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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晉江獨發

    剩下的小半杯奶茶剛滑入喉管咽下, 岳或便側眸訝異地看林是非,看樣子如果奶茶咽得不及時他肯定會被嗆到咳幾聲。

    “你這都要計較?”他把奶茶杯捏癟往路邊的垃圾桶扔,不知真假地感嘆, “真是管我越來越嚴了。”

    走過眼前的十字路口的紅燈再轉個彎便是海城高中, 傍晚的冬風拂面,帶起二人的衣角。

    “但是我喜歡。”岳或的拇指摩挲林是非的手指節,自顧自把話補完整。

    后者情緒翻騰含有威壓的一句“怎么,星星不愿意”還沒吐出便順時啞火。

    “不喜歡也沒用,我會做到讓星星喜歡的。”林是非心情頗好地說。

    “這個‘做’聽起來不怎么正經, 肯定不簡單。”岳或扯著人過綠燈, 與人并肩而立的頎長身形惹目的厲害。

    被挑明的林是非低笑, 直言不諱道:“是啊。”

    “Darling,你真的都被我帶壞了, 思想好凰啊。”

    “”

    岳或抓人的力度緊兩分,低聲:“閉嘴吧你。”

    和林是非已經在一起成百上千個日夜, 早被腌入味了, 他接話純粹是下意識。

    有來有往地對話幾個回合岳或還是不行,沒林是非臉皮厚。

    “高考那天你真要穿小裙子在考場的學校門口等我?”岳或淺咳欲蓋彌彰, 不太好意思把真實想法抖落出來。

    悶著聲音:“不騙人?”

    肩膀朝林是非那邊傾,腦袋微歪眼睫抬起, 自下而上的視線讓與他對視的林是非、異常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閃動的確認希冀。

    很亮。

    “我沒有騙過星星。”林是非道, “你喜歡, 我就會穿。”

    被保送 B 大不用參加高考的林是非會穿著小裙子, 以男朋友未婚夫的身份在校外等岳或考完出來,就像藝考的時候。

    一個在內考, 一個在外等。

    但高考時校外的人更多, 學生的家長、兄弟姐妹、良師益友等林是非便會成為其中一員。

    他本來就生得漂亮, 長發長裙加身肯定會更引人注目。

    岳或只是想想便覺得高考都更有勁兒了,像種激勵。

    他莫名地開始“躁動”,穿裙子的林是非無論想做什么他都沒辦法拒絕。

    特別好看。

    “啊,耳朵都紅了。”林是非低沉染笑的音色,忽而在耳畔響起,很滿意岳或的表現。

    呵氣如蘭地低聲勾人:“我還沒穿呢Darling,你這反應搞得我都不想去上學了,想把你帶回家穿小裙子淦你。”

    “誒呀你煩人,”岳或甩開他的手,半遮半掩地揪了下耳朵尖,疾步朝高中門口走,“別廢話了,到那天再穿。”

    林是非笑應:“好。”

    “不過要帶口罩,”岳或回頭紅著耳根警告,“你這張臉太惹眼了。”

    再穿上小裙子那還得了?

    會被很多人盯上的吧。

    岳或有占有欲,會不高興。

    被管教被監督的林是非身心舒暢,喜歡得要命,上前繼續抓住岳或的手腕牽握住。

    聽話道:“遵命Darling。”

    “不過你以后不準再夸別人的裙子好看,”林是非道,“只能夸我。”

    “也不準看別人。”

    “我沒想夸,我就是看她老是哭,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所以就隨便說的。”岳或神色有點不易察覺的淺淡落寞,“我不喜歡她,但排除岳釋這層關系”

    岳含舒確實才八歲,如果從現在開始糾正,已經在侵蝕中扭曲的三觀大概率還有機會健全。

    孩子和感情都是許靜葉當初上位的手段,就算岳含舒出生是張白紙,什么都不懂,可她的母親跟父親都讓她和無辜二字扯不上關系。

    錯了就是錯了。

    被大眾知曉真相的那刻,她就要學會承受各種打量的目光。

    但除了許靜葉跟岳釋強加給她的錯,岳含舒不應該走當年岳或歷經的老路。

    那真的很疼。

    會毀掉一個人。

    不需再過多言明,林是非明白了岳或的意思:“讓她爸媽離婚。”

    父母爭吵場面就會終止,她以后也不用再像現在這樣害怕。

    “岳釋不同意吧,”岳或蹙起眉尖,“他總是這樣。”

    反社會,要死一起死,明明不愛了也得互相折磨段時間,還要把對方搞臭。

    學不會體面。

    “那就讓官方介入,”林是非道,“岳釋要是真動了手,不想離也能離。”

    校園里的路燈亮著,教學樓隱沒于灰暗的天色,走廊被教室里的白熾燈映出高三生爭分奪秒的學習場景。

    岳或沒再管外人,和林是非走入教室,隔絕所有的不愉。

    藝考作品【痂】徹底被眾人熟知乃至出圈成名,各大師資力量強大、歷史悠久的美術高校在簡單了解過岳或這個人后,紛紛在官網艾特他。

    更詳細地介紹起自己學校近百年的歷史與教學資源。

    大家目的相同——快來報我們學校,我們想要你這個苗子。

    言辭誠懇且激烈。

    本來還只是兩三座大學在艾特岳或,但后續不知道怎么發展的,情況愈演愈烈。

    從最初的半真半假到后來的真情實感,十幾所大學就這么在官網“打”起來了。

    美術大學:【高考倒計時了別猶豫,報考我們,我們立馬錄取!@或】

    藝術學院:【我們學校明顯更好,報我們報我們@或】

    【】

    事情發酵幾天,岳或在準備寒假期末考試,沒怎么上網,未現身。眾網友卻看得樂呵,粉絲更是驕傲地哈哈大笑。

    最后此事以排名穩居國內第一的央美學院,官網更新動態終結畫下句號。

    央美學院:【都爭什么?一看你們就沒好好地了解過這位小同學,他的目標是我們學校,都能明白吧?能吧能吧?[視頻]

    @或小同學,別忘了兌現承諾,高考后的 09月01號等你來報道哦~】

    視頻內容是粉絲曾經錄屏的岳或直播,屏幕里只露著一雙正在畫紙上作畫的手,賞心悅目。

    他說:“我要好好提文化課的成績,考央美。”

    美術大學:【我恨!】

    藝術學院:【別嘚瑟,還沒高考具體花落誰家不一定呢[微笑]】

    【】

    央美學院慘遭眾多學府“圍攻”,僅用一字回應。

    央美學院:【嘖。】

    不屑將他們放在眼中,特別氣人。

    【哈哈哈哈哈我看得好快樂啊家人們】

    【哈哈哈哈我也是,或崽真的好出息啊】

    【被搶著要真的慕了】

    【啊啊啊啊啊不愧是我粉了六七年的崽崽,他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真的見證他變得越來越優秀我好有成就感!!!】

    【】

    一副【痂】作成為了岳或真正進入藝術圈的敲門磚,關注度極高。

    “星星是不是很開心。”林是非貼了下岳或。

    “對啊,”岳或看了兩眼便收起手機,眸子把校園路燈的燈光吸納進去而晶亮,“寶貝,我特別地開心。”

    晚自習時天上落了雪,幾小時過去飄速加快,雪片也大了。

    十點回宿舍的路上,岳或跟林是非慢悠悠地走,睫毛、頭發與肩頭都點綴了白色,像精靈。

    林是非道:“Darling,你會永遠開心,我保證。”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幾天后考試成績出來,岳或的排名在全校第88名。

    總分658。

    看到這個分數,岳或在家里嚇了一跳,匪夷所思道:“期末的試卷太簡單了?”

    高三以來,滿分 750 ,他成績幾乎都是穩定在 550左右,第一次考600多,確實驚訝。

    “沒有,題我做了,難度中上等,跟平常差不多。相比于其他科目,你的短板在理綜,”林是非說道,“天天給你補理綜又不是白補的,600多很正常。”

    岳或覺得不能跟從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的學生討論成績。

    對林是非來說,這分數不僅正常,而且還有點低了。

    但林是非的夸獎每次都不會落下。

    他淺啄岳或的唇,道:“星星好棒。”

    “別夸,我會驕傲的。”岳或心花怒放反親回去,最后冷靜下來,清醒道,“這時候考再多都沒用,不求超常,只要高考能正常發揮就行。”

    寒假過完年,岳或全家四口去旅游滑雪,玩了一周,回來后高三下學期正式開始。

    時間更緊,也過得更快。

    許靜葉跟岳釋離婚了。

    他們在一次發生爭吵后,岳釋終于控制不住脾氣,動手對許靜葉拳打腳踢。

    邊打人邊暴躁怒罵,以為誰都管不了他。

    但沒想到,不知何時裝的微型攝像頭正對客廳方向。

    “事無巨細”地將這段畫面記錄了下來。

    許靜葉報警前,先把錄像放到網上,讓岳釋再次體驗了一波眾人推的場面。

    岳含舒跟著許靜葉生活。

    這次岳釋沒再找到能和他結第三次婚的人,只被嫌惡唾罵。

    *

    六月份眨眼來臨,全體高三生在06月03號這天離校,班主任讓他們不要緊張,用盡量放松的心態去迎接幾天后的高考。

    當然也不能太過放松了。

    “三年過得真快啊,感覺只是眨了幾次眼睛,你們就從十五六歲的年紀成年了,也能更好地為自己以后的人生負責,”最后一節課,杜杰站在講臺上面,少有地有點無措,甚至眼眶都有些洇紅,“往后你們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時刻見到,但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這三年時光的相處。”

    “你們每位同學都是我帶過的最好的孩子。謝謝你們這幾年把最好的年紀都給了我,讓我能夠參與你們的學習。”

    “那其他的不多說了,老師就在這里祝你們——前途無量繁華似錦。”

    杜杰今年三十多歲,從事教育工作十幾年,送走過不止一屆的學生。歷經多次,每到這時卻仍然會感傷。

    岳或都被他說得不自在,心里覺得有點難受。

    直到回到家后,剛進玄關他就被林是非舉起來抗到了肩上。

    “林是非你干嘛!”岳或嚇了一跳,忙下意識地抓住林是非后背的衣服布料,努力直起上半身在人肩側回頭驚呼,“快放我下來。”

    林是非當然沒松手,胳膊勒緊他大腿扛著上樓。

    岳或便打他后背:“你干什么啊?”

    “打個炮。”林是非粗俗地說。

    岳或懵逼:“啊?”

    打、打什么?這種東西不是只有分手才

    被扛得肚子有點難受的岳或心神俱震,茫然眨眼,隨后他委屈了,難受了。

    還沒來得及質問,就聽林是非又道:

    “高考炮,預祝開門紅。”

    作者有話要說:

    岳或:沒聽說過,謝謝:)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2章

    晉江獨發

    離校前, 學校就通知了學生把自己的東西都帶回家,或用其他方式自行處理。

    宿舍的個人物品與教室的課本用具,都要從海城高中搬離出去, 告別三年的青春時光。

    上午時司機叔叔便已經把岳或跟林是非的東西帶回來了, 現在樓下客廳里的兩個大行李箱還沒收拾。

    “唔”岳或整個人都被困在堅實的胸膛與床頭柜間,無法退卻無法前進,抓著林是非的胳膊,仰著臉和人親吻,喉結時不時滾動, “天都沒黑呢東西也還沒收拾, 你確定要和我打”

    音色被強勢的舌堵回去, 除了低溢出的紊亂嚶嚀,崽發不出任何字節。

    夕陽夾雜著夏日的暑氣滾烈地將天邊染成燙紅, 透明玻璃被映暈不同顏色,仿若藝術品。

    “不確定。”林是非放開岳或的唇, 唇畔廝磨, 嗓音沙啞磁沉,蓋棺定論, “不做。”

    “那你扛我上樓干嘛,”岳或直覺知道他不會做, 恢復不律聲息, 肆無忌憚地摩挲著林是非的頸側很淺地啄他下巴, 軟化他身上挾有的壓迫感, “還親我那么兇。”

    “林是非你真的兇死了。”

    “是星星在難過,”林是非抓住岳或的手指, 垂首吻, “我在讓你回神。”

    “我什么時候難你是說在教室里聽完老杜說的那些話之后啊?”岳或無奈, “我又不是那種難過。”

    “那我們高三畢業了,老杜又那樣說話,總會有些傷感誰都會有點情緒的吧。”

    “我沒有。”林是非把岳或剛才被推到胸口的衣擺下扯,嚴嚴實實地將潔膩纖秀的薄肌線條遮好,“我只在乎你。”

    和別人分不分開又離不離別林是非完全不在乎,也不會被影響心情。

    涼薄心性,只為岳或滾燙。

    獨有的偏愛從未更改。

    岳或心臟震跳,笑說:“知道了寶貝。”

    “我也只在乎你。”

    “我們把東西收拾一下,然后回爸媽家?”林是非率先從床上下來,又去拽岳或手腕,“高考前跟爸媽住。”

    “好。”岳或垂眸,忽而轉話確認問道,“你確定不做?”

    林是非緘默抿唇,隱忍地松開岳或的手腕:“不做。”

    “為什么?”岳或既不解又好奇。

    林是非目光灼熱:“我怕你參加不了高考。”

    他沉聲警告:“Darling,別再說些撩撥我的話了。”

    綿密的赧然都在這句話里上涌沖頂,岳或立馬別開視線,踹了林是非一腳,嘀咕:“天天跟公狗”

    “汪嗚。”盡收耳底的林是非突然靠近在岳或耳邊發聲,是最低沉的音調。

    呵息鉆入耳廓,岳或脊柱瞬時麻了一片,趕忙戰栗邁腿朝樓下逃跑。

    把行李箱中的東西拿出來簡單收拾放入臥室或書房,天色剛暗。林是非單肩挎包帶著岳或的重點知識筆記,與人回父母家。

    晚飯時,林倚白跟言千黛誰都沒有說太多高考的話題,擔心會給岳或施加壓力。

    言千黛只道:“小寶貝盡力而為就好啦,不要緊張。”

    “你現在成績那么穩定,完全沒問題。”

    林倚白附和道:“媽媽說得對,聽媽媽的。”

    “知道了爸媽,”岳或捧著碗彎眸笑,“我沒緊張,要大學了還很激動呢。”

    “對了,小朋友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林倚白看著林是非往岳或碗里夾菜,“考完你們兩個是還要在家里玩兩天,還是直接出國,我好提前訂機票。”

    去年兩個小孩兒訂婚與言蓉清視頻時,她就說讓岳或高考完去國外的家住兩個月。

    一個月前林倚白便主張這件事給岳或辦簽證護照,不加急的普通情況下就是這么久辦妥。

    高三這年,言千黛怕岳或壓力大,沒和林倚白出國回去過幾次,也沒在那里怎么住,這次去會短暫定居。

    “我聽星星的。”林是非說道。

    “啊?”岳或沒出過國,大權卻交到自己手上,有點拿不準主意。

    而且要和只在手機里見過的外公外婆見面了,只是想想便有點緊張:“聽爸爸媽媽的吧。”

    林倚白道:“那就玩兩天再去。考完先放松放松。”

    這幾天林是非沒鬧岳或,只很專心又迅速地給他過了兩遍圈出來的所有重點。

    特別是理綜,重點部分講得尤為細致。

    06月07 號的高考日如至,林是非不用參加高考,在外面等岳或。

    進學校前,岳或道:“等著我凱旋吧。”

    林是非淺笑:“當然。”

    香樟樹將陽光切割成碎塊像喂白鴿的食物般投落在地,有幾點灑在臉頰形成透亮的光斑,但仍然不如岳或眼睛里燃起勢在必得的光晶亮。

    林是非道:“我等你。”

    岳或彎眸:“好。”

    轉身走之前,岳或走神可惜地想,林是非沒穿小裙子。

    他要不要提醒他啊?

