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路清染飄在空中, 看著陷入沉默的女子，竟然覺得感同身受。

    就好像，她以前也經歷過這種事一樣。可她在她的記憶中, 她從未撿到過任何靈獸, 更別說還被靈獸喚作娘親。但變得復雜的心情無法解釋, 路清染只好繼續看著女子和那只長著灰黑色絨毛的雛鳥。不僅僅只是好奇女子會怎么處理這只懵懂幼小的靈鳥, 更重要的是, 她發現自己無法離開這里。

    “你倒是會認親，不過，我可不是你的娘親。”

    女子點了點小家伙的額頭, 站了起來, 捧著已經干凈了的雛鳥, 不緊不慢地行走在這片充滿生機的天地, 朝著遠方的瀑布而去。

    雛鳥聽不懂女子說的語言，卻能明白她的意思。有一種讓它覺得很舒服的力量將它環繞, 暖暖的，就像還在蛋殼里的時候。這股力量在保護它，也讓它明白了女子的意思。

    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子, 所以它認定了女子就是它的娘親，雖然它們長得不一樣，但娘親就是娘親，哪怕她沒有羽毛。

    小家伙緩慢地移動著, 朝著女子的胸口湊了過去，小翅膀顫顫巍巍地用著力，廢了它好大力氣, 終于, 小腦袋碰到了溫軟。

    雛鳥滿足極了, 閉上了眼睛，小翅膀抱著女子胸前的衣料，心滿意足的它，漸漸睡了過去。

    女子卻沒它這么沒心沒肺，她停下了腳步，表情有些尷尬。她低下頭看著睡在手心的小家伙，拇指輕輕地在它的背上摩挲。

    “雖然我活了幾千年，可時至今日，還都是一個人。你這個小家伙，把我當成娘親也就罷了，怎么還占我便宜？”

    女子說著，想稍稍移開些距離，讓這個小家伙離自己的胸口遠一點。然而她的手還沒動，睡夢中的小家伙就張開了嘴，無意識地叫了兩聲。

    就和女子曾經去人界的時候見到過的那些人一樣，有些靈獸，不僅會做夢，還會說夢話。

    她清楚地聽見，小家伙說的是:“娘親。”

    女子心軟了，淡藍色的眸子中溢滿溫柔，她憐愛這個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丟在枯葉堆里的小家伙。雖然她并不想做這只雛鳥的娘親，也決定好好將她養大，給予這只雛鳥最大限度的溫柔和耐心。要是將來這個小家伙決定去找自己真正的娘親，她也絕不攔著。

    哪怕這只雛鳥是被不愛它的雙親遺棄的，她也不會阻止雛鳥追求它認為的幸福。

    “只要你能獲得幸福，那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是你能記得我的好，長大之后多陪伴我些時日，那我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女子穿過瀑布，身上一點都沒濕。冰藍色靈力眨眼間消失，路清染的視線落在女子身上，內心驚疑不定。

    她發現自己不是被困在女子方才待過的地方，而是只能跟著女子的移動，被迫移動。無論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圍繞女子和雛鳥發生的事。

    瀑布的另一邊，天地更為寬闊。這里的靈植生長的更為茂盛，五顏六色的花朵形成了一片海，將遠處的一幢由樹木和花朵做成的房子包圍。

    女子走的很慢，像是怕驚擾了手上的小家伙。可她的嘴卻不停地張張合合，聲音雖輕，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種的靈鳥，我活了這么久，還從未見過你這種樣子的羽族。嗯……是我太年輕了嗎？和其他五界的治理者對比的話，好像的確如此。”

    女子的手指撥弄了兩下睡得正香的雛鳥，被她這樣玩弄，小家伙也沒醒。

    “我得給你取個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啊，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叫什么。”

    女子把雛鳥捧到眼前，粉嫩的唇瓣湊到雛鳥的小腦袋旁邊，聲音輕柔似春日里的微風。

    “我叫清玉，清是清澈的清，玉是玉石的玉。”

    小家伙還是沒醒，小腦袋卻動了一下，嫩黃的喙一張一合，發出“啾”的一聲。

    “嗯……”

    小家伙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音，清玉覺得這只雛鳥越看越討人喜歡，開始認真思考起該給它起個什么樣的名字才好。

    清玉琢磨了一下，突然看向還在睡的小家伙，目光專注。她伸出兩根手指，把雛鳥翻了過來。

    路清染在天上看著清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清玉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雛鳥的胃部下方，還伸手摸了摸。

    “原來和我一樣，都是女孩。哦，不對，我三千多歲了，不是女孩了，是成熟的女子。”

    路清染的眼睛微微睜大，她心想，這個叫清玉的女子果然不簡單。而這里，肯定不是人界。結合清玉方才說的話，路清染猜測，清玉是某一界的一界之主。

    清玉把雛鳥翻了過來，她怕小家伙肚子著涼。離那房屋越近，周圍就冒出了越多的靈獸。

    一只靈燕飛了過來，在它身后，還有好幾只靈獸。

    “靈主大人，您去哪里了？方才天界來了個仙子，說是找您有事。咦，您手上的是？”

    靈燕撲閃著翅膀，湊近了清玉手心的那個小家伙，心中涌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它朝著一看就是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家伙微微低了低頭，嗅了嗅，黑色的小眼睛里充滿了渴望。

    “靈主大人，您是從哪里找到這么可愛的小家伙？天吶，它……它……哦，看著它，我感覺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靈燕夸張地用半邊翅膀捂住自己的胸腹，在空中轉了個圈，另外半邊翅膀蓋住自己的眼睛，輕飄飄地降落在花朵上。

    初開靈智的一朵小黃花嫌棄地將它抖落在地，清玉看著這好笑的一幕，彎彎唇角。

    “好了，燕豆，別表演了。你來看看，這個小家伙是什么種族？”

    燕豆的身后，一頭靈鹿走過來，先是問候了清玉，而后也將目光投向呼呼大睡的雛鳥。

    “說實話，我活了幾百年，還真沒見過像它這樣的羽族。可能是我見識短吧，又不喜歡旅行，六界這么大，有我不認識的羽族也正常。”

    燕豆站在清玉肩頭，眼睛就沒離開過雛鳥。它喜歡極了這個小家伙，不算大的腦袋瓜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它偷覷了一下清玉，盤算著待會兒怎么和靈主大人提這件事。

    靈鹿有些鄙夷地看著燕豆，“你不學無術，也不愿意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腦子里裝不了什么東西，實屬正常。”

    燕豆不服了，氣得揮動著翅膀，飛到了靈鹿的鹿角上，反駁道：“我怎么不學無術了？我也是看過不少書的好不好？再加上靈燕一組的記憶傳承，我也知道很多知識的。雖然比不上你，但你也不能這么說我，壞家伙，鹿白月，你這個壞家伙！”

    燕豆啄了兩下鹿白月的角，煩得鹿白月晃了晃腦袋，想要把這只吵吵鬧鬧的小鳥甩下去。

    “哼，想當初，靈主大人特意從其他五界找來些書冊，為的就是增長我們這些常年生活在靈界，接觸不到外界的靈獸的見識。可你呢，輪到你來閱讀書冊的時候，你連一頁都沒看。要不是靈主大人帶我去找你，我還不知道你這小蠢鳥大白天的就在睡覺。”

    燕豆啞口無言，小腦袋垂了下去，有些難過。清玉看著這對歡喜冤家，無奈地嘆氣。手心里的小家伙動了動，有轉醒的跡象。

    清玉趕忙安撫小家伙，哼起了靈界獨有的哄幼小靈獸入睡的曲調。

    雛鳥不動了，躺在清玉手心，睡得香甜。

    清玉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輕聲說道：“噓……不要吵醒它。”

    鹿白月沒再搭理燕豆，將清玉手心里的可愛小家伙里里外外觀察了好幾遍。終于，它確定了這個小家伙的身份。

    “如果我沒看走眼，這個小家伙，應該是生活在人界北方的靈鳥，人們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點金燕。顧名思義，就是靠著它們不同于其他靈鳥的瞳色，來取名的。”

    燕豆找茬道：“你又沒看見過小家伙睜開眼睛，你怎么知道它是金瞳？”

    鹿白月走了兩步，來到雛鳥后方，瞥了燕豆一眼。

    “你沒看見它那不多的絨毛中，靠近尾部的地方，有一小撮白毛嗎？這是點金燕的第二個特征，它們長大之后，無論換過多少次毛，那里都是白色的。有的點金燕是黑中帶白，如暗夜圍皎月。有的則是灰中帶白，似烏云遮曙雀。”

    燕豆低頭去看，發現還真有一小撮白毛。它不肯服軟，嘴硬道：“切，就知道賣弄學識。”

    鹿白月撇過頭，不理這只不學習又不懂得虛心接受的蠢鳥。

    清玉坐在屋前的木墩上，被前來問候她，又因為這只雛鳥而留下的靈獸給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清玉冥思苦想，想了好多個名字，說給了周圍的靈獸們聽。

    “靈主大人決定便好，您是萬靈之主，賜予某個靈族名字，是它的榮幸。無論您選擇了哪個名字，想必它都會欣然接受。”

    鹿白月覺得清玉起的那些名字都不錯，隨便哪個，都很適合小家伙。它看著清玉，覺得這個年輕的靈主，比起不知所蹤的老靈主和靈主夫人，更加親切，也更為它們這些普通靈族著想。

    清玉不再猶豫，信心滿滿地點了點頭。

    “決定了，就叫它燕歸好了！燕子的燕，歸來的歸。小家伙，無論你去到哪里，都要記得有人在等你，所以一定要平安歸來哦。”

    路清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只毛都沒長齊的小家伙，居然叫燕歸！

    燕歸，那是她在破廟一戰之后，回到清云宗，翻遍了古籍，發現的名字。

    那是燦羽神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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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路清染突然意識到, 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幾千年前發生的事。

    她只是一個生在人界的凡人，對于其他五界的了解知之甚少, 古籍中的記載也有限, 所以除了對燦羽神君了解的多一點以外, 其余的都不知道。

    路清染低頭看著還在睡的雛鳥, 緩緩說道：“所以, 你就是燦羽神君，對嗎？”

    沒有人能回答她，包括下面的靈主大人也一樣。在這片天地中的她們, 只是幾千年前留下的殘影。這里不是真正的靈界, 而下面的靈主和靈獸們, 或許已經故去。

    清玉給小家伙起好了名字, 又給小家伙用花草做了個小窩。她將悠然轉醒的小家伙放在里面，用一根手指輕輕撫摸小家伙頭上的絨毛。

    雛鳥身上的毛不多, 看上去還挺丑，燕豆身為羽族，見過好多新生的靈鳥, 對此已經習慣了。清玉卻不然，她活了幾千年，也沒見過幾次剛出生不久的靈鳥。因性格使然，清玉也沒管小家伙會不會受到打擊, 直言道：“小燕歸，你長得好丑啊。”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靈獸們齊刷刷地看向清玉, 眼睛瞪得老大。就連一向穩重的山羊爺爺和鹿白月, 臉上也寫滿了震驚。

    它們的靈主大人, 是沒見過新生靈獸嗎？大家剛生出來的時候，那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丑啊。可是靈獸們都是這么過來的，所以誰也不會嫌棄誰，更不會沒禮貌的評價一個小家伙的美丑。因為小時候越丑，長大之后就越好看，尤其是羽族。

    瞇著眼睛的雛鳥停止了蠕動，它能聽懂清玉說的話，所以它愣住了。它還小，對美丑的概念不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長什么樣，但這并不妨礙它大受打擊。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雛鳥嫩黃的喙張開，發出了長短不一的“啾啾”聲。

    清玉不是羽族，也沒有養過孩子，她聽不懂小家伙的叫聲表達的意思。一根手指點在臉頰，清玉歪了歪頭，疑惑地問道：“嗯？它怎么了？”

    一旁的燕豆急忙飛到小家伙身邊，抖了抖翅膀，在小家伙面前跳起了搞怪的舞蹈。

    “不難過了哦，豆姨給你跳個舞，看，好不好玩？”

    小家伙睜著眼睛，看了一小會兒，叫聲急促起來，胸口起伏著，帶上了哭音。

    鹿白月看著一抽一抽的雛鳥，生怕這個小家伙還沒滿月就死了，朝著后方喊了一句：“燕谷姐，你來一下。”

    燕谷飛過來，它家里有幾只小崽子，有照顧雛鳥的經驗。它和燕豆是一個種族，比燕豆大幾百歲，是燕豆的親戚。

    燕谷看見小家伙的那一刻，心就化了，它一腳踢開還在跳舞的燕豆，將小家伙抱在懷里，耐心哄著。它用著羽族的語言，唱著流傳千年，哄好了無數幼鳥的兒歌。它一邊唱著，一邊輕輕晃動著身體，時不時用喙幫小家伙梳理不算濃密的絨毛。

    “可愛的小家伙，你不丑，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雛鳥。”

    燕谷沒有說謊，在一群不好看的雛鳥里，小家伙的確要好看一點，以它們羽族的標準來說。尤其是這雙金瞳，耀眼奪目，不知道勝過多少只有黑色的小豆眼的羽族。

    燕歸停止了啜泣，它感受到了類似于同類的氣息，用小腦袋蹭了蹭燕谷的羽毛。

    燕谷哄好了小家伙，把它放回花草做的小窩里，然后轉身去看日有所思的清玉，認真道：“靈主大人，這孩子還很小，很多東西都無法理解。不過它到底是靈獸，能聽懂您的意思也不奇怪。所以，比起我們，您應該更加注意用詞。對待這么可愛又乖巧的小家伙，就得擁有十足的耐心，還有很多的愛意，您說對嗎？”

    燕谷這個態度多多少少有點不客氣，其他靈獸覺得它有點過了。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家伙，惹惱靈主，可不是什么聰明的做法。

    其他靈獸想，如果靈主大人生氣，那它們得和靈主大人求求情。

    “嗯，你說的對，是我不了解羽族，也不懂得如何照顧這么幼小的孩子。這樣吧，燕谷你來教我如何照顧它，有空的時候來我這里，幫我帶帶小燕歸。還有你們，燕豆和鹿白月，也幫我照顧照顧燕歸。等它長大一點，你們就做它的玩伴和師傅，教它知識，還有一些基礎的法術。”

    清玉自顧自地說著，而后笑著拍了拍手，“就這么決定了，讓我們一起將它養大吧！主要是我負責來帶它，你們輔助我。畢竟這個小家伙是我先發現的，我可得負起責任。”

    靈獸們見靈主大人沒有生氣，紛紛松了一口氣。它們的靈主有一點最好，就是脾氣好，把它們這些臣民，當成是朋友和家人一樣對待。只是她到底是一界之主，有些禮數還是要遵守的。

    燕歸只聽懂了清玉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找了一大堆它不認識的長得奇奇怪怪的家伙來幫忙照顧，它突然開心起來，因為它的“娘親”并沒有因為它丑，就不要它了。

    但是“娘親”說它丑，它記在心里，不準備忘記。

    燕歸用還很禿的翅膀，支撐起自己小小的身體，翻出了小窩，在木墩做的桌子上挪動著 。

    它朝著清玉張開翅膀，叫道：“娘親。”

    這幅樣子，明顯是要它的“娘親”抱它。

    清玉頗有些頭痛地看著它，伸手將小家伙抱過來，糾正道：“我可不是你的娘親，以后可不能隨便叫我娘親哦。讓我想想，你應該叫我什么。嗯……就叫我姐姐吧，我正好想要個妹妹。”

    清玉從她還是一朵花的時候，就孤孤單單的，在能化形之前，只遇到過一條壽元將盡的白龍。說來，這白龍還是她的恩人。她生長在冰窟里，修煉的速度并不快，以她原本的修煉速度，化形需要數千年。可她運氣好，遇到了活了數萬年的白龍。這條龍還是好心龍，知道自己快死了，臨死前，點化了清玉。

    成功化形之后，清玉去過很多地方，看到了許多成群結隊生活著的種族。它們大多都有兄弟姐妹，一起玩耍，一起修煉，從不孤單。清玉羨慕這樣的生活，想著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有個姐姐妹妹就好了。

    這個愿望，在她三千多歲的時候，終于實現了。

    靈獸們再次被靈主大人的話語給驚到了，說句不太禮貌的，以靈主大人的年齡，做這只雛鳥的曾祖都夠了，怎么會想要做人家的姐姐？

    燕歸重復道：“姐姐？不是娘親？”

    清玉笑著點頭，把小家伙舉到眼前，“對，姐姐。”

    清玉以為自己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糾正小家伙對她的稱呼，因為幼獸有把第一眼見到的生物當成是父母的習慣。卻沒想到，小燕歸琢磨了一會兒姐姐和娘親有什么不同，抬頭問她：“那我每天都能見到姐姐嗎？”

