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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以視頻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一下午的錄像, 精力耗費過度的原因,現(xiàn)在她的腦子空空,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

    稍微沉默了一下, 對面同意了。

    掛斷電話后, 蔣天瑜輕車熟路的在微信的搜索框里輸入了男人的電話號碼, 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很快,祁子昂便通過了申請, 并迅速彈出來了一個視頻邀約。

    按下了同意鍵,屏幕上先是漆黑一片,接著鏡頭好一陣晃動, 在看到對方那一閃而過的帥氣側(cè)臉后,映入眼簾的便是冰冷而又潮濕的水泥地面。

    果然,馮學真的水產(chǎn)品店看起來十分的空曠, 兩面都是用水泥壘砌的注氧水池, 中間則是擺著一排玻璃制成的大號水缸。

    許是很久都沒啟用的原因,玻璃缸內(nèi)的水已經(jīng)渾濁變色, 內(nèi)壁也已經(jīng)長滿了深綠色的苔蘚。

    店里光線很暗, 配著濕漉漉的地面,讓人覺得心里壓抑的緊。

    “你在門衛(wèi)?”祁子昂在看清了她這邊的背景后問了一句,聲音狐疑。

    “嗯……剛剛吃完飯的時候吃撐了點, 所以想著下來溜溜彎兒。”蔣天瑜沒有正面回應(yīng), 之后便岔開了這個話題:“你不是說現(xiàn)場有被刻意清理過?在哪里?”

    “就在前面。”另一邊, 祁子昂也并未深究,而是快步往前走了一段, 鏡頭一轉(zhuǎn), 便出現(xiàn)了一處面積不小的空地:“從周邊地上的印記來看, 這里應(yīng)該是之前馮學真用于擺放水產(chǎn)品打包箱的地方, 而最中間的那塊地面上略微發(fā)白的位置,有著明顯的新鮮擦蹭的痕跡。”

    “技術(shù)科在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強力清潔劑、消毒液等成分,完全提取不到什么有用的DNA證據(jù)了。”

    假設(shè),馮學真等人就是把貝齊囚禁在此處,可沒有證據(jù),一切也就只能是假設(shè)了。

    “這樣看來,貝齊極有可能就是在這里被砍下的手,不然他們也不會這么仔細了。”蔣天瑜皺了皺眉。

    祁子昂不置可否:“地面這樣濕潤,應(yīng)該是事后有人用水進行過細致的沖洗,他們這種水產(chǎn)品店都是有著一套獨立的排水系統(tǒng),污水會直接排向市中心地下的下水道里。”

    簡而言之,被沖走的證據(jù)別想找到。

    “垃圾桶里也很干凈。”

    這就表示,試圖從生活垃圾里面翻找出一些有用線索的希望也破滅了。

    蔣天瑜徹底沉默了下來,祁子昂也不在意,只是舉著個手機在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手機聽筒里時不時的還會傳出他在和同事交流的說話聲。

    潘澤,潘澤,潘澤。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微合起,努力的想要從原主的記憶中扒拉出點有用的細節(jié)。

    關(guān)于他們相戀的那兩年余,在姜南露的腦海中,似乎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畫面。

    二人經(jīng)由共同的朋友介紹相識,談起戀愛來也順理成章,偶爾有爭吵卻也只是情侶之間正常的矛盾沖突,直到姜南露帶著他出席了一次閨蜜之間的聚會。

    察覺到自己被原主的情感帶的思緒都有些跑了偏,蔣天瑜及時的拉回了猶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的理智,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南露和潘澤日常相處的、平淡的點點滴滴上。

    潘澤抽煙,但剛剛祁子昂也說了,現(xiàn)場無比干凈,連垃圾都知道處理掉,顯然這伙人不會粗心到留下煙頭這么顯眼的證據(jù)。

    既然從行為模式出發(fā)都無法有什么像樣的進展,那便只能另辟蹊徑了。

    貝齊失蹤是在前天下午,在這之后,姜南露第一次碰見潘澤就是在昨天早上的接親儀式上。

    忽然,蔣天瑜站起了身,和一旁滿臉好奇的孫叔打了一聲招呼后,就快速的沖到了電梯前。

    當返回到重案組的辦公室時,徐立達和小孟警官正雙雙端著自己的水杯坐在那里聊著天,倒是被用力的推門聲嚇了一跳。

    “姜女士……”

    快步走到了方才的電腦便,她語氣急促的打斷了小孟警官的話語:“婚禮視頻,我要看潘澤剛過來貝家別墅接親的那一段!”

    應(yīng)該是被她那滿臉嚴肅的模樣驚了到,小孟警官磕磕巴巴的‘嗯’了兩聲后,還真忙不迭的上前開始擺弄著鼠標,順利的找到了那段視頻后按下了播放的按鈕。

    “新郎的車來了!”錄像中,不知是誰在鏡頭外叫了一聲,接著伴娘們便都尖叫著熱熱鬧鬧的堵起了門。

    接著新郎叫門、散紅包等環(huán)節(jié)一樣不落的有序進行著,門里門外兩個機位同時拍攝讓人能夠看清楚接親的整個過程。

    雖然這會兒也能看到潘澤的身影,但是因為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數(shù)過多,蔣天瑜并未能夠瞧的真切。

    終于,眾人簇擁著新郎進入到了貝貝的房間里,來到了床前。

    在伴娘們的起哄下,新郎和伴娘們被迫玩起了幾種小游戲,只見潘澤瀟灑的脫掉了西裝外套,并且挽起了白色襯衫的袖子,露出了還算有些健身痕跡的臂膀。

    “就是這!”她一瞬不瞬的盯著電腦屏幕,及時的開了口。

    小孟警官條件反射般的將錄像畫面暫停在了此處。

    蔣天瑜伸出了手,用纖細好看的食指點了點顯示屏上的某一處:“孟警官、徐警官,你們能看清楚潘澤手臂上的傷口形狀嗎?”

    聽到問話,兩個人先后湊了上來,果然瞧到了男人小臂外側(cè)的那處傷口。

    “看起來很新鮮,從結(jié)痂的顏色來看,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徐立達摸著下巴分析道。

    “我記得之后還有人專門上前去問過他傷口是怎么搞得,他輕描淡寫的說是整理新房儲藏室時不小心弄得。”蔣天瑜稍作回憶,緩緩說著:“當時因為覺得這個傷口看起來有點奇形怪狀的,所以我多瞄了兩眼。”

    小孟警官左右歪了歪腦袋,就差把顯示器翻過來看了:“葫蘆型?倒V波浪型?創(chuàng)口看起來不是特別規(guī)則的樣子。”

    徐立達贊同點了點頭:“看起來還有點像是個8,不過邊緣不清晰,有點難判斷。”

    眉間皺褶逐漸加深,蔣天瑜在短暫的思索后,將手中的電話湊到了嘴邊:“祁警官,馮學真的水產(chǎn)品店中,有接近于8字型的東西嗎?初步判斷這玩意兒的橫截面比較鋒利,直徑約在五六厘米左右,邊緣厚度大概也就一毫米?”

    “我看看。”手機里傳來了祁子昂那低沉的回應(yīng)。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直接讓徐立達和小孟對臉懵逼了起來,兩個人像是見了鬼一般的扭頭看向了那部手機。

    誰能想到啊家人們,重案組的領(lǐng)導不給自家組員打電話研究線索,偏偏偷偷摸摸的打給涉案人?!

    手機上的視頻畫面再次搖晃,過了不知多久,祁子昂才再次出了聲:“是不是這個?”

    鏡頭一轉(zhuǎn),兩根被焊在一起的薄壁鋼管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看起來很像。”蔣天瑜說著,征詢意見似的看向了旁邊的兩個人。

    徐立達也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小孟則是絮絮叨叨的張了張嘴:“是挺像的,不過這是干什么用的啊?”

    “用途不祥,但是從外面的銹跡來看,已經(jīng)廢棄有些年頭了,沒準在馮學真租下這個店鋪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祁子昂解釋完之后,就命技術(shù)員過來用棉簽過來蹭了蹭。

    “祁隊,的確有人血反應(yīng)。”

    “等回到局里的時候,和潘澤的DNA做個比對。”祁子昂舉著手機拍了一下周邊的環(huán)境:“這兩根鋼管就在疑似拘禁貝齊位置的附近,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撞到這上的,還有待進一步的查證。”

    或許是不小心,或許是當時貝齊有所反抗,又或許是團伙內(nèi)訌也說不定。

    “謝謝你的幫忙,姜女士。”

    祁子昂那低沉的感謝聲順著網(wǎng)絡(luò)鉆進了蔣天瑜而耳朵里,下一秒視頻通話就被切斷了,屏幕一跳恢復到了微信的聊天界面。

    “哇,謝謝你啊姜女士。”小孟警官緊跟著也道了聲謝:“徐哥,一會兒等祁隊他們帶著鐵證回來,我看潘澤還要怎么狡辯!”

    徐立達自然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隱蔽的感激。

    蔣天瑜在原地怔愣了一會兒,有些匆忙的和二人打了聲招呼后,就又如同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江城市公安局一樓大廳里。

    孫叔正在玻璃大門前來回的慢慢踱著步,側(cè)過臉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從電梯上下來的蔣天瑜,對于她的去而復返似乎并不感到訝異。

    “證據(jù)找到了?”

    蔣天瑜撓了撓后脖頸,低低的‘嗯’了一聲。

    “小姑娘年紀輕輕,很不錯嘛。”孫叔語氣頗為贊賞:“我看你身上的很多特質(zhì)都挺適合當警察的,有沒有考慮過轉(zhuǎn)行啊?”

    隱約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打趣,她尷尬的扯起了一抹笑,旋即迅速收斂了表情,遲疑的問道:“您年輕的時候,是做什么的呀?”

    大抵是注意到了蔣天瑜望向自己跛腳的目光,孫叔拍了拍那條不大靈活的右腿:“退休之前也是在這棟大樓樓上待過的,后來他們要返聘我回去坐辦公室,我沒干,然后就來看大門了。”

    “至于這條腿,說起來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了,干這行身上留下點勛章,不是挺正常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孫叔倒是說了不少年輕時候工作上的趣事,其中有幾處細節(jié),蔣天瑜都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間還真就想不起來。

    “您……”蔣天瑜正欲詢問什么,卻被一陣警笛聲給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伴隨著‘砰砰砰’的關(guān)車門聲,很快那熟悉的高大矚目的身形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祁子昂推開了玻璃門,徑直的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客氣的問了聲好:“孫叔,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孫叔一臉的意味深長,眼神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年紀大了,覺少。”

    “更何況這人一上歲數(shù)啊……就愛看點熱鬧。”

    作者有話說:

    謝謝‘張張張張娉’、‘豬精女孩’、‘33036354’、‘蘇詭魅’、‘安旎’的地雷!

    感謝寶寶們的營養(yǎng)液!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祁子昂揚了揚眉, 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番眼前這兩個人的神情,似乎想要從中看出點端倪。

    “圖熱鬧您可不應(yīng)該在門衛(wèi)處呆著,回頭我跟局長說一聲, 請您去辦公室發(fā)揮余熱。”

    孫叔聞言, 登時臉色就一變:“臭小子, 誰不知道他們給我安排的都是什么職位?要么就是坐窗口整天面對那些不大講道理的群眾,要么就是得對著電腦搞一堆我看著都頭大報表。”

    “不去, 不去!還是現(xiàn)在這邊呆著舒坦。”老頭一臉嫌棄的搖頭拒絕,背著手慢吞吞的朝著門衛(wèi)室的方向走去,嘴巴里還在繼續(xù)念念叨叨。

    “這么多年了, 還和剛工作的時候一個德行。”

    無奈的收回了視線,祁子昂略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大廳墻上電子屏幕所顯示的時間, 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姜女士, 非常感謝您所提供的重要線索,待會兒等到技術(shù)科那邊的DNA比對結(jié)果出來之后, 我們會再次提審潘澤等人, 如果您想要回家的話,不如我現(xiàn)在開車送你?”

    真拿她當警犬了啊?

    蔣天瑜額角微跳,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還是再等等吧, 我家里估計還是一片狼籍。再說了, 自打有人非法闖入我家里之后, 我就一直提心吊膽的。”

    “事情真相尚未明朗之前,我就算回去了也是睡不踏實。”

    一個人單獨撂倒了兩名男性持刀歹徒, 結(jié)果現(xiàn)在才喊怕?

    雖然明知道她是演的, 但祁子昂不僅沒有揭穿, 面上還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這樣, 樓上有休息室,樓下也有接待室,姜女士可以隨意。”

    “……謝謝。”

    隨著其他出警人員的陸續(xù)歸來,祁子昂再次沖著她微微頷首之后就大步離開了。

    站在原地思來想去,蔣天瑜最終還是乘坐電梯返回了重案組的辦公室。

    意料之中的,辦公室內(nèi)又是只有負責查看錄像的小孟警官,對方在聽到聲音后扭過頭瞄了兩眼,還十分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本就有祁隊事先的叮囑,對于她的歸來,小孟倒是沒察覺什么異常。

    輕手輕腳的坐在了原本的椅子上,二人再次向之前那樣安靜而又專注的看起錄像來。

    一時間,整間辦公室就只偶爾能夠聽到點擊鼠標的噠噠聲及小孟時不時伸伸胳膊、伸伸腿的微弱聲響。

    盯著電腦屏幕時間久了,眼睛自然會覺得干澀難忍,約莫過了兩個多小時后,婚禮上的錄像終于進入到了尾聲。

    隨著貝貝的一聲尖叫,鏡頭開始劇烈的搖晃,像是掉在了草地上。

    接著約莫過了一兩分鐘,就徹底變成了一片黑暗。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小孟搖晃著脖子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巴’聲:“姜姐,您瞧出什么值得注意的細節(jié)了嗎?”

