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步聽晚生得本就精致, 加上之前那一遭恢復了真身,整個人看著更是漂亮極了,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眼睛輕輕閉著, 秀長茂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輕輕顫動, 顧星眠正站在他的身前用毛筆在他的眉心處勾勒,皮膚白皙如同細雪一般。
黎羽則是站在他的身后幫他梳頭, 動作輕柔, 等徹底弄好后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 隨著沉重的發冠被帶上, 步聽晚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杏眼微微瞪圓看著水鏡中的自己,他輕輕的晃動了一下, 發冠上墜著的珍珠也左右晃動起來, 小郎君沒忍住彎眼笑了起來。
屋外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步聽晚好奇的歪頭看去就看到了季茂和穆夏先后從外面進來, 身后還跟著許久不見的小山神和鬼主。
“嚶~”
小山神三兩步的就跑到了步聽晚的面前, 低著頭在他的腿上蹭了兩下, 小山神比之前看到的又長大了許多,就連身上都長了許多的綠色的復雜且又神秘的花紋,鹿角的頂端淡淡的藍色被暈染開來, 步聽晚順勢在它的腦袋上摸了摸,隨著小山神仰起頭來, 步聽晚還看到了小山神脖子上掛著的玉佩, 小郎君心中更加開心了。
“嚶~”
小山神黏黏糊糊的在步聽晚的手心里蹭了又蹭的,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就這么看著步聽晚仿佛在問步聽晚它是不是做得很棒。
小郎君開開心心的道:“你最棒啦!”
“嚶!”
一貓一山神就這么愉快的小小聲的交流著,站在門口的鬼主忍不住小聲說道:“司硯那老鬼王怎么就能找到這么個可心的郎君呢?又乖又漂亮的!
這又乖又漂亮的還是自家崽的顧星眠只覺得一陣牙疼, “這是一只喜歡看臉的貓!
鬼主想了一下司硯的臉,認可的點了點頭,“那老鬼王雖然做事不講道理但確實是一張好皮相!
顧星眠忍不住的抬頭看了眼天,心中忍不住的有些幸災樂禍,只怕這門婚事就算是天道也得捏著鼻子認下來,誰讓他們家的小靈貓就喜歡那司硯呢?還是貓兒的時候就天天的往地府竄,如今成人了兩人又陰差陽錯的在人界成婚了,明明兩個人都沒有記憶了,可偏偏的司硯這個冷冰冰的老鬼王對崽兒一如既往地寵溺,換做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的感嘆一聲真是天定的姻緣啊。
不過天定不天定的顧星眠不知道,但要顧星眠若是去了現代,就會明白有一句話很貼切。
那就是,兩個顏狗的看對眼!
同時地府那邊,在應清秋她們到達主殿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迫不及待的某人自己已經收拾好了,就連主殿外面趴著的巨大的饕餮的脖子上也被系上了大大的紅花,腦門上還貼了一個特別喜慶的喜字,饕餮看著那張喜字眼睛都快成對雞眼兒了,怎么看都覺得蠢,一種喜氣洋洋的蠢。
應清秋沒忍住伸手扶額,不忍直視!
