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日記
林正溪從教室大門走進來,脖子上還掛著白色頭戴耳機,嘴里叼著根棒棒糖,輕松地靠在門框上。
花夏瞪大眼睛: “原來是你,你和付臻是一伙的!”
他想舉報付臻這事兒,不會被這個家伙攪黃吧。
“我和他成一伙的了?”林正溪唇角微勾,感受著口腔棒棒糖帶來的甜意, “你這句話我喜歡, fine,看來倒也不算蠢到極致,勉強還可以救一下!
“你什么意思,”花夏像個炸毛的刺猬,恨不得豎起渾身的尖刺,緊張地看著林正溪,握住自己的手機,生怕對方來搶, “你想阻止我舉報他?”
“你隨意,”林正溪聳聳肩,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不過我提前告訴你,你這么做,最后害的只有你自己!
“你胡說,我為了正義舉報他,大義滅親,”花夏完全聽不見他的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輕輕點點頭,像是在自我肯定, “我相信同樣正義的人,一定會理解我并且支持我的做法!
林正溪真的要被這個家伙蠢笑了,于是他也真的笑了, “你沒有任何證據就敢舉報別人?”
是誰給他的勇氣?
“我舉報了之后肯定有人調查,有人調查肯定能找出證據!睂Ψ秸衤暤。
“你想誰來調查?”
林正溪嘴角噙著笑,漫不經心地咬碎棒棒糖,任由果糖的甜味在口腔蔓延,舒服地瞇起眼睛。
“學?倳汕踩说摹!
“學校不會有人派遣人,”林正溪突然一笑,眼神冰冷,像是在看小丑掙扎的可笑模樣, “我不會讓人來查這件事的!
花夏細品一下了這句話的意思,明白過來后眼睛瞪得極大,宛若一個鼓包的青蛙, “你想包庇他!”
林正溪想了想, “你可以這樣理解!
幫一下付臻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林正溪并不確定那個許白的死和付臻到底有沒有關系,但他現在就是看不得付臻受欺負。
就當是為了回報上次對方陪自己曬太陽的人情,索性直接出面幫他解決,反正也不過是打個電話的事兒。
“我之前和付臻說話的時候,一直開著手機錄音,剛才忘記了關,你的話,我也一并錄下來了,”花夏氣不過,突然高舉手里的手機,像是拿到了什么致命性武器,非要秀給對方看。
“我一定會把這份證據交給學校的,并且交給警方的!”
他話音剛落,林正溪仗著身高優勢,直接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手機,輕輕地松開手。
花夏瞳孔放大,遲一步反應過來要去接,但終歸還是慢了一步。
“啪”林正溪故意欠揍地模擬手機屏幕碎裂的聲音, “現在沒了!
他笑嘻嘻地彎下腰,看著蹲在地上欲哭無淚的花夏, “要我說你蠢,你還不信,就你這腦子還要去舉報?”
花夏紅著眼,又猛地站起來: “你!你賠我手機!”
這是他打了兩個月暑假工才賺來的錢,剛買的新手機,居然就被林正溪摔碎了。
這個人簡直混蛋,比龍潛還要可惡!
見花夏一副要沖上來發瘋的模樣,林正溪不動聲色后退了兩步: “別激動,賠給你的!
他隨意摘下手上的腕表,一點不擔心摔壞,取下來直接扔在對方頭上: “拿著!
這次花夏接住了。
“夠你買20個手機了!绷终浇菐。
“少瞧不起人!”花夏想要發泄,更想將砸疼他頭的手表再狠狠扔回去。
但在看清是什么牌子的手表后,他的動作卻猶豫了。
這一瞬間的猶豫,就被林正溪看在眼里,他諷刺地笑了笑: “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啊!
還是付臻的表現有意思。
一種寂寞感油然而生,他看了眼又蹲回地上的花夏,略顯無趣的離開了教室。
花夏手里還握著表,眼淚滴落在腕表的表面上,又順著光滑的表面滑落在地。
他抱著大腿小聲地哭了一會兒,又撿起摔得七零八碎的手機。
看著布滿蜘蛛網的手機屏幕,他不死心地按下開機鍵。
已經黑屏的手機,驟然亮了起來。
*
付臻周末還是照常去林家做家教,只是想到起祁無庸的遭遇,心底還是生出一種異樣感,在給林瓊玉做輔導時,也偶爾會走神。
但林瓊玉并沒有發現,或許是因為發現付臻“不擅”英語,在數學上被付臻狠狠地挫了銳氣,就故意逼付臻做英語真題找回場子。
付臻等待對方做完題的這段時間也無聊,索性也順了這小孩的意思,真的開始做一些沒有必要的英語題。
但他做題時,又不小心走了神。
看著付臻對著一道簡單的選詞填空沉思很久之后,林瓊玉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師,你英語是真的菜啊,我來告訴你吧,這題選C。”
付臻回神,真的填寫了個C選項。
林瓊玉收起玩笑的神情,神色復雜, “老師,這道題是填空題!
不是選擇題。
他再遲鈍,也察覺到付臻的狀態不對,好奇地問道: “老師,你在想什么?”
付臻想了想,與其獨自思考這么久,不如直接問林家的人,便直說道: “祁無庸是你的什么人?”
林瓊玉的笑意瞬間消失,臉也垮了下來,活像不高興的小狗, “老師,你好端端的,問那個晦氣的家伙干什么!
付臻眸光微動: “不能問?”
“也沒有啦,”林瓊玉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欲望,開始分享自家的八卦, “他是我爸的私生子。”
這個結果倒是讓付臻有點意外。
原本只是以為祁無庸和林家只是關系比較密切的程度,可能是遠房親戚之類的,沒想到居然是私生子。
付臻眸光微動: “那祁無庸和龍潛訂婚,是你父親的主意?”
“老師,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祁無庸和龍潛訂婚的消息還沒公開,連他都是偷聽他們說話才知道的,怎么付臻一個和他們家沒有利益關系的外人都知道了?
林瓊玉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 “不會是我們家的私事都傳到那外邊去了吧,上社會新聞了?”
對方肉眼可見的慌張,付臻沒有嚇小朋友的興趣,故意模糊回答道: “從你哥那里聽說的。”
付臻提到他哥,林瓊玉就只想到了林正溪,他想了想確實有這種可能,小聲嘀咕道: “這樣啊,他果然是大嘴巴子!
“所以訂婚的傳言是真的?”
對方點點頭,肯定道: “確實是這樣……不過那個私生子怎么都不肯同意,還被我爸好一頓教訓呢。”
末了,他還補充道: “老師,你不要這么在意他,他這個人有神經病,喜歡發瘋,和他相處久了很危險的。”
付臻皺眉: “什么意思?”
林瓊玉這一聊起來也停不下來了,索性放下筆,將剛做完的數學卷子也丟一旁。
他拉動椅子,湊得離付臻更近了一些,像聊八卦一樣說道: “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有一件事情我記得很清楚,他初中的時候養了一只狗,養了好幾年,結果那條狗因為誤食了壞人的東西,直接被毒死了。”
付臻聽得認真,提出自己的猜想: “他把那個毒死狗的人殺了?”
林瓊玉默默吐槽: “倒也沒那么血腥暴力,如果真是這樣,他現在應該在局子里勞改!
“說的也是!备墩橘澩
富家子弟犯了法,或許會被家族撈出來逃脫法網,但是祁無庸犯了這種大罪,必死無疑。林家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甚至主動送他去自首。
“之后呢?”
林瓊玉壓低聲音,故意神秘兮兮道: “之后他居然將這條狗的尸體給煮了,做成了狗肉!”
他回想那個場景,還有些毛骨悚然,雙手不自覺地搓了搓肩膀: “然后親口吃了下去,那場面跟恐怖漫畫一樣!
“他可能是受不了狗肉的腥味兒,邊吃邊吐,還哭,但又愣是將那一鍋肉吃完了!
現在回想那一幕,還是莫名詭異。
“先不說那狗他已經養了好幾年,應該是有感情的,再說那條狗可是被毒死的呀,也不怕吃了也被毒死,”他有些嫌惡,惡心地搖搖頭, “真是神經病!
只有神經病才能干出這樣的事吧。
付臻不予置評,只是下意識覺得事情并非林瓊玉說得那樣簡單。
這世上哪怕是瘋子,也是分為做事有動機和沒有動機的瘋子。
祁無庸應該屬于發瘋有動機有原因的那類瘋子。
之后幾天,付臻度過了一段相對寧靜的生活,無事發生,唯一稍微重大的事情,莫過于學校發起的修學旅行。
圣羅蘭學院向來財大氣粗,畢竟天價學費不是白收的,贊助費也不是白拿的。為了做面子,以及其他復雜的因素,學校每一學期都會舉辦一次修學旅行,并直接大氣地包攬了全校師生的旅行費用,總共5天4夜,足夠學生暢玩。
學校限定旅游地點范圍,不過范圍還是足夠廣,國內國外的地點都有,旅行地點由學生自行抽簽決定。
抽簽沒有什么復雜的程序,就是直接以班級為單位抓紙簽。
聽著周圍人欣喜地討論自己要去法國某黎,英國某敦,霓虹某京,付臻看著自己手里寫著的“圣羅蘭學院”的紙簽,陷入了沉思。
他對自己的運氣有自知之明,原本已經做好抽中本市的心理打算,但沒想到能夠更逆天。
怎么會有旅游地點是圣羅蘭學院的,直接在本學院旅游嗎?
他這是什么運氣?
他心如止水地看著手里的紙簽,就聽見講臺上輔導員發話道: “抽簽的條子里,有一張的地點定得是圣羅蘭學院,恭喜你中獎了。”
班里響起一眾討論聲。
“這算什么中獎啊,不相當于哪里都不能去?”
“我去,天選之人!”
“這算什么天選之人?”
“天選的非酋不也是天選?”
也有人的思路與眾不同: “抽中的人如果是死宅,那應該很爽吧!
直接在學院寢室躺個五天,爽死。
“學校也真是的,居然將圣羅蘭學院安排為旅游地點之一,難不成是有什么禁地之類的沒開放,然后只對抽中了這次旅游景點的天選之人開放?”
“你小說看多了吧!
聽著學生們越來越離譜的猜測,輔導員終于解釋道: “抽到圣羅蘭學院的人,恭喜你可以享受整個學校,你一個人的學校,隨意暢通,哪里都可以去!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補充道: “不過不用去食堂了,食堂師傅放假了,食堂沒吃的!
“……果然是我們想多。”
“幸好不是我抽中!
“聽說整個學校就一張這個離譜簽子,什么倒霉蛋能抽中?”
付臻面無表情,將自己的紙簽疊成一個千紙鶴放進口袋。
*
距離旅行校車發車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而花夏還在搗鼓自己的手機。
手機上次被林正溪摔了一下之后,雖然還能勉強開機,但是儲存卡卻損壞了,里面的錄音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正嘗試著修復。
但回想起林正溪威脅他的話,又有一點后怕。
他第一次這么清楚地意識到,僅憑個人的努力是沒辦法動某些人的,只能依附其他人的力量進行整治。
他思來想去,決定將這件事情告訴謝雅松。
謝哥為人最正義,因為某些原因對自己也好,而且和付臻關系不好,甚至說是勢如水火也不為過,相信他一定會站在自己身邊的。
他找到謝雅松的時候,對方正站在私家車旁,看著管家將行李箱搬進后備箱。
校車是給特招生準備的,送他們去機場。
像謝雅松這樣的少爺們,坐不慣校車,座椅太硬,汽油味太重,都是選擇聯系家里人送自己去機場。
花夏等著管家搬完了行李,才出聲叫謝雅松道: “謝哥,我有事想和你說!
原本面無表情的謝雅松,見到來人是花夏,表情溫和一瞬, “你說。”
花夏將自己的猜測一字不漏地說與了對方聽,見對方面色越來越凝重,甚至隱隱有發黑的跡象,他知道有戲了。
果不其然,他聽見對方問道: “這件事情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花夏聲音阮糯糯回答道: “我自己猜的,不過有錄音……但因為我沒保存好,已經損壞了。”
謝雅松想了想,又問: “你還有備份嗎?”
花夏眼神一亮,萬分確定對方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連忙說道: “雖然沒有備份,但是我還可以去套話,一定能套到有用的證據!”