    語文與數學考完,第二天便是理綜跟英語,林是非仍舊穿的短衫長褲,不是小裙子。

    岳或發愁,林是非是不是已經忘了幾個月前說過的話了?

    他很想看但真提醒的話會不會像變態?

    06月 08號下午的英語時間來臨,岳或最終也沒說出口,但被林是非“騙”的憤懣化為下筆如有神助的力量。

    英語不考140分以上都不行!

    每年的高考校外都有組織對學生進行采訪的小媒體,主要是詢問大家在等待自己的孩子、朋友,又或男女朋友考試時是什么心情。

    高考結束仍然會有,這時詢問的是考生的心情。

    今年的流程依然如此。

    成本不高的鏡頭已經迅速鎖定了一個背影。

    滿目烏黑的長發垂及腰,被隨意攏抓松散地捆著,不是很整齊,但稍凌亂的發絲被微風拂過更顯惹目。

    她懷里抱著一束由向日葵跟扶郎花插成的彩色花束,臉上戴著黑色口罩。

    不想惹人注意,但又實在做不到不讓人注意。只從背影便能看出雅美,恨不得想把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就是太高了。

    真的好高,目測得有190吧。

    她是在等男朋友?那她男朋友得多高?兩米?

    “那個小姐姐,請問你是在等同學嗎?”女生莫名有些緊張,走過去拋出話題問道。

    考前和岳或商量過,林是非會在學校對面的人行道等他,出校門抬眸便能看到,還不用和會蜂擁而上接學生的其他人擠到。

    香樟樹的蔭影下,林是非微側眸,看了眼女生的便攜麥克風與她身后的鏡頭,自覺不好沒禮貌,疏離地回答道:“男生。”

    女生:“啊?”

    林是非扯了下口罩,把臉遮得更嚴實:“在等男朋友。”

    “啊?”

    林是非煞有介事道:“別拍我了,我男朋友管我管得嚴,太招搖了不好。謝謝。”

    “啊啊?”

    女生忙說了抱歉,又急切表達了她“啊”并不是在歧視林是非穿裙子,也沒有其他任何不好的負面意思,讓他千萬千萬不要在意,她只是沒反應過來。

    待林是非說沒事,才尷尬地臉頰泛紅渾渾噩噩地走了。

    但她沒走遠,因為真的好好奇啊。

    到底什么樣的男生才能和這樣的男生談戀愛啊!

    下午五點的幾分鐘前通知可以交卷的聲音在校內響起,不多時便有學生陸陸續續地出來。

    岳或剛出校門便鎖定了馬路對面人行道上的林是非,被太陽光照射,眼睛不得不微瞇起,瞳底卻灼目的亮。

    垂至腳踝的白色長裙借著林是非的身體彰顯素雅仙白,裙擺呈紗,內里能被看出還有層柔軟的內搭裙。

    裙袖比裙擺的材質還要透明些,將林是非的胳膊手臂全部收入其中,在手腕處微攏,與肌膚之間的留白被風拂起時裙紗便會顫動。

    腰身被布料緊束,勾勒出纖窄的勁腰,看起來真的很細,但只有岳或知道它到底多么有力。

    每次都能讓他顫抖,哭得停不下來。

    上半身是和胸膛肌膚有留白的寬松設計,能把他完全沒胸的事實稍微藏一藏,不突兀。同時裙子似乎也將林是非的身高弱化了,打眼看去讓人能夠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美。

    而非其他任何外物。

    每個考完出來的學生都在和家人朋友分享心情,無法將視線分給外人。

    岳或更是。

    他眼里除了林是非,天地都像沒有顏色。

    向日葵扶郎花的花束先轉至左邊臂彎抱著,林是非朝走進的岳或招手,右臂微張。

    得到示意的岳或揚唇,過完馬路便直奔林是非跑來,到達跟前猛然跳躍,攀住林是非的脖子讓自己充當掛件,開心道:“考完啦!”

    林是非單手緊抱住他,沒讓岳或滑下去分毫,隔著口罩吻他唇:“星星辛苦了。”

    “林是非,”岳或攀住他的肩膀,垂下眸的目光熱切,“你好漂亮。”

    林是非左手抱花,右手抱人極其穩當,聞言抬眸笑道:“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學校馬路對面這邊人不多,都去學校門口接人匯合了,岳或更加旁若無人地掛在林是非身上,低頭附在他耳邊黏昧提議,“寶貝,我們回家吧。”

    林是非裝起大尾巴狼:“星星,我們回家干什么?”

    “回家”剛考完英語,岳或的聲音很低,半清半昧不知真假地道,“Fu.ck me.”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3章

    晉江獨發

    “Darling, 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說。”林是非抬眸看著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岳或,手托在他大腿沒松開,“現在下午五點, 回了家你覺得能幾點睡?”

    黑色口罩清淺地蹭過岳或頜頸的皮膚:“說不定早上五點星星都睡不了覺呢。”

    眾人在學校門口接到各自剛高考完的家屬, 或歡欣或稍虞地離去,無數談話聲顯得嘈雜,融入煙火氣,神識便也跟著歸位。

    “那還是先吃飯吧,”岳或立馬從林是非懷里跳下來, 雙腳落地, 赧然欲蓋彌彰, “吃飽才能有力氣。”

    林是非低笑:“好。”

    向日葵與扶郎花組插的花束遞至岳或眼前,淺淡花香與透過香樟樹灑落的夕陽光斑共舞。

    “愿我的星星順遂喜樂前程錦繡。”林是非道。

    岳或眸底灼亮接過:“謝謝我的寶貝。”

    “不過我記得向日葵的話語是沉默的愛。”他抬眸有些揶揄地問, “你的愛是沉默的?”

    “恰好相反。”林是非受了這句調笑,俯首耳語, “在床上的時候星星又不是感受不到。”

    反擊直中紅心, 岳或瞪了林是非一眼:“話、多。”

    但未互明心意之前,林是非的愛確實是沉默居多。

    次次試探的征程中, 濃烈的親昵行為照表不誤,真到口吐情言林是非就慫了, 硬生生捱到岳或成年那天才敢說。

    岳或指著一朵長得像菊花的粉:“這種花叫什么名字?”

    “扶郎花。”

    “花語是什么?”

    “與彼此深愛的愛人互相尊重扶持, 不怕未來風雨。”頭頂的香樟樹有片葉子落下來, 林是非拂岳或的肩膀, 不讓他被自然景色染指,“在學業上它也有自己專門的意思, 高考這天很適合送這兩種花。”

    時間還早著, 日暮不會太快降臨, 既是晚飯便不宜吃早,岳或不想回去還沒運動倆小時就沒出息地痙攣,累得不想抬手指。

    每到那時林是非就會逗弄他說道:“Draling,體力真的有點差。家里的器材室我已經計劃騰出來了,不久后就能安排好。”

    丟人。

    “你下午跟我來的時候穿的還不是小裙子,”岳或小心覷身旁潔如盛雪的林是非,風中抖動的花瓣都在提醒他注意點喜歡的小心思,卻仍管不及那雙眼中肆無忌憚地打量,“怎么我考完出來,你就變身了。”

    “我返回去換的衣服,”林是非道,“不然沒驚喜,星星也不會看見我就朝我跑過來。”側著的眼尾在光斑的明滅中帶了勾子,他故意提醒,“還掛在我身上呢。”

    “Darling,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害羞了。”

    不知羞的岳或昂起下巴,反唇相譏:“是你幾個月前答應要穿的,我又沒有逼你。”

    得了便宜還賣乖,林是非點頭:“對,是我答應的。”

    “我愛你。”

    岳或在“仙女”告白中猝然淪陷,傲嬌地應:“我知道。”

    “那個兩位小哥哥,高考結束了,請問我可以采訪下你們嗎?”先前被林是非予以直面沖擊的女生克服尷尬情緒上前,緊張溢于言表。

    明明她才是那個采訪的。

    前方就是十字街,還沒過馬路且被堵住去路的岳或先下意識地看向林是非。

    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是“兩位男生”的,林是非怎么看怎么不像

    這個女孩子有火眼金睛吧。

    “她剛才問過我了。”林是非不知從哪里摸出黑色口罩,抬手給岳或戴上,“你想回答可以回答。”

    哦,怪不得,岳或任人將他的臉遮住,禮貌地率自道:“高考心情很平淡,體感試卷的難度不高。”

    方收拾好心情正打算開口問問題的女生:“啊?”

    感官全在林是非給他男朋友戴口罩的舉動中抽離,女生持便攜麥克風,訝然地心想,到底是誰管誰比較嚴啊?

    看見外人過來就把口罩拿出來遮對方的臉,不讓窺探分毫。

    “啊那你覺得這次的考試大概能考多少?有估分嗎?”女生把聲線拉回來,“是不是會考得比較好。”

    “應該和平常差不多,不會太好,六百往上吧,”岳或心里有底地回答,“只能穩在這個成績。”

    “ 6 00 以上還不好嗎?”女生驚訝,脫口而出,“同學你要考哪個學校啊?”

    “央美。”

    女生倒抽涼氣:“你男朋友是已經參加過高考了,還是”

    已經步入社會工作了。他們看起來年紀相仿。

    “我男朋友保送。”岳或撥了下懷里的向日葵花瓣,黑發都似在閃光,輕松玩笑,“我的功課全是他輔導,是我的老師。”

    女孩子已經表達不出新的震驚了,希冀地詢問:“保送哪個學校啊?”

    “B大。”

    “岳或崽?”

    女生柔甜的音色既小心又確認地傳出,捏麥克風的手指都緊了兩度,緊張地泛起白色。

    岳或陡地抬眸,反應稍慢半拍:“啊?”

    林是非的視線轉涼,探究地射向岳或,后者馬上懵然地小聲否道:“我不認識,這樣看我干嘛?你不要借題發揮。”

    再說能叫他或崽的,岳或莫名羞恥地問女生:“林或的娘家人啊?”

    “對啊!”女孩子突然激動起來,白皙的臉頰都紅了。

    世界何其小,接受高考采訪都能碰到粉絲,拋出的問題眨眼便變成較個人的對話。

    女生征求意見問可不可以合照,得到同意便站在岳或跟林是非的身前,拍了張三人照。

    分別時女生又說他們已經采訪了好幾個學生,視頻會往網上放,問岳或介不介意。

    如介意會把這段剪掉,但她這樣問便證明不想剪,有私心。

    高考結束了,答應粉絲露臉的事情便近在眼前,岳或沒打算藏掖,這段時間林是非做心理建設也能夠接受他的星星可以被別人看見,權衡后岳或說不介意。

    女生眼亮:“那室友呢?”

    指的林是非身上的裙子。

    雌雄莫辨的面孔暴露,肯定會吸引無數目光,岳或對愛人的占有欲不同意,何況是這副樣子的林是非,頗為認真:“今天我男朋友不適合上鏡,他沒有女裝癖好,是我喜歡看他才穿的。”

    “但別人不知道,放網上的話聲音肯定會很多,大家的目光會從高考被轉移到穿著問題,會吵架的。”

    “你們把錄他的視頻部分刪掉,不要保存好嗎?”

    “好。”女生毫無異議,當著岳或的面把先前拍林是非背影以及上前問他話的那段視頻進行了無法恢復的刪除,半真半假地玩笑說,“放心或崽,娘家人只會是保護你們的。”

    岳或笑:“謝謝。”

    “最后你們兩個站在一塊兒的鏡頭我們會只剪脖子以上的懟臉錄,”女生保證道,“不會被看出什么。”

    岳或再次道謝。

    傍晚六點終于有了日暮的顏色,云彩燒紅半邊天,在高檔餐廳的雅間玻璃墻面折射出寶石般的靚麗。

    “以后再也不讓你在外面穿小裙子了,更像狐貍精。”服務員拿著菜單剛走,岳或把口罩摘下來,郁結地盯向林是非,真心實感地嘆,“失策了。”

    林是非很享受岳或對他的占有欲,沉笑應聲:“好。”

    “以后只在家穿,非非‘妲己’肯定會讓星星‘紂王’沒辦法早朝的。”

    “去你的吧,”岳或笑罵抬手揍他,“別說話了閉嘴。”

    放松時宜小酌酒飲,但岳或打死不松口,拒絕,林是非甚覺可惜,只好以甜飲代酒慶祝、告別高三。

    晚餐結束已是晚八點,街上行人正多,燈紅酒綠。

    口罩被岳或給林是非焊在了臉上,不讓他太過招搖,果然管得很嚴。

    “媽媽,下學期我真的就要轉學嗎?”小女孩兒的音色在由星燈點綴的夜色中傳來,“那我們還會不會回來啊?”

