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拍賣會就快要開始了,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談矜的耳邊像是被消了音似的,就剩裴知聿漫不經心的那句
——“那就都買”
頓了頓, 談矜回過神收回視線,抬起手不自然地輕輕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裴總口氣不小。”
裴知聿挑釁似的揚了揚眉, 勾唇輕笑了聲沒說話, 一副你敢要我就敢買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談矜就吃這一套, 從小到大每一次裴知聿都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真是著了魔了。
談矜瞥了他一眼飛快收回視線,暗罵了句神經病。
不過這么好的能裴知聿出血的機會她怎么能放過, 但古董字畫什么的她又的確沒什么興趣
就在這時,談矜低頭意外掃了到拍賣名冊最后一頁的壓軸拍品,視線有稍微停頓兩秒。
今晚的壓軸拍品是一顆成色極好的粉鉆, 沒有紅鉆顏色那么濃郁, 整體是淡淡的櫻花粉色, 十分少女。
談矜對珠寶鉆石向來有研究,這顆粉鉆她雖然沒有見到實物,但單看照片也能看出價格不菲, 更別提是作為這場拍賣會的壓軸拍品,以她的經驗判斷起拍價怎么也要八位數。
片刻,談矜偏頭大發慈悲一般看著裴知聿說:“都買就算了,那些古玩字畫我拿回去也是浪費,就不奪人所好了, 既然裴總今天這么大方——”
她揚了揚手上的拍賣名冊:“那就這個吧。”
裴知聿抬眸瞥了一眼。
Williamson粉鉆的確是好東西。
這也是他今天讓談矜陪他一起參加拍賣會的原因之一。
半個月前他便知道今天的這場拍賣會上有一顆罕見的粉鉆, 他就是沖著這顆粉鉆來的, 就算是談矜不說,他也打算拍下這顆粉鉆, 畢竟他們領證這么久了還沒準備婚戒。
見裴知聿沒說話,談矜偏頭看著他揚了揚眉:“怎么?裴總心疼錢了?”
裴知聿睇了她一眼,漆黑的眼里閃過一絲無語,隨后聲線低沉散漫:“一顆粉鉆,我還不至于心疼這點錢。”
聞言,談矜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男人今天說話怎么回事,真把自己當成霸道總裁了是吧?
裴知聿不清楚談矜心中所想,停頓片刻,淡淡出聲道:“拍下來打算做什么?做成首飾還是收藏?”
“都不是。”
談矜偏了偏頭,眼底劃過一抹促狹,故意慢悠悠出聲:“我手機殼上的水鉆前幾天掉了幾顆,就用這顆粉鉆補上吧。”
裴知聿:“?”把乙4⑧以6九63
三天后的下午,沈棲月拿著“沉甸甸”手機殼忍不住驚呼出聲:“八千多萬的粉鉆你就給鑲手機殼上了?”
談矜若無其事瞥了她一眼:“小點聲,我耳膜都快被你震碎了,我又沒全鑲手機殼上。”
她也沒想到這顆粉鉆最后居然抬到八千多萬,這么貴的東西她就算再敗家也舍不得真鑲手機殼上,但話都說出去了不鑲也不行,談矜就淺淺讓人用切割出一部分往手機殼最中間鑲了顆心形的意思一下,剩下的做成項鏈了。
聞言,沈棲月忍不住吐槽:“怎么著你還想全鑲手機殼上?就算是這么一點也價值七八位數了吧,這真是我見過最奢侈的手機殼。”
“閃就行了唄。”
談矜撐著頭欣賞自己剛拿到手的粉鉆手機殼。
沈棲月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閃,巨閃。”
說完,她突然想起什么,笑著揶揄:“你這塑料老公夠寵你的,八千萬的粉鉆說拍就拍了,最重要的是還他媽真還給你鑲手機殼上了。”
“……”
說到這個談矜也很無語,她當時只是想給裴知聿找點不痛快,氣氣他罷了,誰知道他真當真了。
見她不說話,沈棲月擠眉弄眼地看著她說:“看來你跟裴知聿的關系突飛猛進了。”
“”
談矜一邊欣賞著手機殼上的粉鉆,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也還好吧……”
其實她最近幾天,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到兩人的關系正在心照不宣的緩和,至少同款出現的時候能夠做到心平氣和,甚至有的時候裴知聿還有些縱容她。
就說這個手機殼吧。
她當時說出口的一瞬間其實就已經有點后悔了,八千萬的粉鉆鑲手機殼上宋女士年輕的時候都沒有她這么能敗家。
可裴知聿卻在短暫的愣怔之后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行。”
她當時都愣了。
行?
裴知聿居然說行?
回來以后,裴知聿也是親自讓人找了最好的工匠去給她做手機殼,再加上上次她醉酒以后發生的事,雖然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裴知聿懶得跟醉鬼計較,可如果他不愿意誰能逼得了他?
這兩者結合到一起,買加上裴知聿這段時間的一系列詭異舉動,談矜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今天才把沈棲月找來跟她一起分析。
沈棲月聽完心中了然:“那你覺得裴知聿是怎么想的?”
談矜當局者迷,可她卻看得清楚,要說真沒一點喜歡是不可能的,哪個男人能對沒感情的女人下這么大血本,那可是八千萬又不是八千塊,遇到摳門的可能八千塊都得掂量掂量呢。
談矜抿了抿唇:“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棲月試探著問:“要是裴知聿對你有意思呢?”
談矜抬了抬眼,冷哼:“對我沒意思才是瞎了眼。”
她收回視線:“也不知道裴知聿瞎了這么多年現在治好了沒。”
沈棲月瞥了一眼她手機殼上的粉鉆:“我估摸著是治得差不多了。”
談矜抬眼:“怎么說?”
“還不明顯嗎?”
沈棲月指著她手機殼上的粉鉆:“這可是八千萬,又不是八千塊,我就沒見過哪個男人能給不喜歡的女人花八千萬的。”
談矜歪頭:“也不一定,萬一像裴知聿一樣錢多得燒手呢?”
不過是一顆粉鉆也說明不了什么。
“……”
沈棲月:“不過不得不說,裴知聿的瑞華科技現在在市場上可是一枝獨秀,也沒準錢真多到燒手。”
談矜點頭表情贊同,隨后想起正事:“對了,我上次讓你幫我打聽的營銷公司怎么樣了?”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
沈棲月:“我幫你打聽過了,目前酈城最好的營銷公司就是盛達,綜合考慮也是盛達最適合你工作室現在的情況。”
“你辦事我放心,那就這家了明天我讓人去聯系一下。”
沈棲月:“不過除了盛達以外還有另一家公司也挺合適的,就是規模不大是個剛成立的公司,但聽說老板是個海歸,在華爾街相當有名好多公司高薪挖他都沒挖過來。”
“是嗎?”
談矜點了點頭,像是在思考應該選擇哪家。
過了幾秒,談矜:“還是盛達吧,畢竟是大公司更有保障一些。”
沈棲月點頭表示贊同:“我也覺得,所以才優先給你推薦盛達,不過我聽說盛達的太子爺最近新官上任,好像不太好對付。”
談矜對酈城這些公子哥兒不感興趣:“管他呢,反正他的手也伸不到我這來。”
她這小工作室的單子估計底下人就能做主了,哪能勞動公司副總過問。
_
另一邊經過三天的發酵,裴知聿在陳老的拍賣會上,一擲千金拍下八千萬的粉鉆的事在圈子內小范圍的傳開了。
正巧今晚裴知聿剛好有個熟人局,沒外人都是發小和生意場上靠譜的朋友。
“聿哥我可是從法國都聽說你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事了,什么時候把新嫂子帶出來給我們見見啊?”
說著,祝言川偏頭問李致:“你知道嗎?”
“不清楚。”
李致向來不多事,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裴知聿都沒開口,哪有他替別人官宣的道理。
傅澤言也跟著附和:“就是啊聿哥,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這鐵樹好不容易開一次花,總得讓我們見見。”
裴知聿放下酒杯淡淡道:“她忙。”
短短兩個字,算是證實了近日的謠言。
“我靠,還真有啊!”祝言川第一個驚呼出聲:“我剛才就隨便說說,還以為是亂傳的呢!”
“不容易啊!”
祝言川拿起酒杯自顧自跟裴知聿放在桌面上的酒杯碰了一下,擠眉弄眼道:“恭喜,說說,哪家的姑娘運氣這么好能入你的法眼?”
裴知聿沒搭理他。
祝言川也不尷尬,他早就習慣裴知聿話少了,就算不搭理他他一個人也能說半天。
“什么時候的事兒啊,有女朋友了都不跟兄弟說一句,要不是這次的事我們還都被蒙在鼓里呢!”
裴知聿抬了抬眼,表情略帶嘲諷:“我怎么不知道你精力這么旺盛,去法國找到人了?”
“……”
哪壺不開提哪壺。
祝言川“嗐”了一聲:“別提了。”
傅澤言笑出聲:“要是找到人了他還能坐在這兒?”
傅澤言是祝言川的發小,兩人同歲,祝言川跟沈棲月那點事傅澤言門兒清,平時沒少揶揄嘲諷。
提到這個祝言川就來氣,沈棲月這死女人莫名其妙睡了老子一晚,第二天留下一張字條和兩百塊錢就消失了,說是要去法國上學,他他媽在法國找了一圈人影都沒找著。
祝言川冷笑了聲,咬牙切齒:“別讓我抓到她!”
裴知聿輕嗤了聲,收回視線:“找到了你能怎么樣?”
“當然是問問她怎么想到的了!”
祝言川破罐子破摔道:“老子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處男身,睡都睡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聞言,裴知聿舉杯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下,輕輕揚了揚眉。
停頓片刻后,輕輕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地回:“是應該負責。”
第32章
知道今晚裴知聿有應酬不回來吃飯, 談矜原本打算留沈棲月在家里吃飯,但傍晚的時候沈棲月臨時有事被叫回家了,就只剩下談矜一個人吃這一桌子菜。
因為提前跟鄭姨說了沈棲月留在家里吃完飯的事, 鄭姨就多準備了兩道菜,這會兒談矜正一個人跟桌上的六道菜相面。
見狀, 鄭姨開口道:“太太是今天的飯菜不合口味嗎?”
談矜搖了搖頭:“不是不是, 只是覺得這么多菜我一個人吃有點浪費,而且也吃不完, 不如您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那怎么行?”
鄭姨連連擺手:“我怎么能跟雇主一起吃飯,這不合規矩。”
談矜微笑著:“我這沒這么多的規矩, 我喜歡有人陪我一起吃飯,您不是也沒吃呢,正好坐下一起吃。”
在談矜再三的勸說下, 鄭姨才終于坐在她對面陪她一起吃飯。
有了鄭姨陪她一起吃, 談矜的食欲好了不少, 她從小就有這個毛病,喜歡人多一起吃飯,一個人的話就算吃山珍海味也提不起什么食欲。
原本在異國他鄉這幾年她這個毛病已經好了不少, 可這段時間每天都跟裴知聿同吃同住,小毛病就又回來了,今天裴知聿突然不在她還有點不適應。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談矜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畢竟三年后她和裴知聿可是要離婚的。
想到這, 談矜本來已經快吃飽了但還是決定多吃兩口, 跟裴知聿離婚以后可就吃不到這么好的手藝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裴知聿會不會同意她挖走他家阿姨。
鄭姨吃飯很快, 談矜這剛新盛的小半碗還沒吃完,鄭姨已經吃好了,她起身道:“太太您慢慢吃,我先去收拾廚房。”
談矜點了點頭還沒等開口,門外就傳來一陣汽車笛聲。
鄭姨:“應該是先生回來了。”
談矜抬頭看了一眼鐘表上的時間,剛過八點,裴知聿不是去應酬了么,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疑惑的功夫,裴知聿已經他推開大門走進來了。
談矜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男人黑色西裝熨帖,西裝褲下包裹著兩條筆直的大長腿,襯得整個人肩寬腰窄氣質卓然,漆黑的雙眸正在與她對視.
對視幾秒,談矜率先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低頭吃飯,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在暗暗跟裴知聿較勁兒,一天不見仿佛誰先開口說話誰就輸了。
見狀,裴知聿也收回視線將外套隨后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
還是鄭姨先開口才打破了沉默:“先生您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太太還在吃晚飯您要不要再陪太太吃一些?”
裴知聿今晚喝了不少酒,雖然不至于醉,但也吃不下什么東西了,他看著談矜埋頭吃飯的背影,原本想拒絕,但話到了嘴邊突然想起什么,淡淡道:“勞煩幫我拿套碗筷。”
聞言,談矜的脊背明顯僵硬了一瞬。
裴知聿收回視線朝著餐廳的方向走過去,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六個菜,輕笑出聲:“還挺豐盛。”
察覺到他的視線,談矜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還行吧,本來是想留沈棲月吃晚飯的,但她臨時有事被叫走了,只能我一個人吃了。”
她以為裴知聿回直接上樓的。
聞言,裴知聿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裝作不經意道:“現在有人陪你一起吃了。”
“嗯?”談矜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抬頭看過去,猜測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換了種合適的問法:“你應酬沒吃東西嗎?”
