住,顫抖著聲音問:“首領,您、您說的是真的嗎?太宰先生他認定在下——”
“只是有這個打算啊,芥川!本V吉的身后傳來了摯友的嗓音:“如果你不能在規定時間內達到我的預期,我就會送你離開。”
“是!太宰先生!”
看著小孩無論如何掩飾都遮蓋不住的激動,綱吉的良心更痛了。
——這是什么雇傭童工的傳||銷現場……
“太宰君……”
太宰治一眼就看出了少年首領內心滾滾的吐槽欲望,連忙舉起雙手一臉可憐:“綱君不相信我嗎?芥川他真的滿14歲了哦,小銀雖然是順帶的,不過也識字。好歹是兄妹,總不能把一個人留在擂缽街或者丟到孤兒院去,就干脆和芥川一起帶回來了!
“但是……”
他的目光轉向身邊的兩個孩子……名為芥川的少年其實也只是比他小兩歲而已,但似乎因為營養不良的關系,實在顯得瘦小了些,總讓他有一種面對小孩子的負罪感。
他的猶豫似乎讓兩個孩子誤解了什么,他們沒有吭聲,但都僵硬了身體捏緊衣角,緊張、甚至可以說恐懼著他的宣判。
偏偏太宰治還在一邊火上澆油:“綱君看不上的話就算了,他的異能力也沒什么了不起。”
太宰治的否認讓男孩瞬間咬破了嘴角。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綱吉對自家摯友偶爾的壞心眼格外無語,趕緊揉了揉小孩的頭安撫對方:“我很高興哦,歡迎、額,歡迎來到港口Mafia,你們的名字是?”
得到認可的垂耳兔少年十分高興,漂亮的銀色雙眸閃閃發亮:“回首領,在下名為芥川龍之介!
跟在芥川龍之介身后個頭更小的女孩子的聲音意外的好聽,細聲細氣地說:“我的名字是芥川銀……是哥哥的,妹妹!
綱吉被這樣兩雙純真閃亮的眼神晃了眼,頗為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臉頰:“芥川的傷口還在滲血,芥川……額,小銀陪哥哥重新去處理下。芥川,自己的身體要好好照顧哦,萬一嚴重了就不好了。”
芥川龍之介本就站直的身體崩的更挺了:“是!”
綱吉:“……”哇,好認真的性格。
“太宰君,芥川他們下午有什么安排嗎?”
“雖然有,不過都是小事情,肯定是以綱君的希望為最優先的!碧字晤H為吃味:“綱君對小孩子還真是友好啊,當初對我都沒這么關心呢!
少年首領想凍人:“……太宰君,你說這話不覺得良心痛嗎?”
他看著像貓咪一樣一臉得色的摯友,無奈地嘆了口氣:“快到下午茶的時間了,太宰君,芥川,小銀,一起來吃點心吧?今天有蛋糕和紅豆餡的銅鑼燒哦。”
芥川兄妹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頗為拘謹地偷偷看向一邊的太宰治。
鳶眼少年隨意道:“港口Mafia最優先的命令是什么?”
兄妹兩人連忙回應:“是!”
綱吉:“……不要欺負小孩子啊,太宰君!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我先上去了,芥川處理好傷口就帶著妹妹上來哦,我在倒數第二層,會提前和助理們說好的,不用緊張!
“是!”
望著少年首領離開的背影,太宰治突然開口:“怎么樣,芥川,小銀,你們還覺得首領是‘神明大人’嗎?”
芥川龍之介極其認真地回答:“是的,就像那個夜晚一樣,閃閃發亮!
芥川銀也難得大了聲音:“首領像是故事里的神明大人一樣溫柔。”
太宰治笑了。
“很好!
第067章 第 67 章
下午三點整是固定的下午茶時間, 中原中也也暫時結束了繁忙的工作,來這里稍作放松。
他從綱吉口中聽說了芥川兄妹的事情,對于太宰治選定的直屬部下, 他雖然不會專門去問, 但既然送上門來,他還是頗為好奇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樣的笨蛋,才能忍受太宰那個惡劣的家伙!
綱吉:“……芥川和小銀看起來挺聰明的。”
中原中也哂笑:“那就是格外一根筋吧?”
綱吉:“……”無法反駁。
正說著, 正主就來了。茶室的門被打開, 太宰治走進來便沒骨頭一樣攤在了沙發上,跟在他身后的兩小只緊張地身體都僵硬了,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挪了進來。
中原中也拳頭又硬了:“太宰,在外人面前給我放尊重些!”
“有什么關系, 反正以綱君的好心, 芥川和小銀八成要成為這里的?。”太宰治擺了擺手, 回答地一針見血:“那就沒必要裝模作樣吧?而且我真的很累, 今早處理了幾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中原中也懶得聽他抱怨,這段時間就沒有人是不忙的, 兩天前連來這里喝個下午茶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見綱吉臉上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他也收起了在外人面前表現出的對“首領”的臣服, 緩和下了臉色:“有血的味道啊,小鬼,你受傷了嗎?”
芥川龍之介回答:“回中原干部, 在下的手臂在上午不慎被子彈擦傷了。都怪在下太弱小,給太宰先生添麻煩了!
中原中也:“……”哇,好認真的性格。
他對于芥川兄妹不符合年齡的瘦弱倒沒什么想法, 這在擂缽街反而才是正常的。但也多少覺得太宰治居然帶這么瘦小的小孩出去完成見血的任務,委實有點太過兇殘。不過芥川龍之介是太宰治選定的直屬部下, 且對方明顯是個頭鐵的腦殘粉,他也不會多說什么。
綱吉拍著身邊的座位:“芥川,小銀,來這里坐,今天的點心很好吃哦,F在是非工作時間,輕松點!
“……是。”
在少年首領的微笑下,兩兄妹也緩緩放松了身體,有點猶豫地走到綱吉隔壁的沙發前,小心翼翼地只坐了一點邊緣。
綱吉有點無奈,但也知道這種事情勉強不來,只是笑著將裝了銅鑼燒的盤子遞了過去:“嘗嘗看,味道不錯哦!
兩小只道謝著各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柔軟的點心,頓時雙目放光,像小倉鼠一樣快速吃了起來,看的少年首領眉眼彎彎,心情都好了不少。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綱,你還是這么會照顧小鬼嘛。說起來,以前在……在擂缽街的時候,你對小七那幾個小的也格外有耐心!
“感覺我過去經常在做類似的事情呢,啊,不過芥川和小銀超級乖巧可愛!本V吉笑了起來:“說不定我以前也有個很調皮的弟弟,不對,也有可能是鄰居家的小孩?”
太宰治幽幽道:“綱君,我好累,想吃蛋糕~你喂我嘛。”
綱吉還沒來得及回答,中原中也就捏緊了拳頭:“混蛋青花魚!自己起來吃!”
太宰治嘆氣:“誒……小蛞蝓是嫉妒了嗎?好吧好吧,那綱君在喂完我后可以把邊角料喂給小蛞蝓哦!
“太·宰!”
