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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第 141 章

    中原中也跟著蘭波與魏爾倫的步伐, 一路通過密道回到了魏爾倫位于地下第八層隱秘夾層的居所。

    重新裝修過的房間按照魏爾倫的喜好做了些許改變,芥川銀十分貼心的提前一步準(zhǔn)備好紅茶端上茶幾,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將談話的空間留給他們?nèi)恕?br />
    中原中也隨口道:“看來小銀在這里過的不錯。”

    “算是個乖巧的孩子, 在暗殺術(shù)方面也十分有天賦,我確實不討厭。”魏爾倫坐在中原中也對面的沙發(fā)上,修長的雙腿交疊, 就像是中世紀(jì)的貴公子一樣優(yōu)雅:“我親愛的弟弟, 你想對我說什么呢?”

    中原中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和混蛋太宰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

    魏爾倫挑眉。

    “不要裝傻,以你的性格,剛剛能忍住不逼迫綱發(fā)誓絕不離開, 一定是提前準(zhǔn)備好了什么。而整個港口Mafia能與你同流合污的, 除了太宰, 就只有森先生。”中原中也頓了頓, 突然說:“你居然沒有繼續(xù)計較森先生自稱我們監(jiān)護人的事情……原來如此,森先生也是你的合作人。”

    魏爾倫端起紅茶, 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他的聲音好似大提琴奏響, 低沉又富有韻律:“我很高興,中也,你這樣了解我。”

    “少啰嗦!”赭發(fā)少年一拳打在面前的茶幾上, 沒有伙伴在場,他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力量,一擊就將華麗的歐式茶幾打成兩半, 連帶著桌上茶壺茶杯一起跌落在羊毛地毯上,一片狼藉:“保羅·魏爾倫, 你是我的兄長,即便是來自英國的報復(fù)我也會與你一起面對。但是我也說過,只有綱——如果你敢做任何對不起綱的事情,我會親手殺了你。”

    一直沒有說話的蘭波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赭發(fā)少年因為憤怒而微微顫動的脊背,示意對方冷靜下來。

    “……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一樣啊,中也。”魏爾倫半垂著頭,茶杯中氤氳的霧氣讓他鈷藍色的眼眸顯得模糊不清:“所以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傷害綱吉,我的目標(biāo)是讓他成為君臨世界的王,而非站在舞臺最前方的演出者,受到各國的覬覦——哪怕窮盡我的一生。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笑著,然后坐擁世界的一切——這是身為兄長的我,能為我的神明弟弟送出的最好的禮物。”

    蘭波出言制止:“保爾,不要再激怒中也了。”

    “我可沒有這份閑心去故意欺負自己的弟弟,我的摯友。”魏爾倫反問:“難道你不這樣想?”

    “……如果綱吉君自愿留在這個世界,我也如你一般,希望他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如果他希望,即便與祖國為敵,我也不會推辭。”蘭波似乎覺得有些冷,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的身體,輕聲嘆息:“但是我不想逼迫那孩子去選擇,他應(yīng)該是美麗的飛鳥,驕傲的雄鷹,他應(yīng)當(dāng)翱翔于天空。”

    “保爾哥,有興趣聽聽我過去的事情嗎?”

    中原中也似乎冷靜了下來,也沒有等魏爾倫回應(yīng),他開口,用平淡的語氣回憶起過去:“大概四年前,那個時候港口Mafia的混蛋先代還活著,因為擂缽街的紅發(fā)孩子劃傷了他的車,他便下令殺死那里所有的紅發(fā)少年——其中包含了‘羊’的同伴。在我外出尋找自己記憶線索的時候,他被殺害了。當(dāng)我收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也只能看到他已經(jīng)僵硬冰冷的身體。”

    “從那之后,我便發(fā)誓要殺死所有見到的港口Mafia的人。”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發(fā)現(xiàn),自己和‘羊’的大家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變化。”

    “他們在一片廢墟中救了即將餓死的我,從那一天起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弱小的時候他們不曾放棄我,我強大時也理應(yīng)保護他們。哪怕偶爾會發(fā)生一些口角,大部分的時候都十分快樂,后面羊發(fā)展的壯大了,貢獻分最多的成員甚至富裕到可以戴上外界普通人都戴不起的名包名表,我們也收攏了越來越多的孤兒,成了可以和三大黑色組織并稱的團體。”

    魏爾倫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都是在靠你一人的力量。”

    “可是我很樂意,也很高興被家人們需要,每一次能保護他們,對于察覺到自身并非人的我而言,反而是一種安慰和救贖。”中原中也沒有生氣,他看著魏爾倫的雙眼,兩雙眸色相似的眼睛隔著紅茶的霧氣對視著:“這種孤獨的可怕,保爾哥你不是比我更明白嗎?”

    魏爾倫沒有說話。

    “你不覺得很像嗎?”中原中也說:“‘羊’的大家對我的需要,我為他們的付出——就像是我們大家對綱一樣。你在渴望接近他,自愿為他付出的時候,難道是為了在未來利用他?綱不顧性命救你的時候,難道會計較自己付出的與收獲的不成正比?”

    “…………”

    “抱歉,偏題了。”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濁氣,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帶著黑色真絲手套的雙手,緩緩道:“紅發(fā)孩子屠殺事件之后,我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和大家之間的關(guān)系變了……他們開始害怕我拋下他們外出,他們開始擔(dān)心我找到自己的過去,他們恐懼我找到了更重要的存在,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們。”

    “或許是因為對我的喜歡,或許是因為獨占欲,更或許……是因為他們即便不愿承認,也知曉必須依附我才能擁有現(xiàn)在的輕松生活。”

    “所以他們討厭綱,因為綱和我相似的經(jīng)歷,因為綱一看就知道和他們截然不同的不凡過去,也因為,我更喜歡綱,更在乎綱。綱在我的心中的分量,勝過他們所有人。”

    “但是他們無法左右我的行動,做不到限制我的外出,做不到將綱趕走,也做不到讓我不再追尋我的過去……所以他們一遍遍的讓我做出不會背叛他們的承諾,一遍遍的重復(fù)我屬于他們、屬于‘羊’團體,一遍遍重復(fù)曾經(jīng)的救命之恩,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用道德與恩情綁架我,只為了不斷鞏固這一層似乎脆弱的關(guān)系。”

    “過多的頻率,過多的要挾,過多的猜忌……讓我都不禁生出了厭煩。但即使如此,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大家……卻事與愿違。”

    “保爾哥,聽到我說這些,耳熟嗎?”

    魏爾倫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回答弟弟的提問。

    赭發(fā)少年露出一抹苦笑:“即便跟著綱加入了港口Mafia,在最初的一年,我依舊無數(shù)次不能控制的想過,如果我沒有這過于特殊的力量,如果綱沒有那樣特殊的身份,我們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分歧,可以一直呆在‘羊’,繼續(xù)那雖然有矛盾,但更多的是快樂的生活。等到大家都長大了,我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過上更好的人生。”

    “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本沒有那么脆弱。反而是內(nèi)心的猜疑所做出的一系列舉動,一刀刀砍斷了那原本堅固的羈絆,分崩離析。”

    他抬起頭,再度直視魏爾倫的雙眼:“你不覺得,你和太宰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和當(dāng)年的‘羊’很像嗎?但更可怕的是,你們所擁有的力量,能力,智慧,權(quán)利,金錢,勢力……是‘羊’的千萬倍,所能帶來的災(zāi)難,也要更加糟糕。”

    “你嘲諷‘羊’的不自量力與不知感恩,那么不妨想想,自己是不是在做著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以愛為名,然后讓一切都走上無法回頭的境地。”

    “當(dāng)然,你們會做的更自然,更隱蔽,更溫柔,也更可怕。”

    他站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拜托了,請好好考慮一下吧,保爾哥。”

    中原中也離開后,魏爾倫將杯中已經(jīng)溫了的紅茶一飲而盡,開口問:“阿蒂爾,你說過,為了我,無論是去怎樣的地獄都義無反顧……現(xiàn)在,這句話還算數(shù)嗎?”

    蘭波閉上眼睛,長嘆一聲:“……自然是算數(shù)的,我的摯友。”

    “那真是太好了,至少無論何時,我們依舊站在同一方。”

    魏爾倫松開手,空了的茶杯掉落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并沒有碎,而是彈跳了一下,安靜的躺在一片濕潤的狼藉中。

    “中也,我親愛的弟弟,你還是太年輕了……”

    他輕嘆著說。

    “真正的地獄,我早就已經(jīng)見到過了。并發(fā)誓,絕不會再度重回。”

    “但是有一點,你說的沒有錯。”

    “比起那些只會無能狂怒的羊羔,我們的確擁有左右事態(tài)的力量。”

    他很贊同太宰治說的一句話。

    ——從一開始就鏟除所有不對的選項,自然也不用再為選擇而煩惱。

    ……

    …………

    五月的后半個月,順利的就像是之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這場提前了一個月的梅雨季快速的過去,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艷陽高照。天災(zāi)消失之后,沒有那么繁忙的澀澤龍彥和雙黑都回到了學(xué)校上課。就連綱吉原本擔(dān)心的異樣目光也沒有,在雨田學(xué)長事件之后,綱吉一戰(zhàn)成名,無論是家世還是能力還是外表都成為了學(xué)生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便是三大護法一如既往的纏在他的身邊,也不再有人敢多說一句不好,更多的是艷羨。

    雨田學(xué)長和他的跟班們被迫轉(zhuǎn)學(xué),二年級的班主任去了其他城市任職,就連理事長都換了一個人。而這些,港口Mafia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自然有人識趣的為他做好了一切。

    哪怕綱吉自始至終都沒有這樣希望過。

    明明這些對他而言是連記住都不配的小事。

    更不用說最后的結(jié)果,拿了大筆賠償款和致歉的他才是受益者。

    ——這就是權(quán)利所帶來的好處。

    綱吉再一次深刻的認識到,自己與普通人確實已經(jīng)不一樣了。

    這期間,少年首領(lǐng)的眼睛還是不太穩(wěn)定,習(xí)慣之后,他已經(jīng)不會因為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就年齡大變而感到驚詫,甚至有時候會作為開玩笑的話題。

    芥川龍之介的提問被所有人按下,就仿佛沒有發(fā)生過一般。但是綱吉卻隱約清楚,留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五月過去,六月的天氣立刻熱了起來。學(xué)生們都換上了夏季更加輕薄的短袖校服,這代表著第一學(xué)期只剩下一個月就會迎來期末考試,也代表著,修學(xué)旅行即將到來。

    “我們學(xué)校一般都是六月,國二的時候我們?nèi)チ藳_繩島,好好地玩了一次呢!國三因為升學(xué)的關(guān)系都沒有舉辦,時隔兩年了……”連讀上來的中村奈奈幸福的回憶著:“真是美好啊那次,不知道這一次會去哪里呢?”

    好友尋子在一邊故意陰陽怪氣:“你的身材好,穿著漂亮泳裝吸引一大批目光,當(dāng)然玩的開心啦。”

    “討厭啦尋子!”

    兩個女孩鬧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問綱吉:“澤田同學(xué),你呢,有什么好地方推薦嗎?你家世那么好,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綱吉只能發(fā)出干笑做回應(yīng)。

    因為身份的問題,他唯一一次出國還是被魏爾倫強行綁架去的公海,在小島上打生打死命懸一線;第一次出橫濱倒是比較快樂,也不過在東京游樂場呆了兩天一夜。第二次出橫濱則不那么順心,如果不是言峰綺禮身上的單向契約,救了魏爾倫的他一定會躺進ICU痛苦掙扎……真的說起來,自己的對外界的閱歷還不如她們。

    “……一定要說的話……”綱吉認真想了想:“我有點想去箱根泡溫泉。”

    他只在小說上看到過,據(jù)說是日本最出名的溫泉之鄉(xiāng),也位于神奈川縣內(nèi),即使白蘭再度出現(xiàn)在橫濱也能及時趕回來。

    尋子不可思議:“夏天去泡溫泉嗎?!”

    綱吉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傻話,正想補救一下,中村奈奈善解人意道:“這也不錯啊,淡季去的話,我們有限的經(jīng)費說不定也能住上豪華旅館!咱們學(xué)校向來摳門,我實在是不想再六個人睡一間破房間了。”

    “說的也是……那我跟著澤田同學(xué)投票好了。”尋子被說服了:“正好泡溫泉可以好好保養(yǎng)下皮膚,這樣奈奈你8月份去參加初賽也會更有把握呢~”

    “怎么可能泡一次就好……”

    綱吉坐在一邊,笑看著屬于朋友們的歡聲笑語。

    ——此時此刻,哪怕是擁有時間力量的綱吉,都沒有預(yù)料到,他們之間會是如此結(jié)局。

    第二天上學(xué),碰巧他的“三大護法”今日都有空來了學(xué)校,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下,聽到了由班主任帶來的噩耗。

    中村奈奈死了。

    第142章 第 142 章

    中村奈奈死了。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 別說綱吉,就算是坐在右邊一直在和綱吉“打情罵俏”的太宰治子都愣了一下,他轉(zhuǎn)頭看向坐在綱吉后座的少年版澀澤龍彥, 對方也看著他, 然后緩緩搖頭。

    講臺上,班主任沉痛地說:“中村同學(xué)為了救助馬路上的孩子,不幸罹難, 當(dāng)場去世了。”

    中原中也擔(dān)心地看向他身后的少年首領(lǐng):“綱……”

    ——綱吉會來到這個學(xué)校, 其實就是為了中村奈奈。

    雖然之后的相處過程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認錯了人,那個爽朗大方會擋在自己身前阻擋學(xué)長惡意的話劇社社長并不是自己苦苦追尋的那個夢中人,但女孩的靈動活潑也讓沒有幾個同齡朋友的少年首領(lǐng)心生喜歡, 渴望留在這所學(xué)校, 繼續(xù)自己的學(xué)生生涯。

    他甚至想過在對方順利考上心儀的劇團之后, 自己可以幫對方提供更好的資源, 終有一天會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好友站在舞臺的最中央,笑容自信, 閃耀生輝。

    可是現(xiàn)在,他在這所學(xué)校唯一認定的朋友, 昨天還在和他討論修學(xué)旅行的朋友,死去了。

    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甚至有一種沖動……他想要立刻趕到她的身邊, 逆轉(zhuǎn)對方身上的時間。

    就像是猜到了綱吉內(nèi)心的想法,在伙伴即將起身的瞬間,中原中也率先出手, 一把按住了少年首領(lǐng)的手腕,緩緩搖了搖頭。

    太宰治在一片寂靜之中突然起身, 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但對于已經(jīng)知道對方背后勢力的班主任來說,他寧可彼此互相當(dāng)對方是空氣,自然不會開口阻止。全班所有人就這樣目視著面色冷淡的太宰治子走到緋聞男友的身邊,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綱君,很遺憾,一個小時前中村小姐就已經(jīng)被宣布死亡,生理體征與腦部活動完全停止。”頓了頓,他嘆了口氣:“已經(jīng)查過了,是完全的意外。一個母親沒能看住自己四歲的女孩讓對方?jīng)_進了馬路,撞人的司機開的是大型貨車,因為距離過近處于視覺盲區(qū),所以并未發(fā)現(xiàn)孩子的存在——中村小姐沖出去將孩子推開,而她不幸剛好被保險杠棱角撞到了頭部。”