“不要再去做這種事情,”謝雅松說, “這種偷錄的證據,在法律上是無效的!
花夏咬了咬唇,害怕謝雅松以為自己是法盲,降低對自己的印象,連忙說道: “我知道的,我不一定要報警,只是想著這些證據提交到校委會,一定會讓付臻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這個詞兒,讓謝雅松眉心一跳,他試圖糾正花夏跑偏的思想: “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個人出車禍的事情和付臻有關。”
“謝哥,連你也不愿意相信我說的話嗎?”華夏有些倔強地咬了咬唇,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你和付臻日夜相處,應該最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更清楚他是什么樣的性格,也明白他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錯事,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站出來糾正他?”
謝雅松沒有立刻辯駁他的話,而是道: “付臻頑劣,表里不一,心胸狹窄,確實讓我感到惡心,更讓我討厭。”
花夏有重燃希望, “既然這樣,謝哥,你就沒有必要包庇他呀,一定要讓他知道他的錯誤,讓他以后不敢再犯!”
“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妄下定論,”謝雅松話鋒一轉, “雖然他的確品性不端!
他腦海驀地回想起幼時付臻一臉嫌棄,又一邊喂養流浪貓的場景。
回憶涌上心頭,謝雅松和花夏說話時不自覺得變得有些敷衍,略顯冷淡道: “但他心里有一桿秤在,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
“謝哥你在說笑話嗎?”花夏目眥欲裂,情緒激動道: “他之前差點害死你,你說他有分寸?”
謝雅松冷淡的表情有一瞬間消失,被陰鷙取代,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那件事情,花夏不應該知道的。
但花夏顯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注意到謝雅松微變的表情,只激動得想要一個答案: “謝哥,你說話啊!回答我!”
氛圍陷入了短暫的凝固,良久,謝雅松才開口。
“你曾經救過我,我很感激你,”謝雅松表情和語氣更顯冷淡,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 “但付臻同樣是我重要的人,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你不要介入!
花夏頓了頓,明白自己方才有些無理取鬧,也不想讓對方為難,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之前已經從自己媽媽那里得知付臻和謝雅松關系不好的原因,付臻明明做出那么罪無可赦的事情,而謝雅松還愿意原諒他。
他心底生出無限的郁悶。
血緣關系真就這么堅不可摧么?哪怕對方做出那么跌破底線的事情,還是愿意無條件信任對方。
花夏不抱希望地最后勸說一句: “謝哥,你明知道他以前能做出這樣的事,能害死許白也不是有可能的啊。”
“不必再提,”謝雅松指了指遠方的校車, “你該上車了。”
*
輔導員說的并不是玩笑話,付臻真的可以隨意進入學校的任何地方,哪怕是校長辦公室。
因為整個學院除了他,確實是一個人都沒有留守,連守大門的保安都休假了。
付臻對夜闖校長辦公室這么刺激的事情沒興趣,有這空閑功夫不如多泡兩天圖書館。
圖書館有九層,但付臻只去過前八層,第九層是教師專用,沒有教職員工卡進不去,但今天這個門禁也失去作用了,任由付臻隨意闖入。
他直奔第九層,想知道上面有些什么書。
但瀏覽了一圈第九層,才發現其實和前八層也沒什么太大差別,唯一多的就是一些教學專用的工具書。
但大學老師教學往往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不會輕易照著教輔書上的教學,而僅僅是用作參考。第九層的教輔書用處不大,來的教師也不多,漸漸就被擱置了,甚至不少書積了灰。
付臻隨意搜尋了一圈,拿了本快絕版的舊書準備下去看,只是在抽出書本的下一刻,一個小本子也從書里掉了出來。
是一個沒有封面的小本子,窄窄的,小小的,便簽本大小,也很薄,書頁已經發黃了,顯然已經有些年頭。
看著有些像日記本,又像是記事本。
懷揣著不小心挖到寶藏的心情,鬼使神差的,付臻竟真的翻開了第一頁。
第一頁是空白紙,正中間記錄著這樣的文字:
【恭喜你有幸找到了這個日記本,你將探索到這個世界的秘密!
下面還有句備注: 【我將日記本夾在了《洛麗塔》這本書里,你能找到,說明很有品味喲^v^】
日記本的字跡相當稚嫩,偶爾還搭配顏文字,看著不像是大學生所寫,更像是一個中學生的日記。
尤其是開頭的那句,中二病滿滿。
付臻扯了扯唇,沒想到自己會翻到一個小孩的中二日記。
不過想起小時候自己也畫過藏寶圖之類的東西,并將這東西交給別人,寄希望于別人真的能找到自己埋藏的“寶藏”。
那么這個孩子做的這件事,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抱著輕松娛樂的心態,付臻翻開下一頁。
【現在我來告訴你世界的真相,雖然你有可能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哦^-^——你生活在一本書里,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誰,但是大概就是npc或者路人,也有可能是像我這樣的穿越者吧,哈哈!】
付臻瞳孔驟然放大,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近乎急迫地翻開了下一頁:
【如果你是npc或者普通路人,那還是別讀了吧,我怕你傷心,畢竟知道自己是一輩子只圍著主角轉的npc,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吧(替你擦眼淚>w<)】
【不過你有可能不相信,還覺得我只是個小朋友在惡作劇,畢竟我向身邊的人說這件事,他們都不相信,真相明明就在面前,他們卻不相信,真是太可惡了,哼╭(╯^╰)╮!
哪怕頭腦因為得知有另外一個穿越者的事實有些發熱,情緒更是有些激動,但付臻下意識分析日記本主人的形象。
日記主人的用語一看,就知道年紀應該真的不大,況且也自稱小朋友,估計年紀不會超過18,初步判定為中學生。
至于身份,想來應該不是老師,而是教職工的子女一類的人物,才有可能跟著進入這個圖書館。
不過也不排除一些有特權的貴族子女想要突破限制,強行進入圖書館的第九層。
兩者皆有可能,但還是前者的概率更高。
付臻眸光微動,又繼續翻著讀下去。
【如果是穿越者,那就太好了,我竟然還有一個同伴,不用一個人面對這么恐怖的世界!
可能是日記主人覺得自己在寫日記,也沒覺得幾年后真的會有穿越者看到日記,寫得比較放飛自我,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害怕。
【不知道你是怎么穿進來的,我是看了一本小說穿進來的,那本小說也沒啥特別的,最可惡是的那個作者才寫了個開頭,就害我直接穿進來了,真是太倒霉了嗚嗚嗚。】
付臻回憶了一下,他當時看的時候,那本小說已經完結了。
那本小說有幾萬章,這其中必定有個時間差在里面。
付臻算了算,對方如果沒說謊,并且現在還沒離開的話,從他穿進來到現在,最少呆了五年以上。
付臻又看了兩頁,后面都是抱怨和求助的廢話,他確認沒什么有用信息后,沒有研究直接跳過了。
可能是因為年齡不足,后面幾頁邏輯不算很通暢,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的。
他又連翻了十幾頁,手指一頓,終于停在了某一頁。
【我有一定的證據證明,想要回到現實世界的辦法就是走完書中小說的劇情!!我真的是太天才了,這樣的方法都被我想出來了!太厲害了,夸夸我自己嘿嘿!】
可惜這位“小天才”顯然沒有意識將自己的證據告訴后來人,而是只說了結論。
走劇情這個猜測,和付臻的想法不謀而合。
【可惜我穿越的時間點太早,主線劇情都還沒開始,小說作者的書也只有個開頭,什么劇情也不清楚,我真是太慘了嗚嗚嗚!
【不過也有幸運的事情啦,我的戲份就只出現在開頭,應該做完開頭那些事就可以出去了但還是要等一等,等劇情點開始后才行,我走完劇情,估計也是幾年之后的事,還是要等幾天!
付臻試圖通過回憶前三章的劇情,但發現并沒有什么特殊人物出場。
除了花夏和F4,就是他的戲份了。
花夏和F4身為主角,應該不會這么容易被穿越者取代。
而且這幾個人除了顏思淵,他都有密切接觸過,都相當本土化,沒看出什么出格的地方。
他有自信在面對穿越者的時候,能看出對方的異常,所以應該不會是他們。
除了顏思淵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嫌疑。
至于原主,他之前大概搜尋過原主的房間,并沒有發現任何穿越者的痕跡,所以不存在這個穿越者穿的正好是原主的身體,然后通過某種手段又穿回去了的情況。
思考無果,付臻繼續翻看日記本。
【如果我的猜想正確,我會在幾年后取走這本筆記本。祝我好運,耶(^-^)V!】
記錄到此戛然而止,在這之后的紙頁就是空白了。
付臻若有所思。
現在過去了幾年,寫下這些內容的人卻沒有取走日記本,是因為自己的主線劇情節點開始不久,暫時沒完成任務回去,還是已經回去現實了,只是因為時間橫跨幾年,忘記了在圖書館放了日記本這回事。
……亦或者是回去的辦法,根本不是走劇情,哪怕已經完成了劇情,依舊沒辦法回去。
付臻眼眸微深。
未知的謎團太多,可惜沒人能給他答案。
不過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上,還有一個和他一樣的穿越者,甚至可能不止一個。
既然有第一個,有第二個,那么還會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依舊沒有答案。
付臻想了想,將讀完的日記本放回原位,沒有帶走的打算。
他目前已然知道有另外一個穿越者的身份存在,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去尋找這個穿越者。
平心而論,得知有另外一個人和自己一樣,活在這個機械又冷漠的世界,作為異世來客的孤獨感,頓時減緩了許多。
但哪怕如此,謹慎的付臻,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和自己是同一陣營。
雖然這本筆記的主人文字看著稚嫩天真,一副毫無保留的單純模樣,但也有可能是故意營造出的假象?赡苁切臋C深沉之人,故意騙同為穿越者的人聚在一起,再反過來精神控制穿越者們做壞事。
如果是仗著知道劇情,在這個世界胡作非為,那么他絕對不會和這樣的人為伍。
退一步講,就算不是假象,畢竟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時間的力量太過可怕,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對方現在成為了一個什么樣的人,有沒有被這個世界同化想要留在這里,他都不知情,也沒有任何保證。
綜上看來,與其暴露自己的異常,主動去尋找這位穿越者,還是隱藏自己同為穿越者的身份更為保險。
在遇到可疑的人物時,再用手段進行試探,讓對方反過來暴露。
不過這個世界的人很多,留下這個筆記的穿越者如果放棄完成主線劇情,都不一定還在這個市區,想找到他概率太小,堪比大海撈針。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隨緣。
只有一個人在的校園應該是孤獨的,但付臻相當怡然自得,泡了好幾天的圖書館,中途還抽空回謝家一趟吃了個飯。
因為謝雅松也參加了修學旅游不在家,付臻不用和他冷臉對冷臉,在謝家這頓飯吃得也算舒暢。
中途徐也小心翼翼詢問道: “阿臻,回家住好不好,你一個住在學校宿舍我不放心,老是擔心你吃得好不好,眼看就要入冬了,衣服有沒有選好,回家住好嗎?不要讓媽媽擔心……”
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問一問,畢竟以前付臻很多時候都我行我素,不會聽取她的意見,所以她完全沒預料到付臻居然真的點頭同意道: “好!
他在女生宿舍,哪怕是一個人住單人間,但是同女生一起進進出出,總歸還是不方便的。
謝雅松也住校,哪怕自己回謝家住,也不會和對方碰面。
不過理想是好的,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自己向校方提交了回家住的申請書之后,會立馬就在謝家看見謝雅松。
對方旅游抽中的地方是著名旅游城市三亞,剛從三亞旅行回來,皮膚肉眼可見地黑了一點。
管家跟在他后面提著行李箱,他自己手里還提著了伴手禮。
徐也和謝風拆開禮物包裝盒,饒有興味地研究對方帶回來的東西。
付臻不尷不尬地站在旁邊,本以為沒自己的事情,結果就瞧見謝雅松遞了個精致的手提袋子給他: “禮物。”
雖然他現在厭惡付臻,但禮不可廢,東西還是要送的,故意孤立或者忽視別人那種小家子行為,他不屑于做。
付臻見對方神態大方,便也從容接過: “謝謝哥哥!
對方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
付臻有一瞬間迷惑,結果就見對方有些不耐煩地皺眉: “你的!