眼看著之前選好的吉時快到了,地府的接親隊伍也浩浩蕩蕩的準備出發了,司硯飛身坐在饕餮的背上,身后跟著的是以四方鬼王為首的接親隊伍,就這么浩浩蕩蕩的從九幽河上路過,周圍還有不少出來圍觀的鬼,一個個的都穿上了自己最新的衣服,就這么目送著接親的隊伍離開,一路去了天宗。
原本陰雨綿綿的天也在今日放晴了,金色的陽光破開烏云照射下來,尤其是靠著天宗的地方,明明是冬天,可今日卻一幅盎然的景色,百鳥飛起,隨著地府的接親隊伍從虛空中出來,發出了悅耳的叫聲,山上更是傳來一陣低吟的悠唱,那是步聽晚身邊的小山神,而這期間步聽晚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斷過,心臟更是撲通撲通的不停地跳著,跳得他忍不住的伸手悄悄捂住了胸口,殊不知自己的這小動作被身側的人都看到了。
老父親顧星眠和老母親翎冉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但更多的還是欣慰和藏在深處的喜悅。
隨著喜慶的敲鑼打鼓的聲音,步聽晚更加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提著華麗的衣裙跑到門邊,雙手扒拉著門往外看去,不過這一眼步聽晚只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快要跳出來了。
為首的司硯身著一襲艷麗的紅袍,一頭長發高高豎起,身形修長,那雙桃花眼里更是帶著笑意,猝不及防的對視上了,步聽晚的心跳都停了一下,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應清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打趣兒道:“看來咱們的小新郎也有些忍不住了呢!
司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的晚晚今日很漂亮。
漂亮到她想要將人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視。
就在步聽晚還想要繼續看的時候,鬼主將小郎君輕輕往里面推了推,就這么無情地關上了房門,聽著外面熱鬧的聲音,小郎君鼓了鼓臉乖巧的退回了椅子上坐好,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才被打開了,他輕輕抓住衣擺,手都在顫抖,隨后他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中,他下意識的伸手勾住女人的脖子,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的側臉,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
等他回過神來后已經被平穩的放在了喜慶的花轎上面了,等轎簾放下來后,步聽晚將手中捧著的玉如意小心翼翼的放在膝蓋上,伸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臉頰。
之前其實有猜到過,但是真正到了這天后步聽晚才覺得到底有多么的高興,若說第一次是忐忑的,第二次就是他最幸福的時候了,他和司硯兜兜轉轉這么多年,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當真是緣分天注定!
只是等到了地府后,步聽晚才知道這些禮節到底有多么的繁瑣了,他將手搭在司硯的手上,兩人身著喜服站在九幽只上,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九幽盡頭,兩人認真的跪了下去。
數到金光穿透地府照在九幽和兩人的身上,甚至就連來參加婚禮的眾人都覺得當這縷金光照下來后,通體舒暢,應清秋不免有些咂舌:“這天道當真是太偏愛小晚晚了,這地府哪兒能看到陽光啊,偏生今日她倆大婚,這天道就一定要給他們送上一片祥瑞!
顧星眠笑了笑:“這是他們兩個應該得的。”
天道崩塌,神魂隕落,妖魔橫行,雖然當年司硯拒絕了那些天師想要用晚晚來填補那個殘缺,但她從另外一方面彌補了,不然堂堂地府冥王又怎會帶著一身的傷還有散去了大半功力最后陷入沉睡,另一個以身殉道差點神魂俱滅。
禮成后步聽晚已經累得快直不起腰了,好不容易被送回主殿,小郎君就蔫兒蔫兒的想要躺下去,司硯好笑的伸手將人撈入懷中,小心翼翼的幫他將頭上的發飾都取下來,“這么累的么?”
小郎君臉頰鼓鼓的點了點頭,“有點!
他黏黏糊糊的靠在司硯的懷中,美色當前,小色郎君羞噠噠的湊上去在那薄唇上輕輕地啃了一口,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咂吧了一下嘴。
司硯看著他這樣,沒忍住捏著郎君的下巴湊上去加深了這個吻,一吻過后小郎君就已經軟在了她的懷中,臉頰泛紅,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就連頭上的貓耳都露出來了,一顫一顫的,看得司硯眼神一暗。
她的手落在郎君那纖細的腰上,輕輕地摩挲著,懷中的郎君哼哼唧唧的,心中滿是害羞,可卻又伸出手指抓住司硯的衣服,修長的手指,指尖上還泛著粉色。
司硯低頭,兩人額頭相抵,四目相對,唇與唇相距僅有寸許,彼此逐漸炙熱的氣息交織糾纏,不知何時兩人的長發糾纏在了一起,無聲的對視中是濃郁的情愫。
原本就饞司硯的小郎君這次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又或是司硯的配合,他一個轉身將司硯壓倒在了床上,喜帳落下遮住了里面的光景,偶有幾聲旖旎的聲音傳來,大殿內喜慶的燭光搖曳,而殿外是難得的熱鬧。
有些閑不住的還想著去湊湊司硯洞房的熱鬧,一旁的應清秋眼疾手快的將人拉住,“人家洞房花燭夜你們去干什么,難不成真的頭鐵想要去鬧洞房?”