    “要轉學。不回來了。”許靜葉幫岳含舒拿書包,牽著她的手走在路邊。

    似乎剛重新辦完走讀流程。

    抬眸四目相對,岳或微微蹙眉,許靜葉突兀地立在原地。

    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岳釋與前妻的兒子身量優秀頎長,能頂天立地般,樣貌矚目才華滿身。

    別人還在過往掙扎,他就早已走出荊棘療愈,變得和從前大不相同。

    還沒和岳釋離婚時,許靜葉每天都在討厭岳或,就像她討厭沈婉。

    怕岳釋的兒子會半路殺出插入她好不容易才得手的家庭,但其實是她自己不堪。

    無論岳或還是沈婉,看見誰都會提醒許靜葉她當初辦過什么上不得臺面的錯事。

    八年過去,報應終于來了。

    岳或的視線只在陌生人處停留半秒,便淡漠移開:“跳綠燈了。”

    “嗯。”林是非把岳或的襯衫領子正了正,“還要在外面玩會兒嗎。”

    “不要,”岳或唇角卷著點笑意,低聲提醒,“我們要回家干正事。”

    扶郎花的淺香和風夜過,擦肩的那瞬,許靜葉忽然傾身張口喊道:“岳或。”

    腳步隨音略停,岳或斂了眉目間的笑,眼神表達疑問。

    許靜葉張了張嘴,不知該從何說起。

    當初沈婉與岳釋離婚,是他出軌,沒了和沈婉互相折磨的心情,婚離就離了,人放就放了。

    可他們彼此折磨、岳釋怎么都不離婚的時間,持續了最起碼得有三年。

    岳釋的畫家包袱重,頂著才華的光環幾十年,打造出的都是干凈儒雅紳士的形象,對老婆孩子好,萬不會讓其他人破壞。

    他不讓沈婉找媒體,也不同意離婚,把無盡的惡意都饋傾給早該“妻離子散”的家庭。

    許靜葉也體會到了這種快要被逼瘋的絕望

    她能夠離婚還是因為林家在推波助瀾。

    “媽媽你弄疼我了,”岳含舒出聲,晃手,“輕點捏。”

    “對不起含含,媽媽不是故意的。”許靜葉忙松了力道,拇指在岳含舒細瘦的手腕間揉按摩挲,“岳或謝謝你啊。”

    綠燈第二次轉跳,岳或并未應聲,這次沒再停留和林是非轉身離開。

    很快身影便到達對面,隱于更遠處的夜色了。

    “她謝我干什么?”岳或不解,回憶過往,“上次我們隨口談過后,你跟爸提了?”

    “嗯。”林是非說道,“星星當時的意思就是不管他們的死活,但岳含舒還有救。”

    八歲的孩子,當然還有許多時間糾正,都是祖國花朵,環境能好還是則好。

    根本沒有就這件事提第二次的岳或稀罕地蹭了蹭林是非的肩膀,喟嘆道:“林是非,我在想什么你全部都懂。”

    口罩揭落,溫熱的唇迅速地印貼上去,岳或探首輕佻地 tian 了下林是非的唇畔,彼此面容相距不過兩毫米:“我真的越來越愛你了。”

    林是非喑啞低沉的音色,自滾動的喉結處發出:“我會讓星星更愛的。”

    向日葵扶郎花沒有得到插起來多活兩天的命運,在浴室的流理臺邊欲掉不掉地擺放,瓣蕊沾染了水珠。

    晨露般將其點綴得更鮮艷。

    “我的花”岳或手按在浴缸邊緣,在蒸騰的水汽中想去把它們拿出去。

    林是非霸道地握住岳或的手嵌入指縫緊扣:“Darling,你不如先好好地管管我。”

    素雅的潔裙在滿當的浴缸內濕透,緊貼著身,裙紗讓肌膚要露不露地展現,出淤泥而只染水的白蓮似的,清純又不做作,但他卻掌握著絕對主導權掐住岳或的下巴強勢索吻,粘膩曖.昧。

    岳或手指握緊蜷縮。

    “星星。”林是非大手向后摸到岳或在水里的腳踝,伶仃得半掌便能圈住,親昵稱呼,音色染笑低喃愛人語,“Darling,我都想Stuff my testicles in.”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4章

    晉江獨發

    “小寶貝考完了, 我們要不要給他和小非打個電話。”剛進家門,言千黛便轉身問林倚白。

    五點高考完畢,這通電話在下午就該撥通。

    但林倚白當時還在公司, 言千黛心思細, 考慮到岳或考完肯定會和林是非說話吃飯,這種場合父母在一起慰問也更好些,便沒打。

    “今天還是別打了,”林倚白把車鑰匙放在玄關的矮柜,忖度道, “林是非不會接的。”

    “嗯?為什么?”聽到開門的動靜, 大橘從自己的貓房里鉆出來, 直奔言千黛跑去,“小橘又吃胖啦, 跑得都不快了。”彎腰把大橘摟在懷里,她回頭看林倚白尋求答案。

    林倚白了解道:“因為小非的手機會關機。小朋友的手機也會被關機。”

    “被”字咬得有點重, 用得既精準又精髓, 言千黛摸貓的手指微頓:“小非真是”

    “不跟他們商量了,我訂三天后的機票?”林倚白捏住大橘的耳朵, 在貓舒服的小呼嚕聲中捻來捻去,“爸媽很想你。”

    言千黛笑:“好。爸媽他們也很想快點和小寶貝見面。”

    林倚白柔和:“好。”語調轉而又淡漠, “和林是非商量可能一周后都出不了國, 胡來我去訂機票。”

    低喃過愛語的林是非認真地瞧著岳或的神色, 不放過他表情的每幀變化, 或歡愉或擰眉,都令人心動。

    “你那么厲害呢?”緩過勁兒后岳或眉頭放松, 自下而上地與林是非對視, 眼底在水霧中顯得朦朧, 不服輸般地問道。

    “怎么,星星是不信,還是在挑釁我。”流理臺邊的向日葵花束靜止不動,玻璃紙包裝都被打濕了,林是非靠近岳或,好整以暇地道,“試試?”

    “不用了。”挑釁的下場岳或深知會如何發展,他頗快地認慫討好,撫平林是非濕透的素色長裙的肩頭,“我怕我承受不住你的愛,被沉重地撞死。”

    林是非覺得好笑,道:“我可沒有那么兇。”

    岳或蹬了下腿,帶起一陣舒緩的水流,浴缸邊緣淅淅瀝瀝地往地面瀝水:“那你把我的腳踝放開,別抓著。”

    林是非不僅抓,還將岳或本踩在浴底的足踝抬起出水,施然地拒絕:“不。”

    泡澡容易在浴缸里打滑,失去一條腿的支撐力量,岳或的身體瞬間往下滑去,水花頓時四濺了滿身,循規蹈矩裹身的襯衫濕得沒眼看,他驚慌又無措地狠扣缸緣才沒讓腦袋埋進水里。

    手背都暴出青色的筋脈。

    “林是非!”岳或快速扭臉才沒讓濺起的水淋向正面,氣急敗壞地斥,“你是不是想謀殺親夫,再鬧我打你了啊。”

    “不鬧了。”林是非脊背彎下,側首吻在岳或的小腿側,虔誠得像供奉神明,“Darling我親親你,不要生我的氣。”

    向日葵扶郎花置入花瓶,仍煥發著盎然生機,岳或脊背緊靠床頭,掠過林是非的肩頭看桌面的花束:“花真的很好看。”

    代表的花語各不相同,每種花都有獨自的意義。

    往常他們沒送過彼此花,岳或也沒怎么在畫紙上畫過,林是非幫岳或擦濕發:“我以前應該天天送花,讓你喜歡。”

    花沒了根哪能活多久,岳或失笑道:“那多浪費啊,花期還好短,插起來也只有幾天。”

    “是我考慮不周。”林是非把被染濕的毛巾扔床頭柜,手指嵌進岳或還有些許潮的短發,溫涼柔軟,“那在莊園里建個玻璃花廊,星星喜歡什么花,我就給你種什么花。以后在臥室一開窗一探頭就能看到,好不好?”

    素白的長裙已換成睡衣,岳或心里不那么因為沒緩過的痙攣余韻怵得慌了,答非所說:“以后還是不讓你穿小裙子了。”

    林是非莞爾:“就要穿。”

    小裙子會把岳或迷得神魂顛倒,會讓林是非肆意欲為。

    岳或抓住林是非的胳膊,咬牙道:“我說了算。”

    “對了寶貝,”他脊腰忽而繃直攣抖,舌頭差點打結,“高考結束,我直播要露臉,”岳或抿唇欲言又止,“這是提前答應過粉絲的這兩天肯定得播。”

    直播事宜未臨,岳或便已經又在網上暴了。

    “體感試卷的難度不高。”

    “不會考得太好,六百往上吧。”

    “央美。”

    “我男朋友保送。”

    “B大。”

    “”

    視頻里男生的真面只暴露一瞬,便被黑色口罩嚴實遮擋。面對鏡頭他不惶不亂,語速清晰回答得體。

    問題剛進行前兩句時,各大網站的彈幕便都出現了“這同學好帥但是好裝”“什么叫六百往上不太好”“假的吧反正又沒人認識吹牛誰不會”等言論。

    十幾秒過去,要考央美、保送還有 B 大的言詞剛出,彈幕的風向就變了。

    采訪的女生后面驚疑問出的的“或崽”并未剪入,可這并不妨礙岳或的百萬粉絲福爾摩斯。

    【臥槽?臥槽臥槽,家人們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或崽直播的聲音聽過那么多次,不會錯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央美啊,保送啊, B 大啊,咱們認識的還有第二個人嗎?!】

    【我的媽呀!博主竟然采訪到了或崽!還看到了他的臉!小林室友也在場!啊啊啊啊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噸噸地掉眼淚jpg.]】

    【我去口罩都遮擋不了室友的美貌,崽崽那一秒的全臉真的好帥!但是——林室友你為什么要給崽崽戴口罩!給我扒掉!】

    【】

    采訪的女生并未現身說明視頻里的人真的是岳或,任由掀起軒然大波。

    校外分別前她問過岳或要不要告訴大家,岳或只說等他自己直播吧。

    順理成章,無數的聲音都在讓岳或直播露臉,并將之前的直播錄屏放出,艾特提醒是他自己答應的,不能言而無信。

    林是非已經設想到了這個畫面,不甘不愿道:“好吧。”

    “那嗯明天播?”岳或和他商量,“過兩天要和爸爸媽媽去找外公外婆的,我不想把時間再分給這邊。”

    “過兩天就去?會不會有點太早,”林是非不盡興道,“應該十天后再去。”

    “我看你是想讓我死”岳或聰明地不做無謂掰扯,思考明天直播要求,“穿什么呢,就短袖T恤吧。”

    正臨夏天,直播屏幕框入上半身,穿件簡單的短袖汗衫應該不算太隨便,又不是面試。

    隨意點也會更輕松。

    “嗯,星星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啊,”林是非垂著眼睫,直視眼底那道解開睡衣紐扣后露出的潔膩鎖骨,失落地說,“我又管不住你。”

    “粉絲重要,我沒關系。”

    好像茶言茶語啊,岳或被他說得身體激靈,見鬼道:“林是非你好好說話。”

    “噢,星星明天直播,會被別人看見臉,我不開心,”林是非抬眸認真說話,“Darling,哄我吧。”

    岳或被噎得無言以對,半晌憋出兩句:“怎么哄。都隨便你好吧。”

    花園里的蟲鳴和著夏日的譜曲吟唱,岳或張口罵:“操,林是非你的狗牙別咬我脖子。”

    林是非反問:“哄我?”

    岳或忍氣吞聲:“哄。”

    制冷空調攜安靜夜色彰顯規律的嘈雜,岳或咬牙斥責:“你咬我肩膀干什么?”

    林是非磕在岳或圓潤肩頭的牙齒松開,慵懶饜足地問:“隨我?”

    岳或有苦吐不出,只好握拳忍耐:“隨。”

    最后,實在受不了了,岳或抬腳就踹林是非,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狐貍精,狗東西,你特么怎么連我胳膊都咬,手腕上都有你的牙印,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林是非得逞地笑了聲,提醒攛掇道,“明天穿 T 恤直播。”

    “你只要敢穿,直播間就敢被封,信不信。”

    岳或:“”

    岳或:“???”

    被擺了好幾道的岳或“醍醐灌頂”,圓領的短袖汗衫被迫換成高領的長袖襯衫,從頭到尾都遮得嚴實無比。

    黑白色拼接的襯衫紐扣至最頂端的一顆,看不到丁點下巴以下的任何皮膚。

    “大家能聽到聲音嗎?”還在調試設備的岳或首次對著手機屏幕,只是現在還只能看到雋秀的肩頸,臉暫時未露,“不能的話我再調。”

    【啊啊啊啊能能能!】

    【啊啊啊啊啊好激動啊,快別調了讓我看看臉[嘶吼——]】

    【我的媽呀我第一次看到或崽除手以外的脖子!胸膛!絕了絕了】

    【哈哈哈前面的笑死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看了光著的或崽呢,我趕緊定睛猛看,好家伙這穿得是真嚴實啊】

    【崽啊都是自家人,這還是大夏天,你穿什么高領襯衫!】

    【】

    剛直播時岳或以手出圈,那雙手不僅能夠鋪畫怦然心動的所有美景,還生得勻亭骨稱,像件最珍貴的藝術品。

    夏天穿短袖直播,浮有淺顯青筋的血管延伸向小手臂,含有少年獨有的野性力量。

    沒道理今天直播要露臉了那么守男德啊!

    怎么連胳膊都不露!

    “沒法露,”岳或回答彈幕的疑問,小情緒濃得遮不住,邊瞪林是非邊直白道,“因為都是吻.痕。”

    作者有話要說:

    林是非是真狗啊,對吧非哥?

    非哥:智取而已。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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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晉江獨發

    “崽崽瞪我干嘛, 是你自己答應的喔。”林是非用新畫筆的筆刷戳岳或的側臉,在天然的畫布上作畫似的,凹下去些許的小坑像酒窩。

    可真敢顛倒黑白, 岳或把他不老實的手拍開, 讓他別再動手動腳:“你心里沒數嗎?”