    “當然，我是你的姐姐，會每天都陪著你的。會陪著你長大，見證你的成長，就算你長大之后想要離開，姐姐也會在這里等你。只要你不離開姐姐，姐姐就不會不要你。”

    清玉覺得“姐姐”這個稱呼順耳極了，小家伙這么聽話，真是越看越討人喜歡。她做了個決定，直到此生走到盡頭之前，都要和她的小燕歸在一起。

    “啾啾。”

    燕歸發出愉悅的叫聲，它在說：“那就叫姐姐吧，姐姐最好了。”

    清玉聽明白了燕歸表達的意思，她驚奇于燕歸的成長速度。

    靈獸的壽命很長，相對來說，每個成長階段也比普通獸類要長。像燕歸這么大的，是無法完全理解她話語里的意思的，更別說這個小家伙還能和她聊得有來有回。比較聰明的種族，在這么大的時候，也就只能表達一些簡單的想法。比如在她剛撿到燕歸的時候，燕歸喚她娘親。

    清玉的心情有些激動，她覺得自己撿到的這個，可能不是普通靈鳥。

    燕谷和鹿白月也意識到了這點，只有燕豆，還傻乎乎地在想自己要在燕歸幾歲的時候，教燕歸跳它最能拿得出手的舞蹈。

    清玉安排好了燕歸的去處，留下了燕谷，讓其余靈獸回去做自己的事。

    鹿白月走之前，提醒清玉：“靈主大人，您別忘了先前有一位仙子來找您這件事。”

    清玉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正事。”

    她收起笑容，看上去穩重了不少。

    鹿白月覺得自己犯糊涂了，忘了它們的靈主只有在不熟悉的領域中，才會露出天真模樣。靈主大多時候都是平易近人，臉上帶著笑的，這會讓人以為她好欺負，好相處。實際上，她認真嚴肅、生氣的時候，只是收起笑容，就讓人不寒而栗。

    鹿白玉帶著燕豆走了，留下的燕谷，在悉心教導清玉該怎么照顧燕歸。

    燕歸不哭不鬧，很粘清玉，只有在清玉不小心弄痛了它的時候，它才會不高興地用小翅膀拍一下清玉，或是委屈巴巴地叫兩聲。

    “那它應該吃什么呢？”

    清玉問道，手上捏著一片花瓣，湊到燕歸喙邊。小家伙撇過頭去，渾身上下寫滿拒絕。

    燕谷讓清玉等一下，眨眼間飛出去老遠，回來的時候，喙里叼了一條還在掙扎的新鮮的蟲子。

    它湊到燕歸旁邊，想把蟲子喂給燕歸。

    燕歸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小小的身體一僵，金色的眼里都是恐懼。它在清玉的懷里拼命扭動，掙扎著想要離那蟲子遠點。

    在它一聲又一聲的稚嫩的叫聲中，清玉發現了一件事，她家的小家伙，害怕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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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清玉和燕谷都沒有想到, 燕歸不僅拒絕吃蟲子，還害怕蟲子。

    從沒有羽族害怕過蟲子，因為羽族是蟲子的天敵, 它們生來就是要吃這個的。至少在燕谷的記憶中, 沒有不吃蟲子的羽族。

    清玉倒是知道有那么一個種族, 不喜歡吃蟲子, 但也不會害怕蟲子。

    無論清玉和燕谷怎么嘗試, 燕歸就是不吃，它掙扎著慢慢沒了力氣，只能不停地叫著, 表達它的抗拒之意。到了最后, 燕歸的叫聲帶上了哭音, 它好像格外愛哭, 淚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打濕了它的絨毛。

    燕谷聽見它的哭聲, 心里不好受，連忙把蟲子丟到一邊，疼惜地蹭著燕歸。

    燕歸對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養母的態度還算親昵, 在燕谷叼來蟲子之前，從不抗拒燕谷的親近。可現在的它卻一邊哭著，一邊移開自己的小腦袋，不讓燕谷碰到自己。

    小家伙又叫了兩聲, 清玉聽懂了，面上有些尷尬。

    “那個，燕谷, 你先離它遠點吧。”

    燕谷疑惑地瞅著清玉, “為什么？靈主大人, 您沒看到它在哭嗎？我與它同為羽族，自然是我來哄它更有效果。”

    清玉見自己說不動燕谷，只好實話實說，將燕歸的意思告訴了燕谷。

    “燕谷，小燕歸剛才的叫聲的意思是……它覺得你好臭，身上有蟲子的氣味，它不喜歡。”

    燕谷愣住，像一塊石頭一樣，任憑風吹，也沒有挪動地方。好一會兒，燕谷才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有些難過地揮動著翅膀，離開了。

    燕谷走后，燕歸才停止了哭鬧，用清玉的衣襟擦了擦眼淚，感受到了那份溫暖的柔軟，想了想，又蹭了蹭。

    清玉的身體一僵，她還是不習慣這樣的觸碰，可當她意識到是剛出生沒多久的雛鳥在蹭她的時候，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她是第一次帶孩子，也是第一次和別的生靈這樣親密接觸。

    自從她撿到燕歸的那一刻開始，好多不同的第一次，都是這個小家伙帶給她的。清玉覺得這些體驗很新奇，給她漫長的歲月中，帶來了不一樣的東西。新鮮感讓清玉對養大雛鳥這件事有了濃厚的興趣，反正她在靈界的生活很閑，有了這個小家伙之后，或許能忙一點。

    “你不吃蟲子，那要吃什么呢？”

    清玉隨手變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這果子和撿到燕歸的落葉堆附近的果樹上的果子一樣，味道酸甜，汁水足，口感清脆，很多靈獸都喜歡吃。

    “試試這個怎么樣？”

    躲在一旁的燕谷看著清玉把果子切成了小塊，拿起一小塊，湊到了燕歸喙邊。它想提醒清玉，這么小的羽族，是不吃果子的。怎么也得等到兩個月之后，長大一點了，才能消化靈果。和蟲子不一樣，那只是普通的蟲子，體內并沒有靈氣，新生兒完全可以食用。

    可還不等燕谷發出聲音，小燕歸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丑丑的鳥臉上，竟能看出期待的表情。

    燕歸一口就叨在了果子上，往后扯了扯，和還捏著果子塊的清玉對上視線。那金色的眼睛仿佛在說：“快松開啊，不是要給我吃嗎？”

    小家伙沒有發出聲音，可清玉就是明白了它的意思。她有些遲疑，問道：“你不怕噎到嗎？”

    雖然她把果子分成了很小的一塊，可對于還是雛鳥的燕歸來說，還是有點大。清玉本想捏著果子，讓小家伙一口一口叨著吃，吃的慢一點，她也能享受一下喂食的樂趣。

    誰成想，燕歸是個貪心又著急的小家伙，想要一口吞掉果子。

    燕歸就這么盯著清玉，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清玉寵它，將小家伙微微扶正一點，溫柔又縱容地說道：“可以都給你，但你要是卡住了，難受了，也要自己承擔哦。我能保證你不會被果子噎死，不能保證你絕對不會噎到。”

    清玉也不是完全無條件的縱然它，事先說話可能會遇到的情況，讓燕歸自己選擇。有些時候，孩子不跌倒，不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是不知道疼的，很難懂得一些事情和道理。

    燕歸想了想，還是把那塊果子全部吃下。它沒有噎到，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清玉的擔心是多余的。金色的鳥眼看著清玉，頗有些得意。然后催促她，再給自己喂幾塊。

    清玉一塊接一塊地給燕歸喂食，她想，這個小家伙，早晚有一天會因為過于自信和莽撞，跌在地上。到了那時，她再對這個小家伙說教，讓它知道，不聽姐姐言，吃虧在眼前。

    燕歸吃了半個果子，在清玉震驚的眼神中，打了個飽嗝。它用小翅膀拍了拍鼓起的肚子，鳥眼慢慢閉上，睡了過去。

    清玉用手指戳著燕歸的小肚子，動作很輕。指腹傳來的觸感軟軟的，帶著獨屬于雛鳥的溫度。指尖在肚子上劃過，細碎的絨毛貼了上去，有些癢。

    逗弄小家伙這件事，清玉怎么都不會膩。她一下一下地戳戳摸摸燕歸的肚子，在弄醒小家伙的邊緣反復試探。

    燕谷確認燕歸睡著之后，飛了過來，一雙翅膀夾住了清玉作亂的手指。它抬起頭，不認可地搖了搖。

    “靈主大人，雛鳥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是脆弱的。它剛進過食，實食物還未消化，您這樣做，不僅會弄醒它，還容易導致沒能消化的食物從它的口中吐出來。還有，它可能會痛。您對它來說，太大了，即便您收著力氣，這種力道對小小的它來說，也可能承受不住。”

    燕谷在一旁看著清玉的操作，驚得差點把鳥眼瞪出來。喂給小家伙那么多食物也就算了，靈獸一般都比較能吃，幼獸也不例外，所以它不會在這點上多說什么。但是這樣玩弄一個剛睡著的小家伙，它就不得不多說幾句。

    清玉老老實實地聽著燕谷的長篇大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也像個好學求知的學生。

    燕谷有些上頭，用詞也激烈起來，直到它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對靈主大人又不客氣了。它連忙道歉，希望清玉原諒自己。

    清玉有些奇怪地看著它，一雙淡藍色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還有疑惑。

    “你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我不是說了嗎，在養育孩子這件事上，你比我懂得多，我需要向你虛心學習。燕谷，你比我小，所以不知道我成為靈主之前的時候發生的事。在我剛化形不久，我就離開了一直生活的冰窟。我跋山涉水來到了靈界，遇到了一對比我要大好多的女子，她們是一對妻妻，也就是靈界上任靈主和靈主夫人。我修為不如她們，學識也一樣。年齡的差距帶來了很多方面的差距，在那時候的我看來，那是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怎么努力，都沒法追趕上她們。我學了很多，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我不懂的事。那個時候，靈主大人就告訴我，沒關系，你可以慢慢學，因為你還小，有足夠的時間去學習。靈主夫人接著說，就算是她們，也有很多沒有學會的知識。只要不放棄，繼續學習，不斷提高自己就好。不要羞恥于向別人學習，只要你認為那些知識值得你去掌握，就可以去虛心請教。”

    清玉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燕歸，輕撫著它后腦的絨毛，眼神充滿憐愛。

    橘紅色的陽光落在清玉身上，添了一份溫柔。燕谷看著這樣的靈主大人，覺得她已經是位合格的娘親……哦不，姐姐了。

    它的靈主大人，不喜歡做娘親，只喜歡做姐姐。

    燕谷想著自己得控制一下脾氣，尤其是在對靈主大人養育燕歸這件事上。就算她哪里做的不好，它也要好聲好氣地教育靈主大人，將自己的經驗和知識傳授給她。因為它能感受到，靈主大人真的好愛這個剛見面不到一日的小家伙。比它還要愛，也會比它陪在這個小家伙的身邊更久。盡管靈主大人有些時候愛玩，喜歡都弄小燕歸，也不能改變她足夠喜歡這個小家伙這件事。

    或許正是因為喜歡，才會想要“欺負”一下。它應該相信靈主大人不會傷到燕歸的，是它太著急了。

    清玉的視線落在燕谷身上，“所以啊，我要和你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今后可不能因為這件事道歉了，你是對的，無需道歉。好了，時間不早了，小家伙也睡著了，你回去照顧自己的孩子吧。”

    燕谷點點頭，囑咐清玉，燕歸晚寫可能會醒，如果哭鬧，可能就是餓了或者排泄了。它告訴清玉應該怎么做，實在搞不定再找她過來。

    清玉一一應下，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燕谷之后，抱著燕歸，拿起她給小家伙做的小窩，回了屋子。

    在遇到燕歸之前，清玉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里，因此也沒有多的房間。她看燕歸還小，自己得貼身照顧著，暫時沒有再弄個房間的打算。她準備等燕歸長大之后，聽聽它的想法，是和她住在一起，還是在她的樹屋附近，再做個房屋。

    清玉坐在床上，換了件更柔軟的衣物，側過身體躺下，把燕歸放到枕頭旁邊。

    “小家伙，你是被愛著的，被很多愛包圍著。”

    清玉支起身體，湊到燕歸旁邊，在它的小腦袋上落下一個吻。

    “唔，這么做是可以的，還是不可以的？算了，反正燕谷沒說，就當是可以的吧。”

    清玉看著燕歸那被唇瓣壓了一下后向兩邊塌的絨毛，有些心虛地伸手又給撥弄回來了。

    睡夢中的燕歸不安分地動了動身子，小翅膀“啪”地一下打在了清玉的手上。

    清玉失笑，重新躺好，用靈力將燕歸包圍。燕歸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了一股暖流涌入身體，有些熟悉。這讓它感到安心，睡得踏實了不少。

    半夜，燕歸醒來了一次，它扭動著小身體，想要起來，可尚且幼小的它，還不能完全站立起來。它有些著急，不安地叫著，吵醒了正在夢中與故人相會的清玉。

    “你怎么了？餓了嗎？”

    清玉揉著惺忪睡眼，坐起來，將急得快哭出來的小家伙捧在手心。

    燕歸見到了救星，一邊揮著小翅膀，一邊叫。本來還有點不清醒的清玉在聽懂燕歸的意思之后，瞬間完全清醒了。她速度快到連殘影都沒看見，帶著燕歸，來到了樹屋后面的花田。

    清玉用手托著燕歸，滿是鼓勵地看著它，“不用憋著了，盡情釋放自己吧。”

    燕歸聽懂了，透明的液體在月色下成了一道拋物線，落在了種滿花的泥土地里。風一吹，小家伙還抖了抖。

    變得舒服了，小家伙翻了個身，朝著清玉的方向爬了幾下，想要清玉把它抱回去。

    清玉站起來，指尖一掃，泥土翻了一下，把被澆濕的部分藏了起來。空氣中并沒有不好聞的氣味，清玉帶著燕歸回了屋，給它施了個凈身法術，又引來一些水，仔細地洗了個手。

    做完這一切，她和燕歸再次進入夢鄉。

    靈主撿了只雛鳥，并且準備親自養育這件事很快就在靈界傳開，好奇的靈獸一個接一個過來，在看過燕歸之后，放下帶來的禮物，紛紛離開。

    燕歸在清玉和燕谷的細心照料下一天天長大，清玉也從一開始的不熟練，變得得心應手起來。數月之后，燕歸長大了不少，不僅可以站起來了，還能在沒有被教導的前提下，自己揮動著長了薄薄一層羽毛的翅膀，低空飛行一小段。

    清玉站在離它稍遠的距離，朝著它伸出手，做出要接住它的動作。燕歸想要飛得再高一點，拼命揮動翅膀，使出了吃果果的力氣。

    清玉看著它飛高了一點，看著它又離自己近了一點，手臂朝前伸了伸。

    她和燕歸約定好了，不能在它降落之前，上前一步。

    燕歸飛著飛著就沒力氣了，翅膀漸漸揮不動，身體一點一點往下墜。在它要洗個泥水澡之前，清玉接住了它。

    一陣風將燕歸送回清玉懷里，她摸了摸累得閉著眼睛休息的小家伙，說道：“姐姐沒有不遵守約定哦，你看，我還在你讓我畫的這條線的后面。”

    燕歸沒有力氣去看，其實就算看了也沒用，因為它的姐姐很會鉆空子。小家伙仰躺在清玉手心，緩了一會兒，肚子開始咕咕叫。它正處于生長期，飯量一天比一天大，遠比同樣年紀的羽族能吃。因為長大了一點的緣故，小家伙的食譜也有了變化。從一開始的只吃紅果果，變成了吃各種果子，還喝奶，就連清玉屋后種著的花還有蔬菜都不放過，甚至還學會了偷吃。自從它可以行走之后，便三不五時地趁著清玉不注意的時候，偷吃它沒見過的果子和其他看起來能吃的東西。因為什么都不懂，所以它格外好奇。偷吃的后果是，一些苦的讓它直接吐出來的，酸到讓它鳥臉都皺在一起的食物，都被它嘗了一遍。除了蟲子，它一口不吃。長大了一點的燕歸不怕蟲子了，卻還是嫌棄的不行。有一次燕豆把捉來的蟲子放到燕歸腳邊，燕歸看都不看，撇過頭，十分不屑地一腳踢開。心疼的燕豆趕忙去追自由了的蟲子，自己美餐一頓。