一旁的鬼主也湊了過來,“不就是喝酒么,難不成咱們陪不了了么?走走走,就別去打擾人家小妻夫了。”
這場婚宴整整讓地府熱鬧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將那些前來賀喜的人送走了后,應清秋都快變成廢狐貍了,哪怕是鬼主在都沒有半點想要在乎形象的心思,就這么攤在椅子上,看著不遠處被設了結界的寢殿忍不住的咂舌:“這兩人在里面三天三夜了吧,這都還不出來?”
鬼主瞥了她一眼,幽幽的說道:“莫不是有些人不行了,這是在嫉妒。”
“我嫉妒?!”
應清秋嗷的一嗓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但很快就在鬼主的目光中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委委屈屈的,若是那對大耳朵冒出來了的話怕是無精打采聳搭著。
在應清秋看不到的角度,鬼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閃過一抹笑意。
真是只又傻又蠢的傻狐貍。
想到這段時間某狐貍那纏人的樣子,鬼主又怎會沒有半點的觸動呢。
眼看著鬼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應清秋頓時有些緊張,“你要走了么?”
鬼主:“某些冥王手下都是一些能干之輩,而我手下能用的人寥寥無幾,如今休息了幾日自然是要回去忙的。”
一聽這話,應清秋眼睛都亮了,立馬殷勤的蹭到鬼主的身邊,“我去幫你吧,這樣你就不用這么累了,而且我還能陪你說話不是?”
鬼主并未回答,而是往外走去,應清秋也厚著臉皮跟了上去,當然她也沒就這么走了,而是去給牛頭吩咐了幾句才追著鬼主離開了,地府短暫的熱鬧隨著鬼主和應清秋的離開徹底的恢復了之前。
轉眼七日過去了,司硯處理事情回來就看到窩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郎君,郎君面色泛紅,眼角還有一點濕意,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還有看著十分駭人的紅痕,也不知是不是夢到了被人欺負了,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著,司硯饜足的走了過去坐在床邊,伸手輕輕將郎君的眉頭抹平了,又在那已經腫了的紅唇上輕輕按了按。
“嗚……王,王爺不要了……”
小郎君渾身顫栗,一個勁兒的往司硯的懷中鉆去,企圖將自己全都塞到她的懷中,仿佛這樣就不會被欺負了,但不過是小羊入了虎口罷了。
不過司硯倒是當真不想這么折騰小郎君了,她伸手輕輕地在步聽晚的背上順了順,“晚晚睡吧,不折騰你了。”
小郎君含含糊糊了幾聲后,拽著司硯繼續睡著了,司硯就這么坐在床邊,伸手抱著懷中的郎君,垂眸看著,腦海中滿是這幾天晚晚在她身下的樣子,宛如一朵開得嬌艷的花兒一般。
第八十二章
大婚后, 司硯就帶著步聽晚回去了,許久不見的小舟湊上來叭叭的將步家的最新情況都給步聽晚說了,按照時間的推算,那步夏云和韓曜應該是在他大婚后的第二天死了的,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 步聽晚的臉頰就忍不住的染上了一層紅暈,眼底也有些濕意, 心里小聲的嘀咕道:王爺就是個會欺負他的壞東西!
