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晉江獨發
大學里都有論壇, 早在開學軍訓時期,岳或便以出色的外形被人留意上傳;后來在某直播平臺扒出他是水彩畫主播,今年又以綜合分第一的成績被央美的中國畫專業錄取, 岳或徹底在學校出圈。
而同樣被人熟知的, 還有他有個男朋友未婚夫,他們的關系絲毫未藏。
軍訓結束正常上課后,林是非經常來找岳或,和岳或室友互相見過面。
今天周四,下午有節中國畫理論課, 教授今年五十多歲, 講課很有風趣。
“誒, 或崽啊,你男朋友今天還來找你嗎, ”王遼輕撞了下岳或的肩膀,擠眉弄眼, “你晚飯還不跟我們一起去餐廳吃?”
如果下午后兩節沒課, 彼此又都沒有其他事情,林是非就會提前跟岳或通電話說他想過來跟他吃飯, 今天還沒商量,岳或沒把話說滿:“還沒放學呢, 我們還沒說晚飯怎么安排。”
旁邊許未勒過王遼脖子, 揭穿笑道:“你是在邀請或崽一起去吃飯嗎, 我看你是又想讓他給你從外面帶飯吧。”
“哈哈哈你不想是吧, ”王遼擰過許未手腕讓他不要扒拉自己,哼道, “說得就跟我自己想一樣, 裝什么裝。”
“或崽都不愿意搭理你。”
這堪稱粉絲的稱呼還是岳或在學校論壇被扒出是主播, 加上他已經跟娘家人露過臉,沒什么所謂,然后演變幾天大家就都開始這么喊了,挺親近,岳或佯裝嘆氣:“知道了,如果出去的話告訴你們,回來給你們帶。”
教授已經走進教室,互相交流的聲音瞬時小了。陳教授的課上了兩周,雖然都是理論,但岳或很喜歡聽,覺得有些東西用在畫里肯定會有新效果。
沒想到今天卻不學理論了。
“我有個老朋友啊,在咱們學校附近辦畫展。什么玩意兒的理論,咱先不學了,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其他的,”陳教授特立獨行道,“到那邊再給你們好好講講中國畫的由來跟發展,可能會更有趣。”
“看兩眼聽兩耳,想走的同學就可以原地放學,在注意安全而且遵紀守法的前提下,想干嘛就干嘛去哈,該約會約會,該牽手牽手。”
全體學生歡呼乃至哀嚎,紛紛喊著沒對象啊,其中有位同學大膽,用玩笑的語氣喊:“陳教授,你就是不想上課了吧。”
“嗯哼,那可不,”陳教授用和藹的笑回應道,“都快要退休了,每天就想著摸魚,就是想不出力拿工資。”
“哈哈哈哈哈”
在組織有序的安排中,數位學生很規矩也很有規律地跟隨陳教授步行,岳或吊在末尾掏手機給林是非發消息。
【我們臨時改課了,要去看畫展!】
林是非秒回:【好。】
【星星是不是很開心。】
人群中的岳或雙眼晶亮,有點興奮:【嗯!我還沒專門參觀過畫展呢。】
“唉——太膩歪了,真的是殺狗啊,”王遼幽聲對許未傷春悲秋地說,“剛才陳教授還說結束了想約會想牽手都隨意,”骨節分明的手舉起來,對著下午還很朗晴的太陽介紹自己,“我跟誰約會跟誰牽手,太陽嗎?”
許未毫不留情地道:“趕緊死心吧,太陽可看不上你,但它能‘看’熟你。”
王遼立即收手捂胸口:“不是烤熟我,是烤化我吧,啊未未啊,我死了。”
許未摩挲下巴:“有自知之明就行。”反應過來稱呼,被惡心一地雞皮疙瘩,“滾滾滾!”
岳或:“”
再說下去太陽都得藏進烏云層,岳或給了兩人兩巴掌,有些兇地說:“嘴那么欠。”
王遼笑得肩膀直抽搐。
平常在校上課手機靜音,現在參觀畫展更得安靜,岳或和林是非聊完就把手機收了起來。下午第一節課還不到三點,太陽還大著。
畫展場地很大,墻壁上的掛畫每幅色調都很濃郁,正是能吸引岳或的那種烈。
小時候由于經常被岳釋譏諷打壓,岳或都不敢在他面前“顯擺”自己三腳貓的畫功,從未被允許過去他的畫展。
長大些能用畫掙錢活著,岳或也不敢搜索同城有沒有正在舉辦什么畫展,害怕只要沒有戰勝好奇心悄悄過去,就一定會在場上遇見岳釋。
之前岳釋有名,很多大型畫展舉辦程中都會邀請他。
如果真遇見難免又是羞辱。
等被林是非慣得“天不怕地不怕”,高中課業卻重,岳或還是沒去過畫展。
今日得以窺見其中風采,他胸中向往,心臟悸跳。
自己所畫下的每幅畫作都能被細細欣賞,本身就能成為一副能讓人自由翱翔的翅膀。
“有沒有想過舉辦自己的畫展啊?”穩重溫潤的嗓音在身邊響起,岳或連忙側首去看,有些倉惶地喊道,“教授。”
陳青山頷首,下巴輕點眼前的畫:“有沒有想過?”
當然想啊,但岳或沒這么回答,實事求是地說:“我資歷不夠的。”
“哪有什么夠不夠,”陳青山笑了聲,“再說了,資歷是按你畫畫的年限與畫功來算的,不是按你十八.九歲的年紀。”
這話很有指引的意味,岳或按壓下快了的心跳:“可我也沒什么特別好的作品。”
“哼,這么多年你的那些粉絲都求著買你的畫是假的?”陳青山直白道,“藝考那副被你命名為‘痂’的作品被你吃了?”