付臻突然福至心靈,明白是要自己回禮。
可是自己的旅游地點就是圣羅蘭學院,根本沒有出過這個學校,更別提什么禮物了,如果非要送,可能只能將學校借的書給他。
他將自己的難處說了,對方也就是走個形式,沒有為難他,而是說起另外的事: “等會兒到我房間里來,我有話要問你。”
付臻想了想最近應該沒做什么事情惹到他,對方面上也沒動怒的樣子,想來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晚上吃完飯,便放心地上樓去找謝雅松了。
他敲了敲門,聽見對方說“請進”,便直接推門而入。
謝雅松的房間比他的更大一些。裝修風格與他的個人性格極其相符,黑白格調,極其簡約。
房間雖然很大,但東西不多,最惹眼的大概是那一整排書柜。
書柜上放著很多書,粗略一看,大概有上千本。書柜旁放置著書桌,上面沒有很多東西,只有一盞臺燈和一本合上的書。
付臻看了一眼書脊,知道對方現在正在看尼采的《查拉圖特如是說》。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聽見坐在椅子上的謝雅松突然發問道: “你最近,有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付臻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
“哪種事情算出格?”
“違法犯罪,”謝雅松想了想,給他劃定范圍, “會蹲局子的那種類型!
付臻見他神色認真,便也認真想了一下,片刻后,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上次打了一架,進去做了一次筆錄!
聽見付臻進局子做筆錄,謝雅松擰眉,心情有些復雜: “你還學會打架了?”
以前付臻受欺負都是躲在他后面,一邊哥哥,哥哥地叫,求他保護,又一邊讓他來出頭。
以前謝雅松為了對付那群欺負付臻的混混,受了好幾次傷,也進過好幾次局子,警。局的人都已經臉熟他了。
后來他上了大學,付臻還在上高中,能見面的時間大大減少,關系也淡了許多。
只是沒想到短短幾年過去,當年求他保護的人,已經也已經學會自己動手保護自己。
他很想勸對方不要再打架,但想到現在兩人的關系,又實在沒有立場說出來,于是又生硬問道: “還有沒有別的?”
付臻回答得很快: “沒有了。”
謝雅松沒有再逼問他,而是看著付臻的眼睛,見對方神色平靜,目光坦然,心里有了決斷。
“那你回去吧!
像是想到什么,謝雅松又囑咐道: “你和花夏鬧矛盾了?”
“沒有!
謝雅松只當他不愿意說實話,臉上有些不高興,又囑咐道: “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你不要為難他,也不要和他計較,他身世不好,你多體諒體諒他。”
說完,他看著付臻,指望得到一點反饋或者反應,可惜對方臉上始終是平平淡淡的,什么情緒都沒有。
說來也奇怪,他這表里不一的陰險弟弟,上了大學之后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見他生氣,也很難明白他在想什么,什么情緒都隱藏在心里。
他不知道是付臻學了什么新的花招,還是真的潛心變好,但目前來看,應該不算壞事。
他點點頭, “你回去吧!
付臻被對方這么莫名其妙地叫來,又莫名其妙地趕出去,也沒有生氣,而是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房間。
在謝家也沒什么事情做,付臻無聊,也想抽出兩本書來看看,可惜他的房間和謝雅松大有不同,找來找去,也只能翻出來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具。
他最后不抱希望地抽開置物柜的抽屜夾層。結果居然看見夾層置放著一個黑色日記本。
付臻是一個好奇心不算重的人,但他的運氣也是迷惑,老是翻出別人的日記本。
毫無疑問,這是原主的日記本,里面應該記載了很多他的想法。
付臻原本沒有打開看的想法,但想到剛才謝雅松對他奇怪的態度,最終還是翻開了筆記本。
前面都只是原主的一些碎碎叨叨,寫他的一些日常生活,哪怕是記錄日常,還是隱隱可以窺見他對謝雅松陰暗的嫉妒心。
寫日記大概都有這種通病,前面都還是工工整整的字,一筆一劃寫成,后面筆記就有些倉促,可能是因為懶怠,又或者是為了發泄,字體漸漸跑偏甚至扭曲,有些字付臻甚至很難辨認。
他勉強辨別著,一覽而過,前面全都是小學生寫日記式的流水賬,翻了幾十頁,終于翻到一篇有用的東西。
【ly某一天突然給了我一個西方法陣圖紙和一個布娃娃,那個布娃娃很丑,丑得讓我有點惡心,但他卻神神秘秘地和我說,可以用這個法陣和布娃娃報復討厭的人。我從來不迷信這些,這些東西太玄學了,但說實話,我心里有一刻,還是想將這些東西用在謝雅松身上!
ly這兩個字母,高頻率的出現在原主的筆記本里,但之前都只是記錄和ly的吃喝玩樂,應該只是狐朋狗友一類。
不過直到看到這一篇,付臻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試一試,我按照ly說的方式用在了謝雅松身上,但幾天過去了,好像謝雅松有沒什么反應,果然玄學什么的沒什么用, ly這個家伙果然在騙人!
【我去,不知道為什么謝雅松真的開始生病了……應該是巧合吧,應該是巧合,怎么可能是因為這個東西。】
【謝雅松的病越來越重,甚至住進了icu,不會真的和這個娃娃有關吧!
后面的筆記越來越亂。
【醫院沒檢查出來謝雅松的病癥,只讓家里人準備后事,太奇怪了,醫院怎么會檢查不出病癥,怎么回事……】
【怎么辦……好像玩脫了,謝雅松好像真的要死了,怎么辦怎么辦!那個娃娃!】
【被發現了……】
后面便是一片空白了。
付臻合上筆記本。
ly這個人有問題。
原主連在筆記本上都沒有直接寫他的名字,而是用縮寫代替,要么是不知道他的真名,要么是……不敢,想來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現在原主和家里人鬧翻的原因也搞清楚了,就是因為原主對謝雅松施展了巫蠱之術,然后被謝家人發現了。
謝家家主謝風是個商人,就算不迷信,但從商也難免忌諱風水邪術之類的東西。
原主不僅搞邪術,還把邪術用在自己的親哥哥身上,也難怪謝風會這么生氣,事后很久也要他認錯。
至于謝雅松生了什么病他不清楚,這個娃娃到底有沒有用,他也不清楚。
付臻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神之說,只是他身上又發生了穿書這種事情,這很難用科學解釋。
原主說的這個詭異的娃娃應該是不見了,想來應該是被謝風給處理掉了。畢竟這么晦氣的東西,不可能再留在謝宅。
他現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這個叫ly的人。
明明他擁有原主高考之前的所有記憶,但是他腦海中卻完全沒有對于ly這個人的印象。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ly是在原主高考之后,到離家出走這段期間認識的,這和筆記本上的記錄時間也相當吻合。
不管怎么說,這個ly絕對不簡單。
如果真是的那個詭異的娃娃對謝雅松起了作用,那這個ly可以說是極其具有危險性。
這個ly故意接近原主,又在他穿過來的之后再沒出現,想來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謝雅松,原主是被利用了。
當然這以上所有的推測,都是建立在這個娃娃真的對謝雅松造成了影響。
如果謝雅松只是單純生了一場病,那么以上所有都不成立了, ly也可能只是個單純的狐朋狗友,在原主被趕出謝家失勢后就跑路了,這種猜測也有可能。
付臻更希望事情的真相是單純的第二種,否則有一個這樣的可怕且未知的敵人隱藏在背后,實在是麻煩,且令人膽戰心驚。
不過作為一個卑微的大學牲口,哪怕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第二天還是要照常吃飯上學。
今天有早八,付臻精神還陷入恍惚中。
畢竟之前其他人去旅游,他則輕松地規劃了幾天的生活,剛習慣這種自由輕松的生活,又突然要上課,難免有些假期綜合征。
謝雅松早早地坐著司機的車去了學校,付臻沒有車坐,也不想打車,索性步行去學校。
謝家距離學校的距離不近不遠,半個小時可以到達,這段時間正適合放空。
他走進學校,路過一叢叢的花壇,也沒有閑心欣賞花壇里面萬年不變的花種,而是直奔著教學樓。
一邊回憶著是在哪個教室上課,一邊準備上樓梯,就感覺到有人從背后拍了拍他的左肩。
他反應略顯遲鈍地向左看去,那人的聲音卻在他右邊響起,伴隨著熟悉的輕笑聲,溫柔清淺: “阿臻,我在這里!
————————
林瓊玉:你離那個瘋子遠一點。
花夏:你離他遠一點。
兩人:不聽
付臻以為的開頭:前三章
日記本主人說的開頭:前五百章(對于一個幾萬章的小說而言)
猜猜第一個是誰的日記本吧哈哈,應該挺好猜的
在寫第二個日記本的故事的時候,有一點毛骨悚然,總回想起之前看的一部恐怖片,沒錯,就是《安娜貝爾》(閉眼)(不愿回憶)
第23章
救人
祁無庸露出那張俊秀清逸的臉。
幾天沒見,他比下雨那天見到的更瘦了,或許是因為在養病期,吃的食物有所限制,營養跟不上,臉上本就不多的肉,更是完全消瘦下去,顯得更加清瘦脆弱。
哪怕已經入秋,也絲毫不懼冷風,只穿了一件白襯衫,露出白皙瘦削的鎖骨。
“在哪個教室上課?”
兩人哪怕年級不同,專業也不同,卻有共同的公共課,今天就是要去一個教室上公共選修。
付臻隨意報了一個教室號。
兩人算是卡點來的教室,哪怕是公共課的專用大教室,后排也早就被占滿,只剩下第一排還有剩余位置。
付臻剛想坐下,就聽見有人喊道: “付臻,這里!”
坐在后排的一個女生沖他招手,指了指旁邊的空位置。
付臻回憶了一下,沒有關于這位女生的相關記憶。
回憶間,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轉頭,就見祁無庸沖他笑得溫柔,只是說出的話卻并非如此輕松, “你要拋棄我,去和那個女生坐一排么?”
付臻: “……”
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沒有回答祁無庸,而是將教材直接隨手放在第一排的位置上,隨后坐進去。
祁無庸無聲勾起一個笑,也跟著和他并排坐一起。
公共課老師在臺上念著PPT,祁無庸百無聊賴,偏頭一看,就見自己的日拋型同桌正在記筆記。
他起了壞心,突然湊近,沖對方耳朵吹了一口氣。
然而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手下的筆沒有停過。
本期待著對方受到驚嚇躲閃,或者是害羞地縮縮脖子之類的,最好是能引起講課老師的注意。
可這些反應,付臻全都沒有。
祁無庸微微皺眉: “你沒有感覺么?”
付臻抄寫完PPT上的最后一個字,才委尊紆貴地甩了他兩個字: “無聊!
祁無庸扯了扯唇,不經意偏頭,就瞧見對方微微發紅的耳朵。
原來也不是沒有感覺的。
祁無庸唇角笑意更甚,欲蓋彌彰地抬頭看老師放映的PPT。
兩節課結束,付臻收起課本就要走出教室,就聽見身后有道女音道: “付臻,能等一等么?我有話想對你說!
付臻轉頭,就見是上課之前幫他占位置的女生。
旁邊有還沒走的人聽到,頓時發出一聲聲起哄,但更多的是沉默看好戲的人。
付臻被許多人看著,女生同樣也是受人矚目,不過她分毫不露怯,自信大方地走過來,微微一笑道: “我想和你做朋友,如果可以,還想和你進一步發展一下,能給我你的微。信嗎?”
付臻還沒回話,就聽見旁邊看熱鬧的議論道:
“是季家的大小姐耶,聽說她挺高冷的,沒想到現在會主動追求人……大小姐那句話應該是要追求人的意思吧?”
“演的吧,我去,這個世界有點魔幻了,大小姐居然會追求一個女生……應該是女生吧,很漂亮耶!
“被大小姐追求這人什么來頭啊,感覺圈里沒怎么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他是我們班的,一個特招生而已,季節大小姐腦子壞掉了?放著龍潛,林正溪這些優質男不追,去追一個特招生?”
季曉眠將那些話聽在耳朵里,笑意倏地淡下去,冷著臉沖圍觀人道: “我喜歡什么人,用不著你們這些雜碎置喙。”
剛剛說小話的人頓時不敢吭聲。
季曉眠還算滿意地收回視線,又看向付臻: “可以給我一個回答了么?”