    自打通過視頻為在外面出現(xiàn)場的祁子昂提供了重要線索后,小孟對她的態(tài)度好像悄無聲息的發(fā)生了些許的轉(zhuǎn)變。

    比如這個稱呼,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由‘姜女士’變成了‘姜姐’。

    遲疑的搖了搖頭,蔣天瑜表示并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

    小孟警官也不失望,從監(jiān)控視頻亦或是別的影像中摳線索這項工作一直如此,能成功得到一條線索的背后是幾遍乃至幾十遍的不懈努力。

    他起身捂著后腰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屏幕上,從頭又開始播放了一遍的視頻所透出的光亮映照在了蔣天瑜的臉上,襯的她的神色晦暗不明。

    轉(zhuǎn)悠到了窗邊,小孟伸出手把窗戶拉開了一道縫隙,外面凜冽而又清甜的空氣頓時爭先恐后的沖進了屋子里。

    從褲兜里摸出了一根香煙叼在了嘴里,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點燃了,猛吸了一口后,努力把腦袋伸出了窗外,借此減少二手煙竄進辦公室的可能。

    要不是因為時刻牢記著不能將涉案人和相關(guān)物證單獨留在這里,他也不至于這樣憋屈。

    小孟感慨似的砸吧砸吧嘴,不知是因為吹了冷風還是因為尼古丁提了神,此時他那略感混沌的腦袋瓜子終于清明了不少。

    扭過頭去,他看到了依然挺直了脊背坐在電腦前的女人。

    明明對方是長了一張足以做網(wǎng)紅的如花臉龐,日常走的也是名媛風,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副外表下,隱藏的竟然是極強的觀察力和專注力呢?

    就連小孟這個已經(jīng)脫離了新人期的刑警都很是敬佩蔣天瑜這種能把鷹都熬成對眼的精氣神的……

    瞧著那張在屋頂白織燈管的照耀下,絲毫不曾走神的側(cè)顏,他只覺得原本就酸痛的肩頸愈發(fā)的不舒服了幾分。

    放在窗外的手指間夾著的香煙在時間的流逝下緩緩地燃燒著,直到小孟感覺到了皮膚上傳來的些許熱意,這才發(fā)現(xiàn)一根煙幾乎要到了盡頭。

    趕忙又把腦袋湊出去吸了兩口,之后掐滅了煙頭,關(guān)上了窗戶。

    這會兒重案組的辦公室里雖不像方才那樣暖烘烘的,但微涼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倒是讓蔣天瑜精神一振。

    就這樣,兩個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屋子里只能聽到音箱中傳出來的雜亂而又吵鬧的人聲。

    直到外面的天色透出了一點亮光,門外的走廊里才有了點除卻沉默以外的動靜,沒過幾秒,祁子昂就帶著陸黎和徐立達推門走了進來。

    “回來了。”小孟警官慢吞吞的側(cè)過了臉,有氣無力的招呼道。

    看著他那通紅的眼底,陸黎像是嚇了一跳:“臥槽,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嘛,你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一個被女鬼吸了精氣的干尸。”

    小孟警官勉強扯了扯嘴角,用眼角余光瞟了兩眼身邊的女人后,瞬間就轉(zhuǎn)移了話題:“怎么樣?潘澤和馮學真交代了嗎?”

    陸黎和徐立達對視了一眼,均撇著嘴搖了搖頭。

    祁子昂則是開口解釋道:“就算是把在水產(chǎn)品店找到的DNA檢測報告摔在了潘澤的臉上,他還是在負隅頑抗,一口咬定他只是受到邀請去的馮學真店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當?shù)弥娇梢詫λ膫庍M行傷情鑒定,以確定受傷的時間范圍后,他就徹底閉了嘴,看樣子是打算把沉默是金貫徹到底了。”

    “至于馮學真那邊,也是沒能說出什么正經(jīng)話,東一句西一句的自己都不成邏輯。”

    “不是吧?!”小孟警官猛地站起了身,他平時日常主要負責的就是視頻查證這方面的工作,很少直接面對這些涉案人,所以特別的容易情緒激動。

    只見他神情急切的追問:“證據(jù)都有了,他哪里來的臉不承認?”

    “嘖,年輕人啊!”陸黎失笑:“行了,不逗你了,要是沒什么進展,我們仨磨也要磨死在審訊室,怎么會上來?”

    “兩個大老爺們兒倒是挺能堅持的,但是柯媛這名女同志就沒有這種深沉了。”

    蔣天瑜在聽到‘柯媛’兩個字的時候,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連帶著本就筆直的脊背愈發(fā)的挺拔了幾分。

    顯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那道人影的變化,祁子昂目光隱含笑意:“我們只是說出了在水產(chǎn)品店發(fā)現(xiàn)了潘□□NA的這件事,并表示已經(jīng)知道了貝齊失蹤當天,潘澤曾與人在店里起了沖突的事實,她就慌了神,什么都撂了。”

    “根據(jù)柯媛的供述,是潘澤先找上的馮學真,并為其提出了綁架貝齊的建議。”

    “還真是潘澤?”小孟警官不解的皺了皺眉:“他可是貝家的女婿,眼下貝齊是揚威集團的負責人,失蹤了勢必會引起公司上下的大動蕩,甚至波及股票,他圖什么?”

    “他圖啥不知道,但是馮學真綁架他的的確確是為了要養(yǎng)殖水域被搶占的補償,市值大概在一千二百萬左右。”陸黎接過話茬,語氣感慨:“他們準備要五千萬的,馮學真允諾柯媛,事成之后分她三分之一。”

    “總之是由潘澤提供了揚威集團大樓附近的監(jiān)控死角,柯媛趁機溜了進去,等在地下車庫貝齊的車邊。”祁子昂說到這,稍微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奇妙。

    原來柯媛本來是想犧牲色相的,奈何跟貝貝做朋友這么多年都沒能得手,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貝齊喜歡的類型。

    于是她借口貝貝想要派她前去一個花店訂花,配上矯揉造作的形態(tài),成功的讓貝齊以為女人想要借此機會接近自己。

    雖然不吃柯媛的長相,但是涉及到自己妹妹第二天的婚禮,所以男人也沒有拒絕。在她的指引下開車走了一條監(jiān)控極少的路線,最終到了馮學真的水產(chǎn)品店。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大家也都能猜得到,馮學真負責背后敲悶棍,直接把人按在地上就綁了。

    當天夜里潘澤前去店里查看過情況,在和馮學真說話的功夫,許是捆縛的繩索沒有系好,貝齊竟然短暫的掙脫了一下。

    而潘澤手臂上的傷,就是與馮學真合力將他再次綁好的時候意外造成的。

    蔣天瑜聽完,在辦公室內(nèi)的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時,淡淡的出了聲:“鬧這么大,三個人又沒在貝齊之前遮掩身份,這是打算在勒索事成之后撕票?”

    “對于這個猜測,不僅馮學真和潘澤進行了堅決的否定,就連柯媛都不承認。”祁子昂這般回應(yīng)道,不過實際他們到底怎么計劃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我倒是能理解潘澤為什么出頭了,貝齊如果死了,貝家就只剩下了貝貝這一個孩子,她又不是個適合管理公司的個性。”蔣天瑜語氣譏誚:“沒想到人的心能膨脹到這種程度。”

    “既然如此,他們?yōu)槭裁催想要綁架我?”她又問了一句。

    作者有話說:

    謝謝‘張張張張娉’、‘哀家剛睡醒’、‘大灰狼’、‘陽光’、‘(*^.^*)’、‘阿梓姑娘’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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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柯媛說, 綁架你也是潘澤的主意。”祁子昂說到這,便沒有繼續(xù)往下了。

    蔣天瑜眉頭微動,表情疑惑中夾雜著些許的不可思議:“他們想在勒索成功后, 把這一切都嫁禍在我的頭上?”

    男人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因為潘澤知曉貝貝和貝齊兄妹兩個針對你這件事, 所以選了你自然就能讓這一切看起來比較合理。受到情感上的傷害和蒙騙, 一氣之下殺了人然后再自殺,動機算是很充足了。”

    略沉默了幾秒鐘, 蔣天瑜微微皺著的眉一直不曾放松,她依舊有些不解:“可是他們先把貝齊的手送到了婚禮現(xiàn)場啊,過后才要綁架我, 這不是很矛盾嗎?”

    “問題就出現(xiàn)在這。”祁子昂瞇著眼看著不遠處電腦屏幕上正在不停變換的畫面,喃喃道:“雖然潘澤、馮學真和柯媛三人之間對于綁架貝齊這件事的口供相差較大,但在沒有砍下貝齊手掌這件事上卻出奇的一致。”

    “他們壓根不承認動手傷了……甚至是殺害了對方。”

    抿了抿唇, 蔣天瑜垂了眸, 像是正在思考著什么。

    這時,小孟警官見縫插針的出了聲:“別說, 我覺得這件事他們倒是未必撒了謊。”

    “就作案手法和過程來說, 其實這三個人已經(jīng)足夠謹慎了,肯定不會輕易做出這種足以引起警方懷疑的、時間線完全錯亂了的舉動。”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潘澤也不會想要在自己的婚禮上搞出這種事吧?”

    “倒也未必, 但是此事的確值得推敲。”祁子昂挑了挑眉, 掏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 接著略微直起了身:“剛剛從審訊室出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有四十分鐘了, 現(xiàn)在估計潘澤正是稍微有些放松了的時候……”

    “走吧, 咱們再讓他難受難受。”

    陸黎和徐立達聞言, 登時就咧開了一張嘴, 那笑容看起來多少都有點不懷好意。

    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那兩個人就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

    眼角余光瞥到了旁邊的兩道身影,祁子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緩緩地收回了堪堪邁開的大長腿:“姜女士,不如你也先隨我下去吧。”

    “那兩名歹徒非法侵入你家中的案子,來龍去脈已經(jīng)基本清楚,這邊剛好也有一些細節(jié)想要和你確認一下,到時候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聽到這話,蔣天瑜順從的站起了身,扯過一邊的包包背了上,和小孟警官輕聲道了別。

    頂著小孟警官那感動到無以復加的目光,祁子昂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順勢叮囑對方抽空休息一會兒。

    在離開辦公室之時,他還貼心的將門給帶了上。

    門徹底關(guān)上之前,他還隱約看到了小孟猛地彎下上半身趴在了桌面上的動作,隨之而來的就是悶悶的‘咣當’一聲響。

    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兩下,祁子昂抬眼看向了這會兒已經(jīng)走到了走廊盡頭電梯前的那道纖細的身影。

    一路沉默著下到了審訊室所在的樓層,祁子昂在和已經(jīng)站在審訊室外躍躍欲試的陸黎、徐立達使了一個眼色后,便帶著蔣天瑜進了隔壁的觀察室。

    在觀察室墻上的那面玻璃前站定,蔣天瑜也看到了坐在審訊椅上的潘澤。

    眼下,外面的太陽應(yīng)該已經(jīng)升起,陽光透過墻上唯一的那扇小窗,在地面上映出了一塊規(guī)則的輪廓。

    不過才過去了短短的六七個小時,現(xiàn)在的潘澤就已經(jīng)完全不復昨天夜里開著豪車過來的、意氣風發(fā)的模樣了。

    一頭理應(yīng)十分有型的短發(fā)變成了一只炸了毛的刺猬,他的神情灰敗,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

    如果說綁架貝齊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那么他勢必要和警方周旋到底。奈何多出了兩個豬隊友,還沒等警方怎么樣呢,那二人就硬生生的伸出手直接把他拽到了地獄里。

    察覺到門口處傳來的動靜,潘澤晃了晃意識都有些不清醒的腦子,強迫自己精神起來。

    “開始吧。”

    隨著耳朵里微型通訊器里冒出來的有磁性的男聲,陸黎面色如常的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潘澤,柯媛和馮學真可是把你們合起伙來作案的細節(jié)都交代了,你還打算這么不言不語下去?”

    “其實我們倒是無所謂,只是現(xiàn)在我們還沒能找到貝齊,你若依舊什么都不說的話,之后在責任劃分上……”他刻意拉長了聲音,滿意的看到了對面那人臉皮動了動。

    “畢竟他們兩個都說不是自己砍下了貝齊的手,那自然就是另一個人做的咯。”

    潘澤咽了一口唾沫,過了不知多久,才啞著嗓子開了口:“所有的一切都是馮學真和柯媛的主意,他們兩個和揚威集團有仇的,我可是貝家的女婿,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他們不過就是想要減輕自己身上的罪責,才把我扯了進來。”

    “是嗎?”陸黎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在上下打量了桌子對面的男人一番后,再次問道:“那你又想怎么解釋手臂上的傷,經(jīng)技術(shù)科和法醫(yī)的檢驗,你手臂上的傷口各個方面都和水產(chǎn)品店中發(fā)現(xiàn)沾有你DNA的鐵管一致,而你受傷的時間又恰好和貝齊失蹤的時間相吻合?”

    “警官,你的話應(yīng)該只能證明我去過馮學真的店里,當時店里又沒有別人。”潘澤說著,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一攤手:“至于受傷,也是因為我和他發(fā)生了沖突,僅此而已。”

    “你們?yōu)槭裁磿l(fā)生沖突?因為貝齊?”陸黎看起來挺好奇。

    潘澤卻從鼻子里擠出了一聲嗤笑:“警官,你可別想給我下套。”

    “當天我去了馮學真的水產(chǎn)品店,并沒有看到貝齊這個人,是馮學真開口就向我借了幾十萬,我拒絕了,他就惱羞成怒想要打我。”

    “我自然是要反抗的,和他來回撕扯的過程中,手臂這才不小心撞上了鋼管。”

    “你確定沒有看到貝齊?”陸黎又確認了一遍。

    “確定。”潘澤的回答擲地有聲:“倒是你們警方口口聲聲說貝齊被關(guān)在了水產(chǎn)品店,證據(jù)呢?有他出現(xiàn)在那里的證據(jù)嗎?”

    “原來栽贓陷害這么容易的,光是憑著馮學真和柯媛這兩兄妹的嘴巴,就能讓我染上嫌疑了?”

    至此,陸黎隱晦的和身邊的徐立達對視了一眼。

    不過他們早就有了對方不會輕易松口的心理準備,所以眼前的這一切倒是都還在預想之中的。

    想到這,徐立達保持著雙手環(huán)胸的姿勢,慢悠悠的開了口:“你說……”

    另一邊的觀察室里,聽著揚聲系統(tǒng)傳出來的絮絮叨叨的男聲,祁子昂眸光微動,收回了視線看向了一旁的靜靜立在那里的女人。

    “怎么樣?以你對潘澤的了解,他是否在說謊?”

    眨了眨眼,蔣天瑜一張嘴就像是在喟嘆著什么:“說謊肯定是在說謊的,他現(xiàn)在不過就是篤定警方?jīng)]有任何的關(guān)于貝齊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水產(chǎn)品店鋪里的證據(jù)罷了。”

    對方又為什么會心里這么有底,說他沒有參與到事后清理現(xiàn)場的活動中,他自己怕是都不相信吧?