    當(dāng)場死亡。

    交到綱吉手中的,是事發(fā)路段的攝像頭所記錄下的悲劇全過程。

    不是針對港口Mafia首領(lǐng)的報復(fù)行動,也并非尋仇導(dǎo)致的蓄意謀殺,更不是其他不可言說的陰謀,一切都只是意外,甚至整場事件中的所有干系人,沒有一個希望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綱吉的嘴唇動了動,最后只是握緊了自己的雙拳,沒有說話。

    ——即使擁有倒轉(zhuǎn)時間的力量,他也無法干擾生命的存亡。

    他恍然間,終于接受了事實。

    他的朋友,就這樣猝不及防又無可奈何的,永遠的離開了他。

    …………

    ………………

    中村奈奈是在周四出事的,因為車禍現(xiàn)場過于慘烈,入殮師花費了半天的時間才讓女孩恢復(fù)了曾經(jīng)如同春花般燦爛的容顏。周六休息日,班主任帶著班上的同學(xué)們來到中村奈奈的家中祭拜,想要送對方最后一程。女孩的人緣一直都很好,這一天,不僅是同班同學(xué)和話劇社的社員們,就連她曾經(jīng)帶領(lǐng)過的國中部話劇社成員也來了。

    綱吉也在場。

    中村奈奈家境普通,全家六口人住在一棟二層式房屋中,客廳被臨時改造成了靈堂,白色的絹花之中,黑白遺像里的女孩依舊笑意盈盈,仿佛在為每一個來看望她的朋友們表達感謝。綱吉一行人沉默的上了香,離開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中村家門口,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的尋子,悲嘆著好友的離去。

    悲痛之后,所有人的人生還要繼續(xù)。

    一眨眼,時間來到六月中旬,因為中村奈奈的死訊,修學(xué)旅行地點的投票遲遲未定,但大家也在漸漸從失去朋友的悲痛中走出。

    放學(xué)的時候,班長通知所有人,明天下午放學(xué)前所有人都要交給他修學(xué)旅行地點的投票,逾期的視為棄權(quán)。話劇社也有了新的社長,是為二年級的學(xué)姐,社團的眾人也重新振作起來,繼續(xù)為之后與其他學(xué)校的聯(lián)誼比賽做準(zhǔn)備。

    一切都重新回到了正軌,大家都接受了殘酷的現(xiàn)實。

    第二天上學(xué),澀澤龍彥一邊看著手中的報告,一邊低頭詢問前方的少年首領(lǐng):“綱吉君,有決定好去哪里嗎?”

    綱吉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說的是修學(xué)旅行,他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什么特別想去的,澀澤先生你呢?”

    “我申請一次外出很麻煩,特別是種田長官。”澀澤龍彥輕笑著說:“而且我對旅行不感興趣,除非那里有什么擁有美麗寶石的異能者存在。如果綱吉君不去的,我自然也不打算去。”

    某方面澀澤龍彥和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憐,綱吉有心讓對方多走走,但他自己都因為朋友的意外離世心情不佳,還有越來越迫在眉睫的選擇,也沒有那份外出游玩的心情。嘆了口氣,他嘗試變更話題:“最近澀澤先生似乎很忙,在做什么嗎?”

    “唔……我在為可能出現(xiàn)的未來做一些打算。”澀澤龍彥并不避諱的回答:“綱吉君的未來于我而言是讓人沉醉的迷霧,我看不清你的走向,但我可以預(yù)料到走向之后的光景。早一點準(zhǔn)備好,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依靠著超直感才能勉強在這群聰明人中間立足的少年首領(lǐng):“不、不愧是澀澤先生……”

    一直旁聽的太宰治子單手撐著臉,看著綱吉笑而不語。

    說話間,原本喧鬧的門外突然變得死寂。這份明顯的變化,別說是感官敏銳的綱吉和中原中也,就連班級中的普通同學(xué)都下意識的止住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好奇的抬頭看向門外的走廊。

    中原中也下意識伸出手,做好保護的姿態(tài)。普通的學(xué)生們好奇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教導(dǎo)主任來了?”

    ——寂靜之中,走廊里的狂奔聲顯得更加清晰了。

    上課的鈴聲突然敲響,溫柔舒緩的音樂響徹學(xué)校每一處角落。而伴隨著鈴音的響聲,一個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女孩猛地沖進教室,發(fā)出了慶幸的叫喊:“太好了,終于趕上了!”

    教室中,是死一樣的寂靜。

    沖進來的女孩喘著粗氣,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不擅長運動的她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臉色通紅。她左手提著書包,右手拿著一柄塑料扇子拼命扇風(fēng),一邊往自己的座位走一邊奇怪道:“大家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第一節(jié)可也是魔鬼黑澤的物理課,你們站在那里做什么?哇,為什么我的桌子上放著白菊啊,就算是惡作劇也太過分……了……吧……”

    女孩就是在傻,也發(fā)現(xiàn)了著詭異的寂靜之中,所有人看著她的,近乎驚恐的眼神有多么不對勁了。

    尋子張大了嘴巴,顫顫巍巍地指著面前的女孩:“奈、奈、奈奈?你、你是奈奈?中村奈奈?!”

    “不是我還能是誰啊……”中村奈奈有些害怕:“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啊,尋子,你不要嚇我啊……”

    “太宰君!等等!”

    和綱吉的叫喊聲同一時間響起來的,是太宰治猛地抓住中村奈奈手腕的舉動。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中村奈奈茫然地看著太宰治:“太宰同學(xué)?怎、怎么了嗎?”

    太宰治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幾乎不會在綱吉之外的人面前笑,這一笑,當(dāng)真是美麗異常,連周圍人心中對靈異事件的恐懼都因此消散不少。

    “大家不用擔(dān)心,中村同學(xué)的身體是熱的呢,脈搏也在好好的跳動。”他用特有的節(jié)奏溫和的說著,無形中安撫著周圍人的情緒:“大家看,她腳下還有著影子呢,不是幽靈什么的哦。”

    話音落下,在一邊的尋子猛地沖了過來,一把將中村奈奈抱緊了懷里!

    “笨蛋!沒事的話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啊!笨蛋!笨蛋!”

    “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啊,大家都奇奇怪怪的,好歹告訴我我要說什么吧?”

    全班都沸騰起來了!

    有人沖了過來,有人沖了出去,有人害怕到尖叫,有人喜悅到痛哭。走廊上也亂七八糟成一片,聞訊趕來的教師們竭力維持秩序。混亂之中,原本放在中村奈奈課桌上的瓷瓶被碰落在地,白色的菊花連同白色的碎片,落在陽光照耀下的地板上無人問津。

    太宰治順勢退下,他走到綱吉的身邊,在一片鬼哭狼嚎中緩緩道:“澀澤先生,不覺得眼前的一幕十分熟悉嗎?”

    澀澤龍彥笑著回答:“感謝太宰君提供了新的情報,看來異能生效之后并不會隨著你的觸碰觸發(fā)‘人間失格’的作用。”

    中原中也眉頭皺的死緊,他并非是不高興同班同學(xué)的死而復(fù)生,而是預(yù)感到了在這個多事之秋,新的麻煩即將接踵而至。而這一切絕非巧合,冥冥中一根引線,以他不知道的軌跡緩慢的將周圍的一切串聯(lián)起來,而他卻無法阻止。

    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綱吉的身上,少年首領(lǐng)緊握雙拳,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這么做的人,到底想得到什么?他究竟……究竟將人命當(dāng)成了什么?!”

    ——所有死而復(fù)生的人,都活不過兩天。

    極致的喜悅之后,只會收獲極致的絕望。中村奈奈必然會在即將到來的“融化”痛苦之中,慘烈地走完最后的旅程。

    第143章 第 143 章

    比警察和中村父母來的更快的, 是穿著警察制服的軍警和異能特務(wù)科的干部。

    事實上,澀澤龍彥是保密級別極高的國家寶物,認識他的人寥寥可數(shù), 更別說是少年版本的他。一般情況下, 來的人都沒有資格見過他,甚至不知曉其存在。但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月余不曾出現(xiàn)新的復(fù)活者,也或許是這里是港口Mafia的少年首領(lǐng)就讀的高中, 來的人十分有身份。

    “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麻煩精。”擁有改變身體年齡異能的大倉燁子不爽地看著眼前神色冷淡的澀澤龍彥,不難煩之色溢于言表。她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甚至可以說有點暴躁,但是擋在他面前的人是港口Mafia的少年首領(lǐng), 更是這個國家唯一的超越者、世界唯一的召喚者, 早已不再是前兩年世人眼中的可憐傀儡。別說是她, 就算是軍警的長官, 被稱為國家英雄的福地櫻癡在這里,也不敢、或者說不能對其無禮。

    少女壓著性子問:“澤田……同學(xué), 你是要阻止警察辦事嗎?”

    異能特務(wù)科的眼鏡男也不普通,少年首領(lǐng)在種田長官的身邊見過他好幾次。他看向明顯就是力挺綱吉的澀澤龍彥, 頭疼地捏著鼻梁:“澤田同學(xué),我們只是想帶中村奈奈同學(xué)去做個調(diào)查,并檢查身體。警方懷疑她被卷入了某個隱秘的人口買賣組織, 還請你們配合調(diào)查。”

    綱吉擋在中村奈奈的身前,平靜地說:“我覺得,我們更應(yīng)該尊重一下當(dāng)事人的意見。”

    太宰治笑瞇瞇道:“中村同學(xué), 你想和誰一起走呢?綱君家里的醫(yī)療設(shè)備可是比那些普通醫(yī)院好得多哦。”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但是他站在那里, 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威懾。

    說話之間,中村父母已經(jīng)趕到,看著滿臉淚痕的父母和面前如同楚河漢界一般分隔而站的“警察”與澤田綱吉,看看害怕的躲在教室外邊的同學(xué)和老師們,她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而此時此刻,她必須做出選擇。

    死而復(fù)生的女孩深呼一口氣,哪怕手腳都因為緊張在顫抖,她還是堅定地說:“我想跟澤田同學(xué)走。”

    …………

    ………………

    中村奈奈和她的父母一起,緊張而拘束地坐進了綱吉的保姆車。

    車門關(guān)閉,比起車外看上去除了大與長之外沒有什么特別地方的保姆車內(nèi)部異常豪華,那些在電視劇中都沒見過的奢侈配置讓女孩一時間都忘了害怕,忍不住左右四顧起來。

    開車的司機哈桑發(fā)動了車輛,坐在前排的言峰綺禮匯報:“綱吉大人,我已經(jīng)讓人去處理了,新聞稿會在二十分鐘后發(fā)出。”

    “辛苦你了,綺禮先生。”

    中村奈奈眨著眼睛,一時間猶如在夢里:“新聞稿……?”

    收到綱吉的目光,言峰綺禮平淡地說:“醫(yī)院搞錯了死亡對象,將你和其他人身份搞混,而你因為受到劇烈碰撞導(dǎo)致昏迷并失憶,現(xiàn)在才剛剛醒來。”

    “……”中村奈奈:“這么離譜的新聞能有人信?”

    太宰治沒骨頭一般靠在綱吉的左側(cè),笑瞇瞇地說:“只要綱君需要人相信,他們最終就一定會相信。”

    “……太宰君……你不要說的我好像反派一樣行嗎……”

    “這不是實話嗎?”太宰治意味深長地看向拘束的坐在他們對面的一家三口,聲音含笑:“畢竟,綱君可是港口Mafia的首領(lǐng)啊。”

    中村一家:“………………”

    “哈?!!!!!!!”

    ……

    在回到港口Mafia的路上,綱吉將近三個月來發(fā)生的死而復(fù)生事件告訴了自己的朋友,再三猶豫之后,也說出了她最多只剩下兩日壽命的事情。

    此言一出,原本心中害怕的中村父母悲從中來,再也顧不得別的,抱著女兒痛哭起來。中村奈奈本人也異常迷茫,畢竟她根本沒有之前的記憶,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事發(fā)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沖進馬路救了一個小女孩兒而喪命。

    她還那么的年輕,甚至沒有成年,有著無數(shù)愛她的人,有著光明美好的未來,有著尚未實現(xiàn)的夢想……然后突然有人告訴她,你已經(jīng)死了。然后,即將再度痛苦的死亡。

    中村奈奈險些崩潰,直到被醫(yī)療部的人帶走檢查,她都沉浸在絕望中沒能恢復(fù)過來。

    “我已經(jīng)安排心理醫(yī)生給中村小姐和她的父母,別擔(dān)心了。”

    “……啊,謝謝你,太宰君,辛苦你了。”綱吉心里也不好受,看著自己的朋友陷入絕望卻無能為力,這才是最殘酷的事情:“還有查到類似的事情嗎?”

    “情報部一直在實時監(jiān)控著,中村小姐是近段時間內(nèi)唯一的例外,而且……”

    “而且?”

    喚回男裝的太宰治斟酌著用詞:“中村小姐的完成度很高。”

    “我看過報告,被定義為最初復(fù)活的那個人,雖然說是復(fù)活了,但忘記了許多事情,就連常識都記不清楚,身體也很僵硬。”坐在上手的森鷗外沉吟著說:“雖然這件事可以確定是異能者作祟,不能以正常的醫(yī)學(xué)常理推斷,但是對比起之后的‘案例’,尤其是對比現(xiàn)在活蹦亂跳沒有任何異常的中村小姐……實行這一切的人,他的手段在進步。”

    太宰治提醒:“而且最初發(fā)現(xiàn)的那個人,雖然因為發(fā)現(xiàn)的晚有所誤差,但實際存活時間應(yīng)該不會超過一天半。而最后發(fā)現(xiàn)的那個案例,存活時間應(yīng)該能超過三天,只是他太過痛苦選擇趁人不注意自殺了。”

    森鷗外挑眉:“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異能特務(wù)科的人沒有去找武裝偵探社的晶子幫忙治療嗎?”

    太宰治聳聳肩:“據(jù)說被嚴(yán)詞拒絕也不肯放棄,然后被福澤社長打出門了呢。真是沒用,所以最后也不知道森先生口中的‘天使’到底能不能救贖這些可憐的亡者。”

    “呵呵,這還真是他們兩個的作風(fēng)。”

    不想開口說話的中原中也嘖了一聲,完全沒眼看這對喪心病狂的師徒。

    醫(yī)療部的辦事效率很快,中村奈奈甚至她的父母的體檢報告在一個小時內(nèi)就放上了代理首領(lǐng)辦公室的桌子。曾身為醫(yī)科高材生又做過軍醫(yī)的森鷗外仔細地看了兩遍,因為異能特務(wù)科的阻撓,這還是他目前所得到的最完整的報告。在細細思索許久后,他下了判斷:“這是一位活著的死者。”

    “什么意思?”