“沒有。”
他抬了抬眼:“只喝酒了。”
嗓音低沉清冽,透著點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隱約覺得有種慘兮兮的感覺。
談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俗話說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她可不能上這種當,況且裴知聿有什么慘的。
頓了頓,談矜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出去,淡淡“哦”了一聲,“那你一會兒多吃點。”
說完,談矜繼續低頭吃飯,不再看他。
或許是今天真的喝了不少,再加上剛剛下車的時候吹了風,這會兒裴知聿隱約染上幾分醉意,雖然不至于像談矜上次那么嚴重,但也足夠他卸下偽裝正視自己的內心。
他的視線貪婪又克制地停在對面的女人身上,像是在注視著什么珍寶,半點舍不得離開。
許久以后,看著談矜快吃完了,裴知聿才收回視線,聲線低沉道:“我先上去了,你慢慢吃。”
說完,男人喉結輕輕滾了滾,起身上樓。
裴知聿離開以后,談矜才放下筷子重新抬起頭。
她不是察覺不到裴知聿露骨的視線,空氣中仿佛有無數雙無形的手死死按住她不讓她抬頭。
內心的小人也在瘋狂叫囂,問她:你不怕嗎?
談矜垂了垂眼睫。
她是怕的。
怕兩道視線撞在一起時故作漠然的尷尬,更怕再一次會錯了意。
半晌,談矜才從這種復雜的情緒中緩過來,離開前她神色復雜的看了那套嶄新的餐具一眼-
隔天,談矜就讓營銷部出了一版完整的營銷方案去跟盛達那邊洽談,那邊負責人一開始十分感興趣,當天就回了郵件,可不知道為什么,第二天卻突然說他們公司要再考慮一下,經過幾番的拉鋸戰以后,談矜好不容易才從之前跟他們對接的負責人口中得知,是新上任的副總,也就是盛達老總的兒子秦睿卡了她們的進度,說是這個案子要親自審核。
談矜等了三天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托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盛達這位太子爺的新女朋友是陳佳敏。
談矜當即就明白了,多半是陳佳敏那邊聽到了風聲故意給她使絆子,不然就她這小工作室的合作那里勞得動公司副總親自審核。
談矜心平氣和等了一周的時間,對方依舊沒有半點進度,合作案已經遞上去了,現在想臨時換一家公司麻煩不說,還更費時費力,相當于之前的努力和耽誤的時間全白費了。
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權衡之下談矜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
雖然她跟陳佳敏有舊怨,但盛達的那位副總到底跟陳佳敏也只是男女朋友關系,生意場上向來是利益放在第一位,他卡了她這些天也算是幫陳佳敏出氣了,她對自己的方案有信心,只要見到人她就一定能說服他繼續合作。
下午,談矜親自給盛達的秦副總秘書致電,打算約個時間當面談一下合作的事。
“周秘書好,我是永恒工作室的負責人我姓談,想跟秦副總談一下合作的事。”
周秘書訓練有素,回道:“談女士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談矜微笑著回:“我這邊在一周前就已經預約過了,只是遲遲沒等到回復,所以才親自打電話問問。”
“那您稍等我查一下預約記錄。”
談矜:“好的。”
大概兩分鐘后,周秘書才重新回來:“談小姐不好意思,您原本預約的時間是今天沒錯,但……我們秦總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見您。”
談矜早就預料到是這個結果,依舊心平氣和地回:“我可以等秦總下班。”
“這……”
周秘書:“不好意思談小姐,陳總的會應該要開到下班,下班后秦總還有個私人聚會,今天實在不方便見您。”
談矜擰眉:“那明天?”
頓了頓,周秘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實在抱歉,秦總明天要飛外地出差至少一周。”
“……”
談矜壓住心中怒火,如此推三阻四一看就是有人授意的,可為了工作室她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那方便告知秦總下班后會去哪里聚會嗎,我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只需要十分鐘。”
“這個……”
周秘書猶豫幾秒:“我幫您征求一下秦總的意見。”
談矜點頭:“好。”
雖然打擾人家的私人聚會不禮貌,但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她能等工作室等不了。
很快,周秘書就回來了:“談女士,秦總說他晚上在銘盛公館的是私人聚會,就算您去了他也不一定有時間見您。”
都是聰明人談矜自然心領神會,道了句謝以后便掛了電話。
嘴上說著沒空見她,但還是讓秘書透露了聚會的地點,明顯就是想引她上鉤,給她個下馬威。
這種事向來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人家說了可能沒空是你硬要去,到時候見不見你全憑人家心情,就算過后傳出去了也沒人能說什么。
不過就算知道是圈套,她今天也得硬著頭皮去,這件事已經拖得夠久了,今天必須解決。
下班后,談矜給鄭姨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天晚點回去不用準備她的晚飯,她在工作室自己解決了晚飯才出發去銘盛公館。
銘盛公館雖然向來都是圈子里老總談生意會來的地方,除了他們許多紈绔富二代也喜歡來這,畢竟除了談生意的好地方以外之外,銘盛公館還被譽為酈城最大的銷金窟,從前有敗家公子哥兒一晚上在這就花了七位數。
談矜到了以后,便一直在包廂門口不遠處的椅子上等,沒想到期間居然還遇上了熟人。
“談小姐,這么巧。”
看清來人,談矜微笑著回應:“王總。”
王廉笑著回:“談小姐好記性。”
王廉今日也是秦睿私人聚會的座上賓,老早就聽說今天秦睿因為他女朋友卡了談矜工作室的合同。
他跟秦睿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兩人關系一直不錯,今天的聚會是臨時定下的,他們幾個熟人的群里下午就在傳,說秦睿今晚攢的這個局就是為了給新女朋友找場子的。
原本王廉還不知道秦睿的女朋友是誰,跟群里打聽了才知道居然是陳佳敏,因著上次麗雪那批婚紗的訂單的事,王廉今晚特意推了應酬特意過來賠罪。
甭管秦睿跟陳佳敏談了多久,是不是認真的,陳佳敏占著秦睿女朋友的頭銜一天,他就不能怠慢了。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以后,王廉便告辭匆匆趕往包廂。
包廂里,秦睿和這次的主角陳佳敏,還有幾個秦睿的幾個發小都已經到了。
王廉姍姍來遲大家都吵著罰酒。
罰過一輪以后,秦睿才開口問:“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什么人了嗎?”
“你是說談矜?”
秦睿摟著陳佳敏衣服浪蕩公子哥兒的模樣,有些意外地哼笑了聲:“還真等著呢!”
說著,他低頭看向懷里的陳佳敏:“寶貝解氣了嗎?”
陳佳敏十分做作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還行吧,不過她上次還搶了我一筆大單子呢,不能這么輕易就放過她。”
秦睿笑著:“行,那聽你的,就再多晾她一會兒。”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陳佳敏笑容甜得發膩。
“行了行了,別跟我們秀恩愛了,看吐了都要。”
秦睿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作為他的發小,他們已經見慣了秦睿跟女友在他們面前秀恩愛這一套,早就審美疲勞了,連揶揄都懶得。
包廂內推杯換盞,轉眼間兩個小時就過去了,見秦睿依舊有沒叫人進來的跡象,王廉忍不住開口勸道:“這都兩個小時了,差不多了吧,外面那怎么說也是談氏的大小姐,你就不怕以后談家找你麻煩?”
聞言,秦睿嗤了一聲,不以為意:“怕什么?你還不知道吧,談家的生意最近出了點問題,以后酈城有沒有談家還不一定呢。”
“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
秦睿:“我家老爺子上周跟朋友在書房談事的時候提到的,我正好路過聽到一嘴。”
說著,秦睿安撫似的拍了拍王廉的肩膀:“所以啊!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有事有擔著。”
想起上次李致的突然出現替談矜解圍的事,王廉還想說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兩位當事人都說不熟了,或許那天真是舉手之勞,他還是別因為這事得罪秦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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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談矜也沒想到秦睿居然會這么肆無忌憚地晾著她,從頭到尾連個面都不露。
談矜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她的手機都快沒電了。
她暗暗告誡自己要沉住氣,不然就白等兩個小時了。
又等了半小時,見里面依舊沒有結束的跡象,談矜只能起身去前臺掃了個充電寶,她能抗住,手機電量也扛不住了。
剛給手機充上電,迎面便看見剛從大門進來的一行人,其中一個身影她在熟悉不過。
裴知聿?
他怎么也來這了?
只不過裴知聿沒往這邊看,倒是又在他身邊的李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先是愣了下,然后微微點頭示意。
談矜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裴知聿來這估計也是談生意的,既然他沒看到她就算了,她也沒必要特意過去打招呼。
掃完了充電寶,談矜重新回到秦睿的包間門口蹲守,她就不信秦睿今天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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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聿一行人直接去了三樓最好的包廂。
李致并不清楚裴知聿和談矜的具體關系,再加上談矜剛才明明看到他們了卻沒出生,他便也沒有多事。
今天他們過來是要談一個十分重要的大項目,不能出一點差錯,權衡之下李致便將他剛剛看到談矜的事情壓了下來。
等他們這邊談得差不多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的事了,初步達成合作意向以后,李致這才有機會離開包間去洗手間。
三樓的洗手間堵了,他便步行下樓去二樓,剛走到二樓走廊,遠遠就看見走廊里等候區的椅子上孤零零地坐了個人。
見狀,李致看了一眼手表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快步走過去:“談小姐。”
聞言,談矜還以為是秦睿連忙調整好表情,抬起頭看見是李致臉上失落一閃而過,隨后才笑著打招呼:“李總。”
李致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開玩笑道:“談小姐看到我好像很失望?”
談矜跟李致雖然算不上熟,但上次他的確很大程度上幫了她,故而笑著回:“也不算失望。”
李致低頭看了一眼她身邊當著的合作案:“你是過來等人的?”
談矜點了點頭,臉上隱隱帶著疲憊:“算是吧。”
頓了頓,談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多問了一句:“你不是去樓上了嗎,怎么下來了?”
李致嗓音溫和:“路過。”
談矜點了點頭沒懷疑:“那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
李致點頭:“談小姐再見。”
臨走前,李致瞥了一眼談矜對面的包廂號。
隨后,他轉身下樓找了前臺詢問了那間包廂的主人,看談矜的狀態肯定不止等了兩個小時。
隨后他又緊接著打了兩個電話出去,確定原因以后,李致才匆匆上樓。
這邊,談矜滿打滿算已經等了四個多小時,充電寶都快沒電了。
談矜抬頭看了對面包廂門一眼,要是換了以前她非沖進去給姓秦的兩個大耳刮子不可,但現在不同了,在國外那幾年她什么沒遇到過,這種被人晾在一旁的事也不是沒經歷過,她比誰都沉得住氣。
不開心的時候談矜喜歡喝碳酸飲料,剛才服務生路過的時候她買了一罐。
談矜一邊低頭檢查著合作案有沒有什么紕漏,手上一邊開可樂的拉環。
屋漏偏逢連夜雨。
可能是剛才服務拿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晃動過,隨著“砰”地一聲,里面的泡沫爭先恐后地溢出來全部都灑在她腿上的合作案上了。
談矜又急又氣,連忙把手上的可樂放下,用力抖了抖合作案上的水漬,就在她打算找找包里有沒有紙的時候——
面前突然伸過來一只修長干凈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夾著一疊紙巾。
談矜下意識抬頭。
看清來人的一瞬間,談矜愣住了,隨后眼眶和鼻尖同時發酸。
莫名其妙的委屈爭先恐后地涌上來,她連句完整的“謝謝”都說不出來。
見狀,裴知聿嘆了口氣,半蹲在她面前,接過談矜手上沾著可樂的合作案,低頭認真幫她一點點擦拭干凈。
“不是知道我在這,怎么被人欺負成這樣都不找我?”
男人聲線低沉,明顯壓抑著怒氣。
談矜抿了抿唇,沒出聲。
她以什么身份找他呢?朋友的妹妹?前女友?還是裴太太?
見她不出聲,裴知聿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剛才從李致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怒火,一方面是因為有人給談矜委屈受,另一方面是談矜寧愿委屈干等著都不愿意找他幫忙。
他想不通究竟是為什么,跟他開口就這么難?
他攢了一肚子的怒火,可在當他看見談矜的一瞬間,怒火瞬間轉化成無窮無盡的心疼。
男人陰沉著臉低頭盯了她半晌。
隨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問她:“想先簽合同還是先出氣?”
第33章
與此同時, 對面的包廂里正推杯換盞。
幾輪過后,終于有人想起來門外還有個人,有人出聲勸道:“睿哥時候差不多了, 該給的教訓也給過了,嫂子的氣也出了, 左右不過是女人之間的那點破事兒, 別鬧大了,談家還沒倒呢, 萬一秋后算賬你跟老爺子那邊也沒法交代不是?”
