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
明茗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終于將那縷混元之氣完全煉化。
等他結(jié)束睜開眼睛時,守候著他的眾人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蘊轉(zhuǎn)化,在他身上多了一些幽深不可測的感覺。
明茗默默感應(yīng)著自己體內(nèi)靈力與神通的變化, 感應(yīng)了片刻后, 他興致勃勃地和沈荼說道:“沈荼,將剛才那塊血觀音土拿出來!”
他想試試自己完善本源后的凈化神通, 判斷一下凈化神通比之之前又加強了多少。
那塊血觀音中封存的血穢泥比不上曾經(jīng)腐蝕了神樹的那塊, 但比從血盟獲得的那塊要大許多, 怨力也強上數(shù)倍。
但明茗經(jīng)過這段時間各種天材地寶的投喂, 與各種機緣變化,也不再是曾經(jīng)初次接觸血穢泥的新手了, 應(yīng)付起來游刃有余。
不過明茗也沒有托大, 紅蓮業(yè)火護體,防御著來自邪祟之力的反噬, 木靈珠與青龍珠護陣, 替他鞏固狀態(tài),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后, 明才茗開始煉化血穢泥。
因為之前本源的問題并沒有暴露出來,所以在混元之氣解決本源存在的隱患徹底解決時,明茗其實并沒有特別明顯的感觸變化。
直到開始上手、施展出神通后, 明茗才發(fā)現(xiàn)本源完善后給自己帶來的變化。
他對神通的使用明顯更順手了, 凈化神通的使用對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仿佛成了本能, 與他的機體完美融合,不再需要他刻意去學習模仿。
而神通的威力也大增, 比原先強了百倍不止。
明茗被這樣的變化驚到了,震驚之下, 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神通上,連那塊血穢泥都被忽視了幾秒。
若是以前,他在這種時刻分神,神通的運行必然會受到阻礙,明茗怕是也會受到來自血穢泥中怨魂的反噬。
但這一次,什么變化都沒有出現(xiàn)。
哪怕明茗分神了幾秒,但他的神通仍然在本能運行著,牢牢掌控壓制著那塊血穢泥,連一旁護法的沈荼郁律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明茗回神察覺到這一點后更加興奮了,他對凈化那塊曾經(jīng)腐蝕了神樹的血穢泥愈發(fā)有信心了。
不知用了多久時間,這塊血穢泥終于凈化成功。
明茗收起神通,看著那些曾經(jīng)的怨魂閉上眼睛,面容安詳?shù)乇粶貪櫟陌坠夤鼟吨牍黹T之中,前往幽冥世界。
凈化了血穢泥的功德落下,驅(qū)散了尸谷天空上方的陰霾,灑在明茗的身上。使他如同渡了一層金粉般,閃閃發(fā)光。
而被凈化了的血穢泥也褪去邪怨之氣,變成了一粒粒金色沙石狀的凈土。
桃苗飛快地沖上前,將那一捧凈土全部搶走,攝入息壤珠中。
明茗美滋滋地感受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期間走神的事也沒有瞞著沈荼,他開心道:“之前的狀態(tài)沒什么把握,但讓現(xiàn)在的我去嘗試凈化那塊血穢泥,我覺得一定沒有問題!”
明茗信心十足的說,沈荼卻不由自主黑了臉。
“那么危險的時刻,你居然走神……”
明茗看到他的表情后有點心虛,訥訥道:“因為我也沒想到本源的完善對我的神通影響居然能那么大,明明結(jié)束時,我并沒有什么感覺來著。”
沈荼耷拉著眉眼,不理會他。
明茗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虛又討好地看著他。
郁律輕咳一聲,打圓場:“大哥,你別和明茗鬧別扭了。當務(wù)之急,你應(yīng)當多給明茗點經(jīng)驗警示,讓他牢牢記住,防止之后再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才對。”
明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沈荼抬眸,卻沒有接著這話說下去,一雙深黑的眼眸凝視著明茗的面龐,片刻后說道:“不如,我們再等等……過幾年再嘗試凈化那塊血穢泥吧。”
“你這幾年再修行一段時間,沉淀一番修為。”
明茗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不將那塊血穢泥凈化、不將身上因果了卻的話,我就成不了仙。再等幾年的話,會有什么差別嗎?”
沈荼道:“你靈力的吸收已經(jīng)到瓶頸了?沒到的話,當然就有差別了。”
明茗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覺,過一會兒才說道:“但我覺得,單積蓄靈力的話,我永遠都摸不到那層瓶頸。”
明茗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靈力進入他的身體,他都能容納。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明茗多積蓄點靈力,那么就能在凈化過程中就能避免靈力不足而陷入凈化困境這種情況。
但明茗有木靈珠在,木靈珠源源不斷地給他供給靈力,明茗本身也不會出現(xiàn)靈力斷供這種情況。
而如果不成仙,他的靈力便無法實現(xiàn)質(zhì)的蛻變。他無法更進一步,將永遠停留在如今這個階段。
明茗直覺這樣對自己而言有點危險。
沈荼皺了皺眉,一時沉默。
明茗能理解沈荼的擔憂遲疑,倒也沒有纏著他非要現(xiàn)在就凈化那塊血穢泥。
他知道沈荼是為他好,所以他對沈荼的意見很重視,不會一意孤行地要跟他對著干。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時,明茗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沈荼曾經(jīng)送給他的那個小沙漏。
他將沙漏舉起對著天空看了會兒,然后又將沙漏倒置。
就這么看了半天,他才收回目光,驚訝地和沈荼說道:“沈荼,沙漏里的流沙都‘活’了。”
沈荼眸光輕輕晃動了一瞬。
明茗自言自語地琢磨道:“想來是血觀音中封存的怨魂太多了,所以這次獲得的功德也額外多。”
“但沒想到這些功德能將沙漏一次填滿,還挺意外的。”
沈荼也沒想到,他看著沙漏出了會兒神,遲疑地問明茗:“我之前允諾過你,等你將沙漏中的流沙聚滿以后,便答應(yīng)你一件事。”
“你……如果你就想現(xiàn)在就嘗試凈化那塊血穢泥,那……”
“等等!”明茗吃驚地打斷沈荼的話,一臉驚訝道:“你該不會覺得我要拿這個承諾逼你同意我現(xiàn)在凈化血穢泥吧?你怎么會怎樣想!”