她剛才那一聲,不只將圍觀群眾震住了,連帶著付臻也得好好思考一下用什么語言拒絕,才能不得罪這位大小姐。他還想平穩度過這四年,招惹上主角團已經足夠麻煩,再來一位大小姐,實在承受不了。
正等他思索之際,肩膀驟然一沉。
不知道什么時候,祁無庸站在他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還是那股輕緩溫柔的語氣: “當然不行,付臻很有邊界感,不喜歡陌生人靠近,還請這位同學不要讓他為難!
季曉眠不吃他這一套: “祁無庸,你什么身份,什么時候輪到你替人說話了?”
她說話鋒芒畢露,毫不留情面。
祁無庸沒有搭理她,而是垂了垂頭,目光有些受傷地看向付臻: “你也在意我的身份么?”
付臻: “什么?”
他有些跟不上祁無庸的腦回路了。
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樣,因為嫌棄我的身份,所以想遠離我,”祁無庸放下摟著付臻肩膀的手,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神情脆弱道: “更不想和我產生聯系,所以才不給我你的聯系方式是么?”
付臻大概有點明白對方在唱哪一出了,順著他的話答道: “當然不是!
他遠離祁無庸,自然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這個人本身的危險性。
祁無庸突然看了一眼季曉眠,順勢問道: “那我可以擁有你的微。信么?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圍觀群眾發出尖銳的爆鳴:這是什么修羅場。
少爺小姐爭相要一個特招生的微。信!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魔幻了。
這個新生是魅魔吧!
被人誤解是一種宿命。
甚至已經被旁人換了一個物種的付臻想了想,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名片。
祁無庸掃了掃,添加好友成功。
他似乎才想起旁邊還站著一個季無眠,亮了亮手機屏幕,微笑道: “不好意思,好像還是我搶先一步,你隨意!
季曉眠肺都要氣炸了,鐵青著一張臉, “祁無庸,你怎么敢!”
“沒什么不敢的,”祁無庸臉上還是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語氣溫柔道: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季曉眠心頭一凜,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又很快鎮定下來,面上又恢復成剛才一般的游刃有余: “看來今天時機不合適,付臻,我們下次見。”
說完,有些厭煩地拿起手提包離開。
熱鬧看完,人群也慢慢散去。
付臻也準備離開,拿起手提包,看向旁邊沖他笑的人: “謝了!
“不用謝,看你一副苦惱的樣子,總不能真的置之不理,”祁無庸輕松道: “當然,我也是真的想要你的微。信!
所以也不介意做這么一回顯眼包。
付臻點點頭, “以表感謝……”
“以身相許,”祁無庸玩味道: “還是請我吃飯?”
付臻慢吞吞道: “以表謝意,你借我的那兩萬,就不用給利息了!
祁無庸微笑,忘記這茬了。
兩人并肩走出教室,準備前往食堂。
祁無庸看著前方人來人往的學生,就聽見身邊人道: “你剛剛說那個女生要對我做什么,是什么意思?”
“她饞你美色!逼顭o庸輕笑,隨口胡扯道。
“……認真一點!
他自認為在這個帥哥美女云集的學校平平無奇,勉強算得上耐看類型,但也不是那張會掀起腥風血雨的盛世美顏。
說那位大小姐圖他的臉,實在是夸張。
祁無庸腳步微頓,突然轉頭,盯著付臻的臉掃了兩圈,驀地一笑,突然伸出手掐住對方的下巴: “你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他平日貫常偽裝的溫潤和煦全然不見,那雙多情的桃花眼,除開調侃和戲謔,還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侵略性。
付臻有些不舒服地拍開他的手,祁無庸也很識相地松手。
只是付臻的皮膚確實脆弱敏感,只是用手一捏,原本白皙的下巴,就留下殷紅的印記,惹人遐想極了。
祁無庸看了兩眼,又恢復成往日的溫潤模樣,語氣柔和道: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原本還有點生氣的付臻眼皮一跳,腦海突然想到原主日記本里的ly,于是他下意識問道: “你以前見過我?”
祁無庸不愧是謎語人天花板,臉上還是掛著笑,令人難以捉摸: “你猜!
付臻還想再問,就聽見遠方有人尖叫道: “你們不要過來!滾開!”
兩人下意識尋聲看去,就見教學樓墻角處,隱約見兩個學生在撕扯誰的衣服。
路過的人不少,但都對近在眼前的校園欺凌事件視若無睹,直接擦身而過,直奔食堂。
付臻距離幾人有一點距離,不過今天出門戴了眼鏡,還是可以通過身形發型以及偶爾看見的正臉,辨認出欺負人的就是很久沒看見的馮南,旁邊幫著欺凌的,應該是小弟之類的角色。
被欺凌的人因為死命掙扎,在地上狼狽地爬,灰頭土臉的,看不清臉。
不過付臻已經從對方凄厲的喊聲,聽出了是誰。
祁無庸嘴角噙著笑,問旁邊的人: “要過去幫忙么?”
“……不了!
祁無庸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可和你的善良性格不相符,崩人設了哦,見死不救可不行!
付臻頗為冷淡地看了他兩眼: “我對救路邊的死狗沒興趣!
祁無庸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意味深長道: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姑且出手幫忙一下。”
那天晚上他過,要當個好人吶。
付臻眸光微動,沒有阻止他的意思,看著他過去朝著馮南走去。
————————
第24章
雄競
被欺凌的人正是花夏。
但付臻并沒有見義勇為的愛好,只是看著祁無庸的背影。
他和馮南交涉了什么,付臻并不清楚,隔得太遠了,說話聲音也不算大,聽不清。
不過最后結果顯而易見,馮南雖然臉上還是生氣,但還是被祁無庸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處于弱勢的花夏,狼狽地將自己的衣服穿好,擦掉臉上沾著的灰,楚楚可憐地看著祁無庸: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祁無庸微笑,對這種好人卡好像很受用。
花夏從地上站起來,抹了抹眼淚,滿目感動道: “真的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應該怎么報答你才好?”
對于他的示好,祁無庸泰然處之: “不用,我要回去找我的朋友了!
他偏頭,看向遠方的付臻,花夏也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原本笑著的臉,在看到付臻的瞬間垮下來。
他有些心虛,下意識垂下頭,聲音有些虛道: “你是和付臻一起的啊!
祁無庸聽出他語氣的不對,笑問: “有什么問題?”
“沒什么,”花夏搖搖頭,又點點頭,猛地抬頭看向他, “不過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祁無庸眸光微動,淡笑道: “謝謝你的好意提醒。”
花夏被他清朗的笑容晃了神,下意識捂住自己胸口,卻見對方已經轉身離開。
他還在回味祁無庸救他時的從容泰然,一切都那么讓人心動。
因為只顧著花癡,渾然未察覺對方轉身時,原本掛著的笑倏地落下來,露出寡淡且冷漠的神情。
這個主角,當真是蠢鈍。
沒有一點進步啊。
祁無庸這么想著,就見遠處的付臻似乎在看他,便又掛起清淺的笑容。
然而對方卻沒有等他,而是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祁無庸的笑意徹底維持不住,看著付臻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唯有眼神陰沉一瞬,驀地,又輕笑出聲: “生氣了么?”
唇角帶笑,多情的桃花眼微彎,笑得比平常更溫柔,唯獨眼中沒有半分笑意。
*
付臻離開自然不是因為生氣祁無庸救了花夏,事實上他根本沒把這兩人放心上。
離開只是單純因為,有人托學生告訴他,去一趟教學樓,有事情找。
若是無關人員,他直接置之不理,但這個找他的人,是許久未在學校露面的顏思淵。
*
連奪了101場競賽冠軍的顏思淵返校了,這件事情不可謂不轟動,許多學生競相圍觀,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動物。
“這就是顏思淵啊,感覺不太臉熟,確實沒怎么見過他耶!
“人家忙著搞競賽呢,都沒有待在學校!
“不過……感覺怪怪的,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很普通耶,這是可以說的么?”
“可以說,我感覺不如龍少和林少有魅力,散了吧散了吧!
圍觀群眾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付臻趕來時,只有顏思淵一個人站在教學樓大門前,孤零零地等人。
顏思淵身上有明顯的白化病特征,皮膚白得透光,白發白眉,仙氣凜然,唯獨瞳眸是淡淡的粉白色,看著不像是一個次元的人。
白化病不能見陽光,很少出門,哪怕出門也必須要打傘。所以顏思淵也隨身帶著把黑傘。
付臻看了看在室內撐傘的顏思淵,沉思片刻,提醒道: “傘。”
顏思淵沒說話,唯有眼睛張大了點,有點狀況之外的迷茫,但還是聽話地收起了傘。
付臻掃了他兩眼,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并沒有顏思淵的迷弟迷妹在偷窺或者偷看。
明明同為F4之一,顏思淵的存在感卻比其他人都弱很多,甚至沒什么迷弟迷妹。
是他的氣運受到了影響?
他又想到了前幾天看到的日記本。
如果顏思淵是穿越者,又真的用什么手段改變了自己的氣運,讓自己不再那么引人注意,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他就有所懷疑,有懷疑便想試探一下虛實。
不過如何試探是個問題,既要不暴露自己成為穿越者的身份,又要試探出對方的虛實。
付臻之前還沒有頭緒,所以這次顏思淵會主動找上自己,便要抓住機會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對方道: “有個雙人競賽,能和我一起參加么?缺人組隊。”
這是付臻第一次聽見顏思淵說話,和他不經意間透出來的傻氣不同,音色偏冷,如玉石擊冰之感。
語氣也是平波無瀾的,沒有起伏,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情緒,如同沒失去生命的玩偶,空洞寡淡。
付臻想了想,順著他的話問道: “什么類型的比賽?”
明明是很好回答的問題,但顏思淵就是保持沉默,空氣陷入短暫的寂靜。
良久,他突然出聲。
“我沒說么?”他的語氣平波無瀾, “詩詞拼寫競賽!
明明沒什么語氣,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但付臻就是莫名能從他臉上感受到一絲懊惱。
他又問: “為什么找上我?”
這次對方回答得很快: “上次英語競賽,你記憶力不錯。”
而詩詞拼寫競賽,考的就是記憶力。
付臻受到對方夸獎,沒有露出高興之色,而是若有所思。
顏思淵看穿了上次英語競賽,自己完形填空全對的把戲。
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突然語氣悶悶道: “幫我拿一下傘,謝謝,鞋帶松了。”
說著,二話不說將傘塞付臻手上,彎腰蹲下系鞋帶。
顏思淵一邊低頭系鞋帶,一邊說道: “詩詞拼寫競賽下周二下午2點開始,在秋溪路風和大樓15層舉行。”
因為顏思淵蹲在地上系鞋帶,付臻能輕易看到他的發旋。
他突然很想揉一揉對方的頭發,不過他的理智還是止住了這一危險的想法,轉而一本正經回答道: “我好像還沒同意參加!
“沒同意嗎?”系好鞋帶的顏思淵站起來,看著面露遺憾的付臻點點頭, “再見!,
他從付臻手里拿過傘,就要撐傘離開,就聽見付臻問他: “你要去哪?”
顏思淵慢吞吞回答道: “去找下一個看上的搭檔!
付臻: “……”
看著顏思淵真的要離開,付臻確定對方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后,他承認自己確實被這人打敗了。
“回來。”
最終付臻為了和顏思淵多相處套一套對方的信息,硬著頭皮參加了詩詞拼寫競賽。
這個比賽主要是考記憶力和反應力,記憶力付臻算一絕,而作為競賽之王的顏思淵更是沒話說,兩人聯手輕松拿下了冠軍。
付臻不喜歡拋頭露面,只讓顏思淵上去發表獲獎感言。
等對方從領獎臺下來,他問顏思淵道: “你為什么會參加那么多競賽?”
他決定從側臉切入,深入了解一下顏思淵這個人。
“因為喜歡!
對方答得很快,付臻又問了一遍: “沒有別的原因?”