王亷到底也還是心有余悸,連忙也跟著勸:“是啊睿哥, 跟個女人計較傳出去也不好聽。”
聞言,秦睿仔細想了想倒是這么個理,不過他最近對成陳佳敏正上頭呢, 不然也不會這么大費周章地給她出氣。
他低頭爭求車陳佳敏的意見:“寶貝兒你覺得呢?”
秦睿發小的話她也聽到了, 秦睿上面還有他爸她暫時還沒把握讓秦睿事事都順著她, 況且她這個溫柔賢惠的人設還得繼續立,頓了頓,陳佳敏十分善解人意道:“我覺得他說的對, 我受點委屈沒什么,要是事情鬧大了背被叔叔知道了肯定要怪你。”
陳佳敏的善解人意讓秦睿十分滿意,又抱著她哄了一會兒,見天色已晚桌上的酒也喝差不多了,他晚上還有正經事要辦, 不能都耽誤在這, 他起身道:“那今天就到這吧, 先散了。”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王亷更是第一個起身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王亷本來是想出去囑咐談矜兩句的, 誰知剛拉開包廂大門就看見談矜一身狼狽坐在對面休息區的椅子上,身上的白色襯衫像是被什么潑濕了,發黃的水漬還沒干,她面前正半蹲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光看背影就覺得氣度不凡。
而李致就站在他們不遠處,他一開門李致的視線也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王亷覺得自己寒毛都豎起來了。
心道完了。
在座的雖然大多都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但大名鼎鼎的維宏遠資本李致他們還是認識的,雖然不知道李致為什么會在他們包廂門口,但這種級別的人物看到了總到打聲招呼的。
“李總。”
眾人恭恭敬敬跟李致打了聲招呼。
李致皮笑肉不笑地掃了他們一眼,并未出聲。
見狀,幾人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但礙于李致的身份都不敢說什么,便打算跟秦睿打聲招呼就走人。
而這會兒,秦睿正在包廂里跟陳佳敏膩歪:“想好今晚怎么報答我了嗎?”
陳佳敏看了門口一眼,躲在秦睿懷里欲拒還迎:“哎呀,別說了門口還有人呢。”
“怕什么?”秦睿絲毫不清楚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這時,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睿哥。”
被打斷了好事,秦睿一臉不耐地摟著陳佳敏往外走:“什么事?”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一道男聲涼涼出聲:“小秦總好大的架子。”
秦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抬頭就看見正對面站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冷冷睨著他,臉上明顯帶著慍色。
見狀,秦睿愣了兩面秒才認出來人,立刻陪笑著打招呼:“這不是裴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這家會所的服務生怎么干活的,您來了也不提前讓人跟我說一聲。”
秦睿上周剛跟家里老爺子一起跟裴知聿吃過一頓飯,原是打算套個近乎。
聞言,裴知聿冷笑了聲:“不敢勞秦少費心,我是來接我太太的。”
此話一出,在座的都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誰是裴知聿的太太?
眾人面面相覷,這里一共就兩個女的,總不可能是秦睿懷里的陳佳敏,是誰不言而喻。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門口這個被秦睿晾了一晚上的女人身上,臉上是掩不住的詫異,同時也忍不住默默替秦睿捏了把汗。
他把一家生意即將落寞的大小姐晾在外面沒什么,可他要是把裴太太晾在外面那事就大了。
在座的誰不知道裴知聿的手段,就算是沒見過,聽也聽說過。
反應過來以后,眾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秦睿像是被什么擊中,半晌才反應過來,試圖解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裴知聿冷冷抬眼,視線睨過去。
此時此刻,就算不說話一個眼神也足夠在場的所有人如芒在背。
聞言,秦睿一抖連連賠不是:“真對不起裴總,我真不知道這位談小姐是您的太太。”
裴知聿抬了抬眼,視線在他和站在他身邊的陳佳敏身上停留片刻,隨即收回視線。
李致早就將事情的原委轉告他,今天在場的一個也躲不掉。
見狀,秦睿當即將陳佳敏推出來當擋箭牌:“都只是這個女人挑唆的,裴總裴太太,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女朋友沒了還可以再找,得罪了裴知聿可就麻煩了,他老子知道了得扒他一層皮。
秦睿越想火氣越大,再加上被裴知聿的身份壓制著,便將火全數發在身邊的女人身上。
說著,他狠狠推了陳佳敏一把:“還不趕緊跟裴太太道歉?”
陳佳敏怎么也沒想到談矜居然是裴知聿的太太,像裴知聿這種大人物她這種層次的平時連見一面都困難,事到如今她只能低頭。
她用力攥了攥拳,雖然極不情愿但還是低頭給談矜道歉:“對不起談矜,是我不對是我小肚雞腸,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談矜面無表情看了陳佳敏一眼,沒出聲。
她不是圣母,今天如果不是裴知聿及時趕到,如今低聲低聲下氣的人就是她了,她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仁慈。
而秦睿下一番推女人出來擋槍的行為,更是讓談矜多看他一秒都怕臟了眼睛。
見狀,秦睿陪笑著看向談矜,接連道歉后道:“裴太太您的合作案拿來了嗎,我現在就給您簽。”
談矜垂眸看了一眼剛剛被裴知聿放在地上已經臟污了的合作案:“在那,弄臟了秦總可能不太方便看。”
秦睿“嗐”了一聲,連忙彎腰到談矜腳邊撿起合作案,陪笑著:“臟了就臟了,我現在就給您簽。”
別說是臟了,就是化成灰今天他也得把這個字簽上。
秦睿大筆一揮只用了三秒就簽完了,隨后雙手恭恭敬敬交還給談矜:“裴太太您過目。”
見狀,談矜垂眸掃了一眼,眼里盡是諷刺。
原來這事三秒鐘就能解決啊。
這時,裴知聿低頭看著談矜聲線溫和:“簽好了?”
談矜點頭:“嗯,簽好了。”
“好。”
男人沉聲應著。
由于剛才的可樂幾乎都撒在了談矜衣服上,裴知聿貼心地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談矜身上。
外套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披上的瞬間談矜的心臟不可抑制地跳動了一瞬。
“走吧,先回家。”裴知聿用寬大的外套將人裹了起來,攬著她的肩膀往外走,離開前分心看了李致一眼。
李致心領神會,微微頷首讓他放心。
見人離開,原地的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裴知聿走了但李致還在,他們依舊大氣都不敢出。
秦睿壯著膽子試探著問:“李總,您看這事是了結了還是?”
李致輕輕扯了扯唇角,給你們講個故事:“三年前榮達倒閉的事你們應該聽過吧?”
頓了頓,男人輕飄飄出聲:“裴知聿做的。”
說完李致越過眾人徑直離開,留下原地眾人毛骨悚然地面面相覷。
傳聞三年前榮達迅速倒閉是因為得罪了人,不到72小時原本收益長虹的股票竟然直接跌停,從此酈城商界再無榮達科技-
深夜,天空中墜著點點星子。
冬夜里風涼,走出會所大門迎面便吹來一陣冷風,談矜忍不住伸手攏了攏身上寬大的外套。
見狀,裴知聿將人又用力往懷里摟了摟。
談矜整個人被他護在懷里,仿佛回到五年前他們還沒分手的時候。
她從前以為“感覺”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如今才知道“感覺”才是最深刻的。
談矜輕輕吸了吸鼻子,抿了下唇,聲音很輕地說:“今天謝謝你。”
裴知聿垂眸看了她一眼,喉結輕輕滾了下:“回家再說。”
談矜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上車以后談矜安安靜靜坐在副駕駛,裴知聿偏頭,視線停在她臉上幾秒,眉心微微皺著,神色復雜地像是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收回視線低頭啟動車子。
很快,車子緩緩行駛上主路。
即使是在夜里,酈城的主干道上依舊燈火通明,霓虹閃爍。
談矜靠在座椅上,偏頭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思緒不自覺的飄遠。
她記得上高中那會兒有一次,她跟人打架,裴知聿也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替她撐腰。
談矜承認,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臟不爭氣地狠狠跳動了一瞬。
被人硬生生晾了四個多小時她的確委屈。
但她再委屈也沒想過去找裴知聿求助,可他偏偏來了。
還是在她最狼狽的的時候。
突然出現。
她壓抑了一整晚的情緒突然有些繃不住了,明顯感覺眼眶正在慢慢變熱。
明明不愛她,又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讓她以為他好像很愛她。
然后義無反顧地撞上去,再摔得頭破血流。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她也產生過那種念頭。
或許是她誤會了,或許他們還有可能。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間。
談矜收回視線,壓住紛亂的思緒輕輕閉了閉眼。
不管怎么樣,主動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從前還能將責任推到年輕不懂事上,現在二十好幾的人了,要是再摔得頭破血流多丟人。
第34章
回到博悅瀾灣已經是深夜了, 一路上談矜的情緒已經調整得差不多了。
“謝謝你的衣服。”她一邊脫掉身上寬大的外套遞給裴知聿,一邊輕聲說。
裴知聿伸手接過外套,順勢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垂眸看著她再次沉聲開口:“知道我在,為什么不找我幫忙?”
對上男人暗如沉夜的雙眸, 談矜依稀從中讀出某種熟悉的情緒, 眼睫沒來由的輕輕顫了顫,停頓片刻, 她輕輕抿了抿唇:“我以為你在忙。”
這個理由是她臨時想的,雖然聽起來沒有什么說服力, 但總比她說她心里一直在意從前的事,心里憋著一口氣不想找他強。
聞言,裴知聿皺了皺眉明顯不信, 但他沒說話, 只是神色復雜地垂眸看著她, 像是在糾結醞釀著什么。
沉默半晌,男人輕輕嘆了口氣,盡量平靜地說:“談矜如果你對我有什么意見可以直接說出來, 不要賭氣糟蹋自己。”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沒有及時趕到,談矜會收到什么樣的待遇。
談家的公司近期出了不小的問題,內憂外患,生意場上沒什么能瞞得住的秘密,不少人已經聽到風聲, 都等著談家倒了瓜分掉剩下的基業。
談翊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及不到談矜這邊, 再加上談家有意瞞著她, 談矜聽不到半點風聲,而那些人又向來都是看人下菜碟。
談矜皺眉:“什么叫糟蹋自己?”
“那姓秦的算個什么東西?”
裴知聿壓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像是要抑制不住, 視線緊緊鎖在她臉上,問:“你遇到困難寧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找我幫忙,談矜我是你丈夫,你就那么排斥我?”
他原本不想這么直白地說出來的。
聞言,談矜一路上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一次被攪得天翻地覆。
而裴知聿自稱的那句“丈夫”也變得格外諷刺。
她咽下心中酸澀,仰起頭迎上裴知聿壓抑著怒火的視線,輕輕扯了扯唇角,勾著嘲諷的弧度反問:“怎么?你是過家家玩上癮了嗎?”
仿佛一瞬間豎起渾身的刺:“需要我提醒你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嗎?”
“前、男、友。”
重逢以后他們心照不宣的粉飾太平,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大動干戈地將所有事情拿到臺面上來說。
聞言,裴知聿像是被激怒了,咬肌輕輕鼓起,視線死死盯著那個仰著頭跟他吵架的女人,極輕地冷嗤了聲:“前男友。”
像是在自嘲。
他忍住了胸腔中橫沖直闖的怒火,壓抑的聲線隱隱有些發抖,咬牙切齒:“談矜,別忘了五年前你是甩的我!”
提到五年前,兩人再次沉默。
五年前的事于他們彼此而言都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談矜竟然覺得裴知聿剛才那句話隱約透著幾分委屈。
她皺了皺眉想要說什么,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裴知聿有什么好委屈的,他又不愛她。
談矜輕輕扯了下唇角。
難不成還能是委屈自己被甩?
最終,這場突如其來的爭吵以她回臥室洗澡,裴知聿去書房處理工作結束。
不歡而散。
_
深夜,書房里光線昏暗。
男人神色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手邊的煙灰缸已經攢了滿滿一層的煙蒂。
指尖還夾著未燃盡的煙,淡青色的煙霧正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徐徐攀升。
裴知聿鮮少有如此頹廢落寞的時候。
他低下頭用力吸了一口香煙,淡青色的煙霧緩緩從口中吐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隱約發覺眼前模糊了一瞬。
隨后,他整個人合著雙眼靠在沙發上,像是要陷進去。
回想起剛剛在樓下的爭吵,裴知聿抬手有些懊惱地用力按了按眉心。
他后悔了。
冷靜下來以后,裴知聿越發后悔剛剛在樓下跟談矜口不擇言針鋒相對。
他應該控制住情緒的。
可他真的想不通,五年前談矜為什么突然提分手,甚至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一聲不吭地出國。
裴知聿記得收到談矜分手短信的那天,他的瑞華科技剛剛注冊成功。
其實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將自己大學畢業后的五年的時間已經完全規劃好,而談矜是他計劃里最大的意外。
他大談矜三歲也早她三年步入社會,三年的時間足夠他讓瑞華科技走上正軌,那時他就有足夠的能力替她遮風擋雨,他甚至已經想好等談矜大學一畢業,就向她求婚。
到了那時就算是有人反對,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本與之抗衡。
可當裴知聿拿起手機打算跟談矜分享喜悅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談矜發來的分手短信。
【我們分手吧】
短短五個字,他像是被定在原地,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一瞬間,意外、震驚、不可置信,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捏著手機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他本能地回憶自己最近沒有惹她不高興。
他安慰自己,或許是談矜貪玩覺得自己最近工作忙不夠重視她生氣了,耍點小脾氣想要給他點教訓,又或許是談矜在和朋友玩游戲輸了才發的。
一時間,裴知聿想了無數種借口安慰自己。
可當他撥打談矜的電話卻怎么都打不通的時候,裴知聿才后知后覺手腳冰涼地愣在原地,宛如一盆涼水兜頭而下。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為什么呢?
