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秦剛語調上揚, 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一念驚春》的男二,吸毒被抓了。”
旬驊怔了一下,這倒是讓人意想不到, 不過他的心情也沒太大波瀾,“另一個好消息呢。”
秦剛在那頭驚呼, “你聽見這個消息就是這反應, 小旬,你也太平靜了吧。”
旬驊實在做不出什么激動的反應。
“另一件好事就是《朝堂風云》已經確定定檔七月十八號, 大概再過一個多月吧。”秦剛笑意明顯, “網絡播出平臺是紅果衛視,也會同時在央一央八黃金檔播出。”
這個時間點播出, 正好可以趕上今年的飛鷹獎的評選。旬驊忽然明白了秦剛為什么說這是個好消息。《朝堂風云》宣布播出檔期之后,當然也有人唱衰,不過不少本來打算七月開播的電視劇, 都悄悄往后推遲了開播日期。
夏至,《往日情思》劇組在施寧村拍攝了已經三個星期。
天氣炎熱,酷暑難耐,負責餐食的工作人員這段時間每天都會早起熬制涼茶。
“解老師,要喝點嗎?您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不知道是婁旭弘的默認還是約定俗成, 劇組工作人員的態度回春之后, 他們喊的都是解玉明的名字。
旬驊上午剛拍完一場需要大量情緒投入的戲份,解玉明知道孟昌光被說媒卻隱瞞自己后,最終選擇回到滬城。
他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即使是下戲之后, 視線也控制不住地去追尋孟昌光的身影。他有些分不太清厲玚和孟昌光。
下午, 厲玚正在拍攝孟昌光英雄救美的戲份。
支書女兒路過湖畔不慎落水,正在湖里不斷掙扎, 身體眼看就要往下沉。孟昌光立刻跳入湖中把人撈了出來。
還好她只是嗆水,并沒有昏迷。孟昌光手成空心狀用力拍她的背,讓她把水全吐了出來。然后就起身離開了。
女演員癱坐在地上癡癡地看著孟昌光的背影。
這一幕拍了四五次,才結束了拍攝。
厲玚從湖里出來,渾身濕透,夏天的衣服本就輕薄,而且為了貼合當時的實際,穿的都是棉布衣服,一沾水全部浸濕貼在他身上,肌肉線條分明,好身材顯露無疑。
一位工作人員忍不住往下瞥了一眼,眼珠轉了一圈,嘶,資本真大。
旬驊正站在湖旁的樹蔭下,唇角抿直,他看著孟昌光把那個女演員從湖里半抱著拖出來,眉頭淡淡的郁色,看著令人心碎。
今天所有的拍攝計劃都完成了,工作人員收拾設備,搬離現場。
婁旭弘把兩個人叫了過來,“施寧村還剩下最后那場夜戲,明天晚上拍。”
婁旭弘清楚這兩個人都是專業的演員,不過考慮到旬驊可能之前沒有拍過親密戲,所以還是說道:“明天會提前清場的,放開了演。”
旬驊本來不覺得尷尬,他又不是真的新人演員,但是被婁旭弘這么一說,莫名尷尬起來。
那場戲發生在解玉明支教的第八個月。
兩個人對彼此都心生好感,但沒有人捅破那層窗戶紙,只是隱約都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都不一樣了。
村里有人結婚,婚宴上的酒是自己家里釀的酒,度數很高,解玉明不勝酒力,喝了幾杯酒趴到桌子上了。孟昌光因為第二天還要下地干活,所以沒有喝太多酒。
宴席散了,孟昌光把解玉明背了回去。解玉明借酒壯膽,輕輕親了一下孟昌光,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晚上,旬驊翻開那一幕的劇本,又順了一遍臺詞。
砰砰砰,敲門聲響了三下,“在嗎?”
旬驊打開門,門外站著厲玚。
旬驊眼神渙散了下,隨后輕笑道:“有什么事嗎?”
厲玚搖了搖手里的劇本,“這不明顯的很,找你對戲。”
微風送來淡淡皂角的清香,旬驊鼻尖輕嗅了下,味道來自厲玚身上那件被洗得有些發白的上衣。這是孟昌光常穿的衣服,也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
旬驊側身請他進來,把門關上了。
厲玚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他之前也找旬驊對過幾次戲,對房間的布局已經很熟悉了。今天這場戲有點特殊,旬驊又是第一次演這種親密的戲份。厲玚思考了一下,還是來找他了。
旬驊坐在書桌旁,臺燈的光打在他一側的臉頰上,恬靜又閑適,僅僅是看著他,心情就能平靜下來。
劇本從指尖滑落,厲玚忽然意識到,他看旬驊的時間,好像有些長了。
“哥,現在開始對戲嗎?我們要不要先把臺詞順一遍。”
厲玚下意識攢緊劇本,“行。”
這一幕的臺詞主要集中在兩個人回到解玉明的家后。
旬驊的眼睛瞬間變得朦朧起來,嘴唇一張一合。
厲玚緊盯著他的雙唇,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理解孟昌光為什么會忍不住。如果是他,他也不可能忍住。
這一幕戲的臺詞并不多,很快,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兩個人就把臺詞順了一遍。
厲玚看著旬驊,像情竇初開的傻小子一樣,“要試著吻一下嗎?”