    祁子昂同意的揚了揚眉,接著說道:“不管承認與否,他們?nèi)齻沒有一個能夠說清貝齊的去向的。對于出現(xiàn)在婚禮上的貝齊的手,更是一問三不知。”

    “這種情況,大概率貝齊已經(jīng)死亡了。”

    這應(yīng)該也是為什么馮學真和柯媛一提到對方就語焉不詳?shù)脑颍2积R尸體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他們也不知道。

    雖然本來他們就計劃這要撕票的,但計劃歸計劃,事實真的發(fā)生了又是另外一碼事了。或許在那兩個人看來,人死了又不是他們動的手,不想背這個鍋也在情理之中。

    “假設(shè)貝齊身亡,所以處理尸體是潘澤做的?”蔣天瑜下意識的再次看向了審訊室里的正低垂著腦袋的男人。

    已知他只是想要了貝齊的命,不至于誠心做出婚禮上的事去惡心貝家吧?而且他是知曉當天晚上由柯媛出手去綁架姜南露的計劃的,根本不會這樣沖動。

    如果貝齊真的不是他殺的,那他大可以在發(fā)現(xiàn)人死的時候就及時抽身,任由警方查到馮學真二人的頭上。到時候再向警方扔出剛剛的那套說辭,反倒顯得更具說服力一些。

    她能想到的,祁子昂當然也想得到:“不排除貝齊失蹤案里,有第四個嫌疑人的可能。”

    只可惜,水產(chǎn)品店里被清理的太干凈了,要不是用婚禮錄像抓住了潘澤的漏洞,怕是連這條線索都要錯過去。

    “當然了,這忽然出現(xiàn)的第四人,和潘澤、馮學真還有柯媛是不是一伙的,現(xiàn)在尚且不能確定。”他壓低了聲音道。

    其實在內(nèi)心深處,祁子昂更偏向于這第四人是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的,光是從砍下貝齊的手讓貝貝喝下這一破壞了潘澤等人事先布好的局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

    蔣天瑜跟著附和了一句:“要是真的像咱們推測的那樣,是潘澤處理了尸體……”

    “他這么狗的人,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替人擦屁股。”

    這話說的有點粗俗,但是話糙理不糙,也成功逗的祁子昂的眼底深處快速的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所以潘澤知道那第四人是誰?”他略感棘手的在原地來回的踱著步:“一個能夠讓他心甘情愿替對方善后的人。”

    “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就是撬開潘澤的嘴,問出他到底把貝齊帶去了哪里。”

    倒是不需要強迫對方交代那第四人,只要找到貝齊,警方就有機會用證據(jù)說話。

    無聲的用舌尖抵了抵右臉頰,蔣天瑜抬起了手,用指尖輕輕的點了點面前的玻璃。

    要是論抓住潘澤的痛點對其猛擊,還真沒有人比姜南露這個前女友更有發(fā)言權(quán)了。

    作者有話說:

    二更到~大家晚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審訊室里, 陸黎和徐立達沒有放棄,車轱轆話說了一堆,只那么幾個問題, 反復的問來問去。

    突然, 正在持續(xù)追問的陸黎不明顯的頓了頓, 接著神色如常的繼續(xù)問道:“婚禮當天的晚上,你人在哪里?”

    “你沒事吧警官?”潘澤似乎覺得他十分可笑:“從婚禮上出了事兒之后, 我就來到了你們公安局,之后又陪著警方回到了貝家的別墅,還接受了警察的問詢, 現(xiàn)在你問我人在哪?”

    “你說我在哪兒?”

    “別跟我打時間差,那天天還沒黑的時候,我們初步了解了情況就放你們走了, 是你們一家人因為貝齊的失蹤, 一直呆在公安局樓下不肯離開。”陸黎頭腦思路清晰,半點不受對方的干擾。

    “你在樓下等著的時候, 警方又沒派人看著, 那期間你去了哪我們怎么說得準?”

    也就是說,當時的時間順序先是蔣天瑜在姜南露的家中受到了襲擊,緊接著市局這邊就查明了杯子里肢體殘渣是屬于貝齊的并告知了家屬。

    在祁子昂等人前去姜南露家中把人帶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 足夠潘澤跑到水產(chǎn)品店去簡單的轉(zhuǎn)移一下貝齊的尸體, 并指揮馮學真徹底的清理現(xiàn)場了。

    果真, 桌子對面的男人聽到這話,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的動了兩下, 不過他的面上依舊是淡定的:“還是那句話, 警察說話也是要講證據(jù)的。”

    “我們當然講證據(jù), 公安大樓里里外外到處都是監(jiān)控探頭, 回頭查一下監(jiān)控就能確定你出沒出去,又出去了多久。”陸黎挑釁似的揚了揚下巴,看著潘澤那張愈發(fā)沉了的臉,一雙眼睛彎著的弧度更大了點。

    “是,你在去水產(chǎn)品店里的時候,極有可能選擇了一條沒有監(jiān)控的道路,我們最終還是摸不清你的行蹤。”

    “不過問題也不大,到時候再仔細問問當天和你呆在一處的貝貝還有吳麗敏,或許有你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破綻,卻偏偏被她們看在了眼中也說不定。”

    喉結(jié)上下滾動,在他話音落下的幾秒鐘之后,潘澤才沙啞著開了口:“你們隨意。”

    陸黎冷笑了一聲,征詢意見似的側(cè)過了臉:“徐哥,那邊還有馮學真和柯媛要處理,先把他關(guān)籠子里清醒清醒吧!”

    徐立達自是同意的,很快二人就一起控制住潘澤出了審訊室。

    下了電梯后,在又長又空曠的走廊里走了一會兒,陸黎十分干脆的推開了一扇門,毫不留情的把人給丟進了臨時羈押室里。

    在確定男人乖乖的走進了‘籠子’里,并將鐵門落鎖之后,他和守在這里的兩名同事打了一聲招呼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聽到關(guān)門聲后,潘澤這才分神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huán)境,自然注意到了隔壁的那個‘籠子’里,此時正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腿,縮著坐在角落里的女人。

    姜南露?

    他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不過還是湊到了兩個單間中間的鐵柵欄前,輕聲喚道:“南露?”

    在女人有些迷茫的抬起了頭后,他有些不解的詢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現(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有了馮學真和柯媛的供述,對方理應(yīng)脫離了嫌疑才是。

    “潘澤?”蔣天瑜表現(xiàn)出了合適的驚訝,然后像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警察說,是柯媛找的人綁架我。”

    “我當然氣不過了,所以想要當面問個清楚,正好趕上兩個警察押著她從屋子里出來,我沖上去就扇了她兩巴掌。”

    “現(xiàn)在警方非說我毆打他人還妨礙執(zhí)行公務(wù),接著就把我關(guān)到這里面來了。”

    “……”潘澤不著痕跡的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警方在事情尚未完全調(diào)查清楚之前,并沒有輕易向女人透露什么內(nèi)情。

    “你呢?你怎么也被關(guān)進來了?”蔣天瑜好奇的瞪了瞪眼,揚聲道。

    正好在這時,守在羈押室外面的其中一名警察開口喝道:“你們兩個!不許互相交流!”

    潘澤眼珠子一轉(zhuǎn),靠著中間的鐵欄桿就坐了下去,蔣天瑜看起來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趁著那兩名警察不注意,挪蹭到了男人的身邊。

    “還不就是貝齊那點事兒,在他們警察的眼里,是個人都有嫌疑。”

    “哦。”蔣天瑜神情懵懂的點了點頭,略微垂下的眼皮很好的掩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按理來說,潘澤是個很謹慎的人,他的小心翼翼足以配得上野心。

    但同時,這類人又很自負,甚至會下意識的覺得只要自己認定的事實那就不會發(fā)生改變。

    比如,他就覺得經(jīng)過之前兩年余的戀愛關(guān)系,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姜南露。

    亦或是,他根本從未將女人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所以完全升不起什么戒心。

    “貝齊,貝齊,又是貝齊!”蔣天瑜模仿著原主的表情和動作,窩在角落里嘟嘟囔囔的小聲抱怨:“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犯太歲,這么倒霉。”

    “是你對人太沒有戒備心了。”潘澤皺了皺眉,語氣像是在責怪:“當初貝齊別有用心接近你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察覺他的企圖才對,何苦現(xiàn)在鬧成了這樣。”

    有那么一瞬間,眼前的情景讓他回到了二人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

    姜南露性子又軟又弱,偶爾會犯迷糊出錯,那會兒他便這樣經(jīng)常這樣教育對方。

    說實話,從內(nèi)心深處,他的的確確是真心實意喜歡過女人的,至于現(xiàn)在的妻子貝貝,他的感覺有些復雜,不提也罷。

    “潘澤,雖然你是貝貝的丈夫,但在某些事情上也要保持公平公正吧?”蔣天瑜斜睨了他一眼:“在這件事上,我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瞧著她情緒逐漸激動,漲紅了一張臉隱約是要失控的模樣,潘澤安撫的開了口:“好好好。”

    “說起來在婚禮之前,咱們兩個也有大半年沒見了,你過的怎么樣?”

    因為女人的腦子在他看來并不怎么靈光,所以他輕車熟路的操起了從前對付姜南露的那一套,轉(zhuǎn)移話題,打起了相對溫和的感情牌。

    “好又不好。”蔣天瑜像是成功的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小下巴抵在了屈起的膝蓋上,目光有些放了空:“成年人的世界太難過了,總是會回憶起過去。”

    聽到這話,潘澤也罕見的露出了懷戀的表情。

    對于他來講,此時此刻不讓女人糾結(jié)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才是最安全的,不就是多愁善感的回想曾經(jīng)嗎?能有什么問題。

    可男人不知道的是,這恰好就是蔣天瑜想要的。

    一個人最深的秘密,往往會深藏于過去,潛意識里對方不認為這個話題危險,才能在無意中暴露出更多的問題。

    “南露,我想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潘澤扭過頭,眼神深情而又繾綣。

    “事情都過去了那么久,道歉的話就不必再說了。”蔣天瑜不愿面對般的用后腦勺對著他:“你也別誤會,我就是覺得,年輕的時候快樂都比較純粹。”

    姜南露和潘澤在一起,兩個人其實也沒經(jīng)歷過什么苦日子,實在是沒什么可以拿出來反復品味的。

    在潘澤看不到的地方,她臉上的五官幾乎都要皺到了一起,悄悄的撫平了手臂上站起來的雞皮疙瘩后,若有似無的長嘆了一口氣。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最愛吃大學城附近的一家牛蛙,幾乎每周都要纏著我去。”男人嘴角含笑,總歸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還真就和她閑聊了起來。

    “唔……你還每個月都要去吃站前的那家火鍋呢!”蔣天瑜不甘示弱的回應(yīng):“還帶我去過好多地方,見過很多朋友。”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就又低了下去,一副興致不是很高的模樣。

    “南露,其實我想說,咱們現(xiàn)在雖然……但你有什么困難,依然可以找我的。”潘澤輕聲道,語氣輕柔,眼中的深情能夠膩死人。

    掩飾了一番瘋狂抽動的唇角,蔣天瑜裝作不想再提二人之間關(guān)系,沉默著低頭擺弄了一會兒手指,接著狀似無意的出了聲:“我記得當年我剛畢業(yè)來到江城這邊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工作上同事的關(guān)系又處理不好。”

    “那會兒我就特羨慕你,土生土長的江城本地人,甚至大學都是在本市念的,身邊又一堆的好朋友、好同學。”

    “對了,其中有幾個跟你特別鐵的,你發(fā)達了可沒忘了他們吧?”她說著,似笑非笑的瞟了旁邊的人一眼。

    “什么發(fā)達了。”潘澤失笑搖頭反駁,然后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當年也是年輕,沒事就搞個聚會通宵,這兩年就很難湊到一起去了。”

    “有結(jié)了婚要陪老婆孩子的,有去了外地發(fā)展事業(yè)的,還有日子過得不大順心如意不想出來露面的。”

    大家終究不是當初那個剛剛畢業(yè)踏入社會的、滿腔熱血的少年了,生活逐漸磨平了每個人的棱角,讓他們在人生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聚會。”蔣天瑜深吸了一口氣,依著姜南露那零星的記憶順著話茬說了下去:“我記得那時候咱們倆經(jīng)常因為你夜不歸宿吵架。”

    “男人嘛,聚會不就是去什么KTV、洗浴中心、足療店……”

    “越說越離譜了啊!這都過去多久了,還翻舊賬呢?”潘澤有些無奈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我什么時候去過那種地方,我們幾個聚會要么就是網(wǎng)吧通宵打游戲,要么就是去野球場打球,之后再回誰的家里睡大覺。”

    “記得咱們有一次因為這事兒鬧別扭,我還帶著你在外面打了一宿的球兒,結(jié)果回頭你被咬了一身的蚊子包,委屈的哭了一整天。”

    “之后我再怎么邀請你,你都不肯去了。”

    潘澤很是感慨,提起這些陳年舊事,他那顆冷硬的心都有些柔軟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當年炙熱的心跳和情感都是真的。

    野球場,打球,蚊子包。

    這幾個關(guān)鍵詞成功的讓蔣天瑜解鎖了一份被原主遺忘在犄角旮旯里的記憶,印象中那球場就是一處黃土地,四周建筑物都是破敗不堪的,只是在那里立了兩個籃球架子。

    每每幾個人跑動起來的時候,眼前就會一片黃土飛揚,視線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那個球場也沒有任何的照明設(shè)備,據(jù)說唯一一個掛在電線桿子上的燈泡還是那幾個人合力接通的電線,而姜南露就被安排坐在了燈泡正下方的一張塑料凳子上,這才被咬了一身的包。

    至于球場的位置……

    實在是因為時間太過于久遠了,姜南露的相關(guān)印象十分的模糊,壓根記不起當初是個什么路線才抵達的那里。

    蔣天瑜緩緩地闔上了雙眸,只兩個呼吸的功夫,她就置身于了原主的記憶中。

    這種耗費精氣神的沉浸式記憶搜索,她許久不曾用過了。

    坐在球場的塑料板凳上,透過空氣中飛揚著的塵土,蔣天瑜掀開眼皮看向了周圍。

    因為是夜里,入目之處皆是一片寂靜的黑暗,隱約可見不遠處的野草在夜風中搖晃著,耳邊除卻幾個老爺們兒那亢奮的嚎聲,還能夠聽到蛐蛐兒惹人心煩的鳴叫。

    應(yīng)該不是在居民區(qū)附近,不然這么一個能夠徹夜打球的野球場,可是一個相當擾民的存在。

    郊外嗎?

