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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羅旭靜靜的和對面的男警察對視了一眼, 好半晌才再次開了口,聲音略顯沙啞:“所以現(xiàn)在你們警方都掌握了什么證據(jù)?”

    這話問的,應(yīng)該是正在權(quán)衡利弊。

    祁子昂沒有選擇隱瞞, 只是把懷疑朱亨利和費建明與江城市多起人口失蹤案有關(guān)的話術(shù)簡單的說了一遍。

    對方并未第一時間回應(yīng), 先是垂下眼皮仔細思量了一番, 之后才緩緩地說道:“果然啊,我就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

    根據(jù)羅旭接下來的交代, 原來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這家公司以及朱亨利都很不同尋常。

    但是具體是因為什么,他又說不上來,全靠第六感。

    直到眼睜睜的看著新同事一個接著一個的‘離職’, 心頭那股隱隱約約的直覺才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以前的那些所謂的同事,在離職后我從未想著聯(lián)系過,直到上一個, 他只在公司做了兩個月。”羅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當(dāng)時腦子一熱, 我就想著私底下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到底是什么情況。”

    “意料之中的我找不到人, 他的電話號也是沒過兩天就注銷了。”

    “你們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質(zhì)。”男人說到這, 自嘲的扯起唇角笑了笑:“我就利用手頭的資源去悄悄調(diào)查了一下,結(jié)果就是此人已經(jīng)人間蒸發(fā)。”

    “所以在小婷入職之后,我就覺得大事不妙。警官, 你也見過牛小婷好幾次了, 這姑娘說實話……看起來那么不聰明, 根本就不是能夠干私家偵探的料。”

    門外一直蹲在墻角處的蔣天瑜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每一次偷聽都能聽到別人對這具身體的評價, 也是醉了。

    旁邊的陸黎反倒是沒控制住的‘噗呲’笑出了聲, 指著她就是一頓輸出:“原來你的業(yè)務(wù)能力在同事眼中這么拉啊……”

    “怪不得當(dāng)初朱亨利在接到裘飛陽等人的case的時候, 讓你去的, 感情是覺得你根本查不出什么。”

    這一點,他說的的確十分有道理,蔣天瑜竟出奇的沒有反駁。

    假如朱亨利也認識裘飛陽、劉凱和蒲秀秀這三名死者的話,在接到委托的那一刻,應(yīng)該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他又不能不接這個案子,因為想知道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在背后謀劃著什么。

    為了不把自己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只能避開嚴(yán)莉莉和羅旭兩個人精老油條,選擇了業(yè)務(wù)能力拉胯的牛小婷。

    果然,最后那三人相繼死亡。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牛小婷之所以能去拋尸現(xiàn)場轉(zhuǎn)悠,這里面也少不了朱亨利的‘幫忙’吧!

    禍水東引?

    蔣天瑜皺緊了眉頭,難道說把警方引來公司本就是朱亨利的計劃?他想借著警方調(diào)查那三人死亡原因的東風(fēng),躲在被警方第一個懷疑對象牛小婷的身后,達到查明真相的最終目的?

    所以那三個人的死,就真的和他還有費建明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嗎?

    這個計劃唯一的意外似乎就是已經(jīng)被蔣天瑜穿了的牛小婷,不僅飛速的在警方那邊洗清了嫌疑,還誤打誤撞的發(fā)現(xiàn)了群租房里的攝像頭,從而把費建明牽扯到了臺前。

    拔出蘿卜帶出泥,從那里開始,一切都有些跑偏了 ,完全超出了朱亨利的控制范圍。

    那他現(xiàn)在是覺得事情走向不妙,提前跑路了?

    蔣天瑜在這一瞬間,腦子里閃過了無數(shù)的想法,神情有些怔愣。

    屋內(nèi),對于這個評價,祁子昂倒是沒有發(fā)表什么看法,依舊是那張公事公辦的撲克臉:“既然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朱亨利的異常,又為什么不選擇報警?”

    “報警?”羅旭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警官,你知道我和嚴(yán)莉莉這么多年,做了多少違反法律的事兒嗎?雖然一開始可能并非我們自愿,但是等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jīng)被牢牢的綁在了這條船上了。”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牽扯到自己的利益,那就要做什么事都三思而后行了。

    這件事也好理解,朱亨利畢竟表面上經(jīng)營著這么一個小公司,要是公司里沒有員工那才惹人懷疑呢!

    再說了,公司日常也是要接別的業(yè)務(wù)的,沒有調(diào)查員作為支撐,那怎么行。

    先是用金錢不著痕跡的留住嚴(yán)莉莉和羅旭,待到二人某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那也得好好的替自己想一想。

    一邊是舉報他,自己也面臨著坐牢,一邊是閉嘴,拿錢裝傻生活安逸。

    很明顯,他們選擇了后者。

    “所以嚴(yán)莉莉也是知道朱亨利和費建明之間的關(guān)系的?”祁子昂又問道。

    不確定的搖了搖頭,羅旭給出了回答:“她肯定也是有所察覺的,至于了解到了什么程度,這我可說不好。”

    祁子昂沉默的思索了兩秒,旋即沖著門外的陸黎招了招手:“先把人都帶回局里去,配合咱們做更進一步的調(diào)查。”

    陸黎應(yīng)了。

    “聯(lián)系技術(shù)那邊了嗎?定位朱亨利的手機信號有沒有結(jié)果?”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了身,在確定張葉等人對于公司內(nèi)的取證工作沒什么遺漏后,他順嘴來了這么一句。

    “沒有,技術(shù)那邊發(fā)現(xiàn)了他的信號最后出現(xiàn)的是在坤龍商廈附近,也就是說他中午剛和羅旭分開后,電話就關(guān)機了。”陸黎也覺得奇怪。

    “祁隊,你說他會不會早就打算跑了,現(xiàn)在指不定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呢!”

    祁子昂稍作沉吟,轉(zhuǎn)而吩咐道:“派幾個人過去坤龍商廈那邊調(diào)取周邊的監(jiān)控錄像,看看能不能摸出來朱亨利的行動軌跡。”

    說到這,他頓了頓,接著就瞄到了那個一直在外面走廊里來回轉(zhuǎn)悠的纖細身影。

    “萬一裘飛陽等三人的死亡真的和朱亨利、費建明他們兩個沒什么關(guān)系的?別忘了外面可還有著一個殺人兇手呢。”

    陸黎神情微凜:“您是懷疑朱亨利有可能被……?”

    “他和費建明心中有鬼,有一定的幾率先一步知道了是誰盯上了他們這群人,人販子啊……可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祁子昂話里有話。

    誰又能保證,朱亨利不會主動出擊去尋仇呢?

    不過不管是哪種可能性,無可否認的是,這座城里的某一處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沒準(zhǔn)有一起惡性案件正在發(fā)生。

    在這樣的緊迫感下,整個江城市的公安系統(tǒng)都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全力運轉(zhuǎn)了起來。

    因為費建明的群租房和朱亨利的公司都位于和安區(qū),所以祁子昂他們也在和安區(qū)的公安分局設(shè)立了臨時的行動指揮點。

    偌大的一間會議室,因為散落了滿桌子的各種資料、卷宗和來來往往的人,竟一點都不顯空曠。

    “祁隊,我們從費建明的那些租房合同里,核查出確定失蹤的二十三人,其中有四人曾經(jīng)是朱亨利公司的員工。”劉警官給出了目前所掌握的數(shù)據(jù)。

    寬闊的會議桌對面站著的是陸黎,他接口道:“曾經(jīng)在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工作過,現(xiàn)在找不到人的有九人,拋除在費建明那租房的四人,那就還剩下五人。”

    二十三加五,一共二十八人。

    單單看這個數(shù)字似乎并不算龐大,但是一旦想到這背后都是一條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相當(dāng)?shù)挠|目驚心了。

    隨著現(xiàn)代刑偵手段的進步,再加上各地治安監(jiān)控探頭的大范圍覆蓋,近些年人販子想要作案已經(jīng)越來越難了。

    眼下,他們更多的是運用各種手段和話術(shù)在網(wǎng)絡(luò)上進行誘騙,不過這樣做風(fēng)險依舊很大,一個不小心很快就會被警方盯上。

    像是費建明他們這種悄無聲息的,短短四五年內(nèi)能夠搞到這么多人,那是相當(dāng)?shù)牟蝗菀琢恕?br />
    要真是像他們之前所推測的那樣涉及到器官買賣,人會更值錢,二十八人光是算算收入就極為觸目驚心了。

    況且,很有可能還存著警方?jīng)]能發(fā)現(xiàn)的渠道,畢竟單就現(xiàn)在掌握的證據(jù)來看,這起販賣人口案還存在著相當(dāng)多的疑點。

    比如,那些人在云州市進行了中轉(zhuǎn)后,又流向了哪里。

    不過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出殺害了裘飛陽等人的兇手到底是誰,至于其它的,等朱亨利歸案之后再查明也不遲。

    “之前我讓你去調(diào)的,牛小婷那幾次前往云州市的車次信息和乘客信息,還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祁子昂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問道。

    陸黎搖了搖頭:“乘客名單倒是有,身份信息我也都做了整理,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常。”

    “我也已經(jīng)把那份乘客名單發(fā)往云州市公安局了,石隊他們正拿著信息和手中的拋尸現(xiàn)場附近的監(jiān)控視頻進行比對,但我還是覺得希望不大。”

    “兇手未必就會跟著牛小婷吧,人家沒準(zhǔn)先去的云州市呢?”

    祁子昂對此不置可否,走到一邊拿起了那沓剛剛調(diào)出來不久的一些個人身份信息。

    這幾十人都是那些失蹤人員不多的,僅存的社會關(guān)系及家庭關(guān)系,就連能夠查證的親戚都囊括了進去。

    三名受害者都是被勒死的,兇手又扒光了他們的衣服將尸體像是丟垃圾一般的棄于垃圾堆里,作案細節(jié)和作案手法中所蘊含的個人情緒和指向性相當(dāng)?shù)拿黠@。

    所以會是復(fù)仇嗎?

    他一邊緩慢的翻著一張張的公民身份信息,一邊在心中下了決定。

    扭過頭,他看向了陸黎:“牛小婷人呢?”

    對方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抬起書指了指樓下的方向:“您不是吩咐把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的人都帶回來嗎?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樓下審訊室呢吧。”

    祁子昂眸光閃爍,握著手中的那沓東西,一言不發(fā)的走出了這間會議室。

    作者有話說:

    謝謝‘人間觀察員’的手榴彈!

    謝謝‘夏涼涼涼涼’、‘阿梓姑娘’、‘景景’、‘nico’、‘白條興.’、‘愛看書的梳子’、‘花臉貓’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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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各位寶子的關(guān)心喲~我頸椎病很久沒犯過啦,就是最近一段時間連軸轉(zhuǎn)當(dāng)大白,頸椎腰椎都有點超負荷了。

    第九十二章

    下了電梯, 祁子昂在經(jīng)過了羅旭和嚴(yán)莉莉所在的審訊室后,終于推開了第三間審訊室的門。

    彼時蔣天瑜正一邊喝著一次性紙杯里的溫?zé)峥Х龋贿厽o聊的用手機刷著網(wǎng)上的新聞, 聽到動靜略有些錯愕的抬起了眼。

    “祁警官。”她迅速的收起了手機, 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瞪圓了的一雙眼里充滿了期待的小星星。

    祁子昂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進入正題,而是垂眸看了兩眼那杯已經(jīng)快要見了底咖啡:“牛小婷, 你一共也沒來過江城市公安局幾次吧?倒是不客氣,我怎么感覺你熟悉的好像回到了家似的?”

    尷尬的擠出了一抹笑,蔣天瑜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的心虛:“把我和那兩個同事一起弄回來, 人家有警察陪著嘮嗑,我鬼影都沒看見一個。”

    趁著重案組忙著查線索的這會兒功夫,她不僅晃悠去休息室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還在走廊里觀察了一番羅旭和嚴(yán)莉莉?qū)徲嵾M程, 可以說是非常充實了。

    見她顧左右而言他,祁子昂也不戳穿, 直接把手中的幾十份個人信息遞了過去:“這里是已經(jīng)確認失蹤者的社會關(guān)系及家庭關(guān)系名單, 你看看里面有沒有你熟悉的?”

    “我們已經(jīng)對你之前幾次前往云州市所乘坐的火車班次及同行的乘客信息進行了細致的排查,并沒有發(fā)現(xiàn)與這份名單重合的。”他接著又解釋道:“警方根據(jù)兇手的作案手法及三名死者的拋尸地點推斷,作案動機極有可能是仇殺。”

    蔣天瑜眨了眨眼, 瞄了兩眼手中的資料后, 開了口:“可既然三名死者的家屬和男朋友都收到了兇手發(fā)出的短信, 這就證明他對于三名死者是比較了解的,兇手大可以直接去云州市, 為什么警方覺得他會跟著我啊?”