    “她本身的身體破損嚴(yán)重,并且已經(jīng)被燒成了灰,現(xiàn)在這具足以以假亂真的肉||體并不是她本來的那一具,與中村夫婦沒有血緣關(guān)系,甚至微妙的有些脫離人類的范疇。”

    “但,即便再如何足以亂真,假的就是假的。綱吉君,你知道嗎,人的身體尤其是大腦是非常精密且神奇的,哪怕科技發(fā)展到現(xiàn)今,依舊沒有人能夠完美的復(fù)刻出人類的肉||身,即便是魏爾倫君,也是在特異點上誕生成長的新生命。哪怕武裝偵探社的晶子的‘請君勿死’,只能不可控制的恢復(fù),而非復(fù)制出新的部件。”

    “而現(xiàn)在,那位神秘人卻憑空制造出了這樣一具近乎完美的身體,但依舊無法賦予它應(yīng)有的機能。中村小姐之所以還能一如往常的行動,是因為她的全身尤其是大腦中有一種神秘的液體存在,正是這種液體,在支撐著她活下去。而代價,就是在液體失去活性之后,變成劇毒。”

    一片沉默。

    就在這時,森鷗外案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響了。

    森鷗外點開了免提鍵,是外賓部的負責(zé)人。對方匯報:“代理首領(lǐng),有來自北美的異能組織‘組合’的通訊申請,希望能與首領(lǐng)和您進行視頻通話。”

    “哦……”太宰治慢悠悠地說:“原來如此,難怪這一次軍警和異能特務(wù)科同時出動了。”

    綱吉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了四月末聽到的消息——這位強大的異能組織的團長、同時也是北美有名的超級富豪的獨女在一個多月前因飛機失事失蹤在太平洋上,即便她的父親掏出了十億美元的天價懸賞,也一直都沒有被打撈到。

    基本已經(jīng)可以判定死亡了。

    森鷗外溫和的詢問:“綱吉君要聽聽嗎?”

    “……不了。我向來不擅長這些,就麻煩森先生了……太宰君替我去吧。”綱吉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我想和中村同學(xué)說兩句話。”

    “呀嘞呀嘞,包容首領(lǐng)的任性,也是我的工作呢。”森鷗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對著電話另一頭的負責(zé)人吩咐:“聽到首領(lǐng)的命令了嗎,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中也君,也麻煩你吩咐手下的人將中村小姐的家人全部接過來吧。”

    “啊,我知道了。”

    離開前夕,綱吉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地對森鷗外說:“森先生,有一句話,麻煩你轉(zhuǎn)告給組合那邊的人。”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踐踏生命。”

    等到綱吉與中原中也離開,森鷗外與太宰治卻沒有著急去會議室。時鐘在僅剩兩人的巨大房間中發(fā)出脆響,像是人類心臟躍動的聲音,也像是人類脆弱生命的倒計時。

    在這片寂靜之中,森鷗外率先開口了:“太宰君,我喜歡四處去玩的小愛麗絲告訴了我一個有意思的消息——醫(yī)療部的人在中村小姐的頭發(fā)里發(fā)現(xiàn)了微型竊||聽器,但是你卻提前讓芥川君警告他們保持原狀,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來。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太宰治病懨懨道:“森先生已經(jīng)知道了,就沒必要再問一遍吧?”

    森鷗外很是好奇:“你怎么肯定,中村小姐一定是最特別那個?”

    “森先生不會天真的認為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事件都是獨立的,只是湊巧都發(fā)生在這個時間段吧?”太宰治不耐煩地撇撇嘴:“小矮子都能猜出來的事情,你不可能不清楚。”

    森鷗外唉聲嘆氣:“我們的首領(lǐng)還真是大受歡迎,這樣甜蜜的苦惱來的多了,也會變成災(zāi)厄呢。”

    ——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在了綱吉的身邊,那么就絕不可能是單純巧合。

    他接著問:“那么,你想借著北美異能組織‘組合’的手做什么呢?”

    “他們這樣高調(diào)的出場,既然是送上門的靶子,我沒有不用的道理。”太宰治冷笑了一聲,那雙鳶色的眸中仿佛沉溺著數(shù)不盡的黑色淤泥,足以讓任何失足者萬劫不復(fù):“況且森先生之前不是還發(fā)愁美洲的業(yè)務(wù)發(fā)展不順?你看,踏腳石不是有了嗎?還是坐擁百億美金身家的北美大富豪。”

    森鷗外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我不太想和你同流合污,畢竟被中也君打斷肋骨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沒辦法,你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剛剛損失了75億美金的巨款,我的‘最優(yōu)解’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這么大的一塊肥肉呢……”

    “合作愉快,太宰君。”

    …………

    當(dāng)綱吉來到醫(yī)療部中村奈奈所在的病房,躺在床上的女孩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她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見到少年首領(lǐng)的第一句話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澤田同學(xué),我想起來了!”

    “我剛剛恢復(fù)意識的時候,我的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穿著很奇怪、但是非常溫柔的外國人叔叔,他個子很高,有著一頭長長的黑發(fā),長得也非常英俊,我當(dāng)時還以為他是哪位COSER……”

    “他說,他的名字叫做Berserker(狂戰(zhàn)士),是我的制造者。我看他長得那么帥,以為他在背臺詞或者搭訕,就開玩笑問他的真名是什么。然后他回答我,他的真名是——”

    “馮·霍恩海姆·帕拉塞爾蘇斯。”*

    第144章 第 144 章

    綱吉不知道“馮·霍恩海姆·帕拉塞爾蘇斯”這個明顯是是個外國人的男人是誰, 但是Berserker(狂戰(zhàn)士)這個單詞,他太了解了。

    ——那是起源于另一個世界中,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應(yīng)魔術(shù)陣召而來的戰(zhàn)士的職介。

    距離他最近的, 便是言峰綺禮的契約從者百貌哈桑, 她的職介便是Assassin(暗殺者)。

    看到綱吉震驚的神色,中村奈奈有些緊張:“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忘記這件事,眼前就像是迷了一層霧一樣, 也是方才醫(yī)生和我談話的時候, 我才突然想起來的……”

    “暗示……”綱吉看向身后的言峰綺禮:“綺禮先生,你知道些什么嗎?”

    “Berserker,七大職階之一的狂戰(zhàn)士,一般情況下都是一些被狂化咒所控制, 沒有理智的英雄……不過根據(jù)中村所言, 他應(yīng)當(dāng)沒有完全被狂化的詛咒所控制, 至少還能交流。”

    言峰綺禮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 他就像是少年首領(lǐng)的一道影子,中村奈奈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究竟是什么時候來的:“而‘馮·霍恩海姆·帕拉塞爾蘇斯’……在我所處的世界中, 他是十六世紀(jì)文藝復(fù)興時期的傳奇醫(yī)生與煉金術(shù)士,以五大元素操控聞名。不同于一般魔術(shù)師的避世原則, 他在人類史上也留下了許多傳說,聲名卓越。他也因為將‘神秘’四處傳播給普通人,因此觸犯了禁忌, 被圍剿殺死。”

    思索了片刻,他又道:“我有些印象,在圣堂教會的秘典記錄中, 帕拉塞爾蘇斯十分強大,在當(dāng)時是魔術(shù)世界無人不知的存在, 最有名的便是制造傳說中強大的魔力結(jié)晶‘賢者之石’,并且擅長制造——人造人。”

    綱吉握緊了拳頭:“他為什么這么做?他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想要用人類來練習(xí)死而復(fù)生之術(shù)?”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畢竟魔術(shù)師們都是一群沒有道德底線和信仰的瘋子,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言峰綺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像這種舉世聞名的魔術(shù)師,一般情況下會以Caster(魔術(shù)師)職介降臨,現(xiàn)在變成了Berserker,即便還保有理智,也定然存在著某種沒有直接表現(xiàn)出來的瘋狂。他的魔術(shù)能力定然會打折扣,但同時他也會陷入更加深沉的執(zhí)拗之中——綱吉大人,還請多加小心。”

    “……”

    “最重要的一點是——”

    “什么?”

    “百貌哈桑隨我而來,是特例。而你能夠召喚吉爾伽美什他們,更是因為自身的極度特殊性。”言峰綺禮緩緩說:“如果沒有出現(xiàn)第三個罕見的特例的話,那么這個世界會出現(xiàn)英靈,就代表一定有‘某種東西’存在。而所有死而復(fù)生的案例都出現(xiàn)在日本關(guān)東范圍內(nèi),綱吉大人,我?guī)缀蹩梢詳喽ǎ@一切,一定與你有關(guān)。”

    綱吉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明明沒有什么痛楚,但是這一刻,他的眼睛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絲線纏繞,越纏越緊,卻掙脫不去。

    “沒事吧,澤田同學(xué)……”

    中村奈奈的聲音喚回了綱吉的思緒,他放開手,抱歉地看著面前的女孩:“我沒事……中村同學(xué),你不要擔(dān)心,在這里好好休息。你的家人我已經(jīng)讓中也幫忙接過來了,我會保護好你們。我向你保證,即便你……離開,我也會保證你家人們的安全。”

    “……明明只是普通的同學(xué),你不用這么幫助我也沒關(guān)系。澤田同學(xué)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人呢,完全想象不到居然是傳說中會吃小孩的港口Mafia的首領(lǐng)耶!”

    “……這是什么奇怪的傳聞……”綱吉卻沒法樂觀:“我……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卷入這場災(zāi)難中。”

    “雖然你們說的我聽不懂,但是……”中村奈奈撓了撓頭:“我出車禍這件事,總和你沒關(guān)系吧。相反,要不是因為和澤田同學(xué)你沾親帶故的,我大概不會被選中,重新回到這個世界,讓我可以和父母家人告別。”

    “……”

    “關(guān)于這一點,我真的很感激你,也很感激那位帕拉塞爾蘇斯先生。”她故作輕松地轉(zhuǎn)移話題:“說起來,那位復(fù)活我的先生,長得十分英俊呢,聲音也很好聽,說話溫溫柔柔特別慈祥的,要不是看著才二三十歲的樣子,簡直比我爺爺還像我爺爺……他是做人體實驗的壞人嗎?”

    “抱歉,我也不知道……”

    “……那、那我真的,只能再活兩三天了嗎?”

    “……”

    中村奈奈的疑問就像是一柄重錘,敲得綱吉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知道了。”女孩努力露出微笑,卻連嘴角都勾不起來:“抱歉,澤田同學(xué),可以叫我的家人們過來嗎?我想和他們說說話。”

    “……嗯,當(dāng)然。”

    …………

    ………………

    綱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墻上的時鐘指向凌晨三點。

    他從私人休息室的柔軟吊床里坐起身,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將他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他本來是想在這里休息一會兒,等待太宰治他們和組合的會議結(jié)束后告知他情況,結(jié)果竟然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他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即便已經(jīng)是這個時間,這座繁華的城市依舊閃爍著五光十色的光輝,就像是一條彩色的銀河,橫跨在這片大地上。發(fā)了一會兒呆,他在這片格外寧靜的夜空下,隱約想起了方才自己做的夢。

    那是在一片綠色草地上,有一個和中村奈奈的發(fā)色很相似的女人抱著自己笑。她哼唱著聽不清楚的歌謠,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頭發(fā)。遠處是一個金色短發(fā)的高壯男人逆光而來,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聽到對方說——

    【奈奈,阿綱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啊。】

    眨眨眼,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想去看看中村奈奈。

    或許是超直感的預(yù)示,他知道對方并沒有睡——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醫(yī)療部的走廊上,他看到了穿著病號服趴在窗戶上俯視大地的中村奈奈。對方似乎不久前才洗過澡,頭發(fā)還有些濕潤的貼在腦袋上,看著可憐兮兮的。

    “啊,澤田同學(xué),這么晚還沒有休息嗎?”中村奈奈似乎完全恢復(fù)了過來,笑著朝少年首領(lǐng)揮了揮手:“明天還要上學(xué)的吧,這么晚睡可不好。”

    “……你不也是。”

    “嘛……我不一樣,睡一覺就少點時間,實在是睡不著啊。”她看向下方美麗的光帶:“不過這里的風(fēng)景可真棒啊,真羨慕澤田同學(xué)你。”

    綱吉走到她的身邊,聽到女孩喃喃道:“人類的生命就像是那些光點,可真是脆弱啊。”

    “……”

    “雖然我早就知道人生中充滿了意外,比如如此平凡的我遇到了澤田同學(xué)這么了不起的人,還擁有死而復(fù)生的機會。但是因為救人突然死掉這件事……不是說好人有好報的嘛,怎么可以這樣啊……我還這么年輕……我還有沒有登上大劇院的舞臺……嗚嗚嗚……”

    她在父母面前始終不敢流露出的不甘與恐懼傾瀉而出,在眾人避退的走廊上失聲痛哭。綱吉安靜地陪在對方的身邊,無聲的安慰。

    哭了好一會兒,終于平復(fù)了心情的女孩抹掉眼淚,特意制造出的軀體甚至不會有雙眼紅腫的煩惱,說到底制作的再像,這也只是一具虛假的肉||身:“抱歉,澤田同學(xué),又讓你看笑話了。”

    綱吉搖了搖頭:“你不必覺得愧疚,我對你好,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誒?真的假的,騙人的吧?”中村奈奈不可置信:“我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圖謀的地方,你可是這個超級大地方的BOSS耶!我看到別人朝你單膝下跪了,就像是拍電影一樣!有什么得不到的?就算是看中我的美貌……騙鬼的吧,太宰同學(xué)比我漂亮多也聰明多了,你有這么棒的女朋友還會看上我?!”

    “……”槽點有太多,搞得他都有點想笑了:“你……有點像我媽媽。”

    “………………你認真的?”

    “我、我可沒有開玩笑!”綱吉尷尬的要死,不過或許是對著中村奈奈,有些話反而能說出來了:“我失去了十四歲之前的記憶,所以也想不起來自己的父母是誰。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媽媽叫做奈奈,也和你一樣,有著一頭栗色的半長發(fā)和眼睛,就連發(fā)型都是一樣的。所以……啊當(dāng)然,長得不像,性格也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中村奈奈嘟起嘴:“我還以為我的魅力連傳說中的黑||道大哥都征服了。”

    “…………”

    似乎是站著有點累了,女孩坐在地上,雙臂環(huán)抱著腿:“謝謝你,澤田同學(xué)。多虧遇到了你,我才不至于那么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今天早晨要是被那些警察帶走了,我估計就沒機會和媽媽他們見面了吧?”

    “……你……”綱吉也學(xué)著她的動作坐在地上,后背靠著墻,這一刻的他不是港口Mafia至高無上的首領(lǐng),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大男孩:“中村同學(xué),你后悔嗎?”

    “肯定是后悔的吧?你看,我為了救人,連自己的一切都搭上了不說,還害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弟弟這么傷心,雖然能和他們告別很開心,但也害得他們被壞人盯上不是嗎?”中村奈奈似乎早就想過這些問題,回答的十分干脆:“但是,嘛……如果當(dāng)時我沒沖出去做好心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么小的小孩死在面前,我也一定會后悔的吧?后悔到夜不能寐。”

    “雖然說當(dāng)時也沒想這么多,就是身體下意識自己動了……一時沖動……”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斬釘截鐵地說:“如果重新來一次,我肯定不會去救人。畢竟你看,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知道會有這么慘烈的結(jié)局,再說什么會救人也太假了吧?”

    綱吉低聲問:“然后因為后悔而夜不能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啦,畢竟世事難料,人的生命又這么脆弱。有些事發(fā)生了,就再也不能重來了。”中村奈奈仰起頭,發(fā)出了一聲不符合她年齡的深長嘆息:“既然我無論選擇哪一種都一定會后悔,那就選擇相對后悔比較少的道路吧。”

    “……”

    “我的話有幫到你嗎,澤田同學(xué)?”

    “誒?”