    清玉發現它喜歡偷吃之后，和燕谷一起，教育了好幾次。小家伙表面知道錯了，下次還敢。清玉只當它年紀小，需要不停教育才能改正，并沒有施以懲罰。她想著，等它再長大一些之后還不聽話，就用它不喜歡吃的東西，一天喂它三頓。而她呢，就在燕歸旁邊，吃美味佳肴。

    清玉回到樹屋前的椅子上坐下，十分熟練地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她的一位朋友特意做的，專門用來給燕歸喂奶。

    瓶子里是今早剛從阿牛那里擠出來的新鮮牛奶，小家伙嘴很挑，不是牛姨姨的奶，它不喝。

    清玉給燕歸喂完奶，又拿出了一個靈果，一點一點喂給它。燕歸吃飽喝足，昏昏欲睡。

    鹿白月從遠處走了過來，它的角上，站著燕豆。

    “靈主大人，您的好友，墨瑤仙子來了。”

    清玉給燕歸擦完喙，抬起頭，看到了有些日子沒見的好友。她抱著燕歸，迎了上去。

    “阿瑤，我們可是有三個多月沒見了，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墨瑤先是看了一眼還沒有睡著的燕歸，嘆了一口氣，“我在三個月之前，撿到了一顆蛋。”

    她說著，將背到身后的一雙手伸到了前面。

    一顆黑色的長有深藍色紋路的蛋，映入清玉眼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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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清玉帶著墨瑤坐到了樹屋前的木墩圓桌旁, 將那顆黑色藍紋的蛋放到木墩上。

    清玉是靈界之主，她能感受到這顆蛋不是在靈界降生的。任何在靈界出生的靈獸身上，都會帶有一種氣息。就算它還是顆蛋, 也一樣。

    “能和我說說, 你是從哪里撿到它的嗎？”

    清玉伸手摸了摸黑蛋, 入手一片冰涼, 似乎還有潮濕之感。墨瑤最是細心, 還有點潔癖，絕不會讓這顆蛋泛潮還不擦干。

    這只能說明，這顆蛋很不尋常, 里面還未孵化出的靈獸, 也不普通。

    清玉想到這里, 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左瞧右瞧黑蛋的燕歸, 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不到半年的時間, 靈界來了兩個神奇的小家伙。

    墨瑤回憶著外出游歷的這段時間的遭遇，抿了抿唇，說道：“這三個多月, 我向天帝申請，外出游歷。得到準許后，我先是去了一趟人界，想要看看凡人過得怎么樣, 有沒有妖魔在人界作亂。然后又去了魔界和妖界，發現老魔尊退位，將位置傳給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我身份特殊, 不能在魔界久待, 也就沒去探尋該男子的身份。想來, 魔尊換人這等大事，天帝肯定有所耳聞，也不需要我這等小仙做些什么。離開魔界之后，我去了妖界。自從現任妖王管理妖界之后，妖界和平了不少，去往人界作亂的妖物也只是小貓三兩只，掀不起什么風浪。我本以為，這樣的和平會一直持續下去。”

    墨瑤垂眸，給黑蛋施了個凈身術，看見它又變得干凈之后，才繼續說下去。

    “你猜，我在妖界看到了什么？”

    清玉拿起茶壺，給墨瑤倒了一杯花果茶，臉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她表情平靜，說道：“我猜，你看到了妖界大亂，現任妖王不知所蹤，沒人管著它們，想要當新妖王的，自然就打成了一團。直到你離開妖界，那里發生點混亂也沒有結束。”

    墨瑤愣了一下，了然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不愧是靈主大人，你說得不錯。我從妖界離開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回天界，想著來找你敘敘舊。沒想到，在妖界和靈界的交界處，發現了這顆蛋。它就立在分界線上，一半在妖界，一半在靈界。不用想都知道，是被誰故意放在了這里。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蛋，也不知道它被誕下多久，只好來問問你。清玉，我有種預感，有誰正在醞釀陰謀，想要攪亂六界。”

    清玉沉思許久，指尖靈力匯聚，往蛋身上一點。絲絲縷縷的靈力進入到黑蛋內部，探查這蛋里面尚未孵化的小家伙是何方神圣。

    冰藍色的靈力成了一條線，想要往最深處進發，卻被一股黑藍色的靈力阻礙。清玉皺眉，收回了手。

    “這里面的小家伙是什么物種，我不能完全確定，只能告訴你，是爬行物種。至于它長大之后會不會飛，還要等它孵化之后才知道。它很不一般，還沒孵化，就已經有了可以抵抗外來靈力的探查。你說它在妖界和靈界的交界線上，那么它十有八九，是個混血種。既不是靈獸，也不是妖獸。”

    清玉說的云淡風輕，好似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小家伙的身份。墨瑤卻緊張起來，面色有些凝重。以她的觀念來看，靈獸總是比妖獸要好。她生來就是仙，一直在天界生活，受上神教導，所學的一切都告訴她，妖魔鬼怪大多不是好東西，是可以被稱之為惡的存在。而神仙、人、靈則是善的化身。可以說，她們天生就與妖魔鬼怪處于對立面。

    清玉了解自己的好友，意有所指地說道：“阿瑤，剛出生的小家伙是沒有是非觀念的，它需要正確的引導，需要學習正確的知識。什么是正確，你應該知道。既然是你撿到它，就說明你們有緣。它將來會長成什么樣，是你說了算。我們總不能在它還未破殼之前，就給它下定義。”

    墨瑤頓覺羞愧，都說眾生平等，方才的自己，有些高高在上了。

    “清玉，你總是對的，是我對這孩子抱有偏見。”

    燕歸聽著這番話，尚不能完全理解意思的它，從清玉的手中掙脫出來，搖搖擺擺地朝著黑蛋走去。

    “啾啾。”

    它朝著黑蛋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

    清玉和墨瑤見燕歸對黑蛋很感興趣，也沒有阻攔小家伙，繼續聊著關于燕歸和黑蛋的事。比如怎么養育它們，要做什么準備，尤其是等墨瑤回到天界之后，該怎么和別的神仙解釋自己撿了個獸蛋。

    二人聊的專注，一時之間，注意力都沒放在兩個小家伙身上。

    燕歸伸展開小翅膀，在距離黑蛋還有兩步的地方停下，學著燕豆在自己面前跳舞的樣子，抖了抖翅膀，左右搖晃起來，小腦袋一前一后地動著，模樣滑稽可愛。

    它跳了一小會兒，發現黑蛋還是沒有回應自己，好奇心驅使下，又走近兩步。它用翅膀點了點黑蛋，被蛋殼上的水珠沾濕了羽毛。

    燕歸呆住，羽毛被弄濕的感覺很不舒服，它上下甩著翅膀，想要把羽毛弄干。嘗試一番，將翅尖的羽毛弄了個半干，燕歸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黑蛋身上。

    嫩黃的喙長了一點，末端有些尖銳，但總體來說還不夠堅硬。燕歸用喙啄了兩下蛋殼，力道很輕，是在試探這個丑丑的奇怪東西。

    咔嚓一聲，被燕歸碰到的地方，裂開一個小口。這聲音不大，沒有在第一時間引起交談中的二人的注意力。直到燕歸又啄了兩下，蛋身上的裂縫越來越大，一個黑色的細長扁平的小腦袋從裂口處探了出來，小燕歸被嚇得連連倒退，一屁股坐在木墩上的時候，清玉和墨瑤才猛然發現，蛋里的小家伙破殼了。

    方才還一點破殼的跡象都沒有，二人都以為這個小家伙還要些時日才能出生。

    清玉低頭看著燕歸，發現它喙邊粘了一點碎蛋殼，明白了這個小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獸類在遇到威脅的時候，也有提前破殼的時候。

    “實在抱歉，我家的小家伙，對你家的小家伙做了些壞事。”

    清玉扶起燕歸，把它調轉了個方向，鳥屁股朝著墨瑤和剛破殼的黑色小家伙，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讓你淘氣，這下挨打了吧。”

    清玉說完，把懵懵的燕歸抱在懷里，朝著墨瑤露出歉意的笑容。

    “這個小家伙啊，近日來是越發調皮了，可能是長大了一點的緣故，不太聽話。”

    墨瑤捧起黑蛋，看著正一點一點努力破殼的小家伙，瞧了幾遍發現它沒有受傷，生命力旺盛，也就沒有怪燕歸。

    “無妨，這個年紀的靈獸，總歸是好奇心旺盛的。只要好好管教，將來不會出大錯。而且，它應該也是快要破殼了，這才會因為受到外力，現在破殼。我對它也蠻好奇的，早點破殼也好。帶一條小蛇回去，總好過一顆稀奇古怪的蛋。”

    墨瑤見過許多靈獸和妖獸，只看小家伙的腦袋，判斷這個黑黑的小東西應該是條蛇類靈獸。因為她在小家伙身上感受不到妖氣，反而感受到了一股與她同源的靈氣。

    或許正如清玉所說，她撿到了它，是她們有緣。所以這個小家伙身上的靈氣，才和她相似。不像妖獸，倒是有點像仙獸。

    小蛇的腦袋上沾著破碎的蛋殼和粘液，看上去臟兮兮的，墨瑤忍著將它丟出去的沖動，又將它穩穩地放在木墩上。

    小黑蛇的腦袋完全從蛋殼里伸出來，沿著裝著自己的黑蛋，一點一點往外爬。

    黑色的蛋殼上的裂痕密密麻麻，如同承受不住重力的冰面，裂紋無序對延伸著，已經不完整的黑蛋眼看著就要徹底碎裂。可它還是很堅固，不愿就這么轟然倒塌。

    過了約有一刻鐘，黑蛋終于承受不住來自小黑蛇的力氣，從上往下，一片片大小不一的蛋殼碎裂掉落。大半個殼都沒了，小黑蛇完全暴露在春日的陽光下，暖洋洋的日光落在它身上，舒服的小黑蛇瞇起了金黃色的眼睛。

    它緩慢地伸展著身體，半個身子都立了起來。若不是它身上沾著的蛋殼和粘液，墨瑤還真想伸手去摸摸這個長得還算可愛的小家伙。

    清玉一邊摸著燕歸，一邊看著小黑蛇。她觀察著這條剛破殼就能睜眼還能直立的小蛇，心想還真有點巧。她撿到的燕歸來歷不明，一看就是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遇到她就能睜眼，這已經不符合靈獸生長的速度。現在看到的這條疑似蛇類靈獸的小家伙更厲害，剛破殼就能睜眼，眼睛顏色和她的燕歸還挺像，一個是金色，另一個是金黃色。擁有這種顏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種族。尤其是蛇類，以她的了解，從上古時代至今，只有幾種獸類擁有這樣的眼睛。時至今日，蛇類神獸早已不復存在，仙獸和靈獸中，倒是各有一種存活至今。至于妖獸，她了解不多，只聽上任妖王提到過一次，妖界也有金眼獸族。其中，也有一種是蛇族。

    所以這個小家伙，到底是哪個種族呢？看樣子不像妖獸，對于墨瑤來說，算是件好事。

    六界的關系向來緊張，遠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和諧，人界倒還好說，人皇不喜紛爭，只在乎人界是否安寧。靈界由清玉管理，是完全的中間派。妖界和魔界關系親近一些，每次六界之主開會，都不會接受天界發布的任何條例。冥界也差不多，屬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唯獨天界，自從現任天帝上任之后，對除人界之外的其他四界，隱隱有染指之意。他的野心隨著歲月的流逝，日益見長。最開始，清玉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她成為靈主的時日不長，心眼也少，搞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后來，天帝的那點心思，就連她都能看清了。可這又能怎么樣呢？為了六界的和平，她們還是得和天帝演著六界之主和睦相處的戲碼，維護著虛假的和平。

    這要是讓天帝知道身為上仙的墨瑤帶回的小家伙是妖族，肯定會拿這個做文章。到時候，無論是墨瑤還是妖界，都安生不了。

    清玉笑了笑，她可不認為墨瑤是小仙，也就是她的這位好友過分謙虛，才會一直覺得自己地位不高。也正是因為如此，上仙與妖族勾結這個罪名坐實了，事情絕對小不了。

    清玉感嘆墨瑤的敏銳，也覺得自己的好友在某些事上，過于遲鈍。墨瑤太信任天界的一切了，所以才會看不清，正在醞釀陰謀的人是誰。

    除了人皇，她們這幾個界主，都在想著怎么對付天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帝徹底和她們翻臉之前，只能見招拆招，不能輕舉妄動，不能給天帝留下把柄。

    這些，清玉都不會告訴墨瑤，她怕墨瑤一個沖動，暴露給天界的神仙們。她希望墨瑤永遠相信著她所相信的一切，希望墨瑤永遠保持著那份天真。偶爾會矛盾地想，要是墨瑤沒那么天真就好了，要是墨瑤能自己懂得不是所有神仙都是好的這個道理就好了。

    天界有不少神仙都是傲慢的，以為他們這個種族才是六界最為高貴的，他們的天帝，或許就是天道的化身。

    清玉聽過一些神仙說過類似的話，差點當場笑出來。從那以后，她就不太喜歡天界，除了墨瑤，也就只有幾個神仙和她關系還不錯。這是因為，在她成為靈主之前，被上任靈主帶去天界待了一段時間，在那里做過一段時間的清玉仙子。正是有這段經歷，有些比她大的或者是和她同期的神仙，才會在她去天界的時候，稱她一句清玉仙子。

    “清玉，你家的小燕子在做什么？”

    墨瑤的一句話打斷了清玉的回憶，她低頭一看，發現懷中的燕歸沒了蹤影，不知道什么時候，掙脫了懷抱，跳到了木墩上。現在正沖著已經有大半身子都爬出蛋殼的小黑蛇跳著奇怪的舞蹈。

    燕歸一只爪子抬起，小小的身體向著一旁跳了幾下，而后抬起另一只爪子，向著另一邊跳。跳完之后，支棱著翅膀，身體一點一點向下的同時，還在左右扭動。

    “啾——啾啾，啾。”

    燕歸用屁股沖著小黑蛇，鳥屁股上不算濃密的羽毛在風中抖動，它正用屁股畫著什么神秘符號。

    小黑蛇看不懂，它太小了，理解不了羽族的高端藝術。

    不僅它不懂，清玉這個養育者也不懂。她好笑又好氣地將不知疲勞的燕歸抓起來，繼續抱著，對墨瑤解釋道：“我家的小燕子活潑好動，學東西也快，燕豆在它面前跳過幾次舞，就被它記住了。它呢，還是個熱愛表演的小家伙。時不時地就喜歡跳兩下，尤其是面對新面孔，巴不得人家知道它會跳舞。”

    墨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剛破殼的小黑蛇發現燕歸不跳了，眨了眨大眼睛，繼續往外爬。直到完全爬出蛋殼，它甩了甩身上的粘液和碎蛋殼，甩干凈之后，又往自己的蛋殼那邊爬。

    坐在木墩兩邊的清玉和墨瑤猝不及防，被小黑蛇甩了一身，除了被清玉下意識用手擋住的燕歸以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來自小黑蛇對粘液。

    清玉倒還好，她養了好幾個月的鳥寶寶，已經習慣了屬于幼獸的分泌物，倒也不覺得多臟。只是愛干凈的她，還是迅速給自己施了凈身術。

    墨瑤完全忍受不了，她直接愣住，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無法動彈。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小蛇對自己做了什么，抬起的手都在顫抖，她控制著自己的怒意，忍著惡心，把自己清理干凈。

    墨瑤忍不住想，還是做神仙好，至少她輕輕松松就學會了凈身術，從此再也不用為清理而煩惱。

    小蛇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惹了墨瑤不快，剛出生的它就已經饑腸轆轆，尋不到其他食物，只好順著本能，一口咬住自己的蛋殼。

    咬下一大片之后，小蛇仰起頭，直接吞了下去。它高估了自己，蛋殼碎片太大，卡在了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憋得黑色的蛇臉都泛著紅。

    清玉伸出手就想去救它，墨瑤比她快一步，顧不上小蛇臟不臟，一把將小蛇抓過來，手指在小蛇被卡住的地方輕輕一推，整塊蛋殼從蛇嘴里吐了出來。小蛇的口水黏黏糊糊，連著那塊蛋殼，都掉在了墨瑤手上。

    墨瑤反應過來，忍下了將小蛇扔出去的沖動，給自己和小蛇施凈身術。

    手上干凈了，可那黏糊糊的感覺還沒有消失，墨瑤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水里好好泡泡。

    小蛇被放回木墩上，它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它喜歡這個撿到自己又讓自己變得舒服起來的大家伙，決定好好跟著她。