    林是非認真:“沒有。”

    【啊啊啊啊啊媽媽呀這個主播為什么什么都敢說!】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么旁若無人啊(拍桌大聲怒喊——jpg.)】

    【媽耶小林好猛,或崽快把襯衫的紐扣解開讓我看看,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想要看什么吻什么痕,我只是想學習】

    【快讓我看臉啊啊啊啊】

    【倒也不用真的不把我們當外人(害羞地捂住臉臉jpg.)】

    【】

    敢說特性屹立不倒,彈幕說多了會羞赧是另回事, 岳或把林是非手上的畫筆奪過來, 制止評論:“超管要是過來把我直播間封了肯定都是因為你們太凰, 所以適可而止啊。”

    “我是個正經主播。”

    同往日不同,今天的設備鏡頭拉得稍遠, 能夠同時框進畫架與畫家。

    岳或短發過鬢,額前有碎發掠擦凌厲的眉眼, 下頜線條分明如細琢, 從內而外都散發著冷沉的攻擊性,抬眸看進鏡頭時, 那雙眸子卻潤亮清澈,弱化了生人勿近的生息。

    高嶺之花, 遠觀不可褻。

    岳或眉梢挑起半邊, 大大方方地道:“看見了嗎, 我就長這樣。”

    定格的照片終究還是不能和會動的真人比, 真實與不真實的感官復雜地糅合,一時間言語都無顏色, 失去渲染的能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特么的好好看, 我死而無憾了!】

    【嗚嗚嗚嗚或崽真的說到做到, 露臉就露臉毫不扭捏的啊啊啊這張臉,我好嫉妒小林!】

    【拔刀吧,搶老婆!】

    【鼻血橫流渾身抽搐,眼露桃花興奮如蛆,色迷雙眼捧臉尖叫,謝謝我終于體會到了戀愛是什么感覺[狂擦鼻血jpg.]】

    【嗨,老婆~】

    【】

    “嘶——林是非你別掐我腰啊,”岳或身體晃動做出躲避的舉動,又趕忙對彈幕說道,“你們別瞎叫,要受罪了。”

    指捏腰肌的小動作聽話地松開,手卻沒從襯衫擺下抽出,林是非流連岳或的肌理:“我什么時候掐你了。”

    “崽,不要污蔑我。”

    拿腔拿調地開解完,林是非看著彈幕毫不客氣:“我都沒喊過老婆呢,全把話收回去,不然不讓或崽直播了。”

    別人會不會當真不知曉,反正岳或知道他是認真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抑制占有欲不在意岳或露臉的防線,一朝回到解放前。

    岳或抬手抓住林是非的衣領往自己腦袋邊拽,以科學打敗科學:“介紹下,這是我老婆,沒人比他更美。”

    他熟練地和粉絲懟道:“除了林是非本人,就算長成他這樣也不能喊我老婆。”

    長發隨那股出其不備的力度蕩散,不聽話地落至頸側,把林是非些許迷惘的表情都襯托得單純靚清。

    側臉看岳或時,睫毛竟是纖長稍翹的,混血面容精致仿若白瓷藝術,可卻絲毫不顯女氣。

    高潔明月,觸手難及。

    “星崽崽突然拽我,我還以為你要強吻我呢。”林是非費盡心力都改口,抬臂握岳或還抓著他衣領的手腕,開心了,“所以要親嗎?”

    看來是又差點忘記直播,岳或松手把他打回現實:“老實點兒,別浪。”

    林是非音色同翹起的唇黏著笑意:“好的,老公。”

    【啊啊啊啊瑪德小林室友真的是長發!沒剪!好貌美啊!】

    【蛙趣啊啊啊捂住瘋狂跳動的心臟,這倆人到底是什么顏值配置啊太絕了】

    【都這么好看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是絕美寶寶吧,所以或崽你們什么時候安排上呢[認真]】

    【順便再把漫畫出一份,事無巨細到床上的那種哦~】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笑死我了,你惦記漫畫真的都可以用年頭計算了】

    【我就想知道或崽穿的嚴實是有痕跡,那室友穿這么嚴實是為什么,也有?】

    【】

    與岳或同款但色系全黑的襯衫將林是非包裹得密不透風,彈幕大片飄過,當事人回:“當然是我守男德啊。”

    “不要露脖子露胳膊,男德必須守。”

    昨晚被咬岳或耍起性子,恨不得要把他踹下床,根本沒心思按著林是非以口牙反擊。

    岳或笑罵了句:“閉嘴。”

    林是非心情好:“好喔。”

    之前雖直播無數,但從未露臉播過,岳或還是有點別扭,畫畫都覺得不利落。

    今天的水彩比較簡單,大半小時就鋪染得差不多了,收尾階段岳或說:“接下來兩三個月會不在家,如果有時間還會播,沒時間就先不播了。”

    “以后和大家相處的時間有很多,”他篤定地談未來,“我肯定會舉辦自己的畫展,創作更多無法描摹獨屬自己的作品,希望仍然會和大家不離不散,熱愛生活擁抱自我。”

    六七年的光陰,從最初便開始粉岳或的許多人見證過他的自卑,簡閱過他的痛楚,領嘗過他的自信優秀,意義非同凡響。

    接下來還有數個六七年,細數光陰,他們都應該享愛本身。

    直播結束,洗完澡岳或坐在床邊任由林是非幫他擦頭發,感嘆道:“唉我怎么越來越煽情了。”

    柔軟的毛巾蹭過臉頰,惹得岳或頻頻眨眼,林是非既看不夠又心安理得地觀賞:“因為星星的情感越來越豐富了。”

    岳或抓住林是非的手腕,喊他的名字。

    濕發凌亂貼額沾鬢,林是非停手:“怎么了,Darling。”

    “爸說我們后天就要去國外了,”白天里林倚白已經打過電話告知,岳或的不安重現,“我有點緊張。”

    “外公外婆喜歡什么啊?我要不要準備東西我會不會說錯話啊。”

    “什么都不用準備,星星自己就是最好的禮物,”林是非用指尖撓了撓岳或的下巴,“你那么好,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那陳家人該怎么說,算了垃圾不再提,岳或被哄得好笑,仰頸露出更多下頜肌理:“摸貓呢你。”

    “才不摸大橘,”林是非義正言辭道,“摸星星。”

    岳或笑道:“幼稚。”

    “不過要真想注意的話,我可以教給你些和外公外婆相處的方式,”林是非挑眉誘惑,“有沒有興趣知道?”

    岳或不笑了,催道:“當然啊,你說。”

    林是非收手:“吻我。”

    他們一坐一站,岳或的短發被擦到半干,夏天不太樂意用吹風機。聞言當即伸出胳膊,摟住林是非的脖子下拽,齊齊倒在床面,緊擁著送上自己的唇瓣。

    高考完被采訪時,岳或當著鏡頭的面開玩笑說林是非是他的老師,功課全是他輔導。

    林是非道:“Darling,我們先玩個游戲怎么樣?”

    被掠奪的呼吸終于返涌,岳或額頭抵著林是非的肩窩,被他在上面抱在懷里:“玩什么?”

    林是非將溫熱的唇虔誠地印在岳或眉心,呵氣吐息:“師生戀。”

    懂了什么意思的岳或心動地輕 tian 齒列:“寶貝,告訴我應該怎么和外公外婆相處。”

    林是非露出狼尾巴:“報酬很貴的。”

    岳或抬眸,隔著睡衣張口咬在林是非的左肩,布料下有枚淺色的疤痕,是曾經的岳或不小心咬破的牙印。

    現在的岳或咬完又安撫地親了親,眼尾揚勾呼吸灼熱,根本不像個正經學生:“林老師,教教我。”

    他用腦袋蹭林是非的頸,未干的短發又涼又軟,小狗求摸似的:“林老師,摸摸我。”

    “林老師抱我。”

    第二天幾人先提前簡單地收拾東西,為登機做準備。時間一到,跟著林是非過安檢時,岳或還覺得新奇。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飛機。

    頭等艙座位稀少,空間曠野舒適,岳或坐在靠舷窗那側,與夜空的云朵并肩,很新奇的體驗與感覺。

    他要離開腳下的故土,去另外的家感受愛意了。

    這趟得飛十個小時左右,林是非側首對岳或說:“如果困了不想躺床睡,就靠著我睡,不準靠窗戶。”

    管教已經從人到物,范圍越發縮小,岳或無奈又好笑,但不反駁,反而順應:“知道了。”

    晚上的航班,到那邊正好是白天,舷窗上映著岳或側臉優越的剪影,林是非看了會兒,傾身過去,無聲低喊:“或同學。”

    岳或喉頭哽住,耳根莫名泛熱,側眸嗔怪地瞪他:“瞎喊什么呢。”

    頭等艙乘客間的位置距離相隔安全,說悄悄話足夠,林是非低笑了聲:“Darling,以后要是我們自己想找外公外婆的話,就坐私人飛機來吧。”

    “不跟爸媽他們一起了。”

    岳或震驚確認:“家里還有私人飛機呢?”

    “有啊,”林是非道,“每次飛要提前申請航線,國航跟私機哪個方便用哪個。”

    手握幾套不動產的岳或仍然被錢迷了眼睛,不過怎么突然要提這個,岳或壓下心疑,不知為何已經拎出謹慎:“然后呢?”

    明天肯定是好天氣,云層淺薄,明月透亮,林是非幾乎咬著岳或的耳朵下定論說:“以后在飛機上做。”

    “晚上的時候,舷窗外面有晚云,有夜月,還有辰星。”他深邃的眉眼掠過岳或的鼻峰長睫欣賞無盡的夜色墨海,對岳或介紹,“你看星星,我淦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6章

    晉江獨發

    周遭很安靜, 傾灑進耳廓的言語更顯清晰,帶著勾子往四肢百骸鉆,恥羞與慍惱便一齊冒了頭, 岳或腦袋都熱了, 忙抬手啪地一聲捂住林是非的嘴巴:“你胡說什么呢?!”

    壓抑極致的嗓音根本藏不住慌亂赧然:“林是非你再胡說八道,我把你扔出去信不信。”

    捂壓在臉上的手掌用出的力氣很大,林是非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傳出的聲音沉悶又艱澀:“不信。”

    竟然還敢笑,岳或咂摸著他話里的愉悅, 力氣用得更緊, 讓他徹底說不出話:“我跟爸爸媽媽告狀了?”

    這種話怎么能讓父母聽見。

    會不會挨懟另說, 私密話只能說給愛人聽。

    拒絕的哼音響在耳邊,林是非見好就收, 音調哼出字眼獨有的音節:“不要嘛,我錯了。”

    “哼, ”岳或按人臉的指節收縮, 紅印真的顯出來了,“要不要老實做人?”

    “嗯, ”答完要,林是非又哼音調, “我是老實人。”

    舷窗外的云層掠過一片又一片, 星辰點燃夜幕, 每一顆都漂亮引人。

    獨月跟著飛機平移, 似乎他們沒動過似的。

    林是非臉上被按壓出的五指紅印很明顯,剛被松開他就裝模作樣道:“都把我按疼了。”

    已經撤離的手聞言又默默地伸回來, 給林是非揉, 岳或沒好氣地嘟囔:“誰讓你嘴欠。”

    “這是情趣, ”其實根本就不疼的林是非捉住岳或的手,淺吻,“所以星星以后到底要不要坐私人飛機啊?”

    原來言語也能燙人。藍圖的未來誘著人的思維無限遐想,舷窗玻璃映出岳或的模樣,這張臉可以做出不同的表情,每種表情都是林是非掌控贈予的。

    岳或拉過林是非的手,把臉埋進他的掌心,躲躲藏藏又聲若蚊吶地回答:“要。”

    手心紋路被纖茸的長睫掃過賦癢,傳到胸口,林是非心跳怦然,啞聲:“星星好乖。”

    岳或把臉埋得更深,不吝于承認:“嗯。”

    十個小時的航程有點久,頭等艙舒服,白天在家故意等晚上的航班耗費體力也沒睡覺,岳或和窗外的日月星辰沒打半小時交道,躺下睡著了。

    等睡醒差不多就到了。

    要跟外公外婆見面,岳或以為自己會緊張,休息可能不怎么安穩,但整個飛行過程他都沒有做夢更沒有驚醒。

    早晨在飛機上洗漱進餐,到達機場還未過上午十點。

    偌大的 N 機場人來人往,面孔大多都是外國人,只有少許是像岳或這樣的華人長相。

    “來之前爸媽已經兌換過外幣了,我的錢包上交,”林是非先把拉行李箱的手放開,遞出全部的家庭財務,“都給你。”

    從下飛機開始,林是非牽他手便沒松過,唯恐走丟似的,岳或無語地笑了聲:“我人生地不熟,你把錢給我能干嘛,買冰淇淋給你吃?”

    “別說買冰淇淋,”林是非放縱道,“星星把我賣了,我都會給你數錢。”

    岳或捏他手:“這話應該我說吧。”

    旁若無人交頭接耳,確實像回自己家沒把自己當客人。林倚白見岳或很放松,放心了些,就是走在前面等得累,回身毫不客氣地催道:“誰也不會賣你們兩個,也不用數賣自己的錢,能不能快點走。”

    言千黛笑道:“催他們干什么,讓他們慢慢走。”

    被抓包的岳或不好意思,忙拽著林是非跟上。

    加長版的商務車停在機場路邊,在出口逡巡到熟悉身影,頂著外國面孔的司機便已下車打開后備箱。

    “Mr. Lin , Miss Bai .”安頓行李前,司機和藹地與林倚白言千黛打招呼。

    “這是波斯,外公外婆去哪里都是他開車,因為太熟了,所以大家都是直接喊名字,”林是非落后半步傾斜身體跟岳或耳語介紹,“你要是不習慣的話,可以喊波斯叔叔。”

    國內對日常生活的稱呼問題并不嚴肅,但也禮貌端正,直接喊長輩名字岳或確實有點不太習慣,悄聲回應:“好。”

    司機跟林是非說話:“Lin,Haven't been back for a long time.”

    —林,好久沒回來了。

    “對啊,波斯叔叔,”林是非以身作則地喊,稱呼完接著說道,“國內學業忙,現在畢業了就回來了,帶著我愛人。”

    岳或忙跟著喊了聲叔叔。

    小神經病竟然真的把喜歡的人帶回來了,波斯立馬回應,和岳或對視時眼里暗藏驚訝,不過態度并未過分親近,只跟對待熟人一樣,沒搞特殊行徑。

    幾人上車后,波斯手握方向盤發動引擎,藍色的眼珠透過后視鏡看后座的林是非,瞪眼確認地說道:“Uncle Persia?Oh, hell .”

    —波斯叔叔?哦,見鬼。

    岳或:“”

    他們果然直喊名字習慣了。

    車子一路行駛沒拐彎,大約二十分鐘后,繁瑣高聳的歐式建筑便在十點的陽光下泛著閃目的光,與國內的莊園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奢靡。

    花園艷復,各色花瓣都是最繁盛的時期,開得又密又大,望眼無際,香氣襲鼻。

    當天林是非送的向日葵扶郎花再次浮入腦海,走前和大橘一起交給爺爺奶奶暫且照顧了,但沒根的花注定活不長久,還是有土壤水分陪伴的好,岳或側身問身旁:“寶貝,這些全部都是玫瑰品種嗎?”

    “對,外婆很喜歡玫瑰,外公就種了很多,這些全是他自己打理的。”林是非把岳或無意間相互糾纏的指節打開,嵌入指縫消除他的緊張,“白色的叫芬德拉,淡粉色是戴安娜,紅玫瑰卡羅拉。”

    這得耗多少心力才能把花種這么好啊,岳或問道:“它們的花語都是什么?”