    卻又不像,蔣天瑜甚至可以看到遠處不停閃爍著的樓體上的招牌。

    不得不承認,如果眼下這處人跡罕至的野球場還在的話,的確算得上是一處毀尸滅跡的好地方。

    稍微集中了一下精神,微微瞇起眼,她試圖努力看清楚附近樓體招牌上的字。

    然而下一秒,耳邊忽然響起了某種熟悉的聲響,就像是……就像是消防車所發(fā)出的警笛聲。

    聲音是突然出現(xiàn)的,并不是那種由遠及近的,所以附近還有消防站?

    就在這時,潘澤開口叫了兩聲:“南露?南露?你在想什么呢?”

    重新睜開了眼,蔣天瑜稍稍側(cè)了臉,正視著對方:“沒什么,我就是忽然想不起你帶我去過的那個球場的位置了。”

    “……又不重要,那地方早就被推平了。”潘澤此刻的表情略有點僵硬,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了,含糊其辭的回了兩句后,他立馬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來,你工作還順利嗎?”

    然而,蔣天瑜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定定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后,最終像是確定了什么似的收回了目光。

    她起身徑直走向了自己這邊的鐵門前,沖著門外的兩名警察擺了擺手。

    驀地,一股惶恐不安的感覺涌上了潘澤的心頭。

    “南露?”

    蔣天瑜懶得搭理他,就在她被其中一名警察同志放出‘籠子’的同一時間,羈押室外面的那扇門也被人推了開,祁子昂帶著陸黎信步走了進來。

    沒有過多的廢話,她語速極快的說道:“是一處廢棄的建筑院內(nèi)改造成的野球場。”

    “東南方向有一棟大概二十層高的建筑物,樓梯外側(cè)有霓虹燈,上面還掛著幾個廣告牌,其中一個牌子上面有一個‘華’字。”

    “附近應(yīng)該還設(shè)有消防站。”

    祁子昂頷了頷首,朝著陸黎使了一個眼色。

    陸黎會意的擠到了那兩名同事坐著的桌子前,借用了上面的那臺電腦調(diào)出了江城市的地圖,先是把全市的消防站進行了一個定位標注,接著又篩選了一遍本市內(nèi)二十層左右的建筑物。

    兩三分鐘后。

    “找到了!”陸黎驚呼一聲,因為激動而眼底赤紅。

    反觀‘籠子’里的潘澤,仍然是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還沒能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

    作者有話說:

    謝謝‘海棠’、‘豬精女孩’、‘29432454’的地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根據(jù)姜女士所提供的細節(jié), 我覺得這個位于建成區(qū)消防站七八百米的這處廢棄的大米加工廠可能性比較大。”陸黎伸出手把電腦屏幕稍微往旁邊掰了一下,讓旁邊的兩個人更容易看清楚。

    “而且那邊距離馮學真的水產(chǎn)品店開車都用不上十分鐘,這么算來, 婚禮當天晚上潘澤趁機溜出去再溜回來, 時間充裕的很。”

    祁子昂瞇了瞇眼, 回憶似的說道:“我記得這塊地皮好像是私人所有,大概六七年前的時候, 廠子里接連死了幾個人。雖然最后案子破了,兇手也成功被警方抓捕歸案,但坊間流傳的卻都是一些玄學傳言。”

    無非就是風水不好啊, 人枉死的怨氣會很大,這地方誰坐買賣誰就不得善終之類的流言。

    可偏偏做生意的大多都相信玄而又玄的那套,如此這樣好的地段才荒廢了下來。

    說白了, 地皮的擁有者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缺錢的主兒, 要不然降價售賣總能賣出去的。

    陸黎了然的點了點頭,旋即表情疑惑:“我以前開車倒是路過過那個地方, 里面有野球場?”

    “有沒有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祁子昂揚了揚眉。

    就在幾人打算出了這羈押室的時候,籠子里面的潘澤忽然像是封了一樣沖了上來,用力的搖晃了兩下鐵柵欄:“姜南露!!你搞老子?!”

    已經(jīng)行至門邊的蔣天瑜聞言停下了腳步, 原地深吸了兩口氣后, 臉上掛著一抹完美的微笑轉(zhuǎn)了身:“潘澤, 你這話說的未免有失偏頗。”

    “我沒問你什么問題,你也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yīng), 我憑本事猜出來的, 怎么能稱之為‘搞’呢?”

    潘澤的臉皮狠狠地抽搐了兩下, 接著咬緊后槽牙般的開了口:“姜南露, 你一定是恨我的吧?你這是在報復我?!”

    “恨?”蔣天瑜其實很想撬開對方的腦殼,看看里面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構(gòu)造,怎么當代社會某些男人竟會如此的盲目自信,不過就是渣男賤女配成了一對。

    原主那時候傷心肯定是有的,但恨卻萬萬談不上。

    “潘澤,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稍稍揚起了下巴,精致的小臉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正義的光輝:“配合警方工作,協(xié)助警方破案是每個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我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應(yīng)該做的事。”

    潘澤:……

    我她媽謝謝你啊。

    另一邊,祁子昂到底是沒控制住的勾起了唇角,果真還是熟悉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現(xiàn)在真是無比慶幸你當初舍棄了我,跑去當貝貝的舔狗。”蔣天瑜忽而又笑得跟一朵花一樣,從表情就可以看出真的很開心:“要是咱倆還在一起,你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我真是晚上一閉眼睛都要惡心死。”

    叭叭叭的一頓輸出,潘澤幾度想要開口都被她不停歇的嘴給懟了回去。

    暢快淋漓的發(fā)泄完畢,蔣天瑜甚至沒有給對方反駁的機會,轉(zhuǎn)身拉開門走出去,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只留下了已經(jīng)陷入瘋狂的男人在籠子里發(fā)出了崩潰的嚎叫。

    出了羈押室后,她靠在了不遠處的墻壁上,抬眼看向了緊跟在后面出來的兩個大老爺們兒:“祁警官,一會兒你們就要去那個廢棄的大米加工廠了嗎?”

    祁子昂點了點頭,看著她那略顯疲憊的狀態(tài)和眼底下的青黑后,淡淡的開了口:“要是還有什么進展,我會隨時聯(lián)系你的,如果你想回家的話,可以去找徐警官。”

    “不然問詢室所在的樓層也有休息室,休息室里面有沙發(fā)。”

    幾步開外的陸黎在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后,似是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怎么最近涉案人住公安局形成常態(tài)化了?有一個算一個都喜歡把這邊當家呢?

    難道說是因為他們干刑警的長相威武,讓這些柔弱美少女特別的有安全感?

    想著,他還下意識的挺直了因為受累而彎下的脊背,滿臉寫滿了驕傲。

    然而,其余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個猶如雄孔雀開屏了一般的陸黎,蔣天瑜只是點了點頭。這地兒他熟悉,完全不需要別人替自己擔心。

    垂在身側(cè)的大手無意識的動了動,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間,祁子昂竟忽然升起了一股想要輕拍對方發(fā)頂?shù)臎_動。

    好在理智及時控制了四肢,面前站著的軀殼可并不是那人的。

    “那好。”他面上依舊鎮(zhèn)定的點了一下頭,隨后便沖著身后的陸黎招呼了一聲,兩道高大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蔣天瑜側(cè)過臉看向了樓下,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幾輛開走了的警車后,才收回了視線。

    她垂眸盯著窗臺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接著夾緊了腋下的包包,也快步離開了此處。

    重案組辦公室內(nèi)。

    小孟警官正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幾個小時前他因為太過于困頓,在眾人離開辦公室的那一秒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睡夢中,他隱約覺得有點熱,吸了吸掛在嘴邊即將要流淌到桌子上的口水,他又換了個姿勢,把頭撇向了另一邊。

    兩條略具有喜感的眉毛微微蹙起,小孟警官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似的。

    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他盯著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椅子上的那道身影看了好一會兒,接著復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里默念這一切不是真的。

    一定是他睡覺睡懵住了,姜姐明明被祁隊叫走了,怎么可能回來呢?

    可是耳邊傳來的細碎的呼吸聲卻又那樣真切,還有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以及音箱中傳出來的一陣又一陣的鼎沸人聲。

    這一切的一切匯聚成了一出擾人清靜的交響樂,直接把他僅剩的、為數(shù)不多的瞌睡蟲給趕跑了。

    認命的維持趴著的姿勢,再次睜開了眼,小孟勉強扯起了一抹尬笑:“姜……姜姐。”

    蔣天瑜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到了對方的臉上:“抱歉啊,我回來的時候敲過門了,只是你睡得有些沉……”

    “我看視頻你也沒關(guān),所以就……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小孟警官急忙彈射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之后,猛烈的搖了搖頭,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姜姐,你一直都沒有休息嗎?”

    天了嚕,對方到底是個什么品種,熬鷹派的祖師奶奶嗎?!

    毫無所覺的‘嗯’了一聲,蔣天瑜開了口:“祁隊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點,潘澤極有可能把貝齊藏在了那邊,現(xiàn)在好多警察都過去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小孟警官眼睛一亮,忽略了他一個做警察的卻被涉案人告知了調(diào)查進度的奇異感覺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試圖努力集中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

    幾分鐘后,就在他依舊昏昏欲睡的當口,瞬間就被一陣劇烈的‘噔噔蹬蹬’聲給嚇精神了。

    蔣天瑜一臉不好意思的從包里掏出了手機,按下了視頻通話的接通鍵,電話屏幕上登時就出現(xiàn)了祁子昂的臉。

    只不過角度有些奇特,鏡頭晃啊晃的只能看到對方那堅毅的下巴。

    “祁警官。”蔣天瑜頂著身邊之人那驚疑不定的目光,不是很自然的張了張嘴:“貝齊找到了?”

    “嗯,尸體被裝在了廢棄廠房內(nèi)部的一個鐵桶里,拋尸現(xiàn)場環(huán)境有些惡劣,尸體表面的很多證據(jù)估計都被污染了。”祁子昂語氣嚴肅。

    雖說失蹤的人是找到了,但是情況卻不容樂觀。

    因為廠房年久失修,墻壁屋頂都有塌陷,裝有貝齊尸體的鐵桶里面滿滿的都是日常雨天所積累的污濁雨水,人體表皮都已經(jīng)被泡的腫了起來,更別提什么指紋、DNA之類的證據(jù)了。

    “法醫(yī)初步判定死亡原因是腦部遭受了劇烈撞擊而造成的顱內(nèi)出血,死者頭骨損傷很嚴重,整個右邊呈放射性的骨裂狀態(tài)。”

    “在他的右側(cè)頭骨上發(fā)現(xiàn)了多個擊打點,可以推測出兇手當時的情緒是失控的。”

    “哇!多大仇啊!”小孟警官也湊到了鏡頭前,感慨道:“那祁隊,兇器是什么可以判斷嗎?”

    “電動鋸。”祁子昂回應(yīng):“貝齊手腕處的切口整齊,之后技術(shù)科會把他的傷口和電動鋸條進行比對,我估計結(jié)果是相符的。”

    “而死者腦補的擊打傷也和電動鋸的機身凸點相似。”

    “眼下技術(shù)科的人正在努力從上面提取一些有用的證據(jù),但是兇器表面有曾經(jīng)擦拭過的痕跡,能否得到一部分足以進行比對的指紋還是未知數(shù)。”

    小孟警官頓時沉默了,果然即使發(fā)現(xiàn)了受害者,案件的調(diào)查依舊不明朗。

    忽然,手機屏幕上的畫面一轉(zhuǎn),一張鋪在地上的塑料布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等等……”蔣天瑜出了聲:“祁警官,剛剛隔塵布上面放置的那些,都是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東西嗎?”

    祁子昂將鏡頭移了回去:“一部分是從死者身上取下來的,一部分是從藏有尸體的鐵桶中篩出來的。”

    這些東西還都要等回到局里之后,技術(shù)員們做分類處理,然后再一樣一樣的去判斷是否和這起兇殺案相關(guān)。

    “那是個美甲的甲片嗎?”蔣天瑜皺了皺眉。

    正蹲在那里擺弄著證據(jù)的技術(shù)科負責人張葉點了點頭:“是甲片,要不是參與綁架人員中唯一一名女性柯媛的話,那就極有可能是兇手的。”

    “不是柯媛的。”蔣天瑜仔細回想了一番:“我們伴娘的美甲都是約著一起去做的。”

    說話間,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向眾人展示了一下眼色很小清新的嫩粉色小碎花美甲,和現(xiàn)場的那片暗紅色甲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不是新娘貝貝。”祁子昂也參與進了依次排查嫌疑人的工作中來:“她的美甲我記得是純白的,款式很復雜,上面貼了滿鉆。”

    小孟警官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難道說嫌疑人是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但究竟是什么賓客才能讓貝家的女婿心甘情愿的善后啊?

    就在這時,蔣天瑜動了,她伸出手拿過了鼠標,直接把電腦上正在播放的婚禮視頻進度條拖到了最前面。

    “……”小孟警官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直到看到女人利落的按下了暫停鍵,錄像停在了一個畫面上,他才遲疑的歪了歪頭:“好像,這里面也沒誰做美甲了啊?”

    屏幕上,貝致遠和吳麗敏正端坐在貝家別墅的沙發(fā)上,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的這對新人。

    潘澤端著茶杯正要敬茶,吳麗敏略微向前伸出了手,一雙保養(yǎng)得宜的貴婦手白白嫩嫩,十個指甲健康透粉,別說甲片了,指甲油都沒涂。

    蔣天瑜沒有受他話語的影響,沉著一張臉把那雙手放大了,順便在吳麗敏左手食指指甲上框了一個紅圈圈。

    “她這個本甲表面有磨損的痕跡,雖然經(jīng)過打磨修護已經(jīng)很淺了,而且指甲上還有一道幾乎看不清的紅痕,我估計是美甲被勾掉了的時候受的傷。”

    小孟警官驚到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吳麗敏?”

    “貝齊他媽?!”

    作者有話說:

    謝謝‘真王’、‘祝我發(fā)財’、‘海棠’、‘a(chǎn)weisa’、‘枕寒流’、‘玲子’的地雷!