    雖然它第一眼看見的是燕歸，但它沒有把燕歸當成娘親，有著和它相似的氣息的墨瑤，更像它的娘親。

    小蛇被卡過一次，長記性了，這次咬的比較小，順順利利地吞吃入腹。一整個蛋的蛋殼，小蛇吃了快半個時辰。

    它躺在木墩上，整條蛇看上去大了一圈。吃飽就睡似乎是大多幼崽的習慣，小蛇在睡著之前，朝著墨瑤爬了幾下。最終還是抵擋不了困意，身子有一半搭在了墨瑤腿上，另一半還在木墩上。

    墨瑤把小蛇托起，放在手心。睡著的小蛇似有所感，不算長的尾巴纏住了墨瑤的小臂。

    “你看，這個小家伙很親你，帶它回天界細心養育吧，長大之后還能當你的靈獸。你獨居瑤仙宮，有它作伴，就不會寂寞了。”

    墨瑤的性子比清玉要冷，長大之后就從撫養她長大的神君那里搬了出來，在天界的一角尋了個安靜地方，搭了個二層小樓。天帝得知此事，給墨瑤的小樓賜名為瑤仙宮。

    他在告訴其他神仙，縱使墨瑤選擇獨居，選擇遠離中心圈，她在天界的地位也不低。

    清玉得知此事，怎會不明白天帝的意思？一是看在撫養墨瑤長大的神君的面子，二是知道墨瑤與她交好，想通過墨瑤，趁機拉攏自己。

    天帝對清玉示好過幾次，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想要結盟的意思。清玉對此不感興趣，她不喜歡與虎謀皮。

    天帝努力數百年都沒成功，之后就不再來打擾清玉，只在商量大事或是天界設宴的時候，才發來請帖。

    墨瑤的眼里沒什么溫度，她從小就是如此，哪怕神君辛辛苦苦撫養她，她對神君的態度也很普通，只有尊敬，沒有其他。也就是清玉對她來說特別一點，她時不時就會找清玉聊天，讓漫長的歲月變得有趣一點。

    “你都這么說了，我要是不好好養它，就太不給你面子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天界了。等它長大一點，我再帶它來看你。”

    墨瑤起身，與清玉道別。清玉也站起來，手上多了個裝滿果子和花朵的籃子。

    “靈界特產，你帶回去一點。別急著拒絕，有一些是給小家伙準備的。我家小燕子特別喜歡吃這類靈果，也沒少禍害我的花田，想來小黑蛇也會喜歡。”

    墨瑤接過籃子，“多謝，也替我的小蛇謝謝你。”

    墨瑤帶著小黑蛇走了，燕歸盯著她飛走的方向，金色的眼里充滿向往。它也好想快點長大，然后帶著姐姐，飛到那么高的地方。

    一晃又過去了半年，小燕歸又長大了一圈，它的生長速度比同樣年紀的羽族快不少，已經可以穩定的低空飛行了，雖然飛不了太遠，勉強的時候還是會摔。

    燕豆等靈獸一有時間就圍著燕歸轉，連不喜吵鬧的鹿白月也跟在燕歸身邊，在燕豆犯傻企圖交給燕歸不正經的東西的時候，出言阻止。燕谷一有空也會帶著自己的孩子來找燕歸玩，比燕歸大些的小家伙們輕輕松松就和燕歸打成一片，調皮搗蛋，在泥地里翻滾后再去花田和菜地里玩耍。餓了就隨便啄一口蔬菜靈果，吃撐了直接睡在地上。不論聽了多少遍管教的話語，燕歸對這樣的活動依舊樂此不疲。每次玩到一身泥的時候，都是清玉給她做清理。本來以為燕歸還小，調皮也就算了。直到有一天，燕歸把自己玩成了一個除了眼睛還露在外面，身上其他地方都是泥的泥球之后，清玉忍不住了，給燕歸一個小小的懲罰。

    燕歸不明白清玉要做什么，在一旁等著清玉給自己施凈身術，它好舒舒服服地躺倒小窩里睡覺。卻沒想到，清玉拿出一個小木盆，又去花田里摘了些花瓣，引來清水，灌入木盆。

    水在落盡木盆之前，就已經被清玉加熱過，用來給小家伙洗澡，最好不過。

    “這水溫我試過了，不會燙著你的，自己進來吧。”

    清玉往木盆里放了些花瓣，朝著悄悄往后挪的燕歸招招手。

    有毛的靈獸大多不喜歡水，尤其是羽族，尤其是她的小家伙。燕歸幾個月大的時候，清玉帶它去水邊玩，一條魚躍出水面，不小心濺到了燕歸，弄濕了它的羽毛。小燕歸頓時叫個不停，抖著身子，又氣又鬧，最后還哭了出來。從那以后，清玉就知道了燕歸不喜歡水，甚至還有點怕。

    “啾。”

    不洗。

    燕歸想跑，可它哪里是清玉的對手。小泥球剛滾出去一點，就被清玉逮到，去除了大部分濕泥之后，毫不留情地丟進了木盆里。

    臟兮兮的燕歸沒忍住，憋屈地流下了小珍珠。

    “啾啾啾。”

    姐姐壞，不理你了。

    燕歸在水里撲騰著，泥水濺了清玉一身。

    清玉看著這個越來越不乖的小家伙，鐵了心要好好教育一番。也不管它再怎么反抗，將燕歸洗了三遍。直到它變得干干凈凈之后，清玉又變出一個大號木桶，往里面注滿溫熱的清水，加了一盆紅色花瓣。

    “你把姐姐弄臟了，就得陪著姐姐一起洗干凈。”

    清玉褪去衣衫，月光照進屋子，落在她身上。

    燕歸和清玉生活這么久，還沒見過清玉這副模樣。年紀尚小的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又要被帶進水里。最討厭水的它，拼命掙扎，小翅膀扒住清玉的手，想將自己拔出來。

    “呵，果然是吃得多力氣大，等你長大了，我怕是真的治不了你了。無妨，現在教好你便不用擔心以后。小燕歸，你跟在姐姐身邊，就得聽姐姐的話。”

    清玉安撫性地給燕歸順毛，進了浴桶。

    她泡著花瓣浴，一只手捧了點水，從肩上往下澆。凈身術只能讓她變得干凈，卻沒有熱水帶來的舒適感。有時候累了，她就會泡個澡，加些自己喜歡的花瓣，里里外外沾染上靈界特有的花香。她本身就是一朵花，不過她身上自帶的是一種冷香，香氣不算濃烈。

    燕歸被花瓣簇擁，浮在水面上，清玉用手托著它，保證它不會沉下去。

    燕歸不喜歡泡澡，它享受不來，覺得無聊，只好用翅膀撥弄著花瓣。

    一片花瓣被它撥弄到一邊，漸漸飄遠。燕歸順著花瓣飄走的方向，轉過身來，發現花瓣在接觸到一片嫩白之后，停了下來。

    一心一意追逐花瓣的燕歸興沖沖地撲了上去，抓到花瓣的那一刻，鳥臉也碰到了熟悉的柔軟。

    清玉黑著一張臉，笑著把小家伙拎了起來。

    “真是不乖，得好好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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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燕歸身上粘了幾片花瓣, 有一片正好在它的鳥屁股上，清玉看到了，那點怒氣頓時散了。

    幼崽總是可愛的, 盡管它們很淘氣。燕歸睜著一雙金色的大眼睛, 翅膀耷拉著, 看上去有些呆。嫩黃的喙微張著, 整只鳥因為被突然捏住背上的一點羽毛而有些發懵。就像有些動物的弱點是后頸皮一樣, 燕歸這只小鳥的弱點也被拿捏住了。

    清玉想把它放回水里，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燕歸的爪子剛碰到洗澡水的時候，整只鳥變得不安分起來, 扭動著小身子, 翅膀和爪子在水面上不停地撲騰著, 小小的鳥兒, 力氣倒是不小。被拍起的水和花瓣都打在了清玉身上，有一點還濺在了臉上。

    饒是清玉脾氣再好, 也覺得燕歸脾氣越來越壞了。

    “你小小年紀就這個樣子，長大之后還得了？我本不想懲罰你了，可是一想到因為今日的疏于管教, 導致你來日惹了大禍，再被其他人降下刑罰，我便不能省去這次的懲罰。小燕歸，明日起, 你就跟著鹿白月和山羊爺爺去學規矩，什么時候變乖了，什么時候才能吃靈果。”

    清玉怕燕歸聽不明白, 變出一個紅色靈果, 在燕歸眼前晃了晃。

    燕歸見到果子, 鳥眼睜大，直勾勾地盯著，就撲了上去。

    在它碰到靈果之前，清玉將果子收了回去。

    燕歸撲了個空，不太高興地叫著。

    “啾啾啾。”

    為什么不給我吃。

    理直氣壯的樣子，逗笑了清玉。

    “因為你不乖啊，你要做姐姐的乖小鳥，姐姐才能給你吃果子。你現在也長大了不少，都一歲了，可不能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耍脾氣。”

    燕歸比起同齡鳥，小腦袋瓜兒要聰明不少，它覺得自己還小，還可以任性。可它的姐姐似乎不喜歡它這樣，因為它不乖，都不給它吃它最喜歡的果果了。

    小燕歸歪了歪腦袋，眨巴著鳥眼，思考了一下。濕噠噠的小翅膀搭在清玉的小臂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啾啾。”

    那好吧，我會乖一點的。

    為了果果，它決定聽話。

    在靈界生活了一年，燕歸的成長速度驚到了一直陪伴它的靈獸們，也讓清玉感到驚喜。也是因為這個，原本制定好的小燕歸培養計劃，進行了數次改動。本來是打算在燕歸五歲的時候，再去鹿白月那里學點簡單的知識。等到十歲的時候，再送去幼獸學堂，也就是山羊爺爺在去過人界之后，照著凡人學堂的樣子，在靈界開辦的學堂。現在改到了一歲去鹿白月那里，三歲去學堂。如果小家伙學習速度比預計的慢，再改計劃也不遲。

    清玉是個開明又懂得知識的重要性的界主，她謙虛好學，明白凡人除了在修行上不如其他種族之外，別的方面可一點都不差。尤其是學習和創造，每百年就能有不小的變化。

    燕歸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到鹿白月那里，聽它講述一些自己聽不懂的東西，就不太樂意。它認識好多比自己大不少的靈獸，其中最喜歡的，就是會教它跳舞的燕豆。最不喜歡的，就是時不時說教的鹿白月。尤其是在燕豆教自己跳舞，鹿白月插手的時候。

    “不能不去，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吃靈果了。”

    清玉看出燕歸在想些什么，直接斷了燕歸的后路。

    黑色的小落湯雞不高興地撇過頭，鳥嘴開開合合，還是沒有說些什么。

    果果的誘惑太大，它也不想真的氣到姐姐，只好順從。

    只有一歲的燕歸還不懂什么是裝裝樣子，只想著去了之后怎么找機會偷懶。

    清玉又泡了一會兒，水涼之前，帶著燕歸出去了。

    燕歸剛站到桌子上，就想甩干凈洗澡水和花瓣，被清玉阻止了。她拿出一塊帕子，簡單給燕歸擦了擦，就把小鳥包了起來。

    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的燕歸不解地看著清玉，想要從這“襁褓”里面出來。

    清玉見小家伙著急，只好用個簡單術法將頭發和身體弄干，迅速穿好衣物，給小家伙掀開帕子。

    玉指在燕歸身上輕輕一滑，羽毛瞬間變干，比水洗之前要蓬松光滑。

    燕歸抬了抬翅膀，轉了一圈，它在自己的羽毛上，聞到了花香，和姐姐身上的一樣。它又變得高興起來，將明日起就要去鹿白月那里學習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那點不愉快被拋在腦后。

    小鳥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它喜歡姐姐，因為姐姐對它很好，姐姐很香，姐姐很好看。它也想變得像姐姐那樣又好看又香，所以身上的氣味變得和清玉一樣，這讓它感到滿足。

    清玉能清晰地感知到小鳥的情緒，她看著小家伙聞聞這里，聞聞那里，覺得它還挺好對付的。

    “既然你這么喜歡花香，那下次也來和姐姐一起泡澡怎么樣？姐姐喜歡愛干凈的、香香的小鳥哦。”

    小鳥想了想，它不喜歡洗澡，但喜歡香香，于是揮動翅膀，飛到了清玉肩膀上。在她肩膀上跳了幾下，用小腦袋蹭著清玉的側臉。

    “啾啾。”

    姐姐好香。

    清玉用手指撓了撓燕歸，帶著小鳥躺到床上。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清玉把燕歸叫起來，送它去了鹿白月那里。

    本來是想讓鹿白月過來教燕歸的，可仔細一想，覺得不妥。燕歸不能一直待在她身邊，不能讓小家伙一直待在熟悉的環境里。換個地方，讓它學會獨立比較重要。

    “小燕歸，等你今日課程結束，鹿白月會把你送回去。在此之前，可不要偷跑哦。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陪著你，一只鳥在這里要乖一點。等你回來了，姐姐給你靈果吃。”

    清玉說完便走，強迫自己狠心一點，不能回頭。

    燕歸看著越走越遠的清玉，瞬間不淡定了，可憐兮兮地叫著，有些焦急。它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姐姐并沒有停下來回頭看自己，真的要把自己丟在這里不管它了。小鳥變得越發焦躁，張開翅膀，就要去追清玉。

    鹿白月能理解燕歸這種行為，也覺得靈主大人這么早就把燕歸放自己這里，有些不妥。像燕歸這么大的靈獸，還在娘親那里吃奶，長得快一點的，也無法離開父母。小家伙會不適應，也很正常。

    “小燕歸，學習結束才能回來找我，不然，你可見不到姐姐。”

    清玉說起話來的語氣永遠都是那樣溫溫柔柔的，燕歸很喜歡這樣的語調，這讓它覺得很溫暖。可這一次，燕歸不喜歡了，因為它被拒絕了。

    幼小的鳥兒停下了動作，降落在蔥郁的草地上，眼眶盈滿淚水，就這么望著清玉離去的背影。

    鹿白月走過來，憐惜地蹭了蹭燕歸，變出了一個靈果，放到燕歸爪邊。

    “這是靈主大人留給你的，她和我說，如果你哭了，就把這個給你。小家伙，幼獸總有一天要離開父母的身邊，對你來說，這個要離開的對象，就是靈主大人。”

    燕歸皺著鳥臉，眼淚濡濕它的羽毛，很不舒服。不過比起這個，鹿白月說的話，讓它更不舒服。小鳥倔強地說道：“啾啾啾！”

    才不會，我才不會離開姐姐！

    鹿白月也不反駁它，而是說道：“對于靈主大人來說，生命是很漫長的，遠比我們這些普通的靈獸要漫長。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靈主大人會活到天地都不復存在的那一天。而我們靈獸呢，只能短暫地陪著她。你現在還小，靈主大人看上去也很年輕。等過了幾萬年，十幾萬年，你漸漸長大，衰老，成了一只羽毛都褪色的老鳥，靈主大人看上去還是如現在這般模樣。只要她愿意，歲月不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直到你走向死亡，靈主大人還是那么年輕。你沒辦法永遠陪著她，能夠和靈主大人永遠在一起的，只有某幾個長生種。比如除人皇以外的界主，比如擁有特殊血脈的上古神獸。”

    鹿白月慈祥地看著燕歸，說出的話卻直白到冰冷。

    “可你，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只靈鳥，和其他羽族一樣，和我們這些沒有擁有特殊血脈的靈獸一樣。據我所知，最長壽的普通靈獸，也只是活了幾十萬年。對于大多數生靈來說，幾十萬年足夠漫長。但你現在知道了，這和靈主大人的生命長度沒法比。”

    鹿白月盡量用簡單的文字說給燕歸聽，試圖讓這個倔強的小家伙懂得自己的意思。

    它發現了，燕歸比其他的小家伙要聰明很多。所以它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理解這對它來說，殘酷的事實。

    “啾啾。”

    我不想和姐姐分開。

    燕歸的眼里又有了眼淚，鹿白月抬起蹄子，想拍拍燕歸，還沒落到燕歸頭頂，就收了回來。它看著燕歸干干凈凈的羽毛，想了想，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身穿白裙的披著長發的女子。

    她蹲下來，拍了拍燕歸的小腦袋，是在安慰這個惹人憐惜的小家伙。

    燕歸抬起頭，發現那頭額間有月牙紋的鹿不見了，它身邊多了個臉很陌生的女子。

    “啾？”

    你是？

    鹿白月笑笑，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家伙了。比起燕豆那個不聰明的鳥，燕歸要可愛的多。

    “我是鹿白月，等會兒要教你知識和規矩的先生。”

    鹿白月想了想，還是決定用先生這個稱謂。這是它從靈主大人那里聽來的，在學堂教學的人，被稱為先生，而不是師父。教武術和收人入門、入宗的，才是師父。

    “啾啾啾？”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不太適應用這幅樣子活動，所以平時都以原本的樣子活動。但我想，比起蹄子，手更適合來安慰你，所以我就變成這樣了。你覺得怎么樣，好看嗎？”