    “倒也不是跟著你, 我們排查車次和乘客也只是以防萬一。”祁子昂拉出了審訊桌對面的椅子, 坐定之后說道:“你也說兇手對于三名死者很了解了, 這就表示對方在動手之前一定做過一個長期的調(diào)查及準(zhǔn)備。”

    “假設(shè)他對于費建明和朱亨利同樣很了解呢?沒準(zhǔn)這人會在二人身邊出現(xiàn)過,還不止一次。”

    輕輕的點了點頭,蔣天瑜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是這樣的話,既在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工作又在群租房居住的牛小婷,的確有可能見過兇手。

    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幾十人的人名單,里面并沒有熟悉的人名。

    倘若這些人和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有過業(yè)務(wù)往來,警方早就能排查出來了,從這里入手一定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轉(zhuǎn)變了一下思路,她開始一張一張的仔細閱讀那些那個人信息,嘴唇因為專注而微微抿起。

    在這一刻,她好像把外界的所有聲響都屏蔽在了思維之外,以致于完全沒有察覺到從剛才開始就落在了她身上、那道稍顯放肆的目光。

    祁子昂手肘正搭在桌面上,左手輕輕的抵著下巴,黑眸微瞇。

    果然,就連認真讀一些東西會用右手食指在字下來回滑動的小習(xí)慣都是一樣的,一定是她,沒錯吧?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蔣天瑜回過神之后只覺得肩頸處有些酸痛,抬起頭向后仰了仰。

    她本是準(zhǔn)備放松一下因為長時間一個動作而變得僵硬的肌肉的,萬萬沒想到竟撞進了對面的那雙眼里。

    “有發(fā)現(xiàn)?”祁子昂揚了揚眉,語氣稀松平常。

    “唔……還沒有。”蔣天瑜搖了搖頭,順勢抬起手按了按后脖頸,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因為看了太久資料眼花了,男人盯著她的眼神,怎么有點奇怪呢?

    為了確認,她復(fù)又抬了抬眼皮,此時對方的視線卻已經(jīng)落在了被她丟了一桌面的資料上。

    的確是她想多了沒錯。

    聳了聳肩,她將手中的最后一張紙也扔了出去,緊接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抱歉,實在是沒有什么印象。”

    “或許是我在公司呆的時間太短了,不如問問嚴(yán)莉莉和羅旭?”

    “嚴(yán)莉莉現(xiàn)在還不肯承認自己對朱亨利違法犯罪的相關(guān)事實知情,讓她幫忙辨認的可能性不高。”祁子昂微微皺眉:“至于羅旭,,此人過于圓滑,不把他逼到一定程度,他都只想著誰都不得罪。”

    “而且第一起殺人案大概發(fā)生在兩個多月前,我覺得兇手出現(xiàn)在朱亨利和費建明身邊的時間應(yīng)該也不算太長。”

    現(xiàn)在時間緊迫,警方哪里有精力去和那兩個人慢慢磨?

    還有一點他沒說的是,嚴(yán)莉莉和羅旭在他這里可沒有任何的信譽度,而且對于二人的供述,重案組方面依舊在持懷疑的態(tài)度。

    想了想,蔣天瑜覺得對方的話很有道理,便又沉下心來將視線落在了審訊桌上。

    “根據(jù)三名死者的驗尸報告及拋尸現(xiàn)場的痕檢報告,我們對于兇手得出了一個大致的側(cè)寫。”祁子昂慢吞吞的說著。

    “男性,性格偏執(zhí),容貌普通,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

    “鑒于三名死者體內(nèi)都含有大量的酒精,以及他們被發(fā)現(xiàn)時候的身體外表狀態(tài)來看,兇手應(yīng)該有潔癖和一定程度的強迫癥。”

    “法醫(yī)判斷,三人都是死于窒息,他們的頸間也都有掐痕。”

    “只是那掐痕有些奇怪,法醫(yī)的看法是,兇手的右手很有可能受過傷,所以死者脖頸兩邊的掐痕才會有著細微的不同。”

    他這邊話音剛落下,蔣天瑜便一臉的若有所思,總覺得這些細節(jié)似曾相識。

    潔癖和強迫癥?

    右手受過傷?

    出現(xiàn)在過朱亨利和費建明的周圍……

    這些線索在她的腦海里逐條堆疊,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沒讓她覺得十分驚訝的身影猛地蹦了出來。

    “環(huán)衛(wèi)工人。”她張了張嘴。

    “環(huán)衛(wèi)工人。”祁子昂用陳述句的語氣復(fù)述了一遍,像是在確定著什么。

    她肯定的點了點頭:“一個身穿市政環(huán)衛(wèi)工作服的人,大街上可以說是隨處可見了,沒有人會去特別注意他,而且不管他出現(xiàn)在哪里,別人也不會覺得奇怪吧!”

    “這個環(huán)衛(wèi)工人是什么時候到我們公司樓下的,我也說不清楚,不過那天我在扔垃圾的時候,和他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

    “說起來可笑,之所以能夠發(fā)現(xiàn)裘飛陽家屬張旸之前接到過所謂的‘小三’的短信,還是他提醒的我了……”

    “我敢肯定的是,那名環(huán)衛(wèi)工人一定有潔癖和強迫癥。當(dāng)天是我不小心把菜湯滴在了垃圾桶附近的人行路的磚面上,所以對方才開口進行了斥責(zé),并且在我上樓之后,一直蹲在那里專注的處理著磚面上的污漬。”

    “在清理污漬的時候,那名環(huán)衛(wèi)工人還脫下了厚手套,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疤。”

    “而且……”說到這,蔣天瑜不確定的歪了歪頭:“雖然因為天氣冷,當(dāng)時他還戴著口罩和帽子,不過從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來看,他臉上應(yīng)該也有傷。”

    一個曾經(jīng)受過重傷的人。

    祁子昂一邊無意識的敲了敲桌面,一邊出了聲:“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和費建明自己居住的那套房子,位置距離很近,從區(qū)域規(guī)劃上來看,處于同一個社區(qū)的管轄范圍內(nèi)。”

    “市政環(huán)衛(wèi)輪崗似乎很常見,所以對方很有可能也在費建明居所樓下工作過。”

    說話間,他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陸黎,聯(lián)系市政公司,把最近一段時間在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附近定崗的那個環(huán)衛(wèi)工人的信息要過來!”

    “還有,把失蹤者名單……”

    結(jié)束通話后,祁子昂見對面的女孩依舊趴伏在桌面上在那堆散落的紙張中翻找著什么,于是便斟酌著開了口:“或許咱們的調(diào)查方向從一開始就被費建明和朱亨利等人所從事的犯罪事實帶歪了呢?”

    聞言,蔣天瑜手上的動作一頓:“什么意思?”

    “誰說復(fù)仇就只能是那些失蹤者的親人或者朋友?”祁子昂意味深長的說道。

    因為過于驚訝,這一瞬間她的瞳孔微縮:“祁警官是說,兇手是那失蹤的二十八人之一?”

    祁子昂上半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雙手環(huán)胸的同她對視,雖然沒給出什么肯定的回答,但是肢體語言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很快,耳邊響起了敲門聲,下一秒陸黎便閃身進了來:“祁隊,你又要失蹤者的身份信息做什么?”

    旋即他就注意到了桌面上的一片狼藉,不由得垮了垮臉:“還是沒進展嗎?!”

    還沒等祁子昂回應(yīng),蔣天瑜卻先一步站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身邊毫不客氣的奪過了那些失蹤者的信息,之后抓緊一切時間翻看了起來。

    “不是……牛小婷!你……”因為過于震驚,陸黎微微張開了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許是沒遇到過這樣囂張的涉案人員,他用手指了指女孩,又指了指坐在旁邊看戲的祁子昂,最后再次指向了女孩。

    心頭的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告狀:“祁隊,你看看她啊!!!”

    而他得到的僅僅只有祁子昂那看傻子一般的安撫目光。

    沒過兩秒,蔣天瑜忽而驚呼了一聲,抽出中間的一張紙:“是他!那個環(huán)衛(wèi)工人就是他!”

    雖然她沒有看到那名環(huán)衛(wèi)工人的全部面貌,但是有些特征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產(chǎn)生什么改變:“環(huán)衛(wèi)工人的眉眼結(jié)構(gòu)和這人相似度極高,而且眉毛里也有一個痦子!”

    “……魏玉書……”陸黎念出了那張紙上的名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的前員工之一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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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的確是他。”祁子昂肯定的附和道。

    陸黎二話不說拿過蔣天瑜手中的單子就沖了出去, 眼瞧著手中已經(jīng)有了嫌疑人的線索,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盯著那扇緩緩合上的門,祁子昂又扭頭看向了這會兒正站在桌邊的女孩:“沒想到, 還能有從費建明他們手底下逃出來的幸存者。”

    蔣天瑜只是微微蹙眉, 語氣不解:“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報警。”

    要是在逃出生天后的第一時間就選擇報警, 怕是費建明等人早就已經(jīng)被繩之以法了,這兩年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受害者也能夠幸免于難。

    “你剛剛說, 這個魏玉書的身上及臉上都有很多的疤痕?”祁子昂挑高了尾音:“經(jīng)歷過一些常人很難想象的事情后,沒有對心里創(chuàng)傷進行及時的干預(yù)和排解,做出什么樣的舉動都不奇怪。”

    或許在這個魏玉書的心中, 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贖自己。

    “怪不得朱亨利能夠先警方一步有所行動,估摸著這么多年能夠從他們這個組織里逃出來的人并不多,很容易就能聯(lián)想的到。”

    點了點頭, 蔣天瑜坐回了椅子上, 恢復(fù)了沉默。

    同一時間,祁子昂站起了身。沖著她微微頷首:“牛小姐, 多謝你的再一次相幫, 你現(xiàn)在是自由人,可以先回家等消息。”

    “當(dāng)然了,如果你想, 留在這邊也可以。休息室里有食品和飲品, 相信你都能找得到。”

    言罷, 他邁開步子就迅速離開了。

    怔愣的看著對方一個轉(zhuǎn)身便消失在門口處的背影,蔣天瑜總覺得他剛剛說的話有點奇怪。

    什么‘再一次相幫’, 雖然跟牛小婷這么說也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

    撇了撇嘴, 她并未在這上面糾結(jié)太久, 既然人家市局的重案組長都發(fā)話了,想了想她還是起了身,拉開門后晃晃悠悠的往休息室那邊走去。

    幾分鐘后,蔣天瑜站在休息室窗邊往外看,天已經(jīng)黑透了。

    瞧著從辦公大樓各個窗子映到地面上的光亮,想來今天又是一個不眠夜吧。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她低頭咬了一小口剛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面包,冰冰涼涼的感覺入了肚子,她下意識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本來想著吃點熱乎乎的泡面的,沒想到原本放著泡面的柜子里面此時竟是空空如也的。

    就在蔣天瑜東想西想的功夫,身后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愕然的回過頭看了一眼,來人還是老熟人。

    是她當(dāng)初在周雅和關(guān)苗苗身體里都打過交道的那個年輕女警,對方手中還拎著一個大號的不透明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么。

    “牛小姐是吧?”小女警沖著她笑了笑,接著將手中的袋子放到了距離門口最近的桌面上:“這是祁隊吩咐讓超市送過來的。”

    她略有些疑惑的上前,打開了大口袋,里面赫然是一堆香辣味的泡面、火腿腸還有鹵蛋。

    喜笑顏開的呲了呲牙,蔣天瑜想要開口,卻驚覺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女警該怎么稱呼,于是客客氣氣的詢問了一下:“您好,請問怎么稱呼?”

    “我姓王。”

    “王警官,真是謝謝你啊。”她無比真誠的道了謝。

    小女警連忙擺了擺手,隨后帶著幾乎要從臉上漫出來的喜意,轉(zhuǎn)身腳步輕快的走了。

    用熱氣騰騰的一碗泡面填飽了肚子,蔣天瑜又將剩下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進了之前裝有這些東西的柜子里。

    接下來她又將休息室整個打掃了一遍,確定每一處都還算干凈后,這才調(diào)高了空調(diào)的溫度,枕著自己的雙肩包躺在了角落里那張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小沙發(fā)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累的狠了,還是因為在幫助重案組尋找兇手的身份信息的過程中浪費了太多的精力,蔣天瑜這一覺睡的很香甜。

    直到耳邊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不安的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了眼。

    入目的便是休息室那熟悉的白色格子天花板,和那依舊亮著的白色吸頂燈。

    不同的是,眼下窗外已經(jīng)大亮,冬日里不算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戶柔和的灑落在了窗臺上,顯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起了身,蔣天瑜滿足的動了動脖子。

    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在穿了這么多具身體后,她總覺得在公安局度過的夜晚都是睡得最好的時候。

    微微側(cè)了臉,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著泡面的陸黎和徐立達。

    “喲,醒了啊?”陸黎在禿嚕了一口面條后,吸著鼻子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都是什么習(xí)慣,一個兩個的有家不回,偏偏就愛在公安局里睡大覺。”

    最后這句話純粹是有感而發(f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活壓力太大了,大家伙都逐漸變態(tài)了起來。

    他要是普通人,肯定巴不得沒事離警察越遠越好。

    蔣天瑜聞言隱蔽的翻了個白眼,接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警察都是什么習(xí)慣,一個兩個的從我這里得到了重要線索,連句謝謝都不說。”

    陸黎登時就是一哽,嘴巴里的那口面條說什么都咽不下去了。

    對面的徐立達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覺得自己無故膝蓋中了一箭,準(zhǔn)是又跟著吃了瓜落。

    為了挽回一點顏面,陸黎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旋即再次拔高了聲音:“你睡了我們公安局的沙發(fā),也沒見你說謝謝!”