爽朗的哼笑傳出,他拿手點岳或的肩膀:“擱我面前顯擺謙虛,頭給你打肚里。”
岳或:“”
靜默片刻,這些猶如夸獎的言語入了耳過了心,岳或跟著彎眸笑了。
陳青山和人一起欣賞面前的畫,單手負背道:“岳或,你鋒芒太盛,剛入校就有名,以后難免會遭人嫉妒羨恨,所以你得擦亮眼睛辨別哪些才是真朋友。”
“人在出名的時候,誰都會跟你好,朋友滿地,落魄卻只會鳥獸群散,真心方能自辨,但那時候是用痛苦換來的,不值。”
歲月在陳青山眼角刻下年輪般的紋路,他以長輩身份教導自己看好、喜歡的這個小輩,字字深刻。岳或不太知道有沒有真的理解意思,抿唇輕聲:“那老師,您是要我要收斂一些嗎?”
老師這個稱呼好像比教授親切多了,聽著就舒服,陳青山悅意染眉梢,嘴巴卻正色:“收什么斂,就是你太出名了想不了解你都難,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收斂的還不夠嗎?”
“如果你學的是其他專業我可能還真會勸勸你收著點兒,但藝術方面絕不斂鋒芒,你的天賦必須要百分之兩百的彰顯。”
岳或安心,揚唇:“噢。”
陳青山最后道:“你要是覺得自己可以舉辦畫展了,可以找我,我會給你提點建議的。”
“萬事都有頭次,你得決定先去嘗試,才會真的得到啊。”
把整個畫展逛完好像也沒花多久,天上太陽的位置好像都沒怎么變,不過岳或出去時全體學生里似乎只剩他自己了。
王遼跟許未在這兒待了十幾分鐘時就拍岳或的肩膀,悄聲問他走不走,反正陳青山說過看兩眼就可以原地解散,他不點名。
那些畫作像沾染了魔法的七彩直往岳或心口蔓延,搞得他心癢難耐,很想和林是非分享。
林是非說一個小時就要給他報備一次,岳或瞇著眼睛覷了眼太陽,心道,這才過去二十分鐘吧,但這并不妨礙他發消息。
“咚——!”
“啊對不起對不起,”把岳或撞得趔趄半步的男生慌不擇路地道歉,“我跑太急了沒注意前面有人真的對不起,你有事嗎沒有被我撞疼吧,你岳或!”
驚疑聲立現,岳或穩住身形定睛,不太確定道:“喬晃?”
他們只在岳或高二剛開學時真正見過面,如今兩年過去,自然得確認兩番。
不過喬晃不用確認,激動地雙眸乍亮,喜道:“啊或崽,你怎么在這兒啊!”
上周國慶岳或還給喬晃畫了他偶像的畫寄過去,剛聯系過自然熟稔,沒好氣地說:“我在這兒上學看畫展,剛走出來就差點被你撞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嘛,不是故意的,”喬晃沒心沒肺地笑,明媚的臉上全是張揚,“或崽我請你去看演唱會吧。”
岳或懵:“啊?”
“我老公下午有演唱會,就開在這里——不過不是他辦的他只是友情出場,我半個月前搶到了兩張票,但我的那個死朋友竟然放我鴿子,不來了!”喬晃握緊拳頭,氣憤道,“今天還在酒店睡過頭了沒人喊我,我都錯過好多了!剛下出租車就正要跑著過去,誒我正好兩張票帶你一起過去看我老公啊!”
岳或被喬晃的機 .關 . 槍式言語打得措手不及,需要時間消化反應字眼:“啊?”
稀里糊涂地跟人走后,岳或想他之所以沒拒絕,是因為他沒見過活的明星,確實有點好奇。
想看看。
而他沒來得及掏出的手機便沒辦法提醒他,其實他心無旁騖地逛完畫展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不是二十分鐘,林是非給他發消息遲遲未得到回應。
【Darling,你在上課嗎?我看你的課表后兩節沒課,怎么不回我消息。】
偌大的校園,周邊人來來往往,有上課的有下課的,林是非頓在人行道,垂首翻和岳或的聊天記錄確認時間。
岳或的回復停留在:【寶貝我看畫展了,先不說了啊,我看完給你發消息。】
時間14:23分。
現在時間16:52分。
短短兩個多小時而已,很病態的壓縮對方時間,林是非也不想這樣,可他做不到不在意,而且岳或明明答應過他,不會讓他擔心害怕,會給他安全感的。
林是非耐著性子打字,眉眼沉穩:【星星,你去哪兒了?】
十分鐘后他的面目冷肅,又發了一條:【Darling,你去哪兒了?】
發完這條消息林是非便直接給岳或打了電話,幾十秒的鈴聲漫長響過,直到自動掛斷。
無人接聽。
沒再做任何無用停留,林是非提車出校,朝央美方向駛去。
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真的太過擠壓岳或的空間,所以想先自己去學校找找,如果人就在宿舍呢。
小半個小時后,林是非直接開到了岳或公寓樓下,往常他都是把車停在校外,步行過來,今天情況特殊不想浪費時間。
“啊啊啊啊我的爸爸誒,你沒看到我快死了嗎?怎么還不趕緊掩護我!”王遼的連環哀嚎被虛掩的門擋得有些模糊,“信不信一會兒我練你啊。”
“呵呵噠,”許未單手放大招,另只手朝王遼豎中指,“你直接死了吧。”
“啊啊啊啊別啊——”
“當當當。”
宿舍門被敲響,王遼及時收聲,道:“不跟你逼逼,肯定是或崽回來了,或誒林同學?”