    鹿白月還是比較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就算變成人，她也想好看一點，至少不能像燕豆那樣邋遢。

    燕歸喜歡被撫摸的感覺，用腦袋蹭著鹿白月的手心，想要尋找熟悉的溫暖。可這份溫暖和清玉給它的不一樣，它還是更喜歡被清玉撫摸。

    “啾啾啾。”

    好看，但是沒有姐姐好看。

    鹿白月手上的動作一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一臉認真的小家伙。她站起來，點頭，“嗯，你說的都對，靈主大人天人之姿，非我等凡物能比。”

    鹿白月盯著燕歸看了一會兒，從它那張還沒張開的鳥臉上還真想象不出以后會是什么樣子。

    “也不知道，你化形之后，會長成什么樣？我想象不到，但總覺得你很不一般。小家伙，你想盡量陪靈主大人久一點嗎？”

    “啾？”

    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努力修煉，盡快化形，就會比一般的靈獸活得久。修為越高，壽命越長。靈主大人把你送到我這里，也是想讓你快點成長起來，這樣你就可以陪她久一點。靈主大人用心良苦，小家伙，你不會辜負她的，對吧。”

    這一番話，成功忽悠了燕歸。小小的鳥兒充滿干勁，恨不能明天就化形成功。金色的鳥眼里，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

    鹿白月適時給燕歸澆了一盆涼水，她怕燕歸還沒學成，就先累暈過去。

    “你要學的東西有很多，不可能一天兩天就成功。先來看看未來一個月內要學的內容吧，小家伙。”

    鹿白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大沓書冊，有三個燕歸那么高。

    燕歸飛到桌上，抬頭一看，退堂鼓響了。

    它往后退了退，差點摔下桌去。

    “別怕，這是一個月的量，我們慢慢學，你總能學會。”

    鹿白月留下今天要學的內容，其余都收了起來。充滿壓迫感的書冊消失了，燕歸松了一口氣。只有一歲的它，已經感受過了知識的重量和高度。它縮起來的脖子又伸了過去，看著紙張上的文字，一只眼睛半瞇著，看得很費力。

    鹿白月看它滑稽的模樣，覺得燕歸要是能化形成凡人，恐怕早就在看到書冊的瞬間，就咽口水了。

    “這張上面是靈界的文字，我們先從學習文字開始。等你學會了之后，我們再學別的。等你長大一些，我再教你其他五界的文字。至于六界通用文字，你去山羊爺爺辦點學堂之后，它會教你。很多深奧的內容，包括復雜的法術，都要去那里學習。書本上的知識我知道的比較多，法術上卻不太行。我們月鹿一組，不太擅長攻擊其他生靈的法術。所以就只好在足夠安全的靈界生活，在靈主大人的管理下，不同種族之間的斗爭已經許久未有了。我們向往和平，不喜爭斗，所以不擅長也沒關系。可你不同，你要待在靈主大人身邊，就必須要學會很多厲害的法術。”

    鹿白月把燕歸放到它親手做的有靠背的小椅子上，動了動手指，半空中，多了幾個文字。

    “這兩個字讀作陪伴，意思就是，你會和靈主大人作伴。無論她在哪里，你都在她的身邊。”

    鹿白月盡量用燕歸能聽懂的話來解釋，手指在空中寫寫畫畫，她動作很慢，目的就是讓燕歸能看清楚。

    “記下了嗎？可以照著我寫的那樣，寫出來嗎？”

    鹿白月貼心地在燕歸爪邊放了一小碟水，示意它用爪子沾點水，在桌子上寫。

    燕歸沒有馬上行動，它看了一會兒，在腦海里“寫”了一遍，再用爪子畫出來。它還不能很好地寫字，比起寫，更像是畫。

    兩個字歪歪扭扭的，鹿白月上前一看，還算滿意。

    “第一次寫字就能完整地寫出來，已經很好了。回去之后自己練練，你很聰明，缺的只是努力。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什么，還記得嗎？”

    燕歸有些得意，張開喙，叫了好幾聲。

    意思是，我會待在姐姐身邊，和她作伴。唔，無論過去多久，我都會和她待在一起的。

    鹿白月有些欣慰，她喜歡聰明好學還能舉一反三的學生，也絲毫不吝于給這樣的學生獎勵。她變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塊長條形的東西。

    “這是人界特有的食物，叫做花生酥，是一種甜味的點心。你學得很好，這是給你的獎勵。”

    鹿白月掰下一小點，遞到燕歸喙邊。

    燕歸聞了聞，眼睛一亮，以快到出現了殘影的速度，將花生酥叨了過去。

    鹿白月還沒反應過來，花生酥就已經進了燕歸肚子里。

    “你這小家伙，吃東西的速度更快。好了，吃也吃了，繼續學習。”

    鹿白月是位嚴格的先生，當燕歸注意力不集中，想要偷玩的時候，她就會施以小小的懲罰。她也是位懂得勞逸結合的先生，在燕歸學累了，整只鳥都蔫了的時候，會給燕歸端上準備好的食物，供這只嘴饞又胃口大的小鳥飽餐一頓，再讓燕歸休息一會兒。每次教學時間為半個時辰，中間可以休息一刻鐘。

    一天學習結束，燕歸覺得自己變得很不一樣。累是真的，因為自己變得厲害，而感到開心也是真的。

    鹿白月送燕歸回去的時候，清玉正在送別客人。

    燕歸老老實實地窩在鹿白月懷里，看見清玉，也沒迫不及待地飛過去。因為鹿先生說了，要穩重。所以它按耐住想要飛過去蹭蹭姐姐，要姐姐抱抱的沖動，努力做一只穩重的鳥。

    清玉大老遠就看到了燕歸和鹿白月，故意沒有第一時間投以關注，而是朝著已經飛遠的墨瑤揮揮手，像是沒注意到燕歸一樣。

    她要看看，學了一天的燕歸，有沒有變化。她倒不是真的指望才學習一天的燕歸能變乖，只是想要逗逗小家伙罷了。

    燕歸也朝著天上看去，它記憶力還不錯，認清了離開的那個女子和她肩上的黑色長條都是誰。

    是不如它姐姐好看的姐姐的好友，還有丑丑的黑色小蛇妹妹。鹿先生今天教它很多，所以它知道了什么是顏色，還有其他靈獸都是什么物種，還有姐姐妹妹的關系！

    燕歸單方面把自己當成姐姐，它有了妹妹，更高興了。

    鹿白月走到清玉近前，先是慣例地問候，再是把燕歸還了回去。

    清玉接過燕歸，熟練地用指尖給燕歸梳理羽毛。她驚喜于燕歸的變化，這才一天，她的小鳥就穩重乖巧了不少。

    “嗯，乖了不少，值得獎勵。”

    清玉低頭，在燕歸的頭頂落下一吻。

    燕歸一激靈，整只鳥肉眼可見地抖了起來。穩重都是假的，燕歸維持不下去了，猛地撲進清玉懷里，不管不顧地蹭了起來。

    鹿白月剛想夸夸燕歸，好讓這個小家伙在靈主大人面前討點好吃的。誰知道小家伙維持了這么一會兒就破功，鹿白月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清玉胸前的衣料被蹭得皺了起來，燕歸的羽毛也變得凌亂，可它還不知疲倦地蹭著。它太喜歡姐姐了，尤其是姐姐身上的香味，還有這個軟軟的東西。

    “白月，明天的課程改一下，教教它身體部位都叫什么，還有它們的重要性。”

    清玉倒是不覺得年紀小小的燕歸會有什么壞心思，但孩子要從小給它樹立一些正確的思想觀念，省得長大之后學壞。而且，小家伙越來越喜歡蹭她了，得改一改。

    “是，靈主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鹿白月從懷里拿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告訴清玉，這是燕歸所學內容和今天的表現。清玉接過，鹿白月匆匆告辭。她看出了清玉臉色不太好，現在不溜，更待何時？

    果不其然，鹿白月走了以后，清玉拎起燕歸，回了樹屋，嚴肅地告訴燕歸，以后不可以這么用力蹭她，尤其是某幾個地方。

    燕歸坐在桌子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上去還有點委屈。

    清玉問它：“你怎么了？可是覺得我說錯了？”

    燕歸用小翅膀撓撓腦袋，晃了晃頭，“啾啾啾。”

    姐姐說得不會有錯，就是……就是姐姐是不是不喜歡被我親近。

    小家伙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清玉，它好像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惹人憐愛，會讓姐姐心軟。

    清玉搖頭，無奈地摸了摸燕歸，“我怎么會不喜歡你親近我呢？你現在還小，不懂有些地方是不能隨隨便便被觸碰的。也正是因為你還小，我才只是嘴上說說你，沒有真的罰你。罷了，等你再大一點，從白月那里出師，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來，讓姐姐抱抱。”

    清玉伸出手，燕歸猶豫了一下，用小爪子試探地碰了碰清玉的手，發現清玉正溫柔地看著自己，并沒有嫌棄，才高高興興地跳了上去。被清玉抱在懷里的那一刻，鳥生又變得幸福起來。

    燕歸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中一點點長大的，在學了半年之后，更加明白了這一點。于是它學會利用這點，偶爾在做壞事之后，撒個嬌，裝裝可憐，以此來讓清玉和靈獸們原諒自己。

    清玉和鹿白月談及此，總是忍不住笑。說一說自作聰明又的確聰明的小家伙又做了些什么，談一談燕歸當時的動作和表情，還有它的小眼神。

    燕豆也來湊熱鬧，鹿白月因為教學的緣故，已經有半年都保持人身。燕豆一開始還不習慣，跑到她那里去找燕歸，說是要教燕歸跳舞的時候，看見一位符合它的喜好的女子站在那里，驚得掉在地上。

    鹿白月見它這樣子，搖頭嘆氣，難得好脾氣地把這只傻鳥撿起來，用帕子給它擦了擦沾了灰土的羽毛。

    燕豆變得羞澀起來，扭捏的樣子有些不忍直視。至少在鹿白月看來，是這樣的。

    燕歸坐在小椅子上瞅著她們，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豆姨這是怎么了？它不是最討厭鹿先生嗎？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就像成熟的鳥在求偶一樣。

    這還是燕豆帶它出去玩，碰巧見到一只鳥張開翅膀，抖著身體，像是在跳舞一樣，還唱著不著調的歌的時候，燕歸不理解這是在做什么，所以問了燕豆，得到的回答。

    豆姨這是看上了鹿先生，所以在求偶？

    燕歸只知道求偶之后，對方若是答應，兩只鳥就好一直在一起。它也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所以告訴燕豆，它也要在清玉面前這么做。結果可想而知，燕豆嚇得差點暈過去，連忙囑咐燕歸，絕對不可以這么做。

    燕歸不明白，但也知道豆姨不會害自己，于是答應了燕豆，不會隨隨便便跳舞唱歌。

    燕豆清了清嗓子，剛想唱歌，鹿白月就捂住了它的喙。

    “好了，可以了，閉上嘴，不要唱了。”

    鹿白月在燕豆面前變回原樣，又變回人身。

    “你看清我是誰了？還想求偶嗎？”

    白衣女子表情冷淡，眼里卻有笑意。

    燕豆被迫閉上的喙張得老大，翅膀耷拉下來，又掉在了地上。

    鹿白月用手擋著嘴，笑出了聲。

    “我……我怎么會看上你？”

    燕豆有氣無力地說完這句話，暈死過去。

    鹿白月沒理它，任憑這只傻鳥躺在地上，繼續教燕歸學習。還不忘補充，告訴燕歸，千萬不要向燕豆學習。

    鹿白月說起這件趣事，本來還在聽燕歸的樂子的燕豆呆住，不樂意了，跳到木墩桌上，氣急敗壞地跺腳。

    “你別臭美了，我才不喜歡你！我要知道當時的女子是你，打死我也不會向你求偶！”

    鹿白月一點都不生氣，“是是是，你眼光多高啊，怎么會看上我？只是我這張臉正好長在你的審美上，是我的臉欺騙了精明的燕豆大人，才讓燕豆大人栽了跟頭。”

    燕豆氣得又跺了一下爪子，“你！你欺鳥太甚！哼，以為我不會變成人是吧？你等著，我現在就變給你看！”

    燕豆跳到地上，轉了個圈，白霧散盡之后，一個頭發只到肩膀的黑衣女子出現在清玉和鹿白月面前。她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雞窩。身上的衣服緊緊包裹住身體，鹿白月能清楚地看到她略微凸起的肚子。

    不由得哂笑，果然是只肥鳥，一看就知道在來之前，又沒少吃。想到這里，鹿白月有點擔心時不時就和燕豆一起玩的燕歸，那個小家伙，最近飯量也很大。她還真怕有一天，燕歸也變成肥啾。

    鹿白月看了一眼饒有興趣地看著燕豆的清玉，心想靈主大人應該會控制燕歸的飲食，她還是不要多嘴比較好。

    視線落回燕豆身上，鹿白月有些看不下去她這邋遢樣子，抬起手，變出一把木梳，站到被頭發擋住了眼睛還得意掐腰的燕豆身后，淡淡說道：“站好，我給你梳頭。”

    燕豆的身體做出了反應，乖乖聽話，可腦子不這么想，說道：“我憑什么聽你的？”

    鹿白月盯著這個比自己略矮的女人，手上動作很溫柔，說出的話自帶冷意。

    “就憑你頭發亂糟糟，還不知道梳理，不像個正常人。”

    燕豆變出一個小鏡子，一看，差點把自己嚇暈。

    怎么這么難看，這真的是她嗎？她不應該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能把鹿白月美得說不話來嗎？

    事實證明，燕豆想多了。

    鹿白月給燕豆系好頭發，用手掂了掂燕豆的馬尾，覺得很滿意。

    “轉過身來，給我看看。”

    燕豆不想聽鹿白月的，但人家剛給她梳好頭發，這個時候不給鹿白月面子，倒顯得她小氣了。

    “看看看，我長得還行吧？”

    燕豆說話沒了底氣，她以為鹿白月會對她冷嘲熱諷，已經做好了不回嘴的準備。

    “還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看很多。”

    鹿白月的表情變得柔和，對著燕豆，難得露出笑容。這笑和話語都是真心實意的，不帶嘲諷。

    “你的頭發很漂亮，比我的要好。不愧是羽族，這羽毛變作的頭發，就是黑亮。”

    燕豆愣住，干凈的小臉浮上一抹紅。

    “那……那是自然，我平時還是挺愛惜羽毛的。”

    燕豆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

    清玉看破不說破，靈界是六界之中，同性伴侶最多的一界。因此，不會像人界和天界那樣，歧視者占大多數。在靈界，追尋自由者是大多數。

    話題回到燕歸身上，三人聊了一會兒，清玉說道：“過段時間，有個不足一歲的小蛇要來靈界求學。它的養育者是我的好友，墨瑤仙子。受她所托，小家伙每隔一天，就會來這里學習一日。白月，你意下如何？”

    鹿白月自然不會拒絕，直接應下這份差事。

    “教一個和教兩個，都我來說，都一樣。正好，也給燕歸做個伴。這個小家伙啊，嘴上不說，實際上還是有點寂寞的。”

    此時的燕歸，正在樹屋后的蔬菜地里愉快地吃著一種紅色的蔬菜。

    它學過，這個叫辣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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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屋前, 三人聊得愉快。屋后，燕歸吃得愉快。

    它飯量一天比一天大，吃得速度也快, 等到清玉聊完天去找它的時候, 蔬菜地里的辣椒已經沒了一半。

    清玉不敢置信地看著空了一半的辣椒地, 視線落在喙里叼著半根辣椒的燕歸身上, 迅速抓起吃得正歡的小家伙, 有些生氣地說道：“什么都敢吃，不要命了？”

    辣椒這種刺激性食物，別說幼獸了, 就連很多成年靈獸, 一次都不能吃太多。

    清玉覺得自己真的是慣壞了燕歸, 才讓這只貪吃的小鳥什么都敢吃, 還敢吃一堆。

    清玉用指尖戳了戳燕歸鼓起的小肚子，表情不太好看。她伸手把燕歸喙里的半根辣椒拿出來, 丟在地上，扒開鳥嘴，往里面看。

    還行, 沒有因為吃太多辣椒而傷到喙和喉嚨。

    清玉內心有些復雜，不知道是該夸小家伙天賦異稟，還是該罵它胡亂吃東西。

    燕歸被奪了食物，也不敢生氣, 它小心翼翼地偷瞄清玉，發現姐姐好像真的生氣了，便想故技重施, 裝可憐。

    它熟練地做出一副知道錯了的樣子, 眼眶里多了淚水, 張開喙，就想主動承認錯誤。

    清玉看它表演，決定這次不再縱容越來越饞的小鳥。

    嫩黃的喙張開一半，聲音還沒發出來，從喉嚨里就冒出一團火，差點燒到清玉的鼻尖。

    清玉下意識用靈力護住自己，驚奇地看著燕歸。

    燕歸嚇壞了，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張口，就有火焰冒出，怎么都無法控制。急得只能用翅膀捂住鳥嘴，求助地看著清玉。