    誰知他這邊話音剛落,徐立達就接了上:“更正一下,那是祁隊的沙發(fā),可沒花局里的半毛錢經(jīng)費。”

    這事兒說起來也奇怪,明明他們重案組辦公室有兩張舒適又好睡的沙發(fā),且日常大家都選擇去后院的宿舍休息,不知道祁子昂哪根筋搭錯了,上個月非自掏腰包又在這層樓的休息室放了一張。

    難不成是怕同事們審訊搞得太晚?

    真是個知道體恤下屬的好領(lǐng)導(dǎo)呢,雖然坐電梯上樓也要不了多久,但是這個舉動和想法就很貼心。

    徐立達的話引得陸黎對他怒目而視,氣勢整個垮掉之后,就再也撐不起來了。

    男人憤憤的叉起了泡面桶里的最后一口面條,試圖徹底忽略角落里坐著的、神情似笑非笑中還帶著些許譏誚的女孩。

    可蔣天瑜當(dāng)然不會放過他,在給自己沖了一杯早晨用來醒神的咖啡后,便十分熟稔的湊到了二人身邊坐下,笑瞇瞇的打聽道:“二位警官這么辛苦,都來不及等著食堂開門,看來是忙了一宿。”

    “怎么樣?朱亨利找到了嗎?”

    徐立達眉毛微動,抬眼看向了正坐在陸黎身邊的人,這種讓對方吃癟的場景,竟異常的熟悉。

    還沒等他想起點什么,陸黎就嫌棄的往旁邊挪蹭了一下椅子:“昨天夜里,市政公司那邊給的反饋是,近半年,負責(zé)你們公司附近區(qū)域的都是一個名叫劉建德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對方今年五十六歲了。”

    驚訝的瞪了瞪眼,蔣天瑜張了張嘴:“根據(jù)身份信息,那個魏玉書應(yīng)該才……三十八吧?”

    “沒錯啊,所以我和徐哥連夜就去了這個劉建德的家中,人家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摟著媳婦兒睡覺呢!”陸黎說著說著,也覺得離譜極了。

    “當(dāng)場審問后才得知,劉建德這一年來一直都沒上班。”

    “咱們市的市政公司,一個月給這些環(huán)衛(wèi)工人開的工資,去除保險后到手大概是三千剛出頭的樣子。他嫌棄工資低又舍不得公司繳納的保險,所以雇了一個人替他去掃大街,一個月只需要支付那人兩千塊。”

    “這樣他還可以出去另外打一份工,算起來相當(dāng)合算了。”

    蔣天瑜有些不敢相信的抿了抿唇:“現(xiàn)在還有這種情況呢?”

    “可不是咋的。”陸黎一講起這種事兒來,可來勁兒了,唾沫星子飛了對面的徐立達一臉:“具體怎么操作咱們也不清楚,總之是有漏洞可鉆的吧!畢竟這些年都是什么外包公司還是勞務(wù)派遣的,操作空間還是有的。”

    “那他雇的那個人……?”

    “根據(jù)劉建德交代,那人也是經(jīng)朋友介紹的,叫魏明。他只是每個月固定把錢固定給人家送過去,其他的沒有過多的了解。”

    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蔣天瑜若有所思,怪不得警方查不到魏玉書近些年的活動軌跡,誤以為他和那些失蹤者一樣都消失了。

    想來這就是他死里逃生后的生存辦法?換了身份,專門找一些不用身份證的零工,日常開銷只用現(xiàn)金。

    正因為如此,才能躲避了費建明和朱亨利團伙對他的追蹤,成功的活到了復(fù)仇的這一天吧。

    “然后我們又找到了把人介紹給劉建德的那個‘朋友’,成功得到了一個住址,之后祁隊就從局里直接帶著技術(shù)科的過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陸黎言罷起了身,丟掉吃完飯的垃圾后,走到冰箱前拿出了兩瓶礦泉水,還順手扔給了徐立達一瓶。

    接著他一邊大口的喝著水,一邊轉(zhuǎn)悠到了窗邊,過了沒多久,突然興奮的嚷嚷了開來:“回來了,回來了,祁隊他們回來了!”

    下一秒,蔣天瑜和徐立達就沖了過去,一左一右的站在陸黎的身邊,一起向下張望著。

    只見幾輛警車依次駛?cè)肓舜笤豪铮钭影旱热艘碴懤m(xù)都下了車。

    很快,從最后一輛車?yán)锵聛砹藘蓚警察,而在他們中間的那個明顯被背銬控制住的人,遠遠的看過去,身形及走路的姿態(tài)都讓蔣天瑜覺得無比的熟悉。

    正是那天她見過的那個環(huán)衛(wèi)工人。

    這時,陸黎又出了聲,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怎么沒看到朱亨利啊?”

    “該不會掛了吧?”

    作者有話說:

    謝謝‘吳頂頂’的手榴彈!

    謝謝‘吳頂頂’、‘張張張張娉’、‘哀家剛睡醒’、‘阿梓姑娘’、‘予白’、‘夏涼涼涼涼’、‘姿勢改變命運’、‘你是我的小貓嗎’、‘安旎’、‘豬精女孩’、‘蘭景夕’的地雷!

    感謝寶寶們的營養(yǎng)液喲~

    第九十四章

    很快, 祁子昂就帶著人上到了蔣天瑜所在的這一樓層。

    陸黎和徐立達自然迅速的迎了上去,三人湊到一起不知道又說了些什么。

    蔣天瑜則是停在了休息室的門口處,倚靠著門框遠遠的看著。

    而那名被押著下了電梯的嫌疑人, 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后, 竟緩緩地抬起了眼, 直直的看向了這邊。

    四目相對,她只覺得后脊背生涼。

    對方的一雙眼就好像淬了毒一樣, 里面甚至看不到任何屬于人類的溫度。

    在這場對視中,蔣天瑜并未處于下風(fēng),嫌疑人再狠再沒有人性又能如何, 眼下還不是被警方抓了回來,拘在審訊室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只是……她復(fù)又看了看祁子昂等三人的神情,看來朱亨利應(yīng)該是沒找到。

    嫌疑人正好好的站在這里, 這樣一來那個胖子似乎是兇多吉少了, 或者往好了想,他沒準(zhǔn)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把自己深深的藏起來了。

    慫的確是慫了點, 但是好歹能夠活命,不是嗎?

    不知為何,蔣天瑜忽而又想到了那天夜里她從裘飛陽妻子那邊出來, 經(jīng)過公司樓下的時候, 朱亨利在三樓, 而魏玉書在一樓。

    那會兒她還覺得成年人生活不易,現(xiàn)在回想起來, 二人一上一下的畫面多少帶著點深意。

    魏玉書每每仰起頭看到仇人究竟會是個什么樣的心情呢?

    朱亨利又是否曾經(jīng)把樓下忙忙碌碌的這道身影放在眼中?

    還有就是, 突如其來的變故竟然真的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不知過了多久, 蔣天瑜堪堪回過神, 彼時面前寬闊的走廊里已經(jīng)沒了人影,想來對于魏玉書的審訊已經(jīng)開始了。

    壓下心中的唏噓,她本來是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到休息室的,沒想到身后卻忽然傳來了一道男聲:“牛小姐,吃過早飯了嗎?”

    “下面食堂開了,不如一起?”祁子昂發(fā)出了邀請。

    蔣天瑜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呆呆的應(yīng)了一聲后,跟在對方的身后走到了電梯前。

    在等待電梯抵達本樓層的功夫,她后知后覺的問道:“魏玉書那邊……你去吃飯了,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祁子昂回答的輕描淡寫,正巧趕上電梯門開了,他一邊往里走一邊按下了樓層鍵:“那不是有陸黎和徐哥在呢嗎?”

    “再說了,第一次審訊就是互相磨磨牙,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進展。”

    甫一接觸魏玉書這個人,他心里就對接下來的工作難度有了底了,想要從對方的嘴巴里得到點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說難如登天那也相差不多。

    說話間,二人很快就行至了食堂內(nèi)。

    里面稍顯空曠,許是過了吃飯的高峰期了,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分散的坐在那里,偶爾能夠聽到餐盤和瓷碗相碰撞的聲音。

    沒怎么客氣的夾了兩個肉包子,又盛了滿滿一碗的皮蛋瘦肉粥,在餐桌前坐定的蔣天瑜一邊大口的咀嚼著湯汁肥美的醬肉包子,一邊含糊不清的繼續(xù)嘀咕道:“你們在魏玉書的家里,就沒有什么別的發(fā)現(xiàn)?”

    “帶回來了不少的東西,技術(shù)科正加班加點的處理,不過他現(xiàn)在臨時落腳的地方就是城中村里一戶很簡單的違建鐵皮房,面積大概在二十平米左右吧,沒有地方藏人。”祁子昂隨口應(yīng)了一句,看她吃的太香了,想了想還是把自己餐盤里的唯一一個醬肉包子夾給對面的女孩。

    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剛剛干完兩個大包子的蔣天瑜很是自然的又一口咬沒了小半個:“唔……要不要換個思路?”

    “嗯?”男人低下頭喝了一口豆?jié){,發(fā)出了疑惑的鼻音。

    “魏玉書他這些年活的就好像一個影子,基本上是查無此人的狀態(tài),每個月打零工或是幫人家掃大街賺的那點錢,能夠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她斟酌著開了口,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應(yīng)該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和金錢去準(zhǔn)備一個能夠裝下一個大活人的隱匿場所吧?”

    “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三名死者在確認死亡后,尸體都是很快就暴露在了大眾的視野之下,既然朱亨利沒有,應(yīng)該還有一線希望。”

    祁子昂贊同的點了點頭:“說到隱匿場所,不久前技術(shù)科在魏玉書所居住的鐵皮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不屬于他的DNA證據(jù),雖然現(xiàn)在結(jié)果還沒出來,但是我們初步推斷那DNA是屬于死者裘飛陽的。”

    “因為根據(jù)屋內(nèi)的一些痕跡來看,鐵皮房很可能就是裘飛陽死亡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那邊距離拋尸地點很近,且監(jiān)控探頭的數(shù)量很少,再加上城中村內(nèi)人員構(gòu)造復(fù)雜,是以警方在第一次排查中并未能夠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我這邊和云州市的石隊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溝通,云州市警方也準(zhǔn)備以那兩名受害者的拋尸地點為圓點,對周邊展開地毯式的排查,盡快找出兩起案件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說到這,他稍微頓了頓,隨后眉頭微微擰起:“所以你想要表達的是,魏玉書極有可能利用了朱亨利或者費建明的地方,和警方玩了一套燈下黑?”

    “他們二人名下的產(chǎn)業(yè)警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摸透了,我一會兒就上去讓人再查一遍。”

    蔣天瑜不輕不重的打了個嗝,炫完了三個肉包子后,又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皮蛋瘦肉粥:“祁警官,費建明那邊還是沒有什么進展嗎?”

    祁子昂搖搖頭:“這條產(chǎn)業(yè)鏈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越是查下去,就越看不到盡頭。”

    “想來費建明自己心里也清楚,說與不說最后都難逃一個死,但是說了極有可能會引來上線的報復(fù)。”

    他總不可能是自己操持著這樣一個龐大的犯罪鏈條,就像之前所說的,那些失蹤的人呢?最終的去向究竟是何處?

    現(xiàn)在已知云州市的那家沐雨軒茶樓疑似是一個中轉(zhuǎn)站,石格他們也正在對這條線緊追不舍,可還是那句話,調(diào)查是需要時間的。

    兩地警方也并沒有指望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能把這宗人口買賣案徹底偵破,眼前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那三起命案。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也得一口一口吃。

    “也是。”蔣天瑜將最后一口白粥送進了嘴巴里,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頭卻一直縈繞著一股子憋悶的感覺,怎么都揮之不去。

    快速的吃完了早飯,祁子昂把她送回了審訊室所在的樓層后,便獨自乘坐電梯去了重案組辦公室。

    手里拎著半瓶礦泉水,蔣天瑜依次經(jīng)過了費建明、羅旭和嚴(yán)莉莉所在的審訊室,最終在最后一間的門前停住了腳步。

    透過門上的小玻璃,她能夠看得到陸黎正神情激動的用力敲著桌子,而徐立達的手指中間夾著一根煙,在里面來回的踱著步。

    對面的魏玉書則是意料之中的一言不發(fā),布滿細細傷疤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有偶爾眨眨眼才能讓人驚覺他竟是活著的。

    不確定皺了皺眉,蔣天瑜收回了視線走到了走廊的正對面,半倚靠在窗臺上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

    所以到底是……

    嘩啦。

    審訊室的突然被人從里面推了開,先后走出來的陸黎和徐立達在看到門外的人影后,也是略有些吃驚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牛小婷,你在這干什么呢?”

    “我……”蔣天瑜正要開口解釋。

    誰知陸黎似乎根本不在乎,只見他在擺了擺手后,便拉著徐立達著急忙慌的朝著電梯的方向奔去:“我先走了,祁隊說有可能發(fā)現(xiàn)了朱亨利當(dāng)下的位置。”

    “丫的,等回頭咱們把人找回來的,我看那個魏玉書還拿什么硬抗!”

