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 誰是臥底28(二合一)
◎“那么現在,我們回家”◎
俗話說, 因果相伴。唐曼愿意以身換取朋友的安全,是種下了自己的因。
而簡半在承了唐曼的情時,也沾染上了屬于自己的因。
黑霧雖然有點失望, 但眼前這個靈魂也不錯的樣子。它無法干涉因果,只能欣然接受。
簡半本就是靈魂體的狀態, 消散的速度幾乎是眨眼間。發財樹生機煥發, 枝葉蔓延到黑霧身邊,好似在邀請它采擷。
黑霧捻起一片剛剛生長出來的嫩芽送進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唐曼覺得它的五官輪廓變得更清晰了點。
張婉喬幾人透明的身體變得凝實, 剛才那一幕在她們眼里, 在她們心里。
這種時候, 什么都不說, 反而是最正確的。
吊墜滾燙,唐曼嗓子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她幾乎是憑著本能反應,拎著嗩吶沖了上去。
砰!歘——
黑霧在嗩吶即將要碰到頭的時候速度縮了回去,唐樹被砸得眼冒金星, 差點直接昏過去。
“閣下有本事造孽, 卻沒骨氣出來跟我正面對打是吧。”唐曼咬緊了后槽牙, “只會當縮頭烏龜嗎?”
她算是看出來了, 黑霧所謂的養分是什么意思。它需要這些東西來壯大自己的實力, 也就是說,它現在絕對沒有不可匹敵的地步!
“嘿嘿嘿,”唐樹翻著白眼, 腦子還迷糊著, 但黑霧在借著他的嘴強行開口, “那你有本事殺了他呀,你猜猜,他是你的誰?”
唐曼腦瓜子嗡的一聲,怪不得之前宗邢會那么說。
原來唐樹真的跟她是什么遠房親戚!?
她很想爆粗口,但還是忍住了:“為民除害罷了,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不敢下死手吧?”
說著,她又是一嗩吶對準唐樹的腦袋敲上去。能讓邪崇附身,說明唐樹本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相信,哪怕今天站在這里的是唐家其他人,也會做出跟她一樣的選擇。
后方的張婉喬在計算角度,如果能借助空間,是不是可以打一架換個地方,畢竟這空間的門只聽自己的。
胡可可已經跟小布交換完靈魂了,她仰著小小的腦袋:“發射火球這種事情多酷啊!”
至于郭婧,她絞盡腦汁想到了個對自己傷害極小的辦法:“喬喬,把你手機給我!”
自從進入游戲后,賺取的積分她們幾乎沒動過,全放在張婉喬那里吃著利息。
接到拋過來的手機,郭婧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游戲中可以配送到任何地方的小賣部,最近突然進貨了一大批武器。”
“而且沒有冷兵器,還全部打一折。”
直接憑空變東西出來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所以郭婧選擇了這種折中的方式。只是決定小賣部賣什么東西罷了,又不是不給錢。
唐樹已經徹底被敲暈了,黑霧無法再借他的嘴說話,只能重新冒出頭來:“你殺不我的,除非你連他一起殺。”
唐曼面無表情:“謝謝你告訴我正確的方式。”
說著,她腦袋一歪,與胡可可噴出的火球擦肩而過。她發絲微動,眼神精明而冷靜。
黑霧被火球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它只是晃了晃腦袋,并未潰散。
胡可可也沒打算能做到一擊即潰,郭婧一股腦下完單,順帶多買了幾瓶體質藥水,打算一會兒要是頂不住就直接開炫。
見胡可可的火球作用不大,她默默加了一句:“404所有人的攻擊,都可以對這團黑不拉幾的霧氣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噗——
一口腥甜涌上來,郭婧到底是沒能憋住,吐了頂著胡可可身體的小布一背,嚇得小布一個激靈,趕緊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胡可可掌心又搓了一個火球出去。
這次黑霧早有準備,擰巴著唐樹的身體就往一旁躲去。張婉喬一直在死死盯著它的動作,眼疾手快將算盤甩出去。空間吞噬了火球,又瞬間移動到黑霧的身后。
噼里——啪啦——
火球轟的在黑霧臉上炸開,加了料的攻擊竟讓它感到了皮開肉綻的痛楚。
不等它反應過來,唐曼一個嗩吶爆頭。這次,頭暈眼花的是它了。
“都怪這具遲緩的身體!”黑霧咬牙切齒,它干脆整個“人”硬生生的從唐樹的身體里拔出來,然后奔著發財樹而去。張婉喬見狀立馬把唐樹的身體丟進空間里,以免他被再次附身。