    清玉沉默了，據她所知，點金燕沒有吐火的能力，而她種的辣椒，也沒有這個功能。

    那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點金燕這個物種和靈界的辣椒產生了反應，所以才會給燕歸賦予了這種能力？

    百思不得其解，清玉拿開燕歸的小翅膀，仔細給小家伙檢查了一下，發現它沒有受傷，就是鳥嘴里會時不時冒火。

    “你啊，亂吃東西，就不怕把自己吃出毛病。這下好了，嘴巴冒火了吧？這次我幫你解決問題，再有下次，自己想辦法。”

    清玉的指尖有淡藍色的光點，指尖一彈，那光點落在燕歸喙上，冰冰涼涼的感覺過后，火焰消失了。

    燕歸叫了一聲，發現自己不吐火了，高興地站起來，蹦蹦跳跳的，不停地說著好話。

    清玉招招手，讓燕歸飛到自己肩膀上。

    燕歸可不敢不聽話，乖巧地貼在清玉頸側，不停叫著姐姐。

    清玉把它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自己動手，收拾起被“禍害”得亂七八糟的蔬菜地。

    清玉干活的速度很慢，此時是一天之中，太陽光最烈的時候，氣溫很高。即便不干活，都能熱出一身汗，尤其是渾身上下長滿毛的生靈。

    清玉是一點都不熱的，她本體就是一朵冰玉蓮花，最不怕的就是熱。不僅不怕熱，她還很喜歡沐浴在日光下，感受它帶來的熱度。

    她不熱，有的是靈獸會熱。比如站在木架子上的某個闖了禍的小家伙，此時正熱得不安分地原地踏步。它似乎站不住了，想要飛到陰涼的地方，可它的姐姐還在這里干活，給它收拾爛攤子，它臉皮也沒有厚道拋下姐姐，一只鳥去享受。

    清玉就是抓住了燕歸的心理，故意慢慢收拾，為的就是給這只總因為貪嘴而犯錯的小鳥一個不輕不重的懲罰。

    清玉收拾了半個時辰，燕歸就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個時辰。小家伙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清玉才把它抱回來，帶回屋里，給它降暑。

    靈獸和普通獸類不一樣，在太陽底下曬一曬沒什么大礙。

    第二天，燕歸吃完早飯，一只鳥去了鹿白月那里上學。它逐漸獨立，已經不需要次次接送。

    燕歸熟練地坐到小椅子上，等著鹿白月上課。

    鹿白月緩緩走來，小臂上，纏著一條黑色的蛇。燕歸定睛一看，揮舞翅膀，喊道：“啾啾！”

    蛇妹妹，你來了！

    燕歸還不知道墨瑤把小蛇送到鹿白月這里上課，還以為它是來玩的。

    小蛇不像燕歸這樣熱情，它有些害羞內向，怯生生地縮了縮。一雙金黃的蛇眼里，還帶著點恐懼。

    鹿白月看出來了，小蛇這是被過于熱情的小鳥嚇到了。

    “別怕，它是個好孩子，你們會成為好友的。”

    鹿白月把小蛇放到另一把小椅子上，將提前準備好的紙張放到小蛇面前，又給燕歸布置了任務。

    “小燕歸，你已經把靈界的文字學得差不多了，可以獨立看書學習了。今日我要教小黑學習，你自己看書，不懂得再來問我。”

    燕歸點了一下小腦袋，沖著偷看自己的小黑蛇咧開鳥嘴，露出了又丑又怪的笑容。

    小黑蛇嚇了一跳，習慣性地把頭埋進盤著的身體空隙里，然后通過縫隙，偷偷觀察燕歸。它是有記憶的，所以還記著這個一身黑羽的除了眼睛顏色以外，其他地方都長得丑丑的鳥。

    燕歸發現小黑蛇好像不太喜歡自己，閉上了喙，轉頭學習。

    無所謂，它不在乎，等小蛇妹妹和它相處久了，自然會發現它的好。

    小黑觀察了一會兒，確定燕歸不再注意自己之后，才伸出頭，去看白紙上的奇奇怪怪的文字。

    鹿白月耐心教小黑，發現這個小家伙也很聰明，完全不比燕歸差。更重要的是，小黑蛇要懂事聽話得多，不像燕歸，表面上聽話，背地里繼續闖禍。

    時間就在日復一日的學習中飛速流逝，一轉眼，小黑在靈界也學習了有半年了。

    已經兩歲了的燕歸比同齡的鳥兒大了兩圈，身高沒多少變化，全力朝著橫向發展。現在的它坐到清玉手上，能遮擋住清玉的大半個手掌。

    清玉對此有些擔心，怕還處于幼獸期的燕歸胖成一個球，于是在和鹿白月商量之后，開始控制燕歸的飲食。

    可憐胃口越來越大的燕歸經常吃不飽，慘兮兮地求著清玉多給自己點吃的，都被無情拒絕。時間一長，燕歸有了小脾氣，開始不理清玉。

    姐姐在不給它飯吃的時候，就是壞姐姐。

    這天，鹿白月臨時有事，給燕歸和小黑放了半天假。燕歸還沒吃午飯，肚子已經發出了聲音，它迫切地想要進食。于是已經初具球形的燕歸把翅膀揮出殘影，歸心似箭。小黑爬行的速度不及它，跟在后面不停叫著。

    “燕姐姐，等等我啊。”

    經過半年相處，小黑愿意當燕歸的妹妹。在燕歸朝這個比自己小半歲的妹妹展示自己是多么博學之后，成功獲得了小蛇的崇拜。

    小黑蛇真的很乖，也很粘喜歡的對象。比如墨瑤，比如燕歸。

    燕歸聽到呼喚，在食物和妹妹之間艱難選擇，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小黑蛇看著停下的燕歸，還沒來得及感動，就看到燕歸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燕歸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既能快點回去吃東西，又能不傷小蛇的心。

    燕歸飛到小蛇上方，用爪子抓起小蛇，低空飛行。

    小蛇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離開了地面，嚇得快要哭出來，尾巴緊緊纏住燕歸的鳥爪，怕燕姐姐沒抓住自己。

    燕歸本就超出正常兩歲幼鳥的重量，它小小的翅膀能帶得動自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加上一條小蛇，翅膀無法承受這個重量。它越飛越低，發現自己快要降落了，又拼命揮動翅膀，高度上升了一點。

    忽高忽低地飛回了樹屋，燕歸發現姐姐難得不在家。嘴饞的小鳥起了心思，帶上小蛇，去了蔬菜地。

    “走，姐姐帶你吃頓好的。”

    燕歸在前面飛，小蛇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在看見比它要大好多倍的蔬菜的時候，眼睛也開始放光。它不挑食，墨瑤給它什么，它就吃什么。墨瑤在吃這方面并不上心，喂給小蛇的食物自然單一。直到它來到靈界，才發現這里的食物比天界的好吃太多。

    “這里的食物都很好吃，不過最好吃的，還是這個。”

    燕歸從枝上叨下來一根辣椒，放到小蛇面前，又給自己叨了一個下來。

    “這個特別好吃，就是吃完會噴火。不過沒關系，我們吃完多喝點水就好了。我前幾天試過了，多喝點水就不會噴火了。”

    燕歸一口一口啄在辣椒上，吃得瞇起了鳥眼。

    小蛇看它一副快樂模樣，對這個沒見過的食物產生好奇。

    “燕姐姐，你可以幫我把它弄成幾段嗎？這個對我來說有點大，不能一口吞掉。”

    小蛇還記得被蛋殼卡住的恐懼，從那以后，吃東西的時候都會弄成小塊。

    燕歸咽下辣椒，動作迅速地把辣椒分段。小蛇道謝，然后咬住其中一塊，吞了下去。

    辣椒經過嘴巴的時候，小蛇覺得口中刺痛難忍，“哇”地一聲，把辣椒吐了出去。

    吃得正歡的燕歸差點被砸到，往旁邊跳了一下，“你怎么回事？為什么浪費食物？”

    燕歸很不喜歡浪費食物的行為，作為姐姐，它有必要糾正小蛇的這個不好的行為。

    小蛇辣得說不出話來，睜著一雙辣紅的蛇眼，覺得燕歸好兇，不想做它妹妹了。

    燕歸沒有得到回答，一邊吃著辣椒，一邊盯著小蛇。

    一陣濕潤的風席卷了在蔬菜地里偷吃的一鳥一蛇，一同而來的，還有它們熟悉的香氣。

    燕歸叼著的辣椒掉在了地上，整只鳥僵在原地。

    小蛇回頭望去，看見了墨瑤，還有清玉。

    “我就一會兒不在這里看著，你就帶著懵懂小蛇偷吃。燕歸，長本事了是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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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小蛇朝著墨瑤爬去, 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半個身子纏在墨瑤小腿上。

    墨瑤看著嘴巴都被辣腫了的小蛇，細長的眉微皺, 緩緩地, 吐出一口氣。

    “上來吧, 我給你治療。”

    墨瑤伸出手, 小蛇順著手臂爬了上去。

    冰涼的指尖撫過蛇嘴, 帶走了火辣刺痛的感覺，只留下清爽舒適。

    “小黑我就帶走了，清玉, 你是該好好管管你的小鳥了。”

    墨瑤面無表情, 她和其他神仙不同, 情緒起伏不大。清玉認識她到現在, 都沒見她真的生過氣。喜怒哀樂，在墨瑤身上, 都沒見過。她說話的語氣也沒有起伏，叫人聽不出情緒。如果說不熟悉她的人，可能會以為她在生氣。

    清玉最是了解這個好友, 她先沒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燕歸，提上一個裝滿了蔬菜果子的籃子，遞給墨瑤。

    “我家小鳥不懂事，害得你的小蛇遭殃, 這是我給小蛇的一點賠禮，你收下。”

    小黑蛇探出頭來，看著籃子里面的食物, 眼里寫滿渴望。墨瑤本不想收, 見到小蛇這樣, 就沒拒絕。

    等到墨瑤離開之后，清玉才把視線落回燕歸身上。

    “比起上次偷吃，算是有點進步，知道不破壞菜地了。”

    清玉走到燕歸面前，一伸手，小鳥就飛到了她手心。

    燕歸想要裝可憐，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淚水，眼看著就要落下。

    清玉這回沒吃它這套，難得板著一張臉，伸手捏住日漸圓潤的鳥臉，往旁邊一扯。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有多胖？還惦記著吃。小燕歸，你的用飯時間和每餐的食物分量都是我和白月定好的，能讓你在不餓壞身體的同時，一點一點把體重降下去。你再胖下去，可就飛不動了。”

    清玉表情一變，略帶嫌棄的眼神傷到了燕歸幼小的心靈。它覺得姐姐好陌生，姐姐是不是不喜歡它了，就因為它胖？

    燕歸越想越難過，淚珠一顆顆滾落，越哭越傷心。

    清玉看它這樣，想說的話卡在喉嚨，她狠狠心，繼續說道：“姐姐不喜歡胖胖的小鳥，不喜歡小肥啾。”

    為了燕歸的身體著想，這個壞姐姐，她當了。

    話語如同飛來的利箭，把小肥鳥扎了個透心涼。它站起來，甩干凈眼淚，委屈地看著清玉，叫了幾聲。

    你等著，我很快就會瘦下來的！

    燕歸下定決心，一定要瘦下來，到時候讓姐姐給它道歉。

    清玉笑看燕歸圍著自己走來走去，覺得自己養的小鳥還挺有志氣。

    從這一天開始，燕歸拼命克制進食的欲望，只吃清玉和鹿白月給的食物，多的是一口都不肯吃。

    燕豆看著孩子可憐，帶它出去玩的時候，特意帶了些燕歸喜歡吃的東西。

    燕歸看著頭發長了不少的黑衣女人，毫不留情地把遞到嘴邊的果仁打到一邊。已經瘦了點的小小鳥兒嚴肅拒絕道：“豆姨，莫要拿這些東西誘惑我，我不吃這套。”

    燕歸口中吐出來的還是鳥語，啾啾啾的，聽上去很可愛，和它嚴肅的小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燕豆有些心疼，又感到欣慰，她是看著燕歸一天天長大的，小家伙的各種變化，她都記在心里。

    燕豆知道自己不是個靠譜的大鳥，尤其是在小時候，它比燕歸頑皮多了。所以她愿意寵著燕歸，哪怕會被鹿白月說教，也想讓燕歸能有個快樂的童年。小孩子嘛，總是不聽話又特別有自己的主意的，再大一點，還會叛逆。到了那個時候，再嚴厲一點也不急。它就是這么長大的，在看到養育自己長大的同族養母因為自己不聽話而氣到哭的那一刻，它就長大了。

    燕豆想事情總是很簡單，它想，等到燕歸特別不聽話的時候，自己就在燕歸面前哭一哭，小家伙一定會心疼她，然后改正的。

    直到現在，燕豆才意識到，燕歸和自己其實不一樣。這個小家伙，看著淘氣，實際上比它要好教育得多，總體來說還是聽話的。還比它聰明，比它成長速度快。它兩歲的時候，可沒有燕歸這么大只。

    燕豆有些疑惑，盡管它不是點金燕，和這個種族的體型不一樣也正常。但像燕歸這個年紀的羽族，會有這么大只的嗎？尤其是燕類羽族，一般都很小。

    燕豆覺得，燕歸不是普通的羽族，說不定將來有一天，這個小家伙會變得很厲害。那她作為燕歸的豆姨，也能沾光。

    燕豆陪著燕歸玩了一下午，日落之前，送它回了清玉那里。

    清玉看著燕豆，笑得意味深長。

    “小燕歸很乖，沒有多吃東西，今天獎勵你，拿去吃吧。”

    清玉拿起一顆果仁，喂給燕歸。燕豆看見那顆果仁的時候，瞳孔地震。

    這果仁，不就是它想喂給燕歸，被拒絕了的那種嗎！

    燕豆又開始抖起來，她咽著口水，不是饞的，是心虛的。

    果然在靈界，一些事就很難瞞得過靈主大人。

    鹿白月從燕豆身后冒出來，伸手在她腰間摸了摸，搜出了一兜子各種各樣的小零嘴。

    “沒收。”

    鹿白月聲音冷冷的，燕豆聽了，剛抬起的想要搶回零嘴的手，又伸了回來。

    燕歸吃著果仁，突然來了一句：“豆姨，你還沒有追到鹿先生嗎？”

    好慢哦，都快一年了。她最近收的龜小弟和它說，它爹和它娘認識了半年，就在一起了。這讓燕歸認為，這才是正常速度。

    燕豆臉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氣，不敢看鹿白月，跑了。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說的話，它說它不喜歡鹿白月。現在被燕歸揭穿，覺得臉好疼。

    “哼，再也不和這個嘴上沒個把門的小壞鳥說心里話了！”

    鹿白月看著跑走的燕豆，有點著急。匆匆和清玉行禮告退，就去追燕豆。

    清玉又給燕歸喂了顆果仁，細心地給小鳥擦擦喙，笑道：“你等著吧，她們倆啊，今晚就能成。”

    燕歸無條件相信姐姐，吃完了果仁，熟練地飛進清玉懷里，靠著溫軟，睡著了。它最近學習很努力，又開始減肥，小小的身體也覺得疲累。

    清玉憐愛地看著燕歸，在它的小腦袋上點了一下。

    “做個好夢，我可愛的小家伙。”

    太陽升起之時，燕歸吃過早飯，去了鹿白月那里。正如清玉所說的那樣，燕豆喝鹿白月在一起了。

    燕歸來得早，親眼看見了鹿先生被豆姨抱在懷里，面色微紅。它從未見過這樣的鹿先生，覺得很新奇。

    倒是豆姨，一臉的得意，嘴角都快與太陽肩并肩了。

    鹿白月第一個發現了燕歸，黑色的小鳥身上挎著一個布包，正用好奇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們。

    鹿白月一把推開燕豆，站著身體，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裙，這才平靜地問道：“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啾啾啾。”

