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 愛麗絲游樂園19
◎“拜托，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不行, ”郭婧想都沒想，“我們不能讓你主動涉險。”
胡可可跟著點頭：“我們肯定能找到別的辦法。”
在她們看來，彼此是一個寢室的室友, 也是要一起活下去的朋友。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會被拉進這個游戲，但她們一定是要在一起的。
“不能耽擱了。”相比于感情, 唐曼更加理性, 她抬手看了眼時間，“時間已經不早了。”
入園手冊說了不要在天黑后進入沒有光的地方, 她們一定得在太陽落山前找齊園區內的印章。
室友們的情緒壞得太明顯, 唐曼嘆氣：“干嘛呢我不是還好端端站在這里嗎, 沒衣服了我們去找唄, 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大不了你們給我打掩護嘛。”
“那門口那位……”胡可可試探性地問, “要不我們想辦法避開他吧。”
唐曼思考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順勢在房間里轉起來。在她看來，能不起沖突是最好的，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工作人員會從屁股兜里掏出來什么東西。
但只要盡量避開人群，三個“工作人員”帶著一個游客出去，這很合理吧。
更衣間空間不算大, 但私密性極佳, 有將近二十個單獨的小隔間。唐曼挨個挨個的看, 試圖能找到有窗戶之類可以翻出去的“第二扇門”。
五分鐘后。
唐曼推開角落里最后一扇門時, 只瞥見里邊一個背影。那人察覺到身后的動靜, 尖叫一聲，驚得唐曼連忙關上門。
“對不起啊。”她下意識道歉，又在掩上門后后知后覺的琢磨出一絲不對勁。
她們進來的時間不算短, 前前后后加起來最少也得有二十分鐘了。大聲密謀的動靜, 里邊的人不應該聽不見啊。
退一萬步說, 她不想惹是生非，也應該在第一時間換好衣服離開。或者說，在唐曼推到她隔壁門的時候，也該出來制止她了。
哪怕是敲下門，唐曼也不會貿然推門進去。
這人一直待在更衣室里不發出任何動靜，就像是故意躲在這里一樣。并且最關鍵的一件，她尖叫的聲音，很做作，一聽就是故意捏著嗓子發出來的聲音。
唐曼忽然琢磨出了一點不對勁。
她試探性地敲了敲門：“需要幫助嗎女士？”
里邊默了幾秒，才用蹩腳的夾子音說：“不需要。”
“明白了。”唐曼再次推開了門，“我想你需要我離開對吧。”
“你知道就好！”夾子音夾到中間沒夾得住，有幾個字變成了鉗子音，“知道還不快走。”
“對你的朋友這么兇嗎？”唐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門框上，“小水？”
小水的后背一僵，她沒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仍舊倔強的不肯回頭：“你認錯人了。”
“我又說小水是個人名嗎？”唐曼好整以暇看著她，“我說今天的水真是小啊。”
見唐曼遲遲沒過來，又聽見這邊的動靜，404都好奇地湊過來。
“咦，這不是小水嗎？”
“最好薅羊毛的NPC出現了也！”
“她手里拿的是不是工作服？”
張婉喬眼前一亮：“快，穿上她的衣服，我們就能為所欲為了！”
小水：“拜托，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事實上，確實沒有人考慮過她的感受。唐曼已經猴子伸手表情包動作了：“今天也不為難你，反正你是NPC，有沒有衣服都一樣。這已經很為你考慮了好吧。”
小水：？？？聽起來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啊。
唐曼循循善誘著：“我出門的時候算過了，今天不宜動武，我們可是好朋友，這點要求你總不會做不到吧。”
不管小水此時的腦海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最后她還是半推半就的把衣服遞給了唐曼。
“謝謝啊。”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用完洗干凈還你。”
小水嫌棄得沒眼看：“嘖。”
換好衣服，這次四人沒有任何阻攔的離開了更衣室，門口的那位工作人員只是疑惑地掃描了下幾人，最后選擇了放行。
“別說，”張婉喬望著空蕩的園區，“我還是第一次走在這么空曠的游樂園。”
唐曼觀察著周圍，戒備心從未放下：“真是新奇的體驗，那你要不要再多體驗幾天？我琢磨著最近這一段時間游樂園應該都不會再放人進來了。”
“別介。”張婉喬連連搖頭，這種難忘的經歷，有過一次就已經非常飽和了。如果有的選，她希望一次都不要有。
“最后還差個大擺錘，”唐曼看著不遠處早就被拉起了警戒線的地方，“我們得想辦法進去。”
從排除法來看，大擺錘藏著印章的可能性至少有99.99%。
胡可可不由自主想到之前短肢掉落在郭婧面前的畫面，仍心有余悸：“我們……必須得坐那個項目嗎？”
“也可以不坐，”唐曼說，“如果我們能在底下找到印章的話。”
但這樣的幾率太小了，幾乎為零。
“我就是擔心，”胡可可小臉上裝滿了猶豫，“我不想當飛人。”
對哦，飛人！
唐曼眨了眨眼，隨后笑起來，暢快地拍了下胡可可的肩膀：“還得是你，要看上邊有沒有印章的話，干嘛要我們親自去呢！”
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無人機的運用早就爐火純青。她們只需要在小賣部里看看有沒有無人機可以用不就好了！
只要是成品，小賣部里倒是一應俱全。之前想買符紙什么的，大概率是因為這些玩意兒都太正氣凜然了，但普普通通的無人機還真被她們找到一個。
“2999？”張婉喬瞪大了眼，“這么貴的嗎？”
就算是打完折也要將近2500的樣子了，半個月工資就除去了。
“真的是奸商。”張婉喬一邊罵，一邊把地址換成這里，然后點了下單。
很快，新鮮的無人機被送了過來，漆黑一坨，鏡頭亮得可怕。
郭婧對電子設備熟悉些，花了十分鐘研究操作方式，很快就上了手。
載著幾人的視線，無人機緩緩升空。她觀察著屏幕里的畫面，小心的移動著操縱桿。
大擺錘因為出了故障，在緊急制停后，一直沒有人敢靠近。所以上面掛著的血肉斷臂自然無人清理，在鏡頭的拍攝下格外清晰。
“往左邊看看。”唐曼敏銳的看見左前方有個東西在晃動，只是因為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
郭婧挪動著飛了過去。
屏幕上的小黑點一點一點的放大，扭動的身影愈發清晰。在高清屏幕的加持下，幾人看見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正在吭哧吭哧地進食。
而他的食物，就是那些掛在機器上的血肉。
似乎是感覺有“蚊子”在一旁干擾，男人優雅的將頭發輕撫至耳后，咧開了沾滿血跡的嘴，對著鏡頭微笑。
令人毛骨悚然。
唐曼還好，視線一直在男人的身上沒有挪開過。她在觀察，這人到底把印章藏哪兒了。
“你們也想要來分一杯羹嗎？”男人拿起不知道是誰的褲腿碎布擦了擦嘴，“真是抱歉，今天的份額已經發完了。”
無人機沒有話筒，他等不到對方的回答：“如果你們對此感到不滿的話，可以去找主辦方或者公司，他們應該還有更多的份額。”
“他似乎……把我們當成NPC了。”唐曼心想，“這里的NPC的確智商都不怎么高。”
如果是這樣，或許可以連蒙帶拐，至少先把人騙下來再說。
在唐曼的示意下，無人機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頭朝下點著，還差點因為操作不熟練直接墜機。
“你是想讓我下去嗎？”男人輕笑著，“那可不行，我已經下班了，你沒有資格叫我下去。”
也就是說，他知道現在游樂園已經清場了，否則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人不愿意下來，一人不想上去。僵持的間隙里，胡可可試探地問：“要不試試看能不能把手機綁上去？”
這樣就能嘗試著溝通了。
郭婧麻利的找了繩子把手機固定了上去，還好手機不重，這無人機跟市面上普通的也不太一樣，歪歪扭扭的，竟然還真飛了上去。
雖然因為重量的原因沒辦法飛到跟之前同樣的高度，但是開了揚聲器后，上邊的男人能聽見不遠處的動靜。
“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男人玩味地看著無人機，“所以你們到底是想讓我做什么？”
唐曼沉穩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因為隔著距離，聽上去有些許的厚重：“現在游樂園正在緊急疏散，公司要求將印章統一上繳保管。”
男人正在切割肉的手停了下來：“我怎么沒聽說過這件事情？”
他沒有疑惑什么是印章，這也從側方面印證了唐曼的猜想。
高空飛人區的印章的確在這個男人的手上。
面對男人的詢問，唐曼絲毫不慌張，從善如流地回答：“事發突然，公司也是臨時決定。你先帶著印章下來，童話小鎮的印章都已經交給我們了。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雖然對打擾了自己用餐的幾人，男人稍顯不滿，但對于唐曼的話，他半信半疑。印章向來都是特定的人保管，如果說童話小鎮的印章真的在她手上，那多半她說的是真的。
男人擦干凈手上的血跡，將印章放進懷里，然后順著桿子往下滑。
很快，便出現在幾人的面前。
“你們……”男人遲疑了幾秒，“有些面生啊。”
他可是游樂園的老員工了，雖然日常都在各個高空項目上掛著，但該見的工作人員都見過。
這幾個人……他敢保證自己從未見過。
“你們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說：
小水：謝邀，請換一只羊薅！
72 ☪ 愛麗絲游樂園20
◎“不愧為社交達人”◎
眼看著面前的人已經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唐曼反應極快且不動聲色的接過了話茬。
“我們是總公司下來協助的員工，”理論上來講，她們的確隸屬于總公司, “你沒有立刻相信我們是正確的，公司很欣賞你這種有戒備心的人才……”
不就是畫餅嘛, 說得像誰不會一樣。
唐曼見對方態度松動了些, 立刻趁熱打鐵，將童話小鎮的印章拿出來：“因為你管轄的這個園區最為重要, 本來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就來找你的, 但是童話小鎮嘛, 確實比較近, 所以去她那里收了才過來。”
胡可可和郭婧對視了一眼, 張婉喬則是滿眼欣賞：“瞧瞧什么叫語言的藝術,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既抬高了對方，又給予適當的壓力，讓對方信任自己的同時，還得要對方心甘情愿答應自己的條件。
不愧為社交達人。
男人遲疑了片刻，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這一切嗎？”
一直安靜聽著沒說話的胡可可和郭婧忍不住有些緊張, 畢竟她們真的拿不出來任何證據。
張婉喬神經也有些緊繃, 甚至已經做好了直接上手搶的準備。
但唐曼的心思早就百轉千回, 在最快的時間里擺出了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她坦然地在左邊口袋掏了下, 自然是一無所獲。她又極其自然的在右邊摸摸, 仍舊什么都沒能拿出來。
她露出疑惑的申請，回過頭問幾人：“當時我們把公司發的紅頭文件給童話小鎮負責人的時候，他還給我們沒？”
幾人齊齊搖頭, 張婉喬歪著腦袋“思考”了幾秒, 猛地拍了下大腿：“哎呀, 好像他還真沒還給我們！”
唐曼“嘶”的一聲：“也怪我，這次出來得急，就沒有針對每個園區單獨出具紅頭文件。”
她抱歉地看向男人，用商量的語氣說：“文件我們落童話小鎮了，你看要不我們一起回去拿？”
童話小鎮離這里的距離可不算近。
唐曼篤定了這個人不會愿意跟著自己特意跑一趟。
如她所料，男人皺著眉，長發都被風吹進眼睛里了也懶得去理會。他只是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分鐘不到，便做出了決定：“算了，量你們也不敢騙我。你們自己回去拿，拿完過來給我，我再把章給你們。”
唐曼并不意外他會這么說，笑著點頭：“當然沒問題，你保持警惕是應該的。不過這里去童話小鎮確實還挺遠的，我們也不想白跑一趟。所以大家各退一步，我們可以先去拿紅頭文件，但是做為交換，你也得給我們檢查下章有沒有問題。”
只要不拿走，一切都好說。
在對方突然讓步的情況下，男人反而覺得自己是不是謹慎過了頭。沒多想，直接把章拿了出來。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雖然他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埋怨，但動作仍舊誠實，干脆果斷的把章遞給了唐曼，“隨便檢查，不可能有問題。”