熟悉地推開門,聽見這句話的林是非僥幸心理還未成型,便狠狠地沉下去,他自認為友好地笑了下,維持基本禮貌:“不好意思,打擾了。岳或——我男朋友不在嗎?”
那抹笑綻放在那樣的臉上有種灼目的好看,但愉意卻未至眼底,就顯得很勉強,有點讓人怵得慌,王遼稍驚忘放大招,不自主地詳細解釋:“啊,我們下午被陳教授帶去畫展不用在那里待太長時間,我和許未十分鐘就回來了,問了或崽岳或他走不走,他說再看會兒,沒回來。”
“好。”林是非問道,“畫展的具體位置在哪里?“
王遼說了地址。
林是非頷首:“謝謝。”掩門離去,隨門縫消失的剪影有瞬閃而過的驟冷。
“操”王遼懷疑人生,不解道,“或崽跟人吵架了啊?”
許未視線從門邊收回,慢半拍地回答:“不知道。”
王遼驚疑:“怎么當著他面我連‘或崽’都不太敢喊啊?總覺得他要刀我”
許未:“我也覺得。”
剛開學時岳或帶著林是非跟室友們吃過飯,林是非從頭到尾話不多,但態度溫和,并沒有給人很疏離的感覺。而且他跟岳或說話相處時很鮮活,眼神始終沒離開過對方,王遼跟許未一致認為林是非脾氣很好,應該是輕易不會發脾氣的那種人。
但剛才很不對啊。
天有點晚了,晚霞染天,畫展場地的人已經不多了,林是非去里面逛了半圈。
看到墻上的畫作,他能推測出岳或會入迷,說不定看兩個小時能當半小時過去,沒注意時間的可能性很大。
但這里沒有岳或的身影,他已經離開了。
此時是下午將近六點。
手機上仍沒有岳或回復的任何消息,更沒有打進來的電話。
林是非的耐心與冷靜,在看到天邊被暈染了滿目晚霞的那刻終于告罄,他闔眸盯著地面看了會兒,理智尚存,打開手機的定位系統,沒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這樣的方式“監視”岳或。
*
“我老公我老公,或崽他帥不帥!!!”喬晃在前排視野極佳的位置抓住岳或的手臂,在周旁的歡呼聲中大喊問,“他是不是超級帥啊——”
又不是他偶像,他又不喜歡不追星,岳或說:“還可以。”
喬晃不開心地瞪他。
“”
吃人手軟拿人嘴短,演唱會門票還是喬晃請的,不好意思對著干,岳或改口:“超級帥。”
臺下突然起了陣尤為猛烈地歡呼,岳或被震得耳朵發麻,下意識抬頭,隨即怔住。
舞臺上面巨大的光屏不知何時切換到了觀眾席,恰好是他和喬晃的位置,剛才鏗鏘有力回答的那句“超級帥”都被收音了。
岳或茫然怔愣的表情被錄入得異常清晰。
“”
“我去——或大!!!”
喬晃驚訝,道:“我以為我今天能同時見到兩個偶像就不知道是我耗費了什么樣的運氣,沒想到這里還有其他粉絲?”
幸好粉絲不多,現場認識岳或的沒幾個,沒帶來多少不好的影響。
可岳或太尷尬了,怎么播著播著還直接轉到觀眾席啊,等喬晃跟他偶像互動完光屏被切到舞臺,他突然警覺,現在幾點了?
進場時喬晃跟他說一會兒就出去,他偶像只有兩首歌,誰知道唱起來沒完沒了。
莫名地,岳或不敢掏手機看時間,但他的身體已經自行站起打算離場:“喬晃,我突然想起來有點兒事,得先走了。”
“啊?或崽等等我,我老公這首完了之后就沒有歌了,我們一起出去吧。”秉著人是自己帶進來也得自己帶出去的禮貌,喬晃起身緊隨其后。
幾分鐘后出來站到路上,看著暗沉的天色,岳或懵掉:“現在幾點了。”
看手機就知道了嘛,喬晃貼心地看完手機屏幕報數字:“快七點半了,該吃飯了,我肚子有點餓,或崽我請你吃晚飯吧。”
“我”岳或音色虛弱還突然啞聲。
街道對面停著一輛很熟悉的車,連殘韻都不剩的天光模糊掉了輕倚車身的身影,離得遠看不清表情。
只是在岳或出現的那刻,他的視線便穿過傍晚涼風、行人不息的街道,直勾勾地鎖定岳或。
“不用了,你自己吃。”岳或馬上抬腳朝對面走,很為人著想地說道,“不要客氣也不要跟過來,下次有機會再說。”
喬晃看見對面,哇道:“小林在等你啊?”