綱吉正想勸架,就見芥川龍之介快速的吃完手里剩下的銅鑼燒,一本正經地自薦:“太宰先生,在下可以喂你!”
太宰治:“…………”
他冷漠地坐起來自己叉了塊蛋糕吃。
中原中也已經抱著肚子笑起來了。
綱吉摸了摸面無表情但雙眼茫然的芥川龍之介的頭,感覺對方可愛的就像是垂耳兔一樣:“沒事,太宰君就是突然想自力更生了!
“……哦,是。”
綱吉突然想起剛才的稱呼:“說起來,你們為什么叫我……”
他有些羞恥:“神明大人?”
“因為首領就像是神明大人一樣,在黑夜里閃閃發光!苯娲堉椴⒉挥X得有什么不對,十分認真的回答:“那些可惡的家伙奪走了在下和同伴的生活之所,是首領給了他們懲罰!
“黑夜?啊,那個晚上……?”綱吉想起他簽署文件的那個夜晚,那是龍頭戰爭的最后一夜,也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夜:“原來你們就在附近啊,沒有被波及到吧?”
“沒有,在下和銀還有同伴都躲在縫隙里,沒有受傷。”
芥川銀在一邊用力點頭,小聲道:“首領,很厲害呢……那么多人都被您解決了。”
“哈哈,謝謝你們。”這樣直白的夸贊讓少年首領有些飄飄然,又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速度有點快而已……咳咳,那你們怎么會來港口Mafia?”
中原中也一臉懷疑:“不會是太宰拐來的吧?”
“不要亂說,中也!碧字纬灾案,吐字不清道:“打掃戰場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他們,我看芥川燒得快要死了還能繼續使用異能和我的部下戰斗,可憐他毫無意義地迷茫求存,就好心勸說了兩句問他要不要來港口Mafia做我的下屬。”
綱吉:“……你的‘勸說’……”這不就是誘||拐?
偏偏受害者本人十分感激,回想到往事讓臉頰都染上了紅暈:“是的,非常感謝太宰先生給予在下目標和生存的意義!如果不是太宰先生,或許在下就如同路邊的野犬一樣病死在角落里!
芥川銀明顯也是受害者之一,聽到哥哥的話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
中原中也聽得牙疼,混蛋搭檔的話術他在尾崎紅葉管轄的審訊室里就深有體會,此刻倒是一點都不奇怪。
原告本人一臉無辜:“你看!
綱吉無奈嘆了口氣,又端起兩盤小蛋糕遞給兄妹兩,關心道:“芥川的病現在治好了嗎?”
“醫生說是慢性肺病,沒那么容易痊愈,目前已經消炎止住咳嗽了!苯娲堉槭制届o,仿佛說的不是會危機自己生命的病情:“請首領放心,在下的病不會影響到實力的,在下一定能完成所有交代的任務!
綱吉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是對著他露出一個微笑:“那芥川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將來身體如果比現在還差,我可是會生氣的。”頓了頓:“生太宰君的氣!
太宰治:“…………誒?”
芥川龍之介著急道:“在下——”
綱吉微笑著叉了一塊蛋糕喂進了面前小孩的嘴里。
芥川龍之介:“…………”好甜。
甜的仿佛融化進了心里。
他是擂缽街的迷茫野犬,彷徨地生存在這世間,幾乎沒有感受過人性之善。他并不為此感到悲傷,因為強者不需要這些,而弱者本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他無比感激太宰治不僅救了他的性命,還給了他最重要的生存目標和意義,但即使是太宰治,也未曾讓他感受到這幾乎浸入心底的暖意。
他第一眼看到的澤田綱吉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些在他眼中強大到不可戰勝的、全副武裝的敵人在少年首領的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幾乎沒有人能挺得過首領的一擊。
夜空之下,火光之中,那個立于燃燒之地的少年首領,是何等的閃耀。
那是他一生都無法忘卻的絕景。
可是這樣一位強大到讓他連仰望都仿佛是奢求的人,此時卻用他從未見過的目光,笑著將美味的食物喂進了他的嘴里。
太甜了,甜美的讓他連感謝的話語都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太宰治看著芥川龍之介一臉癡呆的表情,不滿地嘟起了嘴:“綱君,你不會忘真的把芥川當成小孩了吧?他可十四歲了哦!
“額……哈哈哈,當、當然沒有。”綱吉尷尬地將盤子放在了芥川龍之介的手里:“太宰君真是的,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會忘了呢!
中原中也:“……”
赭發少年嘆了口氣,最后還是多了句嘴:“芥川是吧,還是多吃點,太瘦弱的話可沒法保護這條喜歡作死的青花魚!
芥川龍之介鄭重點頭:“在下明白了!
綱吉收拾好了心情,又問:“那芥川的伙伴呢?也一起來了港口Mafia嗎?”
“不,只有在下和妹妹跟隨太宰先生加入了港口Mafia!苯娲堉榛卮穑骸霸谙碌耐楦蛲届o的生活,感謝太宰先生的幫助,他們已經被送去了隔壁城市的孤兒院!
太宰治接了一句:“畢竟橫濱還不太平。”
龍頭戰爭的余波尚未完全過去。
等到兄妹兩人吃完蛋糕又喝了茶,肚子全都肉眼可見的凸了起來,綱吉才停止了投喂:“說起來,我還不知道芥川的異能力是什么呢,畢竟是太宰君都夸贊的異能力。小銀有異能嗎?”
芥川龍之介十分激動:“太宰先生!”
芥川銀有些低落地搖了搖頭:“只有哥哥擁有異能……”
綱吉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發絲和她的哥哥一樣柔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異能可不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指標。雖然只是剛認識,但是我眼中的小銀的聲音很好聽哦,長得也很可愛,以后一定會是很漂亮的女孩呢!
芥川銀羞澀地低下了頭:“謝謝……首領……”
太宰治拉長了嗓音:“誒……綱君好會啊。”
中原中也一臉復雜:“綱,這一點還是不要學習森先生了……”
綱吉直接被嗆地瘋狂咳嗽起來,引來兩位摯友的笑聲,只留下一臉茫然的兄妹兩個無措地看著。
等到笑完了,唯恐少年首領秋后算賬,太宰治連忙錯開話題:“芥川的異能名為‘羅生門’,可以將身上的衣服變為黑獸,黑獸的效果嘛……芥川,表演給首領看看!
“是,首領,請恕在下失禮了。”
芥川龍之介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他穿著黑色的風衣,長長的下擺在“羅生門”的作用下扭曲變形,突然化作一只面目猙獰地奇異獸首,對著面前的茶桌一口啃了下去。
——殘余的半個桌子失去支撐倒在地面,上面剩下的蛋糕和茶壺碎了一地,茶水甚至濺到了少年首領的褲腳。
綱吉:“……”好兇殘的能力!