“我的確有種早點將那塊血穢泥解決了的沖動,那也只是‘沖動’,并不是非要就這么做。凈化血穢泥事關(guān)我的安全,你又不會害我,屢屢遲疑肯定有你自己的考量。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自作主張,非要你按照我的想法來的。”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將承諾用在這個地方的。”明茗嘟囔道:“對于那個承諾,我有別的打算。”
沈荼不禁微笑,心情忽然輕松了些。
他解釋說道:“其實我之所以遲疑,是有一種預感,這塊血穢泥的凈化恐怕不能中斷,得一直持續(xù)到結(jié)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耗費的時間暫且不提。中間出現(xiàn)意外了,我恐怕也無法打斷。我很擔心自己到時無法應(yīng)對那樣的情況,幫助不到你。”
沈荼其實也是關(guān)心則亂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和明茗六歲時那場劇變有關(guān)。當時的無能為力一直緊緊纏繞在沈荼心頭,影響著他的心境。
這時,諦聽輕聲道:“陛下,有些事情避免不了,拖延其實并沒有意義。”
“而我認為,您所擔心的事情或許并不會對神樹造成太大的影響。真正會對神樹造成影響的,另有情況。”
沈荼冷冷看向它:“你知道些什么?”
諦聽垂眸,圓圓的眼睛很顯溫和:“我已經(jīng)將我能提醒的告訴了神樹,我認為,那點對神樹而言已經(jīng)夠了。”
明茗回憶著之前諦聽和他說的幾句話,皺眉問道:“你是想說,桃苗能夠為我替命。即便有危險情況,也有桃苗替我抵擋,所以我不用擔心?”
諦聽深深看了他一眼:“您可以這樣理解。”
“但您前世是因憐憫萬千怨魂舍身就義,有大功德在身,又身負重責。您應(yīng)當不會遇到必須要毀去一身的危險。”
明茗煩躁道:“我討厭謎語人,你可以把話說清楚嗎?”
沈荼看著明茗略顯不耐的神情,卻有些沉默。他的糾結(jié)遲疑影響到了明茗,或許對明茗而言反而是種負擔。
沈荼終于下定決心,和明茗說道:“罷了,沙漏能在這時集滿是你我都沒有料到的,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預示吧。”
“如今你的神通與本源都已圓滿,那就開始嘗試吧。”
他牽起明茗的手,隱去的紅線浮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手腕上,紅線外兩人手腕上繞了一層又一層的圈,最后打成死結(jié)系緊,又重新隱去。
沈荼微笑道:“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旁,與你面對一切。”
明茗看著他,剛煩躁了些的心情又恢復了平靜,他重重點頭。
沈荼徹底不再猶豫,取出那塊曾經(jīng)害死了神樹的血穢泥,手指按在鎖扣上。
郁律:“我來布陣,將尸谷完全封鎖,以免影響到外界。”
明茗盤膝坐下,將法寶全部祭出,保護自己。
沈荼道:“玉牌也取出來。”
明茗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沈荼說的是那塊刻了他名字的玉牌。
第122章 122
明茗將玉牌取出, 他撫摸著那個“兆”字,問沈荼道:“我這個姓,它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嗎?”
沈荼捏起玉牌, 看著上面的字笑著說道:“你前世為桃樹, 脫去樹身后轉(zhuǎn)世成人,故去‘木字, 留‘兆’字。’”
“兆又有祥瑞、征兆預示之意, 搭配上你的姓名正是向上的好兆頭。我便為你取了這個姓。”
“原來如此。”
明茗若有所思地點頭, 原本對這個姓無感, 但被沈荼這么一解釋后,又覺得很不錯了。
沈荼將玉牌放下, 仔仔細細貼在明茗胸前戴好, 將“兆”字朝外,“明茗”二字則對著胸膛。
“你做好準備后, 便可以開始了。”
“嗯。”
明茗將土靈珠與木靈珠取出, 然后默念心訣,進入冥想狀態(tài)中。
他額間的桃花柳葉紋若隱若現(xiàn), 一縷紅色的火紋若隱若現(xiàn),延著桃花柳葉紋描繪而出,紅蓮業(yè)火釋放, 化作一層淡淡的薄光, 籠罩在明茗身上。
郁律將尸谷完全隔絕, 沈荼打開封印著穢泥的木盒, 將那塊血穢泥放出。
木盒僅僅露出一道縫隙,濃郁的血怨之氣便從中鉆了出來, 霎時便在這片天地中彌漫開來,將周圍的薄霧染上了一層血色。
沈荼手壓在盒上, 打開一道縫隙后便不再繼續(xù)了。
木盒的盒蓋輕輕顫動著,很明顯,里面的東西正在用力,試圖從中鉆出來。
但沈荼的手很穩(wěn),他看似輕松地將手按壓著盒蓋上,可無論盒下的東西如何掙脫用力,都掙脫不開,無法再將縫隙頂開哪怕一毫。
如果當初神荼留在了度朔山,哪怕血穢泥根本不會傷到神樹,沈荼完全便有能力在不滅殺其中怨魂的情況下將它們封印。
偏偏造化弄人,當時的度朔山里只有一顆偏科嚴重的蟠桃神樹。最后,生生晾成一樁慘劇。
明茗看到這一幕后,目光微微閃了閃,然后閉上眼睛,將周圍的紅霧都牽引過來,與桃苗合力釋放出靈力,開始對紅霧中怨魂的凈化。
凈化的過程對怨魂而言并不舒適,期間要先將血怨之力生生從怨魂身上驅(qū)離。這驅(qū)離的過程中剝皮灼火,非常痛苦。但等血怨之力被剝離后,凈化之力便對魂魄無害了。
沾染了蟠桃神樹氣息的凈化靈力化作世間最為美妙的靈藥,滋潤著那些魂魄,修補著它們魂體的創(chuàng)傷,魂魄們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平靜祥和。