    謝謝寶子們的營養(yǎng)液!

    這個副本結(jié)束,魚魚就要回本體了……大概。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離譜了吧?虎毒還不食子呢!”小孟警官緊接著靈光一閃:“難道說貝齊不是吳麗敏親生的?”

    電視劇里不都這么演的, 豪門狗血故事多,老一輩的恩恩怨怨誰又能說的清。

    未曾想電話對面的祁子昂即刻就否定了他的猜想:“之前技術(shù)科為他們一家子做過DNA比對,貝齊的確和吳麗敏之間存在親緣關(guān)系, 這點是不可否認的。”

    “小孟, 你把婚禮當天咱們大院里的監(jiān)控視頻都調(diào)出來, 看看吳麗敏和潘澤的行蹤。”

    小孟警官忙不迭的應(yīng)了一聲,腳下用力一蹬, 坐著的轉(zhuǎn)椅就滑到了身后的另一臺電腦前。

    雙手手指輕快的在鍵盤上跳躍了一通,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很多段的監(jiān)控視頻,約莫著時間打開了其中一段,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某一處:“看看,這個時候,貝家的幾個人剛好從大樓里走了出來。”

    “這是貝致遠, 他徑直上了一輛車走了。”

    “至于吳麗敏、貝貝和潘澤則是在另外一輛車的周邊盤旋, 只可惜監(jiān)控探頭的距離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小孟頗為遺憾的‘嘖’了一聲。

    蔣天瑜也起身湊了過去, 有些疑惑的問道:“那會兒貝家人為什么會在公安局逗留?算算時間……不還沒確定婚禮上的那只手是屬于貝齊的嗎?”

    祁子昂的聲音便再次從聽筒中透了出來:“我記得當時經(jīng)過警方的問詢和調(diào)查, 全家人都沒能聯(lián)系上貝齊,是吳麗敏提議在公安局等等,到時候萬一貝齊現(xiàn)身, 一家人也好有個照應(yīng)。”

    “而貝致遠應(yīng)該是先行返回家中去尋找貝齊了。”

    “如今看來, 吳麗敏倒像是篤定貝齊找不到才會執(zhí)意留在公安局等消息的。”蔣天瑜挑了挑眉:“貝齊的手出現(xiàn)在了婚禮上, 也就是說他的死亡時間是在婚禮之前……即便柯媛和潘澤都因為第二天的婚禮,不能守在水產(chǎn)品店, 但是馮學真又怎么可能讓她輕易得手啊?”

    三個人廢了好大勁的才把人綁架回來, 就這樣單獨把人留在了那里, 顯然并不合理。

    “如果說, 三人當中有一個內(nèi)鬼,事情是不是就變得簡單多了?”祁子昂沉吟了兩秒鐘后道。

    蔣天瑜眉頭一跳:“你的意思是……潘澤伙同馮學真的作案動機并不是咱們預先猜測的那樣,為了揚威集團的繼承權(quán)?”

    “也有可能是為了利益,只不過是先有人把利益擺在他的面前,他才決定動的手呢?”男人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的確,以潘澤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個性,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的、心甘情愿的替別人擦屁股呢?

    從貝齊被砍下手到馮學真等人發(fā)現(xiàn)他死亡,再到潘澤處理尸體,中間少說也間隔了有二十來個小時,那么這期間馮學真究竟去哪了?

    這時,小孟警官指著電腦屏幕上依然在繼續(xù)播放的監(jiān)控錄像又開了口:“看,在當晚七點左右的時候,咱們警方確定了保溫杯里的手指及人體組織是屬于貝齊的。”

    “貝家三口人又進了大樓,我記得吳麗敏和貝貝那哭聲,差點沒把房頂給掀開了。”

    “這是祁隊帶人出警前往姜姐家中,緊接著貝家人也出了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豪車上。”小孟警官把視頻開了倍速,所以屏幕上的所有人,動作都是很快的。

    “再看這里,大概是祁隊他們離開的十來分鐘后,潘澤溜達到了院子的角落里,不知道給誰打了一通電話,然后便上了之前從婚禮現(xiàn)場直接開過來的那輛車走了。”

    蔣天瑜皺了皺眉:“這是接到馮學真發(fā)現(xiàn)貝齊死亡的電話了?”

    做戲就要做全套,即便潘澤很有可能早就知曉了對方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的真相,卻也不能讓馮學真和柯媛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萬一馮學真和柯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那么三人‘命運共同體’的關(guān)系也將不復存在。

    畢竟拋開共同出手綁架了貝齊的這種牽絆,一旦知道了真正的兇手是哪個,人家表兄妹才懶得去背這個黑鍋。

    不過現(xiàn)實是,在潘澤那精湛的演技和周詳?shù)挠媱澫拢T學真并未能夠看清楚這件事當中所隱藏的陰謀。

    因為他們不確定是誰動的手殺害的貝齊,潘澤再抽空忽悠那二人兩句,為了避免被警方追蹤和懷疑,干脆兩眼一閉把案發(fā)現(xiàn)場收拾了,再把尸體一處理換一個清凈。

    這樣就算之后警方真的找到了三人的頭上,馮學真和柯媛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線索和信息。

    也就是說,只要潘澤這邊挺住了,警方很有可能會一直發(fā)現(xiàn)不了貝齊的尸體。

    如果沒有尸體的話,即使有著馮學真和柯媛的供詞也很難去確定人是否真的已經(jīng)死亡,同樣也就不能給他扣上殺人的罪名。

    甚至于,警方僅僅靠著手中所掌握的、潘澤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過馮學真水產(chǎn)品店內(nèi)這唯一的DNA證據(jù),連綁架這項罪名都會定的很艱難。

    潘澤似乎很早就把最壞的結(jié)果都預料到了,相信幕后那個人所提供的利益一定是讓他難以拒絕的。

    但,估計他也沒能想到,這件事兒最后竟然壞在了那個自己壓根沒放在眼里過的前女友身上。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電話對面的祁子昂忽然出了聲:“具體的一些細節(jié),我讓徐哥重新審審馮學真,等技術(shù)科把拋尸現(xiàn)場的這些證據(jù)都處理完了再進行下一步吧。”

    “辛苦你……們了。”

    還沒等蔣天瑜回話,小孟就起身讓一張大臉入了鏡:“不辛苦!祁隊,你們千萬注意安全啊!”

    下一秒,視頻通話應(yīng)聲而斷。

    小孟警官后知后覺的吸了吸鼻子,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嫌棄了。QAQ

    蔣天瑜將手機收回了包包里,垂眸抿唇,眼前閃過的是剛剛祁子昂那明顯頓了一下的話語和當時男人的表情,心情多少有些奇特。

    收攏了逐漸飄遠的思緒,她看著因為案件取得了重大進展而高興的哼起了小調(diào)的小孟警官,再次回到之前的椅子上坐了下。

    接下來,兩個人一邊繼續(xù)看著婚禮上的錄像,一邊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許是因為最新的兩條線索都是從錄像中發(fā)現(xiàn)的,小孟眼下干勁十足,在匆匆嚼了兩口面包之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面去了。

    反倒是蔣天瑜時不時的走了神,期間還聽到了從樓下傳上來的隱隱約約的嘈雜聲,應(yīng)該是祁子昂帶隊歸來了。

    并沒有好奇的選擇去窗邊張望,又過了一陣子,她站起身走到了飲水機旁,用一次性水杯給自己沖了一包速溶咖啡。

    有些發(fā)糊的甜膩味道迅速的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蔣天瑜手捧著水杯靠在墻壁上,透過眼前氤氳的水蒸氣,之前短暫回歸到本體所看到的白色屋頂似乎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

    慢吞吞的眨了眨眼,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總覺得今天的腦子一直有種虛浮在半空中的錯覺,沒個著落。

    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已經(jīng)超過四十八小時沒有合眼了,想來應(yīng)該是到了這具軀體的極限。

    即便她的意志力能夠挺住,但是姜南露的身子卻發(fā)出了抗議。

    眼珠子動了動,蔣天瑜面露遲疑之色,眼瞧著案子已經(jīng)進入了最后的收尾階段,要不還是先到原主的住處休息一下?

    就在她思索的功夫,辦公室的門猝不及防的開了。

    小孟警官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頓時一蹦三尺高:“陸哥,你總算上來了!怎么樣?馮學真那邊交代了嗎?”

    陸黎先是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上面放著的半瓶礦泉水一飲而盡,接著舒坦的喟嘆出聲:“根據(jù)馮學真的說法,他在成功綁架了貝齊之后之所以一直消失不見,是因為家中僅存的那個海邊的養(yǎng)殖場忽然出了點意外,養(yǎng)著的海參大片大片的死亡了。”

    “他要趕回去處理,再加上潘澤允諾他貝齊那邊不用操心,他才放心的離開了。直到第二天夜里返回店里的時候,才驚覺事情要糟。”

    “馮學真還給柯媛打過電話,只是時間上有些遲了,柯媛已經(jīng)伙同那兩名混混對姜南露動了手,根本接不到電話。”

    等到潘澤趕到,二人匆忙的商量了一番,馮學真負責清理現(xiàn)場,潘澤負責處理尸體。

    馮學真還表示,連他清理現(xiàn)場的工具都是潘澤一起帶過來的,并且還叮囑了他要注意的事項。

    這樣看來很難讓人不懷疑對方就是有備而來的。

    “哇……”小孟警官感慨道:“我現(xiàn)在是真的好奇這貝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為什么母親會對自己的親兒子痛下殺手?”

    “通過之前的接觸,吳麗敏看著也不像精神有問題啊……”

    陸黎擺了擺手:“等著吧,祁隊已經(jīng)帶著徐哥去審潘澤了,面對確鑿的證據(jù),我就不信他這次還會嘴硬!”

    “就算是揚威集團都給他了,他也得有命享受不是嗎?”

    故意殺人可是重罪,會判死刑的。

    說著,陸黎側(cè)過臉看向了旁邊一言不發(fā)的女人:“姜女士,你……?”

    “嗯?”蔣天瑜將一口沒喝的咖啡放到了一邊的茶幾上,揚起了一抹友善的笑:“我有點累了,如果沒有什么事,我想先回家一趟。”

    “這……也行吧,不過您的手機最好保持暢通。”陸黎猶豫了一下,估摸著祁子昂那邊的審訊也是一時半會兒結(jié)束不了,就點頭同意了:“要不我送你。”

    “不麻煩了,我在網(wǎng)上叫了車。”蔣天瑜背起包包,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和二人簡單的告了別之后,就快步離開了。

    嘶……

    陸黎在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邁開腿到了窗邊,親眼看著剛剛下了樓的蔣天瑜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小孟警官見狀也湊了過去,語氣像是在閑聊:“等到潘澤那邊撂了,技術(shù)科再確定甲片和吳麗敏有關(guān)系,是不是就可以實施抓捕了?”

    “按道理來說是……”說著,陸黎卻忽然一頓,不確定的瞇起了眼:“那個是貝貝?”

    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小孟只見一個人從一輛豪車上沖了下來,跌跌撞撞的跑進了辦公大樓里。

    心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陸黎立刻道:“下去看看!”

    二人用最快的速度沖下了樓,彼時女人那凄涼的聲音正在一樓的大廳里回蕩。

    貝貝拽著一臉懵逼的孫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不……不好了,全都不見了……不見了!”

    孫叔不愧是有經(jīng)驗的老警察,安慰之余還教導對方如何調(diào)整呼吸:“你慢慢說,誰不見了?”

    “我媽,我爸……還有小燕姐!”

    “全都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謝謝‘哀家剛睡醒’、‘祝我發(fā)財’、‘愛看書的梳子’、‘豬精女孩’、‘52428874’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了出租車, 蔣天瑜垂著頭往原主所居住的那棟樓走去。

    進入單元門,上了電梯,最終在相對應(yīng)的樓層停下, 走到防盜門前, 把手伸向了那個指紋鎖。

    就在大拇指剛剛要與光滑的指紋識別器表面相互貼合的時候, 她忽而瞇起了眼,維持這個姿勢足足有四五秒鐘, 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鈴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蔣天瑜從包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后, 一邊把聽筒湊到了耳邊,一邊利落的按下了開門鍵。

    咔噠。

    電子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防盜門登時就彈開了一道很小的縫隙。

    “喂?”

    “姜女士, 我聽陸黎說, 你已經(jīng)從局里離開了?可是安全返回家中了?”對面先是傳來了祁子昂那沒有什么情緒波動的詢問聲。

    “唔……”她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

    家的確是回了,但是安全不安全的就不好說了。

    “大概二十來分鐘前, 貝貝跑來了市公安局, 聲稱吳麗敏、貝致遠和高小燕全部失蹤。”

    “現(xiàn)在警方也的確聯(lián)系不到這三人,雖然我們已經(jīng)開始著手調(diào)取貝家別墅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看看能不能夠摸清他們的動向, 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叮囑你小心一些, 非必要不要隨意外出……”

    蔣天瑜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男聲, 另一只手輕輕的拉開了面前的防盜門,待到抬眼看清屋內(nèi)的場景后, 瞬間呼吸一滯。

    只見屋里正對著玄關(guān)的位置, 吳麗敏正姿態(tài)慵懶的坐在一把椅子上, 手里握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沖著她晃了晃。

    女人表情恣意,隱約透著幾分瘋狂。

    無聲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蔣天瑜一眼就分辨出了對方手中握著的是某種炸彈引bao裝置,也就是說不管她現(xiàn)在是沖上去還是轉(zhuǎn)身就跑,都沒什么逃脫的可能性。

    更何況,她并不能確定眼前這個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殺了的女人到底準備了多少的炸藥。

    原主所居住的地方是一處中高檔的公寓樓,人口密度大,光是本樓層就有十來戶,樓上樓下加起來幾十口人總是有的。

    萬一爆炸威力極大,波及范圍會很廣,造成的后果將難以想象。

    “嗯……我想,還是先掛了吧。”蔣天瑜毫不猶豫的切斷了電話,在吳麗敏的示意下用力的把手機摔在了地上,然后邁開步子走進了屋子里,順勢將身后的防盜門緊緊的關(guān)了上。

    入目的便是躺在女人腳邊的兩道身影,此時貝致遠和高小燕的上半身都被綁滿了炸藥。

    貝致遠大腿底下已經(jīng)匯聚了一灘的血,呼吸虛弱,而高小燕的意識明顯是清醒的,卻不敢有一丁點的輕舉妄動。

    在心里默默地盤算了一番兩個人身上的份量大概能夠造成多大范圍的動蕩,蔣天瑜把手中的背包一撇,微微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任何的威脅,以免對面的人受到什么刺激從而發(fā)了狂。

    “吳阿姨……您是拿了我放在貝貝那里的備用鑰匙才進來的嗎?”她不尷不尬的扯了一下唇角:“沒經(jīng)過主人家的同意,這樣子好像有點不大禮貌。”

    吳麗敏紅唇一勾,并沒有否認她的問題,但也沒有承認:“我已經(jīng)在這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才回來呢?”