    因為起得早，就過來了。

    燕豆被推得摔了一個跟頭，她吐掉嘴里的泥，站起來就要質問鹿白月為什么推自己。話未出口，燕歸的聲音傳來，燕豆不問了。

    鹿白月給了燕豆一個眼刀，燕豆緊張的脫口而出道：“那什么，小燕歸你別羨慕，長大之后你也能抱你的伴侶。”

    鹿白月震驚地看著燕豆，突然后悔答應和燕豆在一起了。

    在學生面前，鹿白月控制住了怒氣，沒有一巴掌把燕豆扇飛。

    “燕歸你別聽她的，你還小，不用考慮這種事。來，我們學習新的知識。”

    鹿白月轉頭對燕豆小聲說道：“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今天不準再來找我。”

    燕歸飛到小椅子上，目送豆姨垂頭喪氣地離開，識趣地沒有追問。

    一晃又過去了三年，五歲的燕歸從鹿白月那里學成回家，叼著鹿白月給它做的小毛筆，興沖沖低和清玉匯炫耀。

    “白月也是疼你，正好，我這里也有禮物要給你。”

    清玉拿出一套青色學子服，給燕歸穿上。系好衣帶，戴好同色學子帽，她讓燕歸轉一圈，看看有哪里不合身。

    燕歸長這么大，還沒穿過衣服。它好奇地瞅著這套對它來說十分新鮮的衣物，問清玉：“姐姐，我穿這個好不好看？”

    五歲的燕歸，已經能說人話了，再也不用說只有部分靈獸才能聽懂的鳥語。

    清玉拿出一面鏡子，“你自己看看，我是覺得，很好看。我們小燕歸，穿什么都好看。”

    燕歸也覺得自己穿這身好看極了，五歲的它，已經知道什么是臭美。

    小鳥在鏡子前一頓猛照，停下之后，問清玉：“姐姐，你怎么想起給我穿衣服了？”

    清玉用手指撓撓燕歸的鳥臉，笑著說道：“因為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去山羊爺爺辦的學堂里學習了。這是那里的學生都要傳的學子服，我在半年前就給你做好了。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你成長的速度很快，當時故意做大一點，現在正合適。”

    清玉已經看出來了，燕歸可不是點金燕。因為成年的點金燕，也就現在的燕歸這么大。

    不同種族，成年的標準也不同。即便是標準最低的，也有八百歲。燕歸還是只鳥寶寶，也就比剛出生的那種大一點，怎么可能才五歲，就有成年鳥的體型？

    清玉對燕歸越發好奇了，她撿到的這個小家伙，究竟是哪種羽族？體型大的，燕歸的毛色和瞳色不能同時對上，清玉也就得不到答案。

    “因為我聽姐姐的話，吃好睡好，還喜歡活動，才會長得比較快。”

    燕歸挺起小胸脯，還挺驕傲。

    “是啊，你最聽話了。明日去學堂，也要聽話，不要惹事。”

    燕歸答應了。

    清玉是很信任燕歸的，完全沒想到，來自燕歸的辜負如此猝不及防。

    第78章

    等到清玉趕去學堂的時候, 山羊爺爺正帶著好幾個幼獸等著她。

    老山羊難得幻化成人形，是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此時此刻，他衣衫凌亂, 頭發和胡子也亂糟糟的, 尤其是胡子, 看上去好像被誰扯掉了一塊。

    他一只手牽著同樣衣衫凌亂的甚至學子帽都不翼而飛的燕歸, 另一只手牽著一只小虎。

    比起燕歸, 那只小虎看上去更慘。它身上的學子服破破爛爛，還有許多爪印，露在外面的地方, 有一處已經禿了。

    圍在老山羊旁邊的幼獸們分成了兩派, 一派跟在燕歸身后, 臉上掛著擔憂和氣憤。另一派站在小虎身后, 都用畏懼的眼神看著燕歸，還有點不服氣。

    清玉明白了, 燕歸這是和那頭小虎打架了。她不急著教育燕歸，而是走到燕歸身邊，將它抱了起來, 平靜地問道：“打架了？可有受傷？”

    燕歸搖搖頭，有些倔強地看著清玉，那眼神里，還帶著點委屈。可是這一次, 愛哭的小鳥沒有哭，它似乎在和什么東西較勁，就是不肯哭出來。哪怕它其實受了傷, 也不哭, 也不告訴清玉。

    清玉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她用手指掀開學子服，看到了藏在底下的一道血痕。

    清玉皺眉，她沒急著給燕歸治療，而是輕輕卷起它的學子服，讓那只受了傷點鳥爪露出來。

    “上學第一天就學會了撒謊，看我回去怎么罰你。你不說我也知道，大概都發生了什么。”

    清玉點了點燕歸的喙，小鳥震驚地看向她，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錯，便理直氣壯起來，挺起小胸脯，整只鳥身上，散發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老山羊有些意外地看向清玉，據他所知，靈主大人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絕不會偏袒任何靈獸。就算是和她關系很好的靈獸欺負別的靈獸，靈主大人也會按照靈界的規矩，來處理這種事。

    老山羊是不信清玉會偏袒燕歸的，即便燕歸是她養大的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可他不信，別的靈獸卻是懷疑的。

    小虎的雙親趕了過來，兩頭老虎先是查看自家孩子有沒有受傷，發現它只是點皮外傷之后，就問老山羊：“山羊爺，這是怎么回事？我們把孩子交給你，可不是想看它被欺負的！你說說，是哪個家伙，打了我們孩子？”

    燕歸一聽到這句話，頓時不樂意了。小鳥看看清玉，有了底氣，略帶囂張地說道：“分明是它欺負別獸，挨打也是活該！”

    清玉拍了一下鳥頭，“態度好點，我們不是要和它們吵架的。”

    小虎的父母這才注意到清玉，老老實實地行禮，之后才看向這只好生囂張的小鳥，問道：“就是你打了我家孩子？你且說說，它做了什么，你要打它？如果是它的錯，我們絕不護著。但要是你的錯……”

    虎父看了一眼清玉，繼續說道：“就算你是靈主大人養大的小鳥，我們也是不怕的。”

    清玉笑了一聲，“它們說的對，燕歸，你只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就好。各位知道我從不偏袒任何靈獸，今天也一樣。但在燕歸講述之前，我們先來看看兩個孩子都受了什么傷，先給它們治療比較好。二位，意下如何？”

    清玉看著虎父虎母，并沒有給它們施壓，可它們缺有點害怕了。靈主大人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又有點不一樣，它們說不上來，但是能感覺到。

    “靈主大人說的對，先療傷比較重要。”

    “嗯，二位也這么想便好。我們堵在門口也不太好，諸位隨我來，我們去院子里聊。我記得那里是專供靈獸休息的地方，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那里最清凈。”

    清玉帶著一群靈獸，去了種滿桃花樹的院子。她把燕歸放到石桌上，又去抱小虎，把它放到了燕歸對面。

    兩個小家伙看到彼此，頓時齜牙咧嘴起來，喉嚨里發出聲音，是在警告對方。

    “哎，不許這樣，不乖。”

    清玉輕拍一下鳥嘴，沖著燕歸搖搖頭，表情有些嚴肅。她當著一群靈獸的面兒，教育著自家的小鳥，讓它們看清楚，她有在糾正燕歸的錯誤。

    靈主大人都這么做了，小虎父母自然不能不教育自家孩子，于是也拍了一下小虎的腦袋，讓它乖一點，要和同窗友好相處。

    清玉見狀，唇角彎了彎。她的目的達到了，如此一來，小虎父母可就不好偏袒自己的孩子了。

    “把受傷的地方告訴我，我給你們治療。”

    燕歸抬起頭，有些疑惑。姐姐不是已經知道它傷在哪里了嗎？怎么還問？

    清玉低下頭，與小鳥對視，眼里帶著笑意，看上去有點狡黠。

    燕歸不懂，乖巧地照做，伸出了受傷的那只爪子。

    小虎身上沒見血，只有被啄禿的那里有細小傷痕。從表面看上去，燕歸傷得比它重。

    虎父虎母臉色有些難看，本就是幼崽打架，對方傷得還重一點，它們還真不好揪著這點不放。

    “還好兩個小家伙傷得不重，不然我們可要傷心了。”

    清玉先給小虎治傷，之后才是燕歸。

    “幼獸打架不可避免，我們能做的就是減少這種事的發生。山羊爺爺，學堂再招些靈獸吧，能更好地看著淘氣的小家伙們。”

    老山羊答應了，它發現了，靈主大人變了。雖然她還是很公平，但多多少少是有在偏向燕歸的。看來，親人對她來說，真的是很特別的存在。

    老山羊想到上一任靈主和她的夫人，想起她們之間的相處，開始好奇起來。如果靈主大人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有了伴侶，又會有怎樣的改變呢？

    它老了，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靈主大人和她的伴侶膩歪在一起，羨煞旁人。

    “讓我們來聽聽，燕歸為什么回對小虎動手吧。”

    燕歸發現所有獸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緊張，想了想，說道：“我和我的小弟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它帶著好幾只靈獸就過來了，說我們搶了它們的地盤。我的小弟就說了一句這里是大家玩耍的地方，它就動了手。我作為大姐頭，怎么能看見小弟被欺負了，還不出手呢！于是我就教訓了這個壞家伙，它的朋友上來幫忙，被我一起收拾了。不過我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鳥，下手知道輕重，它們都沒受傷。”

    清玉越聽，臉上的笑就越深，不是因為高興，是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學“壞”了的小鳥氣得。

    “你和誰學的這套呀，什么時候當上了大姐頭，還收了小弟？”

    清玉湊到燕歸耳邊，笑著問道。

    燕歸沒反應過來是清玉在問它，一股腦兒都說了。

    “是豆姨啊，她說她小時候可威風了，有無數小弟小妹。我有些向往，也收了個小弟，準備以后再多收幾個。”

    “嗯，原來是這樣，等我回去問問燕豆。”

    直到此時，燕歸才聽出來這聲音來自它最喜歡的姐姐，嚇得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倔強的小鳥不再倔強了，醞釀著，就想哭幾聲。

    “大家可都看著你呢，大姐頭。”

    燕歸憋回去了，站了起來，拍拍學子服，無事發生。

    在場的一眾靈獸，看著這一幕，覺得靈主大人好可怕。包括虎符虎母，它們推了推小虎，問道：“是這樣嗎？你真的就為了這個，欺負同窗？”

    小虎不敢說謊，當時圍觀的靈獸和上來勸架的靈獸都在這里了，它說謊很容易被揭穿。小老虎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正溫柔注視自己的清玉，覺得很羞愧。它在靈主大人面前丟臉了，靈主大人會不會覺得它很壞？

    在靈界，大多數靈獸都是崇拜靈主并且想要得到靈主的認可的，尤其是小虎這種幼獸，自打出生起，它們的雙親就會告訴它們，靈主多么偉大，又有多么厲害。

    “別怕，你只要坦誠就好，我不會怪你。如果你真的做錯了，只需要改正，改了就是好孩子。”

    清玉越溫柔，小虎越羞愧。它點了一下頭，“它說的都對，是我仗著自己朋友多，欺負它們兩個新來的。我知道錯了，不會欺負同窗了。燕歸，小綠，對不起。”

    燕歸沒看它，讓小綠上來。

    綠色的小龜爬到老山羊腳邊，前爪搭在他鞋面上。

    老山羊會意，把小龜放到了桌面。

    “你接受它的道歉，我就接受。”

    小綠性子軟，欣然接受。

    小家伙們互相道歉，一場幼獸們的爭斗，就此結束。

    清玉帶著燕歸離開，回家之后，就這件事，進行了一番教育。

    “有些時候，多溝通，就能避免沖突。燕歸，你還小，會覺得我說的不對，你會不服氣。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果到了那時，你還覺得我說的不對，那你可就得趁現在，讓自己變得更強。只有真正的強大，才能保護更多。”

    燕歸是有點不服氣的，它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不應該被說教。但是它也不想反駁清玉，因為很多事都證明了，它的姐姐一直都是對的。所以它想，它是該變得強大，爭取下次不受傷。

    因為這件事，燕歸更加努力學習，比起同齡，成長的速度快到讓其他靈獸羨慕。

    十歲的時候，就從學堂畢業，正式開始學習法術。

    第79章

    十歲的燕歸, 身形已經有清玉小臂那么長，和一般的成年羽族相比，已經差不多大小了。光看外表, 除了那張依舊稚嫩的鳥臉, 其余的, 都不像是個幼崽。

    燕豆變回原型, 站到燕歸身邊, 竟然還比它矮上一點。燕豆覺得很沒面子，跳到地上，幻化人形, 酸唧唧地說了一句：“現在的幼崽, 真是越長越高了。我們那個時候, 像燕歸這么大的幼獸, 也就只有它一半那么高。你瞧瞧，這羽翼豐滿的翅膀, 這細長結實的腿，還有這爪子，給我來一下, 都能留疤。”

    鹿白月無奈地看著她，習慣性地拍了拍燕豆的臉。

    “你啊，有點做姨姨的樣子。”

    鹿白月看向燕歸，說道：“不過燕豆說的也沒錯, 現在的幼崽的確長得很快。但像燕歸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鹿白月若有所思，她看了一眼正悠然自在喝茶的清玉, 收起了想要探究的心思。

    只要不是個傻的, 都看出來燕歸不可能是點金燕了。既然靈主大人沒說, 那就是在裝糊涂，想要護著這個來歷不明，又種族不明的小家伙。

    鹿白月有些擔心，在靈界還好說，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小家伙，不會對它做些什么。但是燕歸的存在，總有一天會被外界知曉，肯定會有有心人著手調查。尤其是天界的那位，從很久以前，就不是個安分的。

    清玉放下茶盞，看向鹿白月：“白月不必擔憂，燕歸是我的靈鳥，將來是要和我并肩作戰、共同抵御外敵的。我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除非想要和我翻臉，不然誰來都不能對它做些什么。”

    鹿白月能明顯感覺到，清玉身上的變化，想來是前些日子去天界開會之后，那位又惹到了她的靈主大人。

    燕豆對這些不是很敏感，在一旁傻兮兮地附和道：“靈主大人說的不錯，小燕歸是咱靈界的寵鳥，我看誰敢欺負它，我燕豆第一個不答應！”

    鹿白月和清玉都被她這樣子逗笑，方才還有些沉重的氛圍，又變得歡快起來。

    燕歸不懂它的姐姐在和鹿先生打什么啞謎，在木墩上跳了幾下，有些著急地問道：“不是說要給我找教法術的先生嗎？怎么還不開始商量？”

    無論它長得多大，本質上還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鳥。它迫切地想要知道，即將教導自己學習法術的先生，是誰，又是個怎樣的人物。

    清玉摸了摸燕歸，看向遠方。

    “算算時間，她也快到了。一些攻擊性法術，由我請來的那位教你。雖然我是很想教你，但我們屬性不同，我會的，你肯定學不會。”

    燕歸張張嘴，一小撮火焰從它喙里冒出，它歪歪頭，問清玉：“姐姐，你不能吐火嗎？”

    清玉動了動手指，一根冰錐懸在空中，她給燕歸解答：“不能，我只能用與冰雪相關的攻擊法術，這和我的本體有關。這就和你只能吐火，而不能吐冰一樣。”

    燕歸有些失望，“我還想和姐姐學呢，這下不成了。”

    “你也可以和我學，一些無屬性的法術，我可以教你。這些法術可以提供便利，只是無法攻擊誰。從今天開始，你白天和那位先生學習，用過晚飯之后，跟著我學。”

    燕歸聽完，滿懷期待地看著清玉。

    “你不覺得累嗎？從早上到睡覺之前，你的空閑時間可是少得可憐了。”

    燕歸搖搖頭，飛到清玉膝蓋上，熟練地往后倒去，坐到清玉的腿上。

    “不覺得，我想要快點變強，這樣就能保護姐姐，還有豆姨和鹿先生她們！我想快點長大，這樣就能幫姐姐的忙了。姐姐，你最近看上去有些累，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有人惹到你了？你和燕歸說，燕歸幫你教訓他！”

    燕歸飛到清玉肩膀上，用腦袋蹭著清玉的臉，這是屬于它的一種安慰的方式，目前只對清玉做過。換做是其他靈獸，燕歸只會伸出一邊翅膀，輕輕拍幾下。

    不成熟的小家伙都看出了她最近的狀態不是很好，開始擔心她，清玉欣慰的同時，開始反省。天帝的手伸得越來越長，據她所知，已經伸向了妖界。這也不奇怪，妖王不知所蹤，妖界正是最亂也最容易被滲透的時候。此時不出手，難道還要等妖王回來，或者是新妖王誕生嗎？