    車身傾頓,到了地方。林是非打開車門讓岳或下車,園前白階上站著幾道身影,中間的兩道最為醒目。

    言蓉清端雅的面容染有興奮愉意,先朝言千黛招手:“過來我看看。”

    言千黛過去抱住她喊媽媽。

    夏風掠撫,銀灰色的發擾了眉眼,索德斯汀沒管自己,抬手摸了把言千黛的腦袋。

    言千黛笑喊:“Father。”

    “小或,你來了啊。”言蓉清的眼神投向兩個小輩,定格在岳或身上,“怎么長這么好看這么高啊,快讓外婆好好瞧瞧。”

    脊背沒有絲毫佝僂,當年的車禍似乎只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能被察覺的病弱,未曾掩蓋周身的任何優雅與知性。

    岳或立馬上前半步,乖巧地喊:“外婆。”

    前兩天晚上交學費時,林老師說過如果想要和外婆擁抱,要先征求外公意見,岳或規矩地沒伸胳膊,果然問索德斯汀:“外公,我可以抱抱外婆嗎?”

    嘴巴微動本打算說頭次見面開場白的薄唇即刻閉上,索德斯汀深綠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情緒莫辨,冷酷道:“No”

    言蓉清淡淡地瞥他,不疾不徐地緩聲:“重說。”

    “”

    親女兒抱言蓉清就算了,不讓其他人抱,索德斯汀委屈地撇嘴,舉手投降:“Okay,Yes.”

    好像比林是非還幼稚,岳或心中那點在路上積攢的僅有的無措消散殆盡,甚至有點想笑。

    他伸開胳膊和外婆擁抱,都不用自己紳士地不觸碰言蓉清背后的衣服,只是剛做了預備的張開動作,索德斯汀就掐秒表似的把岳或拉開了,用英文義正言辭道:“好了抱完了都進去吧。”

    身后手掌賦在岳或肩背,林是非撐腰適時出聲道:“我還沒和外婆擁抱呢。”

    索德斯汀母語迅疾:“抱什么抱你又不是三歲。”

    林是非挑眉:“就要抱。”

    “小變態。”索德斯汀不屑嗤笑,轉而對岳或招手,“第一次見面,外公我很喜歡你。”

    “我們老外見面都會用擁抱表達友好,過來。”

    林是非立馬抓住岳或胳膊自行往別墅走:“不抱了。”

    索德斯汀:“嘖。”

    入目所及的裝潢和外建筑相輔成,就是很歐式的風格,只不過要更富麗堂皇,寸土寸金到連角落都散發著極致揮霍如土糜爛奢華的氣息,數名女傭悄無聲息地忙活,未發出任何動靜。

    飛機奔波整夜,就算休息了也難免疲憊,午餐比較簡單,用完岳或就和林是非到房間休整。

    窗戶朝著幾乎望不到邊際的花園,數種不同顏色的玫瑰被一覽無余。

    岳或新奇扒窗探身去看,窗欞邊緣的陰影未讓他直接暴露在陽光底下,藏于光的邊緣,自然風光毫不吝嗇地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淺顯惹目的金線,這剎那,所有花卉都像失去了本有的顏色。

    “戴安娜的花語除了優雅還有初戀,”林是非望著岳或的側影,“是外公剛和外婆戀愛時種下的。”

    “我借外公的花,贈賦我的星星——我的初戀。”

    粉色的戴安娜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出去采摘的,有十一朵,根莖被粉色的禮物絲帶捆扎,岳或回首還未反應,懷里便被塞了開得極盛的粉玫瑰。

    心臟怦跳不止。

    林是非單手負在背后:“白色的芬德拉花語是只對你一個人鐘情。”

    “我從 14歲至今,所做所行所堅持都是為了你一個人,我會對我的星星鐘情至死。”

    十一朵被米色的禮物絲帶捆齊的芬德拉送到岳或手里,花瓣晶瑩剔透,猶如潔玉,蕊心帶點淺淡的粉色,是冰清玉潔不染塵埃的美貌。

    負于身后的胳膊伸出,林是非把最后濃艷欲滴的紅遞至岳或眼前:“紅色的卡羅拉花語是幸福與浪漫。”

    “我發誓,會給我的星星絕對幸福,也會努力做好絕對的浪漫,讓你只會為我永遠心動。”

    紅色的絲帶在吹拂進窗內的夏風里纏繞上指節,岳或下意識抓住,多眨了兩次眼睛。

    幾束花而已,可他此時卻說不出話,眼睛還酸澀漲熱。

    窗外是萬朵爭奇斗艷的嬌濃玫瑰,卻沒有哪朵能夠比得過此時手里的,林是非揪下一片剔透如玉的芬德拉花瓣,貼向岳或的唇,然后彎腰附著而上,隔著花瓣親吻。

    林是非道:“你 17 歲生日的時候,窗外的花園就是我為你放煙花的地方,你說好看喜歡。”

    “現在你快19 歲了,我終于把星星帶回了我所有的家。”

    淺啄分開,林是非將那朵承受他們親吻的花瓣輕啟雙唇咬進嘴里,品嘗鮮花與熱吻的誘人味道,笑著請求:“Darling,希望你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7章

    晉江獨發

    數朵不同色調的玫瑰近在胸懷, 香濃不刺鼻腔,落在窗欞的太陽光灑傾人身,發絲都似乎變得半透明。

    “我很喜歡。”岳或咽下喉間的啞, 胸口還在狂跳, 沒出息地紅著眼笑道,“你干嘛啊,我還沒在這里過夜呢,就先讓我那么感動。”

    “是不是想圖謀不軌。”

    粉白紅幾色花瓣在岳或頭頂落下,不多, 也就十幾片, 林是非幼稚地制造人為的鮮花雨, 篤定地道:“歸屬感。”

    “歡迎星星回家。”

    好像他并不是第一次出國和外公外婆見面,而是回家歸來。

    可以放肆任意地表達自我。

    這里的陽光和國內的陽光沒有任何不同, 鮮花蓊郁草木,都讓岳或感到幸福。

    林是非道:“Darling, 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 ”岳或伸手摟抱住林是非的脖頸,三色玫瑰在他腦后盛開, 更襯托得林是非美得張揚,“親愛的寶貝, 我當然感受到了。”

    柔軟溫涼的唇在最后字句的音調中緊貼向林是非的嘴巴, 岳或牙齒輕磕唇肉, 舌尖 tian 過唇縫探到齒列, 不熟練地摸尋林是非藏匿在口腔里的舌,很賣力。

    “寶貝你”岳或近在咫尺的眼睫顫抖, 音色微不可查幾近祈求, “你張嘴啊。”

    林是非的面容便聽話地更靠近些許, 鼻尖摩挲,眼神沉能嗜骨:“星星要學會主動。”

    就是故意的,老欺負人,岳或默默腹誹,耳朵卻先不爭氣地熱了,行動未退縮:“嗯。”

    雙眸閉闔,他重新靠上去吮咬林是非的嘴巴,在天地的晴朗中干著最為親密的私事,滿園的玫瑰都害羞得不忍再綻放,隨風方向倒轉。

    只是剛過幾分鐘,假正經的林是非就忍不住了,呼吸粗重地狠按岳或的后腦勺肆意侵略,在廝磨的耳鬢點火:“我確實是想圖謀不軌。”

    就知道他不會這么好心,浪漫是真,壞點子也不假,岳或哼道:“是什么?”

    “晚上就在這里淦”林是輕咬岳或的耳朵,說不入耳的葷話,說完得到岳或的瞪視后,又淺笑著自認為正經地說,“星星可以喊出來。這時候花園里說不定會有人經過,聽見聲音難免不會抬頭。”

    “你滾叭。”岳或咬牙切齒地掙開林是非的懷抱,“吧”字都顫了,顯得很沒氣勢,“在外公外婆家里呢,你老實點兒。”

    林是非解釋道:“大家房間都離得很遠,星星把嗓子喊啞了都不會招來外公外婆。”

    岳或剛在書架旁找到插花的玻璃瓶,一手拿花一手持瓶,聞言“刷”地轉回身體,以瓶代指地警告道:“林是非你再說。”

    “不說了,”林是非彎眸鬼畜無害地笑,“我閉嘴。”

    三束花都被安插整齊,瓣蕊鮮艷,缺失了根莖,它們遠不會再像花園里的玫瑰那般長時間盛放,但在此間臥室此扇窗,美被絕對放大化,獨有。

    來之前岳或已經簡單了解過該怎么和外公外婆相處,近距離觀察幾天后,他發覺索德斯汀對言蓉清是他的這件事的地盤劃分得極清晰極分明。

    進餐吃飯時,言蓉清的刀叉餐巾全是索德斯汀親自準備,不許他人染指。

    照顧好言蓉清,女傭要來幫索德斯汀把他的刀叉這些瑣碎事弄好,他會直言拒絕,不許他人觸碰自己。

    很極端的以身作則。

    晚飯后還不到休息時間,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時,言蓉清和言千黛或其他人講話超過十分鐘沒看身旁,索德斯汀就會坐立難安。

    他喝茶會故意制造動靜,看報紙會故意翻得很大聲,還會自言自語地陰陽怪氣,比如他會突然說沙發抱枕變得好難看,想拆掉,但是如果繆斯跟他說話,他就會考慮不這么做。

    每到這時,言蓉清便會先停下講話,低喊道:“汀。”

    然后索德斯汀就會很滿意很開心,裝作無事發生說: “ Got it,Muse.”

    —知道了,繆斯。

    不過這樣的次數并不多,因為言蓉清每次都會在半小時內自主地喊索德斯汀,讓他幫忙拿個毛巾,倒杯茶,遞紙等各種各樣的小事。

    把她需要索德斯汀這件事發揮在他們相處的所有細節里。

    哪怕實在沒忙讓幫了,言蓉清也會在看書間隙喊一聲索德斯汀的名字,待人答應就繼續看。

    正常人絕不會這樣。

    晚八點的客廳,大家圍坐在一起,言蓉清道:“我有禮物想要送給小或。”

    “我容易覺得累,過會兒就要休息了,我現在去樓上拿,你們在這里等會兒,”她按了下想要跟著起身的索德斯汀,垂眸安排道,“汀,你要陪著他們,不要跟我跑來跑去的。”

    幾分鐘前言千黛說晚餐吃得有點多,拉著林倚白去花園散步消食,自己跟眼前的兩個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說的,代溝好深,索德斯汀撇嘴,老實坐下:“你要去多久?”

    言蓉清沒有任何不耐:“只是拿個東西,用不到十分鐘。”

    索德斯汀:“好吧。”

    彼時岳或正在跟林是非說悄悄話,剛剛在索德斯汀不知道第幾次喊了聲“Muse”,言蓉清又答應之后,親眼所見過岳或仍覺得不可思議,悄聲詢問道:“寶貝,平常外公都是這樣占據外婆的所有時間嗎?”

    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辭,只能直白地說。

    林是非附著在岳或耳邊,旁若無人地說壞話:“對,外公是老變.態。”

    言蓉清上樓,根本沒打算理兩個人的索德斯汀突然抬眸,瞥了眼對面的林是非,深綠眼珠里滿是不屑。

    “如果提前加以干預,應該不會這么變太,”林是非裝看不見那道凝視自己的視線,不過怕岳或會被索德斯汀盯得緊張,貼心地身體前傾擋住,“外公年輕的時候特別囂張跋扈,領地意識又強,可大家也都像最開始爸爸媽媽認為我年齡小一樣,以為他是因為家庭有權有勢,獨權主義慣了,所以才兇。”

    “不過也沒有特別兇,就是中西方的文化有差異,其實他挺紳士的,就是偶爾有點惡劣。”

    比如哄騙著讓還是兒童的林是非喝酒。

    岳或聽得入神,似乎有點明白了。

    林是非繼續小聲:“外公遇到外婆是在大學,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早就不在正常的生長期了,他有一套自己認為很全面的思維理論——當然是扭曲的。”

    所以索德斯汀沒有得到過克制,初見言蓉清,他的求愛方式便是含有濃厚的掠奪入侵意味。

    而林是非受過壓制。

    十歲至十四歲是他最痛苦的歲月,把自己關入密閉房間,讓自己蜷縮進狗籠,和蘇爾瀾日復一日地打交道岳或心臟突然生出綿密的疼,像螞蟻啃噬,抬手輕捏林是非的胳膊以示親昵,同時也在安撫自己。

    他及時岔開話題,只用聲息問:“外公聽得懂中文,那他為什么不會說?”

    連他現在都能在聽懂英文的時候和外國人簡單對話了,索德斯汀卻一句中文都不會。

    和言蓉清結婚那么多年,不應該那么笨吧。

    原因當然不是這個,林是非背對著索德斯汀,眼里全是嘲笑的意味:“外婆不讓他學,但又要讓他聽懂。剛開始外公做事太混賬,外婆就用中文怒罵他,優雅的淑女形象都不要了,咱們國粹罵人很厲害的。”

    “不讓外公學中文,是因為這樣外婆用中文罵他的時候,外公就只能干瞪眼睛。”

    岳或怔住,隨即非常不友好地輕笑出聲。

    茶幾上“噔”地頓響,索德斯汀憤怒地放下杯子,急于證明自己似的,字正腔圓地說:“小鬼,你在笑什么?”

    岳或:“”

    身體傾斜掠過林是非遮擋的肩膀,岳或訝異地看向對面正在生氣的索德斯汀,真的是他在說普通話,特別標準。

    背后說“壞話”被抓包,岳或立馬又把身體撤回來,眼底的震驚揮之不去,用眼神向林是非確認不是說外公不會中文嗎?

    “沒說他不會,”林是非低笑,不藏不掖了,“他自己有偷偷私下學。”

    岳或看了眼樓上,言蓉清還沒下來:“外婆不知道嗎?”

    林是非答:“不知道吧。”

    而且家里沒人知道,索德斯汀從不用中文說話,也就從未暴露過。

    林是非能知道,還是因為有次索德斯汀都要被罵哭了,還不能頂嘴,等外婆走后他就蹲角落里小聲控訴:“老是罵我老是罵我”

    委屈得要命。

    然后發泄控訴完,一轉頭就見林是非正蹲在他身旁,好奇且驚疑地盯著他。

    那時候林是非才七八歲。

    索德斯汀當時自閉了好長時間,邊自閉邊求林是非:“不要告訴你外婆,我可以給你錢。”

    “要不我把察里斯汀三世打下來,讓他把位置讓給你。”

    察里斯汀三世是現任國王。

    從那至今,林是非一不開心就威脅索德斯汀,“好言”勸他對自己客氣點,別成天小變態小變態地喊他。

    變態間就要互相傷害,林是非提議:“星星可以威脅他,很好玩兒的。”

    索德斯汀捏緊杯子:“?”

    “那多不好啊,”岳或裝模作樣地矜持,又故意說,“我要去告訴外婆你會中文。”

    索德斯汀瞪眼:“???”

    劍拔弩張地對峙數秒,索德斯汀怒而起身,手指對面用英文大聲斥道:“林是非,管好你老婆!”