    “晚是晚了點,人到齊了就好,一起上路才顯得熱鬧。”

    電光火石之間,蔣天瑜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面上卻依舊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吳阿姨,我還是沒太明白您現(xiàn)在是個什么意思。”

    “我才剛從公安局回來,聽警察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貝齊的蹤跡了。所以您千萬不要想不開,警方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的。”

    “找到了?”吳麗敏挑了挑眉,臉色不見絲毫的驚慌:“那恭喜他們了,也不知道潘澤那個小兔崽子把人扔哪兒去了。”

    抿了抿唇,蔣天瑜雖然是在問話,但語氣頗為篤定:“貝齊是你殺的?”

    “他也是當年您十月懷胎,走了一遭鬼門關(guān)才辛辛苦苦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啊!您也能下得了這個手?!”

    “呵……呵呵……”吳麗敏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肩膀聳動的笑出了聲,緊接著一聲接著一聲,直至眼角都滲出了點淚。

    “有的孩子是人,畜生的孩子就只能是畜生!”

    蔣天瑜的視線在地上躺著的二人之間來回,最終定格在了高小燕的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雖然對方的嘴巴已經(jīng)被膠布封住了,但還依稀可以從其眉眼處瞧出一些端倪。

    這起案件進展到眼下這種情況,似乎貝家所有人的下場都不大好看,除了貝貝。

    貝齊確認死亡,潘澤因為參與了綁架、殺害貝齊及事后處理尸體,一旦證據(jù)確鑿怕是下半輩子都要在監(jiān)獄中度過。

    馮學真和柯媛這對表兄妹暫且不提,貝致遠眼瞧著已經(jīng)進氣兒多出氣少了,就連保姆高小燕也是前途一片迷茫。

    吳麗敏更不用說了,不管今天是否能夠成功引爆這一屋子的厲害東西,應(yīng)該都很難活下來。

    表面上看著,吳麗敏好像就只是個單純的發(fā)了瘋的貴婦人,可實際上仔細想想,又不是這么一回事。

    從貝齊遭到綁架開始,眾人所走過的每一步,都是經(jīng)由女人精心設(shè)計的。

    她從一開始就打算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也要把所有人都一起拉進地獄!

    “貝齊傷害過貝貝?貝致遠也是?”蔣天瑜沉默了兩秒鐘后開了口,在看到女人那忽然就變了的臉色后,即便對方不給出任何的答案,她也知曉自己猜對了。

    “這么多年,你也掙扎過吧?高小燕就是你妥協(xié)的證明?一個長得有幾分神似貝貝的女人。”

    臉頰兩側(cè)的肌肉瘋狂的抽動著,好半晌吳麗敏才緩緩地出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么多年所努力隱瞞的真相驟然被別人撕掉了遮羞布,袒露在了陽光之下;還是因為人之將死,這個階段的傾訴欲總是特別的旺盛,她竟出奇的啰嗦。

    “我懷貝貝的時候,整個孕期都特別的辛苦,說起來,這件事還是要怪這個老畜生!”

    說話間,吳麗敏又用腳狠狠地踩了踩貝致遠大腿上的傷處,眼見著那血猶如小噴泉一般的涌了出來,就算男人已經(jīng)暈死了過去,也依然抽搐了兩下。

    嗅著鼻間濃郁的血腥味,女人神情享受:“總之,貝貝是個早產(chǎn)的孩子,從小就體弱多病。”

    也許天生弱勢的小孩本就會牽扯母親更多的精力,再加上貝貝還是個女兒,那些年吳麗敏幾乎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貝貝十幾歲的某一天,她發(fā)現(xiàn)了貝致遠竟然趁著酒意向著自己的小女兒伸出了魔爪。

    整個世界的崩塌似乎就只需要一瞬間,她哭過,鬧過,最終卻為了臉面、家庭、產(chǎn)業(yè)而選擇了沉默。

    緊接著更讓她崩潰的事情發(fā)生了,貝齊竟然也……

    這一次,吳麗敏沒有選擇妥協(xié),而是費盡心思找來了高小燕,試圖借此轉(zhuǎn)移父子兩個的注意力。

    卻沒有想到,在不久前又一次發(fā)現(xiàn)了貝齊糾纏貝貝的痕跡。

    常年情緒上的壓抑本就讓吳麗敏的精神狀況岌岌可危,這一幕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讓她腦子里的那根弦崩斷了。

    女人的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且含糊不清,語氣中充滿了對那個因為年紀太小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女兒的愧疚之情。

    但是蔣天瑜仍舊從幾個關(guān)鍵詞中大致了解了全部的情況,說不吃驚是假的。

    吃驚之余,她的心底卻滋生了不同的看法。

    貝貝真的對父兄所做的一切都不清楚嗎?

    她的性格超乎了正常的囂張跋扈,日常對待貝齊和貝致遠的態(tài)度更是十分的親昵。

    貝貝真的就如此懵懂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當然了,這些揣測蔣天瑜不會選擇說出口。

    這會兒吳麗敏正深深的沉浸在‘慈母之心’的情緒當中,若是貿(mào)然受到質(zhì)疑,必然會失控。

    “那潘澤呢?”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假設(shè)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女兒幸福,又為什么要算計自己的女婿?

    吳麗敏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已經(jīng)從剛剛回憶的狀態(tài)中徹底剝離,聞言嗤笑了一聲:“他可不是真心喜歡貝貝,他是為了貝家的錢!”

    “一個為了我手中握著的揚威集團百分之八干股就能犯罪的人,讓我怎么相信在貝貝繼承了公司之后,他能忍受得了利益的誘惑啊?”

    “更何況,是他口口聲聲的說愛貝貝,那么為了貝貝的幸福付出一些代價不也是應(yīng)該的?”

    “還有你!”吳麗敏突然站起了身,握著遙控器按鈕開始在原地踱著步:“和潘澤不清不楚的,又勾搭上了貝齊,你讓貝貝傷心了知道嗎?”

    “只要讓我女兒不開心的人,都該死!”

    這番話說的顛三倒四,蔣天瑜自然知道對方此時的心里狀況已經(jīng)相當不穩(wěn)定了。

    猝不及防的,地面上的高小燕不知為何哭出了聲,整個人猶如一條扭動的蛆蟲,奮力的想要掙扎著遠離身邊的貝致遠。

    吳麗敏聽到動靜,走過去居高臨下的觀察了一番,旋即咧開嘴無聲的笑了:“原來是老畜生斷氣了呀?”

    說著,她抬眼看向了已經(jīng)被嚇的失了魂的高小燕,高高舉起了攥著遙控器的手。

    “你別怕,我這就送你下去和他團聚!”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慢放鍵,高小燕驚恐的瞪圓了一雙眸子,眼睜睜的看著吳麗敏的手指抬起、落下。

    作者有話說:

    謝謝‘粽粽粽粽’的火箭炮!

    謝謝‘瑯琊’、‘站什么cp!’的地雷!

    謝謝大家灌溉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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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本章的描述所產(chǎn)生的歧義,我感到十分抱歉~

    當時劇情推到那里了,女主所產(chǎn)生的懷疑也只是基于過往的證據(jù)和貝貝一直以來的反應(yīng),并不是說我不想寫一個完美受害者。

    也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

    本章內(nèi)容有稍作修改,只能說最開始關(guān)于這個副本的大綱就是這樣的,然后兇手啊、關(guān)系啊也是早就定好了的。

    之前那么多章的鋪墊和描寫中的蛛絲馬跡,估計也有不少寶子能看出來。

    對于大家的批評我虛心接受,以后一定多多注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唔唔!!!唔唔唔唔!!!”高小燕因為被膠布封住了嘴, 只能滿眼無助的發(fā)出了凄厲的嚎叫聲。

    然而就在下一秒,只聽嘩啦一聲輕響,吳麗敏握著遙控器的右手吃痛, 下意識的松開了鉗制, 任由遙控器掉落在了地磚上。

    只見蔣天瑜迅速的收起了抬高的左腳, 在對方還沒能回過神之前直接上前把人給撲倒在地。

    任由對方怎么掙扎,她都巋然不動。

    相比于之前那兩個非法闖入的混混, 吳麗敏這個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無論從身體素質(zhì)還是力氣方面都要弱的多,自然怎么用勁兒都對她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

    “呵呵……呵呵呵……”吳麗敏卻忽然停止了反抗, 用一側(cè)的臉緊貼著冰涼的地磚,詭異的笑出了聲。

    “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當我是個傻子?”

    “多虧了你們的看輕。”

    蔣天瑜聞言,眉頭一跳, 緊接著兩聲輕微的‘滴答’電子音就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迅速的扭頭看過去, 只見貝致遠和高小燕身上綁著的自zhi炸dan忽然開始了讀秒,那鮮紅的數(shù)字仿若千萬根針一樣刺痛了她的眼底。

    重力感應(yīng)?還是另有同伙?

    因為時間過于緊迫, 蔣天瑜無暇去分析這其中的奧妙, 畢竟身下的嫌疑人只給她留了十秒的時間。

    就連這十秒,估計也是因為這個裝置的設(shè)計者為了使用者不小心誤觸或者因為其他意外而留下的反悔時間,只是……

    她迅速的掃了一眼被他踢的很遠的、滑倒了桌子下面的控制器, 上面還有著不少的按鈕。

    大腦開始飛速運轉(zhuǎn), 到底是過去拿起控制器再研究一下快, 還是……

    一咬牙,她利落的抬起手把身下的人給敲暈了, 然后跪著再光滑的地面上滑到了躺在那里的二人身前。

    彼時高小燕已經(jīng)鼻涕眼淚都糊了一臉, 她稍稍判斷了一下, 除卻把炸彈綁在兩個人上半身上所用的細繩之外, 的確再沒有什么多余的機關(guān)了。

    伸出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蔣天瑜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把那根不算粗也不算細的麻繩直接給拽斷了。

    沒有管剛剛脫離了危險的、連滾帶爬逃向了一遍的高小燕,她又如法炮制的將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的貝致遠身上的炸藥給弄了下來。

    隨后,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她跑到了客廳的窗前,打開窗戶,確定樓下前前后后沒有任何行人經(jīng)過后,對著天空用力的把兩個炸彈拋向了半空中。

    因為原主姜南露所居的樓層很高,前面離著這棟公寓最近的建筑物還有著一段距離,炸彈上倒數(shù)的時間也進入到了最后一秒,讓它炸在半空中,大概是這種情況下所能選擇的、最安全的辦法了。

    果真,下一秒,空中傳來了一聲巨響!

    轟!

    嗯?

    蔣天瑜無意識的瞪了瞪眼睛,感受著窗戶框上傳來了震動感,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不應(yīng)該啊,怎么威力這么小?

    外表上看起來那么大的炸藥量,再不濟爆炸后的余波也應(yīng)該震碎臨近的幾扇玻璃窗,如今看起來卻只是在空中放了一個煙花?!

    或者說,可以稱之為威力較大的煙花。

    綁在人的身上,是完全可以把人炸死的這點不容置疑,但就算剛剛在屋子里炸了,其他人只要躲避得當,大約也只是會受點傷。

    至于另一個……

    蔣天瑜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外表還挺像回事似的炸彈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直直的掉在了公寓樓下的路上。

    啪嗒。

    臥槽?還來了個啞炮?!

    轉(zhuǎn)過頭去打量了已然昏倒的吳麗敏兩眼,這貴婦到底是從哪條渠道購入的這玩意兒啊,該不會被人騙了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直接把剛剛下了車的一眾警察嚇的一蹦三尺高,均訓練有素的自行分散躲避了起來。

    只剩下那個炸藥包在地面上滾了兩圈后,靜靜的呆在原地,和遠處的人們面面相覷。

    “防爆組到了嗎?過去看看!”祁子昂站在打開的車門后,用對講機指揮道。

    沒過幾分鐘,就看見了防爆組的同事沖著這邊豎起了大拇指:“祁隊,確認安全,這東西的制作工藝有問題,里面有的線路沒鏈接上,看來造這個玩意兒的人也是個半吊子。”

    “好在是個半吊子。”陸黎心有余悸的說道。

    祁子昂對此沒有發(fā)表什么看法,轉(zhuǎn)而吩咐道:“技術(shù)科負責收集一下散落在各處的裝置碎片,突擊隊,現(xiàn)在上樓!”

    “是!”

    眾人應(yīng)聲,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迅速沖進了單元門里。

    出了樓梯間,在看到那扇四敞大開防盜門及站在門邊探出個腦袋向外張望的人時,祁子昂竟有種意料之中的荒唐感。

    “醫(yī)護來了嗎?貝致遠已經(jīng)失去意識很久了!”蔣天瑜終于松了一口氣。

    祁子昂帶著人二話不說的進了屋子,在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后,才用通訊器通知醫(yī)護上來。

    垂眸瞄了一眼這會兒面無人色的貝致遠,目光掠過對方那條受傷的腿,視線在傷口附近略顯粗糙的扎帶上停頓了一番。

    很快,貝致遠便被搶救著抬了出去。

    蔣天瑜看著再次被警察擠滿了的房屋,彎腰過去把之前扔在了地上的包給撿了起來,一抬頭就瞟到了依然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高小燕。

    想了想,她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女人身邊,靠著墻壁滑坐在了對方身邊,察覺到高小燕那不經(jīng)意的顫抖后,她像是閑聊一般的開了口:“警察來了,你放心吧,已經(jīng)安全了。”

    “……謝謝……謝謝你。”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是小保姆整個人依舊在控制不住的打著寒顫。

    “不過吳麗敏是怎么控制住的你們兩個啊?”蔣天瑜好奇的問道。

    “她……她手里有炸彈啊,說要和我們兩個同歸于盡。我和先生不想死,所以就只能聽話了。”高小燕說著便紅了眼眶,只是礙于臉面,硬生生的忍住了。

    了然的點了點頭,蔣天瑜覺得挺合理。

    吳麗敏手中有著大殺器,動不動就要一起死,是個正常人都會害怕的。

    眼珠子一轉(zhuǎn),她無意中瞟到了女人因為之前的掙扎而變大的衣領(lǐng),以致于胸脯都露出了大半。

    順手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蔣天瑜抬手給身邊的人披在了肩膀上,接著為了減輕高小燕的后遺癥,沒話找話的贊道:“鎖骨上的紋身挺漂亮的,太陽花?”