    “可能是死過一次了,雖然我沒什么真實感……但是現(xiàn)在的我可與之前不一樣哦,能看出你似乎很苦惱……很難過?反正就是消極情緒啦。”女孩認真地說:“不過我剛才說的都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可不是隨便編出來安慰你的謊言。”

    “……呵呵,嗯,我知道。謝謝你,中村同學(xué)。”

    “不用客氣~畢竟我也是你的媽媽嘛,雖然是替身。哇哦,這就是劇本中的替身梗嗎?感覺不賴嘛。”

    “額……我覺得應(yīng)該是完全不同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綱吉被逗笑了:“中村同學(xué)還真是堅強呢……比我厲害多了。如果我遇到這種事,說不定只會躲起來哭吧。”

    “我倒覺得不會哦……”女孩攤開手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也沒什么堅強的,嬌氣得很。只不過事已至此,哭的話不僅會讓愛我的人更難過,更是只會浪費這來之不易的時光吧?那么我要做的只有一條,就是珍惜當(dāng)下!要是連‘現(xiàn)在’都把握不好,也太對不起已經(jīng)死翹翹的自己了!至少在最后的時光中,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所以,澤田同學(xué),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雖然有點為難你,也對不起大家,但你這么厲害,校長肯定會答應(yīng)的!”

    “嗯?”

    “修學(xué)旅行的地點就定在箱根吧!我們來溫泉旅行!我想和朋友們最后好好玩一次,也想帶家人一起去泡,我們一家都沒去過呢!啊當(dāng)然,我家人的費用我們會自己付的。”

    “……我倒是覺得,只要我明天告訴同學(xué)你希望去箱根泡溫泉,大家都會同意的。”綱吉眨眨眼,笑著說:“我最多是動用特權(quán)請求校長同意我們明天晚上、不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了,那就今天晚上就出發(fā)。放心吧,我會安排專車去接同學(xué)來前往。唔,太宰君好像說過我在箱根溫泉那里有產(chǎn)業(yè)的,那么食宿方面我也可以包了,一定是最高規(guī)格——這樣的話,大家心里對本次緊急出行的怨氣也會少一點吧?當(dāng)然,我的‘替身媽媽’的家人們也算在內(nèi)。”

    “何止少一點,簡直都能開心的跪地喊你做大哥了啊!”中村奈奈喜笑顏開:“那我就不客氣咯,這樣的話,就不用擔(dān)心旅行結(jié)束后爸爸又要哀嚎家里還有二十七年的房貸要還了,哈哈。”

    “……謝謝你,澤田同學(xué),能認識你真的是太好了。”

    “不客氣。”綱吉看著自己的好友,輕笑著說:“我也這樣覺得。”

    月光如紗,溫柔地照耀在兩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送上祝福。

    第145章 第 145 章

    這場為了給即將出國讀書的中村奈奈送行的修學(xué)旅行格外的急促, 早晨上學(xué),上課鈴還沒響,班主任就火急火燎的宣布了修學(xué)旅行的目的地。被安排的學(xué)生們還沒來得及抗議, 就被告知這是為人緣極佳的女孩送行, 只得偃旗息鼓,默認了這件事。

    然而一口氣還沒吐出,班主任又說今天晚上七點就出發(fā), 連著周五和雙休, 大家可以玩三天三夜,周日下午回來。并且住的是澤田家開的豪華旅館,有專車接送,還包最高規(guī)格的食宿, 讓大家放學(xué)后都和社團請個假趕緊回家準(zhǔn)備。

    被接二連三的消息震得回不過神的學(xué)生們:“…………”

    “澤田同學(xué)你是神明大人啊!!!!”

    如同中村奈奈預(yù)料的那樣, 整整一天, 一年二班全體學(xué)生都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之中, 直到乘車兩個多小時后到達了有名的溫泉之鄉(xiāng)時都懷疑自己還活在夢里。看著面前豪華到奢侈的酒店,甚至有人夸張到自扇嘴巴, 確定自己是否清醒。

    所有人都很高興,除了尋子。

    敏感的女孩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她的臉上不見笑容,從始至終都緊緊拉著好友的手,一路跟隨。

    綱吉一行人沒有加入學(xué)生們的狂潮中, 雖然說是為了中村奈奈才組織的這場活動,但來都來了,眾人也暫時放下了身上的重擔(dān), 決定好好休息一下。他們居住在最遠處的貴賓獨棟區(qū),在提供公共浴室、公共溫泉、休閑區(qū)和日式餐廳外, 每個人的房間都通有獨立溫泉池,遠離學(xué)生們所在的嬉鬧,甚至連聲音都傳不到這里多少。

    一個是為了掩蓋太宰治的身份,另一個原因是……

    “嗯……這就是所謂的日式溫泉啊,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趣。”魏爾倫環(huán)顧著這間不算小的和風(fēng)房間,看上去十分滿意:“阿蒂爾,今晚和我一起小酌幾杯吧。”

    蘭波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保爾,泡溫泉的時候喝酒很容易醉。”

    “沒關(guān)系,我不至于這么幾杯就倒了。”

    蘭波:“……”

    綱吉:“……”真的是心里一點X數(shù)都沒有啊。

    森鷗外和愛麗絲都穿著一身浴衣,男人站在二樓的陽臺遙望著不遠處公共溫泉區(qū)裊裊升起的白煙,頗為感嘆地說了一句:“上一次我來箱根泡溫泉,應(yīng)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戰(zhàn)爭都還沒有開始呢。”

    “那不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綱吉頗為意外,對于才十七歲的他而言,十幾年是他一生的長度:“那個時候的森先生在做什么呢?”

    “那個時候我還在東京大學(xué)醫(yī)學(xué)系念書,不過當(dāng)年的我可沒有現(xiàn)在這么合群,修學(xué)旅行過來的時候可是很不情愿的。”森鷗外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這么多年過去,這里的景色卻沒有太多的變化,我卻都年過三十了……”

    愛麗絲點點頭:“都是老男人了呢。”

    “小、小愛麗絲,你這么說我就太難過了……”

    綱吉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可是‘今天’的森先生在我眼中最多二十出頭哦,發(fā)際線也很低,眼神有點兇,看上去像個學(xué)生。”

    “綱吉君……我完全沒有被安慰道哦……”

    “誒……”

    “綱,你晚上打算睡哪間房?”中原中也認真地看著手中的地圖,提議道:“我們現(xiàn)在在二樓的公共休息室,三樓正中間的房間風(fēng)景最好,但是并沒有什么防護措施,我和你一起睡吧。”

    港口Mafia的大樓雖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大樓、尤其是中央大樓都是用特殊材料加固的。特別是頂層,不要說墻體,就算是落地窗,都足以抵擋大炮級別的轟擊。再加上其中的各種現(xiàn)代化武器,說是大樓,還不如形容其是個堡壘。也只有魏爾倫這個級別的強者才能輕易的將其毀掉。

    綱吉還沒回答,穿著男裝浴衣的太宰治就拉長了嗓子陰陽怪氣:“哇哦……小矮子真是不壞好心呢。”

    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噴回去,超級弟控的魏爾倫就率先不滿鳶眼少年對弟弟身高的抨擊。鈷藍色的眼睛冷冷看了太宰治一眼,嘲諷道:“不過‘小小’的人類。”

    太宰治聳了聳肩:“反正綱君可是說了,‘今天’的我可是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呢,就算及不上魏爾倫先生你,在面對某些人時也綽綽有余了。”

    他瞥過眼,似笑非笑地說:“我反而覺得魏爾倫先生在俯視身高不足脖頸的弟弟的時候有種隱秘的快樂呢,雙標(biāo)可不太好哦。”

    魏爾倫不屑與之糾纏:“我的弟弟無論是何種樣貌都是最可愛的。”

    “是~是~是~~”

    中原中也:“……”

    氣到極致之后,反而無動于衷了呢……

    綱吉悄咪咪后退到邊緣遠離戰(zhàn)局,但是背后灼熱的視線又讓他無法忽視,轉(zhuǎn)過頭頗為無奈道:“澀澤先生不去四處看看嗎?”

    “唔……就算是綱吉君這么說,我對這些東西確實不感興趣。”依舊保持少年姿態(tài)的澀澤龍彥十分難得穿著一身黑色的浴衣,金色繡線繡出的升龍盤繞著他的身體蜿蜒而上,長及大腿的銀白發(fā)絲被編成辮子垂在胸前,更讓眼前的少年俊美到讓人移不開眼。那雙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眼眸在略暗的光影下好似熟透的紅蘋果,看著少年首領(lǐng)的目光灼熱又充滿誘||惑:“不如說我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綱吉君你哦,畢竟你愿意帶我一起來,分享你的秘密,就代表完全接受了我呢。”

    “……別、別說的這么夸張……”綱吉尷尬的連連搖手,即便相識幾年,他還是不太能接受朋友過度的熱情:“我只是覺得澀澤先生早就猜到了,我這么遮遮掩掩的反而顯得很傻……再說我不是早就接受你了嗎?之前隱瞞你也是不想給你添麻煩。”畢竟對方頭上還掛著個異能特務(wù)課的身份。

    澀澤龍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伸出手想要撫摸少年首領(lǐng)的臉頰:“綱吉君真是一如既往的令我心動啊……”

    比澀澤龍彥速度更快的,是一條黑色的衣擺。雖然只是小小的一節(jié)布料,卻宛如長刀一般鋒銳。若不是澀澤龍彥躲得快,只怕連手腕都會被一瞬間削掉。芥川龍之介站在綱吉身后不遠處,一雙凌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澀澤龍彥,寒聲道:“即便是首領(lǐng)重要的友人,在下也決不允許身有前科的你接近尊敬的首領(lǐng)。”

    “啊啊啊芥川!收回去收回去!你在做什么啊!”一邊給芥川銀打下手的中島敦見狀連忙跑過來,擋在嘴角含笑一點都不害怕的澀澤龍彥和自家首領(lǐng)前方,壯著膽子對著面前的垂耳兔少年道:“首領(lǐng)可是吩咐過的,除非遇到敵人,否則不許攻擊任何人!違反規(guī)則的人要立刻回去陪紅葉大姐守家!”

    “人虎——”

    “芥川。”綱吉堅定地站在中島敦這邊:“敦君說了我想說的話哦。”

    此話一出,哪怕是芥川龍之介都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掙扎著道:“可、可是在下必須守護首領(lǐng)……”

    收到少年首領(lǐng)的眼神示意,一邊靜靜為大家準(zhǔn)備茶水的芥川銀上前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哥,如果有空的話幫忙收拾下房間吧。”

    女孩的發(fā)育本就比男生早,在營養(yǎng)跟上之后,和中島敦年齡相仿的芥川銀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瘦小的男孩模樣,長及肩背的頭發(fā)被扎在腦后貼著脖子,雖然年齡尚小,卻已經(jīng)能初窺未來的美麗。她笑著看向與自己一般高的芥川龍之介,溫柔地問:“把超級重要的太宰先生的房間交給哥哥的話沒問題吧?”

    綱吉幻視垂耳兔少年全身的毛發(fā)都要炸起來了:“當(dāng)然!在下雖身如草芥,尚有諸多不足,但一定會拼盡全力給太宰先生最舒適的休息環(huán)境!那么首領(lǐng),請容在下先行一步。”

    “啊……啊,好的,拜托了……”

    看著芥川龍之介躬身倒退著退出房間,然后才快步朝樓上臥室跑去的樣子,綱吉又是震撼又是好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說起來,我偶爾看見芥川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會用一些很文雅的詞句,不過對著我反而鮮少。”

    “大概是哥哥在害羞吧。”芥川銀頗為靦腆地回答少年首領(lǐng)的問題:“哥哥太緊張的時候,反而只能說出一些簡單又僵硬的字詞呢。”

    “誒……有點惡心呢……”中島敦僵硬著臉吐槽:“真的假的,芥川會有害羞這種情緒……”

    芥川銀認真地點頭:“畢竟是在如同神明大人一樣首領(lǐng)面前呢。”

    中島敦聞言居然釋然地跟著點頭:“唔,說的也是。”

    “我說了,這種形容詞就別說了……”饒了他吧,腳趾都要把地板扣穿了!

    身后的澀澤龍彥火上澆油:“我認為這個形容詞非常適合綱吉君哦。”

    “……我認真的!誰再這么說我就送誰回橫濱!我真的認真的!”

    “呵呵……”

    出于安全考慮,這座獨立院落從吃食到服務(wù)全部都由言峰綺禮和百貌哈桑接管,等到芥川兄妹連同中島敦將除綱吉以外的人的房間物品整理好后,十?dāng)?shù)名百貌哈桑將精致的料理也端上了桌。正要離開,綱吉忍不住開口:“哈桑小姐也一起吃吧,沒有必要離開啊。”

    “……綺禮大人提供的魔力十分充足,我等并不需要進食。”百貌哈桑冷淡的拒絕:“綱吉大人,您無需在意我等,這本就是我等應(yīng)盡之事。無論什么吩咐,只要您下令,我等定會竭盡一切完成。”

    “那就請百貌小姐一起吧,難得出來玩一趟。”

    “可是……”

    言峰綺禮說:“既然是綱吉大人好意,你就接受吧。”

    “……遵命。”

    隨著百貌哈桑的妥協(xié),綱吉與中原中也的座位之間突然有金色的靈子匯聚,然后極快的凝聚成一位身材火辣的女性哈桑。這位哈桑極其熱情地伸出有力的雙臂,一左一右將少年首領(lǐng)與赭發(fā)少年攬在懷里,溫柔地說:“綱吉大人和中也大人想吃什么?你們不必動手,姐姐今天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需要我抱著你們喂嗎?”

    剛剛坐下的百貌哈桑:“……”另一個人格發(fā)的癲和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剛準(zhǔn)備反抗的中原中也聞言一僵,隔著兩座山峰脹紅了臉和伙伴面面相覷:“‘她’難道是——”

    綱吉沉痛的眼神死。

    中原中也:“…………………………”

    坐在綱吉另一側(cè)地太宰治看著眼前這頗令人不爽的一幕,突然揚聲道:“魏爾倫先生,你親愛的弟弟要被人搶走了哦~”

    “!!!太宰君!!!”

    本來正在和蘭波說話而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里的魏爾倫聞言回頭,不再流浪的神明原本含笑的嘴角立刻下撇,眸中宛如蘊含了西伯利亞的風(fēng)雪,殺意讓周圍的蟬鳴在瞬息停止。

    “哦……”男人冷笑了一聲,與青灰色皮膚的暗殺者隔著走道對視著,暗紅色的光輝隱約顯現(xiàn):“真是有意思。”

    眼見事態(tài)即將升級,澀澤龍彥、森鷗外和蘭波擺明了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太宰治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打算開口再度挑撥,芥川銀和中島敦悄無聲息地躲進了角落,芥川龍之介反而斗志昂揚,黑色的獸首在身后蠢蠢欲動,隨時準(zhǔn)備在混亂中保護自己敬愛的首領(lǐng)與太宰先生。

    少年首領(lǐng)悲從中來,直接從自稱姐姐的哈桑懷里擠出來,一把捂住了太宰治的嘴,失聲尖叫。

    “禁!止!打!架!啊!!!”