不過他還是興沖沖地跑去了那個小院子, 饕餮和小山神已經在小院子里面了, 還有寄放著蘇文煜的玉佩也掛在了樹上, 至于季茂和穆夏表示想在地府待一段時間,步聽晚也就沒有再去過問了。
眼看著饕餮和小山神都蹭了過來,哪怕看到過饕餮那巨大的體型, 可步聽晚依舊忍不住的上手摸了摸眼前的小煤球, 又摸了摸小山神,他輕輕地捏了捏饕餮的耳朵, 眉眼彎彎的說道:“之前在那個地方謝謝你呀~”
饕餮有些愧疚的說道:“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你, 不然你也不會出事兒的。”
步聽晚卻笑瞇瞇的搖了搖頭, “你已經保護了我很多啦,而且你自己都還沒有恢復呢,還有若不是那么一出我現在也不會恢復對叭~”
饕餮沒有回答, 只是輕輕地在步聽晚的肩膀上蹭了蹭,一旁的小山神看了以后, 只是高貴的將腦袋撇了過去, 某些饕餮在被送回來后就日夜不眠的偷偷開始修煉, 嘖嘖嘖。
一人,哦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三只獸互相蹭了蹭后, 饕餮和小山神就離開了,步聽晚并沒有進屋去而是盤腿坐在肉眼可見長出了嫩芽芽的樹前,仰著頭看著那塊玉佩,興致勃勃的將小舟告訴他的事情又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隨后又自己補了一句,“爹爹,你就專心修煉吧,那兩個人算是惡有惡報了,以后我們和步家也就沒有半點關系啦!”
一陣微風吹過來,吹起了步聽晚散在身后的長發,他笑瞇瞇的晃了晃身子。
不過這邊倒是歲月靜好了,朝堂上那些人就一戳一個不吱聲了,整個朝堂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去都能聽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穿著一襲親王朝服坐在高臺上的司硯,司硯鳳眸微瞇就這么看著齊刷刷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官員,整個人慵懶的坐在椅子上,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扶手,而另一只手上看著的則是前段時間她對外失蹤時候遞到司韶那兒去的折子,她隨手將折子一丟,精準的打到了折子原主人的腦袋上,“本王倒是不知張大人家抬個侍君的事情都要告訴皇上,既然這么閑,如今邊關正是缺人的時候,張大人擇日出發吧,日后在邊關抬了新郎君后記得回來告訴本王,本王著人給你送上一份賀禮!
張大人臉都白了,心中更是懊惱不已,只能將頭埋得更低了。
司硯卻絲毫不管,繼續拿出另外的折子看著,這是暗示司韶能力不行應當自行禪讓,讓能力更好的人上來,司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目光精準的落在了那個努力想要將自己藏起來的官員身上,隨手就是一扔,折子再一次精準命中,司硯單手拖著下顎看著她,悠悠的說道:“王總管,本王最近記性有些不大好,習溶被流放后現如今走到哪兒了?”
王總管看了眼那官員后道:“回王爺,前兩日回來的消息說已經過了山關了差不多要到流放的淅川縣了!
司硯隨意的點了點頭,“淅川縣一直都比較平窮,賦稅一直是我朝最低的,有些時候甚至入不敷出的,既然胡大人心中最有能力的人去了那兒,那胡大人也收拾收拾今日出發去淅川縣上任吧,希望明年的淅川縣的賦稅能有所增長。”
一連的司硯將所有的帖子都看完了,也一連發配了不少的人,當然也有不少的人在這次被發現了,然后提拔上來,不過官職也確實空缺了一大部分出來,等下朝堂后,這次沒等王總管過來,司硯就主動去了議政殿,早已等候在那兒的司韶眼巴巴的看著她,“皇叔!”
眼看著長高了一些的司韶就要撲過來了,司硯轉身讓開,司韶整個人直接撲到了王總管的懷中,司硯施施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司韶這么怨念的看著自己,“皇叔太過分了!”