    林是非道:“稱呼錯了。”

    索德斯汀震驚,確認地掃視他的身板,又確認地打量岳或的身板,深綠瞳孔輕顫,痛心疾首地評價:“怎么這么沒出息。”

    他憤慨地怒聲改口:“林是非,管好你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8章

    晉江獨發

    樓下動靜似能打仗, 言蓉清扶著樓梯下階察覺到不對:“怎么了?”

    “汀,你怎么站著,還指著小非。”

    攜有憤怒的指尖立馬拐彎反向指自己, 再蜷縮進手心, 索德斯汀淡然坐下,眼睛釘在林是非身上,嘴巴紳士:“沒事啊,我剛才腰疼站起來活動活動,沒指著小變小非。”

    林是非挑眉揭穿:“你別改口啊。”

    索德斯汀臉色冷硬生氣, 用口型警告:“You shut up.”

    “外婆, 外公讓我閉嘴, 不讓我說話,”林是非抬眸, 一本正經地假設,“我覺得外公肯定會在我喝水的時候, 往我杯子里投啞藥, 你趕緊管管他。”

    索德斯汀的位置背對著螺旋式樓梯口,言蓉清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這并不妨礙她無條件縱容小輩:“汀。”

    脊背在這聲極其簡短的單音節名字里僵直,索德斯汀舉手投降, 點頭能屈能伸:“Sorry , I was wrong I shut up.”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閉嘴。

    來好幾天了, 這是岳或首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林是非跟索德斯汀互相傷害, 兩個人都幼稚得可以,還特別好玩, 他扒著林是非的肩膀無法抑制地低笑。

    “看來相處得不錯, ”言蓉清輕柔道, 眉眼更顯慈和,“他們兩個總是這樣——你們兩個該穩重了。”

    一大一小專心聽訓,沒再放肆,答過知道了的索德斯汀卻還意有所指地悄悄看岳或,很擔心他會說什么,深綠色的眼珠里都有點不安的意味。

    像個手足無措又強裝鎮定的大孩子。

    林是非十年前就知道索德斯汀會中文的秘密,最過分的行為也只是威脅索德斯汀對他說話客氣點,根本沒真的起過告狀的念頭,岳或當然更不會說,無奈間又覺好笑地寬慰道:“外公你看我干什么,我給你倒杯茶吧。”

    滾茶裊裊,蒸汽彌漫,茶杯遞至索德斯汀面前,岳或離近低語道:“我和小非不會說的。”

    愛說不說,他才不在乎不害怕呢,索德斯汀接過茶杯,頗為傲嬌應:“哼,我當然知道。”

    開始賣乖了,裝了,林是非把岳或重新拉回自己身邊,語氣助詞攻擊:“嘖。”

    索德斯汀:“”

    言蓉清剛坐下,聽到半句話問道:“什么你當然知道?”

    索德斯汀捏杯的手指倏然收緊,不裝了,小聲:“沒有,就是隨便跟他們聊聊天。”

    岳或硬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小或,你過來點。”言蓉清招手,岳或立馬收拾表情,起身走過去乖巧道,“外婆。”

    酒紅色的絲絨首飾盒將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已邁花甲的褶皺都淺了許多,自帶濾霧,言蓉清道:“小或畫畫那么好看,高考成績下來了是不是肯定能上央美學院啊。”

    這是從高二剛開學到高三結束,努力了整整兩年的結果,岳或自謙,但又不過分謙虛:“應該是。”

    “百分之九十吧。”

    “好。”言蓉清欣慰,“那你有沒有想過在更厲害的藝術學府深造啊。”

    央美是國內最頂尖的美術學院,在世界也有排名,但并非數一數二,岳或心臟莫名揪緊,不敢很快應聲,怕會錯意:“外婆是什么意思啊?”

    緊張的樣子單純得可愛,言蓉清笑了聲,拽過岳或的手腕把酒紅色的絲絨盒交給他,緩聲說道:“小非應該跟你說過,我半路轉行做了設計師。”

    當年做為交換生出國,言蓉清便在全球排名第三的法倫大學成為佼佼者,不過她剛開始修生物藥學,想為國貢獻,但卻被天殺的索德斯汀留在了這里,只好賭氣轉行,開始制香、創造藝術品,什么修身養性就做什么,自我催眠別被氣死。

    借用言蓉清自己的話,她就算是死也不要把自己的醫學用在一群老外身上,不然她怕把這里的人全都給毒死,特別是索德斯汀,得泡在福爾馬林里懺悔。

    言蓉清天賦造詣極高,半路轉行都仍然被全球排名第二的賓尼亞大學破格錄取,待了兩年。

    “這枚胸針就是我自己設計的,是我的第一件藝術品,不夠完美,但挺有意義,”言蓉清笑著說道,“今天把它送給你,希望小或可以達到自己想要追求的更高成就。”

    胸針呈四五公分的劍狀,上身寬些,玫瑰金的荊棘叢稍顯錯雜地纏過劍尖,絲血隱現痛苦召著;劍中艷紅欲滴的瑪瑙猶如人類心臟,怦跳不止力量瞬生。

    很奇怪,岳或看見的第一眼并不覺得荊棘沉悶,更未覺出荊棘是束縛,反而被瑪瑙的堅韌吸引,有種是它在約束制服荊棘為自己所用的感覺。

    除此外它們還相輔相成,缺誰都不會形成這樣的胸針面貌。

    價值絕對難以估量。

    言蓉清說:“穿正裝的時候戴上應該會很好看。”

    岳或心動:“謝謝外婆。”

    某個人卻已經變臉了,林是非察言觀色,趕緊傾身把岳或往后拉朝自己懷里拖,讓他遠離索德斯汀:“Darling快回來。”

    果然,看清首飾盒里是什么物什后,索德斯汀不干了:“為什么不把它送給我,我天天在跟你要,Muse”

    “我給你東西還少嗎,”言蓉清瞪他,讓他閉嘴,“你的袖扣、懷表哪個不是我設計的,不要得寸進尺。”

    索德斯汀撇嘴不服:“你都說了這是你的第一件作品,我很喜歡它”

    “你喜歡得多了去了,你還喜歡砸枕頭呢,”言蓉清優雅地攏了下發,輕哼道,“那我還能讓你陰陽怪氣地拿枕頭出氣?”

    索德斯汀環胸抱臂:“我不管,我不高興。”

    “我人都是你的,你還想怎么樣?”言蓉清更不高興,眉目傾耷出言警告,“你再敢不開心個試試?”

    “是不是又想上房揭瓦。”

    環胸的雙臂立馬放下,索德斯汀道:“我開心。”

    “我根本沒有不開心啊。”

    岳或:“”

    再次見識奇觀,岳或抿唇忍笑,雋清的眉梢輕微挑起,才堪堪壓下那股涌向喉間的笑癢。

    在觀察他一舉一動的林是非貼心道:“忍不住可以笑。”

    都忍這么辛苦了這人還招惹他,岳或拿手肘懟林是非的腰側咬牙顫音制止:“你閉嘴。”

    “怎么了這是?”遛彎回來的言千黛挽著林倚白的小臂,注意到氛圍,精準猜測道,“爸不會又挨罵了吧。”

    他怎么可能挨罵,索德斯汀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沒有,繆斯很愛我,才不舍得罵我。”

    言蓉清瞥他,未語。

    索德斯汀改口:“我確實挨罵了,繆斯那么愛我,罵我兩句怎么了,很正常啊。”

    言蓉清出過車禍后,身體會容易陷入疲憊,她沒在樓下待多久,就說有點累了要去睡覺。

    上樓前,她對岳或說:“我不會畫油彩畫,但藝術之間并不分家,是共通的。白天可以讓小非帶你去賓尼亞大學逛逛,看你喜不喜歡。”

    “如果喜歡的話,你可以考研,機會很多。”

    *

    凌晨的花園里只亮著數盞微弱的地燈,所有玫瑰的花瓣都被映成差不多的顏色,岳或洗完澡后,只擦到半干的短發不知何時被晚風吹干了,只有額頭還沁著層像是薄汗的潮。

    岳或雙手攀抓窗臺欣賞外面的夜景,纖薄的手背有點青筋浮凸,林是非在身后擁著他,親昵地問道:“Darling,有沒有想著來這邊上學?”

    言蓉清的話明顯是在指引方向,學習與追求永無止境,岳或當然想要走到更高處。

    “當然想啊,”岳或側首看他,黑夜里的眼眸晶亮,“不過得先等高考成績出來再說吧。我現在就規劃那么遠的以后,會不會顯得太囂張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語氣里的勢在必得可是分毫沒讓,林是非被這樣的岳或吸引,追著去找尋他的唇吮住:“就要囂張,星星有資本。”

    岳或低笑,而后又突然察覺腿抽筋似的凝笑吸氣,緩了片刻開始變臉,惡聲惡氣道:“我以后也要學外婆,她怎么兇外公我就怎么兇你,看你害不害怕。”

    潤潮的濕漉漉眸子瞪人真是顯得特別兇,想讓人趁“星”之危狠狠地揉他腦袋,林是非既正經又敷衍地應:“哇——真的好兇啊。Darling,我好害怕呀。”

    裝模作樣地令人火大,岳或冷哼道:“那我以后就真天天兇天天跟你生氣。”

    怎么還真要學,學會了以后還得了,不得天天跪搓衣板,索德斯汀的卑微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林是非忙正色道:“怎么學壞不學好呢,不許星星學。”

    岳或反問:“不是不怕?”

    林是非投降:“怕死了。”

    他隔著睡衣摸了下岳或的肚子,手下的腹肌瞬間繃緊,岳或警惕道:“干什么?”

    有點鼓,林是非道:“晚飯是不是吃飽了。”

    確實,岳或承認:“嗯。”

    問什么答什么,好乖,林是非揚唇低喊:“Darling。”

    岳或抿唇應:“嗯?”

    “Your legs are shaking . ”林是非撥了下岳或的耳尖,放在他腹理上的手掌未拿開,輕揉著給人消食般,“It's all my semen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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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晉江獨發

    手肘刮蹭過窗欞“咚”地一聲響, 疼痛的同時,岳或也讓林是非疼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他腰側:“你特么再敢廢話試試。”

    咬牙切齒恨不得想要把每個字眼都崩碎, 林是非裹住他的拳頭, 揉捏著安撫道:“好了我不廢話了,星星不要生氣嘛,為了揍我還要辛苦你受累,粉色的胳膊肘都撞窗戶邊兒撞紅了。疼不疼啊,我給你揉揉——別動。”

    形容詞聽得就火大, 岳或掙不開附著上來的手, 遂放棄, 回頭瞪他說:“我需要你提醒才能知道我胳膊肘是粉的?”

    “不需要,”林是非彎眸笑濃, “但我就是想說。”

    “你特么”

    晚風裹挾滿園玫瑰香順著半開的窗扇吹進,掀起窗邊兩道少年的發絲, 生息張揚。

    被撞到的手肘被按摩揉弄得不錯, 岳或像被順毛了的貓,平靜享受起來, 不再鬧脾氣,手指在林是非青筋紋理明顯的小臂點躍跳舞, 最后彼此手指纏繞, 互相嵌入對方指縫占據空間:“賓尼亞大學在哪里啊?”

    “市區, 開車一小時, ”林是非垂眸,“明天我帶你去好不好。正好從來到現在, 我還沒有帶你去外面逛過。”

    風景未看, 人也沒見呢, 岳或抬眸道:“你說你在國外有個朋友,就是蘇爾瀾醫生。”

    “他平常在哪里工作啊,你要去看看他嗎?”

    沒事看他干什么,又不是精神犯病,林是非眉眼淡漠,掐住岳或的勁腰不重地捏了兩把,不在意地警告:“我看是星星想去看他吧。”

    “嘶——”岳或被他捏得戰栗,朝前躲,但在窗邊看花園萬朵玫瑰盛開的夜景,身前便是冰涼的墻壁,無法前進,“你別掐我,癢這是虐.待。”

    “他跟他接觸那么多年,我都還沒吃醋,你介意什么。那我在不知道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了,現在我來了這里,還不能因為好奇見見他嗎?”

    今天對這個人好奇,明天就可以對那個人好奇,林是非油鹽不進:“不能。”

    他眸色暗沉:“Darling,把你對外人的好奇心收一收,我特別介意。”

    有脾氣了,岳或察絕立馬改口:“好。”仰臉乖巧地親在他唇畔,“收好了,我不好奇。”

    “星星乖。”林是非按住他的后頸,從淺吻到深吻,摟緊對方的腰沒絲毫卸力,且越來越過分地想要讓岳或融進他骨血那般強勢,岳或被勒得呼吸難受,不自覺地想掙懷抱,林是非教訓他道,“老是往前躲什么,讓我好好抱會兒。真想躲的話星星就只能靠后來我懷里,貼著我躲。”

    就是不想離得太近,岳或闔眸隱忍,片刻后睜開看向花園里的數盞地燈,光線微弱溫馨,獨屬玫瑰的天地寂靜空曠,他已無暇欣賞,只很突兀地問道:“林是非晚上的花園里,真的會有人經過嗎?”

    前幾天說過的話沒想到現在還記得,林是非避而不答,笑著逗弄:“星星猜啊。”

    晚飯過后言蓉清送的荊棘瑪瑙胸針,連同酒紅色的絲絨盒被放至床頭柜,還沒收起來。對面墻壁掛著的歐式鐘表紋式繁復漂亮,跟胸針有異曲同工之妙,岳或覺得它的表盤肯定也是言蓉清設計的,里面的時針正指向國外時間的凌晨三點,這是岳或用模糊視線看見的最后一眼鐘表,等再看到就是中午十二點了。

    臥室門外傳來隱約的腳步交疊聲,溫和的女聲詢問:“小或還沒起床嗎?”

    來這里七八天了,岳或還沒賴過床,不像在家里都是睡到自然醒,始終覺得自己得乖,得聽話,怕給長輩添麻煩,林是非就偏偏得讓他破次戒,嘴里卻冠冕堂皇地說:“昨天聽外婆說賓尼亞大學,星星很感興趣,所以在做了解功課,今天下午我帶他去看看。”

    說得倒是好聽,言蓉清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的索德斯汀,很了解但不揭穿地哼道:“我知道你有分寸。”

    “我要和你外公出門了,你不要總是欺負小或。”

    索德斯汀不解道:“那個小鬼才是上面的,小變太怎么欺負他?yu求不滿地坐在他身上?把他榨干?”