她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了呢?
不是說好了會一直愛他,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嗎?
當時,他和李致正在外省拉投資,他留下一堆爛攤子定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回酈城。
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裴知聿一遍又一遍的撥通那個已經爛熟于心的號碼,聽筒里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復。
他只覺得渾身發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從來都沒有這么害怕過失去什么。
等他到了酈城趕到談矜家才知道,談矜一個小時前就出發去機場了,坐四十分鐘后的那班飛機飛法國留學。
裴知聿如遭雷擊。
就在他回來的路上,在他低著頭失魂落魄地一遍又一遍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遺憾地錯過了。
等他再次趕到機場時,談矜早已過了安檢。
偌大的機場,他立在機場大廳的大屏幕前,眼睜睜看著飛往法國巴黎的那班飛機起飛,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
指尖的香煙燃盡,直到指腹被燙到裴知聿的思緒才逐漸回籠。
他用力按滅煙頭,起身走出書房。
已經過了十二點,談矜應該已經睡了。
他走到臥室門口,看著地面上門縫處透出來的暖黃色的微光。
躊躇了許久,最后還是轉身回了書房。
他抽了一晚上的煙,她不喜歡-
當晚,談矜很晚才睡下。
原本想等裴知聿回來的時候再心平氣和地跟他好好談一談,但等到凌晨裴知聿也沒回來,她太困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談矜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迷迷糊糊醒過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上午十點多了。
她習慣看完時間瞥一眼裴知聿睡覺的地方,今天她的視線忍不住停頓了下。
裴知聿的枕頭還跟昨天她睡著的時候一樣,是豎著放的。
談矜心臟不由得下沉。
他昨晚沒回來過……
隨后,一陣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叫來鄭姨詢問過后才知道,是秦家老爺子就帶著秦睿親自上門賠罪了,只不過裴知聿沒有見他們,只吩咐了人去傳話,說是不會趕盡殺絕讓他們好自為之。
當天會所里目睹這一切的人不少,很快裴知聿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就小范圍傳開了。
隔天,談矜跟沈棲月一起在外面吃下午茶。
沈棲月繪聲繪色地跟她描述外面已經傳出了好幾個版本的八卦:“你知道嗎,我當時吃瓜吃的人都傻了。”
談矜:“……”
沈棲月一邊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一邊八卦道:“依我看裴知聿對你還是很上心的,我聽說那當天那家包間里的富二代有一個算一個全被發配到國外去了,他們家公司現在可慘了。”
“什么?”談矜愣了愣。
聞言,沈棲月面露驚訝:“你不知道嗎?”
談矜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
沈棲月:“我也是聽我哥說的,那天在場的那幾個人家中的產業多少都受了點影響,大到丟了八位數的項目,小到股票小幅度持續下疊,總之雖然沒到趕盡殺絕的地步,但也是元氣大傷,至于能不能恢復到往日的輝煌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說著,沈棲月看著談矜擠眉弄眼道:“你家裴總這次這么帥,你沒好好謝謝他?”
“別提了。”
談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那天回去我跟裴知聿就吵了一架,到現在還在冷戰呢。”
“?”
沈棲月:“吵什么?我還以為有了這次的契機你倆的關系會突飛猛進呢!”
談矜表情一言難盡:“不倒退就不錯了。”
“所以呢?你們到底在吵什么?”
沈棲月不理解。
“就……以前那點事唄,”
談矜:“裴知聿說我有困難寧愿委屈自己也不找他幫忙。”
說著,她輕輕垂下眼睫:“可我能以什么身份找他幫忙?”
“我過不了從前心里那道坎。”
一腔熱情被涼水澆滅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原本想著婚后相敬如賓,實在不行就當做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可如今的情況已經偏離了她當初的設想,甚至逐漸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她捫心自問,裴知聿突然出現、不分青紅皂白為她撐腰的那一刻她真的沒有再次心動嗎?
可她已經不是十八歲了,再陷進去就是萬劫不復。
第35章
午后, 冬日里的陽光帶著幾分暖意,斑駁的光線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灑在人身上平白勾起一陣倦意。
昨晚沒睡好, 陽光晃得談矜有些犯困,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偏頭躲開刺眼的陽光, 沒精打采地說:“算了, 就這么將就著過吧,反正又不用在一起一輩子, 三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沈棲月撐著頭看著她,試圖開導:“可你們兩個總不能就這么冷戰著過三年吧?大不了相敬如賓各取所需, 總比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當陌生人輕松。”
“我都不敢想象你們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要裝陌生人會有多累。”
聞言,談矜仔細思考了幾秒, 隨后有些贊同地點了兩下頭:“嗯你說的也對”
這兩天她和裴知聿冷戰家里的氛圍就一直怪怪的, 只要她和裴知聿在家里碰見空氣就像被原地凍住了一樣, 相對沉默幾秒然后直接無視掉對方各干各的。
明顯感覺到這兩天鄭姨沒事都不出現在他們面前了,生怕被牽連。
思及此,談矜輕輕嘆了口氣:“這么下去的確不是辦法。”
沈棲月輕輕眨了眨眼睛:“是吧?”
談矜支著下巴抬起眼睫反問:“那怎么辦?總不能讓我去找他求和吧?”
她寧愿就這么僵著。
沈棲月:“”
說的倒也是, 談矜向來愛面子,大小姐這輩子做過做主動的事估計就是高中畢業那會兒主動追裴知聿。
話題進行到這算是到了死胡同,談矜不可能先低頭求和,就看裴知聿愿不愿意放下身段先開口求和了,隨后沈棲月轉移話題:“對了, 明天就是圣誕節了, 你有沒有什么安排?”
“沒有。”談矜搖頭。
她從前最注重儀式感, 也最喜歡過節,不管是大節小節都要過, 但自從大一那年被裴知聿放鴿子以后,她就再也沒過過圣誕節。
原本還想著等下一年圣誕節讓裴知聿給她補回來,只可惜他們還沒熬到第二年圣誕節就分手了。
沈棲月:“那正好咱倆一起過,我聽說圣誕節那天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酒吧有圣誕主題活動,聽說還有一顆巨大的圣誕樹可以許愿,正好我們吃完晚飯可以去湊個熱鬧。”
不知道是不是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談矜興致缺缺:“還是算了吧,你找別人陪你一起去吧,我還有稿子沒畫完呢。”
可能是剛出國那段時間沒人管她,談矜放飛自我泡吧泡膩了,現在對酒吧夜店沒有半點興致,要不是沈棲月喜歡她估計一次都不會去。
至于圣誕節……
談矜思量兩秒,還不如在家畫稿。
聞言,沈棲月嚎出聲:“不是吧,大過節的你居然還要工作,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過圣誕了么?”
“年紀小不懂事。”談矜輕飄飄回。
沈棲月不由得佩服:“真是勞模,就沒見過你這么喜歡工作的。”
“沒辦法啊。”
談矜裝模做樣的嘆了口氣:“誰讓我是給自己打工呢。”
說著,她煞有其事地輕輕眨了眨眼:“有了節日BUFF沒準我更有靈感呢。”
“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擾談大設計師創作了。”
隨后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有的沒的,結束了這頓下午茶各回各家。
談矜有東西落在工作室,回去前特意折返回去拿。
她剛下車,遠遠就看見一輛眼熟的黑色賓利停在她工作室門口。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她哥的車牌。
這個時間談翊怎么來了?
談矜狐疑著走到駕駛座旁邊俯身輕輕敲了敲車窗。
很快,黑色的玻璃緩緩下降,露出男人成熟英俊的面容。
談矜對著里面的人輕輕眨了眨眼,笑瞇瞇道:“什么風把我帥氣的哥哥吹過來啦。”
談翊抬頭看了她一眼,雖然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但也不舍得真的沖她發火:“先上車,有事跟你說。”
“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的。”
談矜一邊說著一邊輕車熟路地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談翊面色嚴肅偏頭看著她問:“工作室遇到麻煩怎么跟我說?”
談矜心臟沉了下。
原來是為這件事。
反應過來以后,她有些懊惱,這兩天光顧著跟裴知聿冷戰了,都忘了這事鬧得這么大沈棲月都知道了,她哥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起剛剛沈棲月跟她描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版本,也不知道她哥聽的是哪一版。
回過神來,談矜連忙解釋:“其實也沒什么事,你別聽外面的人亂傳,你聽到的都是經過加工的。”
“是嗎?”
談翊冷哼了聲:“是合作案沒被卡還是沒在包廂外干等好幾個小時?”
談矜:“……”
要是這么問的話,她無話可說……
頓了頓,談矜解釋道:“我這不是想靠家里嘛,而且你每天那么忙,我這點小事……”
談翊淡淡反問:“不想麻煩我也不想麻煩裴知聿?”
聞言,談矜皺了皺眉有些無語:“他不會還跟你告狀了吧?”
“沒有。”
談翊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氣,連忙按下來,“不是裴知聿說的。”
“那你怎么知道?”談矜明顯不信。
談翊瞥她一眼:“我又不是傻子,你要是找裴知聿幫忙了至于出事?”
“……”
談矜干笑了聲,心虛地收回視線,閉嘴裝死。
“你跟裴知聿吵架了?”
談矜攥了攥衣袖,下意識否認:“沒有。”
聞言,談翊垂眸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小動作:“下次說謊之前至少控制一下。”
“……”
談矜:“好吧,是吵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你放心現在已經和好了。”
她不能將她和裴知聿的事據實相告,可也不想讓談翊為她操心,若是說現在還在吵架,談翊估計會直接沖到裴知聿辦公室里替她出氣。
“真的?”談翊持懷疑態度。
談矜果斷點頭:“真的不能再真。”
見狀,談翊雖然還有幾分懷疑但也沒接著問下去,畢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雖然是談矜的親哥哥但也不好插手。
“剩下的事就交給我。”
男人神色暗了暗,裴知聿答應不趕盡殺絕不代表他不會趕盡殺絕。
說著,他抬起手掌心落在談矜頭頂,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揉了揉,溫柔道:“下次再有什么困難不方便找裴知聿就來找哥,天大的事都沒我妹妹的事重要,不許再委屈自己,聽見了嗎?”
談矜突然有些淚目,她強壓下哽咽笑著點了點頭,裝作輕快地回答:“知道了哥哥。”-
談翊還有公事要忙,短暫地聊了幾句以后便驅車離開了。
他走了以后,談矜回到工作室取完畫板和畫筆回到博悅華庭。
她今天回來得早,到家的時候裴知聿還沒回來,鄭姨正在廚房里忙活。
這兩天因為跟裴知聿冷戰,她看見裴知聿那張臉就吃不下飯,已經有好幾頓沒有好好吃東西了,不然也不至于翹班揪著沈棲月去陪她吃下午茶。
趁著今天裴知聿還沒回來,她打算讓鄭姨給她開個小灶,提前把晚飯吃了。
談矜走過去的時候鄭姨正在準備今天的晚餐:“鄭姨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呀?”
“太太回來啦。”
鄭姨笑著回:“今晚做可樂雞翅、炒牛肉、肉丸冬瓜湯,還有釀苦瓜。”
談矜忍不住抿了抿唇,都是她愛吃的。
這么好吃的菜要是對著裴知聿那張冷臉吃豈不是浪費?
醞釀幾秒,談矜開口道:“今天晚餐能不能提前半小時,做好我帶去房間里吃。”
她可不想像上次一樣,吃到一半裴知聿回來了。
雖然一個人單獨吃飯是會有些難以忍受,但總比面對冷戰還要對著裴知聿吃強。
聞言,鄭姨心中了然,畢竟這兩天談矜和裴知聿冷戰的模樣她都看在眼里。
“太太是不想跟先生一起吃飯?”
談矜點頭:“算是吧,那就這么說定了。”
鄭姨:“太太今天不用麻煩了,先生半個小時前剛打了電話過來,說今天要加班不回來吃晚飯了。”
“嗯?”