被完全凈化了血怨之力的魂魄們十分溫順,與之前相比,正處于被凈化過程中的怨魂就顯得非常躁動了。
它們很痛苦,并不停地與明茗的力量抗爭著,甚至試圖對明茗進行攻擊,打斷他力量的釋放。
沈荼雖然一直在旁邊看著,但怕干擾到明茗,在明茗沒有露出頹勢時,也不好動手干預。他只能壓制著木盒中的血穢泥,精準地控制著其中飛出的怨魂數(shù)量,控制在明茗能輕松對付的范圍內(nèi)。
只是這樣一來,凈化速度就慢了。
但沈荼不急,他只求明茗安穩(wěn)安全。
沒過多久,情況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初時,明茗只動用了從柳樹那繼承來的凈化之力。
這股凈化之力雖然能剝離怨魂的血怨之力,但也會激起怨魂的反抗。明茗總要分心去鎮(zhèn)壓它們,心里覺得很無奈。
這血穢泥中封印的怨魂數(shù)量千萬都不止,按照現(xiàn)在這個速度,凈化時間可能要以“年”為單位。
凈化過程不同于修煉,明茗修煉時可以靠本能行事,但在凈化過程里,他卻每時每刻都要集中注意力,不能有絲毫分神。
否則,很容易會被反噬。
雖然有沈荼護法,但沈荼并不能在凈化上幫到他,他只能在明茗力不從心時再減少出來的怨魂數(shù)量。這樣一來,凈化的速度和時間只會被拖的更長。
明茗覺得自己得想個更好的辦法來壓制怨魂的暴動。
明茗一心二用,凈化的速度明顯減慢了許多。沈荼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見狀便將縫隙又壓下去了一些。
一旁的諦聽對他這副謹慎的模樣頗為無語,覺得沈荼太膽怯了一些,不舍得讓明茗冒一點點風險。
好在它只是心里想一想,沒有說出來。若是將這番話說出口了,沈荼絕不會給它好臉色看的。
明茗很快便想到了壓制這群怨魂的主意,他回憶著神樹的神通,釋放出了化邪金光。
化邪金光天克一切陰邪之物,曾經(jīng)神樹依靠這招死死壓制住了從血穢泥中鉆出的怨魂。當時的怨魂只要從中冒頭,便必死無疑。
化邪金光給這塊血穢泥中的怨魂留下了深刻無比的印象,在明茗釋放出了化邪金光的那一瞬間,它們立刻就老實了。
無論凈化之力帶給它們的感覺有多痛苦,它們都不敢動一下。
化邪金光的威力與主體的修為也有關(guān),明茗的修為有限,與神樹時根本不能比。所以他釋放出的化邪金光并不會立刻就將這些怨魂毀滅,因此,明茗才敢用出這一招。
畢竟他的目的是凈化怨魂,是拯救。
不過,雖然明茗現(xiàn)在的修為不比神樹時,但也不弱。倘若他全力釋放化邪金光的話,仍然能對這些怨魂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因此,明茗現(xiàn)在釋放出的化邪金光其實是削弱版本中的削弱版本,被明茗壓縮到了極限。
化邪金光的威力過弱,對怨魂的壓制也有限。在度過最初的害怕階段后,那些怨魂面對凈化之力時的痛苦戰(zhàn)勝了面對最低版本化邪金光的恐懼,又開始掙扎。
明茗心態(tài)很穩(wěn)定,半點不急,一邊觀察著怨魂的狀態(tài),一邊對化邪金光的威力進行調(diào)整,直到將威力控制到既能對怨魂的行動造成威懾與限制,又不會傷害到它們的魂體。
沈荼一直注意著明茗的狀態(tài),在觀察片刻后,便明白了明茗的打算,立刻與明茗打起了配合。
在明茗將化邪金光與凈化之力結(jié)合好,毫不費力地壓制住這些怨魂后,他將縫隙打開加大一些,釋放的怨魂數(shù)量增多了一些。
明茗感應(yīng)到后,又開始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靈力釋放,直到再次適應(yīng)。
沈荼與明茗配合著,一點一點打開封印,加大著怨魂數(shù)量的釋放,摸索著明茗此刻能力的極限。
這一摸索,便用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半個月后,明茗終于將化邪金光與凈化之力的威力結(jié)合到了極致,與一開始時相比,凈化速度增強了十倍多。
尸谷中,已經(jīng)有萬余凈化后的魂魄。
這些魂魄本應(yīng)該送它們?nèi)マD(zhuǎn)生的,但尸谷被封閉了,它們只能先停留在這個空間里。
這時,無所事事的諦聽終于派上了用場。它將這些潔凈安息的魂魄牽引到尸谷的邊緣中,為它們誦經(jīng)超度,安撫它們的同時,也避免打擾到明茗。
有木靈珠的靈力供應(yīng)支持,明茗便沒有休息,馬不停歇地凈化著怨魂。
沈荼在一旁看著心疼,但明茗自己不停止,他也不能打斷。
如此又過了三月余。
這一天,明茗突兀地中斷了凈化,從打坐中醒來。
沈荼立刻將木盒蓋起,把血穢泥封印住,然后上前扶起明茗,懷抱著他關(guān)切道:“是累了嗎?”
明茗搖搖頭,捋起袖子、褲腳,將手腕和小腿露給沈荼看。
沈荼看一眼后,眸色微凝。
那暗紅色的紋路又出現(xiàn)了,它們從明茗的手指尖、腳趾處浮現(xiàn),延著明茗的手掌、手腕、腳掌、腳踝一點一點往小臂小腿上蔓延開來,格外醒目。
第123章 123
明茗摸了摸正飛速蔓延著的暗紅紋路, 若有所思道:“我有一種感覺,下次凈化再開始時,我便不能再將中斷了, 得一直持續(xù)到結(jié)束。”
沈荼眉心微蹙著, 明茗看到他的表情后咧著笑,伸手替他將眉心的紋路撫平, 安慰道:“不要擔心, 我對凈化之力的作用已經(jīng)很熟悉了。接下來的凈化除了時間可能會很久外, 不會有其他風險的。”
沈荼低低應(yīng)了一聲, 算是將話聽進了耳里。
土靈珠和木靈珠在空中滴溜溜地飛著,小桃苗卻很安靜, 乖乖待在息壤珠里, 沒有動靜。
郁律走過來,看了他手上的紋路一會兒, 問道:“下次凈化是在什么時候?可否有限制?要不要出去轉(zhuǎn)一圈散散心, 然后再回來繼續(xù)?”