    看來他們二人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十分鐘里,從嫌疑人那邊吃了不少的癟,這會兒正一肚子的怨氣和牢騷無處發(fā)泄。

    甚至于他們都已經(jīng)上了電梯了,蔣天瑜還能夠聽到那暴躁的叫罵聲在走廊里回蕩。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看了看那扇已經(jīng)再次關(guān)閉上了的審訊室的門,最終扭過頭把目光放在了樓下的大院里。

    此時一隊人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動作利落的先后上了那幾輛警車,伴隨著呼嘯的警笛聲,車輛很快就消失在了沿河公路上。

    抬起手,蔣天瑜用手指在窗戶上點了點,眼前再次閃過魏玉書那張布滿了傷疤的、可怖的臉。

    “受害者……嗎?”

    ……………………

    滴滴——滴滴——

    巷弄外狹窄的道路因為幾輛警車的駐停而變得異常擁擠了起來,過往的車輛時不時的發(fā)出了刺耳的喇叭聲,不過前面那些步行的、騎著自行車的人卻依舊自顧自的看熱鬧,可以說是巋然不動了。

    好在沒過多久,就有兩名交警騎著摩托抵達了現(xiàn)場,開始對交通進行了及時疏導(dǎo),這才沒有造成民眾太大的反響。

    120的急救人員從這條巷弄深處的一棟老樓里,費力的抬著擔(dān)架往救護車所在的方向沖去,擔(dān)架上正躺著一個身軀肥胖的人,對方滿身都是血,眼瞧著已經(jīng)進氣兒多出氣兒少了。

    “讓一讓!!!前面的人麻煩讓一讓!!!”醫(yī)護人員聲嘶力竭的喊著,生怕多耽擱一秒上面的人就會徹底沒了魂。

    這時,祁子昂也從樓道里走了出來,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后,他眉頭緊皺的站在原地,雙手叉腰的看著120迅速駛離。

    叮鈴鈴鈴鈴……

    咬緊了后槽牙,祁子昂掏出電話湊到了耳邊。

    另一邊的蔣天瑜語氣急促:“祁警官,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魏玉書不是咱們想象中的那種受害者?”

    對此,他并未第一時間做出回應(yīng),而是在短暫的沉默后反問了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魏玉書其實是有同伙的?”

    作者有話說:

    謝謝‘聽山風(fēng)’的火箭炮!

    謝謝‘聽山風(fēng)’的手榴彈!

    謝謝‘聽山風(fēng)’、‘等待五分鐘’的地雷!

    第九十五章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進入到了靜止的狀態(tài)。

    兩個人在不同的地點同樣拿著手機, 十分有默契的雙雙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直到現(xiàn)場這邊,陸黎也從樓道里沖了出來,祁子昂這才再次開了口, 沉聲叮囑:“我現(xiàn)在要出發(fā)去醫(yī)院, 稍后陸黎會回去, 你們倆碰面之后再把你的想法和他詳細的談一談。”

    話音剛落,蔣天瑜甚至都沒來得及回應(yīng), 耳邊就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雖然不知道男人那邊現(xiàn)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但是通過剛剛聽到的隱約的嘈雜聲,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登時就浮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

    把手機收回了褲兜里, 蔣天瑜想了想還是走回了休息室,拿過沙發(fā)上的背包后,乘坐電梯下行至了一樓。

    當(dāng)陸黎開著一輛警車返回市局大院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女孩坐在辦公大樓前面的臺階上, 略微揚著腦袋,整張臉都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這樣一副場景。

    下意識的踩下了剎車, 他搖下了車窗, 未曾想一股冷空氣猛然襲來,凍的他臉皮都抽了抽:“牛小婷,今天氣溫可是零下二十多度, 你不在上面等著, 坐在這里干什么呢?!”

    聽到動靜, 蔣天瑜睜開了眼,接著站起了身, 順勢拍了拍褲子上的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屋里待久了, 感覺腦子有點木, 想著下來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 這樣或許反應(yīng)還能快一點。”

    對此,陸黎只是冷笑一聲,把車停好之后下了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對于祁子昂的吩咐,他其實是一頭霧水的,和一個涉案人員商量案情,怎么聽怎么都有點魔幻。

    奈何領(lǐng)導(dǎo)開了口,再加上之前確定兇手身份的時候,對方的的確確做出了不少的貢獻。

    于是想了想,他還是把滿肚子的疑惑給吞了回去。

    甩著車鑰匙,陸黎跳著上了臺階,用眼神示意蔣天瑜跟上。

    二人很快就回到了那間臨時被重案組征用的會議室里,原本散了一桌子的材料此時也都整理好了,一改之前的混亂,看起來清爽了不少。

    在這里,蔣天瑜還碰到了昨天晚上給她送泡面的那名女警察,二人還互相客客氣氣的問了聲好。

    王暢對于她的出現(xiàn)顯然也是十分好奇的,不過卻并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后,復(fù)又低頭忙活起文件分類的相關(guān)事宜了。

    “隨便坐。”陸黎在進入這間會議室后,登時就拿出了一副主人翁的姿態(tài),語氣高傲。

    看著他如此幼稚的行為和表現(xiàn),蔣天瑜只是有些無語的抬起手撓了撓額角,打算即刻進入正題:“朱亨利還活著?”

    “情況不容樂觀,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口,急救的醫(yī)護人員說他已經(jīng)失血過多造成休克了。”陸黎眉頭一動,提起正經(jīng)事后神情也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

    “那他的位置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她接著發(fā)問。

    早上那會兒的情況她還有著十分深刻的印象,從自己和祁子昂在食堂討論完到陸黎等人出警,中間也就過了半個來小時吧。

    半個小時能干什么?怕是祁子昂回到辦公室屁股都沒坐熱呢,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從朱亨利和費建明的身上分析出可疑的地點?

    “因為昨天我和徐哥出警回來之后,就順手把雇傭了魏玉書的劉建德的身份信息扔進去系統(tǒng)查了一下,結(jié)果就在今天早些時候,還真查到了和他相關(guān)的一條租房信息。”提起這個,陸黎顯得十分的自豪。

    畢竟要不是他‘手欠’想著順便查一查,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盲點。

    “讓我猜猜,劉建德所租的房子,剛好在費建明的名下?”蔣天瑜一挑眉。

    “沒錯,只不過只有相關(guān)的信息登記,且才租了不到兩個月,費建明家中并無書面合同,我們這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陸黎一拍手。

    “云州市那邊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兩起命案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嗎?祁隊已經(jīng)把這個劉建德的身份信息發(fā)送過去了,看看云州警方能不能也查到點什么。”

    已知劉建德和魏玉書之間存在著不合法的雇傭關(guān)系,這樣看來魏玉書能夠得到劉建德的身份證復(fù)印件什么的,應(yīng)該也是挺簡單的。

    而魏玉書肯定不可能親自出面去和費建明租房子,怪不得祁子昂懷疑他有同伙。

    這樣看來,在這三起殺人案的過程中,還有很多的疑點。

    原本沒有確定兇手,這些疑點自然無人注意,如今兇手就坐在樓下的審訊室里,很多細節(jié)難免會被放大,看起來就都處處不那么符合邏輯了。

    就在她有些走神的功夫,陸黎一屁股坐在了會議桌上,伸出手用力的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喂!祁隊讓我回來可是說關(guān)于魏玉書那邊,你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倒是說說啊!”

    言罷,他不加掩飾的撇了撇嘴,這姑娘別看年紀(jì)小,可以說是詭計多端了。

    方才一個不小心,就又被她套去了不少的話,他自己這邊反倒是一無所獲。

    “哦,是關(guān)于魏玉書身上的傷。”蔣天瑜眉頭蹙起,斟酌著開了口:“從確定他身份開始,我就一直在想,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會造成現(xiàn)在咱們所看到的那些傷疤。”

    “如果說費江明和朱亨利真的把那些失蹤的人賣去黑市做什么器官交易了,那基本都是撂倒、運輸、上手術(shù)臺這套流程,外傷即便會有,也不會如此嚴(yán)重吧?”

    她這么一說,陸黎也覺得的確是這么回事兒。

    “沒準(zhǔn)是他太不聽話了,反抗才造成的這種結(jié)果呢?”他摸了摸下巴,給出了一個猜測。

    “不像,根據(jù)魏玉書臉上及身體的疤痕來看,不像是有人要他聽話、要他屈服,更像是遭遇過什么非人的折磨。”蔣天瑜說著微微瞇起了眼:“陸警官,你剛剛說……朱亨利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口?”

    那三名死者可是窒息而亡,為什么他會在對待周亨利的時候突然改變了作案手法?

    陸黎聽明白了她話語中的隱藏含義,不由得呼吸一滯,語氣遲疑:“牛小婷,你該不會懷疑這個魏玉書當(dāng)初和費建明、朱亨利等人是一伙的吧?”

    “可是他……嗯……是……”

    可是什么,男人支支吾吾的最終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沒錯,即便魏玉書曾經(jīng)是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的員工,也不能說明他就一定是受害者啊!

    雖然當(dāng)年這人是失蹤了,但是誰又能證明他不是因為團伙的內(nèi)部矛盾才被幾個人合力搞沒的呢?

    畢竟這個團伙手下所掌握的產(chǎn)業(yè)鏈,各個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某墒炝耍@么多年從未有過受害者逃脫的先例,怎么偏偏就他逃出來了?

    就像之前蔣天瑜問過祁子昂的那個問題:他為什么不報警。

    同為施暴者之一,他又怎么會報警?!

    “艸!”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后也只匯聚成了這一句話,陸黎喃喃道:“所以說,幾年前,極有可能是這個魏玉書做出了什么事,讓費建明等人決定把他處理掉,從對待這幾個人的作案手法上來看,當(dāng)初對他動手的應(yīng)該是朱亨利?!”

    “老子有那么一刻還挺可憐他的。”

    蔣天瑜面露贊同的往下壓了壓嘴角,在不知道魏玉書的真實身份前,對他那樣不幸的遭遇產(chǎn)生同情應(yīng)該算是人之常情,這并不可恥。

    無意識的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她沖著對面揚了揚下巴:“關(guān)于祁警官說的同伙,你們有沒有什么初步的想法?”

    陸黎搖頭:“目前還沒有,祁隊這不是跟去醫(yī)院了嗎?想著看看能不能從朱亨利的口中撬出點什么。”

    “那就等等吧。”

    說完這兩句話,會議室內(nèi)瞬間就陷入到了一陣謎一般的寂靜之中,只偶爾能夠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那是角落里的女警官正在整理材料。

    在一片沉默中,蔣天瑜起身走到了窗邊,入目的是不大熟悉的辦公大樓后院。

    上次看到的時候外面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景象,如今卻已樹木枯黃,地面上還有著未開化的皚皚白雪。

    轟!

    蔣天瑜腦海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眼前也竄起了一道沖天的火光,這是在那次任務(wù)中,她失去意識之前所能看到的全部。

    抿了抿唇,她用額頭輕輕的抵在了玻璃窗上,額前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勉強從那段慘烈的記憶中剝離。

    也不知道這種如一縷游魂在這世間飄蕩的日子還要過上多久……

    忽然,門口處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惹得會議室中的三人都側(cè)過臉看了過去。

    下一秒,陸黎就從會議桌上跳了下來,忙不迭迎了上去:“祁隊,徐哥,你們兩個回來啦?醫(yī)院那邊怎么樣?朱亨利怎么說?”

    “怎么說?”徐立達神情不大好:“人剛送到醫(yī)院沒幾分鐘,就被醫(yī)生宣告死亡了!”

    死了?

    蔣天瑜瞳孔一縮。

    陸黎則是直接嚷嚷了開來:“這怎么就咽氣了?還指望著從他那邊問出點有關(guān)于魏玉書同伙的線索呢,這下可倒好,還得從頭再來。”

    聽到‘同伙’兩個字,祁子昂眉頭一動,看向了窗邊的人:“假設(shè)魏玉書曾經(jīng)的確是這個人口買賣犯罪團伙的一員,也沒有什么親人和朋友,那么又能找誰和他共同完成這次‘復(fù)仇’呢?”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沖著陸黎道:“跟和安區(qū)公安分局聯(lián)系一下,讓人把之前費建明在他們那邊接受審訊時候的錄像傳過來!”

    作者有話說:

    有的寶寶說沒看懂,關(guān)于三名死者身份的解釋,在八十九章有詳細的哦。

    兇手不是無緣無故殺了他們的,一開始警方就懷疑劉凱、裘飛陽、蒲秀秀這這三名死者和費建明、朱亨利的人口買賣生意相關(guān)。

    他們?nèi)嗽趫F伙中充當(dāng)著什么樣的角色,八十九章都有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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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所有寶寶們的營養(yǎng)液!

    第九十六章

    當(dāng)天下午, 外面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重案組辦公室外的走廊里,蔣天瑜望著窗外有些出神,耳邊聽到的是剛剛出來抽煙的陸黎那和同事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這雪下的未免有些太大了吧?今晚我媽還叫我回去吃飯呢, 這么大的雪倒是省的我再找別的借口了。”對方用力的吸了一口煙, 似乎想借此把這幾日來胸前縈繞著的郁悶都吐出來。

    “剛剛我都收到了異常氣候的預(yù)警短信, 說是短時間內(nèi)降雪量可達到十幾厘米呢!!”他身邊的男警回應(yīng)道。

    “祁隊在里面盯著電腦有兩三個小時了吧,查什么呢這是?”