    高小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攏緊了外套,屈起雙腿把尖尖的下巴埋了進去,只露出了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

    就在這時,陸黎帶著一名同事走了過來,略微彎腰輕聲細語的說道:“高小姐,以您現(xiàn)在的狀況,方便配合警方做個筆錄嗎?”

    “還是說您想緩一緩,都可以。”

    “不……現(xiàn)在吧。”高小燕張了張嘴,語氣也帶著明顯的顫音。

    蔣天瑜則是在等人到來之時,便很識趣的躲到了一邊,碰巧湊到了祁子昂的身后。

    遲疑再三,她還是出了聲:“祁警官,方才吳麗敏在劫持了高小燕和貝致遠的時候,隱約透露過,貝家父子二人有可能牽扯到一起侵犯未成年人的案子當中。”

    “你的意思是,貝貝?”祁子昂似乎是有點吃驚,語調(diào)微微上揚。

    “所以吳麗敏是為了女兒出頭?”他眉頭逐漸緊鎖,應(yīng)該是正在回憶著近期接觸到貝家人的各種細節(jié):“貝貝……和我之前遇到的受害者,好像有些區(qū)別。”

    “雖然從未看過她和貝齊之間的相處模式,但光是看貝齊會為了哄她高興而出手傷害姜南……你,就可以判斷兄妹二人的關(guān)系頗為親近。”

    “她也會沖著貝致遠大小聲,會有膽量挑戰(zhàn)貝致遠的權(quán)威,甚至還和潘澤正常戀愛結(jié)了婚。”

    不是說這種事件的受害者都無法回歸正常的生活,只是能夠如此坦然的面對施暴一方,就是在近現(xiàn)代的犯罪史上都是十分、十分少見的。

    蔣天瑜表情贊同:“還有就是……按照吳麗敏的說法,貝家父子對貝貝施暴長達近十年。”

    “過去的那么多年她都能忍了,怎么偏偏這一次在發(fā)現(xiàn)貝齊糾纏貝貝的時候,就瞬間精神崩潰了?”

    沒錯,人的崩潰可能是因為過往所遭受的一次又一次刺激的積累。

    但吳麗敏早就知曉貝家父子的所作所為,她難道不知道二人終有一天還會對貝貝下手嗎?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事兒,又怎么會產(chǎn)生這么大的反應(yīng),就連殺子這種舉動都做的出來?

    “該不會……”蔣天瑜說到這,適時的閉了嘴。

    眼下警方并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jù),即便有所懷疑,但也僅僅只是懷疑。

    祁子昂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吳麗敏的黑化可謂是疑點重重,不得不說對方的狀態(tài)更像是被長期PUA的結(jié)果。

    忽然,二人的身后傳來了一道弱弱的女聲:“我之前無意中撞見過。”

    什么?

    一時間,屋內(nèi)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高小燕的身上。

    女人好似不習慣站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不自在的擰了擰身子:“大概在兩三個月前吧……有一次我半夜想出去喝口水,結(jié)果在路過樓梯口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二樓傳來的哭聲。”

    “那天,貝齊和先生都不在家。”

    “我聽到貝貝指責夫人,說所有的一切都怪她。”

    “貝貝還說,她恨所有人,恨不得吃了他們的肉,喝了他們的血。”

    吃肉喝血?

    祁子昂和蔣天瑜對視了一眼,所以說婚禮上的保溫杯里的東西,該不會是一個母親送給女兒最后的禮物吧?

    作者有話說:

    謝謝‘豬精女孩’、‘一口一個小可愛’、‘貓鯉’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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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要再次解釋一下上章的爭議吧。

    我也實在是被評論搞得有些撓頭,有一部分讀者寶子認為女主似乎不相信完美的受害者,搞受害者有罪論。

    她不是不相信,她是基于過往的很多證據(jù)啊,這些在之前的章節(jié)中,我都有描寫出來。

    一個人的行為是最好的辯解,貝貝明顯和一個單純受害者的行為模式不相符。

    我寫的時候,以為女主只是合理的懷疑了一下,沒有想到描寫會讓很多寶子覺得不大舒服。

    上章有了些許的刪改,之后在描述上我會更加注意。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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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大概半夜會有二更,爭取十一點多吧,大家可以早點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江城市公安局。

    蔣天瑜靜靜的坐在環(huán)境很好的問詢室里, 盯著面前茶幾上擺放著的玫瑰花出了神。

    插花的瓶子是個普通的塑料飲品瓶,玫瑰花是紅色的,只有一朵, 花瓣上面還隱約能夠看到滴滴晶瑩的水珠。

    警察從姜南露家返回到局里的時候, 除了嫌疑人吳麗敏, 還把她和小保姆高小燕給一起帶了回來。

    就在不久前,兩名警察在這間問詢室里給她做了相關(guān)的筆錄, 才剛剛走了沒多長時間。

    回想起之前祁子昂在聽到高小燕提供的線索之后的表情,蔣天瑜估摸著警方接下來的調(diào)查方向必然將傾斜到貝貝的身上。

    假設(shè)吳麗敏真的是受到貝貝的‘引導’才變成的今天這樣,那么取證工作將會無比的艱難。

    已知吳麗敏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覺得很是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那么想要讓她做出不利于貝貝的供述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這種精神上的壓迫和控制,基本上都會被融入進日常生活當中,可以說被控制一方基本上察覺不到什么異常。

    手段多為言語羞辱, 很難發(fā)現(xiàn)太多的實質(zhì)性證據(jù)。

    過了不知多久, 問詢室的門忽然動了動,下一秒, 一個腦袋小心翼翼的探了進來, 在看清沙發(fā)上坐著的人后,咧開嘴笑道:“真的是你啊,姜姐。”

    蔣天瑜眨了眨眼, 從血紅色的花瓣上收回了視線, 友善的打著招呼:“小孟警官。”

    “那會兒我聽祁隊他們說, 你有可能有危險,還替你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哩!”小孟警官拉開門走了進來, 語氣依舊輕快:“好在有驚無險, 我方才聽他們閑聊說, 似乎已經(jīng)摸清了吳麗敏購入炸藥的渠道。”

    “是嗎?”她語氣驚奇。

    大抵是因為終于領(lǐng)先了女人一步知曉消息, 小孟警官表情有些隱蔽的得意:“可不是嗎?就是個平時只會在家里鼓搗那些危險物品的無業(yè)游民,他可不是第一次犯事兒了。”

    “據(jù)他居住地的轄區(qū)派出所說,以前這人就因為倒賣危險品被處理過,誰想到從里面出來了依舊是這個德行!”

    “吳麗敏表示,是因為她又娘家那邊的親戚和這個倒賣炸藥的住在一個村里,所以在當初有了犯罪想法的時候,便托人去把東西買了回來。”

    “怪不得。”蔣天瑜倒是不覺得驚訝,能做出‘啞炮’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太有這方面理論知識的罪犯。

    小孟搖頭晃腦了一番:“雖說人已經(jīng)都抓回來了,但是后續(xù)的調(diào)查也不是那樣的容易……”

    “對了,姜姐,之前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的謝謝你。”

    “和你一起查看婚禮上的錄像,整個過程還是……很愉悅的。”說話間,他的表情有些奇特,總之不像全然的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憶起了那將近一天一宿的、印象深刻的苦痛折磨。

    “小孟警官客氣了。”蔣天瑜撓了撓頭,從沙發(fā)上站起了身:“看來大家都挺忙的,我也不打算留在這里繼續(xù)打擾了。”

    “這回回家,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么意外了吧。”她說完,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虧得這具身體里的芯子還是她,要是換做原主姜南露,眼下一提到‘回家’這兩個字,怕是都會應(yīng)激。

    許是想到了她這兩次的悲慘遭遇,小孟警官的眼神中登時就充滿了同情,說什么都要去和祁隊打個報告,由他自己親自把人給送回去。

    好說歹說的把人勸了住,蔣天瑜背著皮包一溜煙的跑了。

    等到回到姜了南露的住處,好好兒的把屋子的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她便開始了賢者模式,每天只管吃吃喝喝,咸魚癱的等待著那種熟悉的、靈魂被撕扯的感覺再次降臨。

    只可惜,一天、兩天、三天……

    “嗯?”蔣天瑜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過往的經(jīng)驗來說,警方抓住真正的兇手之后,她就應(yīng)該會脫離這具身體的呀。

    吳麗敏已經(jīng)確認歸案,貝齊的的確確是她動手殺的,可為什么還沒動靜?

    難道說,還得將幕后黑手繩之以法才行?

    可貝貝那邊,警方一直在追蹤調(diào)查,這么多天了也沒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她在公安系統(tǒng)工作時間也不短了,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多的是破不了的案子,亦或是因為證據(jù)不足而抓不到的嫌犯。

    如果有那么千萬分之一的幾率,警方搜集不到萬全的證據(jù)去指控貝貝,她便要在這具軀殼中生活一輩子?!

    別說她愿不愿意了,原主姜南露的靈魂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怕不是要哭天搶地的感到后悔。

    的確是在別人的幫助下順利洗脫了嫌疑,也成功的從一波接著一波的算計中保住了性命,但是靈魂不能歸位,又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剛剛?cè)ミ^附近的市場,手中拎著一袋子蔬菜的蔣天瑜在想到這個可能性后,頓時垂下了腦袋。

    救命啊……

    她險些當街急的抓耳撓腮,就在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時候,隨身攜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她沒有猶豫的按下了接聽鍵:“祁警官。”

    “姜女士。”電話對面的祁子昂緊跟著開了口,語氣中夾雜著微不可查的試探:“經(jīng)過接連幾日的調(diào)查,警方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些將來能夠在法庭上用于指認貝貝有教唆殺人嫌疑的相關(guān)證據(jù)。”

    “真的?”說起這個,蔣天瑜頓時恢復了點精神:“是吳麗敏受不住審問,決定供出她了?還是……”

    聽著她的侃侃而談,祁子昂似乎確定了正在和自己通話的的確還是那道他熟悉的靈魂,言語間多了點輕松:“說起來,能發(fā)現(xiàn)證據(jù),這事兒多少帶著點巧合。”

    “你還記得貝家別墅內(nèi)部,客廳里有著一個連接網(wǎng)絡(luò)的監(jiān)控攝像頭嗎?”

    蔣天瑜停下了腳步,仔細的回想了一番,接著肯定的點了點頭:“記得,那是貝貝安裝的,說是平時用來看家里的貓兒的?”

    “技術(shù)科的人再又一次對別墅進行搜查取證的時候,注意到了它。”

    她眉頭微微蹙起,不確定的開了口:“那種家用的可視、可通話攝像頭,好像不帶什么存儲功能吧?就算是高級一點的有云存儲功能,似乎空間也很有限?”

    “是技術(shù)科的張葉警官在檢查攝像頭的連接情況的時候,無意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另一道信號。”

    嚯?

    “有人監(jiān)視他們家?”蔣天瑜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嚴格來說算不上吧。”祁子昂斟酌著解釋道:“如今科技發(fā)達,自然會衍生出不少與之相關(guān)的違法行為。”

    “你的意思是……偷窺及售賣?”

    祁子昂低低的‘嗯’了一聲:“張葉順著那道信號的ip成功追蹤到了一名嫌疑人,對方專門從事這種非法偷拍他人居家視頻的勾當,并傳到網(wǎng)絡(luò)上售賣,以此獲利。”

    “貝家附近那一片家中有著這種可通話的網(wǎng)絡(luò)攝像頭的,幾乎都中招了,還有什么筆記本電腦自帶的攝像頭等,對方都可以進行侵入。”

    “在這名侵犯公民隱私的嫌疑人家中,我們找到了不少貝家的視頻,其中就有幾段是貝貝和貝致遠在客廳中……”

    他點到為止,話說的很含蓄,不過表達的意思卻相當明了:“從二人之間的互動來看,貝貝似乎并非被強迫,大多數(shù)時候甚至是她在主動。”

    短暫的沉默了兩秒,蔣天瑜捏了捏眉心:“但貝齊和貝致遠同未成年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行為仍然是觸犯了法律,一定要追責的。”

    “貝齊已經(jīng)確認死亡,貝致遠那邊也不容樂觀。”祁子昂簡單的回應(yīng)。

    言外之意,貝致遠是否能夠等到法律對他的制裁,都是個問題。

    “還有,那些非法侵入網(wǎng)絡(luò)獲得的視頻中,其中有兩段日期新鮮的,大致內(nèi)容都是貝貝對吳麗敏進行言語逼迫。在她們母女二人的對話中,貝貝一直反復強調(diào)自己會變成今天的模樣都是因為吳麗敏,每次對話都是以吳麗敏痛哭流涕作為結(jié)束的。”

    有些無語的抿了抿嘴,蔣天瑜不解的語調(diào)微揚:“動機是什么?”

    “目前尚不能確定,想知道貝貝這么做的動機,之后還要持續(xù)的跟進調(diào)查。”祁子昂說著,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再說,這種證據(jù)不是特別確鑿的教唆犯案,在定罪上本就很有一些難度,吳麗敏又不肯出庭指認自己的女兒。”

    簡而言之,警方下一步依然要專注審訊貝貝。

    貝家的一眾人,吳麗敏不肯開口,貝齊死了,貝致遠現(xiàn)在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潘澤只是為了利益和吳麗敏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小保姆知道的也很有限……

    這樣看來,也許只有從當事人的口中才能得知準確的作案動機了。

    “會不會……”就在蔣天瑜再次準備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幾乎在同一時間,她身后不遠處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忽然火光沖天!

    轟!