唐曼接過來，先是低頭仔細檢查了一番，又對著陽光觀察了下章印，在無人察覺的角度里，她用指甲偷偷摳下了一個邊角。
并不會影響章印的主體，但仔細看還是有些明顯。
“欸——”她疑惑地開口，“這里怎么少了一個角？”
唐曼特意換了只手握章，將沾了紅色的手放在背后：“你來看看，這里是不是不符合驗收啊？”
男人湊了過去，在陽光的照耀下，那一塊缺損的地方格外顯眼。他不解拿過章：“不應該啊，這章我就沒動過它！”
他的崗位職責就是守護好這枚印章，偶爾做一下設備清潔。如果章真的壞了，他少不了被扣錢。
唐曼繼續慫恿了幾句，見男人自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又緩緩揮了揮手，示意他淡定：“你也別著急，這個地方不仔細看還好。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我們試一下這個章印的畫面有沒有受影響，只要畫面完整，其實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對吧。”
男人本來頭發都因為煩躁豎了起來，聽見唐曼不追究責任，望向她的眼神都變得溫和起來。甚至再觀察得仔細點，還能看見他眼底的感激：“好，我去拿紙來。”
“欸不用。”唐曼阻止了他，順帶給張婉喬使了個眼色，后者飛快把地圖拿出來，“我們本來在回收章之前就要先檢查的，東西都是隨身帶的。”
將其他園區的章印折疊起來，只露出空白的高空飛人部分。她繼續解釋：“這樣我們也方便核對每個園區的章印是否和之前存儲的畫面一致。”
男人恍然大悟：“那你快印！”
唐曼順勢蓋了下去，印章缺失的部分不大，對主體畫面完全沒有影響。一邊寬慰著男人說沒有問題，一邊把印章還了回去。
“行，我們檢查好了。”她臉上掛著公事公辦的笑容，“現在我們回去拿文件，你就不要走遠了。放心吧，很快的。”
男人滿臉都寫著感激。
告別了男人后，唐曼幾人找了個本聞由鵝君羊八吧三凌七其武三留整理上傳隱蔽的角落里查看地圖。自此，她們就只剩下酒店區的印章沒有拿到了。
張婉喬伸了個懶腰：“終于可以回去躺著嘍。”
雖然在各大園區里，時間都是靜止的，但她們付出的精神和體力可都是實打實的。要說真的一點疲憊都沒有，那就只能證明她們是鐵人了。
幾人在進入酒店區的第一時間就換下了衣服，因為考慮到之后可能還會用到，所以唐曼沒有第一時間把工作服送回去。
回到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臨近昏暗。按照慣例，游樂園最熱鬧的其實應該是晚上的煙花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空飛人區出的事故，現在整個游樂園都靜悄悄的。
讓人沒由來的心慌。
唐曼拿著張婉喬的手機在小賣部點了個外賣，回頭看了一眼的躺的躺、癱的癱的朋友們，忍不住笑著搖頭。
“你們要困的話先睡一覺吧，等外賣到了我再叫你們。”
因為要節約時間，所以唐曼選的都是簡單的飯菜。送過來的速度也很快，但看著酣睡的女孩子們，她最后還是選擇自己闔眼小憩十分鐘。
本來只是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唐曼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睡著。但閉上眼的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最后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你做好選擇了嗎？”機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因為沒有任何光線，唐曼連自己手的輪廓都看不清，更別提去找這360度環繞的立體音了。
但也因為發現自己無法做任何的抵抗，她反而冷靜了下來。直接用手摸索著原地坐下：“我沒太聽清楚，要不你再重復一遍選擇？”
機械音也不惱怒她的沒事找事：“你選擇生？還是死？”
“或者我換個方式問你，”機械音說，“你是選擇體面的活下去，還是被摧殘、被暴虐的對待，然后悲慘死去呢？”
唐曼面不改色：“我選擇找到你，摧殘你、暴虐的對待你，然后讓你悲慘的死去。”
“呵——”機械音只當她是在嘴硬，“既然如此，那希望你被游戲排擠出局的時候，也能如此的開心。”
“嗯，”唐曼連聲線都沒什么起伏，她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起伏，“那我也祝福一下你，希望你被我找到的時候，不要惱羞成怒哦。”
機械音不再搭她的話。
坦白說，對于所謂的選擇，唐曼并沒有完全準備好。但上次在跳樓機上經歷的一切，那個奇怪的聲音，卻讓她由衷覺得，一切都還有轉機。
畢竟她只是個臨時工，不是嗎？
交談到此為止，提前設定好的鬧鐘在適當的時候響起，將唐曼從沉溺的深淵中拉起。天光從頭頂狹窄的縫隙里穿透落下，丁達爾效應美極了。
像是生的出口。
而在穿過光與暗的交界處時，脖子上的吊墜發出滾燙的高溫。
但只是一瞬，因為下一秒她就被拉出了黑暗。
“噓——”是張婉喬的聲音，“讓她再睡會兒吧。”
胡可可躡手躡腳的關掉了吵鬧的鬧鐘，郭婧拿著干凈的碗筷分了一部分飯菜出來。
唐曼這段時間有多累，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們都希望在這難得的閑暇時間里讓她多睡一會兒，哪怕只是幾分鐘。
飯菜的香氣成為了最后一根救生的繩子，唐曼徹底從黑暗中爬出來，睜開了眼。
沒有逼她做選擇的機械音，也沒有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一樣的黑暗。
這里只有她的朋友們，大家圍坐在一起小聲交談，害怕把她吵醒。給她預留好的飯菜就在一旁擺著，令人口舌生津。
“你醒啦！”胡可可正對著唐曼，也是第一個發現她醒了的，“快來吃飯啦。”
其他人相繼揭飯菜蓋子、給她拿筷子、倒水……
就像是大家還在寢室里一樣。
唐曼輕笑一聲：“嗯，醒了。”
的確是從夢里醒了過來，也是從那些囈語和質問中醒了過來。
“別說，”張婉喬感嘆著，“以前覺得這個飯不好吃，今天累了之后感覺吃什么都好吃。”
“那要不我們再回餐飲區去試試？”胡可可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張婉喬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可別，我覺得活著挺好的。”
郭婧沉默干飯中。
幾人吃飯的速度不算慢，但人總是有惰性。大家都刻意的貪戀著這個時刻的美好，等她們吃完飯后，天也差不多黑了。
只留下天邊最后一縷晚霞，火紅如血。
唐曼深呼吸著，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走吧，準備出發了。”
作者有話說：
男人：你人還怪好哩，還特意不告發我。
唐曼：騙到了快跑！
73 ☪ 愛麗絲游樂園21
◎“你就是那個想騙我500塊的騙子？”◎
現在是晚上八點鐘, 外邊的天已經被黑暗浸透了。
“八點天就黑了嗎？”胡可可扒在門框邊，探出個腦袋朝著外邊望了望，“怎么這么黑啊。”
酒店的整體格局不太討喜, 唐曼接觸過關于“風水”的書籍。在這種筆直且狹長的格局中，中間一定是要有東西用以遮擋的。
下午因為有陽光繞過兩旁為數不多的窗戶照射進來, 加上大家一心想著趕緊放了東西出去走劇情, 便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但現在……
失去陽光照耀的走廊只剩下微弱的燈光，就像是眾多恐怖片中慣用的套路, 酒店的頂燈如同年久失修一般光芒黯淡, 還時不時的頻閃。
襯得整個走廊更加的昏暗。
也更加的陰森。
胡可可縮回了腦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叫穿堂煞。”唐曼目光落在走廊的盡頭, 看不清的陰暗角落里, 讓人不禁腦補, 那里是否藏著一只蟄伏的怪獸, “你要是覺得舒服那就奇怪了。”
但她沒說的是，她并沒有感受到陰冷。
甚至她腦海里不斷的有聲音在叫囂：“去吧！去擁抱祂！那才是屬于你的地方！”
張婉喬緊張吞咽著，心里發毛的看向唐曼：“我們……難道要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找嗎？”
“我先去吧。”唐曼說，她本想著兩人一組先去探探路，這樣萬一其中一人發生意外, 還能留一個人通風報信。
可腦袋里的聲音讓她不敢冒這個險。
如果沒有危險, 或許她自己才是最大的危險。
“那不行！”張婉喬皺著眉看她, “曼曼我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對勁。”
唐曼心里一顫：“沒有啊。”
“說好的大家要一起走啊, ”張婉喬責怪地看向她, “你最近似乎有點太過于喜歡單獨行動了。”
郭婧表情輕松，玩笑的話脫口而出：“就是，要是在狼人殺游戲里, 你指定是臥底。”
本是隨口一說,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唐曼垂在兩側的手無意識抓緊了衣擺, 胡可可先她一步接了話茬：“曼姐要是成了臥底，咱們幾個不也高低得‘棄暗投明’？”
跟著尬笑了幾聲，唐曼仍舊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決定：“我的確有一些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們的事情，等到適合的時候，我會跟你們說的。”
她的語氣較為凝重，原本嘻嘻哈哈的幾人逐漸安靜下來。
“不是吧曼曼，你來真的啊。”張婉喬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試圖將這不太妙的氣氛驅散。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唐曼深呼吸著。
張婉喬的手緩緩垂落，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曼曼……”
之前唐曼也不是沒想過直接告訴她們，可就連她自己都尚未找到完全能夠脫身的辦法，說出來也不過讓一個人難受變成四個人一起焦慮。
“放心啦，又不是去送死。”唐曼笑著拍了拍每個人的腦袋，“我很快就回來。”
拗不過她，也確實幫不上忙。張婉喬幾人只能把自己能給她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唐曼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算盤、小布，輕笑一聲：“我就只是去探個路，你們整得我像是去春游一樣。”
告別了404，在大家的目光里，她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黝黑深不見底，燈光不斷的閃爍，就像是有人在眨眼。而在這眨眼的過程中，404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丟失的視野。
她們看不見，唐曼其實也看不見。
她扶著墻，小心翼翼的向前試探著。
心底的嘯叫愈發凄厲，喉嚨的干涸讓她忍不住吞咽，但那股燥熱遲遲沒有褪去，反而更加的讓人神識不清。
“去吧！去擁抱祂吧！”
“你本就該屬于這里！她們都不過是你的絆腳石罷了！”
蠱惑的聲音在四處回響，就像是聲波遇到了墻壁又回彈，唐曼覺得自己四面八方都是這樣的音波。
吊墜因為太燙被她摘了下來系在嗩吶上，小布害怕地抓住她的衣袖。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個紅點在她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你來了。”
雖然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好了準備，但唐曼還是不免被蠱惑了心神。她愣愣的，朝著那紅色眼睛走去，驚得小布又是掐她又是拽她。
但完全不起作用。
此時的唐曼就好似那傀儡，外界的所有干擾都無法讓她清醒。
“過來吧，來擁抱我吧。”
唐曼伸出了手。
“對，就是這樣。”
唐曼的腳尖已經沒入了黑暗。
下一秒，吊墜白光大起，將周圍映如白晝，那紅色雙眼被迷花了眼，迫不得已閉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原地只留下四分五裂的吊墜，和抱著算盤、摸不著頭腦的小布。
唐曼再度睜眼的時候，眼底一片清明。
她看向遠處那個穿著黑色兜帽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空曠得只擺了張桌子和一臺電腦。
男人坐在電腦前，黑色的口罩將他的面容遮擋得嚴嚴實實。
“你已經沒有機會出去了唐曼。”男人說，“玉墜已經為你擋了一劫，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來走。”
唐曼失去的記憶好像回來了。
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還知道吊墜對自己的作用。