司硯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后道:“春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一直到殿試的這段時間皇上可以看看有沒有能用之人!
說著,司硯將一塊玉佩拿了出來,正是當初太君夫交給她的,她遞給司韶,“這是東西你收好,雖然應該是沒有機會拿出來用的,但也能當個護身符!
可司韶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看著司硯,聲音有些酸澀的說道:“皇叔,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雖然還年幼,但卻是從小被司硯養大的,算得上是很了解司硯的了,對于這次發生的事情后,司韶看著她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好,還肅清了朝堂,現如今朝堂還能留下來的都是支持她的,就連司硯自己的人都被外調了不少,如今又這樣,司韶很難不會多想。
可她也知道司硯從一開始就不想在這個位置上坐著,要不是因為母皇,只怕司硯在母皇去世后就會離開,更別說一心教導她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了。
她想要司硯留下來,可這會兒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這么眼巴巴的看著司硯。
司硯有些無奈的說道:“本王后面會有些忙碌,這些安排也并不是為了離開的,只是給你一個保障而已!
司韶心中一緊立馬道:“是又會發生什么事情么,還是說我那個皇叔沒有死成?還想造反不成?”
司硯搖了搖頭,并沒有說話,而是起身拍了拍司韶的肩膀,“你雖年幼,但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本王這段時間都不會在京城,你若是有事就找你的父后!
司韶伸手拽住司硯的衣袖,眼眶紅紅的點了點頭,“皇叔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回來哦!
司硯好笑的點了點頭,只是等離開議政殿后,司硯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看著陽縣的方向,那片天有著普通人看不到的異樣。
可司硯她們卻能看到。
陽縣那邊可謂是能稱得上是第二個鬼獄了,黑壓壓的怨氣籠罩在整個陽縣的上空,幾乎將陽縣和周圍的地方都隔絕開來,顯然無妄是準備再一次用那處天道的薄弱來成事。
無妄哪兒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司硯一手封印住的,若當真是這樣萬年前那天也不可能差點被無妄顛倒過來,而現如今司硯雖說已經恢復了很多,但是剩下的修為遲遲沒有找到,但司硯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她緩緩抬手捂住胸口,想到和小郎君結合時候的那一點異樣,司硯眼底的冷意都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笑。
不僅是她,就連她的修為都會自己找到她歡喜之人。
轉念想到了無妄,司硯一臉的嫌棄,到底是她的惡念,竟然半點都沒有繼承她的喜歡,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司硯這邊剛回到王府,就看到了眼巴巴守在門口的小郎君,京城這邊靠近北方,眼看著這初冬過后就很冷,穿得厚厚的,只露出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就跟個糯米團子似的,看到司硯后那雙漂亮的杏眼亮了起來,一路小跑著來到司硯的跟前,伸手扯住她的衣袖,“王爺~”
司硯順勢摟住小郎君的腰,擁著人往王府里走去,“今日天冷,怎么拍出來了?”
步聽晚沒有回答她,轉而道:“王爺是要打算去陽縣那邊么?”
司硯并沒有瞞著步聽晚,點了點頭,“無妄不是那么簡單就能被封印的,我們還在商量對策,無妄若是不盡早解決,日后不僅是人間,三界都會有禍端!
“現如今可想到什么法子了么?”
司硯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步聽晚并沒有注意到司硯的這么一個細微的動作,他正在埋頭苦想,他可不想再來一次和司硯分開的事情了,他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天空,這天道真是關鍵時刻就起不了作用!