中原中也:“……”還真是耿直呢。
“‘羅生門’對人體也很有效哦,我的部下當時差點被切碎一條腿呢,算是能用吧。”太宰治無趣道:“不過發動異能還需要時間準備,真的遇到突發戰斗一點用都沒有,還是個不知變通喜歡橫沖直撞的……這點倒是很像綱君,明明是個后排,卻意外的喜歡往前沖呢。”
綱吉被對方說的抬不起頭,只能干笑應對。
芥川龍之介本來因太宰治的評價握緊了雙拳抬不起頭,卻在聽到后半段下意識覺得驚喜,偷偷看向一旁苦笑的少年首領。
“芥川很厲害啊,不愧是太宰君都看好的異能呢!备惺艿浇娲堉榈哪抗猓V吉連忙安慰道:“別看他這么說,太宰君很少夸人的,他說可以就是很好的意思了。”
他笑著,向身邊的兄妹伸出了手:“重新說一次,芥川,小銀,歡迎你們加入港口Mafia!
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明顯愣住了,他們仰望著這位本以為遙不可及的神明大人,他們今后需要付出生命去守衛的首領,然后緩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交握的瞬間,兄妹兩人不約而同地想。
【原來人的手,是這樣溫暖的。】
第068章 第 68 章
一周后, 綱吉意外收到了來自森鷗外的邀請。
——邀請一起去中華街為愛麗絲挑選裙子。
接到電話的少年首領:“…………”
電話那頭的森鷗外仿佛沒有感受到綱吉崩潰的心情,這位忙里偷閑的代理首領哀聲抱怨著:“綱吉君都不知道我最近過的是什么日子,官方那邊的人還不能隨便應付, 頭發都掉了一大把。最重要的是因為太過繁忙, 已經很久沒有給小愛麗絲買新衣服了,你知道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嗎?!”
綱吉:“……”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
“所以綱吉君一定會陪我們去吧?小愛麗絲也十分想念你哦!
“我和愛麗絲昨天才見過吧……”綱吉無奈的撓撓頭,但是不論如何, 他都發自真心的感激森鷗外為他擋住了無數讓他畏懼的風雨:“雖然不知道森先生想要做什么……我知道了, 我去。唔,給愛麗絲買裙子的話,我可以帶兩個人嗎?”
“護衛?”
“也不算,我知道森先生不喜歡帶護衛逛街, 而且我就可以保護你們……”綱吉笑了起來:“是一對兄妹, 哥哥是太宰君收的弟子哦!
森鷗外笑了:“你是說芥川君和他的妹妹小銀嗎?當然可以。”
約定好后, 綱吉打電話給了太宰治, 忙得不可開交地鳶眼少年聽后意外的沒有抱怨,就像是猜到了什么, 十分爽快的給了自己的兩名部下一天的假期,讓他們跟好自家首領與代理首領, 一起去逛街。
“額,太宰君,我只是想先問問你這邊忙的開不……我還沒去詢問芥川他們的意見!本V吉有些糾結:“我只是邀請他們, 他們也許并不想去……”
“綱君是不是還想說,‘就這么直接讓人家出去也太不尊重人了’?”
“……你永遠猜的那么精準啊!焙喼币粋字不差:“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問問他們意見, 再說批假什么的……”
“綱君,你似乎誤會了什么, 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電話那頭的太宰治笑了起來:“他們是我從擂缽街撿來的野狗,是為了護衛你而存在的工具,你就是他們生存的意義。你是港口Mafia的首領,無數人的生殺予奪皆在你一念之間,讓他們作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
“太宰君。”綱吉忍無可忍的打斷了摯友念經一樣夸張的訴說:“你明明知道——”
“但這就是事實啊,綱君。無論是芥川和小銀,還是港口Mafia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包括我和中也,都是你可以隨意使用的工具。”太宰治聲音一頓,再度變成了不正經的調笑:“討厭,我開玩笑的啦綱君,你不會真的當真了?”
綱吉沉默了片刻:“…………我知道的,太宰君。我知道的!
從龍頭戰爭之后,一切就變得與過去不同了,他早已做好了準備,也感謝摯友隱晦又盡可能溫柔的提點。
“綱君,很喜歡芥川們啊!碧字瓮蝗怀读艘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下午茶也總想著他們,出門都想著帶上他們……對他們真是好呢!
綱吉一臉莫名其妙,不過好在他早就習慣了貓系好友的變幻莫測的心情和思維,直白的回答:“可是,我會那么關心芥川,想要對他好,想盡可能多的照顧他,是因為他是太宰君你的弟子啊!
“………………”
“小銀也是,她是你領回來的人,我肯定把她當做自己人。”少年首領有點不爽:“我對愛麗絲都沒那么上心——”
“……狡猾的綱君。”太宰治的聲音有些模糊:“好吧,我先去問問芥川他們愿不愿意,不過不用猜都知道他們不可能拒絕就是了!
“謝謝你,我會努力適應起來的。那個——”
“嗯?綱君想對我說什么嗎?”
“額,不,不,沒什么!本V吉干咳一聲:“那,就麻煩你讓芥川和小銀來森先生的車庫找我們。”
“OK~”
等少年首領與森鷗外見面,就看到了兩個緊張到同手同腳的小孩。
“今天是出來玩的,不要害怕!本V吉安撫他們:“現在橫濱基本沒什么外來勢力,我們很安全的。”
森鷗外穿上了許久未穿的白大褂,頭發也放松下來隨意的散著。他和坐在副駕的愛麗絲一起系上安全帶,對著坐在后座的三只溫聲道:“今天小愛麗絲的衣服就拜托你們一起參謀咯,啊,小銀也十分可愛,一起買吧,綱吉君也是這么打算的不是!
芥川銀受寵若驚,十分羞澀地低著頭:“怎、怎么敢勞煩……”
綱吉抽了抽嘴角:“森先生,我真的會報警的。”
森鷗外大笑了起來。
愛麗絲上下打量著后排的芥川銀,半響才哼了一聲:“花心的小兔子,明明我更加可愛。”
綱吉連忙道:“愛麗絲當然是最可愛的!”還有花心是什么鬼!我不是森先生!
開著車的森鷗外背對著他突然道:“綱吉君在心里吐槽我嗎?”
“沒有!”
“真的?”
“真的沒有!”
森鷗外笑笑,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笑聲讓少年首領直擦冷汗。
——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師徒啊……
愛麗絲將目光轉移到芥川龍之介身上,直接轉過頭不吭聲了。
芥川龍之介:“……?”
綱吉:“……”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太宰君啊……
一行人順利的開車到了中華街,森鷗外去停車,個子最高的哥哥澤田綱吉帶著身邊的三小只等在路邊,突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輛掛著彩色氣球的可麗餅餐車。
“我去那邊買點東西,芥川,愛麗絲和小銀就拜托你了!