很顯然，他不是游戲中的人，但對游戲十分的了解。
“你到底是誰。”
“我，調解員？仲裁員？或者是個失敗的創業者。隨便你怎么稱呼。”
“你為什么要幫我。”唐曼理清楚了所有的蛛絲馬跡，為了應證自己的想法，試探性地問，“為什么要給吊墜給我。”
“看你順眼就給了。”男人并不意外她能認出來自己，“但是你這不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嗎。”
他果然就是那個貼著假胡子給自己吊墜的人！
唐曼想過很多種可能，當初她表姐告訴自己說家里人其實都知道這件事后，她一度以為這個吊墜是家里人托了其他關系找來給自己的。
卻不曾想，這個人自己竟然不認識。
“我以為你不會來這里。”男人好整以暇，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卻莫名能讓人感受他的淡然，“但是你還是來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不得不說，在高精密計算下，你竟然成了不多的變數之一。”
唐曼不動聲色的聽完了男人的話。
不多。
變數之一。
如果猜測沒有問題，那么所謂的“臨時工”，應該就是計算下的變數。
可是，她是因為這個吊墜才成為變數的嗎？還是因為別的？
唐曼決定再套一套話。
“你覺得一枚吊墜就可以阻止我進來嗎？”她本想更酷一點，找個椅子坐下來以平等身份與他交談，但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空了，除了男人屁股底下的凳子，就只剩下地板了。
唐曼做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動作。
她雙手一撐，跳上了桌。
男人：……
“你看起來似乎對我不是很滿意。”
“不然呢，”唐曼譏諷他，“要我跪下來感恩戴德嗎？再說了，一塊吊墜有什么用，我這不還是進來了。”
“我給你的可不止是一塊吊墜。”
“你總不會說還給我了價值千金的愛吧。”大概是懟NPC懟出了習慣，唐曼幾乎是順嘴地說了出來，說完又覺得不是很禮貌，雖然她認為對這個暫時還不知道是好是壞的人到底應不應該禮貌。
男人輕笑一聲，嗓音低沉：“我本來是準備給你實習證明的，但你不是沒要嗎。”
唐曼接收到關鍵信息，瞪大了眼：“你就是那個明明可以直接騙我五百塊錢，還好心想給我一張實習證明的騙子？”
被叫做騙子的男人沉默了好幾秒，才為自己辯解：“換一個不用進入游戲的機會，五百你覺得不值得嗎？”
唐曼面無表情：“你早說那五百是交的保護費，我還能再給你拉三單生意。”
只可惜誰也不知道，在那么久遠前，她們已經面臨過選擇的機會了。
男人搖了搖頭：“只有你能選擇。”
“為什么？”唐曼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問得太過急切，緩了緩心緒，“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跟她們不一樣，但可以加錢的嘛，一切都好說。”
兜帽下的眼睛目光如炬，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確定你真的知道自己跟她們的不同之處？”
唐曼倒是面不改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知道啊，要不你說說，我好看你想的是不是跟我一樣。”
她說的是“跟我一樣”，而不是“我想的跟你一樣”，直接把主動權拿了回來。
男人再次笑了，他當然知道面前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揮了揮手，一張椅子憑空出現在桌前。
“坐吧。”他說，“你這樣坐著我還得抬頭看你。”
說罷，他又一揮手，煙霧裊裊的一壺熱茶已經擺好。
茶不一定能喝，但坐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但結合他現在的動作，以及之前他提到的“高精密計算”，唐曼有了新的想法。
只是這個想法至少就目前看來，有點超出現有科學的范疇了——當然，她們能進入這個破游戲，本身就是不怎么科學的。
“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想法。”男人開門見山，“我看看還能怎么撈一下你。”
唐曼歪著腦袋：“大哥，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些什么？”
“或者說，我換個問法，”她補充道，“你是站在什么身份來跟我說這句話的。”
“我認識你家里人。”
“那他們認識你嗎？”
“認識。”
唐曼愣住：“所以其實是熟人嗎？”
作者有話說：
男人：我真的不是騙子啊！
唐曼：你就是！
74 ☪ 愛麗絲游樂園22
◎“姐姐，你愿意加入我們的仲裁隊伍嗎”◎
看著唐曼驚詫的表情, 男人并不意外，只是沉默著等待她的下文。
唐曼斟酌了半天，輕聲問道：“所以你是受了我家里人所托才來的嗎？”
就如同她那個表姐混進了喪葬禮儀隊一樣。
“那倒不是。”男人不想透露太多, “我今天拉你出來，主要是提醒你一件事情。”
之前他給過唐曼選擇, 但她很顯然選擇了第三條路。雖然這個選擇他沒辦法百分百把控結果,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這算是他想看到的。
或許對唐曼來說這是一條不錯的路, 可對他來說, 又何嘗不是呢。
唐曼見他忽然不說話了, 還以為對方是在等待自己提問。
有些人就是這樣, 需要一個捧哏的, 她理解。
“那么你想提示我的到底是什么呢？”
“牢記自己的身份, 牢記自己的初心，牢記自己進來的原因。”
他一連說了三個牢記，三句話都是勸解，給唐曼整不會了。
坦白說，她很討厭這樣的謎語人。
唐曼開始嘗試細細分析這句話的端倪, 卻在開始的一瞬間卡殼了。
可按理來說, 這是不應該出現的狀況。
自從她提升了精神力后, 不說所有, 但至少一半以上的線索她是能夠推敲出來的。
除非……
這里已經不是游戲里了。
只有這種可能性, 游戲里的能力無法帶出，她現在只是個稍微聰明一些的大學生罷了。
為了應證自己的想法，唐曼本想拿出與游戲密切相關的道具, 但小布沒跟著進來, 算盤在小布那兒, 連自己一直揣著的嗩吶都不在手邊。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唐曼本想拿出游戲里的道具，但發現小布沒跟進來，算盤丟了，只有一直跟著自己的嗩吶出來了。
為什么？
唐曼右手已經按在了嗩吶上。
瞧出了她的想法，男人輕笑：“不用試探了，你想的是對的。”
唐曼心里一咯噔，索性擺爛：“其實我沒太聽懂，要不您老好人做到底，展開講講？”
正對著男人的電腦屏幕上是瘋狂跳動著的數據與字符，他身子往后靠去，一副坦然的模樣：“不，你聽懂了。”
整個人就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唐曼不甘心，又重新試探了好幾次，但皆無所獲。
不得已，她只能繼續琢磨那三個牢記。
關于身份，她是以臨時工的身份進來的，這也是導致她與其他實習生身份立場不同的根本原因。
關于進來的原因，當然是為了一份實習證明。
那么初心是什么呢？
按照正常的邏輯，進來的原因跟初心應當是一個東西，可既然這個男人把它們拆開了講，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暫時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你思考。”男人說，“只要你想通了，你會獲得不得了的成就。”
說罷，男人敲了下面前的鍵盤，溫柔的白光圍繞著唐曼，周圍的場景就像是坍塌的積木，在極快的時間里化為碎片，然后盡數褪去。
小布還坐在原地，正疑惑她的忽然消失，又被她的突然出現給嚇了一跳，算盤一個沒保穩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唐曼逐漸清明，看著地上驚慌看著自己的小布，無奈的把它撈起來。順帶還有碎了的吊墜和張婉喬的金算盤。
開始她像是因為被蠱惑而走入那個消失的房間，但她出來的時候卻是清醒著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一直都站在原地。
游戲中的精神力再一次發揮了作用，唐曼瞬間聯想到空蕩的房間里唯一的一臺電腦。
男人說他是失敗的創業者，調解員、仲裁員，這三個職業加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想到一些狗血劇情。
比如說，被踢出局的合伙人。
唐曼唇角勾起，如果說她現在身處的游戲本身就是一個由大量數據構建而成的世界，說不準那男人就是個高級黑客。
使用了一些手段把自己的數據提出來，繞過了游戲放在他自己搭建的服務器里。
當然，這一些都只是個猜測。
唐曼繼續朝著黑暗身處走去。
不管那個男人出現到底是何意，她都沒有忘記自己出來的真正目的——拿到最后一個印章。
按照之前所有的印章獲取方式，酒店印章也肯定有NPC鎮守。
那么會在哪里呢。
唐曼其實并不想這么著急，但她們的時間不多了，這家酒店退房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哪怕入園手冊上已經寫了請勿于天黑后在游樂園里閑逛。
酒店里……應該不算是游樂園吧？
因為光線太暗，唐曼一直扶著墻在行走，因為吊墜已經碎了的原因，她另一只手按在嗩吶上，給自己提供一些底氣。
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開始很空蕩，但走著走著，規律的腳步聲卻出現了一絲異樣。
就像是有人在故意跟著她的腳步行走，但卻沒能踩中落下的時機。
唐曼的手已經握住了嗩吶：“來都來了，不如出來見見？”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是個男性的聲音，只是那聲音聽上去比較年輕，也很正常，不像是園區內的NPC，說話總是沙啞難聽的。
莫非是玩家？
同一個副本里有概率出現其他玩家是很正常的事情，唐曼未曾放松警惕，緩緩回頭：“是你跟蹤的技術太差了。”
約莫五米開外的地方亮起一束光，剛好將周圍映亮。那是一個身上還穿著校服的男生，那校服有些眼熟，像是隔壁一中。
高中生？
“玩家？”唐曼瞇起眼，做好了不對勁就開打的準備。
感受到她的防備，男生趕緊做了個自我介紹：“別怕，我也是玩家，我叫宋野，跟你一樣。”
說著，他還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小虎牙看起來的確能夠讓人卸下防備。
只是他說的那句“跟你一樣”，是指玩家身份一樣，還是都是臨時工，這就無從得知了。
唐曼不動聲色的詢問：“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萬一你是什么會變裝的NPC呢。”
“畢竟這里邊的NPC都不是什么好人。”
宋野嘆了口氣：“我既然決定跟著你，那肯定是因為我們是一路人，姐姐你做出選擇了嗎？”
選擇一詞出來，唐曼就知道對方的來意了。
她不答反問：“你選的什么。”
“當然是選擇當一個正直的人啦！”宋野呲著嘴笑，“我可不屑于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我是要當英雄的人！”
高中生總是帶著一股銳氣，自信自己能成為改變世界的大英雄。
唐曼半瞇著眼上下打量著他：“我怎么知道你找上我是不是想害我，畢竟你們都挺能裝的。”
她故意引導讓男孩往“已經有其他臨時工找過我”這個方向去想。
畢竟他說了那些人，看來是那些人應該是有個大部隊組織的。
宋野有些著急，他不想自己被誤會：“姐姐你別亂想，我也是在他們那里看到你名字的，但是我跟其他NPC打聽過了，你是好人。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對玩家來說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唐曼撇眉，自己的名字在其他臨時工手上，這意味著什么？
所有玩家進來都被分在了各個部門，她在市場部，也就是說，一定會玩家進入了人事部。
人事部，自然可以看見所有人的資料。
再反推一下，如果這個玩家自己也是臨時工呢？
那在他/她面臨選擇的時候，是不是會優先考慮把所有臨時工拉在一起？共同對付普通玩家？
那這豈不是游戲想讓玩家們自行殘殺？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宋野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后，有些寸步難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組建一支自己的不愿意對同類下手的臨時工隊伍。
所以當他從不同NPC口中聽說了安琪拉這個人之后，就一直在尋找她。
這不，他從一個叫小水的NPC那里打聽到安琪拉就在愛麗絲游樂園里，趕緊一頭鉆了進來。
“姐姐，你要我怎么做才會相信我。”
唐曼避開了這個問題：“看你的衣服，你是一中的學生？”