    陸黎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每當(dāng)他這樣的時候, 就準(zhǔn)是又發(fā)現(xiàn)了重要的證據(jù),咱們只需要靜待佳音就行了。”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落在了幾步開外的女孩身上, 不由得揚了揚眉:“我說牛小婷,你就安心的在休息室等等吧,雪下的這么大, 你肯定是回不去的。”

    蔣天瑜略微耷拉著腦袋, 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原本她在祁子昂回來之后,就打算離開市局回家的, 因為當(dāng)時看著男人那篤定又堅毅的眼神, 她覺得對于魏玉書同伙的人選,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心里有底了。

    一旦找到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那個同伙,那么橫跨兩市的三起殺人案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算是接近了尾聲。

    鑒于以往的經(jīng)驗, 只要案子破了, 她很快就會脫離這具身體。

    顯然, 在公安局當(dāng)著這么多警察的面忽然暈過去,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當(dāng)她提出想要走的時候, 祁子昂也并未拒絕, 只是囑咐陸黎順便把她之前的那些不太正式的問詢都走一遍程序轉(zhuǎn)為正式的筆錄, 免得日后還要過來折騰一趟。

    未曾想, 好不容易簽了一堆字確認完畢了,她一抬眼,外面竟然下起了雪,還是視線都模糊的那種規(guī)模。

    不安的挪蹭了一下身體,蔣天瑜敏銳的聽到了辦公室里傳出來的、低沉的議論聲。

    若有所覺的,她和旁邊的兩個人打了一聲招呼后,就灰溜溜的跑了。

    “喂……”陸黎正欲開口詢問,卻聽到了辦公室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無奈只能掐滅了手中的煙,一頭扎了回去。

    蔣天瑜則是趁機直接乘坐電梯來到了辦公大樓的一樓,站在門外感受了一會兒刺骨的寒風(fēng)襲卷著冰冷的雪花直往臉上拍的酸爽,在門衛(wèi)老同志的一個勁兒的勸說下,終究還是坐在了一樓其中一間空曠的接待室里,手里還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關(guān)于魏玉書的同伙,其實無非也就那么幾個人,而嫌疑比較大的就是……

    ……………………

    另一邊,隨著電梯‘叮’的一聲,祁子昂帶著幾個人從電梯上走了下來。

    徑直走到了其中一間審訊室前,他沒怎么猶豫就推開門進了去。

    里面坐著的人聽到動靜收回了正看向窗外的視線,緊接著一臉不樂意的開了口:“我說你們過分了吧?憑什么把我扔在這里不聞不問這么久?以為我不懂法是嗎?你們警察這么做,很沒有道理的呀!”

    對此,落后一步進來的陸黎聽到她的抱怨,慣性的出言譏諷:“你懂法?你要不要仔細回想一下,這些年在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都做過什么事兒,再來和我討論懂不懂法?”

    “恣意侵犯公民個人隱私,用非法跟蹤、偷拍、監(jiān)聽得到的所謂的‘證據(jù)’進行販賣獲利,嚴(yán)莉莉,你覺得公安機關(guān)對你進行暫時羈押的做法還有什么問題嗎?”

    嘴唇動了動,女人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么反駁的話,泄氣的堆坐在了審訊椅上。

    過了幾秒鐘,又不甘心的嘟嘟囔囔:“感情現(xiàn)在的情況是開始翻舊賬了?你們把我?guī)Щ貋淼臅r候只說是配合調(diào)查朱亨利的,怎么?我主動交代了這么多,都不能算是將功贖罪了?”

    “你交代什么了?”陸黎嗤笑:“問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你能滔滔不絕說上幾個小時,一旦真的涉及到了一些實質(zhì)性的問題,你全都避而不談!”

    真計較起來,這人說的還沒羅旭多,但別忘了,她在公司呆的時間比羅旭可還要多上兩年呢!

    “警官,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我可不知道那些問題,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沒用的。”嚴(yán)莉莉一臉無辜,雙手一攤:“再說了,工作而已,誰沒事兒整天去盯著老板干什么,除非居心叵測。”

    她這話的指向性十分明顯,無異于直接把羅旭扯到自己身前擋槍。

    聽著二人的一來一往,祁子昂面色如常的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

    在對方話音剛落之時,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成功的吸引到了對面女人的注意力。

    “魏玉書這個人,你認識吧?”他開口道,語氣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在詢問。

    期間,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嚴(yán)莉莉的臉,還沒等其張嘴回應(yīng),他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換個說法,魏明這個人,你熟悉吧?”

    “嚴(yán)小姐,既然我們能在你面前提到這個名字,就代表著警方已經(jīng)掌握了大量的證據(jù),所以在回答之前,你不如多加考慮。”

    說完,他雙手環(huán)胸,還沖著桌子對面微微揚了揚唇角,滿臉寫著‘我看你怎么編’。

    勉強壓下涌上心頭的慌張,嚴(yán)莉莉表情僵硬的笑了笑:“警官,你說的話我怎么聽不明白呢?什么魏玉書、魏明的,聽都沒聽過。”

    “是你用劉建德的身份在費建明那邊租的房子不是嗎?針對這點,我們大可以現(xiàn)在去隔壁問一問費建明就知道了,想來他也不會幫你隱瞞。”祁子昂絲毫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直接把后路給堵死了。

    “還有,云州市警方剛剛也有了消息,稱找到了一間同樣用劉建德身份租住的房子,你猜猜云州市警方在那間房子了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大量的不明DNA和指紋,以及一些掙扎打斗的痕跡,我想那邊應(yīng)該就是劉凱和蒲秀秀死亡的第一案法現(xiàn)場吧……”

    “還有云州市警方在對房東進行審問的時候,對方表示當(dāng)初是一個女人拿著劉建德的身份證復(fù)印件租下的房子,不如咱們現(xiàn)在當(dāng)場聯(lián)系云州方面,做一下線上辨認?”

    嚴(yán)莉莉臉色頓時一白,旋即垂下了眼皮避開了二人那充滿審視的目光,心虛的把頭扭到了一邊。

    “我和魏明……也就是魏玉書,的確是認識,但……”

    她這邊話說到一半,卻被陸黎中途打斷了:“別扯什么看他可憐才幫他的鬼話,嚴(yán)莉莉,這種借口你覺得我們會相信?”

    “你既然做了這么多年的私家偵探,想來也不是個蠢貨,能什么都不知道就隨便牽扯到這種事中來?”

    被他呵斥的縮了縮肩膀,嚴(yán)莉莉這會兒全身上下都在小幅度的顫抖著,好像在害怕,又好像是在極力的壓制著什么。

    下一秒,她的情緒忽然全面崩潰,雙手抱頭,甚至開始不停的撕扯自己的頭發(fā):“所以我?guī)退钟惺裁村e呢?他不過也就是個受害者啊!朱亨利、費建明還有死了的那三個,有誰是無辜的?!”

    “他們做了那么多壞事,就該償命不是嗎?”

    在短暫的爆發(fā)過后,嚴(yán)莉莉又抬起手整理了一番被自己抓亂的長發(fā),隨即抬起了頭,平靜的道歉:“不好意思,剛剛有些激動了。”

    “沒關(guān)系。”祁子昂沉聲回應(yīng),快速掩去了眼底的思量,復(fù)又開了口:“所以說說吧,你和魏玉書到底是怎么湊到一起去的?”

    “其實近兩年,我時常覺得公司內(nèi)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私下里進行了一些調(diào)查。”嚴(yán)莉莉并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看著架勢是打算從頭開始說了。

    “但朱亨利實在是太狡猾了,我又不敢驚動他,于是一直都沒有什么太大的進展,直到幾個月前……”

    “我在空閑下來繼續(xù)調(diào)查他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了還有另一個人正在跟蹤他,而且那個人我還認識。”說到這,她露出了十分同情的表情。

    魏玉書之前就是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的員工,老朋友多年后的再次重逢,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景象。

    祁子昂不著痕跡的瞇了瞇眼,語氣平靜沒有波瀾的追問:“在了解到魏玉書的經(jīng)歷后,你便決定幫他了?”

    嚴(yán)莉莉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我有勸說他報警,可是他表示要在自己查明朱亨利他們的犯罪事實后才聯(lián)系警察,我便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出面幫忙租了兩套房。”

    “我發(fā)誓,我真的只租了兩套房而已,我沒想到他會殺人!直到警察找到了公司里,我才驚覺有些不對,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可是,二位警官,老話的‘以牙還牙’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嗎?”

    聽著她的辯駁,陸黎嘆了一口氣:“你難道就沒想過,萬一這個魏玉書和你說的并不是事實呢?”

    “他要真的是受害者,姑且可以算你心腸軟,見不得別人受苦,但他若不是呢?”

    “怎么可能……!”嚴(yán)莉莉一臉受傷的表情,緊接著在反應(yīng)過來之后,就低頭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像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被騙的事實。

    看著情緒再次失控的女人,祁子昂給陸黎使了一個眼神,二人相繼走出了審訊室,給這場審訊來了一個中場休息。

    “祁隊,你是怎么確定這個嚴(yán)莉莉就是魏玉書的同伙的?”陸黎站在走廊里,撓頭疑惑道。

    “不確定。”祁子昂回答的輕描淡寫:“只是根據(jù)云州市警方給出的前去辦理租房手續(xù)的是個女人這條線索,碰碰運氣罷了。”

    誰想到對方自己就招了。

    想到這,他的視線再次落在了審訊室內(nèi)正在低頭抹淚的嚴(yán)莉莉身上,意味深長的發(fā)了聲:“但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她在撒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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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聽山風(fēng)’、‘人間觀察員’的手榴彈!

    謝謝‘聽山風(fēng)’、‘瑯琊’、‘阿梓姑娘’、‘玲子’、‘姜水水’、‘吳頂頂’、‘夏涼涼涼涼’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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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吧,這個副本就結(jié)束了。

    有些寶寶說沒看太懂,我的建議是等到這個案子寫完了,再回頭看一遍,這樣大概會比較連貫。

    總之就是一個案中案中案。

    到時候如果還有疑問,可以在文下留言討論哈~

    第九十七章

    “撒謊?”陸黎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后, 恍然大悟般的伸出手指點了點:“對對對,咱就是說這個魏玉書維持自己日常的生活都困難,怎么還能又閑錢去買什么非法的短信基站呢?”

    “就算他想搞, 那也得有門路啊, 一定是嚴(yán)莉莉幫著他買的。”

    “什么只幫忙租了兩套房子, 一定是在撒謊!還說什么在警方找上門前都不知道,他們做私家偵探這行都猴精猴精的, 魏玉書的一舉一動怎么可能瞞的過她?”

    說到這,他似乎又覺得哪里不對,稍作沉吟后再次小聲嘀咕了起來:“這么說來, 魏玉書到底是個什么人,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啊?幫著壞人對付壞人,她到底怎么想的?”

    “難道是想做城市的清道夫, 為社會的和諧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說到這, 陸黎自己都覺得離譜,臉上的表情笑也不是, 不笑也不是。

    但除卻她和雙方都有仇這一推測, 其他的還有什么他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祁子昂任由他在耳邊嘰嘰喳喳,在默默地思索了幾分鐘后,忽然開了口:“我覺得費建明并不認識那個名為蒲秀秀的死者。”

    嗯?

    陸黎瞪圓了眼, 不明白自家隊長為什么會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

    “其實當(dāng)初在和安區(qū)分局對費建明進行審訊的時候, 我就覺得很奇怪, 對方在看到裘飛陽和劉凱照片的反應(yīng),與看到蒲秀秀照片的時候有著細微的差別。”祁子昂眉間皺褶加深。

    “那個時候我并沒有深想, 在剛剛看那場審訊的視頻回放的時候, 我便愈發(fā)確定了這個可能性。”

    “費建明真的不認識蒲秀秀。”

    “但怎么可能呢?”陸黎不解。

    蒲秀秀去過云州市的沐雨軒茶樓, 她自己又是醫(yī)療公司的員工, 還被魏玉書殺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猛地呼吸一滯,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都變得沙啞了幾分:“祁隊,你懷疑這個蒲秀秀才是嚴(yán)莉莉幫助魏玉書的真實目的?!”

    的確啊,警方之所以判斷蒲秀秀是費建明這個人口販賣團伙的一員,不正是因為她生前的行蹤及她也死于魏玉書之手嗎?

    可萬一魏玉書本身就被誤導(dǎo)了呢?

    假設(shè)有人讓他覺得蒲秀秀是這個團伙中的人,從而用一招借刀殺人順利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已知嚴(yán)莉莉為魏玉書提供了租房、違法短信基站等便利,那么誰又知道她會不會‘順便’也提供了一些有關(guān)于費建明及朱亨利所在的犯罪團伙的信息呢?