岳或:“嗯,我走了。”
過馬路時,林是非打量喬晃的視線終于舍得收回,但不認識的標簽已經打上,他沒見過這個人,咬合肌不可抑地緊磨,沉聲對岳或說:“看車。”
步子果然先老老實實地停在原地,等車過去岳或才敢重新邁步,慢半拍地回應:“噢。知道了。”
幾十秒后兩人面對面,岳或緊張表情泛苦,小心地牽住林是非的手,輕聲解釋:“寶貝,我忘記時間了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就不會只是在這里等你了。”林是非音色極冷,摩挲岳或的指節,像對待世間珍寶,不知是在冷靜還是在醞釀新的措辭,“怎么這么不聽話。”
垂眸低喃的模樣很神傷,岳或心下驟緊,林是非卻又抬眸斂去了那股弱勢,輕言細語,誘哄人似的說:“Darling,真想讓你被開發到極致,除了我,你什么都不想要。”
指背摩蹭岳或頸頰,林是非輕輕把人攬進懷里,在岳或耳邊低聲:“星星,我會做到的。”
隨后,下達指令:“——上車。”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媽媽,害pia,腿軟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大概三章內完結,希望不是flag(吐魂jpg.)
第122章
晉江獨發
車子平緩行駛, 街邊商店勻速倒退,景色變幻怡人,岳或卻無暇欣賞, 手指不安地繞起長袖衣擺, 腦子里已經過完了無數場景。他想開口說話解釋,可此時林是非正開車又不敢說太多,怕惹人更生氣。
駕駛期間要保持駕駛人員的心情舒暢,安全你我他。
最后岳或只好先悄悄打開手機看,而后眼前頓時要發黑。
從下午兩點半林是非就給他發消息問他在干什么, 最初的耐心詢問到后來的重復一遍遍地問他在哪兒, 顯然很急切。
還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罪不可饒啊, 越拖下去事情越大,岳或小聲道:“寶貝”
車身傾頓, 停下了,岳或話音便直接被噎回去, 轉頭抬眼。
他以為他們會直接回家, 沒想到車子停在了一家高檔餐廳的對面。
林是非找好位置泊車,熄滅引擎沒動, 岳或更加不敢動,問道:“怎么了。”
“你吃飯了嗎?”林是非眉目染冷, 側眸看向岳或時, 語調卻很柔和。
有那么一瞬間岳或都以為林是非沒生氣:“沒有吃。”
“嗯, ”林是非解了安全帶下車, 說道,“先吃飯。你想解釋什么才能有力氣。”
剛跟著出去踩在地面的腿霎時有點不愿站直, 還想重新退回到車里, 岳或抬眸看給他開車門的林是非, 主動牽住他的手,眼神我見猶憐地:“寶貝,你別生氣。”
“我說不生氣就不會生氣了嗎,”林是非沒廢話,扣著他的手往餐廳門口去,“就算我真說了星星相信么,我都不信。”
岳或啞然閉嘴,表情像喝了兩杯苦瓜汁。
餐廳位置是提前訂好的,林是非沒打算讓人餓肚子,哪怕情緒已達爆發臨界點,仍然要先以岳或為主。
單獨的雅間里,玻璃墻映出樓下的夜景,熱鬧像經過的車流行人川流不息。
這是岳或第一次吃飯食不知味猶如嚼蠟,林是非帶著一次性手套剝著絲毫不油膩適合晚上吃的清蝦,剝好放進岳或盤子里。
在伸手過去放了第八個蝦肉后,他很隨意地開口問道:“演唱會好看嗎?”
鮮甜的果汁剛要順著嗓子眼往下滑,聞言差點返涌嗆人,岳或連忙放下杯子,指節緊扣杯壁心想也不算太好看,但演唱會門票都是喬晃請的,臺上還是人家偶像,就算是暗地里也不能太駁人好意吧。
斟酌回答道:“還行。”
林是非停止手中動作,抬眸定定地看著岳或。
岳或心頭激靈,立馬改口暗地里駁人好意:“不好看。”
林是非問道:“好聽嗎?”
岳或搖頭:“不好聽。”
林是非道:“在臺下夸別人好看了嗎?”
他能夸一句還是因為喬晃的死亡凝視,不算真心吧而且這個能被知道嗎?不能的吧,岳或淡定道:“沒有啊。”
“跟在你身邊出來的那個人是誰,”林是非摘下手套,扔進垃圾桶,窺不出喜怒,“我不認識,沒見過。”
“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喬晃怎么能不認識,罪名怎么能多加,岳或不假思索,即刻出聲解釋道:“你認識他的,是喬晃。上周國慶的時候我還在給他畫畫,他每年都會在大概國慶的這個時間段排我的畫單,你都知道,沒有瞞著你。”
這么一來林是非就能對上號了,神情有所回暖,但嘴上卻連續說:“他就是你高二騙我出去說喂流浪貓,但其實是跟他私下見面去給他畫畫的那個男的。”
這記性怎么這么好,岳或心肝膽顫:“昂。”
他小聲:“可那時候已經罰過了,今天就不能罰了。”
“嗯,”林是非道,“今天有今天的事情解決。”
岳或再也吃不下去了,晚飯光顧著喝果汁,那點甜似乎能緩解些緊張不安的心情。
等回到二人居住已經很足夠的獨棟小別墅,車開進車庫,林是非卻沒著急下車,只在車廂里氛圍燈的晦暗視野中側首盯著岳或:“Darling。”
岳或不敢怠慢:“嗯?”
駕駛座旁邊的儲物盒被一只手打開,里面有看起來明顯是新買的lubricant 跟condom包裝,之前沒有,岳或屏住呼吸。林是非拎起塑料袋的邊角,垂眸查看上面的英文字體,想弄明白什么意思似的:“你知道演唱會臺上的光屏畫面轉到觀眾席的時候,場上有直播嗎?”
什么意思,岳或哪兒敢細想懵然顫聲:“啊?”