“我已經畢業了！”宋野忙解釋道，“我準大一新生，只是放假高中同學說要開同學會，要求穿校服，結果誰知道路上遇到個問我想不想打暑假工的……”
看來也是個被騙進來的倒霉孩子。
“作為讓我信任你的籌碼，你給我講講你所知道的那些臨時工。”
她想知道，臨時工之間到底有沒有共同點。
“我了解得不多……不過他們好像能力都挺強的。有一個甚至還會畫符！”說起這個，宋野還心有余悸，“我當時只是騙他說我想再考慮下，他就直接畫符差點燒了我的頭發！”
畫符？
唐曼眼底露出一絲興趣：“那你呢？你是學什么呢。”
宋野摸了摸腦袋：“我才開始學小六壬，還沒怎么學會呢……”
看來多多少少這些人都跟玄學掛了點鉤。
唐曼心中了然，如果說游戲本身是非正義的，例如小說里的邪惡門派，那么像她這種正統的天師，那可不就是正統門派嗎。
所以游戲才會把他們定義為臨時工，如果能為公司所用，就可以轉成正式員工。
原來如此。
雖然尚且不知道宋野嘴里說的幾分真幾分假，但至少他解答了一部分自己的疑惑。
唐曼對他嫣然一笑：“謝了啊，那你來找我是做什么。”
“我就是想問問……”面對她的坦然，宋野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愿意加入我們的仲裁隊伍嗎？”
作者有話說：
唐曼：仲裁？有點意思。
宋野：那以后你要……（叫我老大）
唐曼：那你叫我老大吧。
宋野：？？？
75 ☪ 愛麗絲游樂園23
◎“在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學會了像唐曼一樣思考”◎
唐曼心思縝密, 當宋野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簡單來說，其他選擇剝奪名額的臨時工打算抱團, 他也希望自己身后不是空無一人。
“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對方既然提到了“我們”，那應當現在是有不少人的吧？
宋野摸了摸后腦勺, 可見的亮度下, 他臉上飄過一抹可疑的緋紅，頗有些不好意思：“暫時就我一個……”
擔心唐曼不同意, 他還拍拍胸膛信誓旦旦：“雖然現在只有我一個, 但是肯定不會一直只有我一個的！”
唐曼陰惻惻地回答他：“是啊, 畢竟只要我加入了, 就是兩個人了對吧。”
“當然不是……”宋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愣了兩秒, 才喜出望外，“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加入啦？”
單打獨斗不是一件好事，但唐曼也沒打算就這么突然加入一個完全不了解的隊伍。
她不是一個人。
“你是哪個部門的。”她也要斟酌一下對方到底是不是拖油瓶。
假設其他抱團的臨時工里有人事的存在，那么她不會給自己找個沒用的掛件。
“我是總經辦的助理。”
唐曼怔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在總經辦, 目前是助理的身份。”宋野又重復了一遍, 還特意解釋, “我知道我的身份有點敏感啦, 但是你相信我姐姐, 我肯定是好人！”
唐曼沒上過班，但不代表她對公司的架構完全不懂。總經辦的職責里有一項，是公司規章制度的調整。
也就是說, 只要能夠坐上那個位置, 完全可以想辦法把公司制度給改了。
還有這種好事？
唐曼本身還有些猶豫, 此時雖然仍有顧慮，但也切切實實的心動了幾秒。
只不過談合作嘛，先敲定的人總是會吃些虧。
更何況，她無法保證對方說的一定就是真的：“你就這么肯定我會相信你？”
俗話說，說話九分真一分假才是最容易贏取信任的。在這個地方，為了活下去，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沒準兒對方是來試探自己的也說不準。
宋野怔住，他的目的其實非常簡單，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勢單力薄，不想與那些人同流合污，但同時又想要找到出去的辦法。
這種情況下，能找來在NPC口中特別難搞的安琪拉，豈不是為自己的成功加上了一道厚厚的保險。
“……我不肯定，”宋野已經盡力讓自己露出這輩子最誠懇的笑容了，“但你可以說你要怎么才會相信我，我都可以做到的！”
“包括讓你去殺掉其他反水的臨時工也可以嗎？”
唐曼似笑非笑，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見慌亂。
她沒有失望，宋野確實慌張了，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膽怯。
“姐姐，雖然我也想這么做……”他說，“但是你看我現在的能力，我只是個學小六壬的啊，我真的沒有你那么大的本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大三個字被唐曼重重咬住，仿佛是在恐嚇對方：你看，我這么厲害，你就不怕被我嘎掉嗎？
“都說了是聽其他NPC說的嘛。”宋野忽然氣餒，他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這么順利。
但這些都不是唐曼想要聽的。
她最想知道的，是宋野為什么這么篤定自己一定會選擇不像其他臨時工一樣反水。
按照正常邏輯去推測，一個人在想要拉攏外人成為同伴的前提，是保證這個人對自己毫無威脅。要不就是能確切的知道對方的想法，要不就是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
也就是說，身為總經辦助理的宋野，要不是能看見臨時工的狀態，要不就是他所謂的“只學了點小六壬”是假話。
但今天問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這場對話也是時候結束了。
“你可以到下個副本里找我。”唐曼謹慎的沒有留電話給他，畢竟OA系統都是在公司的監管之下，萬一電話也是呢。
“好！一言為定。”宋野沒有遲疑，直接應下了。
唐曼眼神染上了一絲探究。
她們從進入游戲以來，副本一直都是隨機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下個副本是什么，這個人卻能肯定的回答自己。
有點意思。
唐曼想到這個副本，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最后一個印章在哪兒。”
宋野本來還在想要如何再去翻一遍游戲的設定規則，被冷不丁的問上一句，下意識地回答：“在前臺的抽屜里。”
“好的謝謝。”
現在唐曼反而有些相信，宋野真的是只會一點點小六壬了。
因為他毫無心機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大佬。
走廊的黑暗很快便被房間里的燈映亮，唐曼站在面容擔憂的室友面前，嘆了口氣。
“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你們一個個的表情跟我嘎了一樣。”
張婉喬的表情并未放松，只是沉重地問了一句：“我的金算盤呢？”
“我的小布呢？”胡可可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她。
唐曼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剛剛跟宋野聊太久了，她順帶就把小布放地上守算盤了。
結果走得太急……
“煩死了！”身后甕甕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小布噠噠噠的腳步。
唐曼回頭看去，小布邁著自己的小短腿，頭上還舉著張婉喬的算盤。
看得出來，它很害怕，但實在跑不快，加上馱著算盤，跑起來一頓一頓的。
為了追上唐曼，它盡力了。
唐曼：……抱歉啊。
回到房間后，唐曼隱藏掉臨時工選擇的細節，將遇到宋野的事情講了一遍。
“既然每個崗位都有其自己的權限，”她說，“那么我們的會是什么呢。”
唐曼翻開OA系統，老實說，一開始她壓根沒把崗位放在心里，可現在看來，沒準兒策劃這個身份能影響一些東西。
“等出去后我們再仔細研究一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應證宋野的話。
如果說最后的印章真的在前臺那里，那么這個人要不成為朋友，要不就只能變成死人。
走廊的燈忽明忽暗，好在電梯離這里并不遠。
“按照恐怖片里的情節，電梯極大可能會出問題。”胡可可有些膽怯，小聲提醒著。
唐曼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入園手冊說過，天黑后不能到處亂走。”
通俗一點來說，沒有光的地方都充滿未知的危險。
相比之下，電梯的光至少明亮且電路穩定。
懷揣著不安，幾人平安來到了一樓。
前臺手拖著下巴昏昏欲睡，現在已經接近凌晨，留下來的玩家似乎都好好遵守著游戲規則，沒有到處亂晃。
直接沖過去不太合適，唐曼決定把引開前臺這個工作放給自己來做。
分完工后，張婉喬跟在她身后徑直朝著前臺走去。
“你好，”唐曼曲起手指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我們房間的空調打不開了，能幫忙看看嗎？”
前臺打了個呵欠：“我讓維修員幫你們看看。”
“這就是你們對VIP客戶的態度嗎？”帶上張婉喬的最大一個原因正是如此，“這不是很合適吧？”
前臺撥打電話的手只是頓了兩秒，但并未停下：“請您諒解，設備故障我們有專業的維修人員進行處理的哈，很快的，工作人員十分鐘內就能到。”
“唉，”張婉喬嘆了口氣，“可是我著急等不了十分鐘。”
說罷，她對唐曼擺了擺手：“要不我們還是投訴吧。”
唐曼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施加著壓力：“可是不知道園區內唯一的酒店怕不怕投訴啊，我們一共也就這么幾個人，投訴也只能寫四條吧？”
“誰知道呢，先打電話投訴試試唄。”張婉喬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說，“投訴電話是多少來著？”
“400-XXXX”唐曼報出那個入園手冊上寫的電話，“雖然只是官方的號碼，不過應該可以問到投訴熱線吧。”
不遠處的郭婧見幾人僵持不下，不由得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凡事發生皆有利于我們。”
一口腥甜涌上喉嚨，她強行壓了下去，又趕緊補充道：“我是指一個小時內。”
反噬變小了不少。
前臺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兩人，最終還是撥通了電話。
三十秒后，她臉色難看地放下了聽筒。
維修員不知道怎么的吃壞了肚子，據說是今天餐飲區有人搗亂，他去錯了檔口，上吐下瀉到現在。
就算緊急趕過來，也得半小時后了。
“行吧，我跟你們上去一趟。”
張婉喬不太滿意她的表情，嚴肅地說：“請你注意你的語氣，不然我投訴你啊。”
前臺立馬換上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好的女士。”
被兩人一前一后包圍著進了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后腳郭婧和胡可可就從藏身的角落里跑了出來。
事發突然，前臺的抽屜雖然有上鎖，但鑰匙就放在桌子上。
郭婧下意識準備拿起，但第六感卻在關鍵時刻讓她停下了動作。
不對，這不對！
如果說印章是通關的關鍵，那么如此重要的道具，絕對不會讓它處于無人看管的環境。
更何況，這鑰匙還光明正大的放在人人都可以觸及的地方。
郭婧收回了手。
不光是她，胡可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怎么會有人把保管道具的鑰匙放在桌子上呢？”
在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學會了像唐曼一樣思考。
郭婧低下頭，仔細觀察著鑰匙和鎖孔的形狀。
身后猛地一陣疾風襲來，胡可可瞳孔驟然放大。
“小心！”
作者有話說：
小布：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在前邊大步走，讓我邁著小短腿費力追！
唐曼：抱一絲啊抱一絲
76 ☪ 愛麗絲游樂園24
◎“毫無疑問，她們成功了”◎
沒有五官的怪物從陰影中冒出頭來, 祂的臉就像是被一層肉色的布勒住，又像是被開水燙到面容皆毀。
此時怪物手中的匕首閃著寒光，動作迅捷到郭婧甚至來不及反應。
電光火石間, 胡可可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小布丟了出去。
利刃刺進滿是棉花的玩偶中，整個過程宛若被按下暫停鍵, 又像是打上了0.1倍速的標簽。悄無聲息, 卻又讓人牙酸。
郭婧只愣了半秒，就極快的朝著一旁滾去, 避開了怪物接下來的動作。
小布只是短短掙扎了片刻, 自我意識給它帶來的不僅是思想, 也包含著五感。它會害怕, 也會疼。
雖然沒有人類一樣的五臟六腑, 但匕首扎在它心臟的位置, 傳來的疼痛讓它難受到想大哭。