    第146章 第 146 章

    行到后半場, 氣氛漸漸活躍起來,就連一直高冷的魏爾倫都多了些笑,和自己親愛的弟弟喝了起來。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人影, 森鷗外則是去自己房間的獨立溫泉回憶青春。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口角, 在房間的角落毫不相讓地互相瞪視,芥川銀只能一臉無奈的夾在中間當(dāng)和事佬。

    少年首領(lǐng)摸著吃撐的肚子,看到臉色越來越紅潤的兩個人, 明明才不過一壺清酒的量, 兩雙鈷藍色的眼眸就已經(jīng)開始打起顫,對話也漸漸趨于復(fù)讀機的對話,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蘭波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綱吉下意識覺得不妙,超直感在心中飛快的響起警報, 他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 趁著所有人不注意貓著腰從和室溜了出去。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語的百貌哈桑倒是看到了, 她再度強行壓制剛剛收回來的不安分的分||身, 眼觀鼻鼻觀心,全當(dāng)自己眼睛瞎了。甚至還抽空看了一眼對即將發(fā)生的災(zāi)難頗為期待的言峰綺禮, 輕輕嘆了口氣。

    一路跑出來,原本喧囂熱鬧的呼喊聲也從耳畔遠去, 知了在開始熱起來的夏夜不斷的鳴叫著,月光如同輕紗,溫柔地披在少年首領(lǐng)的肩頭。

    港口Mafia所擁有的高級溫泉酒店自然是當(dāng)?shù)財?shù)一數(shù)二的豪華, 周圍的造景頗有一種古香古色的美感,人造溪流從腳邊流向遠方的人工湖,風(fēng)聲帶來了沙沙的樹葉拍打聲, 也帶來了遠處隱隱約約屬于年輕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綱吉沉浸在這片自然的舒適中,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伸了個懶腰, 便聽到了身后熟悉的腳步聲。

    “綱吉君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來人站在他的身邊,嘴角的笑容是不同于面對其他人的溫柔,卻也同樣意味深長:“看來你那迷茫的前路,濃霧已經(jīng)開始散去了。”

    “嗯,感謝中村同學(xué),我大概有一些方向了。”綱吉撓撓臉,露出一個苦笑:“但是怎么勸解太宰君和保爾哥,我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頓了頓,他看向身邊在月光下頗為神秘的白色美男子,對方就這樣微笑著,做著一個合格的聆聽者。

    “就算我告訴他們,我決心留在這個世界,不會離開,他們也不會相信吧?”綱吉苦惱地說:“即使他們相信了,只要我表露出一點想要追尋過去的樣子,這份信任就會很快的破碎,讓他們更加的難過……我知道的。”

    “他們不是不信任我,而是不信任人的心。”

    “……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機會,我是否會打破已經(jīng)做下的決定。”

    他喃喃自語:“明明我不想讓任何人傷心。”

    澀澤龍彥輕笑:“綱吉君倒是很信任我,這么直接的說出來。”

    “……怎么說呢,其實我本來以為澀澤先生這次一定會和太宰君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但是……雖然我的超直感對你經(jīng)常有偏差,但是這一次,我覺得你和綺禮先生是一種態(tài)度。”綱吉斟酌著自己的用詞:“你們并不在乎我的選擇,你們都是旁觀者,無所謂最終的結(jié)果。”

    “因為人都是會變得,我也不例外,特別是與你有關(guān)的事情。”澀澤龍彥似乎十分愉悅,笑得肩膀都顫動起來:“恭喜你,綱吉君,你猜對了。”

    “但是我不明白……”綱吉握緊了拳頭,擔(dān)心地看著身邊的友人:“綺禮先生說過,他能夠跳躍世界是因為他本身就并非生者,你……”

    “綱吉君。”

    所有話語都被打斷在這一聲溫柔的呼喚中。

    澀澤龍彥看著他,就如同在訴說著什么家常一樣,吐露出自己的驚世駭俗的決定:“我的異能‘龍彥之間’可以剝離出異能者的異能,而我也是異能者。這就代表著,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將自己的異能與肉||體剝離,獨立的存活。”

    “我似乎并未與你說過?脫離主人的異能一旦離開我的白霧范圍就會重新回歸,那是因為異能與主人本身就有著靈魂的牽引,失去了我的控制,異能自然而然會回到宿主體內(nèi)——而非,脫離白霧之后,異能就不能單獨顯現(xiàn)。”

    “而異能,就是異能者自身的靈魂寫照。”

    “無論你最后的選擇是什么,我都無所謂。”他伸出手,捧起了少年首領(lǐng)的面頰,頗為愉悅地看進了那雙因為震驚而動搖的琥珀色眼眸:“沒有關(guān)系,綱吉君,我向來很有耐心,并不急于一時。我所渴望的,一直都是永恒。”

    他意有所指地說:“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一定會跟在你的身邊,即便是死亡,我的異能也舍不得你,定會追隨著你到達天涯海角。”

    ——聽得綱吉毛骨悚然,心里直呼救命。

    “被嚇到了嗎,綱吉君?真是抱歉,不過,這就是你好心的救了我這個惡人的懲罰。”澀澤龍彥輕輕摩挲著綱吉的額頭,仿佛再度看到了當(dāng)年在他面前冉冉升起輝煌之火,心旌搖曳,無限癡迷。那雙在昏暗的路燈下如同熟透的紅蘋果一般的眼眸是極致的美麗,亦是極致的危險:“但是相對的,作為你選擇救我的獎勵,無論你最終選擇哪條路,我都一定會給予你太宰君也無能為力的東西,讓你的未來沐浴在你所愛的陽光之下。”

    “澀、澀澤先生,你究竟——”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從天而降的長嘯聲打斷了綱吉的追問,二人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到一個被暗紅色光帶包裹的身影像是炮||彈一樣猛地落在地面!對重力的精密把控讓來者落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也毫發(fā)無傷,反倒是腳下的石塊因為恐怖的沖擊力瞬間崩毀,直接被砸出一個半米多寬的深坑,碎石濺射的到處都是,卻沒有一枚落在綱吉的身上。

    煙塵之中,赭發(fā)少年的身體有些搖晃,極度不滿:“綱、綱,你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多……危險啊。”

    他冷冷地看向綱吉身邊的澀澤龍彥:“特別是有這種明顯不懷好意的家伙。”

    綱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夜空,確定最難搞的那個沒有跟過來,頓時松了口氣:“房間里有點熱,就出來吹吹風(fēng)。我和澀澤先生也是剛好遇到的。”

    但很明顯,他高興的太早了。

    就在他話語的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超直感瘋狂警告著他危險的接近!而中原中也也比綱吉更快一步的做出反應(yīng)!他直接沖過來在綱吉震驚的目光下直接將伙伴扛到了肩膀上,二話不說發(fā)動異能,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直接飛沖出澀澤龍彥的視線。

    幾乎就是下一秒,如同北歐神明一般俊美絕倫的魏爾倫便從天而降,他的臉色比中原中也還要紅好幾度,鈷藍色的眼眸中氤氳著濃濃的水光,一點都沒有澀澤龍彥初見對方時那種仿佛要毀滅一切的決絕、冷酷與瘋狂。

    站在被二度炸開的坑洞中,魏爾倫皺緊眉頭搖搖晃晃地環(huán)顧四周,沒能找到弟弟的身影,便轉(zhuǎn)頭冷冷地對著一邊如同薄霧般神秘冷淡的男人道:“喂,中也朝哪個方向跑了?”

    “雖然我無所謂告訴你。”澀澤龍彥聲音冷淡,似乎帶著淡淡的嘲笑:“但是很遺憾,你恐怕無力去追了。”

    魏爾倫眼神一厲,紅光包裹住身體,立刻從原地朝天上沖刺。但很可惜,酒精終究造成了影響,雖然微乎其微,但對于他們這個級別的超越者而言,即便是千分之一秒的失誤也足以決出勝負。

    金色的立方體將他完全困住,無視物理規(guī)則的異空間即便面對魏爾倫可以打爆卡車的重力拳頭也紋絲不動。

    沒有了重要的那個人,澀澤龍彥無意加入這場鬧劇中,轉(zhuǎn)身便離開,與從樹林的陰影中走出的蘭波擦肩而過。

    面色陰沉的蘭波頭發(fā)都在方才的鬧劇中亂了,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緩緩說:“跟我回去,保爾,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現(xiàn)在不能被任何外人發(fā)現(xiàn)?”

    魏爾倫嘴硬:“殺了就是。”

    “你覺得綱吉君會同意?”蘭波深吸一口氣:“別忘了,你現(xiàn)在還不是港口Mafia的干部,身背75億美金欠款,再搞破壞,只會讓你可悲的負債雪上加霜。”

    此話一出,饒是腦袋不甚清醒的魏爾倫都停住了,記憶中另一個弟弟幽怨的眼神讓他恢復(fù)些許理智,隔著異空間,他不滿地敲擊著金色異空間的屏障,試圖說服對方:“我會注意的,快放我出去,阿蒂爾,我可是哥哥,這種特殊活動中理應(yīng)和弟弟們一起睡。”

    重新聽了一次這天雷滾滾的發(fā)言,蘭波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認真的反思,為什么會將綱吉圖書室里的小說甚至漫畫拿給自己某方面格外一根筋的摯友學(xué)習(xí),十分后悔自己將對方帶進了黑暗的深淵:“保爾,回去之后,我們還是先篩選一遍哪些書本可以看吧。”

    “阿蒂爾!”

    “我親愛的摯友,你要明白——”蘭波一字一頓:“纏得太緊,是會被人討厭的。”

    “………………”

    另一邊,帶著伙伴成功出逃的中原中也顯得很亢奮,他一路飛行著,狂亂的風(fēng)將他略長的頭發(fā)吹的亂七八糟,他卻毫不在意,反而興致高亢地大笑著。綱吉本來還十分害怕的緊緊抓著對方的肩膀穩(wěn)住身體,聽到這爽朗的響聲,他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似乎廟會之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他的伙伴這樣開心的笑了。

    “中也……”

    “怎么了,綱?不舒服嗎?”中原中也確定魏爾倫并未追上來,總算是停止了前進。他漂浮在半空中,將肩膀上的綱吉也放了下來。右手緊握著對方的手腕,讓異能可以操控對方的重力,和他一起漂浮著沐浴滿天星光:“啊……抱歉,你不點燃火焰的時候似乎不是很擅長在空中……”

    “不不不是這個問題,那個……額,中也,你似乎很高興?”綱吉十分意外:“原來你喜歡溫泉嗎?”

    “真是受不了你,又在說什么傻話。”中原中也嘖了一聲,雖然并未醉酒,但酒精還是讓他的頭有些昏沉:“你之前的狀態(tài)那么差,我怎么笑得出來。今日見你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我當(dāng)然也很開心——關(guān)于這一點,我應(yīng)該好好感謝中村。”

    “抱歉,我又給大家添麻——好痛!做什么打我?!”

    沒忍住給了伙伴一個腦門崩的赭發(fā)少年不悅地說:“你才是,身為我的首領(lǐng),我的伙伴,你這樣道歉是看不起我嗎?”

    “……”

    綱吉一手被伙伴握著,另一只手揉著生疼的腦門:“我……我只是,在聽了中村同學(xué)的話之后,有了很多不同的想法,也沒有那么迷茫了。雖然還不能真正給出大家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我不想欺騙任何人,也不想當(dāng)一個食言的騙子,更不想讓你們難過……”

    中原中也拉著他的右手下意識縮緊,反應(yīng)過來后又急忙放松。他半撇過頭,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但那雙倒映著星光的鈷藍色眼眸中,卻如同有石子掉入了湖泊,蕩漾出動搖的漣漪。

    “中也,我——”

    少年首領(lǐng)深呼一口氣,低聲說:“如果,如果我過去的世界和現(xiàn)在的世界,只能選擇一個地方停留的話,我——”

    “我知道的,如果我選擇了這里,那么將來恢復(fù)記憶,想起那些一定非常珍貴的曾經(jīng)之后,我一定會后悔,后悔沒有選擇過去的世界,后悔不能再和過去的羈絆在一起。”

    仿佛沒有感受到手腕上越發(fā)加重的力量,少年首領(lǐng)抬頭看著他所珍視的伙伴,他的救命恩人,他永遠的支柱,他在這個世界的開始,他一切的開端:“但是,我也非常清楚,如果我選擇了回去,回到我過去的家庭,放棄在這里的一切,放棄你們,那么我一定也會非常后悔。”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反復(fù)猶豫,來回踟躇,貪心的既放不下現(xiàn)在,又放不下過去。”

    “我貪婪的想要都擁有,卻知道這不可能,這對你們都不公平。”

    “中也,對不起,我不想欺騙你。現(xiàn)在的我依舊在恐懼著這份后悔,我不知道自己的究竟應(yīng)該如何抉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在下定決心之后又變卦。但是,但是我不想再逃避了。我的逃避只會讓所有人都不開心,包括我自己。”

    “所以,拜托了,中也,可以請你再等待一段時間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盡我的所能,給出我最終的答案。”

    “溫泉旅行結(jié)束后,我打算去阻止那位英靈的行動,而他必然與布克有關(guān)。只要找到布克,這一切就會徹底走一個結(jié)果。我——”

    “綱。”赭發(fā)少年在這滿天星光下打斷了他的伙伴,問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話題:“你的眼中,‘現(xiàn)在’的我是怎么樣的?”

    綱吉突然被打斷,情緒上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的回復(fù):“比你的實際年齡小,看起來很像我們剛認識的那個年紀(jì)。”

    他不解地問:“怎么突然這么問?中——嗚哇!!!!”

    身上的重力異能驟然失效,兩個人從二十多米高的地方一頭栽下!突然的失重讓少年首領(lǐng)嚇得大叫,中原中也卻十分的淡定。就在兩個人即將砸在人工湖邊緣長椅的一瞬間,暗紅色的光芒再度包裹住他們的身體,讓兩人輕輕落在椅子上坐下。

    “嚇?biāo)牢伊耍 绷?xí)慣不用火焰,剛剛他是真的沒反應(yīng)過來:“做什么這么突——然——”

    一個有些冰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唇。

    少年首領(lǐng)瞪圓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是一雙水光瀲滟的鈷藍色眼眸。對方的瞳孔因為緊張而不斷的顫動著,卻固執(zhí)的不肯閉上,他聞到了些微的酒氣,下一秒,有溫?zé)岬臇|西舔上他的唇瓣,笨拙的輕啄。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綱吉的腦袋甚至是空白的,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出點什么反應(yīng),卻什么也做不到。

    “誒——”女孩的驚呼打破了此刻的沉寂:“原、原來中原同學(xué)是偷腥貓嗎!!!”

    這一聲輕呼就像是打破了時間的禁咒,兩個人猛地分開!兩張紅的幾乎要冒煙的臉的主人同步的拍打著自己的臉,心臟幾乎要跳出擂鼓。

    【還、還好只是中村同學(xué),不是——】

    綱吉正在心里如此想著,突然,超直感為他帶來了強烈的不安。

    與此同時,他與中原中也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居然搶別人的男朋友,真有你的呢,中也。”

    中村奈奈的身后,帶著假發(fā)的少女版太宰治就站在那里,不知是否是燈光的關(guān)系,那雙鳶色的眼睛中,不見絲毫星光,如同深淵。

    第147章 第 147 章

    二十分鐘前。

    剛泡完溫泉, 正在和幾位好友們玩丑鬼牌游戲的中村奈奈聽到了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去,穿著一身咖啡色浴衣的太宰治子披散著一頭如墨的長發(fā),露出的皮膚依舊大半纏滿了繃帶, 看著自己的目光滿是玩味。

    ——就像是打量著一件有用的物件一樣。

    “太宰同學(xué)?”自從知道了對方的黑色身份之后, 中村奈奈對眼前的“黑||道大哥女朋友”就有些畏懼,哪怕這個黑||道大哥是她的好友澤田綱吉也不能例外:“你找我是……?”