“你在夸誰好看呢?”林是非伸手捏住岳或下頜,“我是不是說過,不準對我說謊——任何事。”松開手,身體循規蹈矩地撤回駕駛座懶散倚向靠背,眼睛釘著岳或道,“星星,過來。”
副駕駛安全帶“咔噠”一聲解開,岳或手撐座背小心地半起身,腿伸邁過去,最后跨坐在林是非身上,摟住他脖頸俯首將唇瓣送至,是種很弱勢的姿態。
“對不起我錯了。”解釋的音色幾不可聞比蚊蟲聲還小。
林是非憐惜地吻他,未應這句,道:“坐穩。”
演唱會同時有直播形式,線上線下都能讓大家第一時間和喜歡的人互動,只不過視角不同。
岳或只是個很熱愛畫畫的普通人,但六七年來在網上的活躍程度又注定他不太普通,已經兩百多萬的活粉讓他被認識熟知。
當初高考結束采訪如此,今天仍是。
光屏視角切到觀眾席,岳或說的那句“超級帥”恰好被收錄進去,這段幾十秒的互動視頻被傳至眾多平臺,小火了一波。
【啊啊啊啊我的媽耶,導播真的是懂大家的,今天觀眾席的帥哥美女已經被我看了好多了】
【我宣布,今天這兩個是最帥的!(超級大聲)】
【啊啊啊啊啊他夸我老公超級帥,我們有同一個偶像!】
【哈哈哈哈可我看他說這句話的表情怎么有點敷衍,像是在隨口回答朋友的話,根本就沒想夸帥,表情淡淡的好好看啊!】
【臥槽我定睛一看這不是我家或崽嗎?!】
【】
現場沒多少人認識岳或,放到網上被更多眼睛掃描,粉絲便紛紛來臨。
激動地敲鑼打鼓吶喊歡呼。
自從高考露過臉,岳或直至今日就沒再正經直播過。高考過后他出國了,在圍脖上說,在國外時跟家人玩兒,沒有時間。
其實就是懶。
等回國后又是直接開學,軍訓期哪有時間,連國慶時他都只是在處理最近堆的畫單,加急給大家畫出來,也沒時間直播。
今日一見如隔三秋。
【啊啊啊啊林或!你看看你像話嗎?娘家人讓你直播你就是不播,然后你轉頭就去追星!】
【就是就是,崽你怎么回事不愛了是吧,快給我直播!】
【啊啊啊啊沒想到我喜歡的主播,出現在了我喜歡的偶像的畫面里,這是什么幸運聯動】
【或崽啊 @ 或,你要是再不直播我就要從瘦了十斤變成瘦二十斤了,你應該不忍心吧?】
【】
靜音的手機被艾特無數次也不會發出聲響,但并不妨礙有人自行打開,查看相關內容。
手機屏幕的光很微弱,在白晝般的臥室中甚至察覺不到,林是非說:“Darling,那段直播好多人都看到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那是你,他們在找你呢。”
脊背緊靠沙發,岳或瑟縮肩膀忍住不掉眼淚,潤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睫毛潮黏。剛才在車里已經解釋,能做的都做了,能說的也都說了,可林是非還是在生氣而且不讓他哭,不然就會冷聲說他裝可憐沒有用,聽著都更讓人緊張。
在餐廳時才說過謊,現在再回頭改口只會顯得假,岳或唇瓣微抖很委屈,不敢再吭聲。
手機里無數粉絲的尖叫清晰可聞地傳出,隨后安靜兩秒,視頻里的岳或說“超級帥”,客廳里的岳或閉眼想死。
就當沒察覺到他想把自己藏起來的可憐反應,林是非將手機屏幕轉向岳或,讓他看:“不是說沒夸別人好看?”
他又沒想到還有直播,岳或有點怵這樣看似冷靜實則已在情緒爆發頂點的林是非:“我知道錯了我道歉”
“再問你一遍,”林是非打斷他話音,明知故問道,“夸別人好看了嗎?”
岳或哽著聲:“夸了。”
林是非把手機按滅扔向旁邊沙發,“咚”地一聲輕響,似乎帶著對誰的某種宣判,岳或沒忍住縮了縮脖頸。
“所以為什么說謊?”林是非居高臨下地問道,背后的燈光無法窺探到所有,竟讓他的表情藏在了半明半昧的空間中。
岳或趕緊說:“不是我想夸的,是喬他啊問我,”聲線被對方的低氣壓驚得陡然顫抖,本要傾吐的名字自覺中止,“我本來沒說好看出于禮貌才”
“開學前我說過什么,”林是非指腹觸摸岳或好像是被他嚇哭而染紅的眼尾,“一個小時跟我報備一次,你答應了沒有。”
岳或抓住他的手拉到唇邊親吻,小聲回答:“答應了。”
“你說要住校,說不想搞特殊怕不好和同學互不認識,周六日才會和我回家住,”林是非抽回手,拇指不重地按在岳或的喉.結上觸碰摩挲,“Darling,我松口答應你了沒有。”
喉骨脆弱,就算力度較輕也能感到頗重的異樣感,岳或努力放松頸部肌理,任對方碾磨,聲音顯得有點甕悶:“答應了。”
“你怎么做的,”林是非眸色暗沉如淵黑不見底,“就這樣無緣無故消失,不理我讓我找不到是嗎?”