明茗搖頭:“等不了多久的,等這些紋路全部在我身上浮現(xiàn)前, 我必須進入下一次凈化。”
“我也不清楚它們需要多久才能全部浮現(xiàn),照目前的速度看,應(yīng)該不會多久, 最多一天, 甚至可能一天都用不到。”
郁律遺憾道:“這個時間太短了, 不夠散心呀。”
沈荼摸了摸明茗的下巴, 將他的頭摟近,抱在懷里:“睡一會兒吧。”
“我替你盯著身上的紋路變化,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會喚醒你的。”
明茗也的確很累了,他已經(jīng)連續(xù)凈化了近四個月, 期間精神一直緊繃著,心神十分疲憊。
他之所以中斷凈化,為的就是在正式開始前將精神養(yǎng)好,然后全神貫注地迎接接下來的挑戰(zhàn)。
明茗靠在沈荼身上,將他當成抱枕靠著睡。
沈荼將身上的飾品全部除去,連身上的衣服都悄悄換了一套,換成最柔軟光滑的絲綢,方便明茗枕的舒服。
雖然環(huán)境頗為簡陋,但明茗很快就睡著了,窩在沈荼懷里睡得極為香甜。
郁律和諦聽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倆。
郁律張了張嘴,想開口說話,唇剛動了動,沈荼就飛來一個眼刀子。
[神念傳音,別說話打擾到明茗休息。]
郁律:……我忍。
郁律:[我們還要準備些什么嗎?]
沈荼思索,過一會兒后遲疑地搖了搖頭:[他之前凈化的很好,繼續(xù)保持的話,之后應(yīng)該也不會出現(xiàn)問題的。]
郁律糾結(jié):[應(yīng)該不會有意外吧?]
沈荼沒有回答他,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明茗睡眠養(yǎng)蓄精力的時候,沈荼將前幾日意外得到的那枚地核又取出來看了一眼。
地核碎片依然普通,并沒有出現(xiàn)變化。
沈荼心事重重地將地核碎片又收起。
很快,就過去了九個時辰。
這時,暗紅紋路已經(jīng)爬過鎖骨,蔓延到明茗的脖頸上,正向著他的面龐攀爬。
沈荼輕輕推醒明茗,明茗困倦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呵欠,似乎仍泛著困,神智不大清醒。
明茗打著呵欠,揉著眼睛,沈荼變化出一枚小鏡子給他照相。
看到鏡中自己的模樣后,明茗驚了一下。
暗紅紋路太多太密集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遮住了。乍看過去,明茗膚色都仿佛被染成了暗紅色的一般,很是瘆人。
明茗皺眉道:“怪不得你以前以為這紋路是一種詛咒,對我有害。這東西看著真不像是個好的,怪嚇人的。”
這暗紅紋路似是活物,在聽到明茗的話游動扭曲了一瞬,似是在對明茗的話表達不滿。
然后看著更瘆人了。
明茗一言難盡地放下鏡子:“……繼續(xù)吧。”
事到臨頭,也容不得明茗再耽擱磨蹭,沈荼沒有多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加油,我等你結(jié)束。”
明茗眉眼微彎:“好!”
明茗想和沈荼說些煽情的話,轉(zhuǎn)念一想,有種自己在立flag的感覺,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明茗和沈荼額頭碰了碰:“等我。”
沈荼目光沉靜地注視著他。
明茗再次打坐,熟練地將天空中亂飛的土靈珠與木靈珠牽引過來,然后釋放凈化之力與化邪金光。
沈荼將封印的盒子再度打開,先少少露出一道縫隙,讓明茗適應(yīng)一下。等明茗上手后,才又將縫隙開大一些。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凈化非一日之事,對耐性的要求十分之高。
明茗一開始時其實是有些焦躁的,后來時間久了,久到他都沒有了對時間的感知時,他忽然便平靜了下來。
他仿佛回到了在追溯幻境中的那段時光,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同樣的事,對外界的感觸正在慢慢封閉淡化。
淡化以后,他對時間的流逝更加不敏感了。
就這樣,時間一日又一日的過去了。
有一天,明茗感覺被他凈化的“怨魂”好像和之前的怨魂不一樣了些。但因為他感觸變得遲鈍,他也沒有立刻發(fā)現(xiàn)差別在哪里。
之后的“怨魂”都是一樣的,沒過多久,他就有些遺忘一開始時凈化的怨魂是什么樣的了。
明茗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想分神觀察外面的情況,這時,卻驚訝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念被困在了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中,居然探不出去,無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況了。
明茗心情頓時慌張,他知道自己“中招”了,可明茗卻不清楚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究竟是什么。
他又該如何做,才能擺脫這樣的困境。
明茗心中忐忑時,外界護法的三人心情更加沉重。
明茗并不知道,早在一月之前,他便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那塊血穢泥的凈化。
在凈化結(jié)束后,血穢泥化作了凈土,有羽毛球的球拍這么大。
凈土出現(xiàn)后,緊接而來的就是滔天的功德。
無數(shù)的功德化作雨云落下,灑在這片被尸陰之氣侵蝕了幾千年的裂谷中。
少部分的功德被尸谷中的生靈吸收,樹木、蟲蟻、沈荼、郁律和諦聽都有沾到。但更多的功德被牽引著目標明確地灌在了明茗身上,將他和桃苗淹沒覆蓋。
功德加身是好事,沈荼高興都來不及,自然不會阻攔。
于是,便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明茗身上的變化。
等功德散去后,他才發(fā)現(xiàn),桃苗不知何時竟變大了,而明茗也與長大后的桃苗有了融合,身體由打坐的姿勢變?yōu)榱苏酒稹?br />
桃苗長大后變得和尋常樹木差不多高了,約有四五米這樣,樹身也粗壯了些,大概和成人腰身差不多粗細。
明茗的身體便被封印在了樹身中,樹身褐色的軀干微微透明,沈荼能看見透明樹皮后明茗沉靜的睡顏,伸出手時,卻無法觸碰到他的面龐。
明茗正在樹化。
沈荼屏息看著這一幕,好半晌才找回理智,一把將諦聽扯過來,逼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24章 124
諦聽慢慢吞吞答道:“明茗正在與神樹融合, 回歸樹身。”
郁律暴躁極了,直接抽出銀戟抵在它的脖上,怒道:“我們有眼睛, 看的出來!這種廢話用不著你來說, 我們問得是他為什么會忽然與神樹融合?!”