談矜眼神一亮,還有這種好事。
她放松了不少:“那您怎么還準備這么多菜,我還以為他也回來呢。”
鄭姨溫聲回:“是先生特意交代的,說您這兩天心情不好食欲不佳,交代我多做兩道你喜歡的菜。”
聞言,談矜忍不住愣了愣,像是被什么突然擊中。
她能明顯察覺到,有種陌生且復雜的情緒,正緩慢地從她心底溢出來-
與此同時,瑞華科技頂樓會議室大門打開,里面的人陸陸續續地走出來。
被簇擁在最前面的男人身影頎長挺括,即便是款式最普通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也顯得氣質卓然。
男人清雋的面容上隱約帶著幾分不耐,正一邊邁著長腿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一邊聽著身邊的高管匯報工作。
直到一行人走到總裁辦門口,裴知聿才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安排下去辦吧。”
說完,他看向林許:“來我辦公室。”
辦公室里,男人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前,淡聲問:“明天都有什么安排?”
“上午十點視頻會議,下午一點陳總約您見面,下午三點項目會,晚上是有個應酬,趙總生日。”
裴知聿點了下頭:“幫我把晚上的應酬推了,你親自送份厚禮去給趙總祝壽。”
林許微微頷首:“好的裴總,那您明天晚上有其他安排嗎?”
“幫我定湖濱路那家的江景餐廳,要最好的位置。”
頓了頓,裴知聿:“還是直接包場吧。”
林許記下:“好的。”
“再幫我訂一束洛神玫瑰。”
他記得談矜喜歡。
第36章
圣誕節當天, 街道旁早早就掛上了各種各樣紅紅綠綠的彩燈,夜幕降臨整條街道五彩斑斕,節日氛圍濃厚。
眼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的心也都跟著飛了出去。
正好今天工作室里沒什么要緊的事,談矜便讓大家提前兩個小時下班。
一聽到提前下班的消息, 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談總萬歲!”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待會下班以后的安排 , 有人好奇出聲問道:“矜姐您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談矜搖頭:“沒安排,大概率是回家畫稿子。”
聞言,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驚訝,談矜這種級別的大美女圣誕節居然沒人約?
這不科學。
小周忍不住出聲:“真的假的?”
談矜心不在焉地回:“騙你們干嘛?”
說著, 她揚眉看向小周,開玩笑道:“怎么,圣誕節你想留在公司陪我畫稿?”
小周干笑了聲:“還是算了吧, 我今晚約了女神吃晚飯, 下次下次。”
談矜“嘁”了聲, 抿唇笑了笑轉身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身后隱約傳來一陣感嘆——
“今年圣誕節的氛圍可真濃啊,比每年強多了,我聽說對面商場弄了個超大的圣誕樹。”
“是嗎, 那我一會兒可得去看看。”
“一起一起。”
談矜聞言忍不住偏頭看了看窗外。
圣誕氛圍的確很濃,要是能下場雪就更好了。
談矜如是想著。
開玩笑歸開玩笑,一說提前下班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都快,很快偌大的工作室就只剩下談矜一個人。
她剛剛有點靈感,打算把手上的稿子畫完再走。
這一畫就是兩個小時, 等談矜把手上的稿子畫完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快晚上七點了。
隨后, 談矜關掉電腦整理好辦公桌,拎上包包走出辦公室。
剛走出工作室大門, 就看見門口停著一輛眼熟的勞斯萊斯。
談矜皺了皺眉,裴知聿的車怎么在這?
還沒等她收回視線,林許就推開駕駛座的車門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道:“太太,裴總讓我過來接您。”
“接我?”
談矜神色稍顯意外:“接我干什么?”
頓了頓,林許聲音溫和:“這個裴總沒說。”
既然是老板精心準備的驚喜,他自然沒有提前說出去的道理。
談矜狐疑地著看了他一眼。
據她所知她們兩個的冷戰可還沒結束呢,裴知聿怎么會這個時候突然讓林許過來接她,有什么事不能下班回家再說嗎?
談矜一邊腹誹一邊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看了一眼,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半個月前。
“怎么連個招呼都不打?”談矜忍不住嘟囔出聲。
說完,她抬頭問林許:“裴知聿找我什么事?”
林許面露難色:“太太這個我真不清楚,您不如一會兒見到裴總親自問問。”
聞言談矜原本是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談矜打消了。
她和裴知聿冷戰四天,雖然今天算是裴知聿主動,但也就只是派林許過來接她而已,自己連個面都沒露,要是她這個電話打出去不就成她主動了?
她才不要。
思量幾秒,談矜:“行吧行吧。”
萬一裴知聿找她真有什么正經事呢?
談矜如是想著彎腰座上后座。
見狀,林許低頭發了個短信出去,隨后拉開車門座上駕駛座。
車子很快行駛上主路。
談矜有暈車的毛病,上了車以后就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
直到車子停下談矜才睜眼,入目的是一家高級餐廳大門:“不是去裴知聿公司嗎,怎么來這了?”
林許下車恭恭敬敬替她拉開后座車門:“裴總在樓上等您。”
隨后,談矜一臉莫名地由林許引著走進餐廳。
這家餐廳是酈城最有氛圍的餐廳,坐落在江畔,三樓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江景,十分壯觀,就算不是節日也有不少網紅和名媛過來打卡,可今天卻門可羅雀。
見狀,談矜不由得蹙眉,裴知聿搞什么名堂?
到了三樓,林許微微欠身:“太太,裴總在里面等您了。”
談矜點了下頭,隨即踩著高跟鞋走進去。
只見,偌大的餐廳空空如也,里只有窗邊視野最好的位置坐著人。
雖然背對著她,但談矜還是一眼認出就是裴知聿。
難不成是他包場了?
談矜疑惑著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許是聽見了她的高跟鞋聲,還沒等她走近,不遠處的男人便站起身。
裴知聿今天穿的十分正式,黑色西裝搭配馬甲,臉上還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文又禁欲。
若不是他手上捧著一大束她喜歡的洛神玫瑰,她都要以為裴知聿是不是要約見什么重要客戶。
見狀,談矜愣怔幾秒才回過神來,心中亂七八糟的猜測像是理不清的線頭,亂作一團。
她將視線從那束嬌艷的洛神玫瑰移到裴知聿臉上,立在原地輕輕抬了抬下巴,出聲發問:“所以,裴總大費周章又是包場又是買花還讓林許把我帶到這來是為了?”
“為了賠罪。”
男人眸色沉沉地注釋著她,聲線低磁沉慢:“為了給你賠罪。”
談矜不買賬:“賠哪門子的罪?”
見狀,裴知聿唇角小幅度地翹了翹,肯搭理他說明有戲。
他抬腿走近,正色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受委屈還和你吵架是我不對。”
說著,裴知聿把手上的花往前送了送:“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該怎么向你求和,別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談矜壓住上揚的唇角,既然他都主動求和了,她也沒理由繼續端著,僵持不下對誰都不好。
談矜看著面前的洛神玫瑰,忍住內心不爭氣的雀躍,抿了抿唇:“看在花的份上,勉為其難。”
裴知聿輕輕勾了勾唇:“好,看在花的份上。”
說著,裴知聿十分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這家餐廳的牛排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談矜將花放在一旁,俯身坐下:“謝謝。”
兩人入座以后菜很快就上齊了。
裴知聿低頭將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整齊的小塊,自然而然地遞給談矜:“嘗嘗喜不喜歡。”
見狀,談矜愣了一下才伸手接過來,有些不自然地說了句:“謝……謝謝。”
男人淡笑:“我的榮幸。”
談矜眼睫輕輕顫了顫沒再說話,她拿起叉子低頭嘗了一小口,口感很好,嘗得出是上等食材。
只可惜她這會兒心里亂糟糟的,品嘗不出食材的美味,倒是有些浪費。
談矜還沒來得及回神,耳邊就傳來裴知聿的聲音:“味道怎么樣?”
她胡亂點了下頭:“還不錯。”
頓了頓,談矜抬頭問:“你今天是把整個餐廳包場了嗎?”
裴知聿點了下頭,聲線清越溫和:“賠禮道歉總要拿出賠禮道歉的誠意。”
談矜輕輕“噢”了一聲,心跳不由得漏掉半拍,她突然覺得如果他們能繼續這樣相敬如賓下去,日子應該也不算太難過。
頓了頓,談矜也放下身段道:“其實上次的事我也有錯。”
“過去的事我們就不提了。”
頓了頓,裴知聿:“不過我還是希望類似的事情最好不要再發生,我們的合約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這兩年我們互惠互利如何?”
談矜:“怎么個互惠互利法?”
“往后像上一次拍賣會那種需要你陪我出席的場合不會少,你陪我出席必要的社交場合,作為交換我的人脈資源你也可以隨便用。”
聞言,談矜輕輕眨了眨眼。
有了交換她自然不用擔心欠了裴知聿什么,以后工作室的運營方面少不了還要跟外面的公司合作,有了裴知聿的人脈資源,也會方便許多多。
想清楚這一點后,她輕快點頭:“成交。”
這頓飯吃得十分愉快,談矜這人向來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前提是你得花心思拿出誠意來哄她。
雖然她和裴知聿之間還橫亙著五年前的事,但都彼此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
談矜也想開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也離不了婚,何必每天見面苦大仇深的呢。
吃完晚餐兩人走出餐廳。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之說的話,當談矜走出餐廳大門的那一刻,天空居然洋洋灑灑落下雪花。
酈城不常下雪。
原本就五彩斑斕的街道,有了雪的加持變得如夢似幻。
見狀,談矜忍不住驚呼出聲:“下雪了?”
她回頭看了裴知聿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悅:“裴知聿下雪了!”
男人輕輕勾了勾唇角,聲線低沉溫和:“是啊,下雪了。”
談矜沒怎么見過雪,上次看到雪還是在大一,這會兒正新鮮,忍不住一邊抬手接從天上落下來的雪花一邊轉圈。
裴知聿的視線始終停在她身上。
他莫名地想起談矜大一那年的圣誕節,酈城似乎也難得的下了場雪,只可惜那天他不在。
思及此,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他那個時候滿心都是創業,應當錯過了許多可以成為他們之間回憶的重要時刻。
半晌,裴知聿出聲道:“談矜。”
“嗯?”
聽見聲音,她回頭看向裴知聿。
暖黃色的路燈下,裴知聿立在原地,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男人面容清雋,許是逆著光談矜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知聿的視線停在她臉上許久。
隨即嗓音沉慢輕輕開口道:“圣誕節快樂。”
談矜眨了下眼睫,輕輕彎起唇角:“圣誕節快樂。”
第37章
圣誕節過后, 兩人的關系算是迎來了質的改變,至少是真的相敬如賓了。
圣誕節后面緊接著就是元旦,這些傳統節日向來都是要回家過的。
元旦那天, 裴知聿陪談矜回談家過節,兩人破天荒又扮演了一回夫妻恩愛, 不過這次談矜倒是比上次自在多了。
飯桌上, 看著裴知聿源源不斷地往談矜的餐盤里夾菜,宋女士笑得合不攏嘴:“看著你們小夫妻恩愛和睦我就放心了, 你們也結婚有一陣子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談矜:“?”
許是沒想到宋女士會這么出其不意, 她剛喝下去的一口果汁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見狀,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談矜更心虛了。
相比之下, 裴知聿就淡定多了, 甚至還能一邊給她遞紙巾幫她拍背, 一邊溫聲細語地提醒她:“慢點喝別著急。”
“……”
劇烈咳嗽之余,談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見談矜捂著嘴咳得滿臉通紅,宋女士忍不住揶揄:“不就是問問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反應至于這么大?”
談矜輕輕咳了兩下,硬著頭皮回:“還不急還不急。”
本來協議結果她就虧,要是再順著宋女士的意弄出個孩子來她豈不是虧大發了,她暫時還不想三年以后做單身媽媽。
關鍵是,跟前男友協議結婚就算了, 要是再跟前男友有個孩子, 豈不是更離譜。
“你不急你爸我們倆還急著抱外孫呢。”
宋女士明顯對她的回答不滿意:“你們都結婚好幾個月了肚子還沒點動靜。”
“……”
談矜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和裴知聿充其量算是室友,純潔得不能再純潔, 平時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接觸到都尷尬半天,哪來的動靜?
只不過這些肯定是不能跟宋女士實話實說。
她緩了一會,試圖打消宋女士催生的念頭:“哪有好幾個月,滿打滿算不才不到三個月,這種事講究水到渠成不能強求的。”
宋女士一記刀眼看過去:“三個月還短啊,再說了你們不是已經談了很久了么,這么多年了還不夠水到渠成啊?”
談矜:“……”
果然人還是不能隨便說謊。
宋女士一邊夾菜一邊繼續道:“趁年輕早點要個孩子,我和你爸還能幫你帶帶。”
聞言,談俞城也跟著附和:“你媽說得對,趁著我們倆身體還算硬朗,反正我現在也算退休了每天在家閑著也沒什么事,正好幫你們帶孩子。”
談矜硬著頭皮回:“爸媽我們還不著急,暫時還是想事業為主。”
在兩人的雙重攻擊下,談矜越發招架不住,她抬起頭笑瞇瞇地看向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裴知聿:“你說是不是啊?”