    “是有一點點事情,有關(guān)于綱君哦。”太宰治子的嘴角掛著輕柔的笑意:“可以請你出來一下嗎?”

    因為今天早晨的事情, 現(xiàn)在同學(xué)們都流傳有太宰治子被中村奈奈挖了墻角的八卦, 見到這一幕,還呆在公共娛樂室的學(xué)生們?nèi)悸冻隽似诖谋砬椋写迥文紊磉叺呐笥褌儎t擔(dān)心道:“別去啊奈奈,萬一她想對你下黑手什么的……”

    中村奈奈抽了抽嘴角, 連忙阻止好友做死:“真的沒事, 你們別瞎猜, 我和澤田同學(xué)也只是朋友而已。太宰同學(xué)你稍等, 我現(xiàn)在就來。”

    她連忙摘掉臉上的紙條,拒絕了朋友們的陪同, 快步追著太宰治子離開。

    今晚的夜空十分美,不僅月光清澈, 就連星星也十分明亮。但是中村奈奈卻有些緊張,尤其是跟在太宰治子的身后越走越偏,她心中的緊張就更甚。其實女孩也說不出為什么, 明明同為女性,她們之間也沒有一點沖突,對方也不像是沖動會動手的類型, 但或許是作為生物的本能,比起中原中也, 她更害怕前方的太宰治子。

    終于,在快要走到中庭的人工湖時,她實在忍受不住這份沉默,開口問:“那個,太宰同學(xué)……”

    “已經(jīng)開始痛了吧?”太宰治卻快她一步,用本音說:“還有8個小時,你就復(fù)活滿兩天了。即便你是完成度最高的作品,這個時間段,身體里的特殊能量也應(yīng)該開始向毒素轉(zhuǎn)變了。”

    中村奈奈呼吸一滯,甚至沒發(fā)現(xiàn)太宰治聲音的變化。她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左臂,低聲說:“嗯,左邊的胳膊,已經(jīng)有點痛了……大概半個小時前開始的。”

    “哦……完成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呢。”太宰治轉(zhuǎn)過身,輕笑著問:“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叫你出來的本意你應(yīng)該猜到了吧?”

    “……嗯,我知道。我也不想讓澤田同學(xué)和我的家人看到我悲慘的死掉的畫面,那太殘酷了。”中村奈奈深呼吸了幾下,讓后面的話語不那么艱難:“我也有一個請求,太宰同學(xué),等我痛的受不了的時候,你能讓我不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嗎?我不想像壞掉的食物一樣全身腐敗,更不想在那么不堪的情況下離開。”

    “對于乖巧的好孩子,我自然要實現(xiàn)對方的請求。”太宰治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嗯?”

    太宰治轉(zhuǎn)過頭,對著湖邊的小涼亭揚聲道:“Berserker(狂戰(zhàn)士),或者說,帕拉塞爾蘇斯先生。現(xiàn)在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現(xiàn)身了嗎?”

    伴隨著中村奈奈的驚呼聲,小涼亭下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金色的光之砂。這些在夜空下格外絢麗的靈子快速的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身穿白袍的頎長男人。

    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溫文爾雅的男人,周身氣息平和,臉上掛著屬于長者的慈悲微笑。他溫和的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輕聲道歉:“很抱歉,我并不是想做什么壞事,只是這位小姐的身邊一直圍繞著朋友,讓我不好現(xiàn)身。”

    “帕拉塞爾蘇斯先生……真的是你……你、你剛剛怎么出現(xiàn)的?你……”

    中村奈奈還處于震驚中沒回過神,帕拉塞爾蘇斯看向另一邊明明嘴角含笑卻眼神冰冷的太宰治,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是我第一次跟隨我救活的孩子,為什么你卻提前知道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太宰治嗤笑:“你將這個稱之為‘救活’?”

    “……我很抱歉,即便化身英靈,我依舊無法做到死而復(fù)生。或許只有達到‘根源’的魔術(shù)師才有能力做到吧……”帕拉塞爾蘇斯眼中充滿了愧疚,太宰治卻打斷道:“我可以回答你的疑問,但相對的,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好的。”

    “當(dāng)中村小姐被綱君保下來時,她就已經(jīng)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了——這點你我心知肚明,那么,你要在她死亡之前趕來,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的確如此。雖然我并非因為澤田殿下而復(fù)活這孩子,但我會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正是因為澤田殿下。”帕拉塞爾蘇斯對著猶在夢中的中村奈奈說:“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想要延長你的性命只有一種方法,就是依靠‘這個世界的支柱’——”

    “嘭——————”

    突然響起的奇怪聲音讓中村奈奈愣了一下,直到看到帕拉塞爾蘇左眼上被貫穿的空洞,甚至被身后的月光穿透時,她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那聲音代表著什么。她驚恐地退后著,恐懼到極致后,反而連聲音都叫不出來。而太宰治則一臉淡然的放下手中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厭煩地說:“果然,子彈對你沒用。”

    “因為我的本體并不在這個時空,這只是我用魔力與賢者之石制造的精神分||身。這也是你們始終無法搜尋到我的原因。”帕拉塞爾蘇斯并未生氣,金色的光砂快速修補臉上的破洞。他體貼的不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而是溫柔地說:“那么孩子,你想問我什么呢?”

    帕拉塞爾蘇斯想過許多太宰治可能會問出的問題,但出乎他意料的,對方只是平淡的問:“你的御主是誰?”

    雖然十分意外,但這位溫和的大煉金術(shù)師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個信守諾言的人。所以,在短暫的遲疑之后,他還是說了一個人名。

    在他說出的一瞬間,太宰治鳶色的眼眸昏暗的連光都照不進去。

    “……看來最后的方法也無法實行,我很抱歉,孩子,給了你不好的體驗。”帕拉塞爾蘇斯再度向中村奈奈道歉,并在涼亭的石桌上放下了一個精致的水晶瓶:“我這里有一瓶魔藥,它可以給予你快樂的永眠,作為我的賠禮。”

    太宰治看向那小瓶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略有一絲出神。

    眼見對方就要離開,終于冷靜下來的中村奈奈連忙問:“等、等等!請等等!帕拉塞爾蘇斯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會選擇我嗎?”

    她喃喃自語:“如果不是因為澤田同學(xué)的話,是為什么呢?你為什么要‘救’我呢?”

    “……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哭聲。”帕拉塞爾蘇斯用悲憫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女孩,聲音溫柔地宛如春風(fēng),安撫著對方不安的情緒:“自降臨之后,有時我會在縫隙的狹間聽到一些聲音。我聽到亡者的靈魂在哀嘆著自己的離世,而那些被無數(shù)靈魂深深眷戀著的亡魂更在那混沌的世界中格外耀眼。我做不到坐視不理,只能盡我所能,再給他們一點機會。”

    太宰治嘲諷:“哪怕之后更加痛苦恐懼的在絕望中死去?”

    帕拉塞爾蘇斯垂下眼眸:“我很抱歉。”

    “即使你知道結(jié)果,也會繼續(xù)下去?”

    對方的回答不見絲毫猶豫:“是的。”

    “就算你知道,在你已經(jīng)被世人注意到的此刻,只會讓那些復(fù)活者步入更深的深淵?”

    帕拉塞爾蘇斯輕嘆:“我希望他們能擁有最后的機會。”

    太宰治笑了起來,不過他不再多言,只是喃念了一句“Berserker啊……”

    帕拉塞爾蘇斯不再停留,在確認希望無法實現(xiàn)之后,他并不執(zhí)著,轉(zhuǎn)眼就化作了光之砂消失了。

    “……我剛剛明明是想要向帕拉塞爾蘇斯先生道謝的……無論如何,他圓了我最后的遺憾,可以讓我向我的家人和朋友們做最后的告別……”中村奈奈走到?jīng)鐾ぶ心闷鹆诵∏傻乃浚种付荚陬澏叮骸翱墒菫槭裁矗覅s覺得害怕呢……”

    男人的眼神明明如此溫柔,可她仿佛在其中窺到了讓人窒息的深淵和混沌。

    太宰治笑道:“因為中村小姐你是個正常的人吧。以及——”

    “我知道的,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不可以對澤田同學(xué)說,對吧?”她的目光瞥向太宰治握在手中的槍,睫毛害怕的顫了顫,強自鎮(zhèn)定:“今天晚上我只是偶然遇到了你,我沒有見過第三個人,當(dāng)然也不知道什么延續(xù)生命的方法……”

    太宰治挑眉:“你識時務(wù)到讓我都有些可惜了。”

    “饒了我吧,我只是想讓我的家人今后能過上安生日子……”中村奈奈露出苦笑:“而且,帕拉塞爾蘇斯先生也說了吧,只是‘延續(xù)’,而我一直都是個貪婪的人啊。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執(zhí)念,變成一個恩將仇報的惡人。”

    太宰治輕笑了聲,許諾道:“只要你的家人還在日本,并且沒有觸犯不該觸犯的禁忌,我就承諾保他們一生無憂。”

    中村奈奈心中最后的石頭終于落下,她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太宰君。”

    頓了頓,她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太宰同學(xué),你的聲音……?”

    太宰治子眨眨眼,聲音變得清朗:“嗯?中村同學(xué),我的聲音怎么了嗎?”

    “………………不,沒事。”不知道怎么了,在對方變聲的一瞬間,中村奈奈突然就不害怕了,忍不住笑道:“太宰同學(xué)還真是喜歡澤田同學(xué)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女孩的全身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東西鎖定,她僵硬了身體,對面前所見的一切寒蟬若禁。

    太宰治子隔著十米的距離看著涼亭中的她,那雙鳶色的眼眸好似深淵,又如同泥潭,緩緩的重復(fù)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

    “……喜歡?”

    “你、你都為了澤田同學(xué)……”中村奈奈顫著聲音說:“那、那、那……‘愛’?”

    “‘愛’?啊,你是說‘愛情’嗎?真是無聊。”對方似乎是聽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話,笑的彎腰捂住了肚子,上氣不接下氣:“這樣膚淺的感情,怎么去形容我對綱君的珍視?”

    【最開始的時候,渴望能夠折斷那雙翱翔的翅膀,與他共同沉入無垠的深海,共赴黃泉。】

    【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只希望那美麗的飛鳥能夠自由的飛翔,無拘無束,永遠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當(dāng)他能飛出我的視線時,哪怕被承諾了歸來,我依舊無法接受……無法相信。】

    太宰治漸漸止住了笑,抬起頭,似乎是對著中村奈奈說話,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真的只是‘愛情’,就輕松多了。”

    “太宰同學(xué)……”

    中村奈奈剛想說什么,就看到對面的太宰治突然抬起頭,臉色瞬間陰郁。她順著對方的目光,只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百米的半空中垂直著落了下去!

    “那那那那那那那是澤田同——啊太宰同學(xué),等等我!”

    等中村奈奈喘著氣跟上了停住腳步的太宰治時,就看到了讓她幾乎瞪出眼珠子的一幕。

    身體快過大腦,她忍不住越過站在樹叢中的太宰治,走到了燈光下,她確定自己所見并非幻覺,忍不住驚呼出聲:“誒——原、原來中原同學(xué)是偷腥貓嗎!!!”

    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驟然分開,她的身后,也傳出了太宰治如同深淵的冰冷嗓音。

    “居然搶別人的男朋友,真有你的呢,中也。”

    第148章 第 148 章

    “不、不是, 你聽我說太宰君,不……”綱吉手忙腳亂的解釋著,真的是字面意義的手忙腳亂, 他胡亂的揮舞著雙手, 簡直就像傻瓜一樣尷尬地連舌頭都捋不直了:“這是個、這個是……是……”

    ——是意外?

    不,在場的人包括純吃瓜的中村奈奈在內(nèi),都知道這并非意外。

    可是……可是……

    坐在另一邊的中原中也終于冷靜下來, 雖然臉上還滿是紅暈, 但他勾起唇角,挑釁地看向臉色陰沉的太宰治,嗤笑道:“怎么,太宰, 你嫉妒了?‘男朋友’?這種無聊到笑話騙騙那些不諳世事的學(xué)生們就算了, 你不會自欺欺人到連自己都欺騙了吧?”

    “……真敢說啊, 區(qū)區(qū)小蛞蝓。”太宰治怒極反笑, 他在綱吉左右為難的目光中走到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長椅上的中原中也, 不屑冷哼:“借著酒精才能鼓起勇氣的膽小鬼,還在這里嘲笑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怎么, 難道中~也終于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魅力,打算獻身首領(lǐng)好成為自己談判的籌碼了?”

    中原中也斂去笑容,那雙鈷藍色的像極了魏爾倫起了殺意的時候, 氤氳著濃厚的陰云,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冷的刺骨:“如果你想用這種齷齪的想法來激怒我的話, 恭喜你,你成功了。”

    話音未落, 在中村奈奈的眼睛根本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上一秒還坐在長椅上的中原中也飛身跳起,一腳朝著太宰治的頭踢了過去!

    但多年的相識與較量,中原中也與少年首領(lǐng)的每一場訓(xùn)練他大半都在現(xiàn)場觀摩,搭檔的招式與習(xí)慣他早就爛熟于心。這一下雖然迅猛非凡,但太宰治料敵先機,幾乎在對方話都還沒說完時就向右側(cè)偏頭,長發(fā)幾乎是擦著赭發(fā)少年的木屐,萬分驚險的躲過了這足以讓他腦袋開瓢的踢擊。

    “轟————!!”

    直到地面被木屐上可怕的重力壓出一個半徑二十厘米的坑洞時,中村奈奈才后知后覺地尖叫起來。

    ——這是人類能擁有的力量?!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她覺得她把普通人一輩子都可能看不到的東西看完了。

    中原中也的攻勢迅如閃電,但奈何太宰治就像是一臺精密的電腦一樣,準(zhǔn)確的計算出了赭發(fā)少年的每一次攻擊,柔軟的身體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以極其刁鉆的角度完美閃避。但遺憾的是,木屐并不會給為了戰(zhàn)斗而生的中原中也造成太多影響,以他對身體的掌控程度,就算是穿著高跟鞋狂奔也如履平地。但太宰治不行——他能在對方的武力值下堅持這么久,全憑無效化的異能力與對對手的完全了解,但凡換成魏爾倫,他早就在三秒鐘內(nèi)被捏住脖頸。

    木屐踩在地磚縫隙上,太宰治一個踉蹌,身體瞬間失衡。而中原中也當(dāng)然不可能錯失這大好的機會,毫不留情地朝著對方的胸口一腳踹了過去!

    “到此為止!”

    閃耀到輝煌的火焰在夜空下灼灼燃燒著,剎那間,便是漫天星月都在此刻黯然失色。少年首領(lǐng)站在兩個人的中間,一只手拉住太宰治的手腕防止其摔倒,一只手握住中原中也的腳腕,避免對方一腳踹斷太宰治的肋骨。金橘色的火焰在他的額頭不斷搖曳,如同他動搖的內(nèi)心:“太宰,中也,不要再打了。”

    看著不服氣的兩位最重要的人,饒是火焰狀態(tài)的少年首領(lǐng)都不禁陣陣頭疼,強硬地說:“這是命令。”

    “……是。”

    “……哦。”

    面對首領(lǐng)的絕對命令,名震全日本甚至海外的雙黑只能不情不愿的應(yīng)了一聲,乖巧地放松了緊繃的肌肉,老老實實閉上嘴巴,站在一邊不動了。

    “澤田……?你是澤田同學(xué)吧……”中村奈奈張大的嘴巴足夠塞下一個李子,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額頭燃燒著火焰的少年首領(lǐng),磕磕巴巴:“你怎么燒起來了?燙不燙啊?啊不對,你、你是超人?”

