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
這封信在我手里撕成了碎片。
我把碎片扔到了桌上,微微一笑,“現(xiàn)在信息爆炸時代真是可怕啊,也不知道怎么竊取到我的個人信息的,真是奇怪,可能是大數(shù)據(jù)吧。這應(yīng)該是不知道誰寄來的垃圾郵件。”
工作人員小心地又遞來一封信:“林小姐……這里還有一封。上面寫著‘如果第一封信被林加栗撕了,請讓她看第二封’!
我:“……”
我繼續(xù)拿著信封的邊緣,微笑著三兩下撕掉:“真是奇怪,現(xiàn)在垃圾郵件竟然還有追信,他們也太矜矜業(yè)業(yè)了,竟然還知道我全名,正好一起扔了。”
“林小姐,這里是‘如果第二封也被撕了,請一定要看第三封!
“……”
唰啦。
第三封也沒了。
“林小姐這是第四封信。”
唰啦。
第四封香消玉殞。
“林小姐,這是第五……”
“好了垃圾郵件有完沒完!干脆全部都給我!!”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將那些信全部一把拿了過來,全部都要扔進垃圾桶。
我怎么可能被諾亞這種小花招拿捏!
他以為多寫幾封信我難道就會看了嗎?真是笑話!我是這種人嗎?這種所謂的毅力根本打動不了我!想得真是太美了,幸好他不在這里,要是他在這里,我肯定當面要告訴他絕對沒門!
“林小姐這一封上面有支票——”
唰啦——
我收回手,鎮(zhèn)定地莊而重之打開了信。
八位數(shù)的份子錢,淡定笑納。
不義之財,取之有道,也算是一種為民除害了。
錢有什么錯呢?錢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罷了。
我有什么錯呢?我只是喜歡收留錢罷了。
這怎么不算一種雙向奔赴?
我把支票給了旁邊人讓她幫我收起來,剩下的信我在看到“教會也擁有林家財團的不少股份,以后我們還會經(jīng)常在生意場上見面”之后淡定地揉成一團。
“給我個電話!蔽蚁蚬ぷ魅藛T伸出手。
“徐律師,是我!
“我要你幫我發(fā)一份人身限制令,對,限制五十米不能靠近!
“國內(nèi)和a國,最好世界通用。名字和信息我發(fā)給你了。對,沒錯,就是那個教會的圣子——我沒說錯!
“好,就這樣,謝謝!
我把這些信紙碎片抱起來,沖兩邊面露震驚的人面不改色點頭:“我去扔個垃圾。”
“林小姐,我們可以幫您扔,您不用親自……”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
呵呵,開玩笑,這種信當然是燒了才保險。
婚禮這么重要的一天,我總不能讓垃圾壞了事。
海島的房子壁爐都純當擺設(shè),我記得隔壁書房
就有一個壁爐,我穿著扣得半吊子的裙子推開門走出去,準備看有沒有人手里有火機,準備借一下。
“林加栗……需要幫忙么?”
剛推開門,忽然,身側(cè)突然響起一道清凌的嗓音。
我回過頭,正好看到穿著白色襯衫的南禾。
黑發(fā)少年皮膚很白,穿著襯衫更顯得臉頰勝雪。他最近總穿著法官袍,我都有點不記得他穿日常裝是什么樣子了。
南禾應(yīng)該剛剛是在書房看書。他手上正捧著一本歷史類的撰記,見我來了,他慢慢地合上了它。
琥珀色的眼凝了我一會兒,轉(zhuǎn)而垂到我手里抱著的碎紙片上,“這些是……”
“可燃物。”我抱著那些寫滿了口口的信紙,說出了他們的定位。
他凝視了我一會兒,少年微笑起來,“我剛剛在書桌上看到有打火機。”
“謝謝。”
我還沒忘了我身上的是禮服裙,我把火點燃了,退了一步遠遠地把信紙喂進壁爐。
“我來幫你吧。你的衣服不好弄臟!
出乎意料地,南禾走過來,接替了我的動作。
他對那些“臍橙”、“3p”、“戶外”等等詞匯視若無睹,唇角保持著上翹的弧度,安靜地將那些紙張送進火里,看著它們慢慢燒灼成灰燼。
漂亮的少年這么在我面前低著頭,脖頸后的黑發(fā)微微滑落,貼著抑制貼的后頸便暴露在我的眼里。
這個o處在發(fā)情期。
“我剛剛看到老師了!彼鋈婚_口,“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現(xiàn)在正在海邊一個人生悶氣!
“里昂?隨他吧!蔽也⒉皇呛荜P(guān)心。
“他惹你生氣了嗎?”
“倒也沒有。”只是懶得搭理。
我看著信紙燒得差不多了,轉(zhuǎn)身就準備走。
“謝謝你幫忙!
“——林加栗!
身后腳步聲響起,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o的手心很燙,和他冰涼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我想知道,你跟賀枕流結(jié)婚,是認真的么?”
“——還是只是為了公司的權(quán)宜之計?”