顏思淵微微垂頭,付臻在比賽的時候觀察過,這是對方思考的習慣性動作。
他等著顏思淵抬頭,然后就又聽見對方說: “因為喜歡。”
付臻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覺得這人確實有一點呆頭鵝的屬性在,也有幾分像幾年前寫日記的那個小孩。
但僅僅憑借表面的相處,就一廂情愿地認定某件事情,結果實在是太武斷了,他還需要更多的佐證。
只是還沒等到他找到幾乎來佐證,顏思淵就人間蒸發了,怎么樣也找不到人影。
還是四處打聽,才知道顏思淵為了參加一場廚王爭霸比賽,已經坐飛機去了意大利。
他真的很愛競賽。
還沒煮熟的鴨子飛了,付臻也不氣惱,而是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生活,除開上課,就泡在圖書館看書。
只是這種平淡生活剛開始一天,就被人打破了。
林正溪站在圖書館門口,頗為拉風地靠在圖書館墻壁,在室內戴著副墨鏡。
看到付臻出現,他將墨鏡抬到頭上,有些抱怨道: “終于找到你了!”
付臻不明白這位和自己無冤無仇的林少爺,非要找自己是要做些什么。
像是看出對方臉上的不待見,林正溪嘟囔一聲,臉上的怨氣更重了: “shit,你為什么老是和顏思淵在一起?”
付臻不想搭理他,慢慢走出教室,但林正溪就是要死皮賴臉跟著他,非要問出一個所以然。
付臻最受不了被人纏,淡聲交代道: “一起參加了一場競賽!
“不信,顏思淵那個競賽狂魔我能理解,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競賽熱情,”林正溪覺得自己看透了所有真相, “你就是對顏思淵本人有所企圖。”
嚴格說來,他猜得也不算錯。
付臻順著他的話說: “他這個人確實有些特別!
“特別,特別在哪兒?”林正溪的語調微微拔高,但他本人毫無所覺, “你怎么會注意到這么一個平平無奇,性格寡淡的人?”
付臻認真想了一下: “他很會搞競賽,外貌也很特別!
他對顏思淵的這兩個特性也是挺好奇的。
對方很擅長競賽,智商什么應該都是遠超常人的,但平時表現卻有一種被抽走腦干似的傻氣,反差感很強。
至于外貌,白化病人真的很少見,外貌也與眾人不同,真的很難不在意和好奇。
然而以林正溪的腦干,他只注意到了付臻第二個在意的點,冷哼一聲: “少見多怪,白頭發,白皮膚,白汗毛的人沒見過。”
付臻想著回寢室的路,隨口搪塞道: “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林正溪心里莫名煩躁,語氣也逐漸煩躁,說話沒了分寸, “好奇人家下面的毛是不是也是白色的?”
付臻腳步微頓。
林正溪下意識看向他,就見付臻眉頭微擰,白皙的臉沒什么血色,唯有唇色嫣紅。
那張唇沖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下流!
林正溪莫名生出一股興奮,他突然很想激一下付臻,看看這人會不會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于是他臉上又帶上往日輕佻的笑容,語氣曖昧道: “我下流?也是,自然是比不得你冰清玉潔!
看付臻沒搭他的話,視線也不再與他對視,唯獨眉頭越擰越緊。
林正溪玩味地說道: “你這樣的人,會不會連那種小說都沒看過?視頻應該也沒看過吧?”
付臻認真心底的厭惡,沒搭理他。
但林正溪卻誤將對方的厭惡當做羞赧,于是愈發興奮道: “看來是了,你一天天都泡在圖書館,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一定沒看過這些東西吧,等著吧,我一定要讓你開開眼!
第25章
搬家
付臻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結果他沒想到第二天泡圖書館時,對方直接大大咧咧闖進來,在他眼前放下一本書。
封面十分露骨,白花花的肉。體相互交纏,封面字體巧妙遮擋住一些關鍵點,給人一種欲拒還迎,想入非非的淫。靡之感。
林正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著輕佻的笑,輕聲道: “看看吧,讓你蛻變的。”
付臻無動于衷,拿起手里的書換了個位置,希望對方識趣一點,不要再糾纏。
但林大少爺要是識趣了,那就不是林大少爺了。付臻剛坐下的位置還沒坐熱乎,那本書又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不看是吧,”林正溪嘴角的笑意緩緩擴大, “沒事,我會幫你的!
話音剛落,他相當粗暴地直接將書頁翻開,露出里面的污穢之處。
看了一眼書里的內容,他有些小小的嘚瑟道: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朋友身邊要來的珍品,區區小黃。文太低級了,我直接找個帶圖絕版孤品,你好好看看,開開眼!
他的聲音不算小,整個圖書館的人都能聽見。
但沒有人敢沖他發火,或者是露出嫌棄之色。
他們都是圍繞主角轉的,圖書館一半的人在花癡,心底瘋狂尖叫。另外一半的人在瘋狂拍照發朋友圈,并配文“遇見他,如春水映梨花”。
林正溪已經習慣受人注視,可以輕松無視身邊人狂熱的視線,還能一邊輕松地對付臻道: “看一眼吧。”
“……無聊!
林正溪不死心,他實在太想打破付臻那副如同一潭死水平波無瀾的假面,露出一點別樣的神采。
想看他那張如同冷玉一般的白皙臉頰,染上胭脂一般的紅意,想看那雙冷淡的眼眸陷入情。欲的漩渦,染上迷蒙,變得失神。
雖然付臻不看,他就拿起書,翻到他覺得最帶感的一頁圖畫,直接將這一頁懟到對方眼前。
付臻沒有防備,對著圖畫看了兩眼,又淡然挪開視線,仿佛剛才的畫面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慢條斯理合上自己的書,認定今天諸事不順,想著干脆回寢室算了。
“為什么不看我帶給你的書?為什么你沒有半分反應?”林正溪略有一點挫敗,下意識看了眼付臻手里的書,因為對方已經合上書,可以輕易看到封面。
他驀地一笑,略有促狹道: “我還當你是真的不喜歡,原來你自己就已經在看刺。激的東西了。”
付臻現在看的書,書名叫《豐。乳。肥。臀》。
因為名字十分有畫面感,所以林正溪立馬就聯想到了,眼睛彎成一道細縫, “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雖然是帶著調侃之意,但林正溪就是莫名感覺到了一種不爽:眼光真俗,居然喜歡這種類型。
付臻不作二想,就知道林正溪這種腦子比核桃仁還小的家伙肯定想歪了。
他懶得辯解,我行我素,將借的書歸還后,就提著包離開圖書館。
林正溪為了完成自己夢中制定的計劃,之后幾天也是死命纏著付臻,希望對方能夠將他找來的珍品好好看完。
因為林正溪的糾纏,付臻這幾天內都沒有再去圖書館,而是拿著借著書走去天臺看。
但這次天臺上又有人,還是熟面孔。
“來吹風?”祁無庸望著遠方,那身萬年不變的襯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付臻走過去,與他并肩而站: “算是。”
“我也喜歡在天臺吹風,以前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來這兒吹一下風就好了!
纖細的手指撩起祁無庸臉頰邊的碎發,輕松地將碎發別在耳后,笑語盈盈說道。
付臻挑眉: “吹一下風就能好?”
齊無庸笑了笑,語氣輕快,像是在哄小朋友一般: “因為煩惱都被風吹跑了呀!
付臻沉默了一瞬,沒有回復。
“聽說你現在不住校了?”祁無庸換了個話題。
付臻點頭,不置可否: “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身份,住女生宿舍不方便!
祁無庸淡淡笑道: “既然你從學校搬出來了,那不如再搬一次,和我一起住,怎么樣?”
他嗓音溫柔,眼皮慵懶地掀了掀,像是不經意蠱惑道: “我租了個大平層,周邊環境很好,房間很多,我一個人住,有些浪費了,正好缺一個室友!
“不了,”付臻認真給出建議, “你如果缺室友,可以網上發布征集啟示。”
祁無庸選擇性沒聽見他后面一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 “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住嗎?我聽說你和你哥哥的關系不好,住在家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會很難受?”
付臻還想再拒絕,但突然想到之前猜測祁無庸也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又猶豫了。
不過,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試探,而和另外一個人合居,一起生活嗎?
祁無庸也看出了付臻的猶豫,他心底生出一種淡淡的愉悅。
只要有所猶豫,那便是有突破口,可以攻克。
這么想著,祁無庸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傷,和隱藏在悲傷后的委屈。
他突然伸手抱住付臻,手狀似無措地搭在對方瘦削的肩膀上。
付臻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他還沒來得及推開,就感受到對方將頭也輕輕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道:
“林家的人都不喜歡我,我那兩個弟弟也討厭我,我沒有朋友,甚至能說連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我一個人,真的好孤獨……只有你對我好,求你陪陪我。”
對方聲音很輕很柔,流露出的情緒像是漂亮易碎的花瓶那般脆弱,稍微一碰就會碎裂,叫人揪心,不想同時也不敢拒絕。
縱然知道對方有演戲的成分,但說的也確實是事實,很難不動容。
但付臻眸光微動,靈光一現,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祁無庸現在說話的感覺,與日記本上的口吻不謀而合。
但這是奇妙的感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畢竟撒嬌誰都會,有可能是巧合。
不過不管怎么樣,祁無庸身上確實表現了很多反常的地方。
要不要賭一把?
他沒有當即做決定,而是說: “過幾天我再給你答案,我要回去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見!
說是征求家里人的意見,但付臻沒有將這件事給謝風徐也說的打算。
他甚至沒有管合居這件事,而是回到家里自顧自開始清理線索,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寫在筆記本上,一點一點整理縷清。
看著筆記本上分析出來的線索,付臻眉頭越皺越緊。
有太多問題得不到答案,只能困死在這一步。
但不管怎么樣,他的最終目標都是回到現世。
他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很強烈,但是如果照著書里的劇情走,走完所有劇情,這樣的方法真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無從驗證。
如果不踏出這一步,他可能會一直停留在原地。
他想了想,第一次打開給祁無庸聊天框,給對方發了條消息。
【這周末我搬過來!
祁無庸看著對方發來的短信,唇角勾起一個吊詭的笑容。
魚兒上鉤了。
付臻,讓我看看你能做到哪種程度吧。
*
付臻二次搬家的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他的行李不多,移動也方便,但作為“好室友”的祁無庸還是主動請纓幫他將東西搬到房間。
之后便是付臻將行李箱的東西取出來擺放在房間里,這種事情祁無庸就不好幫忙了,只是靠在門框上看著付臻忙碌。
不得不說又高又瘦儀態還好的人,無論做什么都好看。明明付臻只是進行著取東西,放東西這樣機械又尋常的動作,但祁無庸就是覺得他做這些事情很賞心悅目,并且看得津津有味。
等付臻忙活完,太陽已經快下山了,祁無庸順勢開口道: “一起去吃晚飯,怎么樣,我的新室友?”
這樣的稱呼,付臻沒什么意見,輕輕點點頭。
缺錢的兩人,選擇了吃街邊最常見的火鍋串串。
已經入秋,吃火鍋串串正合適,不過因為是在包間,兩人還是吃出了汗。
付臻隨意拿紙巾擦了擦,隨口道: “小心點你的白衣服,沾上油點很麻煩。”
他話音剛落,祁無庸手里的串流下一滴油,正好滴落在白襯衫衣領上。
付臻臉上有些難受,祁無庸倒是沒什么感覺: “沒事,回去就脫掉洗了。”
付臻沒忍住,提醒道: “今天才十六度,你要角色扮演冰雪王子?”
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白襯衫,多多少少有點問題在。
祁無庸笑道: “你說的是,回去就添衣服。”
付臻沒再說什么。
兩人中途沒再說一個字,只安靜吃著東西,但莫名契合,氣氛沒有尷尬的感覺。
只是這種和諧的安靜,被祁無庸的電話鈴聲打破。
他沒有接,而是伸筷子去撈番茄鍋里的蝦滑,任由手機震動卻毫無動作。
電話響了十幾秒,最終因為待機時間過長被掛斷。
但對方的人似乎非常堅持,很快又打來了第二通。
祁無庸還是沒理,又開始撈紅湯里快煮爛的寬粉。
付臻一直聽著鈴聲,雖然有些吵鬧,但沒有感到不悅。
他知道是祁無庸故意不想接,但又不能明面上關機或者掛斷,于是干脆選擇“裝死”。
見對方神色如常吃著飯,他便隨口問道: “是有什么事情?”