    陣陣爆炸聲不絕于耳,從大門處沖出來的余波及火舌直接把附近的人都拋了出去。

    蔣天瑜只覺得像是讓人從后面用力的踹了幾腳,再次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趴在了幾米開外的水泥地上。

    后背鉆心的疼,應(yīng)該是被爆炸造成的各種飛濺的碎片深深的扎進了皮肉當中。

    耳邊是‘嗡嗡’的聲響,因為距離爆炸點太近,她當下竟完全聽不到任何其他的動靜了,就連方才還握在手中的電話都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不會吧……”

    她手指微動,努力的抗爭著靈魂被強硬剝離的感覺。

    “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

    下一秒,她兩眼一翻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小球可愛’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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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正式進入最后一個副本,預估最后一個案子篇幅會稍長~

    寶子們稍安勿躁,文中留下的坑也都會填的hhh

    第一百四十章

    靜淮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這是一個四人間的病房, 只是不知是因為科室特殊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只有靠窗的那張病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月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 照射在了那人的臉上, 對方長相姣好, 但眉眼間卻多了一絲英氣。

    也許是臥床太久了的原因,女人的臉色蒼白而毫無血色, 口鼻上扣著氧氣面罩,手指和手腕上還夾著用來探測生命體征的線。

    同一時間,床頭位置上擺著的儀器, 也正發(fā)出‘滴滴滴’的、有節(jié)奏的電子音。

    沒過幾秒,有兩名護士從門外的走廊里經(jīng)過,隨后推開門走了進來。

    其中一名護士熟練的在床尾插著的卡片上確認了一下病床上的身份信息, 接著一邊從推車里拿起一袋透明的液體掛在了床邊用于輸液的掛鉤上, 一邊嘟囔著:“這位在這兒躺了有一年了吧?”

    另一名正在認真記著患者情況的小護士略微抬起了頭:“可不是嘛,她被送入院的時候, 是我剛來實習的第三天, 現(xiàn)在我都轉(zhuǎn)正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聽說還是個警察呢!”

    “可惜了。”老護士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在確定一切正常后, 轉(zhuǎn)身推著推車正準備出去。

    就在二人走到了門口處的時候, 床頭位置的生命監(jiān)測儀忽然瘋狂的報警了起來, 伴隨著刺耳且瘋狂的‘滴滴滴’聲,原本屏幕上平緩的曲線也跟著發(fā)生了改變, 床上之人的心率瞬間飆到了一個極高的數(shù)值。

    “糟了!”老護士急忙跑向了床頭, 用力又急切的按下了緊急呼叫鈴。

    凌晨兩點多, 本應(yīng)十分安靜的急救室所在的樓層, 回蕩著一陣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什么情況?”一個中年男人氣喘吁吁的停在了另一個人身前,一張古銅色的臉神情嚴肅,眉間痕跡愈發(fā)清晰了:“我不是讓你平時多往醫(yī)院跑跑,和醫(yī)生常聯(lián)系嗎?過去一年都好好的,怎么說搶救就搶救了?”

    說話的人正是靜淮市公安局特警支隊的負責人,史軍。

    “我……我……”對面的人被他這劈頭蓋臉的一通質(zhì)問弄得神色慌張,顯然也是被醫(yī)院之前突如其來的電話給嚇了一跳,直到現(xiàn)在還是沒能夠回過神。

    很快,又有幾個人陸續(xù)到了急救室的門外,其中有兩個甚至身上還穿著警褲和皮鞋,應(yīng)該是今夜有值班任務(wù)。

    “史隊,什么情況啊?”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道。

    史軍捂著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神情灰敗,下一秒?yún)s突然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大家伙急忙上前勸說,他雙手叉腰轉(zhuǎn)過了身去,面對著潔白的墻壁好一會兒后才沉重的開了口:“小蔣這孩子沒爸沒媽,從小就命苦,當初我是愛才心切才把人調(diào)到了特警支隊,結(jié)果倒好。”

    “史隊,你可不能怪自己啊!干咱們這行的誰還沒個心理準備了?”

    “對啊,再說當初也是意外……”

    “小蔣過后要是醒過來,看到你這幅賴賴唧唧的模樣,還不得可勁兒的笑話你?要知道,她是全隊最野的,那會兒您一看到她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史軍聞言也沒應(yīng)聲,因為背對著眾人,所以其他人并未能夠看清他此時的神情。

    在一陣漫長而又靜默的等待過后,急救室的門終于從里面打了開。

    不過僅僅兩個呼吸的功夫,剛剛走出來的醫(yī)生看著瞬間把自己圍了個嚴實的幾個大老爺們兒,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樣?”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大夫……”

    醫(yī)生嘴角抽了抽,他是眼熟史軍和最先到的那個名叫蘇斯年的年輕人的,于是便沖著這二位開了口,只不過表情看起來很奇妙。

    “患者蔣天瑜……她應(yīng)該是要醒了。”

    說到這,醫(yī)生似乎自己都覺得眼下的情況有點不可思議的荒唐,還抬起手撓了撓后腦勺。

    畢竟一個早在一年前就被判定了植物人的患者,在近期確定沒有受到任何刺激的前提下,竟然隱約有恢復自我意識的前兆。

    “稍后如果患者狀況穩(wěn)定,就會被轉(zhuǎn)回普通病房,希望大家到時候能夠遵醫(yī)囑,她不適合被過度打擾。”

    說完,醫(yī)生沖著所有人微微頷首,就側(cè)過身子走掉了。

    搶救室內(nèi),正在悉心觀察著蔣天瑜狀態(tài)的醫(yī)護們,聽到當門再次短暫開啟的時候,猛地竄進來的歡呼聲,不由得面面相覷。

    時間一晃就過了三天。

    蔣天瑜自打那天夜里在醫(yī)院的搶救室醒來之后,精神便一天比一天好,臉色不同于臥床昏迷時候的蒼白,隱約開始透出了點點健康的血色。

    只是依然不能隨意下床行走,雖然之前出任務(wù)時候受的傷都在過去的一年時間里被悉心醫(yī)治好了,但這么長時間的一動不動,即便院方會定期派人過來給她疏通按摩,身上的肌肉還是不可避免的萎縮了。

    接下來怕是需要很長一段日子來進行康復訓練。

    不過蔣天瑜對此并不在意,她頗為欣喜的微微抬起了手,任由外面的陽光穿過指縫,傾灑在自己的面龐上。

    真實活著的感覺,真是讓人開心到發(fā)狂。

    瞇起眼靜靜的享受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按下了控制床頭升降的開關(guān),略微坐起來后摸索著翻出了床頭抽屜里的一部手機。

    輕點了兩下屏幕,看著右上角那幾乎滿格的電量,蔣天瑜揚了揚眉。

    回想起這兩天病房里來來往往的同事們,她滿臉無奈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許是怕打擾到她休息,前來探望的人沒有一個在病房中呆滿五分鐘的,然而就是這樣短的時間,這間病房中的景象依舊可以用‘絡(luò)繹不絕’來形容。

    今天目前看起來還是比較清靜的,不知道是不是隊里又有什么任務(wù)要出去執(zhí)行。

    迅速收攏了思緒,蔣天瑜垂眸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撥號鍵盤猶豫了幾秒,旋即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的,輸入了一串電話號碼。

    按下?lián)芡ㄦI,又把電話湊到了耳邊,她另一只手緊張的攥緊了身上的被單。

    嘟……嘟……嘟……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終于傳來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女聲:“喂?你好。”

    不自覺的深呼吸,蔣天瑜語氣淡定的出了聲:“您好,請問是姜南露女士嗎?”

    那道女聲似是十分遲疑:“我是啊,你是……?”

    “姜女士您好,我這邊是您的專屬理財顧問哦,請問您最近對投資有什么需求嗎?”

    “……”電波的另一端著實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旁邊似乎有人在問她是誰,女人小聲的回了一句‘好像是騙子’。

    緊接著語氣急促的委婉拒絕:“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事,再見。”

    聽著耳邊傳來的忙音,蔣天瑜面色卻很安心。

    在姜南露身體里昏過去的那一瞬間,她便察覺到應(yīng)該是受了傷,只是靈魂從軀殼剝離的太過迅速,她并不能夠確定傷勢到底重不重。

    出乎意料的,等到恢復意識睜開了眼睛,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本體,驚喜之余又錯愕的發(fā)現(xiàn)距離上次被炸出姜南露身體的時候,時間卻過去了快一個月。

    好在剛剛的那通電話,姜南露的聲音活力滿滿,背景音似乎還有鼎沸的人聲及廣播聲,想來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才對。

    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蔣天瑜整個人的身心都更加愉悅了幾分。

    于是在接下來的康復訓練中,她都積極配合,身體的各項機能也都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恢復著。

    又過了大概一個來月,蔣天瑜順利的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回了家,還按照單位的要求先后參加了多次的心理疏導和心理測試。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歸隊了,可沒想到,最終等來的卻是局里要將她調(diào)離特警支隊的決定。

    坐在支隊長辦公室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蔣天瑜表情未變的搓了搓手,掀開眼皮看向了桌子后面正欲點燃一根香煙的男人:“史隊,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蘇斯年也忍不住張了張嘴:“就是,蔣姐也算是咱們支隊的老人兒了,說調(diào)走就調(diào)走,這和卸磨殺驢有什么區(qū)別?”

    言罷,他忽覺后脊背一涼,連忙沖著沙發(fā)的方向揚起了一抹討好的笑:“當然了,我沒有說您是驢的意思。”

    慢吞吞的收回了視線,蔣天瑜咬了咬后槽牙:“是因為我身體的原因,還是心理測試沒通過?”

    “對啊對啊。”蘇斯年緊跟著附和:“要是身體原因,蔣姐可以再在家里養(yǎng)個半年,要是心理原因……那就找心理醫(yī)生治唄?”

    史軍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透過層層煙霧,他看向了沙發(fā)上的身影,略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蔣天瑜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又是支隊中少有的全能好手,說出調(diào)離這種話,他比誰都要難受。

    “身體、心理都不重要,小蔣啊,當下的這種決定,是對你最有利的。”史軍一邊說著,一邊把只吸了一口的香煙給用力的按進了煙灰缸里。

    “局里面的領(lǐng)導自然有著自己的考量,再說,以后也不是不讓你回來了。”

    言外之意,先過去干著,到時候再想辦法往回調(diào)就是了。

    沉默了兩分鐘,蔣天瑜沒有繼續(xù)糾纏,平靜的接受了這次工作崗位的調(diào)動。

    她理解領(lǐng)導們的擔憂,特警支隊工作性質(zhì)特殊,常年有任務(wù)在身,是個需要排除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的地方。

    自己才剛剛出院沒多久,身體也暫時沒恢復到巔峰的狀態(tài),到時候萬一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發(fā)生了意外……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是一條人命,這個后果沒人能夠承擔的起。

    從特警支隊的辦公樓里出了來,蔣天瑜冷不丁的被半空中掛著的大太陽給晃暈了眼。

    緩步穿過對她來說無比熟悉的訓練場,回想起曾經(jīng)掉落在這里的汗水,還真有點舍不得。

    但很快蔣天瑜就整理好了情緒,在出了特警支隊的訓練場地后,又沿街步行了大概十多分鐘,一個右轉(zhuǎn)就沖進靜淮市公安局的大院。

    一路暢通無阻的摸到了樓上,她停在了某一間辦公室外,稍稍歪著頭看了看墻上的門牌。

    刑偵支隊。

    眸光閃爍,說起來,這里面好像還有她的一個熟人。

    咚咚咚。

    屈指不輕不重的在門上扣了兩下,在得到屋里的回應(yīng)后,蔣天瑜推門而入。

    迎著兩道狐疑的視線,她臉上掛起了一抹友善的微笑:“你好,我找賀隊。”

    “我們賀隊出外勤了,不過估摸著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原本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的男警后知后覺的站起了身,語氣狐疑:“你找她有什么事兒?”

    “我是過來報道的。”

    “哦!”男警登時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熱情的走上前來:“你就是那個局長答應(yīng)給咱們隊里分過來的內(nèi)勤啊?”

    “今年多大了?”

    “剛?cè)刖瘑幔俊?br />
    “我這就帶你去看看工位,在旁邊那間辦公室。”男警自顧自的說了一通,招手示意她跟上,期間嘴巴仍然在不停的開合著:“你放心吧,咱們隊里的內(nèi)勤工作不算累,只是要做一些書面的工作,平時報報表什么的。”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當然了,也不算輕松。”

    蔣天瑜則是聽話又乖巧的點了點頭,沒有對對方的問話做出回應(yīng)。

    之前特警支隊的那次任務(wù),本就是保密的,就算是同為市局的同僚知道內(nèi)情的都極少。估計這次局里的領(lǐng)導也沒有太強調(diào)她的經(jīng)歷,是以男警不認識她也實屬正常。

    可就在二人出了刑偵支隊辦公室的門,正要往旁邊去的時候,恰好撞上了剛剛從外面歸來的一伙人。

    靜淮市是南方海邊旅游城市,全年大概有三百天的氣溫都會超過三十度,所以眼前這幾個才出外勤回來的人身上都由內(nèi)而外的往外散著熱氣。

    有兩個甚至隱約有腦瓜頂生煙的趨勢。

    “賀隊,你們回來了!”男警十分積極的打了聲招呼。

    望向了人群后面的那個女人,蔣天瑜也跟著問了好:“賀隊。”

    原本正在低頭擺弄著手機的賀姝在聽到動靜后,不確定的抬起了頭,下一秒表情錯愕:“蔣天瑜?”

    而蔣天瑜在看清楚撥開人群走上前來的人的時候,顯然也是吃驚的,她盯著對方凸起的肚子良久:“你懷孕了還出外勤?!”

    “這么牛逼,你老公知道嗎?”

    作者有話說:

    謝謝‘粽粽粽粽’的手榴彈!

    謝謝‘祝我發(fā)財’、‘安旎’、‘蠟筆小新新_’、‘阿梓姑娘’、‘豬精女孩’、‘小花花’、‘常威在打來福’、‘蘇淺’的地雷!

    謝謝寶子們的營養(yǎng)液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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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姝是上上本《雷霆行動》的女主哈~沒看過那本的也不影響什么。

    畢竟這本的主角是魚魚,所以賀隊不會喧賓奪主的,而且如大家所見,她懷崽崽了。

    開始收線啦~爭取早點讓魚魚和祁隊見面(~ ̄▽ ̄)~

    稍微介紹一下前情提要吧,魚魚和賀姝是在一次公安大比武上認識的。

    之后不會頻繁提起這些,還是專注本文的劇情。

    賀姝的出場只是為了讓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更加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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