他的神色正常,只是聲音有些暗啞,似乎壓抑著什么情緒。
旬驊斂眸,睫毛輕顫,搖了搖頭,“明天吧,我現在把握不好情緒。”
第二天晚上,拍攝現場已經清場了。
一個小時內,婁旭弘已經喊了無數次咔,在場的工作人員沒一個人敢大喘氣。婁旭弘看著溫和,但是真拍起戲的時候,那氣場沒人敢惹。
婁旭弘考慮過很多情況,但是沒想到問題會出在厲玚身上。
他把厲玚單獨交出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煙嗎?”
婁旭弘氣得揣了他一腳,“還煙呢,小子,我問你怎么回事。”
厲玚聲音有些沉悶,低聲說道,“解玉明喜歡的是孟昌光。”
婁旭弘跟看傻子一樣,“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厲玚沉默了一陣,忽然發出一聲嗤笑,真是迷障了,解玉明喜歡的是孟昌光。他不愿意吻自己,但他愿意吻孟昌光。只要他是孟昌光,那不就行了。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劇組到了在滬城拍攝相關戲份。
七月中下旬,《朝堂風云》開播,反響熱烈,全民追劇熱潮。熱搜上每天的話題除了謝緇就是就是康海軒,要么就是其他一干人等。
七月二十四日,婁旭弘的主要團隊還有厲玚和旬驊一行人,乘坐飛機,來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國。
飛機抵達華盛頓機場。
旬驊意外地在接機的人員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明顯也看見了他,對著他笑了一下。接機的有三個人,一個棕發外國中年男人,一個稍微年輕看起來助理打扮的外國女人,另一個就是喻烽。
旬驊眉頭微蹙,喻烽怎么會出現在劇組的接機隊伍里。
婁旭弘跟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雙方寒暄了一會兒。
旬驊這才明白,這個中年男人是美國著名的作曲大師叫做安德烈,他受婁旭弘邀請為《往日情思》作曲,喻烽是他的學生。
厲玚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喻烽一眼,若有所思。
他走到旬驊身旁,擋住了喻烽的視線,他伸手攔住旬驊的肩膀,輕聲道:“想什么呢,這么認真呢?”
旬驊垂睫,輕笑搖頭,“沒事,發呆而已。”
喻烽雙手插在兜里,用力握著,無聲嗤笑了一聲。喻烽眸色變深,薄嘴抿直,他毫不避諱地打量著旬驊和厲玚,臉色明顯沉下來。
四天后,旬驊完成了在電影里的所有戲份,正式殺青。按照計劃,厲玚還要再拍攝一周,他要輾轉美國各大城市進行取景拍攝,拍攝行程安排的很緊密。
這次婁旭弘帶到美國的人手并不多,已經拍完戲的旬驊偶爾會舉反光板幫忙補光。
孟昌光到這里是來找自己的,旬驊看著正在拍攝的厲玚,腦子里偶爾會閃過這種類似的想法。
電影殺青的那天,剛好是立秋。
全部殺青了,這個故事結束了?旬驊一陣恍惚,異國的街道,異國的面孔,旬驊忽然感到恐慌,不由自主地開始尋找讓他安心的身影。
厲玚手里還拿著殺青花束,他走到了旬驊身邊,“在找什么,魂不守舍了。”
找到了,他在這里,旬驊眼睛亮起來,世界好像突然活了過來。
酒店房間。
旬驊洗了把臉,眉間帶著些許愁思。他必須得承認,現在他的確遇到了一些小問題。
電影拍攝期間,旬驊清楚他有些太過入戲,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界限。但是按照上輩子他拍攝的經歷,一般殺青之后,最多一周,他就應該徹底走出來才對。
但是到現在已經殺青七天了,他的視線還忍不住流連在厲玚身上。一看到他,旬驊就會不自覺地代入解玉明,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
水滴順著下顎滑落,旬驊按揉著有些發脹的大腦,隨手拽過毛巾把臉上的水擦干。
他一向出戲很快,大概是因為最近這些天雖然殺青了,但每天還會和厲玚接觸的緣故。算了,也沒事,等到回國,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厲玚。
旬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神色放松下來。
劇組殺青結束的當天,婁旭弘特意把厲玚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清香淡雅的茶香彌漫在整個房間里,婁旭弘倒掉第一遍泡的茶湯,重新續上了一壺。
厲玚沒說話,神色淡淡。
婁旭弘看著他,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最后輕嘆了一口氣,“厲玚,等回國之后。半年之內,你和旬驊最好不要再見面,也不要再聯系。如果真的出問題了,我不負這個責任。”
厲玚眸光驟然縮了一下,抬眸望去,神色微微變冷,“你也這樣跟旬驊說了?”
婁旭弘看了他一眼,默認了,“旬驊可比你清醒多了。”
第 72 章
旬驊剛洗漱完畢, 正準備把房間里的燈關上。
門鈴突然響了,可視電話窗口出現了一張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臉,濃眉薄唇, 眉骨壓眼。
除了接機那天,到現在已經十天了, 旬驊都沒有見過喻烽, 他都快把喻烽這件事給拋到腦后了。
旬驊沒有開門,他拿起可視電話的手柄, “有事嗎?”
喻烽聽到他的聲音, 唇角勾起來,笑容恣意, “你還欠著我一個報酬?記得嗎?”
旬驊斂眸,他記得這件事,只是喻烽的語氣聽起來實在是令人不舒服。旬驊蹙眉, 音色變冷,“那你想要什么?”