但它不能，它沒辦法流下眼淚。
郭婧在避開鋒刃后立刻施展開了言出法隨，雖然在提高了自己身體素質后她對技能的掌握力上漲了不少，但她仍然不敢再憑空捏造一些東西。
這還是唐曼跟她講的，憑空取物可以, 但無中生有不行。
所以她的視線落在一旁未上鎖的抽屜里。
沒打開前, 那就是薛定諤的抽屜。沒有人知道里邊到底有沒有武器, 她說有, 那就是有。
怪物看著自己刀尖的小布, 歪著頭將手舉到眼前，似乎是在打量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又嫌棄的將它拔出來，厭惡地丟到一旁。
趁著祂沒有再次發難的空隙, 郭婧拉開抽屜, 銀色的冷兵器就擺在里邊。刀刃不止鋒利, 上邊還沾了紅色血液。
數量是雙倍。
剛好夠她和胡可可一人一把。
除此之外，大概是跟著唐曼沾了點耳濡目染，抽屜里甚至還擺好了黃符紙之類的東西。
胡可可正心疼著小布，手里就被郭婧塞過來了一把長刀。
胡可可：呆滯·jpg
怪物怕不怕刀她不知道，但物理和法術攻擊一起上，牛魔王來了都給犁兩畝地才能走。
淬了黑狗血的長刀在胡可可手上劈了個空，但好在有郭婧找補，看準時機朝著對方防御最弱的地方刺去。
在這種時候，活下去的信念大過了恐懼。
更何況，唐曼兩人引開前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本聞由鵝君羊八吧三凌七其武三留整理上傳，她們必須抓緊解決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不能給朋友拖后腿。
幾招糾纏過后，胡可可恍然大悟。
“這個怪物的動作是設定好的！”
祂每一次揮起匕首的角度都是90度，不多也不少，手臂呈現一個直角。畢竟不管她們倆怎么繞，怪物都只是守著那個上了鎖的抽屜。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氣息十分濃厚。
“看來東西一定是在抽屜里了。”一開始郭婧以為前臺不會蠢到直接把鑰匙放在桌上，現在是個人都能猜到，這個怪物才是最后的防線。
胡可可點頭，繼續尋找著對方動作中的規律：“只要打敗他，我們就能出去了。”
系統調試好的程序就一定會有漏洞，就如同唐曼所言，游戲不會出現必死的結局。兩人周旋著，繼續觀察了幾分鐘，終于抓住對方每次匕首都是90度且刀尖對準自己的bug。
噗嗤——
一把插在了祂的眼睛里，一把進入了祂的腰子。
沒有噴射的血液，也沒有駭人的報復，有的只是怪物身形的消散。像是電腦屏幕卡住，亂碼過后，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小布這次真的是像個破碎的玩偶了，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胸口的棉花裸露在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胡可可把它從地上抱起來，以前的小布于她而言，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布娃娃，而當它與自己產生了心靈感應且擁有自我意識后，它就已經成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只是在當時那樣緊急的情況下，她別無他法。
小布嘆了口氣：“我沒事，就是有點疼。”
丑點就丑點，縫上就好了。疼也沒關系，這都是它該造的孽。
再三確認過危險接觸，郭婧才拿起鑰匙打開了抽屜，一枚小小的印章就放在里邊。
恰逢其時，客梯的提示音響了。
郭婧眼疾手快一把撈起印章揣進兜里，胡可可則快速鎖好抽屜把現場恢復原狀。
“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張婉喬往外走的時候故意快走兩步擋在前臺面前，本來就高的她往那兒一站直接攔住了前臺的大部分視線。
唐曼則是直接尖叫一聲，引得前臺本能往后看去。
“有蟑螂，”唐曼伸手往天花板指，“跑了。”
拖延的幾十秒里，郭婧和胡可可已經離開了。
“確實辛苦你特意跑一趟，”唐曼見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邊的貨梯處，終于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變得真摯起來，“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前臺滿臉都是問號：“剛剛分明是你們非說要送我下來……”
“但現在不是已經下來了？”張婉喬直接伸手把她拽了出來，而后自己回到電梯里，“再見，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電梯門緩緩關上，擋住了機械揮手的兩人。
前臺：？？？神經病啊！
四人終于從不同的電梯回到了房間匯合。
看見郭婧從手里拿出最后的印章，幾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蓋上這個章，我們就能出去了吧？”胡可可笑著把地圖鋪好。
唐曼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我們只要許愿讓那些踩踏事件的人，設備故障的人活過來應該就不算災難……”已經發生。
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笑容僵住。
“收拾東西我們速度離開這里！”
另外三人不理解地看著她：“怎么了？”
雖然沒能和唐曼的腦回路同頻，但幾人的動作卻是出奇的一致。收拾東西，檢查物品是否有遺失……
唐曼本來也以為就這樣就結束了。
一直以來她們的目標就是收集齊所有的印章，然后許愿讓所有逝去的人活過來，這樣就算是阻止了災難的發生——因為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
可她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她們領取入園指南的告示欄，上邊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一共是三條。其中，踩踏事件和設備故障都已經發生過了。
唯一剩下的，是特大火災，是在場游客無一幸免的火災！
絕對能實現的愿望有且只有一個，也就是說，哪怕她們現在許愿說希望之前喪命的人們都活過來，那些人也會死在這場尚未發生的火災中。
屆時，她們就徹底失敗了。
理清楚了頭緒后，唐曼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她看見地圖后聯想到了告示欄，沒準她們現在已經傻愣愣開始吹蠟燭許愿了。
聽唐曼分析完，404其他人也猛然反應過來。
當即背著不多的東西往外走，一邊嘰嘰喳喳的討論。
“怪不得入園手冊上寫天黑之后不要在園區內亂竄。”
“正是因為大家都乖乖待在酒店，又是晚上，所以才會無一幸免吧。”
“走快點走快點，畢竟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生火災。”
酒店外。
繁華喧鬧落幕后，只剩下蕭條。整座游樂園都在沉睡中，只有幾個身影在園區微弱的光芒中行走。
她們壓低了聲音，也刻意挑路燈稍亮一些的環境前進。但就目前看來，入園手冊上所描述的危險并沒有發生。
“看來那句話真的是唬人的。”胡可可抱著小布，“真想出去啊，想出去給小布做手術。”
被“開膛破肚”的小布認同的點頭。
張婉喬嘆息：“應該快出去了吧。”
“我感覺已經進來好久了。”郭婧撇嘴。
的確，雖然按照時間來算，她們其實只進來了24小時不到，但中途停止的時間加起來，她們的確連軸轉許久了。
本以為能在酒店好好睡個覺，但現在卻只能在路邊坐著。
她們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酒店，直到風卷來的烏云遮蔽了明月，一聲不管在游樂園任何位置都能聽到的爆炸聲響起。
昏昏欲睡的幾人瞬間睜大了眼。
酒店在她們的視線底下起了火，又在風的鼓動下迅速蔓延，直到將整個建筑吞噬。
最后是一場不知道哪兒來的雨，讓火勢漸漸小去。但燃燒的味道還是把幾人熏了個灰頭土臉。
雖然知道那里邊的都是NPC，這都是游戲的設定，不可逆轉的那種，可幾人心里還是不怎么好受。
她們一開始不是沒想過阻止，但時間緊迫，沒有人知道火災會在什么時候發生，她們不敢賭未知的事情。
現在終于可以蓋章了。
因為路燈自帶雨棚，即使在雨中拿出地圖也不必擔心被淋濕。
印章落在地圖上，填補了最后一個空缺。
“叮咚叮——叮叮咚——”
“真正的勇士出現啦，恭喜你們集齊了愛麗絲游樂園的所有印章，那么現在讓我聽聽，你們會許下什么愿望呢？”
“注意啦，只能許下一個哦~”
果然如此。
要是她們一開始就許下了愿望，現在葬身火場的就是她們了。
“希望愛麗絲游樂園所有死于事故的都活過來，就像他們來時的樣子。”唐曼謹慎說道，她甚至都沒有加“人”這個字，生怕被游戲鉆了空子。
“叮咚——您的許了么訂單正在派送中，請注意查收~”
不過須臾，那些殘破的、四分五裂的肢體自動組合。人們紛紛走出來，將游樂園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不是來過兒童節的嗎？怎么會在這里？”
“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天哪，這個酒店什么時候被燒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不同的疑問從四面八方響起，但毫無疑問，她們成功了。
作者有話說：
終于！
404：終于！
游戲：好險啊差點就騙到她們了！
77 ☪ 愛麗絲游樂園25
◎“差點又被游戲下套了”◎
直到天際微白, 熟悉的游戲提示音才悠悠響起。
只是這次，一直以來都略帶頑劣的聲音少了點活潑，多了點咬牙切齒。
“叮咚叮——叮叮咚……”
“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完成了任務。”
以前每次通關這個廣播聲都會說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但現在卻連屁都沒放一個。
“這語氣似乎有點遺憾我們通關了啊。”張婉喬皺眉，“不會等我們出去就把我們嘎掉吧。”
“不會。”唐曼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真的通關才是失敗, 我們早就被拉走了，哪里還會等到這個時候。”
廣播的聲音還在繼續。
“在生活中, 人類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選擇, 心懷善意并不是一件壞事, 但有些時候, 總得為自己考慮一下。”
“但管怎么說, 恭喜你們通關了。 ”
唐曼挑了挑眉, 廣播的意思很好揣測，大部分人在面對愿望成真的誘惑時，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心愿。
所以游戲在疑惑、好奇，疑惑她們為什么不會自己考慮，好奇她們為什么沒有失敗于人性的考驗。
廣播的聲音還在繼續, 只是原本流暢的話語現在帶上了嘈雜的電流音。
“現在……滋啦滋啦……你們……滋啦……”
刺耳的雜音讓在座的幾人都忍不住蹙眉, 完全聽不清楚關鍵信息的她們只能側著身子, 一邊抵抗噪音, 一邊盡可能分辨重點。
這樣異常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好在沒等多久，廣播就恢復了正常。
“咳咳……非常抱歉，剛剛由于網絡故障……”
張婉喬撇嘴：“全世界的理由都是一樣的嗎？要不是網絡故障, 要不就是臨時工的疏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唐曼余光瞟了一眼旁邊面色無異的幾人, 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廣播上。
“現在恭喜你們，獲得了一次晉升與調薪的機會。”
“你們將有機會與總經辦面對面溝通。”
話音落下，已經是老演員的白光裹挾著幾人，將她們送出了愛麗絲游樂園。
只不過這次并非是直接回到寢室，而是帶著她們去到了來時的大巴車。
唐曼感受到身后綿軟的靠背，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就要準備跟404開啟這次副本的復盤會，但左右望去，卻發現這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準確的說，404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里。
一排一共4個位置，只有她坐在靠窗的地方。
往前看去，幾乎每一排都只有一個人。
“嗨姐姐！”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歡快的聲音傳來，“我們又見面啦！”
是宋野。
唐曼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想。