諦聽看向沈荼,沉聲道:“陛下, 您應(yīng)當能感覺出來, 神樹這一世順風順水, 如有天助, 各種稀世珍寶任他索取,中間半點波折也無。您對此不覺得奇怪嗎?”
沈荼眼神如刀, 用力從諦聽身上剜過, 復又落在桃樹與眼眸緊閉的青年身上。
沈荼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神樹為千萬怨魂甘赴黃泉, 實乃福德無量之事。神樹功德圓滿轉(zhuǎn)世, 轉(zhuǎn)世后福運昌隆,順風順水, 得天相助也很正常。有什么問題嗎?”
諦聽輕聲道:“神樹心慈,愿以身赴死,的確是大善之舉, 感天動地。于是絕處逢生, 脫去樹身化人。這便是天地對它仁心的嘉賞。”
“但要說功德無量……神樹雖死, 但血穢泥仍在, 其中千萬怨魂也沒有被凈化,之后您趕回度朔山后, 也只是將它們再重新封印起來。”
“它們與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神樹的死并沒有改變什么。您是神樹的守護者, 心有偏頗,自覺神樹付出了很多很多,天地眾生都該誠心感念神樹的消亡。但實際上,對于除你們和郁律陛下以外的神靈而言,神樹之事什么都沒有改變。”
“既無改變,又哪來的無量功德給神樹呢?”
諦聽分析的很實在,但實話素來是不好聽的。沈荼的心何止是偏頗?那分明是歪的沒邊了!
他本來就一直替神樹覺得不值,如今又聽到諦聽這番“無功論”,心中的憤怒如起潮的浪,一波兇過一波。
不僅是諦聽的“無功論”刺激到了他,諦聽的馬后炮也讓沈荼十分憤怒。
沈荼冷冷看著它,那眼神,像是恨不能將諦聽千刀萬剮才好。
沈荼冷笑道:“怨不得之前找到你時,你被人剝皮抽骨拔鱗分尸。之前覺得你可憐,現(xiàn)在想來,怕都是報應(yīng)吧。”
諦聽:“……”
潔白的神獸默默低下頭,眼眸垂下,神態(tài)頗為可憐無措,可惜在場的兩人都不是心善之人,且都恨它隱瞞還來不及。
諦聽沉默幾秒后,才又小聲說道:“剛才那番話只是我的分析,并不代表我的想法。我其實很佩服神樹的選擇,易位處之,我絕對做不到神樹這樣的。”
沈荼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青年,沒有理會它。
諦聽等了一會兒,見神荼郁律都不給它反應(yīng),便自顧自說道:“倘若神樹前世枯死時,天地并未賜下功德。那為什么,明茗這一世會如此順遂,又在短短時間內(nèi),得到了多種至寶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轉(zhuǎn)世的神樹有著新的職責在身。這些寶物是神樹職責后的獎勵,而天地為了能讓神樹早日履行他命中注定的職責,便將獎勵的到來提前了。讓神樹利用這些寶物早日培養(yǎng)好自己的能力。”
“至于神樹的職責……您二位,心中應(yīng)當有所猜測吧?”諦聽小心翼翼問道。
郁律緩緩道:“……助天地靈氣復蘇?”
諦聽輕輕點頭。
沈荼心情很不好,根本不想和諦聽廢話。但諦聽看上去知道的很多,他又著急明茗的狀態(tài),想要幫助明茗。
沈荼看了郁律一眼,郁律了然,開始盤問諦聽:“我們有過這個猜測,也對此事有所打算安排。但這件事與明茗的樹化有什么關(guān)系嗎?是這件事導致了明茗的樹化?”
諦聽說道:“因為……現(xiàn)在的他還太弱小了吧。”
“凈化怨魂的功德能讓明茗飛升成仙,但僅僅是成仙還不夠。剛剛成仙的明茗遠遠承擔不起復蘇天地靈氣的重責,他至少也要……太乙金仙修為,神樹的凈化速度才能達到天地的要求。”
郁律皺眉分析道:“修為這種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提升上去,從最普通的地仙到太乙金仙……”
“就算明茗天賦再好,日以繼夜的修行,一刻功夫也不歇息,也至少要幾千上萬年的時間啊!”
“……不一定。”沉默的沈荼忽然開口,說道。
郁律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扭過臉,看著蒙蒙天際的遠方,那個方向……
沈荼輕聲道:“度朔山,神樹殘身。”
郁律的思緒飛快轉(zhuǎn)動起來,他回想起了明茗從追溯幻境中脫離時說過的話:“原來是這樣,明茗和桃苗能夠吸收神樹殘身來壯大自己的修為……普通的辦法的確沒法讓明茗在短時間內(nèi)修到太乙金仙,但明茗的來歷不一般!”
“神樹開天辟地時便存在了,即便已經(jīng)枯死,但體內(nèi)仍蘊藏著極為濃郁豐厚的靈力,倘若明茗能與神樹殘身融合,繼承神樹殘身的靈力,或許真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修到太乙金仙!甚至更高!”
