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白不是人,但某些人他是真的狗……
聞霖久轉過身,狗不記仇,亦步亦趨。夏滿也只得跟上。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四副碗筷整整齊齊,菜也是色香味俱全,聞霖久的廚藝沒得說。
室內有兩人,表情各異正看著他。
一個穿淡藍色襯衫,氣質出塵,膚白貌美,夏滿這種見慣了顏霸的也不免多看他兩眼,另一個則頂著頭卷毛,濃眉大眼的,但著實是中國人,因為他出口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哎,夏滿!”褚凌認人,“原來是你住隔壁,昨天沒戴眼鏡,都沒發現是你!”
夏滿也認出他來。
自己剛醒來時,在醫院曾被聞霖久“救”,那時和聞霖久結伴的就是眼前的人。
“你好你好,”夏滿沒有一點社恐在身上,高興的和他打招呼,心知對方應當是聞霖久非常要好的朋友。
褚凌自我介紹一番,又指著大白道:“那是你的狗?真笨啊哈哈哈哈。”
夏滿捂住小狗耳朵,小狗聽不得這種話,辯解:“他不是笨,他還沒有長大,他才幾個月。”
褚凌哈哈大笑:“都這么大了還不大!你說話怎么跟粉絲似的。”
夏滿心梗。
“他開玩笑呢,”旁邊陸云歇出了聲,微微笑著,“你的狗很可愛,我們都很喜歡。”
聞霖久正從廚房端了盆出來,盆里裝的是狗飯,狗馬上原地起飛,在他腳邊轉個不停,用爪子扒拉他的褲腿。
他聞言一瞥:“這還可愛?”
夏滿:“你不要說垃圾話,你給他加雞腿了沒有?”
“加雞腿?”聞霖久改說冷笑話,“慶賀他又卡脖子一次?”
夏滿用手肘撐起下巴,往前靠在餐桌上,腿輕輕晃著,哼哼說:“你自己心里清楚。”
聞霖久看他一會兒,置若罔聞的坐進餐桌中,“你來了就一起吃飯吧。”
夏滿盯他。還有呢?
才聽到他一本正經的補充,“蒸了三文魚,虧待不了他。”
夏滿轉回臉,小小的“切”了一聲。
二人互動被陸云歇盡收眼底。
他目光自然回轉,落在桌上早已擺好的四副碗筷上。
若有所思。
褚凌就沒有這么機靈,一說開飯就哐哐開干,吃不到一點餐外瓜。
一桌四人,管了兩個飯桶,將菜吃的精光。
吃完飯,聞霖久夏滿兩人都進廚房,兩人頭湊頭對話幾句、停留片刻,開始收拾。
褚凌瞧見了,不好意思光吃不做,也想跟上,卻被陸云歇在后面踢了一腳。
“你干嘛啊,”褚凌摸著屁股跳回來。
“你是傻子嗎?”陸云歇不客氣的毒舌他,“人家包吃包住的接待你,是讓你進去發光發亮的?”
褚凌:“啊?”
陸云歇:“啊你個頭。”
陸云歇不跟傻子玩,信步去了花園。
褚凌撓著臉頰,慢慢思索,終于悟了……合著那狗叫半天,還真不是白叫的。這不就是網上收養流浪貓的套路,逮了小貓在門口喵喵叫,貓媽就也到手了。套路,都是套路!
沒多久,聞霖久和夏滿也從廚房出來,兩人依然在拌嘴,但神態鮮活,樂在其中。
“帶你和云歇去附近走走,”聞霖久來到他身邊,“周邊風光不錯,你們還沒逛。”
褚凌:“啊。”
夏滿也道:“現在夏景還在,一些樹又紅了葉子,很漂亮的,還有等晚上的時候,星星出來了更是好看的不行,”他問聞霖久,“我們半夜去那個半山腰還能上去嗎?可以一起去。”
“人太多了,”聞霖久略一思索,“他們周五要去滑雪,雪場也能看見。”
夏滿眼睛一亮:“你們要去滑雪?”
聞霖久斜他:“你想去?”