畢竟這邊的真小孩只有芥川兄妹,別說芥川龍之介有異能在身,就算沒有,愛麗絲的戰斗力可不低,沒什么好擔心的。
聽到綱吉的話,芥川龍之介認真道:“在下一起去,必須保護好首領的安全才行。”
綱吉好笑道:“你不是不習慣人多的地方,一起去排隊的話你會不舒服吧?好了好了,你就在這里保護愛麗絲,這是命令哦。”
“是……”
似乎是因為周末的關系,這輛可麗餅餐車的隊伍十分的長。等到綱吉拿到五份新鮮出爐的可麗餅后已經過了十分鐘,他一路小跑著往回趕,就看到了被三小只保護在身后的森鷗外,與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銀發男人遙遙對視著。
“教導主任?!”少年首領的驚呼聲引來了眾人的圍觀,他尷尬地漲紅了臉,捧著手中的可麗餅磕巴道:“抱歉,那個,武裝偵探社的福澤社長,你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福澤諭吉看了看去跑腿買甜品的少年首領,再將目光轉移到擋在森鷗外身前,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目測不到十二歲的芥川龍之介和不到十歲的芥川銀。
曾經的“銀狼”用頗為兇殘的目光,瞪視著面前的森鷗外。
跟在福澤諭吉身邊穿著一身英倫風夏裝的少年“哇哦”了一聲:“社長完全在用看人渣的眼神嘛!”
森鷗外:“……”
臉皮頗厚的代理首領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招呼自家首領:“綱吉君也給我買了一份嗎?謝謝你!
“?……哦,嗯!本V吉尷尬地走到森鷗外身邊,將手中的可麗餅一一遞給身邊的人,嘴上還不忘安慰道:“福澤社長那邊沒有惡意,不用防備!
芥川兄妹聽話的站到了兩位首領身后,卻依舊緊緊盯著遠處面色不善的福澤諭吉,尤其是芥川龍之介,被羅生門操控的衣衫下擺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態,隨時準備把對面的人切成碎片。
只不過拿著奶油可麗餅的孩子委實缺少了威懾感。
站在福澤諭吉身邊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拉了拉他,仿佛沒感覺到兩邊劍拔弩張的氣氛:“社長社長,我也要吃可麗餅。”
福澤諭吉被他扯得滿臉無奈:“……亂步……”
綱吉撓了撓頭:“不介意的話,可以吃我這份……”
“好!”
就在這樣有點詭異的氣氛中,少年首領的草莓可麗餅被交到了英倫風少年手中。少年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被名聲在外的港口Mafia下毒,直接咬了一口,心情頗好的對面前的綱吉道:“首領君人很好嘛。”
“咦?”
“我叫江戶川亂步,是個名偵探!弊苑Q名偵探的少年舔著可麗餅,用頗為同情的目光看著他:“看在首領君人很好的份上,以后要找什么東西的話可以來偵探社委托名偵探哦,我會接的!
“誒?等等,江戶川君——”
江戶川亂步舔著可麗餅就回了福澤諭吉身邊:“社長,我們只是偶遇,這些人也沒打算做什么,快走吧,再逗留下去要趕不上電影了哦!
福澤諭吉沉默片刻,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同伴,對著少年首領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全程沒有多給森鷗外一個眼神。
綱吉:“……森先生完全被討厭了呢,以前是有什么過節嗎?”
“原因有很多,總結下來大概只剩下‘理念不合’四個字吧。”森鷗外似真是假地長嘆一聲:“好了綱吉君,我們也快去目的地吧。還有,可麗餅的味道很好哦,謝謝你!
“……不客氣。”
不知道為什么,少年首領頗有些在意江戶川亂步方才說的話。
如同少年首領與森鷗外討論著武裝偵探社的人,前往電影院的兩人也在上演著相似的對話。
“亂步,你還是堅持自己之前的看法嗎?”
“嗯,是哦!苯瓚舸▉y步舔著可麗餅上的奶油:“與其說是被||操控的牽線木偶,更像是被惡龍們守護的寶藏呢……首領君還真是可憐!
“可憐?”
“應該是可憐的吧,被那樣緊緊地看守著……”名偵探沉吟片刻,又推翻了之前的評價:“不過這種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首領君樂在其中也說不定。而且真的不愿意的話,那樣的實力也不可能有人攔得住他吧?”
視線回到少年首領這一邊。
綱吉看著面前花里胡哨的店鋪招牌,再看看櫥窗里面展示的洛麗塔風洋裙,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森先生,我在外邊等你們……小銀和芥川,就拜托你們陪同森先生還有愛麗絲一起了!”
芥川龍之介:“?!!!”
芥川銀:“…………”
森鷗外似乎頗有些遺憾,但還是同意了自家首領的強烈請愿,帶著有些期待的芥川銀與眼神僵直的芥川龍之介一起走了進去。
如獲大赦的少年首領心中對著芥川龍之介默默地念了聲抱歉,就走到一座中式涼亭里休息。不過他明顯小看了森鷗外的購物能力,在昏昏欲睡的等待了一個小時后,他依舊沒能等回自家的代理首領。
綱吉:“……”
確定櫥窗里還能看到森鷗外忙碌來回的身影,已經睡了一覺醒來的少年首領決定復盤一下今天的情況。
“今天出來難道是為了偶遇福澤社長嗎?可是也不像啊……”綱吉有些苦惱地喃喃自語著:“還是說真的是我多想了?唔唔唔,果然像森先生和太宰君這樣的聰明人好難懂啊……”
【不過一個是狐貍系一個是貓系?】
“噗——”少年首領自娛自樂的笑出了聲,突然感受到有人在看他。
——不含惡意,卻充滿了審視的目光。
綱吉一愣,順著目光看去,卻并沒有看到什么人。
坐在四角涼亭側面石欄上的,是一只體型圓潤的三花貓。
“貓……?是貓咪吧?”剛剛才想到自家貓系好友,少年首領此時看到這只漂亮的三花貓頗為意動,湊了過去:“咪咪,來,咪咪……”
三花貓不為所動,卻也沒有逃跑,反而轉了個方向躺在石欄上,悠閑地舔著爪子上的毛發。
綱吉湊到三花貓身邊,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他有些苦惱地看著面前悠然自得的貓咪:“你……是貓咪吧?是的話我可要摸咯?”
貓當然不會回答少年首領的話。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綱吉有些高興的伸出手撫摸著三花貓油光水滑的毛皮,而對方只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整理自己的毛發了。
小動物的毛發十分的柔軟,雖然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對毛絨絨的小動物的愛還是讓他忍不住忽視了那種異常:“橫豎沒什么危險……吧?”
少年首領蹲下||身,擼著貓咪笑了起來:“我也有點想養只動物了,狗的話需要遛彎,我沒什么時間呢……雖然可以拜托大田君他們,但是自己養的狗這樣麻煩人家也不好吧?再說太宰君也不喜歡狗……呵呵,咪咪,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他伸出手想抱起三花貓,但是這一次貓咪拒絕了他的舉動,突然跳上了一邊的高臺。它回過頭又看了少年首領一眼,那種強烈的審視感讓綱吉忍不住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三花貓就先跳走了。
“……算了,在穩定下來之前,還是別禍害小動物了……”綱吉走到原處重新坐下,方才的逗貓不過是一段小插曲,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如果今天出來就是為了見到武裝偵探社的人,不是教導主任——額、福澤社長的話,難道是江戶川君?”
……那句沒頭沒尾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一定要說的話,身為黃昏的武裝偵探社和身為黑夜的港口Mafia是敵人,光看福澤諭吉和森鷗外的關系,也知道不可能成為朋友。那么,為什么江戶川亂步會覺得自己有可能去委托他尋找失物呢?