我回頭看他。
頓了頓,黑發(fā)少年又彎了下眼,輕聲道,“但我想讓你知道,不管是哪一樣,對我來說都一樣!
“你不應(yīng)該對我說謝謝。是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彼f,“當初那個晚上,在ktv的后院里,你對我說的話,我至今都能想起來你對我說的時候的樣子。”
“你說我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大法官!
“某種意義上,我能從我原來在的地方走到現(xiàn)在,進入中央法院,到我現(xiàn)在能穿上法官袍,是你……幫助我走到了這一步!
“之后南家的事情也是,謝謝你收留我,沒讓我父親找到我!
“所以,林加栗,我很想報答你!
少年纖細漂亮的手,漸漸
地順著我的手腕往下滑,落入我的掌心。
發(fā)情期的o,自帶著天然的誘惑力。
更別說以前被臨時標記過,對有著這樣經(jīng)驗的雙方來說,都是只要有一點點念想,就能由這個苗頭逐漸燃燒,燒灼,直至干柴烈火,燃燒彼此。
“林加栗!彼呱锨耙徊絹,琥珀色的眼里迷迷蒙蒙,跟少年清越的嗓音有著鮮明的對比,衣領(lǐng)間的精致喉結(jié)滾動,極致地勾人,
“我想讓你知道,”
“就算你結(jié)婚了,有了伴侶,但只要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也可以繼續(xù),像以前那樣……”
“我的身體……只會給你一個人用。”
這樣誘人的投懷送抱的o,少年慢慢垂下頭,一個引頸就戮的姿態(tài),將他白皙又柔軟的后頸暴露在我的眼前,那一道薄薄的抑制貼,像是要挑起人內(nèi)心深處征服的欲望。
“我不會懷孕。”
“所以,你干什么都可以……”
南禾伏在我的肩上,細喘的聲音像是小貓撓心,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他,
“對你干什么都可以?”
他慢慢道:“……當然!
“什么都可以?你會聽話?”
我摸了摸少年的頭發(fā),發(fā)質(zhì)很好,微微帶著卷。
南禾仰起臉,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已經(jīng)有點不清醒,他微微笑起來,弧度勾人,“我會的。只要你說的……我會聽!
“真的?”
“真的。”
“很好。”我點頭說,“我命令你五年做上大法官。”
……
南禾臉上乍然出現(xiàn)了裂痕:“?”
他有點不敢置信,一向冷靜的琥珀色眼睛瞇起,倏地仰頭看我,聲音都沉下來:“你剛剛說什么?”
“做上大法官啊。以你的能力肯定不難。”
“但林加栗,我是說……”
“五年太夸張了嗎?也行,那就十年吧!
少年身側(cè)的手指都攥緊了,“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
“南禾,我們都是聰明人,你就不用跟我打啞謎了!
我嘆了口氣,握住他的雙手,道,“我知道你要什么,你也知道我要什么,既然心知肚明,那就不要跟我演戲了。——當初不就是這樣嗎?”
南禾臉上神色變幻,笑容凝固,話音堵在了嗓子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我追你根本不是喜歡你,你也享受我的追求,這樣一來一回是挺有意思的,之后你說你要做大法官,本來這件事就可以這么結(jié)束,我們都不用再演給別人看了!
“但你現(xiàn)在回來想要跟我繼續(xù)玩演戲游戲,你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穿上法官袍了。繼續(xù)往前不是很好嗎?為什么還要回去?”
“……我不明白。”
過了半晌,南禾驀地后退半步,他盯著我,嗓音又輕又慢,“我知道你當初是為了你的那個哥
哥才說要聯(lián)姻,但為什么現(xiàn)在是賀枕流?你為什么現(xiàn)在會是跟賀枕流結(jié)婚?”
“就算是為了結(jié)婚,你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婚姻,拒絕跟我……”
“我不是為了婚姻拒絕你!
“我是在為了你考慮!蔽艺嬲\道,“你不是想做大法官嗎?我可以幫你。”
“我知道你們中央法院雖然內(nèi)部雖然說是清正廉潔,但是關(guān)系也盤根錯節(jié)。你要是真想做大法官,我可以給你擔保,沒有問題!
南禾靜靜地看著我。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條件呢?”他說,“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可……”
“非要說的話,你就當我是在建立人脈吧!蔽艺f,“你在中央法院外有林家,林家在中央法院有你,也不錯!
“林加栗。我是說,我們倆——”
他又倏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在你身上,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南禾。”
我說。
……
書房內(nèi)驀地安靜了。
沒有人說話。
我看已經(jīng)說明白了,我轉(zhuǎn)過身,拉開了書房的門,準備離開。
門合上之前,我聽到南禾輕聲問,
“……那我們的約定,還作數(shù)嗎?”
我有點疑惑:“什么約定?”