轉眼小半個月過去了,京城已經下起了大雪,隨處可見都是一片銀白,只有點點紅梅在雪中盛開,步聽晚趴在窗臺邊上看著外面撐著傘走過來的女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司硯剛走到門口呢,就看到那扇門被打開,烤火烤得小臉紅撲撲的小郎君一把將她拽進了屋子里,看著小郎君踮起腳來幫她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司硯伸手勾住人的腰將人摟入懷中,低頭在那紅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小郎君閉著眼睛乖巧的任由她耍流氓,隨著這個吻逐漸加深,等步聽晚緩過神來后他已經躺在床上了,水潤潤的眼睛朦朧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他忍不住伸手環住司硯的脖子,主動湊上去吻住司硯的唇瓣。
*
陽縣。
原本安靜的在街道上游蕩的厲鬼突然變得焦躁,兩頭如同小山一樣的巨獸從外面跑了進來,仰天長嘯,一些修為尚低的厲鬼們根本承受不住,下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無妄從虛空中出來,而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將自己的身形影藏在黑霧當中的人,那人語氣有些意外的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破開虛空之境,難不成那饕餮能離開虛空之境也是你的手筆?”
無妄抬手,原本十分威風的獓狠變成了一只小小的幼崽就這么跳進了無妄的懷中,無妄摸著獓語氣有些可惜的說道:“若不是出了一些意外,那饕餮才是我心中首選,沒想到最后陰差陽錯的會落到司硯的手中,當真是可惜了!
饕餮是上古兇獸之首,若是有饕餮在手,她要做的事情必然事半功倍,只可惜當初她并沒有完全恢復,控制了黎羽將那虛空之境打開將饕餮帶出來后,她就失去了意識。
一想到黎羽,無妄的眼底就閃過一道殺意,不過是她身上的一點點殘魂竟然想要擺脫她的掌控,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無妄眼神微瞇,她語氣瘋狂的說道:“這件事情還需要你的幫助,破了九幽結界!
那人心中一驚,“你瘋了!九幽一破,里面的那些東西要是被放出來,就不是你我能預料到的,為禍天下,可是要遭受天罰的!天罰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無妄卻道:“不過是一個虛弱的天道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萬年之前若不是那靈貓突然出現,天道已經沒了,你只需將九幽里面的那些厲鬼放出來,其余的不用你管。”
“好!
第八十三章
“什么?你的意思說天道又在開始變得虛弱了?”
步聽晚聽了司硯的話后一雙眼睛微微瞪大看著司硯, 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可是我上次去看到祂不是挺正常的么?”
還有心情調侃他,怎么就這么短的時間內變得虛弱了?
司硯卻道:“天道的虛弱是每萬年一次的,如今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尤其是凡人越來越多了, 各種的貪念和欲望延伸出來的惡, 無時無刻的不在侵蝕著天道,天道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現如今不過是剛開始, 我讓天問門的人算了一下, 只怕動蕩就在這幾日了。”
為了徹底解決無妄還有穩住天道, 司硯這段召集了不少的天師前來京城,京城是大央朝的龍脈所在地,司硯親手將龍脈外面布下了陣法, 只要護住了龍脈, 至少大央朝的百姓們還有一線生機。
步聽晚的目光變得凝重,他拽了拽司硯的衣袖, 在女人的疑惑中他帶著司硯來到一處立柜面前, 他伸手打開后, 里面是滿滿當當卻又擺放有序的符紙,步聽晚指著那些符紙道:“這都是我之前畫的一些符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見到天道, 天道對我做了些什么事情,我現在感知不到天道的虛弱, 但那段時間我特別想畫符, 一不小心就畫了這么多, 現如今看來應該都是有預知的,只是我沒有細心去發現而已,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多畫點了。”
眼看著小郎君失落得低下了腦袋,司硯伸手輕輕地在他的頭頂揉了兩下,“怎會,你這些符紙對于我們來說會有很大的用處,至少無妄不知道你這么能畫符,你現在是我們的底牌,晚晚你很厲害的!
“真的么!”
小郎君頓時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司硯。
司硯微微彎腰和他對視,語氣認真的說道:“你當然很重要了,在陽縣,若不是你的符紙,那些天師怕是都要折損在那兒了,而且若不是當時你出手,現如今就算有些天師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會猶豫一下才來的,可這次我不過是下了帖子大家都來了,這都是晚晚的功勞!