喻烽笑容收斂,歪了下頭,“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變得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旬驊眉眼松怔, 不禁嗤笑, 眼底漸漸浮現冷意。他變不變跟喻烽有什么關系,這個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你到是一點沒變。”旬驊語氣平淡,很是疏離, “今天太晚了, 不太適合談話,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旬驊掛斷了可視電話。
喻烽挑眉,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 眼神意味不明地盯著緊閉的大門。
一分鐘后。
旬驊黑著臉打開了門,“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跟你說了明天明天,你一直按門鈴是什么意思。”
像是達到了目的一樣,喻烽唇角勾起很小的弧度,他低頭,直勾勾地盯著旬驊,話里多了幾分浪蕩,“我就是有病,你不是早知道嗎嘛。”
旬驊扯了扯嘴角,眼神微瞇,全身肌肉繃緊,只要他敢再進來一步,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厲玚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他穿著剪裁良好的西裝,身上還帶著微微的酒味。
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聲音不帶情緒,“喻先生,這時候不應該在這里吧。”
“你是什么東西,有資格管我。”喻烽毫不客氣地刺了厲玚一句。
這場面真是荒唐的過分,旬驊唇線拉直,斂眸凜目,“喻烽,你嘴巴最好放干凈一點。”
“怎么,我還不能說他一句了,這么維護他,”喻烽嗤笑一聲,“莫非你這角色,還真是靠賣身賣上來的。”
旬驊唇瓣抿直,視線幾乎快要凝結成冰刀,他的腳動了一下,卻被厲玚攔下了。
他站到旬驊身前,擋住了喻烽的視線。厲玚眸光微冷,意有所指地說道:“禍從口出,喻先生。”
喻烽似笑非笑,眼底滿含惡意,“怎么,一個破影帝就覺得自己很有能耐了。你想要攔我,也得先想想之后會有什么下場。”
厲玚打量了喻烽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的確,我也不太清楚我有什么能耐。不過,你可以試一試。”
喻烽神色陰冷,“那你最好給我等著。”
喻烽越過厲玚,深深地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旬驊,惡劣地勾了勾唇角,拖著尾調,“不會太久的。”
旬驊抿緊嘴唇,盯著喻烽的背影,眼里冒著怒火——
厲玚拍了拍他的頭,“去睡覺吧,我不會讓他再打擾你的。”
旬驊躊躇著,他看向厲玚,“哥——”
“我現在忽然有些渴,能不能請我喝杯水。”厲玚聳了下肩,“看樣子你還有話要對我說,但是站在門口說話,是不是——”
旬驊一愣,趕忙讓厲玚進來,“我給你倒水。”
厲玚眼里含笑,輕聲嗯了下。
旬驊把水遞給厲玚,坐到了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輕嘆了一口氣,“哥,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厲玚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幽暗的情緒,隨后挑眉輕笑,“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影帝,但是解決一個麻煩的能耐還是有一些的。”
三天后,飛機落地燕京。
殺青晚宴結束后,旬驊第二天就飛回了橫店。
只是拍了兩個月的戲,忽然放松下來,旬驊只覺得疲倦。
出戲的第一步,就是要減少接觸。他不去想電影,不再去想孟昌光,也不再去想厲玚。
秦剛給旬驊發了一些綜藝邀約,他隨意翻了下,百無聊賴。
秦剛的電話打了過來,“小旬,剛才給你發的綜藝邀約你看了沒。”
“看了,但是感覺沒意思,而且我剛從國外回來,不想再出去了。”
這檔綜藝是能和紅果抗衡的白熊視頻旗下推出的綜藝,名字叫做《華味餐廳》,《華味餐廳》是一檔經營體驗類的綜藝節目。
綜藝拍攝地在國外,節目組會給嘉賓提供一家僅有基礎經營設施的裝修好的房子,嘉賓需要一起努力,把空殼經營成業績達標的中餐館。目前業內對這個綜藝的評估還是不錯的,秦剛私心是想讓旬驊接下來的。
但秦聽到他剛才的語氣,也清楚旬驊對這個綜藝半點興趣。
旬驊現在還在上升期,而且今年的飛鷹獎馬上就要送評了。
婁旭弘導演的那部《往日情思》雖然不會在國內上映,但是今年年底就會在北美和歐洲那片上映,沖擊明年二月份柏林電影節。
婁旭弘電影的男主演多少人夢寐以求,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時候不能再讓旬驊去接一些沒水平的偶像劇。
秦剛自認為自己還是智商在線的,所以即使他手里有好幾個電視劇的本子,他也沒打算推給旬驊。畢竟說實話,除了能賺點片酬,這些電視劇演了還不如不演。
秦剛嘆了口氣,遺憾地說:“婁旭弘電影的男主演,這名頭多響亮,可惜現在還在保密期內,只能等到電影上映之后才能作為履歷,不然現在我手上肯定一堆電影本子了。”
秦剛苦口婆心地勸說:“小旬,你真不打算參加個綜藝,維持一下熱度,你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在觀眾面前露過面了。錄個綜藝,就當出去玩玩,放松一下。”
旬驊有些敷衍地回了句,“我考慮一下吧。”
刺眼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射進屋內,旬驊被刺了一下,半晌睜不開眼。
手機忽然叮了一聲,是一條短信,上面寫著X通快遞取件碼。
嗯?他才回國不到三天,他記得自己也買過什么東西啊。旬驊翻了翻自己的購物記錄,的確不是他買的。
旬驊問了下秦剛,也不是他買的。
傍晚,落霞紅云,太陽已經下山有二三十分鐘了,但是空氣依舊燥熱難耐。旬驊剛走出公寓樓,就覺得渾身上下開始瘙癢,熱得難受。
他走到快遞柜,取出快遞。
收件人的手機尾號的確和自己的一樣。寄件人只有單字一個尤,寄件地址是燕京。
尤,難道是尤灌?旬驊一怔。
旬驊沒有直接拆開,他盯著快遞盒研究了好長一會,快遞不大,一只手就能拿住。
旬驊長呼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給尤灌發了條消息。
消息發出的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復:[嗯,是我寄的,你扔了也行。]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什么了。
旬驊躊躇片刻,還是拆開了快遞。這是一個花梨木做成的帶鎖的盒子,還帶著淡淡的香味。但是旬驊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他打不開鎖。
這個鎖的鎖孔很小,鑰匙估計也不大。旬驊嘆了口氣,說不定鑰匙在寄過來的途中就丟了。
旬驊皺著眉苦惱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東西,又瞥了眼尤灌發的消息。他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又不可能真的把東西扔了。算了,眼不見心為凈,他把盒子放到了儲物間里。
上一次的對話,是在六月份,距離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尤灌這時候寄東西給自己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打算再聯系了,做個了斷?心臟有些悶疼,旬驊點開聊天窗口,輸進去了一行字:[我們還是朋友嗎?]