沈荼看似平靜地說:“我留在度朔山的封印被觸發(fā)了,神樹有了變化,它應(yīng)該已經(jīng)和明茗開始融合了。”
郁律表情又變了變,咬牙問道:“怎么辦?我們能打斷他們的融合嗎?”
諦聽連忙道:“不可!”
沈荼和郁律冷冷看著它,神情冷漠。
諦聽解釋道:“這是天地的意志,你們要逆天而行嗎?”
沈荼看著樹中的明茗,淡淡道:“有何不可。”
諦聽啞然,沉默兩秒后繼續(xù)說道:“情況沒到這種地步,你們也先別急著就要魚死網(wǎng)破。”
“因為真正與融合的,并不是明茗,而是桃種。”
諦聽用尾巴碰了碰桃樹:“這顆桃樹便是桃種所化。”
沈荼回憶了一下,低聲道:“明茗之前在度朔山上時說起過,桃苗能從神樹殘身中吸取靈力,他也跟著受益了。”
諦聽忙道:“是這樣的不錯,明茗之所以會被融進樹中,其實是因為他與桃苗距離太近的緣故。”
“明茗脫去樹身化人,但他本質(zhì)仍然是神樹的靈魂。桃苗中的靈智太弱小了,它根本承載不起神樹的龐大修為,所以在它與神樹殘身融合時,曾經(jīng)的神樹靈魂明茗就被自動吸引著回到了樹身之中。”
郁律生氣道:“那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如果提前說了,我們不就能帶明茗離它們遠遠的,不被波及到了嗎!”
諦聽小聲道:“再遠又能遠到哪里去?便是跑去世外之地,你們能待在那一時,還能待在那一世?不將問題徹底解決,就算你們暫時逃掉了,等以后回來了,他只要離桃樹近了,還是有可能被吸入神樹中。”
沈荼冷冷道:“如果你提前告知我們這些情況,我們總有辦法預防解決。”
諦聽小聲道:“以您對明茗的小心愛護,若是提前知道了這些,恐怕更不會讓他凈化了。明茗他又聽您的話……”
沈荼沒說話,只是伸手按在它的角上,把這枚剛長上去沒多久的角又給掰了下來。
諦聽飆淚,郁律抱著臂,神情冷漠:“活該。”
諦聽不敢再廢話,連忙說道:“我之所以沒有說,還有一個原因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也很容易就能破局。”
“明茗是神樹的靈魂不錯,但現(xiàn)在的身體也切切實實屬于他。如今他有兩個身體,一道人身,一道樹身。一魂雙體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兩個身體會不由自主地奪取靈魂的駐進。”
“明茗之前沒有出現(xiàn)這些狀況,是因為他出生的時間還太短,而兩身之間的差距也很大,遠遠沒達到勢均力敵的地步,人身的修為直接壓制住了樹身的修為。但隨著樹身的修為增長,它與人身之間修為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小。那時,明茗的靈魂便會開始被兩具身體拉扯。”
“陛下,您是鬼帝,應(yīng)當知曉靈魂被分裂開的后果。”
沈荼面色沉沉,沒有理它,但一直有在聽。
“明茗遲早也在兩身之中擇一,如果他選擇樹身,人身便會被樹身吞噬融合。如果他選擇人身……”
諦聽頓了頓,才說道:“他的樹身中原本就又有了一個新的靈識。那個靈識競爭不過明茗的,但如果明茗徹底放棄樹身,它便能接替明茗,成為樹身新的靈魂。成為下一任神樹。”
“明茗之前也說過,他想當人,不想做樹。所以他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將樹身讓給那個靈識。他便能樹身分割,從中脫困了。”
“原來如此。”沈荼撫摸著手腕,紅線在他腕間若隱若現(xiàn),另一頭沒向樹身之中。
沈荼的表情溫和了許多,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終于明白你之前為什么不將這些事告訴我們了,因為你希望明茗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樹身纏住,倉促之間做出選擇,將樹身讓給桃苗,那道新生的小靈識。”
“至于原因,我大概也猜到了。是因為神樹之前一直被我霸占,神樹將它結(jié)的蟠桃都給了我,你背后的主人對此很不滿意是嗎?”
“所以你們推動這一切,讓另一個更微弱懵懂的幼小靈識取代明茗成為神樹的靈魂。這個新的靈魂不會向明茗一樣信任我、對我言聽計從,你們就有機會蠱惑它,取代我的位置,收獲所有它結(jié)的果實了?”
諦聽埋頭道:“不是這樣的,佛門清凈之地,怎么會這些算計?”
諦聽算是不打自招,直接將背后的勢力交代了出來。沈荼郁律也并不覺得意外,清凈之地……嘖。
“那又是如何?”沈荼嘲弄道:“我們尋你,是尋你打聽事情,不是讓你替我們做決定。倘若你背后之人不是打著這種主意,那你為什么要你隱瞞這么多事情?”
諦聽無言,它想解釋,但自己又想不到合適的理由。
沈荼微笑道:“你不承認?不如動用一下你的神通,聆聽你的主人交代你這么做之前得到過誰的安排,又是得了怎樣的安排。”
“倘若他們真的不是這般打算,你再與我發(fā)誓?”
諦聽低下頭,更不吱聲了。
它是聆聽世間萬物的神獸,對各種人心復雜算計了如指掌。它或許的確不知道主人的打算,但那只是因為它不想去知道。
郁律瞪著它,嘲諷道:“我哥哥和明茗好心救了你,你反而幫別人算計他們!怪不得你之前會遭受那種劫難,怕就是虧心事做多了,所以才得了報應(yīng)吧。”
善聆聽的神獸,早已學會了裝聾的辦法。
“大哥,我們不能饒了這個家伙。你說,怎么教訓它比較好?”