黑霧繞著發財樹轉了一圈,原本的生機盎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
它在吸收簡半帶來的養分。
“叮咚——18層到了——”
沒有人回頭,除了坐在地上的郭婧。
身著外賣服的小哥放下一個箱子:“您好,請簽收一下您的快遞。”
郭婧龍飛鳳舞寫下了“張婉喬”三個字。
箱子被小布三下五除二打開,它先拿了幾瓶體質藥水給郭婧,然后蹦跶著把剩余的東西獻寶一樣的全部倒了出來。
現在能用武器的只有郭婧,幾瓶體質藥水下肚,嘴里的腥甜被沖淡了不少。郭婧選了一把重型機槍,直接在原地架好。
她聲音有些沙啞:“404的每一發子彈,都只會傷害敵人。”
又是一口鮮血,郭婧再度給自己灌了兩瓶體質藥水,瞄準了黑霧。
小布也學著她的模樣拎了一把加特林。
“知道什么叫火力壓制嗎?”唐曼回頭掃了一眼,嘴角帶笑,“你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
錦囊袋里還剩下一些唐詩詩帶來的符箓,她捻在手里,也不管是什么符,反正用了再說。
一瞬間,符箓、彈藥、火球漫天飛,張婉喬還時不時的調整空間來幫助那些被躲避的攻擊找準角度。
黑霧哪兒見過這陣仗啊!以前跟玄師打架,大家都是很有禮貌的用法術攻擊!
如果唐曼知道它心中所想,大概會說一句:“大人,時代已經變了!”
黑霧哀嚎一聲,看著眼前的唐曼,心一橫,直奔她而去。唐曼目光一凝,這是想要換個人附身!
她急忙后退,但黑霧在求生的欲望下速度更快,幾乎是眨眼間就撲倒了她的面前。
“曼曼!”
“曼姐!”
唐曼下意識地伸出手,所有的呼喊都消失在一片交織著金色的白光里。
羊脂玉脆裂在地的清脆聲成為了唯一的聲音。
黑霧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沒能得手,它只知道,仿佛有什么東西阻擋了它的附身。可事已至此,它已經失去再次動手的機會。
雖然不甘心,但又別無他法。它咬牙切齒的飄回到發財樹上,陰陽怪氣地說:“等著吧。”
話音剛落,它便消失在了樹里。
唐曼還沒能從剛才的心悸中掙脫出來,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雙手,若有若無的金色光芒覆蓋在她的掌紋之上。
這是……什么?
胡可可砸了咂嘴,思考了兩秒,先回到自己的身體,和張婉喬一起把發財樹挪到角落去。這才和小布重新交換,連續幾個火球,直接一把火將樹給燒了。(*劇情需要,請勿模仿!)
斬草要除根,這是她看了無數本小說總結出來的。
明明只是一棵樹,卻在經歷灼燒的時候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唐曼在原地站了許久,待到火勢漸小,她才抬手舉起嗩吶,來了一首格外的應景的大出殯。
張婉喬把空間里的唐樹放了出來,正在和回到自己身體的胡可可找東西試圖給他五花大綁,一旁蹲著的郭婧噸噸噸喝著體質藥水補充體力。
一曲完畢,唐曼明顯感覺到那股禁制破了。
發財樹黑乎乎的已經看不見原有的樣子,除了空氣彌漫著的焚燒味道,這里似乎已經跟正常世界沒有任何區別了。
但唐曼知道,關鍵的“因”還沒找到。
——她們入職時簽訂的合同。
只有焚燒了那個合同,她們才算真正的離開了這個公司。
整個房間東西不多,唐曼將目標鎖定在了辦公桌后邊上鎖的保險柜里。她記得,在她們入職時,那個自稱人事的女人就把合同放在保險柜里。
雖然不太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但唐樹是人事部的老大,篩選也是他提出來的,所以合同最后會匯集到他那里也不足為奇。
但是密碼會是什么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唐樹,剛剛那么大聲的嗩吶都沒能叫醒他。
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在這個入口只有電梯門的房間里,顯得有些怪異。
郭婧離門最近,她仰頭喝下最后一瓶體質藥水,用疑問的目光看向唐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開吧。”唐曼說,這黑霧都跑了,唐樹也處于昏迷狀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在電梯里還能敲門,但唐曼的直覺告訴她,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
就算有,她也相信自己能解決。
郭婧打開了門。
唐曼只看了一眼,冷笑一聲:“你們是來坐收漁翁之利的嗎?”