沒有絲毫猶豫的,聊天框里多出來兩個字:[不是]
呼吸停滯了一瞬,冷意從胸口往外蔓延,旬驊都不清楚自己盯著那個兩個字看了多久。
他本來還想問問盒子打不開鑰匙可能丟了的怎么辦,但是現在什么都不想說了。
旬驊把手機扔到一邊,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放空大腦,卻始終無法緩解心底的躁意。旬驊扯了扯嘴角,卻調動不起臉上的肌肉,不是就不是吧,不聯系就不聯系吧。
臥室的燈還亮著,但是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眉頭蹙在一起,唇瓣微顫,看起來是個噩夢。
空調的顯示燈忽然滅了,空調外機也停止了運轉。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房間里開始升溫。
好熱好悶,旬驊猛地睜開眼,身上的夏涼被早被他踢到地上,渾身黏糊糊的,熱得不行。
現在是六點多,天已經亮了。旬驊打開窗戶,清晨的溫度并沒有想象中的涼爽,外面的溫度跟室內也差不多,風還是熱的。
居然停電了,旬驊擦掉額頭冒出的細汗,即使睡了一覺,心情也并不比昨晚好上多少。
他點開微信業主群,往上翻了一下消息。從四點多開始,就有人在抱怨停電了。
大概在六點的時候,物業回復了:因為電力設備長時間高負荷運轉情況下,過載發熱出了一些故障,電工已經緊急修復了,大概七點左右就能來電。
旬驊走到浴室,擰開花灑,水流嘩一下傾瀉而出,還好沒停水。
他沖了下冷水澡,勉強涼快了會兒。但是沒過多久,又熱了起來。心靜自然涼,但燥熱的氣溫裹挾著煩悶的情緒,他完全靜不下來。
旬驊打開冰箱,礦泉水還是冰的。
涼意貼上臉頰,他舒適地發出了一聲喟嘆。冰水下肚,心頭的燥意勉強下去了一點。
七點了,還公寓還沒來電,業主群已經爆炸了,消息稍微不看就是99+。
昨天睡前他忘記給手機充電了,手機電量已經標紅,發出警報。他開了省電模式,關閉所有的后臺軟件,但是二十分鐘后,手機還是不堪負荷關機了。
八點多,終于來電了。
旬驊立刻打開空調,給手機充上電后,他就又去沖了個澡。
半個小時后,旬驊裹著浴巾,拿出吹風機正準備吹頭發,忽然聽到手機鈴聲響了。
旬驊快步走回臥室,是秦剛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歡快,“喜報喜報,小旬,《朝堂風云》收視率破3啦。我可是一集不落的追到現在,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我多久沒看過這種良心劇了。”
旬驊淡笑,“挺好的,很厲害。”
《朝堂風云》到現在已經播出了有二十多天,熱度口碑爆炸,好評如潮,里面出場的每一個角色都火爆到不行。
秦剛被旬驊平淡的反應噎了一下,“一聽你的反應就知道你肯定沒看昨晚的熱搜。”
昨晚的熱搜?昨晚?
眼前忽然閃現兩個刺眼的漢字。旬驊睫毛輕顫,扯了下唇角,他昨晚哪有心思看微博。
秦剛用那種更加激動的語氣說道:“收視破三的就是昨晚播出的37集,季忻和謝緇雪夜談心,有印象嗎?”
第 73 章
用毛巾擦拭頭發的手停下了, 旬驊聽到秦剛的詢問,想了下,“這應該是我進組的第一場戲。”
“什么!小旬, 你太厲害了。”秦剛簡直要給旬驊跪下了,“你秦哥我知道你演技牛逼, 但是居然和厲玚對戲都不落下風, 還是第一場戲。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那一集——”
秦剛現在完全是《朝堂風云》腦殘粉的狀態,一說到這個就停不下來。
旬驊在被迫接受了他對里面一眾十幾個演員的無腦夸獎之后, 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 “秦哥,你打電話除了這個, 就其他沒別的事了嗎?”
旬驊平常就不怎么看手機,再加上剛殺青不久的《往日情思》又是上世紀的背景,他兩個多月碰智能手機的次數屈指可數, 到現在習慣也沒改變,除非必要,他根本就不玩手機。因此他完全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有多火。
“當然有當然有,我只是太激動了而已。”秦剛嘿嘿一笑,“《朝堂風云》劇組要接受央視采訪, 你也在受邀名單里。”
央視采訪, 旬驊表情終于有了波動,旬驊忽然想到一件事,“秦哥, 受邀名單里是不是有厲玚?”