“關于那個問題，你考慮好了嗎？”宋野壓低了聲音，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瞟著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他。
唐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說下個副本見？”她輕飄飄地問，“怎么這么快就問我要結果了？”
前面已經有人開始注意到他們了。
“姐姐你小聲一點！”宋野瞳孔都放大了，“噓噓噓！！！”
“這車上坐著的……”唐曼用氣音問，“都是臨時工對吧。”
宋野點頭，覺得一前一后說話不是很方便，干脆往前走到唐曼旁邊坐下：“姐姐你猜得沒錯，你看看他們，兇神惡煞的，你肯定也不愿意和他們同流合污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她用不明顯的目光在車內眾人身上環視了一圈。
單從外貌來講，其實根本看不出來這些人與普通員工的區別。但從氣質來講，唐曼可太熟悉了。
那幾個坐在最前邊的閉目養神的，看起來就跟那些街邊神棍差不多。
要是給他們個墨鏡，再粘個小胡子，妥妥的算命大師。
“姐姐……”
宋野還想說什么，唐曼直接打斷了他：“你之前說你是總助對吧。”
“對啊，怎么了？”
之前廣播說，她們有機會和總經辦面對面溝通。
“那我們應該還會有機會見面。”
“啊？”宋野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恍然大悟，“噢對哦，你們通過了這次副本，按照規則來說確實是這樣。”
小弟弟就是好套話，唐曼嘴角上揚：“什么規則？”
宋野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連忙捂住嘴：“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
“是嗎？”唐曼陰惻惻地說，眼睛微瞇，把壓迫感直接拉滿。
宋野嚇得瑟瑟發抖，他就說這個姐姐跟那些NPC嘴里描述的一樣！
簡直太可怕啦！
“這么害怕干嘛，”唐曼微笑，“跟你開個玩笑。”
她也想直接問完自己的所有疑問，但一口氣吃不成個大胖子。
“那姐姐你考慮好了嗎？”宋野問。
唐曼打算等去了總經辦再做決定，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邊的人轉過來敲了敲車窗。
窗簾跟來時一樣，是完全封閉的狀態。行駛過程中燈光全閉，她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
“喂，你叫什么名字。”
是個男生，語氣來者不善。
唐曼瞥了他一眼，她不喜歡跟沒有禮貌的人說話。
但男生把目光放在了宋野身上：“唷這不是小宋嗎，怎么，還沒被淘汰啊。”
看來是熟人。
唐曼樂得看戲，更是不打算接話茬了。
宋野努了努嘴，分明膽怯卻要硬著頭皮上：“我為什么會被淘汰？該被淘汰的人是你們。”
“哈哈哈哈哈——”像是聽見了多么大的笑話，男生大笑起來，好一陣子才繼續說，“宋野啊，怪不得你只能當個小助理。要我說，你不如低下腦袋，我沒準兒還能跟唐總說一下，把你調到我部門來。”
這是唐曼進游戲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聽見“總”字結尾的身份。
她悄悄豎起了耳朵。
“我才不去你們部門。”宋野梗著脖子，像只發怒的小獸，“你們部門什么人李普你自己清楚。”
“呵。”李普冷笑一聲，“所有臨時工擠破了腦袋都想往人事部擠，就你是清流。怎么，都是臨時工身份了，還指望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啊。”
唐曼來了精神，之前她就猜想過人事部有權限查閱玩家的資料，沒想到剛來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我打斷一下啊，”她抬起手，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到，但自認為表情已經足夠真摯和單純了，“如果去人事部能得到什么好處啊？”
宋野急了，剛要說話，大腿被唐曼狠狠掐了一把，只能忿忿的閉嘴。
“你叫……”李普瞇著眼，因為看不太清楚，沒辦法把面前的女孩和資料上任何一位對起來。
“安琪拉。”
“你就是那個安琪拉？！”李普大驚，又很快轉變為喜悅，“你好你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人事部的李普，很高興見到你！”
對方的反應太過直白，情緒都在語氣里毫無掩飾。
“是離譜啊……”唐曼咬了下字。
對方沒聽出來她的弦外之音，反而洋洋得意：“你知道我啊，那就好辦了。”
現在整個游戲中誰不知道安琪拉這么個玩家，NPC對她的評價異常的一致。
——別人吹嗩吶要錢，她吹嗩吶要命。
“所以加入我們吧，我可以讓你直接加入人事部，不需要考核。”
“加入人事部有什么好處嗎？”唐曼問得很真誠，事實上，她確實真誠。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人事部的權限到底有哪些。
畢竟她這個干市場的，目前關于公司的具體情況，全是聽別人說的，靠自己猜的。
李普嘚瑟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他愣了一眼宋野：“看吧，你不加入，總會有人愿意加入。”
“欸我插句話啊，”唐曼生怕對方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趕緊阻止，“我只是問一句加入人事部有什么好處，沒說要加入啊。”
李普卻是拍了拍胸脯，篤定她一定會答應：“大家都是臨時工，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只需要知道一點，全公司所有人的資料，只要是人事部的正式員工，都有權查看。”
正式員工……
唐曼不解：“你已經是正式員工了？”
游戲規則不是說，要殺掉正式員工才能取代他們的位置嗎？
李普的得意更甚：“唐總親自讓我轉正的。”
“所以你取代的是誰？”
唐曼想過很多種詢問的方式，最后還是選擇了直接一點。她相信臨時工的轉正方式，一定是所有人都會收到的消息。
“我沒有取代任何人。”李普說，“但我忠于公司，這一點就夠了。”
唐曼在心底罵了句不能播的臟話。
也就是說，只要老板同意，壓根就不需要殺人。
差點又被游戲下套了。
就目前得到的所有消息綜合一下，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獨特的職能。總經辦應該是跟公司決策掛鉤，人事部是員工檔案，那市場部呢？
總不能真是做品宣的吧？
但還有一點……
唐曼仰起頭問：“你是唐總的人對吧？”
“那你呢？宋野”
宋野正生氣自己先看上的人被李普發現了，悶悶的答了一句：“嚴總。”
也就是說，公司不只有一個決策人。看來那個男人被踢出局前，估計也是負責的公司其中一個板塊。
可他為什么會被踢出去呢？而且，他說他是調解員，仲裁員，還能自由出入游戲，根本不像是完全跟公司無關的人。
疑問太多，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楚頭緒。
唐曼裝作思考的模樣，過了好半晌才說：“我先考慮下。”
“好啊，只要你想通了，隨時可以在OA上找我。”
作者有話說：
唐曼：終于到了公司勾心斗角的環節了嗎？！
78 ☪ 誰是臥底01
◎“他們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認識”◎
李普其實并沒想過能夠一次性搞定, 但也覺得從目前唐曼的反應來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多做糾纏, 免得引起唐曼的反感。只是沖著宋野冷笑一聲：“我勸你最好離安琪拉遠一點，她跟你可不是一類人。”
車輛繼續前行, 看著身旁沮喪的小弟弟, 唐曼指尖飛快在椅背上寫了幾個字。
“我先看看。”
沒辦法用手機備忘錄寫，她擔心這個工作機上的一舉一動都有被監視。李普不怕是因為他的立場。
宋野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唐曼耐心的又寫了一遍。
宋野：？？？怎么回事, 姐姐在說什么？
唐曼閉上眼深呼吸, 面帶微笑指了指自己。
“我？”
得到了回答, 唐曼繼續比劃,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又示意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李普, 最后才在椅背上寫了個“先”。
“哦！”宋野恍然大悟。
他就說嘛，姐姐肯定自己的打算。
***
而另外一邊。
幾人一路昏睡到了寢室。
她們甚至不知道少了個人。
吱嘎——
寢室門被推開的聲響吵醒了床上的幾人，大約是本能反應，張婉喬第一時間噌的一下坐了起來，連眼睛都還沒睜開, 手里已經抱上了算盤。
“誰？是誰闖進來了？”郭婧沒比她好到哪里去, 睡眼惺忪, 頭發炸毛得跟頭小獅子一樣。
只有胡可可安靜的睡著, 小布躺在她床邊的籃子里, 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轍。
唐曼默默關上門，小聲回復：“是我，π的最后一位還沒被算出來。”
幾人再次再次睡去。
這次副本從現實世界、或者說從寢室的流速來看, 其實只過去了一天。但對剛出游樂園的她們來說, 在那些停滯的時間里, 她們付出的精力遠不止如此。
以至于她們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總經辦的會議通知發來時，她們才緩過神來。
“要去嗎？”張婉喬捏著紙質的邀請函。
這還是她開門放垃圾時發現的，就在門把手里塞著，連門都沒舍得敲。
唐曼埋頭吃了口火鍋：“去。”
不去怎么能知道公司到底藏著什么秘密呢。
邀請函里的寫著的時間是下午2點14分，距離現在還有1個小時。
胡可可縫完最后一針，把小布放到一旁，這才狼吞虎咽起來，連說話都有些含糊：“誰家好人開個會時間有零有整啊。”
“所以他們不是好人嘛。”郭婧呼哧呼哧干飯，臉被辣得通紅，“想來點兒泡菜，我們離開前丟的泡菜應該泡好了吧？”
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泡菜壇子上。
張婉喬本著吃貨寧可吃錯絕不放過的精神，率先一步掀開了蓋子。
一股濃郁的白酒味傳出來，緊接著嘈雜的聲音從壇子里冒出來，不太真切，像是在罵人。
“好暈好暈……”
“天亮了？”
“媽媽我想爛地里。”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404：？？？青菜蘿卜成精了？
幾人默契的同時往后退，反手抄起嗩吶算盤鍋碗瓢盆，眼睛則是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壇子。
從壇口率先伸出來的是根細長的像手臂一樣的東西，從胳膊上的花紋看來，唐曼認為是自己本來打算退貨回去的那個花臂蘿卜。
緊接著，綠芽出現在幾人面前，雖然沒有五官，但咧著的那條縫似乎成了它的嘴巴。
“哎唷，誰給你們說的泡菜一定得放白酒啊！”蘿卜精說，“我們在里邊都快喝暈了。”
俗話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有了第一個蘿卜出現，接著什么青菜大頭菜全爬了出來。
當時為了迎合大家不同的口味，她們買了四種能拿來泡的菜，現在爬出來的恰好就是四個。
“你們是……”張婉喬膽子不大，但惦記著她那吃的，第一個開口問道。
畢竟如果它們有了生命的話，她就不太好意思下嘴了。
“你管我們是什么，”花臂蘿卜說，“你只需要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就行了。”
張婉喬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它：“就你們這小胳膊小腿的樣子，也不怕骨折。”
“不信算了，”花臂蘿卜說，“到時候可別來求我們。”
在游戲里發生什么事唐曼都不會覺得奇怪了，她將嗩吶橫在胸前：“那你總得告訴我們你能做什么吧。”
“我們心有靈犀，可以直接對話。”花臂蘿卜說，“是可以避開所有檢查的那種哦。”
唐曼腦補了下自己拿著蘿卜舉在耳邊的模樣，沉默了。
誰家好人拿蘿卜青菜打電話啊。
最后出門的時候，唐曼的嗩吶里插著根花臂蘿卜，大蒜被郭婧揣進衣服口袋里，剛剛被縫補好的小布脖子上掛著一串豇豆，而張婉喬則是把青菜別在了算盤里。
胡可可走在最前邊，一回頭看見這一幕，噗嗤一聲笑出來：“挺好的，我們以后可以改名叫泡菜天團了。”
總經辦的位置就在辦公室，自從第一次副本后，她們就沒再進過這個地方，此時突然踏進這個地方，反而有些感慨。
宋野知道她們要來，提前準備好了茶水。
“姐姐~”他用氣音跟唐曼打招呼，又指了指一旁的沙發，“你們可以先在這里等一會兒，嚴總馬上就來。”
“你們認識？”張婉喬第一個發現端倪，碰了碰唐曼的胳膊，“怎么肥事，姐妹們在受苦受難，你竟然還有時間出去搞社交？”