祁無庸咬掉半個蝦滑,滿足地露出一個淡笑,語氣同樣隨意道: “今天是我和龍潛訂婚的日子!
————————
第26章
報復
付臻筷子夾住的蝦滑掉入碗里,他沉默一瞬,問道: “那你現在……”
沒去訂婚現場,而是在這里陪他吃火鍋?
“那種讓人厭倦的事,我不想應付。”祁無庸笑容無奈,一副走到眼前這一步,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微微垂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和瘦削的鎖骨,看著脆弱至極,像是雨中被打濕翅膀的蝴蝶,能夠輕易被掌控毀滅。
但付臻不會相信對方故意露出的假面,只是淡聲道: “你應該有解決的辦法吧!
“沒有,”祁無庸朝他輕輕一笑, “我不可能對付一個偌大的林家,他們讓我去參加訂婚儀式但我沒聽,現在指不定在四處發動人尋找我。”
付臻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就聽見祁無庸微微一笑道: “所以只能請你幫我掩護一下了。”
付臻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見祁無庸笑意燦然,桃花眼微彎,笑容清朗毫無陰霾說道: “我知道你最好了!
付臻: “……”
對著這樣一張臉,確實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當然,兩人還算幸運,沒有遇到來捉人的林家人。
在學校祁無庸也是除了專業課,其他課程幾乎都不去上。
付臻問他時,他只輕笑道: “那些課程我都申請免修了!
雖然免修的條件苛刻,但還是能勉強達到。
付臻對此無話可說。
堵不住神出鬼沒的祁無庸,但上課十分規律的付臻,卻是很容易被逮住。
已經很久沒看見過龍潛了,對方之前染得火紅的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墨綠色,似乎別有含義。
哪怕染了一個相對憂郁的顏色,但一開口,那火爆的脾氣怎么也藏不住: “你把祁無庸藏哪兒去了?”
付臻知道對方在說什么,但他也是裝蒜的一把好手,輕聲道: “什么?祁無庸是誰?”
龍潛怒目嗔視,但見對方表情迷茫且疑惑,好像真的不知情,又不禁開始懷疑花夏給的情報。
花夏說付臻和祁無庸是朋友,經?匆妰扇俗咴谝黄。
但是現在看來,事實存疑。
畢竟付臻一個窮酸的特招生,怎樣也不可能和他們這個階級扯上關系,還和祁無庸成為所謂的朋友。
祁無庸從以前到現在都只喜歡過他,也不與其他男生交往,更不可能找什么朋友。
花夏那個家伙都沒見過祁無庸,指不定是搞錯了。
龍潛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著眼前還處于一片懵的付臻,突然有個想法: “你既然不認識祁無庸,那就和我一起幫忙找他吧!
哪怕付臻性格淡漠,也受不了這種自說自話的人, “我為什么要幫你?”
“我知道你這種人最在乎什么,”龍潛有些輕蔑地笑了一聲, “如果你幫我找到了祁無庸,好處少不了你的!
雖然他并不覺得對方能找到祁無庸,畢竟他連對方長什么樣子都不清楚。
不過多一個人尋找,就多一分機會。
付臻從來不接受畫大餅,而是直白地問: “什么好處,話說清楚!
秋風吹起龍潛墨綠色的發尾,他挑唇一笑,笑容邪魅狷狂: “五百萬!
付臻思考了一下, “可以講價么?”
龍潛: “……少說屁話!
對方一副五百萬到手的模樣,還真是相當欠扁啊。
他咽不下這口氣,剛想出口譏諷,就見對方動作自然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現在在學校吧,來第五教學樓這……別問做什么,來就是了!
說完,就相當淡定地掛斷了電話。
龍潛被他這一通操作整不明白了,皺著濃黑的眉問: “你是打算多叫幾個人來分一杯羹么?”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在他身后道: “我還很高興你主動給我打電話來著,結果只是陷阱!
那人聲音溫柔,但語氣有些苦悶,但細聽又聽出幾分戲謔。
熟悉的聲音讓龍潛一個激靈,瞳孔微微放大,驚喜又惶恐地轉過頭。
祁無庸還是沒聽付臻的話,一如既往瀟灑得只穿了一件白衣。微風吹拂過他眉前的烏黑發絲,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那雙桃花眼依舊水光瀲滟,蘊藏著溫柔的笑意。
一切仿佛從前那般,沒有變過。
龍潛心下感慨萬千: “真的是你,小祁!
祁無庸微笑著走過來,龍潛滿懷期待地等待對方給自己一個擁抱,再訴說當年的舊情。
兩人漸漸靠近,距離縮短直到重合到一點,又完全擦肩而過。
龍潛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轉頭,就見祁無庸已經走到了付臻旁邊,笑容溫柔道: “做了陷害我的事,怎么補償我?”
付臻想了想,確實是對方的功勞,便大方道: “你借我的2萬塊房租不用還了。”
四舍五入相當于500萬分了他2萬,自己再獨占498萬,簡直不能再好了。
祁無庸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有一種微妙的直覺: “你將我賣了?”
付臻選擇避而不答。
祁無庸有些想笑,氣的,只是還沒等他好好口頭報復付臻,粘人的狗皮膏藥就已經纏上來了: “小祁,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你既然回國了,為什么不來找我?”
付臻習慣了龍潛的紈绔囂張,頭一回見人卑微成這樣,直接從氣焰囂張的大少爺變成了卑微舔狗。
果然戀愛使人盲目。
祁無庸和付臻說話溫聲細語,但他從來不會溫柔對待沒有利用價值的舔狗,甚至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見你。”
見龍潛露出心痛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祁無庸勾唇一笑,微微挑眉道: “否則還能是因為什么原因呢?”
龍潛其實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祁無庸出國的這幾年,變數太多,這幾年,他對自己的愛不會減半么?
不會移情別戀愛上別人么?
這些問題龍潛時不時就會在他腦海里閃過,但他從來不愿意細想。
就算是得知祁無庸回國了沒有和他提起過,就算是得知祁無庸不愿意和他聯姻,他也不愿意細想。
但是現在,不得不面臨這種血淋淋的真相。
想到祁無庸可能愛上了別的人,龍潛眼中閃過痛苦與悲傷,但很快又被熊熊燃燒的怒火燒得一干二凈: “你喜歡上了誰,你說!”
他一定要將祁無庸的心上人弄死,再將祁無庸關起來,只有他一個人。
或許這樣,祁無庸就會回心轉意了。
他還是相信祁無庸與自己過去的情誼的,哪怕對方身上已經涂上了新的顏色,可最早的底色,是他染上的!
他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將對方身上的新顏色擦去,恢復他一開始的純潔,就算犧牲一切也要做到!
看到龍潛眼中的熊熊怒意,祁無庸內心沒有任何波瀾,反倒生出一些“果然如此”的倦意。
不過,他也不介意在龍潛身上找點樂子,來度過自己無聊的人生。
于是他沒有回答龍潛的問題,只是眼神曖昧地看了旁邊的付臻一眼。
付臻接收到他這不懷好意的一眼,當場警鈴大作,果不其然,就見龍潛眼里像要噴出火來: “就是你這個混蛋!”
花夏沒騙他,這兩人不僅僅是朋友,甚至還可能發展出了別的關系!
祁無庸不可能輕易被人一通電話叫出來,能讓他這么聽話,兩人的關系一定……
龍潛越想心底越嘔血,恨不得現在就把付臻大卸八塊。
被迫接受死亡視線的付臻面無表情,看向害他成了靶子的罪魁禍首。
他不指望對方澄清,只是想看看對方現在的表情。
果不其然,對方還是笑得那樣好看,桃花眼水光瀲滟,溫柔迷人。
在龍潛看不到的角度,他沖付臻做口型道:我的報復。
付臻眉梢微冷,難得有些不爽之感: “你的報復還真是無聊!
“是么?”祁無庸輕笑一聲, “我也這么覺得!
說罷,他便直接對龍潛道: “你不用懷疑任何人,我沒有喜歡的對象,我只是單純不喜歡你而已。”
然而擁有一顆核桃大小腦仁的龍潛,自然不會相信祁無庸的說辭。
不過就算是理智上告訴他祁無庸說的是真的,情感上也不愿意承認是自己招對方討厭了。
他寧愿相信是祁無庸水性楊花移情別戀,也不愿相信是自己失去了魅力。
所以他為了不動搖自己的心,只能用更強烈的憤怒包裹,厲聲質問付臻道: “你這個混蛋,居然搶別人對象,挖人墻角,簡直惡心透了!”
面對龍潛的謾罵,付臻無動于衷,等對方翻來覆去罵那幾句臟話,罵到詞窮沒話可說時,他才開口道: “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么?”
“什么?”龍潛早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什么都記不得了,他現在只想罵死眼前這個人。
付臻禮貌性地伸出五根指頭。
他這一個動作,龍潛立馬想起來了,瞪大眼睛怒目道: “你他媽撬了我墻角,還指望老子給你保養費,你他媽的做夢!”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事情么?
沒有!根本沒有!
付臻很想掉頭就走,但為了錢,他難得耐心解釋了一句: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我和他甚至只認識了幾天,所以,給錢!
誰知道龍潛反應更大了: “才他媽只處了幾天,就這么親密了!”
付臻沉默片刻,又道: “你確定不給錢是么?”
“不給!”
除非他死,否則絕對不給!
付臻垂眸,像是在沉思。睫毛打下一片陰影,將他眼眸下的情緒盡數隱藏。
龍潛如果不給錢,那么……
就只能采用武力鎮壓了。
————————
第27章
問話
不過就算是動用武力強行要到這五百萬,也會面臨對方反過來告他詐騙或者勒索的風險。
不過這都是之后才需要擔心的事了。
既然已經欠下東西,就一定要討要回來。
付臻眸光微冷,捻了捻指尖,想著先從哪個地方下手。
他微微抬起手,正準備絞住對方的手臂,就聽見祁無庸道: “既然欠錢了,那就歸還吧,欠錢不還可不是好孩子哦。”
他臉上還是掛著清淺的笑意,只是眼底沒什么情緒,仿佛對能不能討要回這五百萬并不在意,只是順口一提,或者說只是想看一場鬧劇。
龍潛委屈地看向祁無庸, “你果然是變心了,只向著他!
付臻受不了這人這副惡心的德行了,正想將人直接打暈綁走時,就見龍潛一臉憋屈地掏出手機,滑動了幾下屏幕,撥打電話道: “提五百萬出來,去銀行匯款!
他又眼神不善地看向付臻,甕聲甕氣道: “卡號!
付臻心情頓時如云霧散去,窺見天明般的輕松,報出一串數字。
龍潛根本記不住,只能捏著鼻子靠近付臻,將手機伸過去,讓對方再說一遍。
付臻估計這五百萬是穩了,點點頭道: “交易結束,你們慢聊!
說罷,也不再看這兩人,相當瀟灑地轉身就走。
付臻走在回家的路上,尋思著銀行轉賬匯款估計還需要一點時間,等錢真的到賬后,就先把信用卡的欠款還了。
只是等到第二天,沒等到錢真的到賬,反而是一通警察局的傳喚電話。
付臻坐在去警局的出租車上,看著車窗外人來人往的車流,不免覺得乏味。
堵車堵了一個小時,艱難地到了警局,或許是因為涉案金額過大,甚至有警。察在門外等待他,愣著他去做筆錄。
付臻去的時候,發現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興師動眾,聚集的人也不多,就兩個:龍潛……還有花夏。
花夏眨了眨眼睛,看向冷著臉的付臻,語氣遺憾道: “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龍潛看著他,有些咬牙切齒道: “我說過,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那天回去之后,氣了很久,不是因為損失了五百萬,而是因為是將這五百萬給了可惡的情敵。
這五百萬就算是扔水里,拿打火機點了,他也不愿意給付臻!
但當時祁無庸在,他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吝嗇和不守信用的人,于是打落牙齒混血吞,當著祁無庸的面故作大方轉賬。
因為事后實在是太生氣,正巧昨天花夏來找了他,他就說了這件事。
對方聽說之后,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呆愣地說: “五百萬啊,這么多!這么多錢,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對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模樣,讓龍潛嗤之以鼻。
他莫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明明同為特招生,面對“巨額”的錢款,那個付臻表現得卻不那么招人討厭。
這股贊賞之情讓龍潛煩躁一瞬,更有些生氣,剛想將這股氣發在花夏身上,就聽見對方猶豫道: “付臻是強迫你給的吧,這種行為完全構成敲詐了吧!