    畢竟魏玉書要養(yǎng)活自己,大部分時候都在工作,監(jiān)視費建明和朱亨利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那么同在江城市的裘飛陽和遠在云州市的劉凱,他又是如何得到這二人妻子的相關(guān)信息從而做出接下來一系列部署的,無疑值得人深思。

    嚴(yán)莉莉常年承接這兩地的case,‘好心’的幫故人一個忙,一切都很合理啊。

    “不對,既然咱們現(xiàn)在懷疑魏玉書之前和費建明還有朱亨利他們都是一伙的,他難道不認識劉凱和裘飛陽?”陸黎發(fā)出了疑問。

    祁子昂倒不覺得很奇怪:“這種團伙中等級分明,各有分工,如果他當(dāng)初加入的時間很短又是個小角色,沒見過其他人很正常。”

    一個想要復(fù)仇,一個心思叵測的夾帶私貨,哄騙對方替自己達成所愿。

    總結(jié)下來,兩個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終于捋順出了一個可能性,他掏出電話撥通了云州市公安局的電話號碼。

    在和石格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并要求對方幫忙進一步協(xié)查蒲秀秀當(dāng)初為什么會去沐雨軒,她和販賣人口嫌疑人劉凱之間究竟有沒有更深層次的聯(lián)系后,便結(jié)束了此次通話。

    用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手機的背面,他很快就有了一個決定:“陸黎,現(xiàn)在帶人去嚴(yán)莉莉家里,看看能不能有更進一步的發(fā)現(xiàn)。”

    “好的。”

    ………………

    幾個小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大雪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整整一天,重案組的人幾乎沒怎么吃飯,這份工作忙起來就是這樣的,毫無規(guī)律可言。

    剛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的冷氣還未完全褪去的祁子昂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臉色不大好看的用手用力抵了抵上腹部,試圖借此動作來緩解胃部所散發(fā)的不適感。

    積年累月的高強度工作,使得他們這群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職業(yè)病在身上,胃病算是比較輕的了。

    思緒回籠,他順手打開了左邊的抽屜,從里面掏出了一盒藥。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一個人把頭探了進來。

    祁子昂在看清了他的長相后,用頗為熟稔的語氣招呼道:“孫叔,你怎么上來了。”

    來人正是一樓負責(zé)看大門的門衛(wèi),只見對方手中拎著一幾個食品打包袋,從輪廓上來看,里面裝著的應(yīng)該是飯盒。

    “嗯?”他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因為天氣異常,局里不是讓食堂的工作人員都提前回去了嗎?晚上怎么還會有盒飯?”

    老同志笑瞇瞇的將手里的東西放到了就近的桌子上:“這是樓下的那個小姑娘剛剛頂著大雪走去附近的飯店買回來的,她應(yīng)該是你們案子的當(dāng)事人吧?長得蠻乖,很有禮貌的,還給我?guī)Я艘环菽兀 ?br />
    反應(yīng)了兩秒門衛(wèi)口中所說的是誰,祁子昂有些無奈:“孫叔,咱們不能隨便收涉案人員的東西。”

    “我知道呀,但她說你會給她錢的。”孫叔有理有據(jù),之后轉(zhuǎn)身就要走,不料卻又半路折了回來,指了指旁邊一個單獨的小袋子:“對了,小姑娘有特別囑咐我,那個是給你的。”

    咔噠。

    伴隨著門被關(guān)上所發(fā)出的輕響,祁子昂回了神,上前兩步取過了那個小袋子。

    塑料袋外側(cè)滿是冰涼的水珠,內(nèi)里卻是溫?zé)岬模蜷_一看,竟是一盒包裝完好的白粥,下面是幾樣看顏色就口味清淡又好消化的小菜。

    心情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奇妙。

    祁子昂竟不知道女孩究竟是什么時候注意到他胃不舒服的,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在喝了粥吃了藥后,胃部的不適感略有些緩解。

    他本打算粗略的估算一下這頓飯的價格,再抽空下樓把錢給人家送過去,沒想到下一刻陸黎就推門進了來。

    “祁隊,技術(shù)科已經(jīng)破解了嚴(yán)莉莉的電腦了,從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男人此刻的神情有些亢奮,語氣也是異常的急促:“還有,我也在公安系統(tǒng)中查到了幾年前一個治安案件,其中一方當(dāng)事人就是嚴(yán)莉莉!”

    “什么治安案件?”

    “三年前,本市的一個派出所接到報案,報案人稱一直有人跟蹤他,而跟蹤他人的人,就是嚴(yán)莉莉!”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還是怎么的,此時的陸黎臉頰都透著微紅。

    “是不是覺得一個私家偵探受到這種指控挺正常的?精彩的來了,那個報案人名叫駱磊,當(dāng)時因為證據(jù)不足所以案子最終沒能有什么結(jié)果。之后駱磊就從江城市搬到了云州市,還交了一個女朋友,叫蒲秀秀。”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連接上了,原本說不通的疑點也終于有了解釋。

    祁子昂眉頭一動,復(fù)又問道:“在嚴(yán)莉莉的電腦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全都是駱磊,也就是說,即便對方這兩年去了云州市,也一直沒能脫離嚴(yán)莉莉的監(jiān)視。”陸黎唏噓不已。

    “當(dāng)年派出所接到報案后給駱磊做的筆錄,駱磊不止一次稱呼嚴(yán)莉莉為‘變態(tài)’、‘瘋女人’,看來這個嚴(yán)莉莉的心里狀態(tài)的確有點不太正常。”

    “所以當(dāng)發(fā)現(xiàn)駱磊有了蒲秀秀這個女朋友后,嚴(yán)莉莉一定相當(dāng)?shù)谋罎ⅲ揪筒唤】档男睦矸谰更是岌岌可危了起來。”祁子昂呼出一口濁氣,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正好這時,魏玉書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野里,在得知男人是回來向費建明、朱亨利等人復(fù)仇的時候,她便心生一計,來了個順?biāo)浦邸?br />
    “誰他媽的能想到啊!”陸黎從心底發(fā)出了一聲感慨。

    誰能想到一件牽扯到人口買賣、性質(zhì)及其嚴(yán)重惡劣的連環(huán)殺人案中間竟然還夾雜著一起情殺案?

    也就是說,目前的四名死者:劉凱、裘飛陽、朱亨利和蒲秀秀,表面上看都是魏玉書動的手,可實際上的兇手卻不止他一個。

    蒲秀秀有很大的概率是無辜的,她雖然在醫(yī)療公司工作,卻僅僅只是個不起眼的前臺,入職的時間也不長。并不像其余兩名死者劉凱和裘飛陽,能夠利用職務(wù)之便去操縱一些事情。

    至于她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沐雨軒茶樓,祁子昂估計很有可能是嚴(yán)莉莉用了什么辦法引她前去的,這樣故布疑陣才能讓魏玉書徹底相信蒲秀秀也是販賣人口犯罪團伙中的一員,從而動手將其殺害。

    “但……目前這些都只是咱們根據(jù)相關(guān)證據(jù)做出的推測,嚴(yán)莉莉太聰明了,她全程都藏在了魏玉書的身后,除了在租房這件事上露了馬腳外,就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的把柄了。”陸黎緊接著就犯了愁。

    “通過對死者脖頸上的掐痕比對以及從幾個殺人現(xiàn)場帶回來的痕跡和物證的檢測,均表明了魏玉書殺害四個人的犯罪事實清晰,相關(guān)證據(jù)確鑿。”

    “但嚴(yán)莉莉,我們就只有電腦里那一整個硬盤的偷拍。”

    祁子昂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說道:“再次提審魏玉書。”

    “嚴(yán)莉莉光想著借刀殺人,卻忘了,這把刀既然能殺得了別人,自然也能殺她。”

    一直以為自己掌控全場的魏玉書一旦知道被利用了之后,到底會不會選擇反咬一口……

    對此,他很期待。

    作者有話說:

    謝謝‘聽山風(fēng)’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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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審訊室內(nèi)。

    魏玉書垂眸看著擺了一桌子的各種報告和證據(jù), 布滿疤痕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過了兩分鐘,他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緩緩地抬起了頭:“人是我殺的, 所以呢?”

    “殺了他們我一點都不后悔, 這種危害社會的渣滓, 死了難道對社會來說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陸黎見狀冷笑了一聲,干脆把手里的東西往桌面上一摔:“你還覺得很驕傲?怎么?殺了這么多人還指望我們打個牌給你供起來啊?”

    “再說了, 提到社會的渣滓,難道你就不算嗎?”

    “別以為時間會抹去一切證據(jù),一些事只要你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現(xiàn)在我市警方已經(jīng)聯(lián)合了云州市公安局, 對一起持續(xù)多年的多名人口失蹤案正式啟動了相關(guān)調(diào)查程序,但凡涉案的,誰也別想逃。”

    聽到這話, 魏玉書的眼角肌肉狠狠地抽動了兩下, 末了卻揚起了一抹笑。

    對于他來說,殺人罪已成事實, 身上多一個罪名還是少一個罪名都相當(dāng)?shù)臒o所謂了。

    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 上半身略微向后,姿態(tài)放松的依靠在了審訊椅的椅背上:“就算我曾經(jīng)不是個好人,眼下也勉強算得上是將功贖罪了吧?沒有我, 光靠你們警察, 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發(fā)現(xiàn)朱亨利他們的罪行呢。”

    “原來你是覺得, 只要殺了罪人,你就不是罪人了?”搞清楚了對方的想法, 祁子昂倒覺得這事兒好辦了:“如果說, 你殺的不全是罪人呢?”

    “不可能……!”魏玉書本想要開口駁斥, 然否定的話語卻在看清懟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相關(guān)證據(jù)后, 戛然而止。

    “這是我們在嚴(yán)莉莉的電腦中發(fā)現(xiàn)的,表明近些年來她一直在瘋狂的跟蹤一個名為駱磊的男士,而這名男士在幾個月前交了一個女朋友。”

    “他女朋友你應(yīng)該也熟悉,叫蒲秀秀。”說話間,祁子昂把一張照片隨意的擺在了審訊桌面上。

    魏玉書的瞳孔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放大。

    “云州市警方已經(jīng)證實,蒲秀秀只在那家醫(yī)療公司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之前一直是一家幼兒園的幼師。她和劉凱,和裘飛陽,甚至于費建明、朱亨利之間都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當(dāng)初對方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沐雨軒茶樓,也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茶樓的負責(zé)人承認了認識劉凱和裘飛陽,卻偏偏一口咬定對蒲秀秀沒有任何的印象。”

    “她是土生土長的云州市本地人,父母雙全,身世背景清白,卻被你給殺了,難道她不無辜嗎?”

    “你動手之前,蒲秀秀有沒有苦苦哀求?有沒有急迫的訴說過自己的冤枉?”

    “魏玉書,每每回想起這些,你晚上就不會做噩夢嗎?!”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魏玉書顯然是拒絕相信的,他不停的大喊著,似乎這樣就能抹去自己被有心人利用支配的事實:“她……她不無辜,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沒做過?不會的……”

    “你有親自調(diào)查過蒲秀秀這個人嗎?還是在看到嚴(yán)莉莉提供給你的那些所謂的‘證據(jù)’后就在心里直接給她判了死刑?”祁子昂繼續(xù)步步緊逼。

    “你難道不知道,那些交到你手中的行為軌跡都是可以造假的嗎?”

    “魏玉書,你覺得自己挺聰明的?殊不知嚴(yán)莉莉一直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間,她在利用你達成自己的目的。”

    說到這,祁子昂忽然放軟了語氣,雙手拄著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傾:“雖然目前看來,嚴(yán)莉莉?qū)δ阋灿袔椭膸椭娴牡值眠^一條人命嗎?”

    “你們兩個之間的合作關(guān)系,顯然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牢固,借你的雙手她倒是可以自由自在了,被人這樣利用,你甘心?”

    隨著他的話語,魏玉書的呼吸開始逐漸沉重。

    但出乎意料的,對方竟然突然低笑出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臭警察的算盤,想從我這里套出點能夠指認嚴(yán)莉莉的證據(jù)?”

    聞言,祁子昂面上十分坦然,并未有被人毫不留情戳穿的窘迫,反而微微揚了揚唇角。

    一旁的陸黎看著眼前二人對峙的場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一道美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只聽魏玉書道:“好,我就如了你們的愿。”

    “雖然我不喜歡你們警察這幅高高在上、放佛能夠拯救眾生的模樣,但我更厭惡別人利用我。想一想,好伙伴就是要在一起的,能拉個墊背的一起下去陪我,也不錯啊。”

    對此,祁子昂的反應(yīng)就是用眼神示意陸黎準(zhǔn)備做好相關(guān)記錄。

    審訊室外的走廊里,依舊保持著深夜該有的靜謐,透過窗戶看向窗外,那漫天飛舞的大雪,終于有了點減小的趨勢。

    與此同時,一樓的接待室里。

    本來因為大雪漸停而感到高興的蔣天瑜,忽然抬起手捂住了頭,強忍著眼皮直往一起湊的困倦感和那靈魂似乎隨時會被扯出體外的不確定感,勉強的蜷縮起雙腿倒在了長椅上。

    “為什么啊……”

    為什么每次都這么火急火燎的,哪怕事先預(yù)留出個把小時讓她善后,也不會搞得這樣狼狽。

    “你可別忘了那個姓祁的還欠你飯錢。”最后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后,長椅上躺著的那個人便再也沒了動靜。

    等到祁子昂那邊忙完,天已經(jīng)大亮了。

    腦子里終于閃過了一道身影,他便急忙出了辦公室,一路下行至了一樓。

    彼時門衛(wèi)的老同志正背著手站在玻璃大門內(nèi)欣賞著外面一片的銀妝素裹,在聽到聲音后還扭過頭沖著他問了聲好。

    “昨天那個涉案人呢?”祁子昂問。

    老同志用手指向了西邊走廊的方向:“應(yīng)該還在接待室呢,大清早的我沒看到有人出去。”

    微微頷首表示感謝后,他大步走向了接待室,果不其然在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里面那個躺在長椅上睡的正香的人。

    “牛小婷?”上前兩步,祁子昂試探性的輕聲叫道。

    長椅上的人若有所覺的動了動,很快就睜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睡醒,女孩的眼底快速的閃過了一絲迷茫。

    不過很快她的一雙眸子就恢復(fù)了靈動,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后,起身上前伸出了手:“祁警官,飯錢結(jié)一下?”