    林是非:“”

    言蓉清:“”

    誤會很大,林是非卻沒想著解釋,只不忍卒聽地道:“外婆你趕緊讓他閉嘴。”

    “完全沒有長輩的樣子,真的太不像話了。”

    言蓉清早踩著他話音異口異聲道:“ Sodersteen,閉嘴。”

    “我?”索德斯汀非常不服,言蓉清的眼神也非常犀利,他給嘴巴做了個閉合舉動,“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我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言蓉清:“可以。”

    言千黛在這邊才更能感覺到家的歸屬感,有許多從小到至今還聯系的朋友,回來這些天每天都見不到人,而林倚白要去這里的境外公司看看,身為實際掌權人很忙,他們兩個也都不在。

    門把手下壓,臥室門被打開半條縫隙,林是非進來前對言蓉清道:“外公外婆再見。”

    房門重新閉合動靜很小,不過岳或睡得足夠久了,眉梢抽動靠攏,拉過薄被往臉上蓋,被打擾了美夢似的。

    凌晨擔心地問完花園里會不會有人經過,林是非讓他猜,岳或就很害怕很緊張,潮潤的眼睛瞬時凝聚淚珠成串地砸下:“林是非,你別抱著我了,我不要在這你放開我嗚嗚嗚嗚”

    哭得極傷心,連身體都在輕輕顫抖,完全忘記其實林是非才是那個非常小氣的人。

    林是非看他要抗拒自己,忙摟緊他的腰身,實話實說地安撫道:“好了星星,Darling,沒有人經過,也不會有人經過的。別怕,別緊張,放松。”

    老是這么嚇唬他,睡前岳或憤懣不平地想,接下來十分鐘都不要再跟林是非說話,誰知還沒十分鐘他就哭累了困到極致,睡了過去,夢里都不安穩,可惡的林是非還在逗他。

    被角掀開,睜眼的瞬間,岳或一時沒分清夢境現實,只知道林是非的臉清晰到令人心驚,抬起巴掌就拍向對方腦門:“離我這么近干什么,跟我保持安全距離。”

    臨“門”一掌,林是非也沒覺得意外,不躲不避,把幾乎蓋住自己臉的手薅下來牽住:“現在就很安全啊。”

    “我跟星星之間什么距離都是安全的,包括負距離。”

    是現實不是夢,岳或像干什么挫事被抓包,不好意思,丟人似的猛抽出自己的手,甕聲甕氣道:“幾點了?”

    林是非看了眼墻上的歐式掛鐘精確報時:“十二點二十四分四十六秒——現在四十七秒、四十八秒,四十九秒了”

    “閑得蛋疼是不是?”岳或笑罵制止,坐起來趿拉拖鞋去浴室,頭腦逐漸清醒,“你剛才是在跟外婆說話嗎?”

    “嗯。外婆要去設計展,外公肯定要陪著一起去。”林是非追去浴室提前給岳或擠牙膏,遞給他道,“我做好午餐了,洗漱好下樓吃飯,然后我帶你去賓尼亞。”

    岳或道:“好。”

    林是非透過鏡子永遠看不夠地看岳或洗漱:“Darling。”

    岳或應:“嗯?”

    視線下移,冰絲質地的睡衣不算貼身,像水綢般垂落,將所有肌膚都如數掩蓋,看不到其下光景怎么樣,林是非說道:“我清理干凈了嗎?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刷牙動作突兀頓住,岳或不確定林是非說的到底是不是他耳朵莫名熱意上涌,裝傻:“什么呀?”

    林是非以為他不舒服,立馬上前道:“我很小心,清了好幾遍,還問你”

    “好了別說了,”岳或匆匆漱口,回身潑林是非一臉水讓他趕緊住嘴,“我沒有不舒服,神清氣shuang。”

    “真是shuang死了。”

    “那干嘛咬牙說話嘛,”林是非放心了,笑道,“恨不得要吃掉我。”

    岳或露出咬緊的牙關,模仿遇到危險而亮出獠牙的小獸,很兇地頓字:“你說呢?”

    吃完午飯林是非從車庫里提了輛低調的黑車,駕輕就熟地停在岳或面前。由于保送原因,林是非高三雖然陪著岳或在校給他輔導功課,但不必學習課程也不必參加高考,時間很多, 18 歲的成年年齡條件又滿足,所以就順便拿了個駕照。

    耗時一個多月。

    駕照拿到就敢上路,毫不緊張,好像就沒有什么能難住他。

    細問才知,林是非 16 歲那年出國陪外婆,就已經利用課余時間把國外的駕證拿到了——這里的人16歲就可以考駕駛證。

    “你說我什么時候開始考駕照?”岳或系好安全帶,有點希冀地問道。

    引擎發動,林是非道:“大學開學了就可以。”

    岳或高三沒時間,現在暑假又不在國內,不然也早就考了。

    賓尼亞大學坐落市區,登記即可進入。還沒上大學的人很少會提前到大學的地界逛,任由心中想象期待。

    頂尖學府面積、建筑都是頂流的,岳或覺得自己對大學的想象得到了滿足。校園里幾乎全是金發碧眼的學生,但也有不少是東方面孔,不出意外,他們肯定都是作為交換生、保送生、亦或研究生進來的。

    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迎面走來,手上拿著份文件,幾張紙迎著下午道路兩旁樹蔭里的和風自主翻飛,悠哉自得。

    岳或的目光在隨意地打量周圍,難免會看到他,但也只是陌生人,直待手腕突然被林是非抓握住轉身往回走。

    他微怔:“怎么了?”

    “沒有,”林是非道,“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然后就被喊住了。

    “岳或?”驚疑中又帶有確定的呼喊毫無阻礙地傳來,男人的藍眼睛倏地亮起,快步朝前。

    異國他鄉,岳或從來沒交過朋友,根本沒時間,被喊過后他非常奇怪,雙腿下意識頓步,腦袋不自覺后扭:“林是非,有人喊我。”

    他都停下了,林是非不能強硬繼續走,只好面無表情地頓在原地睨向來人,語氣不善:“你為什么不直接喊我。”

    “哇,真的是你們。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能不跟我透露消息呢,你還把小可愛帶過來了。”男人英文流暢不打磕絆不假思索,得意嗤道,“我喊你難道你會停下等我過來跟你說話嗎?不如喊第一次和我真正見面的人啊,你好——”他向岳或伸手,滿臉好奇卻并不打量,紳士地自我介紹,“我是蘇爾瀾,我們隔著手機聯系過的。”

    “我們這邊的人見面打招呼喜歡用擁抱表達友好親切,但我跟你握手就可以了。林你別再瞪我了,我沒什么過分的行為。”

    不停頓地說半天,蘇爾瀾突然想到什么,貼心地詢問:“對了,你聽得懂英文嗎?”

    “啊聽得懂。”岳或慢半拍地回應。

    只是來逛個學校,怎么就遇到“熟人”了,岳或把震驚都表現在了臉上,伸手握住點對方的手打招呼:“你好。”

    “你就是蘇爾醫生啊?”

    蘇爾瀾自戀道:“對啊。我年輕吧,還是個大帥哥。”

    岳或好奇,脫口道:“你頭發竟然有這么多啊?”

    茂密得像雜草叢生,幸虧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然肯定毛燥到飛起。

    蘇爾瀾怔愣,失笑道:“為什么這么說?”

    在國內時無論幾點找他,這人都會在,聊天過程中表情包還多得很不穩重,單“頭禿”都有許多,岳或設想的蘇爾瀾其實有點滄桑,還有點頭發少。

    但蘇爾瀾濃眉大眼身形不瘦削不強壯,適中頎長,藍色的眼珠猶如晶石,條件確實不賴。

    就是臉色有種時常不見天日的白,肯定是因為常年坐辦公室缺乏運動,體虛。

    “說夠了可以了,”林是非把岳或扯到幾乎緊貼向自己的地方,態度并不親近,“你怎么在這兒。”

    從十歲至今,蘇爾瀾知道林是非所有不好的情緒與秘密,握有對方剖析自己、吐露心聲的錄音無數,就算林是非在心底確實把他當朋友,也做不到跟他多親近,不排斥就不錯了,蘇爾瀾毫不介意,還早習以為常:“當然是來這里工作啊,給學生開場心理學講座。”

    “剛結束就看到你們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干什么,”林是非沒好氣道,“我又沒病。”

    蘇爾瀾點頭:“現在不是你半夜打電話找我的時候了。”

    林是非道:“真遺憾我現在不是十歲,那時候的我不懂事能動手。”

    “”蘇爾瀾自我保護濃重地后退半步,瞪眼威脅,“信不信把你塞狗籠。”

    林是非撇嘴:“Darling,他好可怕,還想非法打我。”

    狗籠是岳或的違禁詞,每每提起心里就難受,更怕林是非會回憶起不好的事情。

    他不開心地盯著這個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見面的人,認真地請求道:“蘇醫生,你不要這樣跟他說話,他會害怕的。”

    “我你他”蘇爾瀾懵然語無倫次,“他害怕?”轉而又不可思議地看向林是非表達疑惑,“你竟然跟小可愛撒嬌?”

    林是非哼道:“你也去找對象撒嬌啊,哦你沒有。”

    蘇爾瀾:“???”

    二十歲出頭時,蘇爾瀾承林倚白的情,接到電話辦了出國手續,首次和剛滿十歲的林是非接觸再進行心理交流,當然是先從岳或身上尋找突破口,林是非不好接近。

    等時間久些,蘇爾瀾對林是非說如果他不學著慢慢變好,岳或肯定會走,根本不會和他成為好朋友。

    當時也只有十歲的岳或小大人似的陪在林是非身邊,認真地要求蘇爾瀾:“大哥哥你不要嚇唬他,他會哭的。”

    九年后言語幾乎重現,蘇爾瀾竟然覺得不真實,自言自語地嘀咕:“確實沒成為好朋友,成愛人了。”

    yu望不加控制得以滋長,對方的自由空間會越縮越小,蘇爾瀾嘖了聲,苦口婆心道:“小可愛,你別什么都慣著林是”林姓人士的目光太過死亡,他瞬間改口說,“隨便慣無所謂,沒什么問題挺好的。”

    岳或當然明白蘇爾瀾在說什么,道:“我知道的蘇醫生,不是只有我在被‘限制’,我同樣在限制他。”

    林是非的以身作則沒有索德斯汀那么極端,但他如果要求岳或不讓他做什么,自己就絕不會做什么,想要岳或什么,就也會同等的給予出相同的空間時間。

    “Darling不用跟他解釋,他沒有對象,不懂的。”林是非可惜道,“以后他就懂了。”

    啊,怎么這么可惡,蘇爾瀾臉色垮下來,憤而轉身很不紳士地大步流星離去。

    林是非裝模作樣地上前半步挽留:“蘇醫生你干什么去?”

    蘇爾瀾生氣道:“我原地找個對象結婚!”

    把占地面積碩大的賓尼亞逛完,岳或主動和這里的學生簡單交流,練習口語,還和畫畫很好的幾個學生交換了郵箱。

    出校園已是傍晚六點,蘇爾瀾在校門口等他們,打算和他們一起吃個晚飯。

    蘇爾瀾的本職工作是心理醫生,工作地點并不在這里,甚至離賓尼亞有點遠。

    只不過他同時擔任賓尼亞大學的心理老師,一周兩節課,偶爾再給學生開場講座。

    他并不缺錢也并不閑暇,兩年前能同意這所學校的聘請還是突然想到了林是非,那么小的年紀,卻有那么嚴重的心理疾病。

    如果真要把基因前推至索德斯汀,林是非的情況只能說是精神疾病,但他被干預得很早,林倚白他們也輕易不會說自己的孩子精神有問題,換算成心理執念好聽點兒,也顯得更正常。

    況且林是非的腦部影像情況確實一切正常,并無明顯疾患。

    如今許多年輕人都容易或多或少的心理有問題,但又沒什么錢和心理醫生時刻交流,蘇爾瀾就來了。

    “說句玩笑話,搞藝術的都更容易有點兒什么大病,”蘇爾瀾笑著看對面的兩人,“賓尼亞是藝術大學,我關愛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高檔餐廳的燈光音樂都很柔和,像空氣般滲入毛孔,令人覺得放松舒服,蘇爾瀾單獨對岳或說道:“小可愛你不就是畫油彩畫的嗎?誒搞藝術的,心里不舒服了記得找我,給你打折。”

    八成熟的牛排很好切,岳或剛把一塊肉放進嘴里,嚼好咽下去才說:“不能免費嗎。你怎么這么摳啊。”

    “這是我的工作,謝謝。而且我很貴的,給你打折就已經很好了。”蘇爾瀾抿紅酒,知道自己很貴,只假不真地提議,“我沒錢你養我?”

    刀叉明顯觸到餐盤發出稍顯刺耳的不愉動靜,林是非力度頗重地咬合牛排,優雅咀嚼。

    在西方禮儀中進餐時刀叉不能發出聲響,這是基本禮貌,林是非卻不管這些虛的東西,抬眸雖然輕笑但并不友善:“蘇,你好好說話喔。”

    蘇爾瀾:“”

    我只是說個話而已。

    “我才不養你呢。”岳或適時出聲接道,隨后看向林是非傾身靠近,旁若無人般地道,“我養你。”

    蘇爾瀾:“”

    我只是說個話而已!

    兩年沒見,蘇爾瀾這次能跟他們過來吃飯最大的本意是想借機觀察下林是非的狀態如何,也想仔細看看眼前兩人的相處狀態是什么樣的,如果他們的關系不對等,他會給出合適的意見,也會和林倚白保持聯系,讓他們多注意情況。

    事到如今,林是非跟岳或的關系挺對等,但蘇爾瀾卻覺得怎么都開心不起來,很郁悶。

    林是非喊道:“Darling。”

    岳或應:“嗯?”

    林是非道:“等開學了我們出去住,不住宿舍好不好。”

    岳或早就想過林是非會跟他說這件事,毫不意外:“好。”

    “當啷——”

    蘇爾瀾扔了刀叉,更不懂禮儀地發出巨大動靜:“聽說你們中國的酸菜魚很好吃。”

    在岳或疑惑的神色中,他兇巴巴地說:“我真是又酸又菜又多余,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瀾:呵呵:)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20章

    晉江獨發

    出餐廳時是晚上八點, 蘇爾瀾臂間搭著外套,白天在賓尼亞辦講座時穿的正裝。林是非去車庫提車,岳或沒陪著去。

    “你們相處得不錯。”蘇爾瀾站在岳或一米遠外的地方, 林是非定的距離, “平常在生活里誰管誰比較多啊?”

    國外街道的夜晚不如國內熱鬧,到點了顯得冷清,許多商店的燈都關掉了,門也是,安全感直線下降, 岳或不太喜歡這里的晚上, 提起林是非那股喜歡才直線上升:“他管我比較多。”

    平常出去不許亂看別人, 不許接受別人的搭訕,這不準那不準, 岳或笑了聲,回答:“但真要說起來, 其實我們兩個是互相管的, 他不想讓我干什么,我同樣也能要求回去。”

    大多時候甚至不用他特意要求, 林是非便會自行賦贈權力。

    “那你要是無意中惹他不高興了,他很偏執, 情緒會很極端很生氣嗎?”晚風吹來, 蘇爾瀾把亂了的頭發重新撩回原位, 談話只像嘮家常。

    岳或毫不隱瞞:“會。”

    蘇爾瀾嘆氣:“那這時候你要是跟他講道理他聽不聽?”