唐曼扯了扯嘴角，沒搭話。
張婉喬繼續說：“不行事兒啊老妹兒，你看看這弟弟，太小了，一看就不適合你。”
被cue的宋野將茶杯端上來，好奇地問：“什么不合適？”
“沒什么。”唐曼清了清嗓子，岔開了這個幼稚的話題，“嚴總主要是負責的哪些板塊？”
“總經辦，當然是負責公司大大小小的決策方向了。”宋野掃了一眼門口，放低聲音說，“其實嚴總是個好人。”
唐曼從不相信這個游戲里會有所謂的好人。
“我知道你們肯定不相信我，”宋野說，“他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人影推門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但偏偏露在外邊的皮膚白到發光，在這個炎熱的天氣里看上去有幾分病態。
“唐曼。”所謂的嚴總說話帶著濃厚的鼻音，聽上去就不怎么健康，“是你吧。”
唐曼并不意外他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畢竟OA系統里她的個人檔案里是有真名的……
想到某些細枝末節，她眼睛瞇了瞇。
看來之前那個李普說了假話，如果他能看到所有員工的資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真名。除非，是因為自己是臨時工。
可如果這個猜測的方向是正確的，那為什么李普這么篤定自己一定是臨時工？
畢竟叫安琪拉的人可能性不大，但絕對不會為零。
嚴總見她低著頭似乎在沉思，輕笑了一聲：“你倒是和他描述的差不多。”
他？
唐曼的第一反應是宋野，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按照剛剛宋野面對嚴總的那副態度來看，他不太可能會去跟一個自己敬畏、惶恐的人說這些過于交心的話。
畢竟她只是個臨時工，且是個尚未做出選擇的臨時工。
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沒有任何老板會喜歡可能存在異心的員工。站在玩家的角度上，他不應該暴露自己的任何想法。
“不必這么緊張，”嚴總的喉嚨溢出一聲笑，像卡了口老痰，“你們是404吧，我知道你們表現很亮眼。”
他自顧自的走到老板椅旁邊，坦然坐下，瞬間宣誓自己的主場。
“今天找你們來，是例行詢問。”他雙手交握撐在下巴處，404終于清晰看見了他的眼睛，“一共三個問題，我先問第一個問題吧。”
“你們為什么會選擇進入公司？”
唐曼正在驚詫他眼睛的顏色，被冷不丁的提問，愣怔了兩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張婉喬因為沒戴眼鏡，看不清反而讓她的恐懼減少了不少，小聲嘟囔著：“是我們要選擇的嗎，這分明是……你們在搞強制愛。”
胡可可嘶了聲一把掐住了她的大腿。
“咳咳，”唐曼從對方一片空白的眼睛里回過神來，不緊不慢的找補，“我們需要一份工作，而剛好你們需要員工。”
沒有承諾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很標準的一個回答。
嚴總神色并未波動，只是將“目光”落在另外幾個人身上：“你們呢？”
“跟她一樣。”
嚴總點頭：“好，那下一個問題：你們現在都是什么崗位？”
這個問題很沒道理，總經辦的老大，公司的總經理，既然決定邀請她們來面對面談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們是什么身份。
郭婧皺著眉使勁想答案，張婉喬默默把掐著自己大腿的手挪開，胡可可則是不好意思的笑。
只有唐曼。
依誮
她悟出來點不對勁，這些個問題跟那個神秘的男人跟自己說過的三個牢記幾乎一樣。
“那么第三個問題呢？”唐曼斟酌著，“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或許一起回答比較好。”
嚴總輕笑：“想開卷考試？”
“您請講。”
沒有人提神秘男人，但唐曼知道，他們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認識。開卷考試四個字就是在點自己呢。
“如你所愿，”嚴總白色的瞳孔有了一絲顫動，“你對未來的工作規劃是怎樣的？或者換個問法，面對工作，你會記得你的初心嗎？”
作者有話說：
唐曼：點我呢老登？
嚴總：我不是我沒有你污蔑我。
張婉喬（捂住大腿）：可可你手勁是不是太大了點！！
胡可可（雙手合十）：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郭婧：我是誰我在哪里我應該怎么回答？！
79 ☪ 誰是臥底02
◎“萬圣節團建”◎
又是初心。
這個詞唐曼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明白了為什么嚴總會說那句“開卷考試”。
畢竟自從上次與神秘男人見過面過，關于這個問題她思考了許久。
“我不過是個策劃，關于對未來的工作規劃, 我的職業素養告訴我，我只需要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好。”
她看著對方的眼睛, 讓自己的態度看上去更加的誠懇。
中規中矩的回答, 挑不出錯。
但嚴總并不怎么滿意這個回答：“你想做的，和你應該做的, 能夠混為一談嗎？”
“不能, 但這不算我的初心嗎？”
404其他人聽得有些懵, 張婉喬眼睛一直盯著唐曼, 若有所思。
面對反問, 嚴總輕笑一聲：“算, 但你的回答太模棱兩可了，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我很不喜歡。”
唐曼冷靜答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
“但站在我個人的角度上，我覺得你很不錯。”
唐曼一時間摸不清楚他的意圖，但很顯然, 對方不打算再跟自己繞下去, 已經將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那你們呢？”嚴總問, “你們現在跟她的回答還要一樣嗎？”
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并不困難, 但張婉喬卻猶豫了幾秒。
“你似乎有話要說。”嚴總敏銳的目光幾乎是在瞬間鎖定了她的遲疑, “你想說什么都可以說，這里沒有監控。”
“無論是對公司好的，或者是壞的, 我都不會做什么。”
這句話就像是在刻意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唐曼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朋友。
她不可能將矛頭對準404的任何一人, 相應的，她相信她們也是這樣。
如她所料，張婉喬在半秒猶豫后，眼神已經轉變為了波瀾不驚，她淡定地看著面前的人：“嚴總說笑了，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呵，”嚴總嗤笑，“你們倒是如出一轍。”
“要不怎么說在一起睡了三年半呢。”
“行了，場面話我并不是很想說，今天找你們來的確是有事。”嚴總身子往后一靠，大佬的氣勢展露無疑，“主要是為了了解大家對游戲的看法。”
他說游戲。
或許她們現在身處的公司，歷經的副本，本身就是一個游戲。
唐曼斟酌了幾秒，緩緩說：“所以真的只是一場該死的游戲嗎？”
“那你想把它當成一份工作嗎？”嚴總說，“至少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像是這樣想的。”
唐曼挑眉，嘴角上揚，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們倆呢，”嚴總看向郭婧和胡可可，“有什么問題想問我的嗎？”
胡可可倒是沒什么問題，唐曼就是她的嘴替。但郭婧思考了半晌，附在唐曼耳邊輕語了一句，見后者點頭，她才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么是我們？”
至少可以通過這個問題，來推測公司篩選玩家的要求是什么。
嚴總一直向上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收了些：“你們很好，所以是你們。”
“嚴總，”唐曼開口，“您最近有時間嗎？”
“？”
唐曼面不改色地說：“我想找您請教一下如何打太極……哦別誤會，我指的是傳統文化。”
張婉喬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又飛快收住，低著頭憋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嚴總的嘴角又勾了起來：“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么是你了。”
這不變的公司，真的要變天了。
“所以為什么？”唐曼打破砂鍋問到底，同時仔細觀察著他的動作，不放過每一個線索。
嚴總清了清嗓子，對著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
待唐曼走到門口時，他才懶洋洋地說：“除了你。”
胡可可緊張的拽住了唐曼的衣袖。
“沒關系。”唐曼寬慰著室友。
她現在篤定這個嚴總跟那個神秘男人是一伙的，按照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嚴總至少現在不會傷害自己。
等她按照指示關上門，重新入座，嚴總才重新以一種平等的姿態與她對話。
“你似乎一點都不緊張。”嚴總給她倒了杯茶，“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嚴，你可以叫我嚴葉。”
這是尋求合作的訊息。
唐曼挑眉：“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我知道。”他把茶杯推過去，“失去監控的監管后，這里便是無人區。”
唐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后果斷關機：“三分鐘前，我已經跟隨我的室友回去了，不是嗎？”
“你真的很聰明。”
“如果不聰明，我應該就沒有機會坐在這里和你以這樣的方式聊天。”她說，“當然，如果再不聰明一點，或許我壓根就不會被選中。那我現在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應屆畢業生。”
“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多刺激？”
唐曼很想翻他個白眼，但又覺得沒摸清楚底牌前，這樣做不怎么明智：“如果閣下來親自經歷一下整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或許你就不會覺得刺激了。所有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刺激都不叫刺激，那叫找死。”
“我經歷過了。”嚴葉看著她的眼睛，隨后輕笑一聲，“在你們進來之前，這里只有四個人，當然，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
沒等唐曼發問，他已經率先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暫時我還不能告訴你這么多。畢竟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至少目前是這樣。”
“那我換個問題。”唐曼說，“為什么是我？不要說是機緣巧合，我只信事在人為。”
嚴葉沉默了幾秒：“因為你姓唐。”
這個回答已經非常清晰明了了。
唐曼嘆息一聲：“那你選人的眼光還真是不怎么好。”
畢竟唐家那么多人，這一代里，她就是那個吊車尾的差生。
“選人也要看眼緣的，”嚴葉輕笑，“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話已至此，唐曼慢吞吞站起身來：“我沒別的問題了，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要不是嚴葉一直沒動彈，她估計都快要走到門口了。
“當然，”嚴葉說，“還是那個問題，你會怎么選擇？”
沒有監管的無人區里，當然是百無禁忌。但唐曼決定裝傻：“我的選擇應該還沒有必要告訴你們吧，畢竟我們尚未成為盟友。”
“那么我相信你會的。”
嚴葉拿出一個新的吊墜：“給你，費用從你的工資里扣。”
唐曼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咬牙切齒的拿起了吊墜：“我謝謝你啊。”
“別激動，工資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是萬物皆需等價交換，不管多少。”
這句話觸動了唐曼，不管多少的等價交換，這是有漏洞可以鉆的。
“這玉還有多的嗎？”她想給室友們也整一個。
嚴葉有些無語：“你當玉器市場搞批發呢。”