步聽晚在她懷里蹭了蹭,但是藏起來的小臉上卻寫滿了嚴肅,王爺是冥王,是很厲害的,若是換了一個想搞事情的步聽晚自然是不會這么擔心的,可那無妄是王爺的心魔,單單是這一點,王爺就不能輕易將無妄殺了,更別說她還是神的心魔,算起來無妄也能算得上是邪神了,邪神多惡,又和九幽有關,哎,真是個麻煩!
司硯還有許多地方要去看,回來也不過是簡單的配了步聽晚一日后就匆匆離開了,步聽晚披著披風站在門口看著遠處陽縣的方向,籠罩在陽縣上空的那些怨氣凝成的氣場再一次往旁邊擴大了許多。
小舟從另一邊跑過來就看到自家郎君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遠處,有些好奇的順著步聽晚的視線看去,只是覺得那邊的天好像有些灰蒙蒙的,別的就沒有發現了,有些擔憂的說道:“郎君,這天冷還是先進去吧,莫要著涼了!
隨后小舟又道:“今年冬季京城這邊倒還算太平,聽聞南方那邊也開始下雪了,鵝毛大的雪,也不知會不會有雪災,我方才從外面進來聽聞有人在議論說朝廷都準備派人去賑災了,而且我還聽聞說是靠近陽縣那邊的天更是詭異得很,據說是王爺親自下令讓穆小將軍親自帶著兵去將那附近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呢。”
步聽晚的眉頭緊鎖,他收回了視線,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對著小舟道:“我去一趟天師的住所,你就在家等我,若是王爺回來了不要告訴她我去哪兒了,就說我出去溜達一圈就回來了明白么?”
“是!
小舟倒也沒有起疑心,畢竟他是看到過自家郎君畫符的,想著郎君只是去找那些天師大人們談論,他將一旁的傘拿起來遞給步聽晚:“郎君,外面地滑,您可得小心一些。”
“我知道啦!
因為考慮到天問門的人一門皆脆皮,司硯當初安排的時候直接將天問門的人安排在了王夫的隔壁,封南這段時間都和王府混熟了,隔三差五的跑過來找步聽晚玩兒,有些時候都能聽到陳芹酸溜溜的說自家小師弟在門里的時候性子可靦腆了,誰知道一遇到步聽晚后還變得活潑起來了,每每這個時候,封南就是拽住陳芹的衣袖撒嬌,惹得陳芹又無奈又好笑的。
步聽晚來到隔壁宅子的時候就看到陳芹正坐在長廊下看書,封南則是坐在她的身邊玩兒雪,看到步聽晚來了以后立馬從小榻上起來,眉眼彎彎的沖著步聽晚招了招手,“王夫今日怎么過來了呀?”
步聽晚道:“無事還不能來找你?”
一旁的陳芹也站起來行禮,步聽晚笑著點了點頭,“陳師姐,你家小師弟我就先借走啦!
陳芹好笑的說道:“去吧去吧。”
一直到了封南的房間,封南看著步聽晚的樣子,嘆了口氣拿出了自己的羅盤認命的說道:“坐下吧!
步聽晚笑瞇瞇的湊到封南的身邊坐下,“就知道你最聰明了,知道我想算什么,記得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能與別人說,就算……”
步聽晚看著那被點燃的香,輕聲道:“就算最后的結局無法改變,我也不希望王爺提前知道!
正在撥弄羅盤的封南聞言,將羅盤輕輕放在桌上,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其實王夫已經知道了對么?”