    岳或點頭:“聽啊。”

    “嘖, ”蘇爾瀾抬眸看了眼天空,辰星沒幾顆, 景色也不算美, 但眼神卻很欣慰, “以前我讓他冷靜,他都只會更瘋狂地說他沒辦法冷靜,期間可能還會伴隨自不太好的行為發生,更別提我能跟他講什么大道理了。”

    他好奇詢問道:“誒我想學習一下,你都是怎么跟他講道理啊?”

    能怎么講,就床上講,岳或面無表情:“我都是邊哭邊跟他講道理。”

    蘇爾瀾:“”

    蘇爾瀾:“?”

    越回味越不對勁,蘇爾瀾拿捏著腔調不太敢問地道:“你這個邊哭邊說正經嗎?”

    岳或麻木:“不正經。”

    蘇爾瀾:“”

    他就多余問,服了。

    岳或不解:“你都三十歲了還不懂這種講道理的方式嗎?不然干嘛還要這么問我,很不好意思的。”

    “我、你?!”蘇爾瀾被夜里的風吹了滿臉狼狽,頭發徹底亂了,瞪大眼睛瞠目結舌,正裝外套被大力捏皺,抖著秋風落葉般的手指顫聲,“林是非竟然說你可愛?我我呸!”

    車輛緩緩駛停,林是非下車幫岳或開車門:“Darling,他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在生氣,岳或貼心解釋:“惱羞成怒了。”

    “我聽見了!”蘇爾瀾幽幽地回答。

    看在他惱羞成怒的份上,林是非心情不錯,順路把蘇爾瀾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車子行駛兩條街道,沒個固定伴侶的蘇爾瀾稍微冷靜了,覺得不該跟小輩斤斤計較,下車前他拍拍副駕岳或的座椅靠背,半真半假道:“你要是再不小心惹他不高興了,可以記得給我打電話,說不定我能救你。”

    岳或想推他,不服氣:“我為什么要惹他不高興,你故意的是不是。”

    胳膊剛要伸到蘇爾瀾肩膀便被捉住,林是非包裹住岳或手掌攏進手心:“不要碰別人。”視線朝后座瞥去,笑容很淡未達眼底,“你確定你能救?”

    蘇爾瀾雙手微舉投降:“再見兩位小朋友。”

    他站在車前難得正色:“如果你們不急著走,想出來玩可以喊我,以后回來也記得告訴我一聲,”語氣再次不正經起來,玩笑味很濃,“別像這次讓我自己發現,很傷心的。”

    林是非:“知道了。”

    岳或禮貌地和人揮手再見。

    回到家不到九點,言蓉清親眼看到他們回來,才敢真的上樓休息。

    還讓他們下次晚上別在外面玩太久,不然總感覺不安全。

    岳或答應得最為乖巧,讓在場的言蓉清索德斯汀,言千黛林倚白他們挑不出任何毛病。

    洗完澡出來,岳或邊擦頭發邊道:“高考成績還剩幾天就出了,林是非我竟然有點緊張。”

    很期待一件事,會緊張是人之常情。

    睡衣紐扣沒扣好,從胸骨上窩露到胸口,痕跡未消,滿目旖旎緋色,林是非不想讓自己獸性大發,主動過去把岳或的睡衣扣好:“央美最近五年的錄取分數維持在 5 50 左右,今年試卷跟去年相比還要有點難度,分數線波動不會太大。放心吧Darling,你十拿九穩。”

    六月末國內高考出成績,這天國外的天格外明媚,太陽大得根本沒辦法出門,能被烤化。

    索德斯汀帶領一家人去山莊避暑,沒依靠像國內能夠制冷制熱的空調神器,重點是沒有。

    避暑的山莊很大,枝繁葉茂風涼水清,還有很多葡萄藤,就是蚊蟲太多。岳或窩在臥室的涼席沙發里昏昏欲睡,差點睡過去之前手機震了好幾聲。

    始終掛著國內墻的網絡在這里暢通無阻,肖洋在微信上發來消息很好奇地問岳或高考分數考了多少。

    “高考”二字最能提神,岳或清醒了,“撲騰”坐直身體確認今天是幾號。

    國內是06月25號了。

    瀏覽器里輸入能夠查詢成績的網址,岳或呼吸微屏,眼清心明地輸身份證號,再輸密碼,最后點擊查詢,就這還要睜只眼閉只眼的不敢看。

    只睜開半條縫隙的右眼看著手機屏幕,詳細分數掠過,視線直接下移至總分。

    ——626分。

    “林是非!!!”岳或當場扔了手機,金屬砸在旁邊的柔軟沙發沒什么動靜,腳踩地板興高采烈奔到臥室門外的聲響卻驚天動地。

    廚房切水果的動作驟停,林是非心臟都猛然縮緊,忙扔下果盤趕緊出來:“怎么了?”

    “Darling,你怎么了。”

    抬步到達樓梯口還沒來得及拾階而上,眼前就飛過來一道輕盈如風的身影,從三層臺階上直往下蹦撲向林是非。

    林是非嚇得趕緊張開手臂接住他,腳下都趔趄半步,穩當后教訓道:“星星,不要這樣沖下來,我要是接不住怎么辦,再摔了你。”

    勁瘦的兩條腿緊緊地纏住林是非的腰,對方手掌更是極穩地拖住他的臀肉,摔了誰都不會摔了岳或。

    他沒心沒肺地笑,眼睛亮得灼人:“你會接不住我嗎?”

    林是非挑眉:“不會。”

    岳或道:“你會讓我摔?”

    林是非認真:“更不會。”

    “——啵!”

    岳或捧住林是非的臉重重地親在他的唇上,聲調仍然激昂上揚地喊:“林是非!”

    這顯然是有事啊,還是開心的事,林是非心底換算時間,了然,但讓岳或自己說:“什么事這么激動,Darling快告訴我。”

    “626分!我好厲害!”

    林是非的眼睛跟著亮起,夸獎的話正要張口就來,客廳門口就傳來聲響。

    “哇哦,你們兩個是當只有你們自己在家嗎?”索德斯汀手里拿著在野外釣魚的小包,以及言蓉清的帽子,“怎么抱成這個樣子?”

    前天岳或和外婆聊天,多嘴說了句想要吃魚,言蓉清睡得次數多但時間少,最近天又熱,山莊里的自然野泉很多,有個地方特別大,很涼快。今早清晨還不到五點言蓉清就出門了,一是為了玩,二是為了釣魚,邊玩邊避暑乘涼。

    索德斯汀自然跟上,林倚白最近幾天都在家用電腦和公司的總經理人聯系,聽說兩個長輩出去,怎么能放心,便跟隨言千黛一起去了。

    年輕人不睡是不睡,一睡早上就起不來,想讓岳或自然醒再自愿那么早出去,難如登青天。

    索德斯汀搖頭感嘆,故意打趣:“不成體統,不像話。”

    僵硬的四肢直到這時才想起回血歸位,岳或手忙腳亂地從林是非身上蹦下來,臉都紅了,耳垂似能滴血,不敢抬頭,聲若蚊吶地喊:“外公外婆爸媽”

    “汀,不要這樣說話,”言蓉清立即制止,“小或容易不好意思,你逗他干什么。”

    “再說你年輕的時候什么德行我都不想拆穿你,別讓我說你的笑話給小輩聽,老丟人了。”

    索德斯汀不服,張口就要辯駁我就沒丟人過,特別紳士特別有魅力。

    便聽林是非皮笑肉不笑地接話:“沒事,我也知道很多,我打算全部講給星星聽。而且說不定有的事外婆都還不知道呢,是吧外公。”

    索德斯汀當即把想要反駁的話咽回去,直眉瞪眼咬牙:“小變態,算你狠。”

    野生魚蝦交給女傭收拾,當做河鮮晚餐。索德斯汀他們出去帶了帳篷,言蓉清覺得累了可以小憩,逛完整天下來,還精神飽滿沒覺出疲憊。

    聽到岳或的高考成績更是喜上眉梢,把所有能想到的好話都夸了一遍。

    幾乎晚十點時,晚飯都吃了兩個小時,言蓉清才說困了,說要上樓休息,明天再聊。

    半小時后言蓉清睡下,索德斯汀躡手躡腳地下來,手里拿著幾份文件類的東西。

    岳或還窩在客廳沙發邊看電視邊像小動物似的摳索零食,一會兒刷了牙就不能吃了,看到索德斯汀大馬金刀地在自己對面坐下,跟討債似的,他都不敢張嘴啃水梨了:“外公?”

    “啪!”

    索德斯汀把四份文件拍在中間的茶幾上,手掌前推,很兇很別扭地說:“這是兩座酒莊、一座山莊、還有一棟別墅的不動產文件轉讓協議。”

    岳或被水梨噎住,抖著肩膀直咳嗽,眼球都泛起水霧,震驚不定地恐慌應聲:“啊啊?”

    “不可思議,你怎么這么大方。”上完洗手間林是非將擦手紙扔進垃圾桶,忙給岳或順背平復他的咳嗽,“無事獻殷勤。”

    他低頭解釋給目前還在場的兩人聽:“Darling,外公只對外婆不小氣,平常都要摳死了,你看你來了這么久,他送過你禮物嗎。”

    岳或下意識答:“沒”

    林是非繼續揭穿道:“不但沒有,外婆送你胸針他還想給你要回去呢,對吧。”

    岳或虛弱地應:“對”他真嚇得不輕,忙擺脫林是非引導他說話的方式,正色道,“外公你是想送我們禮物嗎?我跟小非有房子,不要”

    “必須要。”索德斯汀打斷他的話音,強買強賣,“快在上面簽字,然后咱們現在住的這座山莊就是你的了。”

    林是非笑了聲:“沒原因不敢簽。”

    “”索德斯汀惡狠狠地瞪這個小變態,明明是送東西,卻還得求著對方,咬牙切齒,“封口費。”

    “嗯?”岳或不解,“什么封口費。”

    索德斯汀直瞪林是非:“不許告訴你們外婆我會中文,以后也不準這么威脅我。”

    岳或:“”

    今天的四份轉讓協議,其中有兩份是當初岳或與林是非成年生日時,言蓉清跟索德斯汀一起挑選的禮物,只不過那時他們沒過來,便擱置了。

    今天索德斯汀另加籌碼,便是不想服林是非的“威脅”了。

    “很劃算。”林是非沒怎么考慮,“Darling,我簽了。”

    “誒,你不要”

    林是非下手很快,唯恐索德斯汀反悔似的,而看他寫完“岳或”的名字,索德斯汀跟著心情放松,開心了,然后就聽林是非這大逆不道的主說:“外公,剛才只是我答應了不威脅你,星星可沒答應。”

    索德斯汀:“???”

    顫抖的手恨不得要拍桌,岳或連忙制止林是非,讓他適可而止,哭笑不得道:“外公,我們根本不會說的,你放心好了。”

    林是非:“我們會說的,外公你千萬別放心。”

    索德斯汀:“”

    “林是非你夠了啊,”岳或拍他一巴掌,想笑又覺得很不禮貌,忍得辛苦,“你聽誰的。”

    林是非老實:“聽你的。”

    “那別再說話了。”岳或說道,“外公,你聽見了吧。”

    索德斯汀放心不少,上樓前還要嘲諷林是非,碎碎念:“怕老公,沒出有出息。”

    林是非輕易不逞口舌之快,床下聽岳或的,床上讓岳或聽自己的,該聽話時聽話,該叛逆時就要叛逆。

    當晚林是非借岳或高考成績非常不錯為由,把岳或好一通收拾,美其名曰是慶祝,凌晨三點都沒能去見周公,岳或差點死在他身上。

    八月末眨眼將至,幾人要回國了,九月一號準時報道。

    出去住的事早就商量過,林是非沒租房子,直接在央美附近買了棟不大的小別墅。 B 大跟央美離得近,正常車程半小時,林是非從家里提了輛車開。

    不過上半年他們并不打算每天都回家住,身為新生總要適當地和同學室友混個臉熟。周一至周五住宿舍,周六日回家。

    這個提議很不合林是非的心意,聽岳或說完,他的不開心就表現在了臉上,原本也并不打算松口,但岳或和他商量說:“我報考的專業是中國畫,要經常和厲害的人交流經驗,天外有天不可以驕傲自大。那如果剛開始我就不能跟大家混臉熟,連宿舍都不回,同學根本就不認識我,多不好啊。”

    林是非不說話,住宿舍就是要和別的男生住在一起,岳或的高中三年從沒和其他人住過,有過兩年室友還是跟林是非本人。

    “你趕緊收收你不正常的思想,我初中也是住校的,”岳或精準猜到他的想法,提醒,“初一宿舍六個人,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初二你轉學過來,宿舍里包括你還是六個人。”

    “現在大學是四人間,還少了兩個人呢。”

    被懟的林是非無話可說,只好讓出半步:“好吧。”

    “但是我有點不開心,”他委委屈屈地道,“星星要不要哄哄我。”

    岳或親他嘴巴:“要。”

    這件事商量完畢,林是非也有事和人商量:“Darling,我們離得不遠,但終歸還是不在一個學校,看不到你我會有點怕。”

    “所以就像之前,你一個小時就給我發次消息好不好。”

    出國陪外婆的那段時間,林是非每天都會打三個視頻電話查崗,導致岳或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林是非真出國的實感,早習慣了。

    他也知道林是非今天這話只是告知并非真的商量,滿口答應下來:“好。”

    林是非道:“開學把課表發給我,我也把我的課表發你。”

    岳或應:“好。”

    林是非道:“有什么要出去野生的活動記得提前告訴我。”

    岳或堵住他的嘴,耐心地一一應答:“知道了,都會隨時跟你報備的。”

    林是非道:“有人搭訕,你要立馬說你有家室,老婆叫林是非,就在隔壁B大。”

    岳或笑出聲:“好。”

    林是非還想說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很吸引人,他希望星星不要把目光過多地放在別處,要時刻收好自己的心。

    但今天說得足夠多了,他怕管得太多岳或會不高興,仍想傾吐的話硬生生壓下,林是非心想慢慢來吧,星星說了會隨時跟他報備,他可以隨時隨地知道岳或在干什么,況且小地球儀的項鏈里有定位儀,岳或去哪里他都能夠知道。

    他放下心來,不讓自己想太多。

    沒成想三周軍訓過去,正常上課剛半個月,岳或就跟別人出去忘了報備。

    林是非沒找到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后媽,謝謝你這么愛我:)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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