“不是”岳或去拽樓林是非的脖子,親在他唇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看完畫展就已經過去好久了出來的時候我正要給你發消息的,但我被撞到,然后和人說話就忘了寶貝,你不要生氣。”
二人鼻尖相觸,林是非單手掐住了岳或的腰,很用力,唯恐他又會突然不回消息突然消失不見,所以必須得牢牢抓住,岳或被他掐得想躲,期期艾艾地賣慘說了句:“有點疼”
“我也疼,不是有點。”林是非啞聲,“Darling,不要這么嚇唬我,我不經嚇,會瘋的。”
短短兩句話,隱藏的是莫大的恐懼,岳或覺得心里難受在泛疼,被他說哭了,眼淚順著眼角往鬢邊滑落,哽咽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真的只是忘記了,以后不會了。”
“這才開學多久啊,星星就這樣”林是非低喃似在自言自語,轉而又強勢,“今天會忘記就代表以后也會忘記。”
岳或辯解,努力保證:“不會的,再也不會了。”
承諾向來是最沒用的,只有時時刻刻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可以安心,林是非眉目淡漠,將岳或落在眉眼前的碎發壓向腦后露出潔膩的額頭:“以后不住校了,必須每天回來住,或者學校都不去了。”
岳或呼吸霎屏,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隨后便想急切出聲和人商量,而林是非已經又問他:“今天和別人出去玩,開不開心?”
腦袋頓時搖如撥浪鼓,岳或眼睛落著清淚,喉頭卻還在因林是非剛才的話感到少許驚懼,溢出的聲線哽咽沒說出話。
林是非溫熱的吻落在岳或眉心,仿佛情人低訴愛語般:“再有下次——你試試。我會把你鎖起來,這輩子都別出門了。”
“Darling。”
岳或瑟縮顫聲:“嗯。”
不嚴加管教不行,必須得讓岳或心里有怕才能長久記住,林是非側首垂眸看著他輕顫如蝶翼的纖睫,哄:“I'll let you sleep with my genitals plugged in.”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23章
晉江獨發
“好幾天沒有和小寶貝通電話了, 我有點想他和小非。”言千黛剛和林倚白逛完晚九點的商場,提了大包小包回來,換鞋間隙回頭道。
一離開家就開始“瘋”, 剛去上大學報道, 兩個人就誰也沒想著往家里主動撥電話,被新鮮事物迷了眼似的,林倚白退而求其次說:“那我們給他們打。”
言千黛正有此意:“好。”
手機剛打開,在商場就直震動的手機忽然跳出大堆消息,言千黛疑惑。
岳或用來直播畫畫還有圍脖賬號都是她的特別關注, 此時頁面全是和岳或相關的。
“啊呀這是怎么了?”言千黛語氣頓時緊張, 忙點進軟件查看。
林倚白恰好探頭, 靜視兩秒后他抿唇道:“看來真是被新鮮事物迷了眼睛。”
言千黛沉默,良久才慢半拍地應:“怎么沒在小寶貝身邊看到小非啊, 小非不可能不跟著小寶貝的。”
“不會是”欲言又止地和林倚白對視兩眼,她蹙起眉尖不忍再猜測下去, “小寶貝沒有告訴小非, 而是自己去和同學看的演唱會吧?”
林倚白:“看來就是了。”
言千黛驚:“他們倆感情出問題啦?”
就林是非這小神經病,該出問題也必須得變成沒有問題, 林倚白寬她心:“不可能。”
言千黛不解道:“我不知道小寶貝有喜歡的明星啊,不然小非肯定會不開心地嘟囔吧, 說不定還會沒事找事兒可在家里的時候, 他倆沒有因為這樣的事情產生過討論。”
“倚白你知道嗎?”
林倚白搖頭, 說道:“可能有誤會。”
“喵嗚~”
大橘從貓房出來跳上沙發試圖和言千黛同樣高, 沖她撒嬌地叫喚,大眼睛水汪汪的。
言千黛頓時把手機扔給林倚白, 自己去抱貓:“你給小非打個電話問問吧。”
林倚白接過手機, 心道, 打了他肯定也不接。
果然,第一通電話通倒是通了,但是無人接聽,第二通就直接提示對方手機已關機。
林倚白:“。”
“為什么不接電話。”岳或希冀地看著方才發出動靜的手機,像是在看保命符。
林是非扔了剛才還會叫喚的手機,漠然道:“關機了。”
做事怎么能這么不留余地岳或眼睛在潮霧般的水光中失去希望,輕吸鼻子沒話找話:“誰打來的啊。”
林是非用指背慢條斯理地摩挲岳或的臉頰,右手無名指的戒圈攀染著人的體溫,甚至有點熱度:“當然是星星的救兵啊。”
大概八點半的時候,岳或是被林是非抱上樓的,被嚇唬得雙腿像軟面條,捋不直了。
林是非溫柔訴出的話如平地驚雷,當時岳或愣了好半晌,癟嘴祈求道:“我不要”
“駁回。”林是非食指迅速卻輕地抵在岳或唇間,在柔軟中感受他鼻翼下傾灑出的溫息,像羽毛輕掃,“Darling,不要討價還價。我已經很克制了,根本什么都沒有要求。”
“如果你真的要拒絕,那我們可以做點其他的。”
那更不行,岳或立馬搖頭。
臥室中的燈很亮,照得人眼睛只能微瞇,方才洗了澡,岳或頭發短,用吹風機淺淺地吹幾分鐘便干得差不多了。
他在心中回味“救兵”這句話,明白:“你掛了爸爸媽媽的電話。”
“我沒掛,”林是非理所當然地說,“我只是沒接,然后又只是關機了而已。”
從國慶至今好像都沒再聯系過,岳或想念林倚白言千黛,安靜的夜晚又總是會容易放大人類的各種感官情緒,今天惹林是非生氣也還沒有哄好好委屈。
岳或胡亂拉過被子蓋臉小聲哭,悶著泛哽的嗓音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雖然我不是故意忘記時間嗚嗚嗚的,但就是我錯了。我不該讓寶貝擔心我,更不該讓寶貝找我還、找不到我知道錯了嘛啊”哭得身體不住地顫抖,他把被子扒下一角露出被淚浸成水的眼睛,可憐兮兮,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賣慘的成分居多,“我不敢了我以后也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林是非寶貝,你不要生氣,讓我哄哄你,好不好。”
岳或抓住林是非的手指節扣緊,泣音請求道:“不要這樣跟我說話,不要不對我好不能不讓我去上學,也不能說把我關在家里,這是不對的,要改正你不可以對我這樣,還有不可以對我那樣。不然我會害怕。”
不可以這樣,也不可以那樣是什么樣,林是非挑眉:“條件還挺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惹你不高興讓你生氣了。”
“Darling,”他拭去岳或的眼淚,柔聲詢問,“你說你是不是在恃寵而驕。”
岳或不敢再提出要求,只悄悄問道:“老公你不樂意嘛?”