“那不是廢話, 他可是謝緇, 《朝堂風云》的絕對主角。”
“什么節目,什么時候采訪?”
秦剛語調歡快, “《影視會客廳》,一期是大概有四十多分鐘。明天下午三點開始錄制,估計要錄兩三個小時。我已經定好票了,明天上午八點半咱們準時出發。”
一個小時后,秦剛給旬驊發來了十幾頁的Q&A,[這是我整理的可能會提的問題和相關的回答,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看看。雖然我相信以你的水平,應該用不到。不過以防萬一。小旬,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影視會客廳》是一檔影視作品訪談類節目,節目主持人施靜儀今年三十六歲,優雅臺風,氣質自信沉穩,贏得了廣大觀眾的喜愛。她的主持風格自然流暢,尤其是臨場應變能力令人十分驚嘆。
這次《朝堂風云》的受邀嘉賓包括旬驊在內共有四個人,《朝堂風云》的導演焦新凱,飾演謝緇的厲玚,以及康海軒的扮演者盛孟輝。
《影視會客廳》演播室。
秦剛本來以為自己和旬驊會是第一個到現場的人,沒想到厲玚居然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和主持人閑聊。
厲玚背對著演播室入口,他看到施靜儀的視線看向門口,微微側頭向后看,眸子陡然亮了亮,“你來了。”
施靜儀起身和旬驊握手,“剛才厲老師正在和我夸你呢。他來我們會客廳不少次了,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毫不吝嗇地夸獎別人。”
施靜儀一身淺藍色的女士西服套裝,白色的尖頭細跟高跟鞋,大波浪卷發散落在肩膀兩側,成熟優雅又不失溫柔感。
三點,采訪正式開始。
會客廳的沙發由一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弧形長沙發組成。
施靜儀坐在單人沙發上,厲玚和焦新凱坐在沙發中間,旬驊和盛孟輝坐在沙發兩側。
旬驊本來想和導演挨著坐,但他是最后落座。盛孟輝選擇了焦新凱旁邊,他只好挨著厲玚坐下。
采訪開始,每個人介紹完自己之后。
施靜儀就開始提問,話題主要圍繞著劇情主線,謝緇與康海軒幾十年的對抗,包括拍攝的心理路程等等。
旬驊在最開始大多只是作為背景板,在鏡頭掃過來的時候偶爾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聽講。但是聽著聽著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施靜儀不論問什么問題,厲玚回答到最后總是用一種新奇的方式把落腳點引導到旬驊身上。
“厲老師,距離您上一次拍攝電視劇,已經有八年了。這次拍攝《朝堂風云》有什么新的感觸嗎?”
厲玚微笑地看了眼焦新凱,“焦導演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也是我特意邀請來拍攝《朝堂風云》的,每次合作我都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新東西······”
焦新凱一陣惡寒,低頭笑了笑,看起來似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只是低頭掩飾嘴角的抽搐,厲玚這小子今天是轉性了,都快把自己夸成花了。焦新凱右手握緊話筒,準備舉起來說話,實在不想聽了,他還沒出聲呢,厲玚的夸獎對象就換了一個人,變成了盛孟輝。
焦新凱松了口氣,笑容也變得自然起來。
盛孟輝和厲玚是第一次合作,因此對厲玚的性格并沒有太深的了解,聽到他這樣真誠的夸獎,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忍不住紅了臉。
旬驊邊聽邊贊同的點頭,焦新凱導演和盛孟輝老師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導演和演員,能夠有幸和他們在同一個劇組,的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說起來,如果說道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拍攝故事,還得是前天晚上播出的那集。”
厲玚輕笑,“那場雪夜的戲份,是我進組的第一場戲。也是旬驊的第一場戲,對吧?”
厲玚的視線落在旁邊,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我那時候在想,果然選擇旬驊來飾演季忻這個角色沒有錯。”
“看起來厲影帝對旬驊的評價很高啊,”施靜儀笑著看向旬驊,“旬老師的確很適合季忻這個角色,即使現在坐在那里不說話,也是渾然天成的貴氣。”
“氣質和外形只是一個方面,”厲玚雙手交疊,語氣肯定,“他的演技才是最值得稱贊的,季忻這個角色能有這么高的完成度,離不開旬驊的演技。”
夸夸群群主夸人的對象怎么換成自己了,旬驊眼睛眨動,開始接受主事人和厲玚的雙重“圍攻”,后面一半的時間都是他在接受采訪。
采訪拍攝一共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現在是下午五點出頭。
焦新凱招呼著說道:“難得聚一聚,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唄?”
盛孟輝扶了扶自己的腰,遺憾搖頭,“雖然我也挺想,但是腰上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會兒我就去中醫館讓老中醫給我扎上幾針。”
焦新凱本來還想再勸說幾句,瞥到厲玚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琢磨,拍著腦袋說道:“你看,我這腦子也真是,我一會兒也得去另一個地方。那我也先走了,等慶功宴的時候咱們再聊。”
焦新凱和盛孟輝先后離開了。
旬驊笑著說:“哥,那我也——”
厲玚眉心蹙了蹙,隨后眉梢蕩漾開一抹笑意,“你也有事?”
