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霖久反問:“你問我?”
夏滿更笑起來,星芒落進他眼睛里頭,如湖面躍金,熠熠發光。
兩人一個彎腰一個蜷坐,湊得非常近,能看見對方肌膚的紋理。
夏滿歪歪腦袋,眨著眼發問:“聞霖久,你長的像你爸爸還是你媽媽?你們家有沒有混血?”
“我媽媽,沒有混血。”
“這樣嘛,”夏滿用天真直白的語氣贊美他,“你真的很會長。”
聞霖久說:“你也不賴。”
“我是比較幸運,”夏滿謙虛,又不謙虛的說,“我長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我是自己自發的長這么好看。”
他用的這些形容詞……聞霖久覺得好笑。
“你有酒窩!”夏滿又發現新大陸,用手指戳他左半邊臉頰,表情驚奇。
聞霖久沒有動,保持著微彎下腰的姿勢,而夏滿支起身子,手停在他臉頰邊。
“是,”聞霖久面色平靜,“剛發現?”
“你笑的少。”
夏滿得寸進尺,還要去摸他的眉骨。
那眉骨的主人向左側了側,使得夏滿的觸摸落了空。
聞霖久直起身來,單手插口袋站著,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夏滿手指微動。
很快,他把手藏進背后,“反正,我等你來做魚都等餓了,”夏滿拖長音,表達不滿,“晚飯都沒吃,不像有些人,玩到那么晚,還……”他鼻頭在空氣中輕輕翕動,像小動物嗅人的氣味,“還喝了酒!這么快活!”
聞霖久:“這跟我有什么關系,誰讓你等我了?”
夏滿:“沒有拒絕四舍五入就是答應!”
聞霖久輕輕哼了聲。
他沒說什么,只是不輕不重的從身后拍了一下夏滿的后腦勺。
“這么晚不吃了。”
夏滿看他,等下文。
聞霖久:“回去里面睡覺。”
夏滿低頭:“哦……”
聞霖久朝后退了一步,看他是當真要脫鉤,夏滿內心嘆氣,只得也從椅子上起來——但只一秒,表情痛苦的躺回去:
“嘶,我腿麻了,拉我一下——”
“不是故意的,是真的!”
聞霖久把夏滿扶起來,幫他活動腿腳,慢慢回血。夏滿原地伸了伸腿,蹦跶了一下做測試,最后高興的說“好了好了不麻了”!
聞霖久沉默了一下,忍不住:“你是不是聰明不過五分鐘?”
感覺是在貶低自己,夏滿扭過腦袋看看他。
“你,”夏滿點他,“我也勸你不要膨脹。”
“…………”
時間的確不早了,夏滿回房子里去,聞霖久幫他拎著那些釣魚竿、椅子之類的,放在他門廊上。
兩人道了別。
一進屋,狗子趁夏滿不注意,溜去了廚房,翻找垃圾桶里晚餐剩下的骨頭。
中途被夏滿發現,罵了一頓,拖進房間陪睡。
第二日。
夏滿在家看劇本。
新劇本有些厚,時間安排也緊,沒兩天就要開圍讀會,夏滿只得抓緊時間看。
劇的質量極佳,劇情跌宕,種種場景里滿溢著對神秘古代東方的幻想與向往。
這對舞美要求也很高,但夏滿昨天面試后問過作家,對方說這劇會在a州最好劇院首映,團隊說全球最佳也不虛。
夏滿后知后覺,突然發現這把又玩的有點大了。
不知不覺一上午過去,夏滿看劇本時手機靜音,之后才想起查看未讀信息。
九十九加的信息讓他腦袋略沉,點了進去,發現是劇組拉了個群。
群公告要求每個人將昵稱改成實名,最新的幾份文件分別是工作安排和人員聯絡表,男一號好萊塢巨星盧卡斯赫然在列表頂端。
群里的信息五花八門,難以消化,劇方工作人員則私信夏滿,問他是否有經紀公司,定片酬、簽合同方面有什么要求,要不要約個時間叫上律師一起……
夏滿腦瓜子開始疼了,問:“這能公益嗎?”
工作人員摸不著頭腦:“啊?”
“唉,你等等。”
夏滿斟酌一二,給國內的公司打了電話。
但出乎他意料,朱豐答應的比誰都利索,說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公司不干擾。
大約想氣他,朱豐陰陽怪氣說:“顧總現在很忙的,小方少去云省拍電影,顧總坐紅眼航班去探班,兩個人如膠似漆,根本沒有空管你。”
夏滿覺得欣慰。
另外還有點八卦,撂了電話,他找出小號翻了翻內娛八卦論壇,成功組合了二人戀情劇情。
一見如故、干柴烈火,吵架時天涼王破,和好時江面無人機擺愛心。
夏滿被齁著了,這文到底在哪里連載,工業糖精添加量難道沒有行業標準來規范規范嗎……
他不看了,轉頭給劇組回消息。
合同按照行業慣例做就好,不需太復雜,但他強調:“一天工作八個小時,只排練和演出,別的不干。”
對方莫名:“演員組是7h,攝制是9h,你工作8h干嘛?”
夏滿:“……”很好。但也很扎心。
工作人員又要了夏滿的地址,約好下午來人替他量尺寸,他的公主裙有好多套,要最早開始設計和定做才行。
說是已經定了要請sv的特級設計師玫凱琳,花了大價錢。
夏滿無言望天花板。
此時是正午,陣陣食物香氣從鼻尖飄過,夏滿眼珠子挪動,轉而看外面。
狗已先先行,biu的一下躥出門去。
“啊!”陸云歇被門洞里冒出的白色腦袋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杯子滑落,水倒了滿桌。
“這什么?——咦,狗?”旁邊的褚凌先是也站起來,看清具體內容后,睜大了眼睛。
房屋大門左側留了拱形小門,方便寵物進出,但那小門……顧名思義它不大。
此時一只毛茸茸的狗腦袋塞在里面,眼睛瞪的溜圓,喉嚨底發出嗚咽嗚咽的可憐聲音。
“霖久,”他嚷嚷,“快來,你狗洞長狗了!”
聞霖久把最后一道番茄燉牛腩端出來,放在餐桌上,湊齊了四菜一湯。
他瞥一眼,無聲嘆口氣。
不緊不慢的走到小拱門前,蹲下身。
大白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聞霖久用手指輕輕撥弄他的毛,慢條斯理的:
“又被卡住了?”
“上次教了你走大門,沒記住嗎?”
“每次都一個辦法,是不是傻?”
“……”
大白沒料想他能如此無動于衷,還在那兒說些狗都聽不懂的狗話,叫的更加凄厲。
接連兩分多鐘,那聲才終于變了調,戛然而止。
狗腦袋朝后縮,被人從外面拔了出去,人和狗從外面一晃而過。
聞霖久眼睫一垂,眸子微動。
隨著腳步聲愈近,他也站起來,轉頭看門口。
夏滿揪著狗耳朵走進來,譴責他道:“聞霖久你怎么回事,他叫成這樣,你幫他拔一下能累死你嗎!”
“我在教他呢,”聞霖久輕描淡寫的說。
“你一張嘴教狗,請教你用中文還是英文啊?”
聞霖久不答,睨著他,嘴角卻漸漸有了弧度。
夏滿慢慢回過味來,張了張唇,又閉上,唯余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