他頓了一下。
“周……”
“沒什么。”
他深深地看著我,神色晦暗不明,笑容都勉強。
見他沒再說話,我把門在身后關(guān)上了。
-
門被關(guān)上。
在她走之后,南禾退了幾步,靜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麻木疲倦的疼痛感傳上來。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指甲已經(jīng)把掌心深深掐破。
低頭看了看掌心的傷痕,空氣中能嗅到那淡淡的鐵銹味。
南禾側(cè)過眼,盯上那還在燃燒的信紙碎屑,火光過于明亮,幾乎要將他的目光灼傷。
最厭惡做工具。倒頭來,自己的價值,也不過是做一個在中央法院做橋梁的工具。
甚至別的利用價值,自己想要貢獻出來的利用價值,都被對方毫不念舊情地拒絕。
全部都想要。是他的錯么?
美麗的黑發(fā)少年在書房里站了很久。
像是被煙灰的味道嗆到,他咳嗽了兩聲,轉(zhuǎn)而,摸了摸自己后頸的抑制貼,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個新的,屈著手指,換上了。
“……喲,南禾,你在這?”
書房傳來敲門聲,走進來的是那個短發(fā)的女a(chǎn)lpha。
身高腿長的女a(chǎn)lpha手里夾著支煙,估計是聽說這里有火機找來的。
羅簡安本來一張臉臉色很差,但看到了南禾的模樣,愉快地站定步。
她挑起眉,“怎么?我記得你不是第一個說要周二的嗎?”
“看你的樣子——這么簡單的事兒,不會都沒成吧?”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換下來的抑制貼上,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原來你們o用這種情熱期的理由,都留不住人啊,也不知道還能有什么別的利用價值了。”
“你說說你,當初說得那么篤定有什么用?還不是下場一個樣——”
這句話似乎正好戳在了人的痛處上,羅簡安看著那個精致得像人偶一樣的小法官神色驟然冷了下去,
“你作為alpha又能怎么樣呢!
“我作為alpha,至少不會像你們o只有那一種關(guān)系的可能,我就算我的路行不通,也可以作為朋友在她身邊!
“是么。”
他捏緊了手路過她的時候,冷笑說了一句,輕飄飄,
“——至少我被睡過,你呢?”
羅簡安臉色大變。
“你……”
書房的門被嘭地摔上。
-
林加栗,你真棒。
把那些信件毀尸滅跡了,我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
我銷毀這些諾亞寄來的18x信件,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為國家的掃黃打非做貢獻了,對吧?
我真的是一個根正苗紅的新時代企業(yè)家。從小我做起,為大家服務(wù),一心一意都想著為社會做貢獻,這么有道德感的企業(yè)家,除我之外,還能有誰?
我一邊在心里濃墨重彩地夸獎自己,一邊拎著我快要散掉的絲綢新禮服裙,我三兩步趕緊往化妝間跑。
跟小紅毛的婚禮我可不能以一己之力拖慢了整個活動的時間,我加快了腳步,走到化妝間門口,推門就進去。
“我來了我來了,抱歉遲了點兒——”
門被我推開,但里面竟然空無一人。
我掃了眼空蕩蕩的化妝臺前,旁邊擺著的造型師的工具架,還有立在那兒的一排衣服。
“……奇怪,人呢!
我掃了一圈,這偌大的房間,到處都堆滿了亮晶晶的東西,一時之間沒看到人影。
我估計造型師去洗手間了,也沒多想。
湊到落地的穿衣鏡前,我開始搶救我快要散開的裙子。
這裙子不愧是高定,普通裙子一條拉鏈能解決的事,它偏不。
它非要用二十六條絲帶強調(diào)自己的與眾不同,關(guān)鍵絲帶還在后背,給別人傳達的信息很明確:這是條至少兩個人才能穿上的裙子。
意思是你要不得有個仆人,要不得有個朋友,這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有其中一個都實在是有點困難。
下面的絲帶之前造型師給我差不多系完了,但我剛剛一活動加一小跑步,現(xiàn)在上面的那些有些散開了。
我背對著鏡子,試圖馴服自己的手臂,讓它倆能跟裙子后背最上面的絲帶好好和解。
“聽話……絲帶,絲帶,求你了,你聽話一點……”
“……散了!
“沒事,繼續(xù),對,就這樣……在這里繞一下,然后這邊打個結(jié),沒錯……”
“干,又散了!”
“我求你了,絲帶,你聽話點,別逼我,你再不聽話我什么都做得出來——別逼我叫你哥!哥!求你!你快給我系上!行不行!我求你了!大哥!——”
這時候,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接過了我手里的絲帶。
我猛地一下閉麥了。
“……!”
鏡子里,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站在我身后。
他一身昂貴的深色西裝,寬肩窄腰,將頂級alpha的身材顯露無疑。
動作平緩地,他替我將背后的絲帶系好了。
完美無缺。
在原地僵了幾秒,我瞅了瞅鏡子,又瞅了瞅我的裙尾,又瞅了瞅窗簾。
四面八方都瞅過了,我知道我再也逃不過了,干巴巴地轉(zhuǎn)過頭去看他。
我低眉順眼,
“……哥?”
“你怎么在這……”
我哥淡淡,“不是你喊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