旬驊正準備點頭。
厲玚唇角一勾,“剛才問過你經紀人了,走吧,我請你吃個飯。好長時間沒見了。”
才三天沒見,哪里是好長時間。而且他們現在這樣狀態,明明不要聯系才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旬驊睫毛輕顫,斜了眼秦剛。但他站在后面的角落,手里拿著厲玚的簽名照正在傻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藝人的眼神。
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旬驊眼底彌漫上一層淡淡的無奈,點了點頭。
他輕抿了下唇瓣,眼睛閃了下,既然不能避免接觸,那就避免單獨接觸,旬驊快步走到秦剛身旁,“秦哥,厲前輩請我們吃飯。”
秦剛眼睛刷一下亮起來,“真的。”
厲玚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當然。”
燕京酒店包間,秦剛嘴一直沒停過,一直在和厲玚說話,旬驊全程當透明人,吃得很開心。
半小時后,秦剛喝得酩酊大醉,嘴里還一直在嘟囔謝緇、康海軒什么呢。
旬驊終于找到理由開溜了,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哥,我經紀人醉了,我先扶他上去開一間房。”
旬驊扶起秦剛,走到門口,身后忽然傳來一句話,“你是故意避開我的,對嗎?”
旬驊腳步止住,他微微側身,隨即避開厲玚的視線,“倒也不是故意避開。婁導應該也對你囑咐過,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最好不要見面。我現在還沒有出戲,咱們最好再過一段時間,免得之后尷尬。”
厲玚輕笑一聲,深邃的瞳孔泛著波光,里面藏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有什么尷尬的,說出來讓我聽聽。”
旬驊眼底浮現一縷詫異,一時無言。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厲哥,是我,王樂康。”
厲玚的助理王樂康推開門,走進房間,“旬老師,讓我送秦哥去房間吧。你們好好聊。”
王樂康拖走秦剛,從進門到關門,用時不足十秒。酒店包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厲玚驟然出聲,“我出戲了,我知道你是旬驊,不是解玉明。我也知道我是厲玚,而不是什么孟昌光。”
“抱歉,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哥,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還是——”
“上次試戲的時候,我說我想吻你,”厲玚忽然輕笑一聲,打斷了旬驊,聲色溫柔下來,“我現在還是這樣想的。”
旬驊滿是愕然地盯著他,死死抿著唇瓣,精神陡然緊繃起來。
厲玚勾了勾唇,低聲一笑,他啞著聲音:“不是孟昌光想吻解玉明,是我想吻你。”
厲玚手撐著下巴,輕舔唇瓣,眼底蕩漾著化不開的情愫,漂亮的眸子緊盯著旬驊的一舉一動,視線在他的臉頰上流連,順著喉結下滑,落入衣襟內。
旬驊全身僵硬,有些局促地別開眼,“我覺得您還是沒有出戲,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旬驊往后挪動著身體,靠近大門,手握上了門柄,“我先走了。”
怎么打不開?!!
厲玚慵懶暗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笑,酒意微醺,眼角泛紅,“門是鎖著的,遙控鎖。”
“行了,門開了。下次見面,不要再躲著我就行。”
厲玚眼神微暗,低聲一笑。
厲玚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旬驊笑不出來,旬驊扯了下嘴角,忙不迭離開了房間。說什么沒出戲,要真是沒出戲,除非腦子被門縫夾扁了才會說出這種狗屁話。
第二天一大早,秦剛就被不斷打進來的手機鈴聲吵醒了,宿醉后的大腦像是生銹的機器,完全不能發揮正常功能。
秦剛拿起手機,“誰啊!?”
“秦哥,你說的那個綜藝,我接了。”
嗯?秦剛瞬間睜大眼睛,“你確定?”
秦剛正打算細問,門鈴就被按響了,手機里也傳來了清脆的門鈴聲。
手機里的聲音有些失真,旬驊聲色淡然又堅決,“秦哥,開一下門吧。咱們今天就去簽合同。”
秦剛傻眼了,昨天發生什么了,能讓旬驊這個倔的跟頭犟驢似的人回心轉意。
第 74 章
《華味餐廳》的拍攝地定在英國倫敦, 嘉賓擬定五人,每期飛行嘉賓不等。拍攝周期為二十八天,也就是四周。拍完剛好是九月下旬, 到時候也不會耽誤SFK男團的訓練和十一月中旬的告別演唱會。
目前秦剛了解到,已經確定參加節目的有視后樊柔曉和《青春派》的音樂導師童正信, 這兩個人都是性格不錯的人, 應該能和旬驊相處愉快。
不過秦剛還是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小旬,你是真的確定要參加這檔綜藝嗎?如果你真的確定, 那我就給節目的制片人回復之后, 就沒辦法反悔了。”
旬驊語氣非常肯定,“我參加, 這檔節目不是這個月末就能出發。”
“如果企劃案沒給錯的話,的確是這樣。”秦剛摸著下巴上又長出來的胡茬,滿是探究, “你怎么突然之間就改變主意了,前幾天不還是態度堅定的拒絕了。”
旬驊自然答道:“我只是覺得秦哥你說得對,的確要出門散散心。”
秦剛不信會是這么簡單,不過他也沒再多問,反正旬驊參加了肯定是個好事。
秦剛表情忽然扭捏起來, 看得旬驊眉頭一皺, “秦哥,什么事直說。”
秦剛輕咳了一聲,“就是, 昨天吧, 我喝得有點醉, 沒在厲老師面前失禮吧。”
你那可不是一般醉。
旬驊揉了揉太陽穴,不是很想回憶昨晚的情景, 隨口道:“沒有吧。”
秦剛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合同簽完之后,旬驊買了張機票,就提前一個人自己跑到英國去了。
十天后,秦剛大半夜給旬驊打了個視頻電話。
旬驊揉著頭,有些慍怒,“秦哥,你清不清楚我們有時差,英國現在是凌晨三點!”