夏滿裝蒜:“我沒說,是你說的。”
聞霖久酷哥臉:“我就更沒說了。”
夏滿覺得他這人太煩人了,哼哼著往前走去。
聞霖久在身后看他,勾了勾唇。
看夏滿走出了一段,他回頭叫褚凌:“聽見了嗎?”
褚凌:“?”
“雪場多定一個名額。”
“…………”
那雪場有內外兩邊,外部對外賣票,內部則是會員制,有雪道有溫泉,要提前說好才會安排接待。
褚凌在國內的時候就訂好了,就盼著探望完聞荷后,好好放松一下,躲躲國內的工作。
“行,我定,”褚凌無力吐槽,“你給我包吃包住,這是我應該做的。”
聞霖久莫名:“你鬧什么情緒?”
褚凌抓心撓肺:“不是,大哥,你真的……”又要掉進一個坑里嗎!拍韓劇啊你!
他搞不清楚聞霖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沒敢完全說出口。
聞霖久則已往前走,壓根沒有真要關照他的大姨夫。
褚凌仰天長嘆。
下午,四人一同出門去,在附近閑逛看風景。
那景的確是好景,只是有人沒看進去罷了。
三點多鐘,劇組約好的人過來給夏滿量體,夏滿接了電話,和三人告別,回去了自己住處。
量體之后,對方告訴了他預定排演室的位置,給了他張門卡。
他們會在那里排練七到八周,之后再到城內的大劇院去預演,屆時會有一些宣傳、集資的活動,但那都是盧卡斯的活,其他人愛去不去。
“如果大獲成功的話,說不定還會被邀請到各地巡演,又或者進駐最好的劇院,”對方幻想,“成為常青樹。”
夏滿哈哈笑,不予置評。
夏滿在家接著看劇本,晚上仍去鄰居那兒蹭了頓飯。
聞霖久的兩個朋友很有意思,一動一靜,叫著他湊人頭打麻將、玩游戲,四個人玩到很玩才散。
到周五,夏滿有了正事,去參加項目的圍讀會。
他特意背了包,把劇本以及這兩天做的筆記帶去。
他出門就撞見聞霖久,又是帶著兩名好友,看樣子還是要去哪兒逛。
他們都愣了一下,問道:“你這是去哪?”
夏滿說去圍讀會,并把狗給聞霖久,這顯然送上門來的狗保姆嘛……
聞霖久看看他又看看狗,沉默片刻:“幾點回?”
“晚上吧,”以這劇本的厚度,圍讀會估摸著要開一整天了。夏滿不知其意,還雙手合十的拜托,“今天他就交給你啦!”
聞霖久頓了頓,在兩名好友微妙的目光里,接過狗繩,說:“去吧。”
夏滿踩點到圍讀會,刷門卡進排練室。
一張大桌子,三十來號人,各種膚色、各種頭發,不做過多寒暄,由導演主持,直接進入正題。
夏滿抱著劇本,左瞅瞅,右看看。
他倒不是第一次上圍讀會,但話劇這種確實是時隔了好多年。
上一次還是剛上大學那會兒,一群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帶一個不怎么愛搭理人的指導師兄。
他們像一幫大小孩,模像樣的排練、琢磨人物,夏滿年紀小,愛偷懶,背臺詞不認真,說一句忘一句,還自己胡謅,被同學發現了,要懲罰他,給他臉上貼白條。
一晚上下來,臉上都掛滿了,他就順勢并起雙腿,蹦蹦跳跳,用手去抓人家,模仿僵尸片。
這一班的學生里,夏滿是唯一身上有獎的,他頂著一個最佳新人的字幕在腦袋上入學,結果成天隔著碗吃人家的炸雞腿,在背臺詞時耍賴,期末背書時用冷水沖臉提神,哇哇叫的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同學氣他又笑他,劇都快上臺了,他還不能背出臺詞來,他們便拿著小板凳坐到夏滿宿舍里,圍了一圈,盯著他一句一句,像中學背課文一樣給背出來。
后來畢業正式接戲,他忘詞時,導演把本子摔到他跟前,破口大罵,顧重山上去端茶遞煙的道歉。
他再也不敢不背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