沈荼正摸著腕間那根紅線,隨口道:“收起來,讓它物歸原樣,回頭煉成法器。”
郁律睨了諦聽一眼,神獸默默趴在地上,似乎是認命了,也沒有對此決定做出反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郁律不由神念傳訊沈荼:[大哥,它怎么也不反抗一下?該不會還憋著壞水呢吧。]
沈荼:[它本是瑞獸,受人指使行不公之事,估計也受折磨。所以順水推舟,便伏誅了。煉成法器后肉身毀了,但神魂還在。雖然失了自由,但誰讓它心中有愧呢。]
[還有,別神音傳訊了。它神通能聽得到。]
郁律瞥一眼諦聽,發(fā)現(xiàn)它低垂著頭,但耳朵卻豎起來,果然在偷聽。
沈荼話落后,它還偷偷拿余光往沈荼郁律身上瞄,剛好和郁律的目光對在一起。
郁律冷笑一聲。
沈荼懶得搭理他們,正摸著紅線,紅線在他的撫摸下不停地顫動著。
諦聽討好道:“兩位陛下,我之前在那桃苗中留下了一撮毛,那撮毛上附有我的神通。二位可以貼著樹身,說出解脫之法。我那撮毛能夠收到聲音,傳遞給明茗,助他脫困。”
沈荼撥弄著紅線,對它的主意興致缺缺。
郁律看著他手中的紅線,瞇了瞇眼睛,問道:“這紅線……”
沈荼唇角微微勾了下。
明茗此處。
自從明茗發(fā)現(xiàn)周圍環(huán)境的異常后,他便逐步停下了手中的凈化之事。
凈化暫停以后,明茗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沒有被反噬。明茗猜測著凈化可能結(jié)束了,也可能是沈荼察覺到了他身上的異常,將還沒有凈化完的血穢泥又重新封印了起來。
明茗對于血穢泥的凈化是否成功并不關(guān)心,反正他已經(jīng)將他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經(jīng)做完了。他現(xiàn)在只想自己究竟怎么了,在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明茗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他的意識出現(xiàn)在一片空白的天地中,面前有一團綠粉色的光,巴掌大一只,像個燈泡。
除了燈泡以外,這片天地里便沒有別的東西了,空蕩蕩地看的人難受。
就當明茗心中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時,天地忽然出現(xiàn)了變化。
天空中浮動著,多了一些潔白柔軟的云彩,大地上也有絨絨的青草掙扎著破土而出。
不一會兒,這片天地便有了顏色,天藍地綠,十分神奇。
明茗若有所思地看著,琢磨片刻后,從空中落到地上坐下。
他伸出手指在地上點了點,說道:“開一朵小花。”
然后他在腦海里描繪起那朵花的模樣。
下一秒,一朵神奇的花破土而出,和明茗剛才想象的那朵花長得一模一樣。
明茗看著那朵花若有所思,這個地方居然隨他的心念變化,這是否證明,這并不是陌生之處,和他存在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是什么樣的關(guān)聯(lián)呢……
明茗沉思著時,視野里飄進來一只綠粉色的燈泡。燈泡圍著明茗剛才變出來的那朵花飛了一圈,然后在旁邊地方停下,緊接著,旁邊居然又長出一朵一模一樣、只是體型縮小了好幾倍的小花來。
明茗愣住。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所有人的念頭都能在這里實現(xiàn)?
如果不是的話,那這個綠粉燈泡為什么能做到和他一樣的事?
話說回來,這綠粉燈泡是什么東西,看著感覺好熟悉、好親近呀?
明茗不懂什么是害怕,心里好奇,就把綠粉燈泡直接抓了過來。
綠粉燈泡看著是個光團,握在手里后發(fā)現(xiàn)它還有實體,捏一捏,軟綿綿的很有彈性,隱藏在光下的小球表面還有一層手感很好的絨面。
明茗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小燈泡弱弱唧唧地哼了一聲,叫聲綿綿軟軟的。
明茗沒忍住,又捏了兩下,小燈泡哼唧地聲音大了一些。
明茗覺得它有些可愛,戳了戳它,好奇問道:“你會哼唧呀,那你會說話嗎?你是什么東西呀,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燈泡沒有立刻回答,圓球一樣的身體忽然動了起來,像面團一樣扭來扭去的。
明茗好奇它在做什么,安靜地等待著它的變化,終于,綠粉燈泡不動了。
下一秒,它身上的光淡了許多。失去光芒的籠罩后,它的體型也縮小了一圈。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燈泡它在扭完以后,睜開兩只眼睛,眼睛黑亮亮的,像剛水洗過的葡萄泛著光。
隨后它又動了動,下一秒,居然還長出了嘴巴。
綠粉色的毛絨球睜著亮晶晶的兩只大眼睛看著明茗,清甜脆嫩地聲音大聲響起:“哥哥!”
明茗:“!”
見明茗愣愣地沒有反應(yīng),毛絨球的眼睛里露出具象化的困惑,它在明茗手心里跳了跳,然后彈起來,彈到明茗臉上后,就貼在上面不下來了,在明茗臉上滾來滾去。
毛絨絨的感覺有點癢,明茗連忙將它“扯”下來,捏著它審問道:“你為什么叫我哥哥?你還沒說自己是誰呢!”
毛絨球迷茫地看著他,困惑道:“哥哥就是哥哥呀,我、我是小桃。”
“小桃弟弟。”
第125章 125
“小桃!”
明茗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捏著綠粉毛球翻來覆去地看,眼中滿是驚訝:“你居然是小桃!”
“嗯哼~”小毛球看到明茗的震驚表情后,嘚瑟地哼哼了一聲。
小模樣可愛極了, 看的明茗有些手癢。
明茗忍不住又捏了捏它, 把小毛球捏的哼唧哼唧直叫后,才滿足地松開手, 撐著下巴問它道:“小桃,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呀?”
綠粉小毛球回答道:“這里是小桃的家!”
明茗聞言輕輕蹙眉, “家”?
明茗琢磨片刻后, 試探問道:“這是息壤珠內(nèi)部嗎?”