步聽晚緩緩點了點頭,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誆司硯的,他是天地靈氣所生,又在顧星眠的教導下距離幻化人形不過一步之遙,與天地的鏈接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從陽縣回來后,他就斷斷續續的能“看見”一些未來的事情,在那些記憶當中,步聽晚看到了人界變成了煉獄一般,地動山搖,山火彌漫,大海漲潮,隨著天道被無妄所欺騙,天地慢慢陷入了黑暗,無窮的惡在這黑暗當中延伸,在那些片段中,他還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司硯和地府眾人,還有那些他見到過的天師都在奮力的抵抗著,可是步聽晚只能看到,卻不能做出什么,冥冥中他知道,或許只有他才能解決這一切,只是他沒有告訴司硯,若是讓她知道了,她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他就來找同盟了。
步聽晚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封南卻敏銳的察覺到了,跟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猛地往后推去,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不行不行!王爺實在是太可怕了,若是被她知道我天問門怕是都得遭殃!不可以!”
步聽晚卻絲毫不慌,而是慢悠悠的說道:“我是天地靈氣所生的,不會出事兒的,只要靈氣還在我終究會回來的!
“那也不……”
封南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步聽晚拿出了一件東西放在桌上,后面的話瞬間消音了,步聽晚眉眼彎彎的說道:“現在可以了么?”
步聽晚拿出來的是一本孤本,和天問門還有些關聯,封南實在是有些拒絕不了,但是步聽晚這事兒實在是太大了,可前有孤本的誘惑,封南還是挪步回來坐下,“可是我真的很怕王爺,要是王爺逼問,我怕是扛不住的!
步聽晚道:“只要她不問,你就不用說,剩下的我會幫忙處理的!
“好。”
臨走前步聽晚還是讓封南起了一卦,這次結合著國運還有他自己的靈力,封南算了一卦,發現確實比之前的結果好了很多。
步聽晚看到這個結果后滿意的離開了,只有封南抱著那本孤本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手邊的茶水逐漸變涼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封南才將那盞茶一飲而盡,苦澀的茶味在嘴里蔓延開來,封南忍不住的皺起眉頭,眼眶都紅了。
無妄的動作比他們想象中來的要快,陽縣那邊天雷滾滾,風云攪亂,司硯趕過去后就看到無妄站在獓狠的頭上,身邊還跟著諸懷,司硯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而后面跟著的天師們也感覺到了來自上古兇獸的威壓,一個個的臉色大變。
無妄幾乎連一句廢話都沒有,她雙手飛快的結印,無數的鐵鏈從地下冒了出來,司硯快速躲避,可有一些天師卻無法躲開,只要被那些鐵鏈困住,立馬就會死去,靈魂也會被附在那鐵鏈上的厲鬼所吞噬,司硯眼神厭惡的看著上面的無妄,她虛空一握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劍顯現出來,她反手斬斷了想要偷襲她的鐵鏈。
無妄就這么看著司硯,嘴角露出一抹涼薄的笑意,眼底卻是止不住的快意,“司硯,只要你消失了,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了!”
司硯長劍一揮,頃刻間滅了一大群想要撲上來的厲鬼,“你做夢!”
無妄卻沒有半點生氣,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更加快了。
與此同時。
地府里面也陷入了一片混亂,原本好好的九幽結界不知怎么竟然破了,無數的強大的厲鬼順著那結界冒了出來,今日原本輪到牛頭下來鎮守的,可看到這情況心中慌亂得很連滾帶爬的爬了出去,“不好了,九幽結界破了!”
被牛頭一把抓住的人心中一慌,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怎么會,九幽是冥王親自設下的結界,鎮壓了那些東西萬年之久,怎么會這個時候破了呢?”
牛頭立馬大聲道:“卞城王,這是真的,那些東西怕是馬上……”
牛頭話還沒有說完,整個地府就發生了一陣強烈的地動山搖,數到裂縫出現,不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陰差們連帶著拖著的陰魂都掉了下去,地下深不見底的,而九幽河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相對應的地府的上面也呈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下一刻就要將整個地府吞噬了似的。
這一切和萬年前的簡直是太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