嚴葉訕笑著:“那哪兒能吶,我們就是過來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
宗邢緩緩走進來,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唐曼身上,而后又找到昏迷的唐樹。他拿出一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麻繩:“這是唐老爺子拜托我帶給你的。”
別人不認識,但唐曼認識。那的確是唐家的東西,據說如果是綁的邪崇,那邪崇無法逃脫。如果是人,那么被綁的人也不會再遭到邪崇的入侵。
這玩意兒,他們家還挺多的。
果然唐老爺子早就算到了。
唐曼撇嘴,雖然經此一戰后,她的確意識到了得好好提高下自己的水平,但她家里人真的就沒想過萬一自己遇到麻煩事無法解決的后果嗎?
她接過繩子,用特定的方式把唐樹捆了起來。
張婉喬見兩人沒有惡意,似乎是盟友的樣子,小步走到唐曼身旁:“嚴總我認識,那個男的是誰?”
唐曼盯著宗邢,語氣淡淡:“失敗的創業者,調解員、仲裁員。”
宗邢挑眉,適當補充:“還有沒能幫上忙的盟友。”
他們的確一早就來了,但是禁制尚未破除,他們雖然憑著宗邢對游戲的了解,通過bug進入了電梯,但門的背后卻不是辦公室,而是另外一個空間。
兩人轉了很久,要不是唐曼破掉了禁制,兩人估計還得轉上許久。
嚴葉解釋完后,唐曼沒說話,但心中的怨氣消散了不少。
程序員嘛,他們又不是玄師。那黑霧的等級不低,不然也不能幻化出如此具象化的游戲。它為了保護自己,肯定會在周邊設下陷阱,唯一連接的通道是電梯,電梯卡則是它給自己的第二道保險。
“所以你們要不休息一下?”嚴葉說,“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唐曼面無表情:“麻煩把合同還給我們。”
只有拿到合同,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宗邢“嗯”了一聲,嚴葉給他說了目前的進度,所以他這次是本人進來的。加上邪崇已走,游戲里被更改的代碼大部分都恢復了原狀。
他能感受得到合同在哪里——因為那也是他設定的內容。
保險柜有保護機制,即便是修改了密碼也可以通過重置來打開。宗邢很快就拿了一沓合同出來,然后遞給了唐曼。
合同很多,厚厚的一疊,告訴著她們這個游戲的受害者還有很多。
或許他們還在四樓掙扎,也或者早就已經……
想到這里,唐曼望向宗邢:“那些被游戲淘汰的人呢?”
“我覺得你問嚴葉比較合適。”嚴葉作為總經辦的人,他有權在唐樹無法完成工作的時候進行接管。
嚴葉已經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電腦,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
他輕咳一聲:“如果是被正常淘汰,按照游戲設定他們會離開游戲世界,無影響。”
“那不正常的呢?”
游戲里的時間是混亂的,她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進來多久了。可無論時間長短,進來的人那么多,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們一樣走到最后。
唐曼有些唏噓。
嚴葉手上的動作很快,宗邢同樣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電腦,利用數據來統計剩下的人數。只要比對一下實存人數和入職人員,就能很快確認有多少玩家還在掙扎。
“那你們……”唐曼想了想,一口氣問了兩個問題,“我們現在是不是隨時都可以離開?以及你們能確定所有人在游戲里的位置嗎?”
她承了別人的情,她想看能不能還回來。
宗邢點頭,嚴葉成了他的傳話員:“這還不簡單,宗老板跑個數據就知道了。”
如果說游戲邀請函的存在超乎了科學理論,那么或許,簡半還能再次進入游戲。她的身體肯定還在游戲里的某個角落,只要能找到,她就能作為正常的人類離開。
宗邢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在等代碼運行的時候問道:“你想找的人是誰?”