“只是隨便說說?”
“什么隨便說說?”
綱吉被背后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手上拎了一大堆購物袋的森鷗外興致勃勃地站在他身后,身邊的愛麗絲穿著一身暗黑蘿莉風格的洋裙,而一直男裝打扮的芥川銀則是一條藍白相間的格子裙配頭上的同色大蝴蝶結。兩位女孩看上去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小公主一樣可愛,都開心的笑著。
少年首領真心實意的贊美:“愛麗絲和小銀真漂……漂……漂……你是芥川?!”
只見芥川龍之介穿著一身銀灰色的燕尾服,頭上戴著一頂高禮帽,左手握著黑色的紳士棍,右手提了三四個森鷗外的同款購物袋,一臉屈辱地站在后面不吭聲,再聽到少年首領的驚呼后更是羞愧難當,露在帽子外的耳朵都紅的滴血。
或許是因為這十分成熟的紳士裝扮,此時的芥川龍之介終于有了十四歲少年的樣子,至少不會再被少年首領一眼當成小孩子了。
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芥川和愛麗絲小銀一樣,都十分合適!”
芥川龍之介一點也不快樂:“感、感謝您的、夸獎……”
綱吉:“……”哇,感覺有點可憐……
“綱吉君能滿意就再好不過了。”森鷗外露出了自滿的笑容:“那么我們就去下一家店吧。”
“…………還有?!”
“怎么可以這么說呢!鄙t外發出了惡魔的低語:“為淑女們挑選衣物是多么快樂的一件事,一家店怎么能夠呢?”
“綱吉君,這次你一定要一起挑選哦。啊~我也為綱吉君買幾套吧!我的眼光一定不輸澀澤先生哦!
少年首領:“………………”
——救命啊。。
…………
……………………
當身心俱疲的澤田綱吉跟著終于心滿意足的森鷗外回到港口Mafia的中央大樓時,突然聽到森鷗外對自己說:“綱吉君,雖然很抱歉,但今天還有一件突發事件要拜托你。”
“嗯?”
森鷗外搖搖手中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郵件的界面。
“紅葉君發信息給我,說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請求面見你,并表示只有見到你,他們才會考慮向港口Mafia效忠!
“…………”
“雖然知道你的為難,但Mimic是在國際上都十分有名的異能組織,全員都是參加過世界大戰的軍人,擁有十分優秀的戰斗力與堅定的信念。如果港口Mafia能夠收攏這樣一支悍不畏死的作戰部隊,定然會對我們之后面向全關東的計劃有極大的幫助!
“……我知道了!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第069章 第 69 章
尾崎紅葉貼心的為綱吉關上了牢房的大門, 這個空間中只剩下坐在牢籠外的少年首領,與被關在牢籠中的歐洲異能組織Mimic首領——安德烈·紀德。
雖然已經被提前打掃過,但常年滲入的鮮血還是讓這間地下牢獄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綱吉有些拘束地坐在準備好的沙發上, 隔著鐵柵欄與對面坐在地上的高大男人遙遙對視。
紀德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一如一個多月前的夜晚, 充滿了絕望與死寂。這段時間的牢獄之災沒有讓他變得消沉,也沒能讓他重獲希望。
——他依舊在渴求著“正確的死亡”,那對于澤田綱吉而言無法理解的東西。
“紀德先生……”一片沉默中, 少年首領最先無法忍耐這份寂靜, 率先開口了:“你為什么想要見我?我那天就說過,我……沒有資格給予你所謂‘正確’的死亡!
“我不會去否定你們的信念,但是,我也不會承認。”
“紀德先生, 你找錯了目標。”
“我不會殺了你, 殺死你們的!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 但是說完后心情卻沒有絲毫放松, 反而沉甸甸的。這種推卸責任一般的說辭讓他覺得十分愧疚,但是如同自己說的那樣, 對方的渴求過于沉重,是他給不出的東西。
沉默地聽完少年首領連珠炮一般的發言, 紀德卻出乎意料的并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問:“您說我找錯了目標?那么,如果我的目標是您身邊的人呢?比如那天見到的太宰治!
少年首領握緊了雙拳:“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
可能的恐懼讓他緊張, 下意識地重復道:“我不會允許的……如果這樣做了,我——”
他不敢去想象。
——因為他一定,一定, 會做出很過分的事情。
紀德十分體貼的換了一個話題:“我們本是祖國引以為豪的戰士,立下過不少功勞, 便是面對己身十倍的敵人也能完美完成任務,我們所有人都期待著戰爭結束后、滿身榮光回歸故里的一天……可是,我們的上司為了私欲向我們隱瞞了戰爭結束的真相,向我們下達了任務。我們成功的作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沒有帶給我們榮耀,反而讓我們成了想要再度摧毀和平發動戰爭的戰||犯,祖國通緝我們,連親朋好友都對我們充滿憎惡!
“我們從榮耀的戰士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的戰友中有人被絕望擊敗,選擇毫無價值的、悲慘的自我結束生命,而剩余的人則跟隨著我,一起尋找最后的‘希望’。”
“死亡從來都不可怕,我們是士兵,是戰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我們來說,生早已經毫無意義,像老鼠一般悄無聲息的死才是最可怕的,只有戰場才是我們的靈魂安息之處,只有榮耀的死于戰場,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港口Mafia的首領,您的火焰令我們所有人心折,你所統御的地方是讓所有戰士心馳神往的戰場,我們所有人都堅信,您一定能為我們帶來正確的死亡!
“請您不要否認,我在您身邊的獨眼小鬼身上看到了令人憎惡的同類氣息,既然您選擇了與他做朋友,就應該能夠理解我等的祈愿才對。”
“我們可以為您完成任何艱難的作戰,您可以將必死的任務交予我們,我們不會有絲毫怨言,即便在作戰中死去也是光榮的,因為那是您所下達的命令。若是為如同神之榮光的您而戰死,對我們而言亦是正確的‘歸途’!
“我明白您不想為我們這群戰場的幽魂臟了雙手,這樣的結局,豈不是雙贏?那么——”
紀德暗紅色的雙眼終于帶上了點點怒意:“為什么即使如此,您也要拒絕我?!為什么明明皆大歡喜的事情,您的眼中還是寫滿了拒絕?!”
“……紀德先生,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殺死你們的,即便是下令讓你們去赴死也不可以!鄙倌晔最I的額頭不知何時燃燒起了那耀目的火焰,照亮這昏暗的狹窄空間,無限吸引著紀德黯淡的靈魂:“我不理解你們的正確,也不理解你們的榮耀,更不理解你們對我的火焰的期盼……什么都不懂的我,沒有資格給予你們任何東西,更做不到像對待物品一樣利用你們——那和讓你們變成這樣的人有什么區別?”
“還有,太宰君和你們是不一樣的。他或許依舊對這個世界失望,但是他有我們,他已經不再孤獨了。”
“——他和你們不一樣!