    “……這是我的‘異能力’。都市傳說不是有嗎,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擁有著超凡異能力的人躲藏其中。這些都是真的。”少年首領(lǐng)說著善意的謊言,不欲讓對方身上的麻煩再加一層:“抱歉,嚇到你了。”

    “居然是真的,我的天啊……”中村奈奈拍打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幸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為她鍛煉出了一顆強大的心臟:“我……好吧,我都能死而復(fù)生,看到都市傳說成真也沒什么了……不過……”

    她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年首領(lǐng),忍住不感嘆:“看到現(xiàn)在的澤田同學(xué),我真的相信你是黑||道大哥了。”她的眼神微妙地掃向他身邊的美少年與“美少女”,小聲喃喃道:“連花心和人渣屬性都一樣了……等等,不會連澀澤同學(xué)都……很有可能啊!”

    耳力極佳的綱吉與中原中也:“……”

    會讀唇語的太宰治:“……”

    這一刻,饒是智多近妖的鳶眼少年也大感不妙,要是讓港口Mafia首領(lǐng)的名聲敗于他手,別說是中原中也,就算是蘭波都要給他好看。

    不過好在火焰狀態(tài)下的少年首領(lǐng)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樣十分強大,他長嘆一口氣,轉(zhuǎn)移話題:“中村怎么來這里了,服務(wù)的人應(yīng)該有說過這一片是私人區(qū)域,不可以進來吧?”

    他當(dāng)然不認為是中村奈奈自己跑進來的,看向了太宰治。但是女孩先一步說:“澤田同學(xué),我的左手已經(jīng)開始疼了。”

    綱吉心中一驚,瞬間看向她。

    中村奈奈摸著自己的左臂,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原先還只是在小臂的痛感已經(jīng)蔓延到了整只手,雖然還看不出什么潰爛的預(yù)兆,但她清楚,那不過還是早晚的事情:“我會跟著太宰同學(xué)來這里,也是存了和你告別的心思。”

    她沒有說謊,即便沒有發(fā)生這件事,她本來也打算請?zhí)字螏剿呐笥焉磉叄骸疤拙呀?jīng)答應(yīng)我,在我實在痛的受不了的時候會給我無痛的安眠,我很感激他。而且我也不想讓你和我的家人看到我最后的丑態(tài)。所以趁著我還好,趕緊過來找你,好好的告別一下。后面的時光,我要和我的家人一起度過。”

    “中村……”

    “別露出這么難過的表情,要不我都想哭了……笑一笑吧,我們都是。”女孩露出笑顏:“我已經(jīng)十分幸運了,不是嗎?”

    她不放心的叮囑:“我也跟同學(xué)們說了,這次修學(xué)旅行后我會去法國讀書,因為醫(yī)院賠了我好大一筆錢,當(dāng)然要出國深造了不是?畢竟法國可是浪漫之國,想要實現(xiàn)我的夢想,那里比國內(nèi)更適合。就是尋子還有些懷疑……后面也就拜托澤田同學(xué)幫我善后了。”

    “嗯,我答應(yīng)你。”

    “還有就是……”中村奈奈沉吟半響,突然笑了:“澤田同學(xué),你是不是打算上完這個學(xué)期就不上學(xué)了?”

    “是的……怎么了嗎?”

    綱吉到不意外對方猜到,他這幾天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明顯了。最初他本就是病急亂投醫(yī)才去了學(xué)校,也因為“像媽媽”的中村奈奈才會去青藤高中就讀,事已至此,在他的朋友離開后,他已經(jīng)失去了最后呆在那里的理由。

    更不用說,英靈帕拉塞爾蘇斯的突然出現(xiàn),之后也會不斷被制造出的復(fù)生者,官方的阻撓和渴望,北美異能組織“組合”的虎視眈眈,還有他原本的世界即將帶來的一系列不安定的連鎖,都已經(jīng)讓他沒有了繼續(xù)任性下去的機會。

    “那我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嗎?作為前話劇社社長對自己的部員的請求。”中村奈奈雙手合十,一臉誠意:“其實我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剛剛完成了我的最新版劇本《睡美人》,用于第二學(xué)期的學(xué)園祭。我是打算讓澤田同學(xué)演王子的……”

    “……啊?”

    “畢竟?jié)商锿瑢W(xué)無論氣質(zhì)還是外貌,都超級適合啊!最重要的是,只要你演王子,中原同學(xué)、太宰同學(xué)和澀澤同學(xué)肯定都會愿意協(xié)助參演的!你不知道你們有多受歡迎!憑借你們四個人的人氣,當(dāng)天一定座無虛席!”

    “……后半段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那不重要。”中村奈奈大手一揮,說起話劇方面的事情,她又變回了那個強勢負責(zé)的社長:“作為我最后的遺愿,澤田同學(xué),拜托你了!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園祭在每年的十月十五日到十月三十日之間舉辦,屆時就拜托你了。啊,別忘了把照片和錄像帶燒給我。”

    澤田綱吉:“………………”

    “那么!”女孩站直身體,朝著面前的三位露出燦若春花的笑容:“澤田同學(xué),太宰同學(xué),中原同學(xué),永別了!你們關(guān)系那么好,一定要好好相處啊。”

    “誰和這青花魚關(guān)系好……”中原中也下意識想要拉帽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戴帽子。他微微側(cè)過臉,哪怕身為港口Mafia的干部,他依舊不喜歡這種離別:“嗯,永別了。”

    太宰治趴在少年首領(lǐng)的后背,朝著中村奈奈眨了眨眼:“我會和綱君相親相愛的,放心吧~”

    綱吉無奈地支撐住太宰治的體重,火焰漸漸消失,他也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雖然有點舍不得……社長,永別了。認識你我很高興。”

    …………

    ………………

    當(dāng)夜,哪怕時間已經(jīng)過了零點,綱吉依舊沒有睡著。

    他撫摸著自己的右眼,在黑暗中喃喃自語:“果然無論多少次,我都不擅長離別。”

    “我很清楚中村同學(xué)只是我人生中的過客,或許沒有幾年,我就會記不清這個人的面容……”

    “可是這一刻,我依舊覺得很難過。難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朋友永遠的離開了我。”

    “中村同學(xué)尚且如此,如果是太宰君和中也……”

    “離開……”

    他忍不住用力按壓眼眶,像是在自問,也像是在詢問寄宿在他靈魂中的意志。

    “我討厭分離,更討厭一個人。”

    “我明明不想和大家分開,可是越是長大,我就越是明白這種分離不可避免。”

    “我更加明白,如果這種分離將永無重聚之日,那更是讓人覺得……覺得……”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的方法去解決了。”

    “但是,我還是害怕。”

    “我……能做好嗎?”

    “您說,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書寫。閃閃也說,人類就是因為會選擇,才能走出自己的道路。但是這一次……我書寫的,我選擇的,真的對嗎?”

    “還、還有……還有……”

    想起那個帶著酒氣的吻,綱吉瞬間漲紅了臉,張牙舞爪地開始在被褥上瘋狂滾動,直到滾的累了,才縮頭烏龜一樣選擇清空記憶,四大皆空。

    ——嗯,對,貧僧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沒有!!!

    寂靜的夜晚,只有林中的蟬鳴聲為他回應(yīng)。和室房間雖然豪華,但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木質(zhì)的墻壁和房梁上,帶出大片樹木的陰影,隨著風(fēng)微微顫抖。

    向來怕鬼的少年首領(lǐng)心里一毛,干脆用被子卷住腦袋,讓自己盡快入睡。

    懷揣著這份繼續(xù)前行的覺悟,也懷揣著對不明未來的畏懼,少年首領(lǐng)閉上眼,在繁雜的思緒中陷入沉睡。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有什么熟悉而溫和的氣息包圍著他,讓他不禁放松了緊繃的神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

    半醒半睡之間,有什么東西輕輕地爬到了他的身邊,掀開被子的一角,有冰涼的手指觸碰上他裸||露的腰腹,也有清冷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畔。

    再配合上這陰間的時間與陰間的地點……

    綱吉猛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一雙在隱約的月光下亮閃閃的如同鬼火一般的眼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就是在慘叫聲破出喉嚨的一瞬間,左側(cè)和對門房間的墻壁被兩位重力使瞬間踢爆,在看清房間內(nèi)意圖對少年首領(lǐng)的肉||體不軌的某人,憤怒自兄弟二人的喉嚨中咆哮而出!

    “太!宰!治!”

    “——我要用重力碾碎你的每一寸骨頭!”

    第149章 第 149 章

    快樂輕松又緊張刺激, 這大概就是這次溫泉旅行的寫照。

    吵吵鬧鬧的溫泉旅行后,港口Mafia的一眾人簇擁著他們敬愛的首領(lǐng)回到了自己的總部。就像是預(yù)示著平凡生活的結(jié)束,神奈川各地開始陸續(xù)出現(xiàn)死而復(fù)生者的報告, 其中以橫濱為甚。雖然這件事依舊還壓制在都市傳說范圍內(nèi), 但再如此下去,早晚會引起騷動。

    死而復(fù)生之術(shù)總是充滿了吸引力的,如果能夠沒有副作用的得到第二次生命、第二具健康的身體, 最先瘋狂的絕對不是那些普通家庭的人, 而是擁有更大權(quán)利與影響力的存在。

    “真是瘋狂的家伙,雖然出發(fā)點是好的,但完全不計事情的后果。”森鷗外頭疼地看著手中的報告,開玩笑一般對站在綱吉身后的言峰綺禮道:“Berserker……狂戰(zhàn)士都是這樣的存在嗎?”

    在溫泉莊的時候, 太宰治就已經(jīng)告訴了眾人帕拉塞爾蘇斯來過的事情。聽到“異界”、“不在這個世界”等詞語, 包括綱吉在內(nèi)的所有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聽到森鷗外的提問, 言峰綺禮只是言簡意賅道:“所有Berserker都會受到狂亂的詛咒干擾, 成為毫無理智的野獸。就我曾經(jīng)所見到的那位,他不懼疼痛, 不畏死亡,只要收到命令或見到特定的人, 就會化身只會攻擊的怪物。”

    “我很想說,如果真的變成神父口中只知道攻擊的野獸就好了……不過考慮到英靈的力量,這樣平靜的瘋狂也不知道是否是好事。”森鷗外嘆了口氣, 一邊敲擊著辦公桌,一邊沉思:“之前對方一直沉靜著,直到七月開始, 一個多月的時間內(nèi)已經(jīng)發(fā)生了二十七起……中間是否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

    綱吉抬頭看向言峰綺禮:“綺禮先生,即便是你口中完全喪失理智的英靈, 也會服從契約者的命令嗎?”

    “至少我所見到的,是如此。”言峰綺禮回答:“只要不發(fā)生刺激到對方的事,沒有理智的Berserker反而比一般英靈更好控制——見過吉爾伽美什的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是什么意思吧?”

    綱吉發(fā)出干笑。

    但無論如何,這樣高頻率事件,必然代表了幕后有一只手在不斷的推動著事情的發(fā)展,而港口Mafia不論是為了橫濱的穩(wěn)定、不淪為掌權(quán)者長生愿望的試驗場,還是為了這必然和少年首領(lǐng)有聯(lián)系的事件,都絕無可能坐視不管。

    “就我個人而言,還真不想和官方正面撞上。雖然現(xiàn)在的港口Mafia并不畏懼這些,但畢竟不是好事,更何況現(xiàn)在北美那邊的勢力已經(jīng)把手伸了進來,其他國家雖然尚處于觀望階段,但再這樣任其發(fā)展,下場也是早晚的事情。”

    澤田綱吉的存在目前還能震懾住絕大部分勢力,“組合”的團長菲茨杰拉德會如此按捺不住也是因為此事涉及到自己已經(jīng)失蹤的愛女。至多半年,定然會有更多的國家牽扯進來,他們必須在事態(tài)惡化之前解決這些問題。

    “據(jù)說武裝偵探社那邊也是深受其擾,畢竟小晶子的異能力‘請君勿死’可以無條件恢復(fù)所有瀕臨死亡之人的生命,對這場實驗來說是絕無僅有的強大異能。”森鷗外曉得意味深長:“但很可惜小晶子是個善良的孩子,必然是不愿意參加進這種殘酷的實驗的。”

    “森先生說的是武裝偵探社的那位與謝野晶子小姐?”綱吉回憶了下,他與那位女醫(yī)生只有一面之緣,印象中是一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十分干練美麗的女性,如果說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大概就是她手中不符合外表的巨大柴刀,以及:“她當(dāng)時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她明明對中也和太宰君他們都不假辭色甚至厭惡,對我的態(tài)度卻挺好的。”

    森鷗外笑而不語。

    不過說起武裝偵探社……

    就是在太宰治摘掉右眼上的繃帶的那天上午,他與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以及自稱名偵探的江戶川亂步恰巧遇到,因為贈送了自己的可麗餅給那個綠色貓眼的少年,還收到了對方的協(xié)助承諾。

    當(dāng)時他沒有太放在心上,后面才知道對方竟然是擁有不下于太宰治智商的超級推理天才,便是官方也會邀請其協(xié)助破案,據(jù)說沒有解決不了的案件。

    ——一道靈光突然在綱吉腦中閃過。

    正思忖間,綱吉又聽森鷗外問:“今天綱吉君是要去橫濱大劇院吧?”

    “嗯,我就是來和森先生你確定一下目前的情況,確定好了之后就去。”綱吉刮刮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這種百忙的時候還任性去做自己的事情……”

    “綱吉君這么說可就太令人難過了。首領(lǐng)的任何要求都是絕對的,沒有什么任性之說。”森鷗外十分善解人意:“畢竟是朋友沒能參加的舞臺,你想要去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中村奈奈還活著,并且通過了八月初的比賽拿到前三名,就會在今日的這場公演上作為新人初次亮相。

    和森鷗外告別之后,綱吉拒絕了言峰綺禮和百貌哈桑的保護,換上了一身不那么顯眼的衣服,獨自出了門。站在劇院門口,確定司機在他的命令下已經(jīng)驅(qū)車遠去,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某個地方走去。

    8月中旬的天熱的令人窒息,哪怕是專門打了一把遮陽傘也沒法驅(qū)逐那灼熱的天氣。走了十來分鐘后,綱吉甚至覺得自己有一點頭暈?zāi)垦#淮_定自己是否是中了暑。

    說起來,好像從8月初開始身體就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定期體檢又沒什么問題。

    ……他有這么脆弱嗎?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他終于來到了目的地樓下。漂亮的磚瓦樓屹立在不算繁華的地點,一樓開著一家咖啡店,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店內(nèi)溫馨的布置,咖啡店招牌在陽光下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恍惚間連他的眼睛都覺得疼痛起來。

    他搖了搖頭,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樓內(nèi)。他的目的地是這棟樓中的其中一間工作室,禮貌的敲響的房門,溫柔的女聲隨著打開的門傳入耳際:“您好,這里是武裝偵探社,請問您有什么委托嗎?還是之前已經(jīng)有預(yù)約了呢?”