“她叫簡半。”
宗邢在一堆數據里翻找了半天,同時也讓嚴葉通過名單對比,最后確定了位置。
“真是出人意料的結果。”嚴葉說,“系統沒有顯示她的狀態。”
正常邏輯來說,被淘汰的玩家會標注“已離職”,因為意外離開的會顯示“曠工”,像唐曼她們這種正常進行游戲的玩家則是“出勤”。
但簡半的名字后面,什么都沒有。
宗邢問:“對于這種我沒有辦法把人帶過來,但是我可以把你們送過去。”
“我一個人去就夠了。”唐曼說,“或者你跟我一起也行。”
高低是游戲的創始人,有他在,萬一有什么危險還能拿來擋刀。
張婉喬“嘖”了一聲,干脆不說話了。
宗邢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隨后站起身來:“好。”
這里本質上還是個游戲,數據代碼隨時都能夠進行調整。想要送人過去并不困難,就如同他當時在精神病院里做的那樣。
站在學校門口,唐曼見到了一直蹲在馬路邊的簡半。
或者說,是簡半的身體。
她因為沒有靈魂,所以只剩下了最基礎的認知。她就像個蘑菇一樣蹲著,沒有人知道她在這里蹲了多久。
唐曼抿唇,她的猜測是正確的,簡半的確是在無限列車那個副本結束后就被帶去了精神病院。
她朝著簡半走去,輕拍了下簡半的肩膀:“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簡半茫然地抬頭,瞳孔空洞得很,她不答反問:“你有見過小袁嗎?”
小袁,有些陌生的名字。
唐曼沒說話,簡半繼續問:“你有見過小袁嗎?她是我的朋友,我在等她。如果你有見到她,可以給她說一聲嗎,我在這里等她。”
腦海深處的記憶被挖出來,這里是當初游戲停服時,那些被洗腦玩家帶走的大巴停泊點。
所以雖然簡半靈魂不在,但她的身體卻憑借著最本能的認知,一直在這里等她的室友?
唐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回頭看向滿臉淡漠的宗邢:“被帶走的玩家會怎么樣。”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埋怨。
宗邢摸了摸鼻子:“就正常的被游戲淘汰,應該已經回到正常生活了吧。”
“那她……”
每個玩家出去的時間都不一樣,總不能是她的朋友們已經恢復正常了,她還在床上躺著當植物人吧。
宗邢被唐曼灼灼的目光給盯怔了半拍:“游戲具象化后,時間流速便不再受科學管控。”
換言之,進來是什么樣,出去就是什么樣。或許時間線會錯亂,也或許會繼續往下走。這個他不清楚,但可以保證的是,至少她們出去之后還是她們。
唐曼嘆了口氣,拿出了游戲邀請函。
邪崇已消失,但游戲邀請函卻并未消失。可能是游戲的bug,但都能具象化了,有點bug也很正常。
唐曼在邀請函上寫下了簡半的名字。
她不確定有沒有用。
這里的時間還停留在五月,陽光炙熱,照在身上卻有種怪異的陰冷。直至風起,邀請函被不知名的力量點燃,只留下來一堆灰燼。
風一吹,便散開了。
灰燼被風帶著整齊往一個方向飛去,好似搭起了一座牽引的橋梁。
片刻后,簡半的靈魂順著指引來到了這里。
她靈魂都快碎了,哪哪兒都殘缺著,看起來應該是被黑霧吞噬掉了一部分。
但好在她靈魂強大,所以才能被身體吸引著直接往里鉆。只是離開得太久,加上靈魂殘破,她根本沒有更多的力氣支撐她醒來。
在簡半倒下的前一秒,唐曼接住了她。
還好,只要能回來,靈魂她可以想辦法修補。
回到辦公室,在404其他人的協助下,嚴葉已經將剩下的名單核對完畢了。曠工的員工數量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正常離職。
只是那些曠工的員工到底怎么樣了,她們無從得知。
唐曼有些沉默,轉身抱起小布,讓它把所有的合同全部燒掉了。
只要合同沒了,她們便不再受因果的束縛。
“那么現在,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接下來就要開始進入漫長的修文時間。
這本書確實寫到后面不太好我承認(罵我吧),中途因為工作的原因斷更了許久,讀者們應該都已經跑光啦,只好砍了一些大綱匆匆完結。如果你讀到這里,那么真的非常感謝。
最后,真的真的真的謝謝你們,謝謝各位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