綠粉毛球眨眨眼,沒有說話, 一雙眼睛懵懵懂懂的, 有聽沒有懂。
明茗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沒有進入過息壤珠, 但息壤珠內(nèi)部絕對不是這樣的。
息壤珠里有息壤、星核、凈土和五色石……這些寶物都是十分閃耀, 在息壤珠中亦十分奪目。
但這片天地卻空空蕩蕩的,在明茗沒有生出其他念頭之前, 這里什么都沒有。
且,息壤珠是他的法寶不錯,但內(nèi)部的環(huán)境卻不可能讓他做到無中生有, 并隨他心念變化, 但這個空間卻能做到。
這里是小桃的家, 空無一物又受他和小桃的念頭變化……明茗輕聲道:“難不成, 這是神樹內(nèi)部?”
“神樹內(nèi)部自成小天地?也不對……”明茗沉思著,綠粉小毛球從他手里滾了下去, 在地上打了個圈,滾過的地方長出幾朵如同復制般的小花。
明茗心中困惑許多, 唯一能和他交流的小毛球又一臉懵懂,沒法和他討論,這讓他更加郁悶。
明茗嘗試傳音給沈荼,但神念碰到那層看不見的膜時,便會被擋住,根本傳不出去。
他鍥而不舍地嘗試著,在努力數(shù)次后,發(fā)現(xiàn)神念并不是被擋住,它其實是進入了“膜”。但那層“膜”太厚了,神念的前進與“膜”形成沖突,便被抵消,最后還沒沖出“膜”,便已經(jīng)消耗沒了。
如果明茗神念足夠強大,經(jīng)得起“膜”的消耗的話,理論上,他的神念還是能傳出去,和沈荼溝通的。
問題是,明茗現(xiàn)在的神念還不夠強。要想達到他猜測的程度,可能還要經(jīng)歷很長時間的修行。
想到這里,明茗更加郁悶了。
或許是感覺到了明茗心情的低落,綠粉毛球在空中飛了一圈以后,又飛了回來。
明茗的手收了起來,它便坐在明茗的膝蓋上,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開心道:“哥哥。”
“嗯。”明茗回應(yīng)一聲,伸手戳了戳它。
綠粉毛球哼唧哼唧叫著,傳遞給明茗的情緒很開心。
明茗盯著它看了會兒,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的‘哥哥’叫的很利落呀,我記得以前你的意識沒那么清晰的。”
明茗之前和小桃苗嘗試溝通過,小桃苗傳遞給他的念頭模糊微弱,一點都沒有現(xiàn)在這股聰明機靈勁。
是小桃苗有了機緣,靈識進化了?還是它和自己一樣,之前和他溝通時,神念也經(jīng)歷了“膜”的阻攔,被消耗的太多,所以最后傳遞出的情緒才會那么模糊?
如果是這樣的話……
明茗若有所思道:“這里是小桃的識海?小桃能在這里現(xiàn)形,并且隨意變化調(diào)整這里的環(huán)境,意識也很清晰。感覺各方面都挺符合的。不過,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小桃的識海里,并也能控制這里的一切?”
明茗思索道:“會和諦聽說過的一魂兩身有關(guān)系嗎……”
明茗喃喃道:“明茗,冷靜,不要急。”
他冥想打坐了片刻,將心緒平靜下來后才開始重新思考問題。
明茗捏了捏綠粉小毛球,問它:“你能將神念傳遞出去嗎?”
綠粉小毛球認認真真的思索幾秒鐘,然后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
明茗扶額:“算了,看你這樣也指望不上。”
綠粉小毛球的神念明顯還很毛球,神智也很懵懂,根本沒法和明茗比。
明茗都做不到的事情,它自然更做不到。
以前是因為明茗存在特殊,并主動探入神念至桃苗中的緣故,一個從內(nèi)向外,一個從外向內(nèi),神念在中途匯合,才使得明茗能感應(yīng)到它的部分情緒。
而現(xiàn)在的話,外面卻沒有另一個“明茗”探入神念進來與里面的明茗合作。沈荼郁律在,但他們的神念根本不被外面那層“膜”接受,被“膜”無情地擋在了外面。
明茗有些失望:“如果我們兩個有一個在外面的話就好了,至少還能給沈荼傳個話。”
綠粉小毛球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安慰道:“哥哥不哭。”
明茗無語,抹了下臉嘆道:“我沒有哭,你別瞎說。”
“哦~”
明茗忍不住又伸手指戳了戳它,把小毛球又戳的哼唧后,才滿足地收回手。
明茗抬頭看了會兒天空,揉著太陽穴思索:“神念穿不過那層‘膜’,但未必沒有別的辦法,可能只是我還沒有找到而已。”
“之前和諦聽請教了,諦聽也說不會有問題的。只要我……”
明茗回憶著諦聽當時說的那番話,遲疑地重復道:“只要我,記住自己的選擇?”
“我的選擇,做樹還是做人嗎?”
綠粉小毛球不滿意明茗不理他,在他身上用力蹦噠著,試圖吸引明茗的注意力。
明茗嫌它煩,把它握在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小毛球誤以為明茗在和它玩耍,便不再鬧,安安分分地縮在明茗手心里,讓明茗“按摩”。
“我記住了我的選擇,但我該怎么做,才能開始進行‘選擇’呢?”
“選擇在哪里?”
明茗起身,他在地上走路,心隨念動,為了方便他尋找線索,剛剛出現(xiàn)的云彩和青草又消失了,天地重新變得光禿禿,除了他與小毛球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當所有遮擋物都消失后,眼前的視野驟然清晰了,連“膜”外的東西也能模糊看到一點形狀。
明茗還沒有找到“選擇”,但在他四處張望時,他看到一個紅色的點出現(xiàn)在“膜”上,似要穿過“膜”進入這個屬于明茗和小毛球的天地。
明茗不確定那個紅點是否有害,一開始并不感靠近它,只遠遠的觀察著。
但處于對外界交流的急迫心情,他也沒有阻攔紅點的進入,謹慎地旁觀著,看著紅點一點靠近,逐漸清晰。
明茗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不是紅點,而是紅線的線頭。
紅線?
明茗心中一動,立刻伸出手,讓手腕上那根紅線現(xiàn)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