聞言,眾人的視線相繼看向裴知聿。
男人面色從容,不疾不徐地夾起盤子里的最后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她的餐盤里,聲線清越溫和:“矜矜還小,我不舍得讓她這么早當媽媽,孩子的事可以再緩兩年。”
聞言,談矜臉頰一熱。
談翊也適時過來幫腔:“是啊,矜矜跟阿聿的事業都還在起步階段,而且他們才剛結婚,總得給他們自己留點時間吧。”
“好好好,我一個人可說不過你們三個。”
宋女士抿唇笑笑,雖然她的確是著急抱外孫,但不得不承認談翊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便也沒再強求。
催生的話題告一段落,談矜也松了口氣。
晚飯后,裴知聿照例陪談俞城下了兩盤棋,直到天黑兩人才離開。
宋女士出來送他們的時候,悄悄拉著談矜走在后面,小聲道:“雖然剛才在飯桌上說了不催你們,但備孕可以早點提上日程,計生用品能不用就不用,聽見了嗎?”
談矜:“……”
她就知道宋女士不死心。
“好好好,我心里有數的,您就放心吧。”
聞言,宋女士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她的手,擠眉弄眼地囑咐道:“回去早點休息啊。”
談矜:“知道了。”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走在她們前面的裴知聿,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好不容易才擺脫宋女士,上了車談矜怎么想都覺得今晚的事太過尷尬,正想著該怎么跟裴知聿說一下的時候,就聽見駕駛座上的人出聲提醒道:“安全帶。”
談矜這才回過神“哦”了一聲,隨后伸手把安全帶拉過來。
系好安全帶,她抿了抿唇出聲道:“今天我媽說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
裴知聿像是沒反應過來微微愣了下,過了兩秒才慢條斯理出聲道:“你說的是讓我們要孩子的事?”
“嗯。”
談矜硬著頭皮點頭:“她不清楚我們的情況,后面有空我會跟她好好說這件事,盡量不讓這種尷尬的情況再發生。”
裴知聿倒是沒覺得有多尷尬,但見她這么在意,也就順著她輕笑了聲:“行。”
“那就辛苦裴太太了。”
男人嗓音清越溫和,咬字格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仿佛從中聽出幾分繾綣的意味。
談矜莫名耳熱,輕輕“嗯”了一聲,“不辛苦。”
兩人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裴知聿照例去書房處理工作,談矜則是回臥室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她這幾天一直都在忙工作室的事,今天又折騰回家吃了頓晚飯,洗完澡以后一身疲憊,還不到十點眼皮就開始打架。
她今天沒等裴知聿,留了一盞小夜燈以后便關燈上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女士晚飯提到要孩子的事,談矜迷迷糊糊夢到自己和裴知聿真有了個孩子,嚇得談矜睡到一半就掙扎著從夢里醒過來,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坐起身有些后怕地雙手按著砰砰亂跳的心臟,大口大口呼吸著。
“做噩夢了?”
直到熟悉的聲音落入耳膜,談矜才后知后覺發現屋里還有個人。
昏暗的光線下,裴知聿赤-裸-著上半身,隱約能看清身上的肌肉線條,像是意外她突然醒過來,正在拿著毛巾擦頭發的手還停在頭上。
見狀,談矜愣了一瞬耳根不自覺的熱了一瞬,隨即清醒過來迅速別開視線,結結巴巴地控訴:“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裴知聿潦草地擦了兩下頭發,無奈輕笑出聲:“講點道理,你都睡著了我還不能隨意一點了?”
“……”
談矜抿了抿唇,好像是這個道理。
頓了頓,她出聲道:“那你還不快點穿上。”
見她一副他不穿衣服她就不抬頭的模樣,裴知聿心情頗好地揚了揚眉,從前見慣了談矜主動的樣子,這會兒見她羞赧的模樣突然覺得還挺可愛的。
裴知聿垂眸掃了一眼自己輪廓分明的腹肌,還好平時有堅持鍛煉。
頓了頓,他拖著調子回:“遵命。”
說完他收回視線轉身拿起剛剛落在沙發上的睡衣,走進浴室吹頭發。
聽著浴室的門關上,談矜才重新抬起頭朝著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浴室門中間的玻璃是磨砂的,從她的角度依稀能看見里面人的身體輪廓。
想起剛剛無意識掃的那一眼,談矜只覺得耳朵更燙了。
幾年不見,裴知聿的身材好像比之前更好了,這么好的身材也不知道以后會便宜誰。
想到這,談矜立刻打斷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
管他呢,反正不會是她。
談矜如是想著,重新蒙上被子裝死-
次日一早,談矜準時起床,用過早餐以后便出發去工作室。
因為上次的事,雖然跟盛達那邊簽了合同,可談矜還是有些不放心,倒是不擔心盛達會報復,只是擔心他們現在自顧不暇估計也沒多少精力放在她這邊。
前兩天談矜讓人重新聯系了上次沈棲月提到過的另外一家營銷公司,她提前做過這家公司的背調。億禾雖然成立的時間不長,但這兩年做過的營銷案例都很漂亮。
對方看了合作案很快就給了回復,表示愿意合作。
跟新的營銷公司順利達成合作,談矜也算是了了一樁大事。
下午,談矜便帶著合同按照約定的時間前往對方公司。
但談矜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熟人。
到了億禾談矜說明來意以后,便有工作人員帶她上樓,說是他們老板在開會,要稍微等一下。
談矜在會客廳等了幾分鐘便有人推門走進來:“不好意思,臨時接了個電話耽誤了點時間,久等了。”
男人嗓音溫和有禮,還有些耳熟。
“沒關系。”
談矜一邊說著,一邊狐疑地轉身看過去。
四目相對,兩人雙雙愣住。
還是孟清宴率先反應過來,嗓音溫和地微笑著說:“又見面了談小姐。”
談矜像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睛:“原來你就是億禾的老板。”
孟清宴勾唇笑著:“看來談小姐見到我很是驚訝。”
談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是有點。”
畢竟前腳剛相過親后腳就扯證結婚這事,怎么想都覺得對孟清宴有些不尊重,更何況見面的時候孟清宴還明顯地對她表達了好感。
酈城這么大,原本談矜也沒想過會再見面,沒想到居然這么巧。
孟清宴是個十分禮貌溫和的人,他像是洞察了談矜心中所想,一邊將茶杯遞給她一邊說:“之前的事談小姐不用覺得有壓力,沒有成為一家人的緣分也可以做朋友。”
聞言,談矜輕松了許多,她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說了聲:“謝謝。”
兩人閑聊了幾句以后,便開始聊正事。
談矜:“合同我已經帶過來了你先看看,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今天就把合同簽了。”
孟清宴點頭,低頭認真看了一遍比較重要的幾個條款,確定沒問題以后才簽上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談總。”
談矜笑著:“合作愉快。”
第38章
傍晚, 瑞華科技頂樓總裁辦。
裴知聿一身黑色西裝熨帖,雙腿交疊坐在辦公桌前,男人面容清雋, 眉心微蹙,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睛, 一邊低頭翻看著手上的項目書一邊聽著林許匯報項目進度。
“A3芯片目前進行到三分之一, 后續的資金財務部門審核過后就能到位,另外國外的芯片項目祝總正在跟進中, 項目進度大概明天下午就能發過來……”
裴知聿微微頷首,隨即擱下手里的項目書, 淡聲發問:“談氏那邊怎么樣了?”
林許:“談氏這次的危機主要是由于談總的兩位叔叔煽動了部分股東,但談總防備及時,再加上刻意放出了消息讓那兩位放松了警惕, 現在公司內部的問題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聞言, 裴知聿冷笑了聲:“兩個老東西還真以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
談家如今的基業多半都是談俞城年輕時打下的, 原本談家家大業大多養兩只米蟲也不是什么難事,但自從談俞城因病提前退休,談翊接管公司以來, 他這兩位叔叔便開始不安分,經常倚老賣老試圖左右公司重大決策不說,甚至私下拉幫結派想要上位。
裴知聿早就提醒過談翊讓他盡早做打算,但念著那點血緣關系,談翊一直沒能狠下心, 這才有了這次的風波。
但好在提前做了防備, 不至于傷筋動骨。
收回視線, 裴知聿再次發問:“裴家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嗎?”
林許恭恭敬敬道:“裴牧現在雖然進了管理層,但裴氏集團重要決策還是由裴董做主。”
“嗯。”
裴知聿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扣著桌面, 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看來還不算老糊涂。”
林許微微低下頭不發表意見。
頓了頓,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出聲道:“對了,太太今天下午重新跟一家叫億禾的營銷公司簽了合約。”
裴知聿點頭:“查過這家公司的背景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公司的名字有些耳熟。
斟酌幾秒,林許如實匯報:“調查過了,這家公司的負責人是個海歸。”
裴知聿皺了皺眉。
頓了頓,林許硬著頭皮道:“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就是幾個月前太太的相親對象。”
裴知聿皺了皺眉,怪不得他會覺得耳熟。
盛達如今自顧不暇,談矜為了工作室著想另外再找其他營銷公司合作也正常。
思及此,裴知聿點了下頭:“知道了。”
林許:“還有,太太上次定做的粉鉆項鏈今天下午送到公司來了,需要我派人送到別墅嗎?”
裴知聿收回視線:“不用,我晚上親自拿回去。”-
談矜今天準時下班,到家的時候裴知聿還沒回來,她便先上樓換睡衣泡了個澡,等到了晚飯時間才下樓。
最近裴知聿每天都會按時下班回來陪談矜吃晚飯,今天也不例外,談矜下樓的時候裴知聿已經在餐廳了。
談矜走過去的時候,剛好鄭姨端著最后一道菜從廚房里走出來,微笑著跟她打招呼:“太太來了,先生已經等您半天了。”
“嗯?”
談矜怔了怔,她一邊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一邊看向裴知聿:“有事?”
男人將面前的方形首飾盒緩緩推到她面前:“項鏈做好了,今天下午送到我公司去了,我就順便給你拿回來了。”
說著,他輕輕抬了抬下頜示意:“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談矜眨了眨眼睛,輕快應聲:“謝謝。”
說完她低頭打開面前的方形盒子。
雖然直到那顆粉鉆那么漂亮,做出來的東西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打開盒子看到實物的那一刻,談矜還是不由得震驚。
項鏈主體的呈現有點像天使之翼的形狀,整體鑲嵌了52顆白色鉆石,最中間的水滴形吊墜上鑲了一圈白色鉆邊,最中間則是嵌著那顆充滿少女心且耀眼奪目的粉鉆。
雖然造型是夸張了點,但不可否認真的非常漂亮。
裴知聿的唇角輕輕上揚,嗓音低磁清冽:“要試試嗎,我幫你戴上。”
還沒等談矜開口,裴知聿已經起身繞過餐桌走到她身后了。
既然他這么主動,談矜也就沒推辭,這么漂亮的項鏈她的確迫不及待想戴上試試。
她抿唇笑了笑:“有勞了。”
裴知聿立在她身后,俯身雙手去拿桌上的項鏈,將她整個人都包裹進懷里。
感受到熟悉的體溫談矜脊背僵了一瞬,許是距離太近,她甚至依稀能聞到裴知聿身上淡淡的雪淞香。
香氣沉穩低調,苦澀與冷冽并存,很適合裴知聿。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一道低沉喑啞的聲音就傳進耳膜:“我的榮幸。”
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掠過她的耳畔。
幾乎是在瞬間,談矜的耳朵就迅速熱了起來,心臟止不住地飛快跳動了兩下。
而當她狐疑著偏頭看向裴知聿的時候,那人已經若無其事將項鏈拿到手里,表情不見半分波瀾,仿佛剛才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見狀,談矜有些懊惱地收回視線,用力克制住自己不爭氣的心跳,面無表情坐在原地。
也不知道是氣裴知聿還是氣自己。
裴知聿剛才是故意的,雖然他不能完全get不到談矜的這些小心思,但也將她剛才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拿起項鏈以后,他收回余光唇角輕輕勾了勾。
他先將談矜的長發勾到一側,指尖不可避免地會碰到談矜的脖子。
裴知聿明顯看見她后頸上剛剛被觸碰過的那塊皮膚,漸漸紅了起來。
倒不是他多用力,只是談矜膚白,再加上從小就有害羞時脖子先變紅的毛病,這會兒格外明顯。
暖調的光線下,男人的視線落在她后頸那塊逐漸變紅的皮膚上,喉結忍不住輕輕動了動。
談矜坐在原地,突然有些后悔讓裴知聿幫她戴這條項鏈了。
后頸被他不經意碰到的皮膚正隱隱發燙,燒得她整個人都心煩意亂。
她知道裴知聿可能不是故意的,但還是會忍不住多想……
“戴……戴好了嗎?”談矜聲音有些發顫。
“嗯。”
頭頂傳來男人低沉清冽的聲音:“馬上。”
說著,裴知聿慢條斯理將項鏈扣好:“好了。”
談矜抿了抿唇,不尷不尬地開口:“謝謝。”
走出餐廳就是全身鏡,趁著照鏡子的時間,談矜冷靜了一會兒才重新回來吃飯。
餐桌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快吃完的時候,談矜才聽見裴知聿漫不經心出聲道:“聽說你重新簽了一家營銷公司。”
談矜沒多想點了點頭:“是啊,盛達現在自顧不暇我覺得還是另外找一家公司會比較保險。”
裴知聿面色如常。
過了幾秒,他又道:“聽說新營銷公司的負責人是你之前的相親對象?”