“知道了。”唐曼撇嘴，又迅速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所以還有別的事情嗎？”
嚴葉站起身來：“有，我需要你交一份公司接下來的活動策劃，以市場部的名義。當然，因為你是新員工，所以我想你應該能交出一份讓公司滿意的方案。”
“總得給個交稿時間吧，更何況，我們也沒辦法在副本里一邊被NPC追趕一邊抱著電腦做方案。”
“你們可以。”嚴葉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交稿的截止時間是下次副本結束前，祝你們好運。”
唐曼很想開罵，但話到嘴邊猛然醒悟過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謝謝你。”
“不客氣。”
她嘴角上揚：“那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
“他姓什么？”唐曼說，“萬一以后會成為盟友呢？總不能叫他‘喂’吧。”
“宗邢。”
是還挺刑的。
她大概已經摸清楚了整個游戲的情況。
很顯然，嚴葉和那個宗邢的神秘男人，以及剩下兩個人一起開創了這個游戲，或者說是公司。但因為種種原因，宗邢被踢出了局，而嚴葉是站在宗邢那邊的人。
至于洗牌的原因……
唐曼思考了許久，從嚴葉和宗邢兩人的行為看來，他們應該是想改變現有的公司制度，或者說是游戲規則。
而拉她進來，也無非是因為看中了她的家族。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好辦了。
回到寢室后，唐曼正想給朋友們透題，就看見幾個人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
那目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怎么了？”
胡可可拿著手機，眼巴巴的望過來：“下個副本主題是萬圣節團建。”
張婉喬緊接著補充：“并且團建的時候還需要交一份關于公司團建流程的報告。”
郭婧扒拉了一把很喜歡黏在自己頭頂的大蒜：“以及對公司未來的規劃，完不成就扣績效。”
唐曼卡在喉嚨里的“題目”被卡在了原地，她現在算是知道為什么嚴葉會說“你們可以”了。
真的要大家一邊嚇得四處亂竄一邊寫稿啊！
不是，這不是重點，說好的朝九晚五雙休呢？她那么大一個國慶假期呢！！！
這就被狗公司吞了？
她腮幫子有些發硬，深呼吸著把花臂蘿卜和嗩吶放在桌上，拿出手機開了機。
任務映入眼簾。
1.萬圣節開始啦，請選擇讓人眼前一亮的萬圣節裝扮，然后來參與團建吧！
2.請大家結合自己的部門實際情況編寫一份關于公司本次團建的流程建議報告，及綜合此次團建結果對公司未來進行合理規劃。
3.待發布。
這是唐曼第一次看見待發布的任務，它就像是個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它爆炸的條件是什么。
萬一最后當她們已經暴打了NPC一遍才發布說要和NPC相親相愛呢？
唐曼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OA系統發出叮的抄送郵件聲音。
公司各部門員工：
大家辛苦了，為促進員工們之間更好的交流，同時激發大家對公司的喜愛心態。公司決定在10月31號舉辦萬圣節團建活動，通知如下：
活動時間：10月25日隨時
活動地點：任何地點
落款是……人事部唐樹。
作者有話說：
唐曼：奔跑到一半然后拿出電腦開始寫報告？不是吧，社畜都沒這么慘吧！！！
80 ☪ 誰是臥底03
◎“這是一場大型的狼人殺”◎
如果這是在見過李普前, 或者唐曼還不會聯想到什么，可這個人姓唐，且來自人事部。
按照職場一些潛移默化的規則, 能發抄送郵件的不會是低職位的人，而如果高職位的有同姓, 那稱呼大概率會更加具體一些。
至少一個部門不會出現兩個唐總。
唐曼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但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么？”胡可可問，“買衣服？搞cosplay？”
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
她們算是四月入職, 萬圣節在十月底, 公司組織一次團建也無可厚非。
但唐曼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坦白說, 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過敲門聲了。此時乍一聽, 幾人如同杯弓蛇影一般跳了起來, 唐曼目光撇向門縫, 沒有影子，那里是亮著的。
可敲門聲仍在繼續。
所以門外的不是人。
她豎起手指放在唇前，其他人則捂住嘴點點頭。
門口的“人”敲了會兒門發現無人應答，似乎也是發現了里邊的人在提防著自己：“我是人事部的李普，唐總考慮到萬圣節團建活動比較趕, 所以為大家準備了衣服。如果在團建開始前沒有買到合適的服裝, 可以穿這個。”
“我就先走了。”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還伴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什么人啊這么膽小, 趁早把名額讓出來算了……”
唐曼見過李普, 至少上一次他還算是個正常的、只是大概心態不怎么正常的人類。
可剛剛她分明看見門口沒有影子。
難道是李普躲在一旁？
她想不出來任何他要這么做的理由。
張婉喬下意識就要去開門拿東西，唐曼頓時叫住了她：“等一下再開門！”
張婉喬即將碰到門的手像是觸電一般收了回來：“曼曼你吼辣么大聲干嘛！”
“騷瑞啦。”唐曼解釋道，“小心為上嘛。”
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 唐曼才打開門, 將門口那一堆東西抱了進來。
“怎么衣服都長得一模一樣啊。”郭婧略帶嫌棄的拎起一件綠色的長袍, “這不是僵尸服嗎？”
胡可可伸著腦袋觀望：“這是要我們都扮成僵尸？那不成僵尸公司啦？”
“沒有啊，”張婉喬指了指袋子里露出的黃色衣角，“這里不還有一件道袍。”
胡可可恍然大悟：“那就是道長帶著仨小僵尸蹦蹦跳跳咯。”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應該穿僵尸的衣服了。”唐曼斬釘截鐵，“我知道要扮演什么了。”
***
10月25日。
沒有急促的鈴聲，只有輕緩的敲門聲，像是垂暮的老人，遲緩且無力，生怕將屋內的人吵醒了一般。
“團建開始啦。”
在這般高壓環境下，唐曼早就養成了7點準時醒的生物鐘。所以當門外窸窸窣窣時，她的目光直接鎖定了聲音的來源。
如果公司真的有心辦好團建，就不會時間地點統統模糊，還如此小聲的通知他們游戲開始了。
唐曼打了個呵欠，本想轉身叫室友們起床，可回頭一看，幾人眼睛都亮晶晶的，顯然也是被生物鐘所困擾。
“走吧？洗漱出發？”
張婉喬沉默著下了床，胡可可抱著小布還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設，只有郭婧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我怎么右眼皮老是跳……”
唐曼已經搶先占據了洗漱臺的位置，含糊不清的說一句：“沒關系，左眼跳財右眼跳是眼瞼震顫。”
郭婧：……默默摸了下自己耷拉下來的呆毛。
穿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唐曼看著鏡子里的四位“道長”，噗嗤一聲笑出來。
胡可可興沖沖的舉起手機：“好逼真哦，要不我們合個照？也不知道這照片能不能帶出去……”
是的，這就是唐曼想的服化道。
既然公司給大家準備了僵尸的衣服，那她給室友們準備道長的衣服沒問題吧？
反正只說了要符合萬圣節，也沒人規定萬圣節只能有僵尸不能有道士吧？
將蘿卜大蒜們裝扮完畢，幾人一起跨出了寢室。胡可可還在嘰嘰喳喳的修剛才拍的照片，嘴里嘟囔著：“我怎么胖了？天天比驢還累吃得比狗還差怎么還能胖啊！”
郭婧淡定補刀：“昨天點的一整份牛肉丸你吃了四分之三。”
唐曼看著一路的景色，明亮且嘈雜。本聞由鵝君羊八吧三凌七其武三留整理上傳不止是她們，也有很多其他寢室的人此時在朝著目的地出發。雖然大家的真面目都被藏在了萬圣節妝容之下，但仍能感覺到，這里的“人氣”狠重。
這里像人間。
像是一所普通大學的寢室樓，學生們在精心整活兒。
“這邊。”張婉喬指著墻上的方向指引標志，“應該快到了吧，我已經有點冷了。”
誠然，很多玩家其實沒有更多的時間或者心思去準備這次副本，他們更多的關注點在于31號當天的方案匯報。
所以現在大部分人穿著的還是公司給準備的衣服，這樣一來，在破爛的喪尸、僵尸，以及一些明顯看起來不太像是正面角色中間，那些身著黃色道袍的反而更加醒目。
郭婧眉頭擰成了個川字：“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里的玩家已經被分為兩個陣營了。”
這也正是唐曼想要說的。
游戲一定會分陣營，幾個都無所謂，但其中一定會有對立的陣營。
至少從常識上來看，目前“非正義陣營”和她們這些穿黃袍的肯定不會是一類人。
思慮之間，她們已經走到了標記著“入口”的大門前。
身著灰色工服的工作人員胸口還掛著“工作證”，生怕別人不相信自己。
“大家排好隊，在我這里領取寫方案的設備啊。”
唐曼瞥了一眼，工作人員手上拿著小小的，類似于芯片一樣的東西。此時他正在教最前邊的人如何使用。
“這個芯片只需要貼在你的眉心中央，當你感覺到一股熱流的時候，就說明佩戴成功了。”他拿起演示用的芯片往自己腦門上一貼，銀白色的金屬瞬間嚴絲合縫，就像是天生的一樣，“這樣它就會自動記錄你的靈感了，玩過游戲吧，就像是高光時刻錄制一樣。不用擔心遺忘，也不需要主動開啟。你只用在閑下來的時候導出芯片記憶，就可以把你的靈感整理成方案了。”
唐曼的精神力現在無比強大，短短一句話她分析出了不少要素。
但她什么也沒做，只回頭看了一眼其他身著黃袍的“正派角色”。
大家都面色如常。
老演員了。
隊伍不算長，很快就輪到了她們。
唐曼接過芯片，嘴上說著感謝，手卻極快的把東西塞進了口袋。花臂蘿卜傻乎乎的看著遞送進來的小金屬片，好奇的貼了過去。
激活成功——
胡可可幾人如法炮制，拿了芯片就走了。
進入大門，冰冷壓抑的空氣迎面撲來。胡可可打了個寒顫，直接縮到了郭婧身后。
張婉喬也捂著手臂，雖然沒說話，但隱忍的表情透露了她的疑惑。
“所以這就是搞團建的地方？”郭婧望著眼前的廢墟，“這里真的能團建？就不怕人一多樓塌了嗎？”
裸露的鋼筋水泥，隨處可見的裂縫，還有被卸了一半的承重柱，屬于是平時在街上看到都會遠遠繞開走的那種危房。
更重要的是，明明是萬圣節主題團建，但現在卻一個工作人員都沒看見。
唐曼呼吸慢了半拍。
“所以其實根本不是兩個陣營。”她低聲對室友說，“是三個。”
對上胡可可不明所以的視線，唐曼解釋道：“還記得我們進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穿的什么顏色的衣服嗎？”
郭婧搶答：“灰色。”
“沒錯，就是灰色。”她看了一眼周圍融洽交談著的“反派”和“正派”，“中立顏色，所以公司的人很有可能屬于中立及以下。也就是說，他們或許是這次副本的關鍵線索。”
“但公司的人能做些什么呢？”胡可可不解，“沖出來嚇我們？這不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嗎？”
“是促成玩家的選擇與抱團。”
她想，這是一場大型的狼人殺。
所有的臨時工，都必須在這次副本里完成選擇。
“咳咳——”稍顯虛弱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出來，唐曼聞聲望去，是一個面色紅潤的男人，與他的聲音并無半點相符，“歡迎大家參加本公司的萬圣節團建，在此，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唐樹，你們可以之處叫我唐總，我是人事部的負責人，同時也是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這是一來就把底牌給攤完了。
“我知道現在還有很多人沒有轉正，也還有很多人沒有獲得公司的邀請函。但請你們放心，經過這么多天的考驗，大家到底適不適合我們公司，相信你們、我們心里也都有數了。接下來的團建，就請你們好好表現，本次副本結束后，我相信想要加入的，一定都會拿到資格。”
“現在，讓我宣布一下游戲規則。”唐樹的身后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光幕，上邊寫著詳細的規則。
“你們可以自行組隊，人數沒有規定上限。每個人都會拿到一張僅屬于你自己的身份卡，同時會有相應的任務。而你們需要做的，是偽裝自己完成任務，以及拆穿別人的身份。”
“換言之，這是一場大型的個人戰。”
話音落下，現場所有人的手機都響起來。
唐曼拿出手機，是之前待發布的任務三出現了。
——殺死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