四周非常詭異地沉默半晌,林是非抿唇看進岳或的眼底,在那雙清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認命的表情:“樂意。”
岳或松了口氣:“那”
“但是星星這樣哭,”林是非即刻接,不像個人像個狗似的低聲說,“我很興.奮啊。”
“”
岳或想出聲讓人趕緊滾,但今天林是非在生氣他不敢,只好閉嘴忍氣吞聲。
被迫在演唱會的觀眾席露面后,眾多粉絲都在艾特岳或問他什么時候直播,但岳或從回到家就忙著哄人,沒空看手機,給不了答復,專心回答林是非的問題還來不及。
林是非把岳或牢牢地抱進懷中,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淺觸他肩頸處的肌理,細細感受岳或的呼吸、溫度,是無比真實且存在的,并沒有讓自己找不到,他輕聲問道:“星星,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吸引你。”
五光十色總是很好看吧。
“沒有,”岳或自覺環住他的腰身,不知第幾次不厭其煩地說,“林是非,我不喜歡看外面的世界,只喜歡看你。”
說得真好聽,卻讓人非常受用,林是非淺哼了聲道:“那你還讓我找不到。”
岳或往他懷里靠:“對不起嘛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真的。”
從認識至今,每年都有讓人不省心的時候,林是非不知道信沒信:“嗯,睡吧。”
“好。”應完后岳或很乖很莫名地等了片刻,待林是非問怎么了,他才努力地回過頭表情略苦,小小聲地商量,“寶貝,我都已經保證了,你相信我,不要生氣,出”
“趕緊睡覺。”林是非不想聽他繼續說話,面無表情地截斷話音,“還是說你不想睡?”
“沒有沒有不想睡。”岳或把臉扭正面朝窗外,火速地閉上眼睛,“寶貝,晚安。”
林是非親吻他的發旋:“晚安,Darling。”
*
早上岳或是被貼在耳邊的震動震醒的,他本來就睡得不怎么安穩,害怕林是非還沒消氣,心里一直記掛,“嗡嗡”地動靜不算很吵,但還是有點聒噪。
他蹙眉迷迷糊糊地睜眼往身后看,就見林是非竟然少有地沒提前起床,舉著手機給他:“星星,媽的電話。”
昨晚林倚白的電話打進來林是非沒接,還把手機關機了,今早就換成了言千黛打,岳或眉宇舒展,把臉往被子里埋了下,沒怎么醒神,聲音沙啞粘糊:“你怎么不先接啊。”
林是非義正辭嚴說:“我怕她罵我。”
為什么會大早上罵他,而且言千黛脾氣那么好,怎么可能罵人,岳或混沌的意識沒理解,下意識拿過手機按接聽,半醒半睡地喊道:“媽媽。”
“林是非你昨晚怎么小寶貝接的電話啊?”連貫且接近質問的音色忽地轉為溫柔,言千黛仔細辨認岳或剛才開口很啞的音色,應該是還沒怎么睡醒,“你還在睡呀?要不我中午再給你打電話吧。”
還真發脾氣了,岳或立馬睜眼清醒了不少,他看眼手機,清清了嗓子以能更好發聲:“醒了媽,都快九點了,小非他還沒睡醒呢,你是要找他說話嗎?我把他叫醒?”
“沒有,不找他也沒事,我就是想問你們沒吵架吧?”言千黛把昨天在網上看到的東西三言兩語概括,音色擔憂,“小非是不是跟你生氣了?”
“我怕他跟你鬧別扭,所以就想讓你爸給他打電話問問,誰知道他竟然關機。”
“啊沒鬧別扭,”岳或揉了揉耳朵尖,很不好意思又讓父母操心,同時胳膊肘朝后撞在林是非腰側,瞪他用口型道,“都是你干得好事。”
隨后不知為何,岳或察覺到什么,身體倏地僵硬。
看到他瞳孔輕震的模樣,林是非輕笑,胳膊擁緊他,沒忘記對方剛剛給自己安的還沒睡醒的設定,無聲地問:“Darling,怎么了?”
“啊,原來是My genitals have always been in your body.”