    垂眸盯著伸到自己眼下的掌心兩秒,祁子昂沒什么表情的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現(xiàn)金放了上去。

    “謝啦!”牛小婷側(cè)過臉看了一眼窗外,語氣輕快:“雪終于停了,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外面公共交通還沒全通,我送你。”祁子昂不容拒絕的說了一句,隨后便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牛小婷只能抱著自己的雙肩包,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大路上已經(jīng)由市政部門清理出了一條道,祁子昂開著自己的私家車,速度并不快,車內(nèi)彌漫著一陣不同尋常的沉默。

    后坐到的女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透過后視鏡瞄了一眼主駕駛的男人后,試探性的開了口:“那個……祁警官,案子破了嗎?”

    “破了。”祁子昂凝聲回應(yīng):“魏玉書提供了一些有關(guān)于嚴(yán)莉莉涉案的證據(jù),嚴(yán)莉莉?qū)粰z方控告涉嫌故意殺人。”

    “至于販賣人口一案,我們和云州市警方會繼續(xù)追查下去的。”

    還是那句話,急不得。現(xiàn)在最起碼魏玉書給出了一些偵查方向,云州市警方也在死磕那個茶樓,總歸是不會讓壞人繼續(xù)逍遙法外的。

    “還有,和安區(qū)公安分局已經(jīng)正式對亨利市場調(diào)查公司涉嫌違法一事進行了立案調(diào)查,以后可能會需要你的配合。”

    “我保證隨叫隨到!祁警官,前面路口右轉(zhuǎn)靠邊停就行了。”牛小婷輕輕拍了拍前面的座椅,下車之后甜甜的道了一聲謝,接著沒有絲毫留戀的轉(zhuǎn)身就走了。

    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半天,祁子昂才若有似無的嘆了一口氣。

    她走了。

    如果是那個人,在他說案子破了之后,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而剛剛的牛小婷,卻對嚴(yán)莉莉為什么會被控告故意殺人這么大的疑點都毫無反應(yīng)。

    頗為遺憾的再次發(fā)動了車子,祁子昂想著,下次見面會是兩個月后嗎?

    到時候一定要先問問她的名字。

    ……………………

    “嘶……”

    恢復(fù)了意識的蔣天瑜被額頭和臉頰處傳來的痛感弄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耳朵里嗡嗡作響,她只覺得周邊十分嘈雜,卻很難聽清那些人到底七嘴八舌的說的是什么。

    下一秒,一個冰涼刺骨的東西猝不及防的貼在了她的臉上,錯愕之余,她終于看清了此時正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身著警服的人,對方神情關(guān)切的開口問道:“你沒事吧?臉都被打腫了,快自己扶著冰袋消消腫吧!”

    “謝謝……”蔣天瑜從對方手中接過了那個冰袋,一邊冰敷著一邊仰起頭看著那個男民警站起了身。

    對方操著一口濃重的江城市口音,沖著幾米開外站著的人群大聲吼道:“這是干啥,有事咱們說事,動手打人就是不對的!”

    “都報警了,我們派出所也過來了,有什么話不能冷靜的說呀?”

    “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孩子丟了!我孩子……”對面人群中,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神情恍惚,說著說著雙腿一軟就要跌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眾人或是伸出手相幫,或是出言安慰。

    就在這時,那看起來似乎隨時都能暈過去的女人忽然直勾勾的看向了蔣天瑜,不知從哪里來了一股力氣,沖出大家伙的圍堵,直直就沖著她這邊跑了過來。

    好在剛剛的那個男警察反應(yīng)極快,將對方堪堪攔在了幾步開外的位置上。

    “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女人不甘心的伸出了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掙扎著,奈何怎么都突破不了警察的防線,只能無助的發(fā)出凄厲的哭嚎聲。

    看著眼前那張已經(jīng)扭曲變形的可怖面孔,蔣天瑜坐在花壇邊緣上,一顆心一沉再沉。

    她將手中捧著的冰袋放到了一邊,胡亂的從身上摸出了一個手機,劃開屏幕后看了一眼日期:二月十三號。

    果然,又是將近兩個月過去了。

    就在她垂頭沉思的功夫,不遠處的女人再次尖叫了一聲:“警察同志,你們?yōu)槭裁催不把她抓起來?!就是她,就是她綁架了我兒子!!!!”

    作者有話說:

    謝謝‘粽粽粽粽’、‘聽山風(fēng)’的火箭炮!

    謝謝‘Miki穗香’的手榴彈!

    謝謝‘阿梓姑娘’、‘豬精女孩’、‘52855372’的地雷呀~

    感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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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中午大概率不更,我稍微整理一下大綱這樣~

    咱們明天晚上見!

    下個副本:消失的孩童。

    第九十九章

    “天吶, 什么人啊……竟然綁架人家孩子?”

    “看著也不像這種人呢……”

    “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

    “警察同志, 你瞧瞧人家孩子都丟了, 也太可憐了, 你們趕緊幫忙把壞蛋抓住,把孩子找回來吧!”

    圍觀的群眾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這時,一直在阻攔已經(jīng)發(fā)了瘋的母親的男警察沖著自己的的同事使了一個眼色。

    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就走到了蔣天瑜的身前,略微彎下了腰:“這位女士, 因為你們雙方起了較大的沖突,甚至還動了手,所以需要您跟著我們回到所里進行下一步的調(diào)查。”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 神情略有戒備, 眼底帶著審視,甚至把手都直接搭在了腰間掛著的警棍上, 一副隨時準(zhǔn)備出擊的模樣。

    “也好。”蔣天瑜倒是答應(yīng)的干脆。

    很快, 她就被警察帶上了警車,先一步回到了派出所。

    帶她回來的警察稍微叮囑了兩句后,便把她獨自扔在了這間辦公室里, 但通過門外傳進來的細碎腳步聲和輕到不能再輕的說話聲可以判斷, 是一直有人守在走廊里的。

    對此, 蔣天瑜并不在意,趁著四下無人, 她張了兩下嘴, 活動了一番臉上那僵直疼痛的肌肉群。

    雙頰又麻又疼, 她皺著眉試圖從這具身體的腦海里扒拉出點有用的記憶。

    就在她略有些出神之際, 忽然聽到了一陣喧嘩聲,其間夾雜著熟悉的指責(zé):“我就打她怎么了?她偷走了我的兒子,結(jié)果你們警察現(xiàn)在竟然要我給一個拐賣孩子的道歉?!”

    “我昨天晚上就來派出所報警了,你們這些人又做了什么?!做筆錄,查監(jiān)控,做筆錄,查監(jiān)控?!我們?nèi)叶佳刂舐氛伊艘灰梗媸遣皇亲约杭业暮⒆泳筒恍奶邸瓎鑶鑶鑶琛迸苏f著說著便又開始了低沉而又壓抑的啜泣。

    “我兒子才四歲,他那么小,他還什么都不懂……現(xiàn)在外面氣溫那么低,他會冷吧,會餓吧……?”

    絕望的哭聲逐漸變大,直接掩蓋過了警方的安慰。

    凄厲的聲音在走廊里環(huán)繞,即便是大白天的,依舊讓人覺得從尾椎骨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冷意。

    “女士,女士,我們已經(jīng)在全市的公安系統(tǒng)內(nèi)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動很多警力去找您的兒子了,請您先平復(fù)一下心情。”

    “家屬來了,家屬來了!”

    “你是這位吳女士的家屬對嗎?先把她扶到樓上的會議室吧,繼續(xù)這樣情緒失控下去,對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大好……”

    混亂的聲音逐漸遠去,伴隨著’砰‘的一聲,通往二樓的鐵門關(guān)閉,蔣天瑜這才覺得周邊的世界恢復(fù)了該有的安靜。

    不過這種狀態(tài)并沒有維持太久,大約過了個七八分鐘的樣子,她所在的這間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掀開了眼皮,待到看清了進來的那兩張面孔,她復(fù)又迅速的垂下了眼。

    “張寶珠女士是吧?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市公安局的,這個姓陸,這個姓徐。”前面的派出所民警為三人做了一個簡單的引薦,接著就退到了一邊。

    蔣天瑜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面露不解之色:“這……我不就是被人扇了兩個巴掌,怎么還用的著市公安局的領(lǐng)導(dǎo)來處理呀?”

    “哦,你被打了這個治安案件,要等另一位當(dāng)事人情緒稍微緩和一點之后才能給她做筆錄,他們兩個過來不是因為這件事。”

    “人家吳女士指認你綁架了孩子,所以才需要人家市局搞刑偵的過來確認一下情況。”

    撒謊。

    蔣天瑜表面上雖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但卻在心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要真只是一起綁架案,區(qū)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的人出面就足夠了,正常是到不了市局這個層面的,更何況來的還是重案組的。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彎繞是別人還不知道的。

    “小陸啊,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剛所里出警的還帶回來了兩個到處貼小廣告的。”派出所的民警笑瞇瞇的往外指了指。

    陸黎爽快的點了點頭:“行,麻煩你了哥。”

    目送著對方離開后,他又把視線放在了此時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人身上。

    只見女人大概是三十多歲的年紀(jì),穿著樸素,簡單的黑色褲子加上黑色棉服,一頭長發(fā)在腦后挽成了一個髻,長相普通又和善。

    “張寶珠……”陸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資料,拉長了聲音道:“你剛剛說你被打了?打你的那位吳寒女士和你的關(guān)系是?”

    自然交握的雙手在一起無意識的搓了搓,蔣天瑜平靜的回答:“她是我雇主,我一直在她們家做保姆,目前已經(jīng)有快兩年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吳寒的兒子,你自然也是認識的。”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原主剛到吳寒家中工作的時候,那個小男孩才丁點大,剛剛會走路,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口齒伶俐,性格活潑的小伙子了。

    “根據(jù)派出所的出警記錄顯示,吳寒是于昨天晚上八點報的警,當(dāng)時你在哪?”陸黎接著問道。

    “我在自己家。”蔣天瑜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表情有點奇特。

    “你是白班保姆?”

    她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是住家的,不過因為前兩天和雇主家發(fā)生了點沖突,他們打算辭退我,所以我這兩天都是在自己家的。”

    陸黎和徐立達聞言,了然的對視了一眼,有點明白了為什么那個吳寒一口咬定是面前的女人綁架了孩子。

    畢竟因為和雇主之間有矛盾就拿孩子出氣的保姆,并不少見,網(wǎng)上經(jīng)常能夠看到相關(guān)的新聞報道。

    “你說昨天是在家,有沒有什么時間證人?或者是那個時間前后你去過哪里,消費記錄、監(jiān)控錄像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能夠證明你無法在案發(fā)當(dāng)時過去作案就行。”陸黎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給了她很多選擇。

    蔣天瑜面露難色,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開了口:“我老公可以作證,但……”

    但這樣的證明,在警方這邊的可信度自然會大打折扣。

    畢竟夫妻共同作案的情況并不少見,認真計較起來,實在算不上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人證。

    當(dāng)然了,真正讓她覺得心情復(fù)雜的還是這具身體竟然有老公。

    穿了這么多回了,已婚的身份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如果方便的話先聯(lián)系一下你丈夫,讓他簡單的配合警方回答幾個問題就行。”陸黎提出了一個要求。

    “聯(lián)系的話,倒是可以……”蔣天瑜表情依舊遲疑,從隨身攜帶的布兜子里翻找出手機后,還是咬了咬牙建議:“要是兩位警官有時間,不如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去問他,這個時間讓他出門,可能有點困難。”

    這個時間?