秦剛干笑兩聲,眼神飄忽,“哈哈,我忘了。”
“不說這個了,”秦剛轉移話題,“節目組已經通知了,后天下午抵達倫敦,他們到時候會聯系你的。”
旬驊打了個哈欠,“好,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沒事我睡了。”
秦剛的語氣有些古怪,“還有一件事,《華味餐館》的嘉賓人選已經全部確定了。樊柔曉、童正信、你還有聶心迪。”
“嗯?聶心迪?”旬驊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秦剛點頭,“就是《婚紗與你》那個電視劇,最近不是播出了嗎,他作為男三小火了一陣。還有,前陣子我不是說《一念驚春》的男二吸毒被抓了。”
秦剛抿了口水,“其實最開始,那邊制片人還想讓你去替那個男二,不過我給拒了。后面就又換成聶心迪了。”
旬驊又打了個哈欠,隨意嗯了幾聲,“那不是才四個人,還剩最后一個呢。”
行吧,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旬驊看樣子根本不在意聶心迪。
“最后一個,我也不清楚。”秦剛撇了撇嘴,“我還特意讓我老婆去問了,她和那個節目的制作人關系還算不錯。但是嘴太嚴了,還是不肯說出來。”
旬驊的眼睛已經張不開了,腦子模糊一片,根本沒聽進去秦剛在說什么,他的頭耷拉著一會兒墜一下,秦剛好笑又無奈:“給你道個歉,今天是我搞錯時間了,你快睡吧。”
《華味餐廳》的官博目前只有兩三百個粉絲,當他們在網上正式公布嘉賓人選之后,不到一天,已經變成了五萬。
豆瓣小組也立刻有了新帖開始討論。
[樊女神居然去參加綜藝了,我還以為她下半年會進組拍戲呢,她幾年沒參加過綜藝了,真期待]
[怎么就四個嘉賓,不是說五個人,神神秘秘,不會是什么帶資進組的,節目組害怕觀眾不滿,所以才不公布]
[無所謂,只要不影響旬驊,啊啊啊啊,他終于肯出來營業了,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他了。餐廳地址是不是在倫敦,我就在英國,哈哈哈哈,終于輪到我見驊驊了]
[說起來,旬驊是真帥啊,前天央視的會客廳你們看了嗎,他和厲玚關系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他倆坐一起真不戳,朕又想磕了]
[嗑藥雞能不能去別的地方評論]
[戾氣那么重干嘛,哦,原來是厲玚的夢女,嘖,你家哥哥就是跟旬驊關系好,他自己說的。你不滿意憋著唄]
[有幾個回復歪樓了吧,別提綜藝里沒出現的人]
[說起來,聶心迪和旬驊還挺有故事的。《婚紗與你》這個low劇已經被討論爆了就先不說了,你們知道cjx主演的那個《一念驚春》,男三本來是旬驊,結果他又被踢掉了。然后男二不又出事了,他們想再找旬驊,結果人家不同意,又是聶心迪接手了。感覺等節目播出了,這倆絕對會出矛盾,期待了]
[狠狠憐愛旬驊了,聶心迪還挺能撿漏,樓上知道好多,是圈內的嗎。]
[不是,就是有小道消息罷了。這次拍攝地不是在倫敦,我看這次公布的四個嘉賓,樊柔曉是個英語白癡,那個聶心迪雖然是科班的,但是英文水平似乎也不咋地。就童正信會說英語,旬驊就高中學歷。感覺到時候在國外溝通都成問題,難不成還一直拿著翻譯軟件,這樣絕對超級趕客。突然開始期待了,感覺肯定會很有意思。]
[聶心迪也是科班出身,那他演技也實在太拉胯了吧]
[我才知道旬驊高中畢業,不過臉和演技實在太牛了,我決定暫時拋棄一下我對低學歷的歧視。]
[你們別討論男的了,樊柔曉上次參加綜藝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她怎么忽然又有興致了]
[可能是沒錢了,綜藝多賺錢啊。對了,我記得她下面不是要進軍電影圈,據說還是女一]
[我也聽過,好像是大ip改編的電影,男主好像還沒定,樊柔曉這次有選男主的權利,我猜她不會選一個名氣比自己大的,說不定會帶同公司的師弟上鏡]
[樓上,你還說自己不是圈內的,要不是哪能這么清楚,再透露點唄]
英國,牛津。
又下雨了,旬驊打傘走出旅社,打著傘漫步在大街上。
沒過一會兒,雨就停了,只是天色看著依舊昏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天晴。
口袋里的手機開始嗡嗡震動,旬驊看了眼來電顯示,王鵬龍的電話,要是他沒記錯,現在國內應該是凌晨三四點吧,他不睡覺給自己打電話干嘛。
“旬驊,你是不是要參加那個《華味餐廳》,我看到微博官宣了。”王鵬龍的聲音里壓抑著激動,他輕咳了一聲,然后用更加深情的語氣懇求道:“拜托你,一定要幫我要到我女神的簽名照。親兄弟,求求你了。”
旬驊一愣,隨即想到,“你是說樊柔曉前輩嗎?”