    清玉不想看到六界維持數萬年的平衡被破壞，有心阻止，卻收效甚微。六界從來都是各自為政，她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和魔界、冥界的界主聯合在一起對抗野心勃勃的天帝。那無異于是和天界公然宣戰，以天帝的性子，不打起來才怪。她只能派出一些靈獸，四處打聽妖王的下落，然后在開會的時候，表明立場，不同意天帝插手妖界內部的紛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鬼藤一族的首領是個妖力強大，又看得清局勢的家伙。前兩天，他站出來暫時主持大局，讓妖界和平了一會兒。

    “姐姐，那位是要教我法術的先生嗎？”

    燕歸輕輕啄了一下清玉的臉，不疼，有些癢。

    清玉回過神來，習慣性地用指腹摸了摸燕歸，臉上掛著有幾分哀傷的淺淡笑意，抬頭向前方看去的時候，笑意深了幾分。

    燕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覺得姐姐臉上的笑，和平時不太一樣。它說不上來具體哪里不太一樣，只是這么覺得。

    “呵，都在這里等著我了？好久不見，靈主大人，近日可好？”

    來者是位身著紅袍，外面套著件白紗衣的梳著高馬尾的女子。

    她客套地問候了幾句，不等清玉招待，自己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也不管燙不燙，一飲而盡。

    燕豆和燕歸看得目瞪口呆，它們知道那茶有多燙。就這么喝下去，肯定會燙傷。可眼前的女子沒事人一樣，咂咂嘴，似乎是覺得茶還挺好喝的，直接端起茶壺，往嘴里倒。

    一壺茶，幾個呼吸的時間，被女子一飲而盡。她擦擦嘴，放下茶壺，爽朗地笑道：“好茶，不愧是靈主大人，喝的茶就是好！”

    鹿白月看著她，眉頭就沒舒展過。她一直跟著清玉的，知道這家伙是誰。很久以前，鹿白月有幸跟著清玉一起外出辦事，去查看遠離中心區域的靈獸們生活的如何。

    這位紅衣罩白紗的女子，就是偏遠地區的一個種族的成員。因為離清玉生活的地方很遠，這里生活的靈獸，就不太懂規矩。它們生性好斗，狂傲不羈，最是不服管教。因為靈主幾百年都不一定來一次，它們就認為，只要不惹出大禍，只要沒有危害到靈界的利益，那么無論怎么生活，都沒關系。至于靈主托靈獸送來的寫滿了規矩的書冊，早被這個種族的族長扔到了哪個犄角旮旯，根本找不到了。

    當年，清玉帶著鹿白月去到那里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族內亂斗。

    老族長年事已高，準備傳位給養女，遭到了反對。族內不少青壯年都想當下一任族長，有兩個無論是修為還是年紀和家境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覺得老族長不公平，應該遵從先祖留下的規矩，舉行一場亂斗，誰贏了，誰當下一任族長。

    老族長是上一次亂斗的勝者，理所當然的接班。可他卻不想再辦一次亂斗，全因為當年那場亂斗太過慘烈。除了他，沒有一個人全須全尾地從亂斗場中走出來。為了避免族內成員傷亡，老族長拒絕了這個提議。

    青壯年們不同意，越吵越兇，更有甚者，已經變回了獸身，想要用爪子解決這個問題。

    老族長的養女，剛成年的她站了出來，將不服老族長的同族收拾了一遍。

    清玉和鹿白月只記得，一只渾身上下被火焰包裹的巨大赤鳥飛在空中，羽翼遮住了太陽，白日變了樣，天空也染上了火的顏色。

    赤鳥發出憤怒的鳴叫，口吐遮天蔽日的火球，想要砸向躺倒一片的同族。

    老族長伸出手想要阻止，卻慢了一步。

    清玉適時出手，一朵冰做的蓮花將火球包住，肉眼可見的，火球越來越小，而那朵冰蓮，連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

    火球消失的瞬間，冰蓮化作無數細小冰晶，在已經恢復如常的太陽照射下，猶如鉆石星塵，灑落在受傷的靈獸們身上。

    冰晶治愈了火焰的灼傷，地上的靈獸驚奇地發現自己好了，一個接一個站起來，就要與老族長的養女拼命。

    清玉走到靈獸中間，難得的，發了一次大火。

    她沒有因為生氣而大叫，只是冷著一張臉，不客氣地釋放靈壓，將天上的、地上的、站著的、跪倒的靈獸一起，壓得通通喘不過氣。冰藍色的靈力籠罩這方天地，除了鹿白月，其余靈獸都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先前還很威風的老族長的養女直接趴在地上，腦袋都抬不起來，臉和泥土挨在一起，嘴巴里都吃進了幾口泥。她心里不服，卻什么都做不到。

    老族長靠著先祖傳下來的寶物，勉強還能說幾句話。他沖著清玉討饒，希望清玉能放過不懂事的孩子們。

    清玉沒有為難這個一心為族人考慮的老族長，收了靈力。她看著艱難起身的老族長養女，問她叫什么名字。

    “炎不凡。”

    炎不凡看清對面女子的那張臉，囂張的氣焰收了幾分。心里卻在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打敗靈主大人。

    清玉沒有追究炎不凡企圖殘害同族之罪，只和老族長說，她不適合做下一任族長。

    炎不凡氣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最后，老族長選了一位各方面能力都還不錯的成年已有百年的年輕女子做了族長。清玉很滿意他的選擇，因為這位新族長，不僅有手腕，脾氣還不錯。最關鍵的是，炎不凡暗戀人家。也就是這位新族長在炎不凡發火的時候出去尋找草藥，不在族內，不然，也就沒了這場同族相殘的禍事。

    鹿白月回憶完，想讓炎不凡對靈主大人客氣一點，話未出口，被清玉抬手制止。

    清玉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囂張的炎不凡老實了。

    “你家夫人說了，你要是不乖，我可以去告訴她。”

    炎不凡不敢置信地看著清玉，想要把茶壺狠狠地放下，至少要弄出點動靜來。不能嚇到清玉，嚇嚇她身上的小破鳥也好。

    清玉料她不會馬上安分，給了她一個眼神。

    茶壺放到木墩上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

    “靈主大人，你找我，就是想讓我教教你身上的小破鳥法術吧？好說，就算它是個蠢笨的小廢鳥，我也能讓它在面對大多數敵人的時候，不會丟了小命。”

    燕歸不高興了，伸開翅膀，想要飛過去吐口火，燒了這個壞女人的衣服。

    燕歸剛起飛，就被清玉一把抓住，塞進懷里，一下一下地安撫。

    清玉笑著，說出口的話，奪走了炎不凡臉上的笑容。

    “我明日邊和炎月說說，你是怎么對待只有十歲的幼鳥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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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被清玉輕松拿捏的炎不凡從對方手里抓過燕歸, 放到了自己肩上，背對著清玉揮揮手，雙腿用力一跳, 躍向高空。

    云層之上, 炎不凡變回獸身, 燕歸被它拋到空中, 達到最高點之后, 急急落下。

    在燕歸伸開翅膀要飛起來之前，它落在了炎不凡頭頂。

    巨大的赤鳥在云上飛行，燕歸起初有點被嚇到, 坐在炎不凡頭頂, 還有些愣。可它適應能力很好, 炎不凡剛想嘲諷兩句, 燕歸就站了起來，好奇地四處張望。

    它還小, 所以從來沒有飛到過云層上面，沒有見過云上的景色。

    看了一會兒，新鮮感褪去, 燕歸伸出翅膀，想要碰一碰云朵。它夠不到，便努力伸著一邊翅膀，整個身子歪著, 眼瞅著就要掉下去。

    炎不凡翻了個白眼，“你也不怕掉下去摔死，真是個不讓鳥省心的小家伙。”

    炎不凡嘴上不饒鳥, 實際行動卻不一樣。它偏了偏身子, 讓燕歸輕輕松松就碰到了云朵。碰到之后, 它正回身體，加速飛行。

    燕歸回想著云的觸感，往后走了幾步，在炎不凡背上躺下。

    “可是，我是小鳥啊，我會飛，掉下去也不會摔死的。”

    燕歸一臉天真地說著，它覺得新來的炎師父好笨哦，這個道理都不懂。

    炎不凡氣得黑了臉，想要治治這個把它當成傻瓜的目無尊長鳥。剛有這個想法，腦海里就響起了清玉的聲音。

    “它要是哭了，我就和炎月告狀。”

    炎不凡瞬間收起了要把燕歸丟下去的心思，心里忍不住嘀咕，這女人居然在監視它，真是氣死鳥了！

    炎不凡帶著燕歸來到了一處長滿了綠草和不知名小花的空地。降落之后，抖了一下身體，把在它背上舒服的睡大覺的小懶鳥顛了下去。

    燕歸屁股著地，瞬間疼醒，它睜大眼睛，一臉驚慌，用翅膀揉著屁股，控訴炎不凡使壞。

    炎不凡沒理它，變成人身，說道：“這里沒有靈獸居住，用來修煉再好不過。我是個沒耐心又討厭蠢貨的鳥，所以你不能指望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施展過的法術。當然，我也沒指望你有多聰明，所以每種法術，我會在你面前施展三次。你照著模仿，什么時候學會了，什么時候來找我，我會教你下一個。”

    炎不凡沒給燕歸回答的時間，手迅速掐了個訣，一個小火球就飛了出去，砸到地上，將那塊草地燒了個干凈。

    “這是最簡單的火系法術，它只是單純的凝聚靈力，然后朝某個方向進行攻擊。你可以把靈力凝聚成一個火球，也可以是任何形態。對現在的你來說，簡單的凝聚在一起就可以，形狀不規則也沒關系。”

    炎不凡意外地要求低，在她看來，燕歸并不像是個聰明的，更遑論是個天才。她只是來還清玉一個人情，在這里教導燕歸，反正她也沒什么事做，不介意在這里耗時間。反正一年學會法術和幾百年學會都一樣，她每天只教兩個時辰，時間到了就走。

    燕歸讓炎不凡再給自己演示兩遍，炎不凡哼笑一聲，又施展了兩次。之后，變出桌椅，還有一桌看上去就很美味的菜肴。做人的時候，她還是更喜歡品嘗從人界傳來的美味。

    炎不凡的吃相不算好看，她大口吃著肉，配著炒雜蔬，吃上幾口，就要喝一口用靈界特有的水果釀出來的美酒。

    她本以為怎么也得等她吃上一半了，這只小丑鳥才能學會她剛才教的法術。

    炎不凡正要往嘴里塞一塊片好的生魚肉，一個小火球正好砸在那魚肉上。炎不凡手一抖，已經熟了的魚肉掉在了碟子里。

    燕歸飛到桌上，頭一低，叼起魚肉，仰起頭，吞了。

    這魚肉是提前腌制過的，生吃就十分鮮美入味，這被烤熟之后，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燕歸吃得瞇起了眼睛，它叼起一塊生魚肉，就要吃下去，喙被兩根手指捏住。它驚訝地瞪大眼睛，使著勁兒，想要從那手指里掙脫出來。

    炎不凡也不和這偷吃的小賊鳥較勁兒，手指一松，笑看著燕歸摔了個屁股蹲兒。

    “看你還敢不敢偷吃，給你一點教訓。你姐姐沒教過你嗎？不問自取是為賊，哪怕這只是一點吃食，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上來就吃，也是不行的。讓我想想，以后就叫你小賊鳥吧，讓你偷吃一塊不夠，還敢再吃。而且還用火球攻擊我，真是反了天了。”

    燕歸委屈又心虛，它的確知道不問自取就是賊的道理，可它是在炎不凡眼皮子底下吃的，又沒有偷偷摸摸。再說了，它以前做別人的學生的時候，也是想吃就吃啊。再說了，它才不是故意攻擊她的，它只是用各種不同的姿勢，朝著不同的方向努力吐出火球。試了那么多方向都沒成功，偏偏在炎不凡這個壞女人那里成功了。

    燕歸不厚道地想，可能炎不凡就是比較吸引火球的。

    “喲，小賊鳥這是不服氣？居然敢這么看著我，讓你倔強，找打！”

    炎不凡伸出手指，彈在燕歸額頭上。她沒用太大力，怕把小家伙打壞了，再惹得清玉去她夫人那里告狀。可她忘記了，燕歸的體型在真正的大體型羽族面前，是不夠看的，包括它們之間力量的差距也是一樣。沒有防備的燕歸被這一彈，彈飛出去，砸在大石頭上才停了下來。

    燕歸從石頭上滑下來，暈頭轉向的，看不清朝自己跑來的大家伙是誰。本能的，它朝前吐了個足有身后的石頭那么大的火球，想要阻止這個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大家伙。

    炎不凡面色一凜，手一揮，淡紅的屏障擋住火球，想要將其吸收。

    如果是同屬性的攻擊法術，修為更高的一方，是有辦法將對方的攻擊完全吸收，化為己用的。炎不凡最喜歡與人比試，她是個壞心眼的赤鳥，在打擊對手自尊心的時候，慣用的招數就是把對方的攻擊吸收。然后再用相同的招式還回去，看著對方不敢硬接，只能閃躲的樣子，在一旁嘲笑。

    這一次，她沒能吸收燕歸吐出來的火球，反而感覺到了燙意。

    赤色的火球中夾雜著一點黃，兩種顏色相接的地方，又是另一種顏色。

    炎不凡臉上露出意外之色，很快的，又被狂喜取代。

    她好像真的撿到寶了，遇到了個千載難逢……不，幾萬年都難得一見的天才。這個天才還和她同為羽族，還都是善用火！

    炎不凡強行吸收火球，眼看著火球越來越小，最后被她全部吸收。燕歸到底是年紀還小，靈力不夠支撐它用出威力更大的法術。只是，炎不凡的掌心被燙傷，掌心還有點焦黑。她給自己施了個治愈法術，看不出傷痕之后，才撿起暈乎乎的燕歸。

    小家伙還想攻擊她，被炎不凡拎著后頸皮，另一只手輕輕扇了鳥臉幾下，把燕歸打清醒了。

    “小小年紀，本事真不小。是我看走眼，竟然會以為你這么個絕世天才，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鳥。怎么，現在清醒了，知道我是誰了？你可知，方才對我做了什么？”

    燕歸搖搖頭，眼神清澈，沒了剛才攻擊炎不凡的時候的兇狠。

    炎不凡瞧著她，把燕歸放在肩上，走到桌邊，親自喂燕歸吃肉。

    “多吃點，長得再快一點，我好教你更厲害的法術。小家伙，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羽族，只要好好跟著我學，別走歪路，將來打十個上神都不是問題。”

    炎不凡說得狂妄，燕歸專心吃著各種肉，只記住了自己很有天賦。

    消耗靈力之后，燕歸覺得自己變得很餓，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覺得不夠。

    “是覺得不夠吃嗎？沒關系，你想吃多少，我就能給你變出多少。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跟著我修煉，對體力和靈力對消耗也很大，多吃不會變胖，只會讓你的體質變好。”

    炎不凡又變出兩道菜，有葷有素，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們赤鳥大多都喜歡吃辣，所以我帶來的菜肴有大半都是辣味。你要是吃不習慣，就和我說。”

    燕歸歡快低吃著，吞下一口辣椒，喙上沾著辣油，說道：“我喜歡吃辣，等我吃完，師父再教我一些法術。”

    炎不凡更喜歡這個小家伙了，看著它，覺得順眼了很多。

    想著培養出一個能和大多數神仙叫板的靈獸，炎不凡不留余力，傾囊相授。

    燕歸學習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不論是簡單的，還是難的法術，至多看三遍，它就能有樣學樣地施展出來。

    雖然威力和形態上不如她施展的那樣好，卻也讓她激動萬分。

    寒來暑往，四季變換。一年接著一年，在炎不凡的悉心教導下，十年后的燕歸，已經能和有著幾百年修為的靈獸打成平手。

    “打贏它也不要驕傲，它這個種族，比起攻擊法術，更擅長治愈。”

    炎不凡培養燕歸十年，清玉就看了十年，只要一有空，就會去看燕歸修煉。只是她不出面，躲在暗中一邊保護燕歸，一邊見證它的成長。此時，清玉解開結界，讓特意找來的嘴巴特別嚴的靈鳥離開。

    燕歸絕非池中物，它年紀越大，展現出來的不凡就越讓清玉心驚。身為靈主的她，早在十年前，就派出了信得過的靈獸，幫忙調查燕歸的身世。可是一無所獲，它的存在就好像被誰抹去了一樣，就這么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靈界，來到了她的身邊。

    清玉覺得，這一切絕非巧合。

    清玉拿出商量大事時才會展露的樣子，對炎不凡說道：“燕歸成長的太快了，這不是好事。”

    清玉指了指天，炎不凡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去春又來，百歲的燕歸，修為再沒有絲毫長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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