少年首領的話語仿佛帶有魔力,紀德的雙眼終于有了其他情緒的波動——那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戰場拋棄了我們,祖國將我們當做道具利用,神明亦不曾為我們降下奇跡……現在您也不愿賜予我等榮耀之死……”在死亡面前毫不畏懼的戰士,竟恐懼到雙手顫抖:“那么,如同神之榮光的超越者啊,請您告訴我,我們還能選擇怎樣的道路?”
“……嘗試著,換一種人生如何?只要活著,就有尋找到目標的機會!
“您是在勸誘我們加入港口Mafia嗎?”紀德笑了:“因為代理首領期望我們的能力嗎?真是造化弄人,想要利用我們的,卻不是我們所渴求的您!
“……我不否認,我想要完成森先生對我的期望。但是……”
少年首領輕聲道:“紀德先生還有你的戰友們,都那么的年輕,那么的強大,這樣死掉的話……也太可惜了!
被所有人保護著的少年即便已經經歷過一次重大的抉擇,本質上依舊是那樣的干凈純粹。他雖深陷于黑暗,卻終究不曾被黑暗浸染。所以他無法理解那種孤注一擲的偏執,也無法理解對方無法轉圜的絕望。一如兩年前面對太宰治的那個夜晚,明明想要表達的很多,明明那么希望對方多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他能說出口的,依舊只有干癟的幾句話。
“對不起……我只能說出這樣簡單的,也不負責任的話來,但我真心實意的這樣想——去體驗一下,另一種生存的可能性如何?”
他站起身,打開了牢房的大門。
“那是您的期望嗎?”在關門的剎那,他聽到了身后紀德低沉的嗓音:“如果我們選擇了另一種可能,您的榮光也會照耀在我們身上嗎?”
“如果我們依舊無法尋求到希望,為您付出了所有的我們,是否能得到那‘榮耀之死’?”
門被關上了。
走廊里開著燈,其實很是明亮。
但是那種極致的壓抑,卻讓他眼前都變得一片昏暗。
路上所有遇到的人都對著額頭燃燒起火焰的少年首領單膝下跪,直至今日,已經沒有人再將他視為傀儡,在不知何時開始,港口Mafia的人開始發自真心的尊重這位成長中的少年首領,期待著他如同先代首領的遺言,成為合格首領的那一天。
路上似乎還遇到了尾崎紅葉,這位美麗的干部似乎對他說了什么,只是腦袋混沌的綱吉只是回以微笑,然后離開了壓抑的暗室。
——他最后還是沒能回答紀德的話。
那么,對方是否會因此沒有選擇另一條“可能的道路”呢?
【你是上帝的榮光!】
模糊之間,他似乎又聽到了這樣的聲音。有人從記憶的深處對他發出吶喊,如同紀德一般期待著被他的火焰焚燒的一天。
——讓他感到無比畏懼。
似乎從簽下那張“殺人許可”之后,生與死這種無解的難題就突然纏上了他,讓人覺得啼笑皆非又茫然無措。
“如果這就是成長……那還真是沉重啊……”
可是,可是,雖然很想要逃避,他卻不可以再逃避了。
現在的他,應該已經可以幫助大家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被一陣大風吹的趔趄,少年首領才猛地驚醒,赫然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中央大樓的最頂層。太陽已經夕沉,逐漸恢復的橫濱沐浴在火紅的夕陽下,有些悲傷,又十分美麗。大海也被夕陽染成了紅色,海面上船只往來,鳴響著啟航的汽笛。
綱吉有些失神。
“首領!
身后傳來的熟悉聲音讓綱吉一愣,他回過頭,還穿著燕尾服的芥川龍之介站在夕陽下,少年也被染上了紅色,原本冷淡的眼眸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首領,有什么是在下能做的嗎?在下即便拼上性命,也定然達到您的期望。”
“……芥川?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太宰先生讓在下來的!苯娲堉轭D了頓,有些局促:“是在下……打擾到您了嗎?”
這位額頭燃燒著比夕陽更加耀眼的火焰的少年首領不同于日常的親切,那雙冷淡的眼睛讓他想起了那一夜看到的神明大人,威嚴的讓他有一種自慚形穢的距離感,不敢接近。
“不,沒有!本V吉招手讓芥川龍之介來自己身邊,一起站在近三百米的高處俯視下方的城市:“太宰君有說讓你來做什么嗎?”
芥川龍之介搖頭:“太宰先生只說讓在下來這里,回答首領的問題!
“……”綱吉苦笑了一聲,自己的伙伴總是算無遺策,連后手都準備好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隨意道:“這么看橫濱果然很漂亮吧,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也很震撼!
“是的,非常美麗!苯娲堉殂y色的雙眸被夕陽染紅,少年似乎被這逢魔時刻迷了神,有些怔愣地看著遠方:“在下從未想過有一天能站在如此高的地方,眺望大海。在下曾經生活的地方是看不到大海的——哪怕離得并不遠!
擂缽街被炸出的隕石坑,讓明明距離海邊如此近的“居民”卻無法輕易地看到大海,對于芥川龍之介這些身體孱弱的孩子而言,就更不會浪費體力去看無聊的大海。
“……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嗎?”
“……?”
“你只要回答想不想就可以。”
芥川龍之介抬頭看著身邊的首領,這個略顯冷淡的少年朝他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伸出了帶著赤紅手套的手:“芥川,你愿意相信我嗎?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很嚇人的事情,但是我絕不會放開你。”
“在下想!苯娲堉楹敛华q豫地握住了他的手:“在下的性命是屬于您的,聽從您的命令就是太宰先生給予在下的生存意義,亦是在下的價值!
“……”
綱吉將矮他一個頭的芥川龍之介夾在腰間,就是像是與太宰治相遇的那一天那樣。熾熱的火焰帶著兩個人拔地而起,朝著遙不可及的天空飛沖!
突然的加速讓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的抓緊少年首領的腰,頭上的高禮帽被狂風吹入了下方的世界。短暫的恐懼之后,少年很快被眼前波瀾壯闊的絕景所震撼——沐浴在夕陽下的橫濱如此美麗,街頭涌動的人群變得比螞蟻還要渺小,只能看到成群結隊的黑色線條在移動著,輪船在海面上好似一葉扁舟,就連下方的港口Mafia大樓都變成一個單純的面……明明是在令人絕望的黃昏,他卻在移動的黑點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涌動。
少年首領帶給他的,是連在夢中都不曾看到過的盛景。
兩個人沉默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太陽夕沉,直到十數分鐘后太陽幾乎要沒入海平面,少年首領才終于勉強整理好混亂的心情,開口問。
“芥川,你覺得,這個橫濱美麗嗎?”
“非常美麗!
“芥川,你覺得,生命是有價值的嗎?”
“在下認為生命必須是有價值的,若沒有價值,就不能稱之為活著!
“芥川,你覺得,人更希望活著是錯誤的嗎?”
“不可能!苯娲堉榈幕卮鸲虝呵矣辛Γ翢o迷茫:“即便沒有被太宰先生賦予生存意義之前,在下作為野狗依舊掙扎求存。而獲得的意義之后,在下更不愿意輕易死去。”
“哈哈。”少年首領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的對!