    “算是有預(yù)約吧。”綱吉露出友善的微笑:“我找江戶川君。”

    “是亂步先生的客人嗎,真是難得……”美麗溫婉的女招待似乎十分意外,隨即不好意思道:“您先請進,不知道怎么稱呼呢?抱歉,因為很少見到提前和亂步先生預(yù)約好的客人,所以有些驚訝。”

    “叫我澤田就好,唔……其實也是好久之前和江戶川君的口頭約定,不知道他還是否記得。而且我也是突然決定來的,就當(dāng)做碰碰運氣了。”

    “原來是這樣……那請您稍等,亂步先生在里面的辦公室休息,我先去問問他。”女招待指引少年首領(lǐng)坐到沙發(fā)上,有其他人端上熱茶。剛準(zhǔn)備離開,便看到了隔壁打開的門:“啊,你來的正好,亂步先生,這位澤田先生找……社長?”

    綱吉順著身邊女士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甚至不是他本次來尋的江戶川亂步,而是站在其身后、神情肅穆的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

    “春野君,麻煩你帶著大家去樓下喝一杯咖啡吧,費用記在我的賬上。”福澤諭吉吩咐著,目光卻始終放在綱吉的身上:“這位澤田先生由我和亂步負責(zé)。”

    女招待頗為驚訝地看了一眼面前一臉歉意的綱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面前這個溫和的少年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人。即便是官方的委托人,福澤諭吉也只是會將人引到他的私人辦公室詳談,而非讓所有人都出去。

    但她還是很好的執(zhí)行了對方的命令,帶著身邊的其他人一起出去,并在門外掛上了“停止?fàn)I業(yè)”的牌子。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高大男人和英倫風(fēng)服飾的少年,綱吉尷尬地笑了笑:“抱歉,不請自來……”

    江戶川亂步打量了一會綱吉,突然笑了:“首領(lǐng)君還是佷害怕社長呢,社長一如既往的不受小動物歡迎啊。”

    “亂步……”福澤諭吉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將目光放在綱吉身上,眼神銳利:“我確實沒想到港口Mafia的首領(lǐng)會孤身一人來到武裝偵探社,閣下是有什么事情嗎?”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學(xué)院生活中見到了真正的教導(dǎo)主任,綱吉對福澤諭吉的畏懼到?jīng)]有過去那么深了。不過他確實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特別嚴(yán)肅的人,再加上沒有任何通知的貿(mào)然打擾,委實有些尷尬。

    不過他并不后悔,雖然說是心血來潮,但也正因為是心血來潮突然決定,他才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江戶川君,我這次來是想委托你幫我找一件東西,我可以確定這樣?xùn)|西就在橫濱,但我并不清楚它具體的位置。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只要可以找到并交給我,我愿意付出五千萬的報酬。”

    “真是大手筆……”江戶川亂步的興致卻不高:“我當(dāng)年是答應(yīng)過接你的委托,但后來東西你不是自己找到了嗎?這次這個性質(zhì)可不同……要瞞著如日中天的港口Mafia找到你要的東西,還要將東西送到你的手里,毫無疑問,是個超級大麻煩。”

    哪怕提前知道對方是個非常聰明的大偵探,綱吉也沒想到自己的目的居然被對方一眼看穿。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他都不擅長應(yīng)對這些太聰明的人。但也正因為對方的睿智,讓他反而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福澤諭吉冷淡的說:“事情就是這樣,閣下還請回吧。”

    “……即使不送到我的手上也沒關(guān)系,只要告訴我我要尋找的東西在誰的手中即可。我也可以保證事后絕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事后啊……”江戶川亂步依舊沒有讓步:“但不行就是不行啊,首領(lǐng)君。”

    綱吉卻沒有氣餒,他回憶著森鷗外教導(dǎo)他的心得,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突然說:“福澤社長養(yǎng)活這么多人也是很辛苦的吧?”

    “美金。”

    “我報酬的單位,是美金。”

    “現(xiàn)在,江戶川君是否可以再考慮考慮幫助我呢?畢竟雖然自負,但我認為如果能幫我找到這樣?xùn)|西,對橫濱乃至整個關(guān)東的穩(wěn)定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第150章 第 150 章

    結(jié)束了武裝偵探社的委托之后, 綱吉緊趕慢趕地回到了大劇院,總算趕在節(jié)目開始前到達。

    因為是諸多新人的秀場,本次表演的地點只是劇院中不起眼的一個小展廳, 沒有什么貴賓席, 甚至觀影的人也不多。少年首領(lǐng)到的時候舞臺上已經(jīng)有主持人在說開場白,柔和的音樂從四面音響中回蕩在這個不大的展廳,綱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就聽到身邊的客人對他說:“您遲到了啊, 澤田首領(lǐng)。”

    雖然從進來開始就隱約有不詳?shù)念A(yù)感,但是真的發(fā)生了,綱吉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無奈,再加上之前在武裝偵探社發(fā)生的事情, 更讓他覺得頭疼了。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勉強打起精神, 看向了身邊的外國男性。

    對方有著典型的西方人相貌, 皮膚很白,五官立體, 高鼻深目,長相英俊, 年紀(jì)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手工定制的高級西裝,金色的頭發(fā)用發(fā)膠一絲不茍地固定好, 碧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劇場中仿佛籠罩著一層暗色的紗,看不真切。

    綱吉猶豫了下,反問:“菲茨杰拉德先生?”

    “很榮幸您記住了我的名字。”來自北美的大富豪, 也是知名異能組織“組合”的領(lǐng)導(dǎo)人菲茨杰拉德笑容和善:“請原諒我用這種方法坐在您的身邊,畢竟貴方的代理首領(lǐng)對您愛護非常, 實在很難見您一面。”

    ……其實他就記住了一個姓氏,畢竟西方國家的人的名字向來很長。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綱吉并不愿和對方多做糾纏。他十分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和這些慣于在世界的舞臺中唇槍舌戰(zhàn)的聰明人交談,自己很容易被帶到溝里去。想來若不是自己身上有著“超越者”和“世界唯一的召喚者”這樣了不得的名頭,這位即便在北美也地位不凡的男人是不屑于和戰(zhàn)敗國地下組織的自己交談的,更別說還用著如此恭謙的態(tài)度。

    “……菲茨杰拉德先生找我,如果是想說死而復(fù)生傳聞的話,很抱歉,我已經(jīng)將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森先生負責(zé),如果有什么要商討的事情,可以提前預(yù)約。”

    綱吉說著官方的話,卻不料突然從對方口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不久前有幸與帕拉塞爾蘇斯先生一談。那是一位真正的善良之人,即便并非人類,依舊希望可以幫助每一個可憐之人。”

    “!!”綱吉心中一驚,他看向菲茨杰拉德,對方卻并沒有看他,反而換了一個話題。

    臺上的主持人已經(jīng)下場,音樂變更,隨著幕布的掀起,表演者亮相在眾人面前。

    “我聽聞澤田首領(lǐng)并沒有被先代首領(lǐng)找回之前的記憶?”

    “……你想說什么?”

    “請您不要誤會,澤田首領(lǐng),我只是在感嘆……雖然已經(jīng)從他人口中聽說了很多關(guān)于您的事情,但親眼看到后還是不同的。”菲茨杰拉德笑了笑:“我自認自己很會看人——澤田首領(lǐng)毫無疑問,是一個‘好孩子’。”

    “一個在愛之中長大的好孩子。”

    綱吉沒有接話,而菲茨杰拉德也并不需要。他靠坐在椅背上,似乎在回憶著什么,輕聲說:“但我可以說,我和我的妻子塞爾達對孩子的愛,絕不會輸給澤田首領(lǐng)的‘父母’。而我的女兒若有幸長大,也一定會成為比您更溫柔的好孩子。”

    “……”

    “我早年十分貧窮,但塞爾達從未嫌棄過我的落魄,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我毫無疑問是個幸運的男人,在擁有了如此美好的妻子之后,事業(yè)上也獲得了成功。而在人生的頂峰,我與塞爾達擁有了我們的天使,我們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女兒。”

    “之前的懸賞,想必您也有所耳聞……但很遺憾,直到四個月后的現(xiàn)在,我依舊未能尋找到有關(guān)我的天使的任何消息。其實我心里也很清楚,在茫茫太平洋上,周圍連一座島嶼都沒有,我的天使還那么小,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比起我,我親愛的塞爾達更加痛苦,我可以看護她的身體,卻無法挽救她的心靈。”

    “再這樣下去,我不僅永遠失去了我的天使,也會失去我珍愛的妻子。”

    “澤田首領(lǐng),我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是以異能組織‘組合’的團長身份,也不是以北美合作商的身份與您交談,而是以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一個即將失去妻子的丈夫的身份請求您。”菲茨杰拉德誠懇的說:“帕拉塞爾蘇斯先生親口說過,您是特別的,就如同您的召喚者身份一般,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要您愿意出手相助,那么我的天使一定可以再度回到我們身邊。”

    “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為此,我亦不惜一切代價。”

    綱吉沉默了很久很久。

    菲茨杰拉德也并不催促,高大的男人看著身邊半垂著頭的少年首領(lǐng),灼熱的目光就如同他心底迫切的渴望。但是,澤田綱吉已經(jīng)不是四年前那個懵懂無知的擂缽街少年。

    直到舞臺上的第三幕落幕,終幕的幕布重新隨著激昂的音樂升起時,綱吉開了口:“菲茨杰拉德先生,我也聽到了一些有關(guān)于武裝偵探社的傳聞——他們近月來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不僅是官方的一再‘請求’讓與謝野晶子小姐被迫閉門不出,連委托人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說是入不敷出都不為過。”

    “就算你持有北美的官方外交文書和大量的金錢,也不可能剛來到日本就擁有如此的影響力——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已經(jīng)和異能特務(wù)科聯(lián)手了吧?”

    現(xiàn)在想來,澀澤龍彥在十一天前前往京都“長期出差”,也側(cè)面證明了兩方的聯(lián)系。這位擁有著戰(zhàn)略級異能的白麒麟是可以左右戰(zhàn)爭局勢的特殊存在,如非必要,官方絕不愿意暴露在他人面前,更不用說還是與北美政府聯(lián)系頗深的菲茨杰拉德。

    當(dāng)年鐘塔侍從對澀澤龍彥的覬覦,就讓官方頭痛了許久。

    他抬起頭看向身邊的高大男人,隨著他說出的話語,已經(jīng)猜到結(jié)局的菲茨杰拉德那雙碧色的眼眸不復(fù)初見時的溫和可親,而是如同荒野上的孤狼,決絕又冰冷。

    “你以一位父親與丈夫的身份,‘請求’我加入對死而復(fù)生之人的研究。可是,你逼迫武裝偵探社交出與謝野晶子小姐的手段,可不是一個善良的父親和丈夫會做的。”

    “很抱歉,我依舊不會改變我的決定,菲茨杰拉德先生。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請求,不僅不會答應(yīng),我更打算找到帕拉塞爾蘇斯先生,將他送回他原本的地方,再也不會踏入橫濱的土地,干擾此世的秩序。”

    “……哪怕我付出我的一切?”菲茨杰拉德緩緩說:“港口Mafia一直想要開通美洲的商路吧,只要能讓我的天使回到我們身邊,我可以付出我的全部身家。”

    他勸誘著:“澤田首領(lǐng)的身邊難道沒有重要的存在嗎,如果研究成功,對于那些人而言也是珍貴的保障,不是嗎?”

    但綱吉依舊毫不猶豫地維持了自己的決定:“菲茨杰拉德先生,舞臺上的演出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幕,再不看的話也太可惜了吧?”

    菲茨杰拉德失望地閉上了眼睛,他不再說話,安靜地看完了最后的表演,甚至在散場的時候還溫文爾雅和少年首領(lǐng)告別,仿佛他們二人只是湊巧在此處相遇,仿佛他們之間沒有發(fā)生任何對話,更不存在分歧。

    綱吉很佩服對方,至少直到現(xiàn)在,自己也做不到這一步。

    ——他們都非常清楚,那潛藏在平靜水面之下波濤。毫無疑問,他們即將成為敵人。

    綱吉坐在椅子上沒有移動,他回憶起方才自己的回答,糾結(jié)于自己的決意是否“正確”,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同伴在身邊時給予對手答復(fù),說不緊張擔(dān)憂那必然是騙人的,如果是太宰治他們,一定會回答的更加委婉,發(fā)現(xiàn)更多問題吧?

    但是即便再來一次,他大抵還是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擁有時間力量的自己其實很能明白那種失去之物無法尋回的絕望與無力,當(dāng)年剛剛恢復(fù)記憶的蘭波只差毫厘就會奪走太宰治的性命,若是他晚到片刻,或許那擁有美麗的鳶色眼睛的摯友就會永遠離開他。

    那一刻的絕望,他直到現(xiàn)在也還清楚的記得。

    如果太宰治真的死去,他也會愿意用自己能付出的所有去交換對方的死而復(fù)生。但如果要將無數(shù)人送上實驗臺,明明是因為深刻的愛才換來了告別的機會,最終卻要用痛苦和悔恨來終結(jié)……他做不到。

    “我果然不適合做這些事情……”他趴在前排的椅背上,低聲的喃念:“如果能做個完全的壞人就好了。”

    “但正因為會猶豫糾結(jié),善惡兩面,才被稱之為人吧?”一個聲音在他的身邊說:“這不也是綱君和中也一直在追求的嗎?”

    “太宰君?”

    “組合的首領(lǐng)都找過來了,我可做不到無動于衷。”太宰治笑著伸出手:“走吧,綱君,回家了。”

    頓了頓,他俏皮地眨眨眼,笑著說:“雖然完全是壞蛋的綱君也很吸引人,但善良的綱君才更加明亮嘛。”

    “太太太太宰君……”綱吉羞紅了臉:“你這么夸我也太假了……”

    “真令人傷心,明明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綱君這么說好過分吶。”太宰治佯裝傷心地抹了兩把淚,眼角卻滿是溫柔的笑意:“雖然不知道你們說了些什么,但菲茨杰拉德先生會提出什么要求,綱君會回答什么,我心里也算有數(shù)。不用糾結(jié)是否正確,也無需考慮旁人眼色,綱君所希望的,就是港口Mafia全體的前進目標(biāo)。”

    “只有這一點,綱君一定要牢記哦。”

    “……真是的,這不是把我當(dāng)小孩子哄嗎,明明我比太宰君年長來著。”綱吉不甘心地嘟囔了兩句,拉住太宰治的手借著對方的力道站起身,忍不住笑了:“謝謝你,太宰君,一直站在我的身邊。”

    太宰治回以微笑:“這是我的榮幸哦。”

    綱吉原本沉重的心情因為太宰治的鼓勵而再度放晴,連頭痛都得到了很大的緩解,更讓少年首領(lǐng)確定這是因為過大的壓力所產(chǎn)生的身體反應(yīng)。

    但很快的,現(xiàn)實再度給了他一記重擊。

    因為菲茨杰拉德的不請自來,綱吉準(zhǔn)備將這件事和森鷗外當(dāng)面談?wù)劊瑓s不料當(dāng)他們來到頂層的代理首領(lǐng)辦公室前,卻被門口站立的兩位持槍守衛(wèi)用槍對著,一臉嚴(yán)肅的要求他們進行安檢。

    更加讓綱吉感到頭暈?zāi)垦5氖牵瑸槭啄侨诉警惕地盯著他,朝太宰治問出了一個問題。

    “太宰先生,請問跟著你來的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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