他之前選修過一些法律的公共課,在這方面有所了解。
付臻的行為明顯構成了敲詐,這可是五百萬啊,足夠牢底坐穿的了。
龍潛一聽,有些驚喜道: “敲詐?那意思是我能去告他,給他一個教訓了?”
花夏點點頭,但是又略有猶豫道: “敲詐這么大的金額,性質還是挺嚴重的,要不還是別……”
他雖然討厭付臻,但也不至于讓對方一輩子坐牢。
然而沉浸在“有機會扳回一局,壓過付臻一頭”的龍潛完全沒聽見花夏后面那句話,只是興奮道: “怎么做,直接去報警么?”
看著龍潛臉上高興,興奮的神情,花夏又不忍心看他臉上失去這種美麗的表情,他想一直看龍潛笑,而不是對著他生氣。
如果讓付臻翻車能讓龍潛開心的話,那么付臻短時間的犧牲也是可以的。
花夏不斷說服自己。
就算付臻被定性為敲詐,但他還有謝家護著,應該……不會有那么嚴重。
是了,付臻是謝家的人,有謝家護著,和他這種真正的特招生是不一樣的。
花夏眼中閃過一絲陰郁,他抬起頭,撩起額頭前的發絲,看著龍潛道: “如果你想舉報他的話……”
……
付臻看著眼前沆瀣一氣的兩人,內心沒有絲毫波瀾。
花夏看著他平靜的臉色,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
為什么這個人就算是到這種處境,也不會情緒崩潰,不會沖著他生氣,辱罵,而是那樣平靜的眼神!
像是在看螻蟻一樣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對世間一切都不在意的冷漠!
實在是太可恨了!
如果之前還因為舉報了付臻而有一點點愧疚的話,那么現在則是一點愧疚有無了。
他想看到付臻收到法院判決書痛哭流涕的表情,只有那樣才有意思啊!
撕毀他平靜溫和的假面,暴露出內心真實的丑態吧!
花夏意。淫著,然而付臻只是掃了他一眼,就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問旁邊的警。察道: “要單獨做筆錄問話是吧!
旁邊的小警。察點點頭: “請跟我來。”
問話有單獨的筆錄室。
付臻知道龍潛和花夏應該也被單獨帶到筆錄室問話了,兩人不知道他會說什么。
問話的警。察有兩個,經典配置,一位看著面相溫和,另一個則嚴厲得多。
那位看著比較溫和的警。察說道: “不用緊張,雖然你現在只是被舉報,算不上犯罪嫌疑人,記錄的過程一定要實話實說,不要說謊,我們都會調查的!
付臻不疑有他。
不過他知道,除了眼前的兩位,這個房間還安裝了監聽設備,在監聽設備的背后,或許還有一堆警。察盯著他的反應,分析他的言行舉止。
想到這里,付臻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請問!
溫和的警。察看了眼旁邊的前輩,在得到對方眼神的許可后,便清了清嗓子問道: “報案人龍潛指控你敲詐對方了五百萬,有沒有這回事?”
付臻神色如常: “沒有這回事,我對于對方的指控非常意外,雖然我和龍潛昨天見面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這樣陷害我!
付臻很少一次性說這么一大長串,不帶歇氣的,但無論語氣還是神情,都與平時別無二致,看著淡定極了。
詢問的人皺眉道: “但你的表情可沒有意外的樣子,倒像是早就知道龍潛會舉報你。”
說完,他死死盯著對方的表情,企圖從中捕獲一些異樣的情緒。
然而付臻只是面無表情道: “我面癱,心里還是震驚的。”
詢問的人: “……”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他清了清嗓子,再一次發起攻擊: “如果你對這五百萬的事情不知情,那為什么龍潛又要舉報你?”
他身體微微前傾, “我們已經有一定的證據證明你和這五百萬有關,所以希望你所有東西都如實交代。”
這是刑偵問話的經典話術,付臻點頭道: “我昨天確實和龍潛見過,不過聊的都是一些私事。”
警。察連忙追問: “聊的什么?”
付臻將昨天發生的“感情糾紛”如實說了。
警。察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所以你們?”
“只是誤會!
警。察忍住繼續八卦的欲望,繼續道: “因為我們只是對你進行問話,現在說話還算客氣,但如果查出來相關決定性證據,那么你現在的證詞,會影響你的以后,明白么?”
付臻還是那般輕松: “我說的都是實話,敲詐這種事,我沒做過!
透過監視器看付臻行為表現的警。察們,圍在一堆觀察分析道: “我覺得他沒有說實話!
“但是他的表現幾乎沒有破綻,也不像以前的犯罪者一樣心虛或者害怕!
“他肯定沒有說實話啊,他肯定和那五百萬有牽扯,否則報案人舉報他干啥?還是敲詐這么嚴重的罪名!
旁邊也有人搖搖頭,不贊同道: “你這是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我們要憑證據說話,目前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他和那五百萬有關!
“是啊,有的只有一段從圣羅蘭學院調取的視頻,里面也只錄到了他和龍潛見面的畫面,沒有聲音,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么,看來還是只能等銀行那邊來消息才行!
監視器這邊討論得熱火朝天,而審訊還在繼續。
問話的人語氣也不像方才那樣溫和,而是轉而嚴肅板正道: “我們申請了向銀行調取轉賬收取人的信息資料,相信很快通過!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警。察開門走進來,遞了一份資料過來。
問話的人收到資料,沒有立馬翻開,而是再一次問付臻: “現在改口還有機會,等我翻開這一頁資料,你就沒有機會了。”
付臻搖搖頭,表示沒什么要說的了,便垂下頭不再看他。
問話的人皺了皺眉,十分不贊同付臻這種放任的態度。
看著對方還這么年輕,要是真攤上這種事情,又說謊死不悔改,那這輩子就毀掉了。
他有些氣悶地翻開資料。
打印出來的字體很小,問話的人有些近視,只能將資料湊近一點看。
A4紙距離他的臉很近,遮住了他的臉,也遮住了他震驚意外的表情。
只見資料上寫著:
[卡號5117xxxxx]
[卡號主人姓名:花夏]
————————
問話這些瞎編的,非常扯淡,和現實無關現實,現實的jc叔叔們那是相當專業的!
第28章
反轉
問話警。察瞪大眼睛,意外之色通過語言溢出來: “卡號的主人居然是花夏!
如果他沒記錯,報案人龍潛身邊的那個男生,好像就叫花夏。
所以他們真的是報假警了,還是真的自導自演想要陷害人?
眼前出現的謎團讓他有些困惑,他下意識求助地看向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前輩王照。
旁邊面容嚴肅的王照自從進入這個房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始終觀察著付臻的表情。
他保持著長久的沉默,直到調查結果與預想的不一樣,他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審訊暫停!
說著,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審訊位置。旁邊還拿著資料的警。察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出了筆錄審訊室,終于可以放心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于是之前一直負責審訊的警。察詢問旁邊經驗豐富的前輩王照道: “王哥,他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完全就是受害者啊。”
王照冷著一張臉, “他有問題!
“啊?”對方有些迷惑,忍不住嘟囔道, “可是怎么看都是別那兩個人坑了!
王照捏了捏眉心,看著也是有些頭疼, “他先放一放,現在去審問那個花夏!
當花夏來到審訊室,他是相當懵逼的。
報案人是龍潛,嫌疑人是付臻,不管怎么看都和他扯不上關系,他又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于是他也真的問了: “警。察叔叔,為什么要審問我啊,我只是陪著龍潛而已,沒有參與這個事情啊?”
審訊的人不吃他這一套,冷笑一聲: “知道你犯事兒了不?”
花夏臉上猛地出現一瞬間慌張:不是吧,當軍師出主意,也要被抓起來?
審訊的人問道: “你和報案人聯合舉報付臻詐騙,但我們查出來的相關材料證明,這筆錢款的受益人與付臻無關,真正的受益人是你,對此你有什么話要說?”
花夏直接懵了。
什么,他是什么的受益人?
他完全還在狀況之外,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
詢問的人見他這副傻不愣登的,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樣子,索性將銀行卡的事情解釋給他聽。
這回對方不在懵逼了,而是情緒激動地大嚎冤枉: “警。察叔叔,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對了,是付臻陷害我!一定是他搞得鬼!”
詢問的人皺皺眉,顯然很不喜他這副愚昧的模樣,但專業的素養還是盡力不讓他把嫌惡表現出來,只是語氣比方才更冷: “目前的證據是指向你的,如果你不能證明那張卡和你無關,你就無法逃脫詐騙之罪,如果付臻反過來告你誹謗,那么……”
前面說花夏的行為會被定義為詐騙,其實不一定是成真。
金融詐騙是很嚴重的罪名,需要多方佐證,雖然銀行卡是一個有效證據,但還不足以定性花夏的罪名,這其中或許另有蹊蹺。
詢問的人這么說,只是故意刺激一下花夏,讓他說實話,將他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干凈。
但花夏沒經歷過這種大場面,聽到詢問的人說他會被定性為詐騙,當場六神無主,頭腦空白,情緒崩潰沖對方說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這一切和我沒關系,都是付臻干的,我根本不清楚什么五百萬!”
他從頭到尾都是以協助舉報的正義人士自居,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卷進這場案子,面臨牢底坐穿的風險!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落到這種境地,肯定是付臻干的!一定是他搞得鬼,陷害自己!
事實上,將花夏卷進來的還真是付臻。
之前付臻逼龍潛給錢時,就想到了會被舉報的風險。
所以在龍潛讓他報銀行卡號時,他報的不是自己的卡號,而是花夏的卡號。
在班群經常會在線填寫個人信息資料,這些信息都是透明的。付臻當時根據學校要求填寫卡號時,順帶掃了全班的卡號幾眼。他過目不忘,輕易就記住了花夏的卡號。
原本他最初的打算是念龍潛的卡號試探一次,不打算拖累任何人下水,但又擔心龍潛記得自己的卡號,索性就報了花夏的卡號。
他當時想的是以龍潛大少爺的腦子,想來也不會想到舉報他詐騙這樣的損招,只有身旁的花夏能想到。
如果花夏不舉報,那么什么事情都不會有,如果他慫恿龍潛舉報,那么就會自食惡果。
雖然付臻用的手段也上不得臺面,甚至是相當彎彎繞繞,如果花夏沒有舉報,他想要找花夏要回這五百萬也很麻煩。
但找花夏要回五百萬的麻煩,總比被指控詐騙的麻煩小得多。
要是真的被認定為詐騙,那么現在可能就不能坐在這里悠閑地喝水了。
剛剛說是審訊暫停,其實和結束也差不多了,沒有人來接著審問他,只有中途一個漂亮女警進來給他送了一杯水。
他悠閑地喝著水,想著下一步怎么做。
他這個小計劃算不上無懈可擊,甚至還有不少紕漏,但只要找不出實質性的證據,就沒什么事情。
他現在身上的嫌疑很低,但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如果非要說誰能扭轉這個局面,就只能是……那個人的背刺了。
*
監控室內。
觀看校園監控視頻的王照反復拉動進度條,他死死盯著監控屏幕,表情凝重。
他學過一段時間的唇語,現在的監控視頻都是高清錄像,能放大人物的面部。
他單獨放大了付臻的臉,認真看他的口型。
他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付臻反復提及了“五百萬”這個詞兒。
付臻一定是知情者,和這五百萬脫不了干系。
但是看視頻解讀唇語得出來的信息不能用做證據,所以哪怕知道付臻和這五百萬有關系,他們也還是拿他沒辦法。
他之前解讀視頻,發現中途報案人龍潛打了個電話,而付臻又在那時說了話,很有可能那通電話會錄到一些證據。
畢竟很多電話會有自動錄音功能。
但他聯系上龍潛打電話的人,也就是龍家管家,經過詢問后才知道龍家管家是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手機也用的老年機,完全沒有錄音功能。
讓管家回憶有沒有聽到除開龍潛之外別的聲音,他也聲稱沒有什么印象。
所以這條線索也斷了。
案件似乎陷入死胡同,但其實還有別的辦法。
王照看著監控視頻里的第三者,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小張,還沒聯系上祁無庸么?”