“雖然想表達感謝帶你再飛一會兒,不過太宰要來了,只能安排在下次……抓緊我,要下去了。”
芥川龍之介不明所以,但依舊聽從少年首領的命令。二人的雙腳重新踏在了地面,綱吉額頭的火焰消失,對著面前垂耳兔一般可愛的少年露出了微笑:“謝謝你,芥川!
“在下、在下什么都沒有做……”
“不,你的回答讓我不再迷茫!本V吉笑著說:“生命是有價值的,希望活著、拒絕死亡從來都不是錯誤!
“我居然為這么簡單的事情而苦惱……”
“謝謝你,芥川!
芥川龍之介不太明白,他只是照實說了實話,不知曉自己究竟那里值得少年首領對他做出感謝。
但是,他喜歡這個微笑。
非常的,非常的喜歡。
太宰先生對他說,你的生存意義就是傾盡一切去守衛那位“神明大人”,鏟除所有擋在“神明大人”身前的障礙與危機,讓笑容永遠不會從那位的嘴角消失。
太宰先生說的沒錯,而他也一定會做好自己的使命,向太宰先生證明自己,也證明太宰先生沒有看錯人。
這位戰斗時會兇殘的將敵人切成碎塊,讓上過戰場的成年男人都聞風喪膽的“不吠的狂犬”,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乖順的好似一只垂耳兔。少年首領的笑容似乎擁有魔力,讓這位鮮少微笑的禍犬也不禁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這是在下的榮幸,首領!
第070章 第 70 章
告別芥川龍之介, 太陽徹底沉入海平面,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晚風徐徐,讓綱吉回憶起了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太宰治從這個地方一躍而下的場景。少年首領走到天臺邊緣坐下, 好奇的學著太宰治當時的動作,將雙腿掛在外側……空蕩蕩的,很沒有安全感, 哪怕知道自己會飛, 在這樣的高度下依舊覺得驚悚。
太宰治居然有勇氣從這里跳下去,真的是……
“不對,我怎么變成夸贊他了!本V吉忍不住吐槽:“這種事情要堅決杜絕才行!”
他依舊會為那個夜晚的回憶而緊張顫抖,卻也恍然覺得, 他認識太宰治居然已經有兩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
“……紀德先生是否能回心轉意呢?我那種無力的勸說……連勸說都算不上吧……”他垂著頭, 有些低落地自言自語:“還以為那天下決心的時候有了長進, 結果這么快就原形畢露了……我想對太宰君說的話, 能好好說出來嗎?”
本來他覺得自己可以,但是經過Mimic組織的“榮耀之死”, 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兌現兩年前與摯友的“約定”……
“……要不還是再等等……再,稍稍等等?”
身后的門被打開, 少年首領猛地回身,背后傳來了摯友溫柔的嗓音:“綱君是在這里等我嗎?呵呵,真是懷念的場景呢。”
少年首領面無表情:“如果你再跳一次, 我就聽中也的,像揍澀澤先生那樣揍你哦!
太宰治:“……”
“我可是認真的!本V吉十分鄭重的說,如同許下誓言:“你只要敢再跳樓, 徹底放棄自己的性命,我就打你, 把你打到想要活!
太宰治:“………………”這是哪門子勸說?威脅?
他咳嗽一聲,再度懷念起當年那個好欺負的溫吞少年。
“我帶來了Mimic組織的決定,綱君現在要聽嗎?”
綱吉乘著夜風看向遠方,聽著身后的鳶眼少年自顧自的說著:“如果對方依舊執著于正確之死,打算對我動手來逼迫你,綱君會怎么做?”
“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你!鄙倌晔最I堅定的回答:“我也不會殺了他們,我會選擇將他們凍結!
——只要被初代式凍結過的人,都會知道那是何等糟糕的體驗。長時間的冰凍,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太宰治高興的笑了:“原來我這么重要呀,讓綱君都愿意如此殘酷的懲罰他們。”
綱吉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摯友:“可是,太宰君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啊!
“……那,如果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芥川他們呢?”
“我依舊會這樣做,但是……或許不會如此的憤怒。”
“……真是會說呢。”太宰治嘟起了嘴:“不會后悔嗎?”
綱吉沉默了片刻,認真的回答:“我沒有錯,珍惜生命,認定生命的價值,這沒有錯。認為生比死更重要,我也沒有錯……紀德先生的信念在他自己眼中,也是沒有錯的!
“所以即便紀德先生依舊選擇了我所拒絕的道路,我也不會后悔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他喃喃道:“就如同森先生和福澤社長一樣,沒什么單純的對錯,大概……只是理念的不同罷了!
所以他不會動搖和迷茫了,依舊會堅定的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走在那條不止前方盡頭的、曖昧不清的灰色道路。
“綱君一如既往的了不起呢!碧字巫诹松倌晔最I的身邊,笑看著對方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身體:“那么答案揭曉——鐺鐺鐺鐺~恭喜綱君,你的魅力果然無人能及呢!多點自信怎么樣?”
綱吉睜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中波光流轉,隱約有水霧涌動:“難道說——”
“紀德先生勸服了下屬的戰友,決定一起加入港口Mafia。被送到哪個犄角旮旯里經過一年左右的考察期后,大概會被森先生安排為直屬首領的游擊部隊吧?正好補了龍頭戰爭產生的空缺,綱君這樣也算是真正擁有自己的直屬作戰部隊——雖然是戰場的幽魂,但是能力還是值得認可的!
太宰治笑著看向身邊的少年首領:“綱君剛剛還一臉兇的說要凍結他們,這會兒卻十分高興嘛!
“那是當然。 本V吉開心極了:“因為有人愿意聽我的勸慰,愿意試著換一種方式活下來!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哪怕這個人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是的!”
“……果然,綱君真的很閃耀呢!碧字涡θ轀厝幔骸跋裉栆粯,讓人不敢直視。”
“唔唔唔……你又調侃我!
“我可是認真的!碧字温柭柤纾骸安贿^不要高興的太早哦,如果他們努力之后依舊得不到希望,轉而再度追求正確之死甚至怨恨起綱君,可是比現在還要可怕。”
“會得到的,他們都愿意去嘗試了,一定會得到的。”少年首領樂觀的向往著,他依舊擁有著被眾多珍視之人悉心守護的純粹與善良:“畢竟這個世界這么美麗,連太宰君都改變主意,忍不住迷戀不是嗎?”
【我所迷戀的,感覺到美麗的,從來都不是這個世界!
鳶色的獨眼含笑看著身邊喜出望外的少年首領,他總是那么容易被摯友的笑容感染,陪著對方一起真心實意的微笑:“綱君又贏了呢,作為獎勵,我允許你對我說出想說的話。”
“……誒?”
“不是吧不是吧,綱君不會以為我和中也一樣笨,看不出你想對我說什么?”太宰治揶揄道:“明明從龍頭戰爭結束的那一晚開始,綱君就一直想對我說不是嗎?”