“是啊,你——”
說到這,談矜才察覺出不對,她抬起頭狐疑著看過去:“你怎么知道?”
裴知聿收回視線,正色道:“聽說的。”
“聽誰說的?”
談矜明顯不信,她放下筷子視線緊盯著對面的男人,涼涼出聲道:“該不會是聽林許說的吧?”
“……”
一語中的。
裴知聿面色不自然了一瞬,隨即否認:“不是,是今天聽李致說的。”
“李致?”
談矜狐疑著看了他一眼,李致看起來不像是那么八卦的人啊。
不過人不可貌相,裴知聿看起來還不像會欺騙她感情的渣男呢。
“行吧。”
談矜收回視線,大大方方承認:“是啊怎么了,偶然遇到的合作之前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頓了頓,談矜:“裴總不會連這個也要管吧?”
像是被戳破了心中所想,裴知聿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收回視線涼涼道:“手下敗將罷了。”
談矜:“?”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么突然覺得這句話隱約帶著股酸味。
頓了頓,她故意道:“也不一定啊。”
裴知聿抬眼:“什么不一定?”
談矜揚了揚眉:“當初要不是你突然出現趕鴨子上架,又猴急地抓著我去領證,現在坐在我對面吃飯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說到這,談矜突然反應過來什么:“裴知聿,你那天該不會是——”
話音還未落,對面的男人就放下筷子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模樣起身:“不吃了。”
談矜:“?”-
雖然心中的疑問并沒有得到解答,但能夠氣到裴知聿,她多少還是有一點爽的。
就是不知道他生的哪門子氣。
今天的晚餐都是談矜愛吃的菜,再加上她心情好,所以即便是沒人陪她也還是美美吃完一餐才上樓。
由于平時裴知聿上樓以后都是去書房處理工作,一直到晚上睡覺才回來,談矜便沒有進臥室還要敲門的喜歡。
今天她也像往常一樣推門進去,卻不想入目會是這樣的場景——
裴知聿立在浴室門口,正對著臥室房門。
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前面的扣子還沒系完,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輪廓分明的腹肌,身上未擦干的水珠沿著腹肌的方向直沒入腰腹。
今天的視覺沖擊遠比昨晚關著燈時要大得多。
談矜呼吸一頓,仿佛全身的氣血都往頭上涌,視線停在原地幾乎忘記做出反應。
相比之下,裴知聿倒是松弛許多,欣賞她的表情之余,還不忘慢條斯理地發問:“好看嗎?”
聞言,談矜一秒回神,又急又氣脫口而出:“裴知聿你是不是不穿衣服上癮?”
男人視線停在她臉上幾秒,骨節分明的手指才慢悠悠地地系睡衣扣子,漫不經心道:
“講點道理,吃虧的是我你反應那么大做什么?”
第39章
談矜:?
幾年不見這人的臉皮什么時候變得厚了, 這種臺詞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從裴知聿嘴里說出來的。
不過不得不說,裴知聿的身材的確不錯,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是典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比起五年前多了幾分成熟和男人味。
肩寬窄臀, 腰身勁瘦, 比例堪稱完美,她從前在國外看到的許多男模特的身材都沒有裴知聿這么好。
這么好的身材平白被人看了確實是有點吃虧的
不對。
談矜立刻反應過來, 差一點就被他帶偏了。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反駁:“又不是我要看的,誰讓你不穿衣服了。”
“怎么?”
裴知聿輕笑了聲, 抬眼看過去:“我在自己家還不能穿衣自由了?”
談矜:“?”
穿衣自由是這么用的嗎?
“再說了。”裴知聿偏頭看著她振振有詞:“你進臥室都不先敲門嗎?”
談矜:“平常臥室都沒有人我敲什么門?”
說完,她收回視線小聲嘟囔:“我又不知道你在臥室里換衣服。”
“要是知道呢?”
談矜:“知道我肯定不進來啊。”
聞言,裴知聿收回視線, 拖腔帶調地“哦”了一聲, 漫不經心道:“其實你大可不必掩飾, 女孩子好色也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況且大家都是成年人。”
頓了頓,他掀開眼皮看過來:“你說呢?”
談矜:“?”
就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
她當然不會讓他如意。
談矜雙手抱臂靠在門框上, 視線上下打量了他幾秒,故意像是聽不懂他的意思一樣,語氣聽起來有些抱歉:“其實你誤會了,你這個——”
說到這她停頓了下,隨即視線緩緩下移落在某處, 意有所指道:“還真不到讓我好色的程度。”
裴知聿:“?”-
第二天是周末, 談矜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跟往常一樣, 睡醒以后談矜坐在床上玩手機清醒了一會兒才下床洗漱。
收拾完談矜便下樓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太飽,她睡到現在居然都沒覺得餓, 往常起床沒多久胃里就空落落的了。
樓梯剛走到一半,談矜就聞到從廚房飄過來的香味,忍不住出聲:“鄭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以往鄭姨聽到了很快就會回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下到一口一沒聽見鄭姨出聲。
是沒聽到?
思及此,談矜一邊往餐廳的方向走一邊又試著喊了一聲:“鄭姨——”
“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這么香——”
后面的那個字音節還沒發全,談矜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只見男人一身黑色居家服站在廚具前,整個人肩寬腰窄,上衣衣袖輕輕挽到手肘處,跟平日里西裝革履冷冰冰的模樣判若兩人。
談矜莫名想到一個詞
——宜室宜家。
而此刻,那個“宜室宜家”的男人聽見她的聲音正偏頭看過來。
許是突然見到裴知聿的另一面太過驚訝,談矜一時竟忘了做出反應。
四目相對幾秒,裴知聿率先收回視線,嗓音淡淡:“鄭姨今天有事回老家了。”
“噢。”
談矜回過神應了一聲,隨后抬腿走進餐廳。
要是她剛剛沒看錯的話,裴知聿面前的鍋里正在冒著熱氣。
上次吃完裴知聿煮的面她惦記了好幾天,但礙于那會兒她和裴知聿的關系緊張就沒提。
既然現在他們已經達成了友好合作的關系,作為合作伙伴,他煮東西帶她一份不算過分吧……
她是真的不想吃外賣,太難吃了。
思及此,她看向廚房試探著開口道:“你是在做早餐嗎?”
裴知聿聽見聲音偏頭看過去:“有事?”
“……”
談矜:“沒事。”
頓了頓,她輕輕抿了抿唇:“就是想問問有沒有我的……”
聞言,裴知聿輕笑了聲收回視線,漫不經心道:“我又不虐待你,還能不給你飯吃?”
“噢。”
談矜應了一聲,那她就放心了。
她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隨口道:“你做的什么啊,還挺香的。”
“清湯面。”
說著,裴知聿端著兩碗面從廚房里走出來,其中一碗放在談矜面前:“鄭姨走得急什么都沒來得及準備,只有這個。”
看著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清湯面,談矜抿唇道:“沒事,我不挑食。”
說著,她低頭咬了一口香味四溢的荷包蛋,忍不住發出驚嘆:“好好吃!”
還跟之前的味道一樣。
只不過后面這句她沒說,說了好像她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似的。
“這么喜歡吃我做的荷包蛋?”裴知聿抬眼看過去。
他記得從前談矜就很喜歡吃。
談矜光顧著吃東西,也沒來得及深想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便胡亂點了兩下頭:“是啊,你這手藝開店都綽綽有余了。”
裴知聿收回視線低低地輕笑了聲,不知道想起什么,低頭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夾進她碗里。
見狀,談矜愣了下:“你怎么給我了?”
“不愛吃。”
男人嗓音淡淡:“既然你喜歡就給你。”
“行吧。”
談矜也沒有多想,畢竟從前裴知聿就不太愛吃荷包蛋,面里的荷包蛋一般都是她吃。
“那我就不客氣啦。”
裴知聿收回視線,妝似不經意問:“你在國外的這幾年都是誰給你做飯?”
談矜如實回道:“剛出國那會兒還挺不適應的,畢竟國外的東西跟中餐根本比不了。”
跟你做的也比不了。
聞言,裴知聿垂下視線,他突然有些忍不住想問,既然那么待不慣為什么還要出國。
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問。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和談矜重新開始,過去的事情多說無益,不管當初談矜是出于什么愿意一走了之,他都可以不再計較。
他只要她現在待在他身邊。
吃完早飯兩人便各干各的,一個去書房處理工作,一個回房間畫圖誰也不耽誤誰。
晚飯是裴知聿叫人定了私房菜館的菜趁熱送來的,是很好吃沒錯,但不知道為什么談矜就是覺得興致缺缺,甚至有些懷念今天早上的那多清湯寡水的清湯面-
第二天一早,裴知聿照例被生物鐘叫醒,他起床的時候談矜還睡著。
鄭姨請了兩天假,意味著今天的早餐還是要他們自己解決。
洗漱完裴知聿便下樓準備早餐。
談矜挑嘴,不喜歡連續兩天吃同樣的東西,正當裴知聿打算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能吃的東西時,就聽見門外響起門鈴聲。
大早上的誰會這個時候過來?
裴知聿皺了皺眉,將手上攥著的手機隨手放在餐廳的餐桌上,走出去開門。
打開房門看著門外站著的人,裴知聿明顯有些意外:“祝言川你怎么來了?”
祝言川揚了揚手上的文件:“你前幾天不是說要國外正在進行的那個項目的文件么,正好回國我今天沒什么事就給你送過來了。”
裴知聿面色微頓,隨即點了下頭伸手從他手上把文件接過來:“行,辛苦了,我知道了你回國肯定還沒好好休息,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做勢就要關門。
“哎哎哎——”
祝言川連忙按住門板:“聿哥我這大老遠地過來給你送文件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啊。”
說著,他一臉八卦地笑嘻嘻問:“該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
裴知聿抬眸瞥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么?”
“行了聿哥你就別裝了,你在盛煜公館沖冠一怒的英勇事跡我在國外都聽說了,啥時候偷偷領的證都不告訴我,還是不是兄弟了?”
裴知聿就知道他是為這事來的,什么送文件都是幌子。
雖然結婚的事他一開始也沒想瞞著,但他現在跟談矜的關系還有些微妙,祝言川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他暫時還不想讓他見談矜。
頓了頓,裴知聿出聲催促道:“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你嫂子還在樓上睡覺,你該干嘛干嘛去,明天我再找你。”
聞言,祝言川揚了揚眉:“行,我都懂,你終于不在談矜這一棵樹上吊死了,兄弟我很是欣慰,既然這樣改天叫上嫂子一起吃個飯。”
話音剛落,樓上就傳來一陣開門聲。
緊接著,穿著睡衣的談矜就出現在兩人的視野。
她一邊低頭輕輕打著呵欠下樓梯一邊出聲道:“裴知聿我今天早上也想吃你煮的清湯面。”
說完她才抬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準確的來說是談矜愣了一下,而祝言川臉上是大寫的震驚。
“……”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三秒鐘后祝言川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伸手跟樓梯上的談矜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談矜歪頭微笑著回:“好久不見。”
見狀,裴知聿偏頭看過去,嗓音低沉清冽:“睡醒了?”
談矜點頭:“剛醒。”
別墅大門開著,外面的涼風灌進來直吹著談矜,說著她忍不住伸手蹭了下手臂。
她剛起床,身上還是昨天那件酒紅色吊帶長款睡裙,裙擺到膝蓋下面,露出兩條白皙纖細的小腿。
見狀,裴知聿微微側身擋住祝言川的視線,嗓音低沉道:“今天天冷套件衣服再下來。”
她也正有此意,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原地,祝言川看著裴知聿一臉八卦,壓低聲音問:“這什么情況?你不是結婚了嗎,怎么還跟談矜糾纏不清?”
“……”
裴知聿有時候確實不太能理解祝言川的腦回路,他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你要是腦子有病就去治。”
“?”
祝言川剛要反駁,下一秒就突然想明白什么,忍不住驚呼出聲:“你不會是跟談矜結婚了吧?”