*
祁無庸此人向來神出鬼沒,看不著人影。
警。察哪怕知道對方是重要的線索,也在龍潛報案之后就第一時間進行了聯系。但結果是電話打不通,去圣羅蘭學院沒看到人,就連家里也沒有居住過的痕跡,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警。察們都心知肚明,對方并不是真的蒸發,而是不想卷進這件案子,所以故意避而不見。
但因為對方是作為證人,而非犯罪嫌疑人,所以也不能進行搜尋抓捕,對方不配合也只能就擱在那兒,轉而繼續審訊花夏。
目前沒有指向付臻的證據,警。察沒有任何理由再扣押他,只能在過了24小時后將人放了。
祁無庸找不到人,付臻也沒有理由被拘留,便只能審訊花夏。
經過幾天接連不斷的審訊,花夏的精神已經到達崩潰的臨界點。
哪怕在審訊室破防崩潰,沒有形象地嚎啕大哭了好幾次,他也依舊沒有解釋清楚為什么自己卡里會有五百萬。
而作為報案人的龍潛,也因為要配合調查,被弄得煩不勝煩。
當他第五次坐在筆錄室,終于忍不住道: “多久能出結果,你們干什么吃的?能不能有點效率,老子的時間很寶貴的,不要再浪費老子的時間!”
王照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暴躁,語氣平靜道: “請保持肅靜,龍先生,我們再問一遍,你對花夏卡里的五百萬知不知情?”
“老子都說了一百遍了!”龍潛暴躁地撓了撓頭發, “我說話了,逼我給五百萬是的付臻,跟那個花夏沒關系,你們搞不明白么,還是說你們被付臻花錢收買了,故意要潑臟水給花夏?”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是不是付臻承諾他沒事,就會將五百萬分給你們,你們警。察才這么幫助他這么說話?”
原本公事公辦的王照眉眼冷下來: “龍先生,有些話不能亂說,我們都是憑證據說話的,不會偏幫任何人。”
龍潛卻只當戳中了他們的痛楚,冷笑一聲道: “你們工資應該少得可憐吧,會對五百萬動心也不奇怪,不如這樣,我出付臻的三倍,你們定付臻的罪,怎么樣?當然也不用讓他蹲大牢,拘留他幾天給個教訓就行了!
王照很少遇到過這么無知的法盲,已經難以用語言形容,只能警告道: “龍先生,賄賂公職人員屬于犯罪!
“你們死不承認,非要幫付臻是吧!饼垵搮挓┑匕櫭,有些后悔聽花夏的話來舉報了,沒整到付臻,反而還惹了一身騷。
這場游戲不好玩,他要結束,于是,他說道: “我要撤銷報案。”
“……什么?”
費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警力,突然說要撤訴?
龍潛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五百萬是我自愿給的,沒有誰逼迫我,我要撤訴,現在我可以走了么?”
原本冷著臉的王照臉上難得涌上憤怒之色,認真嚴肅道: “龍潛先生,你這么做我們會認定你報假警,你將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第29章
探監
龍潛無所謂地笑笑: “你來啊。”
有龍家在,完全不用擔心受到懲罰。
王照面色凝滯,還想再說什么,就見有人推門走進來,急急忙忙道: “祁無庸來警局了!”
他話音剛落,龍潛反倒是在場反應最大的人,原本瀟灑的神色不見,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情緒有些激動道: “他來了……他在哪?”
小祁是來幫他作證的么?
是來幫他的么?
他果然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王照頓了頓,沒有看剛剛進來的人,而是問龍潛道: “你現在還要撤銷報案么?”
龍潛搖頭, “不撤銷了,我想聽聽小祁怎么說!
王照公事公辦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不能讓你旁聽筆錄過程的!
眼見龍潛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話鋒一轉: “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可以特殊處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在監視器的那端觀看。”
龍潛對這個結果還是不太滿意,但他知道就算是再強逼下去,王照估計有不會妥協,只能勉強點頭。
監視器這頭,祁無庸的待遇還是比較好,畢竟是作為證人做筆錄,而非犯罪嫌疑人,所以警局的人還貼心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祁無庸啜飲一口茶水,看著眼前的王照,淡聲道: “有什么問題,請說!
王照也不賣關子,單刀直入道: “祁先生,我們想知道幾天前在學校,你,還有付臻,龍潛,到底說了什么!
*
付臻還在收拾打掃衛生,就又收到了警局的電話,對方交代得很清楚,讓他做好準備,等會兒再去警局一趟。
付臻大概也猜到是祁無庸去作證了,如果對方說了什么不利于他的話,那么他大概又要陷入被懷疑的境地。
不過付臻沒有什么慌亂的情緒,既來之,則安之。
就算祁無庸一口一定是他敲詐了龍潛,他也有辦法脫困,雖然手段會比較麻煩,但總歸不是問題。
這么想著,付臻拖地的速度又加快了些許,準備拖完地就去警局。
只是地還沒拖完,警局又來了電話。
這次他接得很快,只是得知警局告知他的內容,有些意外:他已經洗脫嫌疑,不用去警局了。
*
“不過是龍潛與我的感情糾葛,沒有什么大不的事情,只是付臻恰好在場而已。”祁無庸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微笑。
王照面色凝重,在監視器那端的龍潛瞳孔放大,一臉失魂落魄: “他為什么不說……他為了付臻,舍棄了我,他拋棄了我!”
為什么,他們多年的情誼,卻比不過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家伙!
那家伙不過是一個特招生而已,任何地方都比不過他,為什么祁無庸會選擇他!
龍潛在這邊氣得要吐血,與此同時在筆錄室的王照同樣心情不好。
他能看出祁無庸沒有說實話,但對方不是嫌疑人,他不能用手段逼迫刺激對方,于是只能再三詢問道: “祁先生,你們除了感情糾葛,真的沒有別的事情么?請認真回答我,你的回答關系著整個案子的發展,請一定要誠實地回答!”
祁無庸還是淡笑,臉上的笑意弧度沒有變過: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并不清楚什么五百萬,那天我們三個見面也沒有提及任何與錢有關的話題!
對方態度堅決,好像咬定主意保持什么都不知道的狀態。
王照心底氣悶,轉而問道: “如果事實只是你想的那樣,那么你今天又為什么要特地來提供線索呢?”
如果只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祁無庸今天根本就沒有必要來。
祁無庸只有指正付臻,他到來的才有意義,如果不是這樣,那么他到來的就毫無作用。
“我今天為什么來啊,”祁無庸垂下頭,蔥白手指點在瘦削的下巴上,狀似思考道: “大概是因為我不想你們再懷疑付臻了,付臻三天兩頭跑到警局來,沒人給我做飯!
王照: “……”
最后一條線索也斷了,案子徹底陷入僵局。
也有人勸王照或許和付臻真的沒有關系,應該從花夏這里入手。
但王照就是不愿意,他習慣性地坐在旋轉椅上,思考還有沒有別的角度切入。
就這樣耗費兩天時間,等來的卻是龍潛提交的撤訴報告。
上面撤訴的理由填寫得相當草率,就三個字:不玩了。
王照忍住將這張單薄的紙放進碎紙機的沖動,而是將這份申請書保留了下來作為證據,并向上級以報假警的理由,申請判處龍潛十天行政拘留。
結果下來得很快,于是還沉浸在悲痛中的龍潛,在相當蒙蔽的情況下被關進了看守所。
龍潛: “……你們他媽的活膩了,居然敢關我,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旁邊同樣被關的人聽了他這句話,都忍不住笑了: “你爸李剛?”
如果不是因為看守所房間之間隔了欄桿,他非得上前踹那人兩腳不可: “你他媽胡說什么,我爸可是大名鼎鼎的龍傲天,傲天集團的創始人!”
說完,他又扒著看守所的鐵欄桿,沖著還在值班吃泡面的警。察喊道: “聽到沒有,我爸可是龍傲天,你他媽的識相一點放我出去!把手機給我,我要給我爸打電話!”
負責看守的人離得有些遠,沒有聽到龍大少爺的嘶吼,反倒是旁邊同樣被關的獄友震驚道: “你爸真是龍傲天?真的!”
龍潛恨不得啐這個沒眼力見的兩口, “你什么身份,我有必要騙你這種雜魚?”
“哇,這么說來,我居然和龍傲天董事長的兒子關在了同一個看守所,”那人驚喜道: “真是太榮幸了!
龍潛冷哼一聲,勉強滿意道: “算你識相!
那人語氣諂媚道: “我有眼無珠,沒認出來龍少,我向龍少你賠罪……龍少,等龍董事長撈你的時候,能不能把我也撈出去?”
好話沒說兩句,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屬實了圖窮匕見。
但龍潛并不介意外人圖他的好處,反倒是自鳴得意:因為自己有很多雜魚沒有的東西,所以他才能以凌駕在這群雜魚頭上。
所謂的權利,無非就是這樣。
龍潛答應得很快, “等我爸來接過,順便就把你撈出去!
那人瞬間感恩戴德,恨不得給龍潛磕兩個: “謝謝龍少!謝謝龍少!”
看著對方感激涕零的模樣,龍潛又頓時生出一種乏味和厭惡。
他不想再看這人,只是看著看守所大門的方向,等待著龍傲天拯救他。
可惜龍傲天沒等來,倒是等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林正溪叼著根棒棒糖走進來,饒有興味地打量了落魄的龍潛兩眼: “不是我說,不過幾天沒見,就這么拉了?”
“如果你是特地跑來嘲笑我的,”龍潛指了指大門外, “現在就滾。”
林正溪聳肩,張望了一下四周,有些樂呵呵道: “喲,一個人啊,你那個小情人沒陪著你?”
“什么小情人,”龍潛反應了半天,才知道說的是花夏,他臉色難看了一瞬, “我心里只有小祁,對花夏沒有那種想法,我只把他當跟班而已!
“當跟班還跟人睡?”林正溪挑眉。
他可是看到過不少次龍潛和花夏接吻,之后甚至在龍潛鎖骨看到了吻痕,這個事情可就不單純了。
龍潛也沒想到會被對方看出來,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但還是道: “只是一次喝醉了而已,我心里愛的還是小祁!
饒是花心濫情的林正溪,聽到對方這一番宣言,也忍不住撇嘴道: “真是scumbag,眼光也差的不行!
自己人渣也就罷了,居然會喜歡上祁無庸和花夏這兩個白蓮花,真是又蠢又笨,活該被渣。
龍潛對他罵自己人渣沒什么反應,但完全受不得對方詆毀祁無庸: “我知道你恨小祁,但你不能怪他,他是個好人!你別欺負他!”
林正溪扯了扯唇角: “不是我說,兄弟,你眼睛是真不行,建議看看眼科。”
祁無庸那樣的黑心蓮都能成好人了,這個世界上想來也沒有壞人了。
某些方面來看,龍潛真的是又蠢又天真。
似是看明白了林正溪的嘲笑,心高氣傲的龍潛當場怒氣沖沖道: “小祁還不夠好的話,那還有誰是值得的?”
聽到他的問題,林正溪腦海里第一反應想的就是付臻。
付臻長得好看死了,完全在他的審美點上,臉看著真的好色好正點。林正溪一開始纏著付臻,表面上是想讓他當僚機,但實際上只有林正溪自己知道,他是想和對方發展出一段床。上關系。
但經過相處后,他發現付臻不僅智商高,性格更是完美,他不在意物質,性格善良溫和,但溫和的背后是如寒冰一樣的冷然,不親近人。
讓人特別有征服欲,想撕開對方冷淡的面具,看看面具背后會露出怎樣的神采。
這么一想,怎么想都是好完美的一情人對象。
林正溪略帶侵略性地舔了舔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龍潛呼喚的聲也沒聽見,自然也忘記了這次了是為了告訴龍潛“他爸爸不會來撈他,并讓他在看守所好好反省十天”的事情。
剛剛的棒棒糖已經吃完了,他無知無覺地從兜里又掏出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
隨意地剝開糖紙,濃郁的橘子味飄散在空氣中,林正溪用力地咬碎了糖,任由橘子味在口腔爆開,連同他強烈的情感一起蔓延全身。
他眼神微暗,突然勾起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要去見付臻,就在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