“……”
少年首領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側過頭,有些不敢面對身邊的摯友,臉頰飛速染上緋紅,然后慢慢蔓延到了脖頸甚至耳朵。
他由衷的祈禱太宰治不要眼睛這么尖。
可惜事與愿違,坐在右側的太宰治整個人都貼了上來,壞笑著道:“說嘛說嘛,綱君,有什么憋在心里可不好,‘不說的話,我可猜不到你想說什么’,這可是綱君當初對我說的呢!
鳶眼少年的氣息噴灑在耳際,讓少年首領臉更紅了:“可、可惡,不要故意學我說話!”
“那就說啊!碧字卫_一點距離,輕笑:“我也很期待綱君要說的話。”
“……那你可不許嘲笑我啊……不、不行的話你就當沒聽到……”
太宰治仰起頭,任夜風吹亂他的鬢發:“我怎么可能會嘲笑你啊……綱君!
鳶眼少年沉靜安定的語調似乎也安撫了少年首領糾結的內心,他深呼吸一口氣,依舊緊張地繃緊了身體:“那個……太宰君,那個……你覺得我,現在足夠強大了嗎?”
“………………”
“強大到,可以保護你,讓你愿意看到更多的世界嗎?”
“………………”
“一直蒙著一只眼睛,我總是忍不住擔心你的視力。要是以后兩個眼睛視力不一樣不是很難受嗎?萬一斜視了怎么辦?就算只是近視像坂口君那樣帶著眼鏡也很麻煩,吃個拉面都會被霧氣朦住,摘了眼鏡又可能看不清里面的蟹肉在哪里……”
少年首領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不覺就放松下來,偏離了原本的計劃。太宰治含著微笑靜靜聆聽,直到綱吉察覺不對停了下來,才開口笑問:“綱君,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可是超越者?”
“可是,太宰君評價強弱的方式,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力量。雖然我比過去強了不少,但是兩年前的圣誕節,我就已經是超越者了不是嗎?可那個時候你拒絕了我!本V吉疑惑:“難道……我理解錯了?”
“……真是敗給你了!碧字窝銎痤^,看向這個弦月的夜晚:“今晚,和兩年前的那夜很像啊!
綱吉瞬間應激:“你不會再跳一次吧?!我肯定能拉住你,然后真的會打你的,我認真的!”
太宰治捂著肚子笑了起來:“我想說的是,綱君在我的心里,早就像是凹凸曼一樣了!
綱吉:“……”凹凸曼?為什么是凹凸曼?!
太宰治卻不答。
少年首領小心翼翼道:“那你的意思是……?”
太宰治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如同他的內心:“你早就已經足夠強大了啊,綱君!
“那——哇!太宰君!這里是天臺邊緣,你不要這么嚇人!會掉下去的!”
突然倒在綱吉腿上的鳶眼少年笑瞇瞇道:“反正就算是掉下去,綱君也會接住我嘛!
綱吉:“……”可惡,好想把他凍起來!
“……所以,突然這么倒下來,又想做什么?”
“綱君說這么多,不就是想讓我解開眼睛上的繃帶嗎?”太宰治笑著說:“可是我綁的太緊了解不開呢,有沒有哪個好心的笨蛋愿意幫幫我呢?”
“笨——太宰君,你這樣也太過分了……”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哦。”
“可惡……”嘴上抱怨著,綱吉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手,小心不揪到對方柔軟的頭發,幫他把臉上的繃帶一圈圈解了開來。
突然卷來了一陣大風,剛拆下來的繃帶一個沒拿住,順著綱吉的手隨風飄去。少年首領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遠去的繃帶,下一秒,一雙冰涼的手突然從下方捧住了他的臉,將他的頭拉了下去。
四目相對,那雙鳶色的眼眸好似貓咪一樣好看。自從兩年前的繼承式之后,雖然偶爾也有看到對方雙眼的時候,但都是驚鴻一瞥,并不長久。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看到摯友的雙眸了。
“多謝某個笨蛋幫我解開了解不開的繃帶,我現在兩只眼睛都能看到啦。”
太宰治用著調笑的口吻,眸光如水面蕩漾的波紋,亦如同旭日初升的湖面,如此的溫柔:
“從今以后,都會如此!
綱吉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歡迎你發現新世界的美,太宰君!我會繼續變強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把你身上的繃帶全都拆掉!”
“誒——綱君好可怕,居然想要讓人家裸||體嗎?唔唔,好像也不是不行,羞憤而死也很有意思……”
“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
………………
第二天清早,少年首領就再見到了紀德。男人和他的戰友們的眼中依舊有著死寂,卻在看到少年首領時有了不同的光輝。他們依舊對前路充滿迷茫,卻不再是游蕩于戰場無所憑依的幽魂。
他們向少年首領宣誓效忠,然后被安排到其他城市完成任務、接受考察,綱吉由衷的期望,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紀德等人,眼中會有不一樣的光彩。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一面發展。
直到三日后的寂靜夜晚,少年首領的辦公桌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平板。
嶄新的平板和剛出工廠的產品沒有什么區別,唯一特殊的,是里面存有一段視頻。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是否為因這看不到希望的世界而恐懼?』
『你們是否為了被死亡包圍的世界而絕望?』
『沒有關系,你們不必悲傷,不必恐慌!
『神是存在的,但無情的神明不會拯救世人!那么,就由我來救贖你們!』
少年首領和他的同伴們一起,看著屏幕中那個明顯精神異常的男人雙目圓瞪,恐怖的血絲布滿整個眼球,唾液橫流地高亢吶喊。
『就由我這個被世界所拋棄的愚者,以我的死亡來引爆這一萬七千六百二十八枚異能炸||彈,將這罪惡的都市——』
『夷為平地!』
男人瘋狂的大笑著,在屏幕外眾人的注視下,將匕首捅進了自己的心臟!
『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倒數吧!「煙花」之后,倒計時,剩下、最后……「三十分鐘」……』
『我……要讓……這個惡心的……城市……』
『為我陪葬!』
“轟———————————”
盛大的煙花在黑色的夜空綻放,少年首領怔愣著轉頭看向光輝的來源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橫濱黑暗的夜晚,彩色的煙花在天空中一朵一朵的綻放,好似過節一般,將在場眾人的臉龐映照上美麗的色彩,顯得那么的諷刺。
蘭堂皺緊了眉,哪怕是他的異空間,也無法在這場危難中保護所有人。
恍惚間,太宰治想起了那個身體瘦弱的俄羅斯男人,以及對方對少年首領的奇異執念與熟稔。他沒有證據,但是卻有這種強烈的預感。
這種預感甚至讓他感到恐懼,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了綱吉的手臂。
“太宰君……?”
中原中也皺眉:“喂,太宰,你是發現——”
森鷗外的私人手機響了。
男人冷漠的接通,打開了公放。里面傳來了異能特務科長官種田山頭火的聲音。
“那個視屏,想必港口Mafia的各位也收到了吧?時間緊迫,我就不繞彎子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個明顯是面相大眾引發恐慌的視頻僅出現在特定的幾個人手里,但現在要關注的不是這個!
“視屏中的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武裝偵探社已經找出了三位數的異能炸||彈!
“還請澤田首領出手,將橫濱從這場危難中拯救出來!
“官方會奉上足夠豐厚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