音色愉悅猶在訴情語。
“媽我們沒吵架,是我昨天出去忘了和小非說,讓他擔心緊張了,我回來有跟他好好說,我們沒什么事好,以后有事肯定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你和爸的,那先掛了,媽媽再見。”岳或不停頓地兩口氣說完,很害怕露餡其實他們昨天“吵架”了似的。
匆匆說完匆匆掛電話,眼睛卻直盯著林是非,一副想兇又不敢兇的表情。
“Darling,怎么這么可愛地看著我啊?”林是非道,“星星好可愛。”
岳或哽住別開眼:“”
我都想咬死你還特么可愛。
臉深深地埋進被子,眸子卻睜得極大,他僵直著身體思考人生,不知道該不該破口大罵兩句林是非解解氣,但理智告訴他不能罵,不然再把人惹毛了,做過的努力不僅會前功盡棄,說不定還得重新來過,得不償失啊。
岳或眼底浮起淺顯水霧,撇嘴委屈地不敢吭聲,只在心里悄悄地罵了幾句林是非是狗。
“還在心里罵我呢,好多句狗東西,”林是非撥岳或的耳朵尖,問道,“不服氣是不是。”
“”
這都能被聽見?像話嗎,岳或想心梗,癟嘴:“服。”同時不服地辯解,“我才沒罵你。”
林是非說:“才不信。”
不信就不信,岳或不糾結這件事,回身不解道:“往常你不是早就應該起來去做飯了嗎?今天怎么在賴床?”
趕自己呢,林是非沒裝聽不懂,挑眉直言不諱地道:“我不賴床星星怎么感受到我的愛。”
“”岳或指揪緊被子,咬著牙說,“你故意的。”
“嗯哼,”林是非笑著承認道,“Darling,I love you . ”
岳或不想接下這道太深沉的愛意,可憐地悶聲說:“早知道剛剛就應該跟媽媽告狀,說你欺負我了。”
林是非不怕:“那我就也告狀,說你不要我了。”
“我哪有不要你,”岳或轉身又嘶氣,“你別胡說八道。”
林是非捏他臉:“我哪有欺負你,星星不要胡說八道。”
“”
昨天周四,今天并不是周六日小假期的時間,周五岳或有一節大課,林是非有兩節,而且都是在上午。
現在二人齊齊翹課,誰也沒出現在教室。
岳或還記得昨晚林是非說不讓他去學校的話,雙腿殘廢全身散架般地收拾好下樓吃早飯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邊喝牛奶邊思考,想得到確定答案地問:“林是非周一,我能去上課嗎?”
“星星想去嗎,”林是非沒什么所謂,抬眸,“你問我,我肯定還會說別去了。”
“你老是這么不聽話,我得時刻看著你才能放心。”
“沒有不聽話,”岳或小聲為自己開解,“明明很乖的。我可以寫保證書,不讓你擔心了好不好,絕對沒有下次。”
手在餐桌表面磨蹭著去握林是非的手腕,撒嬌般晃了晃,轉而又提醒:“而且我戴著小地球儀的項鏈呢,里面有定位,你可以隨時看我在哪里的,就像昨天你直接去接我好不好寶貝。”
哪有什么好不好,大概只有妥不妥協,在岳或面前林是非真是毫無勝算,退步道:“今天的課我拜托你室友幫你請了假,不是逃課。”
岳或眼睛亮起:“你自己的請了嗎?”
林是非道:“請了。”
岳或眉眼雀躍,有點小得意地說:“我就說你才不舍得真把我關起來呢,你那么愛我,總是在讓我很勇敢很快樂地追求自己喜歡的,”身體前傾面容猛然靠近林是非,話說得極篤定,“你愛我比愛自己還多。”
眼前晶亮的瞳孔中有自己的身影,林是非靜默片刻,低聲懇求:“那星星可不可以包容我更多的不好,讓我越來越正常。”
這么變態的控制占有,如果不是岳或一直無底線的包容,林是非早就走上不歸路了,但岳或不害怕他,還會哄他,不會罵他有病,更不會以此傷害他,還特別地愛他,分不清他們兩個到底誰更需要誰多一點,大概是“勢均力敵”吧。
“你沒有不好,沒有人比你更好了,”岳或認真地說,“我喜歡你這樣對我。”
周一早上林是非先送岳或去學校,車停在校門對面能夠泊車的馬路邊,下車前岳或突然轉頭對林是非說道:“寶貝,我想先嘗試辦一場小畫展。”
他有作品有名氣,辦畫展是遲早的事情,林是非道:“那我為你選塊合適的場地好不好。”
岳或嘿道:“你這么支持我嗎,就不覺得我會搞砸了?”
林是非回答說:“星星做什么我都只會支持。”
“第一場不在外面辦,”岳或解開安全帶,“我想先聽聽老師的建議,在學校里試試。”
林是非:“好。那以后的場地交給我。”
岳或應聲:“嗯!”
早上的空氣很新鮮,又帶著獨有的涼意,林是非陪同岳或下車,給他正了正深秋里的高領襯衫衣領,叮囑道:“要按時跟我報備,告訴我你在干什么,下午如果沒課了要跟我一起吃飯,不用我再提醒都還記得吧?”
提醒什么,提醒他怎么在家里癱了好幾天嗎,岳或拍了他一巴掌,嘀咕:“記著呢。”
衣領被正好,骨節分明的手從眼下離開,刮蹭過下頜,有點癢癢的。
岳或忽然想起林是非對他說的外面是不是很吸引人的話,面容難得地正色,沒任何鋪墊地抬眸說道:“外面的世界很好,但不會吸引我,因為你才是我的世界啊。”
周邊無人,他雙手捧住林是非的臉,迅速地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帶聲兒。
岳或沒料到有“啵”,表情懵了半秒,無地自容說話聲都染了幾分羞赧,但仍然無畏天光窺探告白:“林是非,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概能正文完結!(應該不是flag叭)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