第40章
十分鐘后, 三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面相覷。
談矜也沒想到今天會突然見到祝言川。
雖然她和裴知聿算不上是隱婚,但她私心里還是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五年前,要不是祝言川生日那天她意外聽到裴知聿和他的對話, 她也不會……
“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沒想到今天這么巧。”
祝言川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談矜收回思緒抿唇笑了下:“是啊, 挺巧的。”
祝言川這人沒什么壞心,就是嘴上沒把門兒的, 當年的事談矜沒怪過他,如今見到了自然也沒什么別的情緒, 只當做普通老同學見面對待。
“聿哥也是的,你們結婚這么大的事也不知會我一聲,還藏著掖著。”
祝言川大刺刺地靠在沙發上, 兩條長腿微敞著, 埋怨地看了裴知聿一眼:“怪不得剛才他攔著門不讓我進來。”
聞言, 談矜怔了怔,下意識抬頭看向裴知聿,表情似是在詢問。
裴知聿嗓音淡淡:“你昨天睡得晚, 怕吵醒你。”
談矜昨天晚飯沒吃什么東西,半夜一邊追綜藝一邊吃了不少零食,撐得十二點多都沒睡著。
可這話停在祝言川耳朵里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他有些曖昧地輕笑了聲,發自真心道:“你和聿哥能和好我是真替你們開心, 你都不知道你當初一聲不響地就出國了, 聿哥傷心好一陣子呢, 人都瘦了一圈。”
“嗯?”
聞言,談矜怔了怔, 看向祝言川的表情有些許迷茫。
“怎么?你不信?”
祝言川笑了笑:“不是我說,你當年也是夠狠心的,說走就走了,你是沒見過聿哥失戀的樣子可嚇人了。”
失戀?
談矜眼睫輕輕抖了抖,明顯有些意外。
裴知聿也會失戀嗎?她不再纏著他,他不是應該開心才對嗎?
思及此,她下意識看向坐在她對面的裴知聿。
男人面色如常,并未對祝言川所說的話有任何異議。
談矜心臟忍不住沉了沉。
難道,是她誤會什么了?
可當初是她親耳聽到的。
無數的疑問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還沒等她理清這其中的關系,就聽見祝言川問道:“你當年為什么突然出國啊?”
“我……”
談矜動了動唇,還沒想好接下來的話該怎么說,就看見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站起身,淡淡出聲道:“好了,言川我有點公事要問你,你跟我去書房。”
見狀,祝言川也沒再說什么,笑呵呵地跟談矜打了聲招呼:“那我先過去了,下次有機會讓聿哥帶你一起來我的場子玩,給你打折。”
祝言川名下有家酒吧生意很紅火,上大學那會兒他們經常在那小聚,只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喜歡去酒吧玩了。
但人家一番好意,談矜也沒掃興,笑著點頭:“好啊。”
說完,祝言川起身繞過沙發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的裴知聿勾唇笑了下,隨后十分識趣地率先往樓上走。
見裴知聿沒動,談矜忍不住出聲:“不是要談公事?”
男人喉結輕輕滾了下,視線停在她臉上:“剛才祝言川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噢。”
談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失落一瞬隨即笑著回:“我知道,祝言川這個人向來喜歡夸大其詞。”
聞言,裴知聿眼底暗了暗,轉移話題:“冰箱里有三明治,餓了你先吃不用等我。”
談矜點頭:“知道了。”
裴知聿上樓以后談矜便去冰箱里把三明治拿出來熱了一下,順便還開了盒草莓味的牛奶一起放進微波爐里熱。
隨著“叮”地一聲響,談矜把熱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從微波爐里拿出來放在餐桌上,一邊拉開椅子坐下去一邊拿起餐桌上的手機,輕車熟路地輸入密碼解鎖,打算一邊刷微博一邊吃早餐。
她點開微博看著主頁最上面的兩個財經新聞愣了下,隨后不在意地往下劃了兩下,她雖然沒關注過這類的營銷號和博主,但由于職業原因女兒也還是會冒出來一兩條類似的新聞。
談矜也沒多想,一邊低頭咬著三明治,手指一邊劃著手機屏幕,她平常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最喜歡看娛樂新聞,什么某影帝戀情曝光、某流量小花竟是和某某集團負責人隱婚三年等等,最適合下飯。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已經往下劃了三頁也沒看到她想看的娛樂新聞,反而財經類和AI方向的新文越來越多。
見狀,談矜皺了皺眉。
她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低頭點了一下手機屏幕最下方的“我”打算直接點進關注列表找她之前一直關注的那個營銷號看。
然而,當她點進“我”的頁面,看著上面那個陌生的頭像和用戶名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不是她的微博賬號。
她皺著眉頭點進微博主頁。
只見,主頁頭像下方的認證清清楚楚地寫著:瑞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總裁。
談矜大腦“嗡”地一聲。
這不是她的微博賬號,是裴知聿的。
可裴知聿的微博賬號怎么會在她的手機上?
與此同時,談矜心中突然產生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她和裴知聿的手機型號是一樣的,再加上她剛剛從餐桌上拿起手機的時候,手機是屏幕朝上的,不排除拿錯的可能。
思及此,她臉上表情凝固了一瞬,緩慢地將手機緩緩轉過來。
一秒。
兩秒
看清手機可得瞬間,談矜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
她拿著的是裴知聿的手機,怪不得微博上都是財經和AI相關的新聞。
可裴知聿的手機怎么會在這?
還沒等她想清楚這一點,談矜突然又意識到一件事。
她剛剛解鎖手機時,用的是她自己的手機密碼。
而她自己手機的密碼,是她的生日。
那就說明
談矜的心跳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越跳越快,而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胸口已經仿佛有什么要破腔而出。
她幾乎是下意識按滅了手機屏幕,然后指尖微微顫抖著再一次輸入了自己腦海中的那個密碼。
每輸入一個數字,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而當她輸入最后一個數字,手機屏幕從屏保跳出到手機主頁面的這個瞬間仿佛被拉得老長。
她低頭看著眼前的手機,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說大門密碼是因為用久了懶得換,那手機密碼呢?
每一次用手機都要輸入一次前女友的生日,是用來提醒他什么還是
談矜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五年前即便是她再喜歡裴知聿,可在她知道裴知聿跟她在一起并不是因為喜歡的時候,她 依然可以快刀斬亂麻,一聲不響地遠赴國外療傷。
而此刻,內心里的那點僅存的僥幸又開始作祟。
剛剛祝言川的話依舊言猶在耳,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五年前的事,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嗎?
還是她沖動了-
那天之后,種種疑問便一直縈繞在談矜心頭揮之不去。
她也不知道裴知聿有沒有發現她開過他的手機,總之她沒主動說,裴知聿也沒問。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下去,轉眼就到了年關。
臘月二十八那天,談矜給工作的員工一人發了一個大紅包,然后提前給大家放了春節假期。
下午談矜關了工作室去赴沈棲月的約,她最近一直都在忙工作室的事情,沈棲月約了她好幾次她都沒空,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了便主動約了沈棲月一起逛街,剛好快過年了也該添置一些新衣服,順便給家人和朋友買新年禮物。
“終于能約上你了大忙人。”
沈棲月笑著揶揄:“以后等你工作室步入正軌了我想見你是不是還得提前預約啊?”
談矜抿唇笑著:“對不起啊寶貝,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前陣子剛換了家新的營銷公司。”
“你之前不是簽了盛達么?”
談矜:“是簽了盛達沒錯,但因為上次的事,你也知道盛達現在自身都難保,哪還有余力好好合作,所以我就又重新聯系了一家,就是你上次跟我提過的億禾。”
“億禾啊。”
沈棲月點了點頭:“我聽我哥說這家也挺不錯的,而且這家公司的老板是我哥高中同學。”
聞言,談矜愣了愣:“孟清宴是你哥的高中同學?”
“是啊,怎么了。”
談矜抿了抿唇,忍不住感嘆:“這個世界還真挺小的。”
她偏頭道:“我還沒跟你說過吧,我之前那個相親對象就是孟清宴。”
“啊?”
沈棲月忍不住驚呼出聲:“原來你之前說的那個很帥的相親對象就是孟清宴啊,這也太巧了吧!”
說著,她忍不住回憶了一下自己為數不多見過孟清宴的幾次,隨后輕輕點了兩下頭:“是還挺帥的,要不是裴知聿突然找你協議結婚,沒準你跟孟清宴還真能成呢,我見過他幾次談吐修養都沒得挑。”
上次的事一直留在談矜心里,她現在不太想提裴知聿,索性岔開話題:“走吧,跟我去樓上給我哥挑個禮物。”
宋女士和談先生的禮物她剛剛都買完了,就剩她哥談翊的還沒挑。
“行啊,走吧,正好我也給我哥挑一個。”
談矜:“你打算買什么?”
沈棲月搖頭:“不知道,反正買什么我哥都不敢不喜歡,隨便挑個領帶過著袖扣吧。”
談矜抿唇笑了笑,兩人一起去了樓上。
談翊沒什么特別的愛好,領帶袖口什么的他也不缺,路過一家精品店偶然看到一個煙灰缸挺好看的便買了下來,打算送給談翊,順便在煙灰缸底部貼了個“吸煙有害健康”的標簽,用來提醒他。
她記得上一次路過去他辦公室的時候,他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里擺滿了煙頭,也不知道是抽了多少。
買完了談翊的新年禮物以后,沈棲月那邊也挑的差不多了,談矜走過去:“挑好了嗎?”
“挑好了。”沈棲月:“你買了什么?”
“給我哥買了個煙灰缸,順便提醒他少抽點煙。”
沈棲月低頭看了看談近視手上拎著的三個袋子,問:“你沒給裴知聿買嗎?”
聞言,談矜愣了愣,她倒是還真沒想起他。
她看著自己手上拎著的幾個禮品袋,突然覺得不給裴知聿準備好像也不太好,頓了頓,她抿唇道:“剛才忘了,我就在這挑一個吧。”
這家店是幾乎都是男士飾品,種類很多琳瑯滿目。
裴知聿的領帶和袖扣都是狠西裝配套的,她就算買了他也不一定會用,思來想去談矜還是挑了個領帶夾。
銀色的,看起來還挺高級百搭的。
買完各自準備的禮物以后,兩人去附近的茶餐廳簡單吃了頓晚飯,最近兩人都在減肥沒吃什么東西,一頓晚餐還不到二十分鐘就吃完了。
結束以后見時間還早,沈棲月便提議去附近的清吧坐坐,喝點小酒聽聽民謠打發打發時間。
反正回家也沒什么事,談矜便同意了。
十分鐘后,兩人到達清吧。
這家清吧的裝修很有格調,燈光也恰到好處的舒適,很有氛圍感。
相比去喧鬧的夜店,談矜現在更喜歡這種有格調的清吧。
進去以后,兩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剛點完酒談矜的手機就響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裴知聿發來的微信:【你今天不回來吃?】
談矜這才想起來今天忘了給鄭姨發微信了。
她低頭打字:【我今晚跟沈棲月在外面吃,忘了跟鄭姨說了,你先吃不用等我】
發完,談矜看著手機屏幕左上角顯示“正在輸入中”可她等了半天,直到左上角那行字消失也沒有新的消息發進來。
注意到談矜頂著手機發呆,沈棲月出聲道:“怎么了?”
談矜回過神,按滅手機隨手放在吧臺上:“沒事。”
話音還未落,就聽見沈棲月驚呼出聲:“哎,你看你身后那個男的是不是孟清宴,他好像在看你。”
聞言,談矜忍不住愣怔了下,偏頭朝著她說的位置看過去。
四目相對,談矜愣了下,隨時點頭示意。
“真是啊?”沈棲月忍不住出聲。
談矜點頭:“你不是見過他么,還問我。”
“那都是好久以前了,還是我哥高中的時候見的,我剛才沒敢認。”
頓了頓,沈棲月出聲道:“不過她剛剛好像在看你。”
談矜抬起眼睫瞥了她一眼:“偶然見到認識的人多看兩眼正常。”
“行吧,你倆還挺有緣分的。”
說完,沈棲月起身:“我去個衛生間,你先自己坐一會兒。”
談矜點頭:“嗯,你去吧。”
沈棲月剛走沒多久,談矜身后就響起一個清越溫和的聲音:“這么巧。”
聞言,她偏頭看過去,看見來人神色稍顯意外,隨即禮貌應聲:“是挺巧的,你也跟朋友過來玩?”
孟清宴點頭:“發小回國過來聚聚,你呢?”
“我和我閨蜜過來的,她去衛生間了。”
與此同時,清吧門口浩浩蕩蕩走進來一行人,為首的男人相貌英俊,就是品味不怎么樣,穿著一身的花襯衫打扮的花枝招展,活像動物園里的花孔雀。
而此時此刻“花孔雀”的目光正聚焦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談矜和孟清宴身上。
同行的人見狀出聲道:“怎么了川哥。”
祝言川擺了擺手:“沒事,你們先進去,我隨后就到。”
說完,祝言川點開微信,找到裴知聿的微信低頭打字:【在嗎?】
裴知聿:【?】
祝言川:【你好像被挖墻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