    陸黎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側(cè)過臉瞄了一眼徐立達腕表上的時間,上午十點剛過而已。

    在和徐立達快速的進行了一番眼神上的交流后,他把手中的資料收起,慢悠悠的站起了身:“也行吧。”

    走這一趟對于警方來說并不麻煩,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能夠去疑似嫌疑人家中實地查看,這要是放在平時,手里不掐個搜查證,進都甭想進去。

    接下來陸黎和派出所的人打了一聲招呼,蔣天瑜便十分順利的坐上了二人開來的警車,關(guān)了車門后,她乖乖的給出了一個地址,安靜的仿若不存在。

    車子行駛到半路的時候,副駕駛的徐立達忽然開了口:“陸黎,祁隊剛剛跟我聯(lián)系,說他就在附近。”

    “到了城華路你就找個地方靠邊停吧,等他上了車我就回局里,手里還一堆事要忙呢。”

    陸黎十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痛快的‘嗯’了一聲。

    很快,警車就拐進了城華路。透過車窗,蔣天瑜一眼就注意到了前方路邊站著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隨著車門開了又關(guān)上的悶響,只幾秒鐘的時間副駕駛就換了人。

    陸黎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抽空介紹道:“祁隊,這位就是張寶珠,丟失孩童那家的住家保姆。”

    祁子昂順著后視鏡打量了這會兒正坐在后座的、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女人兩眼,語氣平淡:“基本情況徐哥方才已經(jīng)和我說了。”

    “聽說你跟雇主吳寒一家鬧了矛盾,因為什么?”男人一上來,就直指問題的關(guān)鍵。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蔣天瑜有些不大情愿,但最終還是張了張嘴:“他們丟了金飾,懷疑是我偷的,還試圖強逼著我承認。”

    “我沒做,自然不會承認,他們就要辭退我。”

    陸黎奇怪的皺了皺眉:“你雇主為什么不報警?”

    “他們說,念在我做了兩年,情分還是有的。”蔣天瑜言盡于此,并沒有趁機大吐苦水,而是在話音落下之后扭頭看向了窗外。

    祁子昂瞇了瞇眼,也沒繼續(xù)追問。

    十來分鐘后,警車順利的在路邊停下,三人先后下了車。

    蔣天瑜夾著布兜子快步的走進了其中一條小巷子里,接著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扇漆面脫落了的綠色院門。

    院子很小,各種雜物堆疊成山,正前方是一間平房,看著面積不大。

    她拉開了房門,皺眉忍受著撲面而來的酒氣,徑直走到了角落里所擺放的那張床前。

    不是很客氣的將床上的被子揚到了一邊,她沖著躺在那里的男人冷聲道:“家里來人了,你先起來。”

    未曾想男人連眼都沒睜的就順手從床邊抓起了一個煙灰缸,用力的朝著她所站著的方向扔了過來,嘴里還喊著:“媽的,別廢話,不然老子打死你!”

    鐵質(zhì)的煙灰缸最終落了空,砸在了墻上后落了地,發(fā)出了一聲巨響。

    這一幕自然被跟在后面的祁子昂和陸黎看了個清清楚楚。

    同時,也惹得及時側(cè)轉(zhuǎn)了身子避開‘暗器’的蔣天瑜,緩緩地瞇起了眼。

    作者有話說:

    謝謝‘59293605’的淺水炸彈!

    謝謝‘聽山風(fēng)’的火箭炮!

    謝謝‘哀家剛睡醒’、‘聽山風(fēng)’的手榴彈!

    謝謝‘愛看書的梳子’、‘yeah.’、‘阿梓姑娘’、‘聽山風(fēng)’、‘X’、‘張曉’、‘姜水水’、‘大毛’、‘茗妜’、‘白條興.’的地雷呀!

    感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喲!!!

    第一百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甚至連空氣都略有些凝滯了。

    祁子昂二人四處觀察了一番,這個所謂的‘家’差不多可以用陋室來形容了。

    屋子里甚至還是水泥的墻面,幾樣簡單的家具和電器, 只一眼就能夠看了個透。

    關(guān)鍵是, 哪個正常人在中午還不到十一點的時候就喝的這樣醉?

    眼下那個外表坑坑洼洼的煙灰缸還躺在門前的地上, 這男人脾氣臭成這樣,沒準(zhǔn)平時還會動手打老婆。大白天的就往床上一窩, 瞧著也不像有什么正經(jīng)工作的模樣。

    蔣天瑜站在床前,深吸了一口氣。

    身后那兩個人的視線,她自是沒有忽略, 這也是剛剛為什么不情愿回答祁子昂問題的根本原因。

    一個家庭狀況這樣的保姆,也不怪主家丟了東西就懷疑到她頭上來,可以說那些金飾對于原主張寶珠來說的確是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而且這份工資穩(wěn)定的住家保姆工作, 對她也是相當(dāng)?shù)闹匾? 一旦失業(yè),家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么過下去。

    這些情況一旦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張寶珠的嫌疑一定會無限擴大, 畢竟人被逼到了絕境的話,什么瘋狂的事都做的出來。

    “你起不起?”回過神,蔣天瑜再次看向了床上正張著嘴呼呼大睡的男人, 咬緊了后槽牙問道。

    誰知對方壓根就不理她, 身子一翻, 騎著那床被子就又睡了過去。

    打人犯法,打人犯法……

    身后有警察, 身后有警察……

    即便如此, 蔣天瑜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 直接上手用力拽走了對方腦袋下的枕頭。

    只聽‘咚’的一聲, 男人的頭蓋骨和身下只鋪了一層薄薄褥子的硬木板實打?qū)嵉淖苍诹艘黄穑馐锹犞@個聲音,門口的陸黎都覺得嘴里泛酸。

    果然,下一秒床上的人一躍而起,一張臉漲成了紫紅色,伸出大手就要去拽蔣天瑜的脖領(lǐng)子。

    “喂!”祁子昂反應(yīng)極快,大跨步的上前直接把女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抬起小臂擋住了對方的手。

    在察覺到家中忽然出現(xiàn)了陌生人之后,男人有些醒了酒,視線在蔣天瑜和另外兩個大老爺們兒之間來回,語氣不善:“你們誰啊?”

    “江城市公安局的。”陸黎也上前,順便掏出了執(zhí)法證在其眼前晃了一圈。

    男人神色一變,再次探出了手想要把自己老婆從祁子昂的身后拖出來:“臭biao子!你敢讓警察過來搞我?”

    說到這,他還理直氣壯的嚷嚷道:“我這是家事,什么時候警察還能插手別人家事了?”

    “你放尊重點,我警告你別再上前了,不然算你妨礙執(zhí)行公務(wù)了!”陸黎厲聲呵斥。

    到底是‘警察’這個身份對對方還有一些威懾力的,最終男人罵罵咧咧的退回到了床邊,一屁股坐了下去,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

    “警察是吧?你們來我家到底要干什么?”

    蔣天瑜這時也從祁子昂的身后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的開了口:“他們過來是想問問你,我昨天晚上人在哪里。”

    她說話的功夫,祁子昂隱晦的朝著這邊瞟了一眼,總覺得哪里很奇怪似的。

    按理來說,家庭中有一個性格如此暴躁的丈夫,那么妻子會相對比較軟弱可欺。

    可一個長期受到精神乃至于rou體壓迫的妻子,會做出剛剛那樣明知道會惹怒丈夫的大膽舉動嗎?

    該不會……

    另一邊的蔣天瑜若有所覺,隨后轉(zhuǎn)身走去了那張破舊的飯桌邊,倒了一杯水遞到了男人的手里:“你先喝點水醒醒酒,剛剛那樣對警察同志,未免太失禮了。”

    “臭娘兒們,回頭老子再和你算賬。他們?yōu)槭裁匆獑柲阕蛱焱砩显谀模俊?br />
    眼瞧著對方不往正題上說,祁子昂清了清嗓子,沉下臉問道:“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我叫崔永福。”

    “崔先生,因為您妻子雇主家中的孩子意外走失,所以我們今天過來也只是進行例行的問詢罷了。”他盡量把事情描述的不是那么嚴(yán)重。

    警方只是過來取證的,又不是來點燃別人家庭矛盾的。

    “吳寒的兒子丟了?”崔永福顯得十分錯愕,旋即冷笑了一聲:“我就說這種有錢人家的娘兒們不大靠譜吧?我老婆剛回家兩天,孩子就被他們自己弄沒了?”

    “話又說回來,孩子丟了你們來我們家做什么?離他們那么遠還能賴到我老婆身上?有錢人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呢!”

    對于崔永福的嘟嘟囔囔,陸黎顯然是沒什么耐心的,略微皺了皺眉,他加重了語氣:“所以昨天晚上,張寶珠是和你在一起?”

    “在啊,她這兩天放假,不在家里伺候我還能去哪?”男人一揚脖子,十分的理所當(dāng)然。

    “大概幾點到幾點?”祁子昂追問了一句。

    “那誰能記得清?應(yīng)該是一整天吧,她就沒出過門兒。”崔永福回答的十分敷衍,之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扭過頭去問:“提到這個我還奇怪呢,你打工的那一家精明的很,這兩年你有事都沒給你放過假,最近怎么了?良心發(fā)現(xiàn)了?”

    蔣天瑜聽到問話,縮了縮脖子,看起來有些害怕似的嘞著嗓子小聲道:“他們說要辭退我……”

    “什么?”崔永福‘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習(xí)慣性的揚起了手,卻在察覺旁邊那兩道灼人的視線后,一臉悻悻的又收了回去。

    “二位警官,你們還有什么別的想問的嗎?如果沒有話,我這喝多了,頭實在是有點疼。”言罷,他便順勢倒在了床板上,躺在那里直哼哼。

    “暫時沒什么其他的事了,多謝崔先生的配合。”祁子昂說完,給陸黎使了一個眼色。

    床邊的蔣天瑜見狀,也邁開了步子,看樣子是打算送他們出去。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的位置,床上的崔永福就哼哼的更大聲了:“哎呀,我的頭好疼啊!!好疼啊!!”

    蔣天瑜一臉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小聲詢問:“二位警官,如果沒有其他什么事兒的話,我能不能不回派出所了?你們也看到了,他……我怕他自己在家出事。”

    陸黎瞪圓了眼:“我們這邊倒是好說,不過派出所那里不還有一起涉及到你的治安案件嗎?當(dāng)然了,你要是真的有事,在家里等派出所的電話傳召也是可以的……”

    畢竟張寶珠和吳寒發(fā)生沖突的時候,周圍有很多的人證,派出所方面也調(diào)取到了案發(fā)地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

    她的的確確是被打的那一方,是受害者,這一點無可辯駁,警方對她不存在什么強制性的約束力。

    “但你確定要留在家里?我看你老公……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將你送回派出所的。”

    “多謝這位陸警官的好意。”雖然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蔣天瑜最終還是婉拒了。

    陸黎登時就露出了‘怒其不爭’的表情,還欲張嘴說些什么,卻被身邊的人給攔了住。

    祁子昂眉間帶著深刻的皺褶,語氣鄭重的發(fā)了聲:“張女士,保護每一位公民不受到非法的侵害,是我們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我知道。”蔣天瑜沖著他們勉強的笑了笑:“謝謝二位警官提醒,我就不送你們了。”

    這么明顯的逐客令,二人也不可能聽不懂,最終他們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出了小院。

    往巷弄外走的路上,陸黎還在小聲的嘀咕:“這個張寶珠,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就沖她男人剛剛在咱們面前都那么囂張的樣子,你說待會兒能不能出人命啊?”

    祁子昂并未第一時間回應(yīng)。

    所以方才女人那樣大膽的叫醒男人,當(dāng)真只是因為怕怠慢他們嗎?畢竟她之后的表現(xiàn),都很符合一個遭受長期虐待的女性形象。

    “不……”他剛要開口,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掏出來垂眸看了看,頓時神色一變:“徐哥說技術(shù)科的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咱們先回局里一趟。”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的盡頭。

    另一邊的小院里,蔣天瑜動作緩慢的把掉了漆的鐵院門落了鎖,接著就返回到了平房里,順便又把房門也緊緊的關(guān)了上。

    再一轉(zhuǎn)身,果然不久前還頭疼腳疼的男人,眼下正雙手環(huán)胸的坐在床邊,表情兇狠,語氣冰冷而又駭人:“你出息了?發(fā)生這么大事還想瞞著我?”

    “好好的工作被你搞丟了,老子最近對你是不是有點太好了?”說話間,崔永福站起了身,手中拎著的是一條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黑色皮褲帶。

    蔣天瑜則是冷眼看著對面那一臉獰笑的人,從鼻子擠出一聲輕哼:“我要是你,就有話好好說。”

    自己的妻子沒有像之前一樣立刻哭著跪地求饒,有那么一剎那,崔永福察覺到了一絲絲的異常。

    奈何被酒精麻痹過的神經(jīng)著實是反應(yīng)不那么的靈敏,看著那張平靜的熟悉面孔,他反而被徹底激怒了。

    揮舞著手中的皮帶,他嘴巴里罵罵咧咧的就沖了過去,皮帶頭還是很有重量的金屬質(zhì)地,這要是被抽上一下,那感覺一定非常的酸爽。

    誰知,蔣天瑜卻渾然不懼的迎了上來。

    她的手臂就像是蛇一般上前纏住了那條皮帶,接著掐住了男人的手腕,十分順利的就把皮帶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迅速的回轉(zhuǎn)過身,她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抵住崔永福的后背。

    砰!

    嘩啦啦啦!

    下一秒,蔣天瑜直接用對方的臉狠狠地撞在了那扇有些搖晃的鐵皮房門上。

    之后,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皮帶在她手上繞了一圈,因為慣性金屬頭剛好重重打在了男人的腦門上。

    “嗷!!!!!”

    小小的平房里,頓時傳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作者有話說:

    蔣天瑜:獵殺時刻!【關(guān)門.JPG】

    P.S.現(xiàn)實中遇到家暴請報警,女主是大力女金剛請不要效仿,大家還是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我是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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