王鵬龍更激動了,“嗚嗚嗚,兄弟啊,我真是太羨慕你了,居然能近距離和我女神相處兩個月。簽名照,親簽親簽,多少我都不嫌多。兄弟我只有這一個請求,拜托你了。”
旬驊正準備答應,又聽見王鵬龍用扭捏又肉麻的聲音又說道:“要是,我是說如果,你以后和我女神熟悉了,能不能給我打個視頻,然后讓我女神出境跟我說幾句。”
旬驊扶額,“行,但是前提是,我真的能和樊前輩相處的不錯。”
王鵬龍的興奮即使隔著手機都能聽出來,“oh,我的親兄弟,你還不相信你自己的人格魅力嘛,你絕對可以的。”
掛斷電話,旬驊走到街邊的小店買了個三明治,邊吃邊往牛津大學的方向走去。
他前幾天已經逛完了倫敦和愛丁堡比較著名的景區,昨天到牛津之后,已經很晚了,他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下榻,準備今天去參觀一下世界著名的高校。
酒店距離牛津大學很近,徒步十分鐘后,旬驊就到達了目的地。
他隨性漫步在校園,雨后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獨有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有些累了,旬驊坐在長椅上小憩片刻。
他閉上眼沒多大一會兒,就感到身前似乎有人靠近,旬驊睜眼,神色驚訝了一瞬,“森先生?”
森鋮輕笑了下,“果然是你。”
森鋮長椅的另一側坐下,“你是來這里拍戲的?”
旬驊斂眸,也笑了下,異國他鄉,聽到鄉音,倒是親切。森鋮看起來倒是也比以往都隨和。
“來旅游,過幾天倒是有個綜藝,不過不在牛津,而是在倫敦那里。”旬驊伸了個懶腰,“你呢?”
森鋮指了指前面的一棟建筑,“我來這里看看老師。”
或許是因為雨后初晴,又或許是因為清新怡人的環境,兩個人倒是像老朋友一樣,坐在這里閑聊開來。
“等你們的餐館開業了,我就去那里看一看。”
旬驊笑了笑,只當他是客套話。
森鋮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要我帶你逛逛這里嗎,好歹我也在這里讀了五年書。”
“樂意至極。”
現在正值暑假,留校的學生不多,校園又很大,偶爾才能遇到一兩個人。
從嘆息橋、博德利圖書館再到圣母瑪利亞大學教堂,森鋮邊走邊講解著這些建筑和歷史,娓娓道來,引人入勝。
旬驊聽得認真,不免為森鋮的言談舉止驚嘆,拋卻之前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不談,森鋮的確談吐不凡言之有物,很是紳士風范。
一個紅發外國年輕女子走近,笑容燦爛,【亞洲帥哥,能要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是在問誰?旬驊聽到后,潛意識不覺得是自己,于是往旁邊站了一些,把空間留給了森鋮。
他唇角含笑,眼底劃過一絲促狹,但下一秒就變成了愕然。
紅發的外國女子看到旬驊的動作,笑著對他說,【honey,我說的是你】
旬驊抿唇,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抱歉,我目前沒有這個想法。】
森鋮倒是有些驚訝,他知道旬驊是高中畢業學歷不高,以為他英文肯定不好,但沒想到他發音倒是挺標準。
紅發女子忽然看了看旬驊,又看了看森鋮,瞥了下嘴,嘟囔著走遠了,【哦,又是一對基佬,老娘又看走眼了!】
森鋮輕笑出聲,【這是英國,不用在意。】
旬驊也笑了出來,“森先生,怎么也突然和我說起英文了。”
“喊我森鋮就行,”他輕抿嘴角笑起來,“時候已經不早了,要一起吃頓午飯嗎?”
不可思議又理所當然,兩個人很快就熟捏起來。
森鋮似乎真的是來英國散心的,接下來的兩天,他作為導游陪著旬驊把牛津附近的景點都逛了一遍。
“我倒是免費得了個導游,”旬驊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如果你真來我們經營的餐廳吃飯,我肯定給你免費。”
“那我先提前說一聲謝謝了。”
森鋮開車把旬驊送到火車站,他輕笑著和他擺手告別,聲音溫柔,“祝你的新綜藝,拍攝順利!”
一個小時后,火車進入倫敦站。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火車站人并不多。
旬驊拉著行李,走向地鐵站入口,路過閘機的時候,旁邊一個戴著黑色假發、穿著華國傳統黑色長衫的外國男人看了旬驊好幾眼,嘴里還發出幾聲驚呼,眼睛幾乎動都不動的地盯著他,表情狂熱。
旬驊神色一凜,不會是遇到瘋子了吧,他加快腳步,快速離開。終于坐上地鐵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看見那個奇怪的男人,旬驊長嘆一口氣。
《華味餐廳》的拍攝地點位于泰晤士河畔附近的一條商業街。
工作人員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打通了旬驊的電話,“旬老師,您到地方了嗎?要不要派人過去接您?”
旬驊站在街邊,看向一家餐館,最上方的牌匾上是由行草組成的兩個漢字——華味,筆意揮灑,勁健灑脫。
“我已經到了。”
第 75 章
工作人員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打通了旬驊的電話, “旬老師,您到地方了嗎?要不要派人過去接您?”
旬驊對比了一下地址,就是這個地方, “我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餐廳里就走出來一個帶著工作牌的短頭發男人, 他看到旬驊眼前一亮, “旬老師,這里, 這里。”
這家餐館雖然從外面看起來很是寫意中國風, 不過走進之后,里面的裝潢倒是更有田園詩意, 對面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泰晤士河,視野非常開闊。
旬驊咂舌,這個地界的租金應該不會便宜吧。
“旬老師, 這里一樓是餐廳,二樓是各位老師住宿的地方。您先在這里等一小會兒,大部隊馬上就到了。剛才導演和我通過電話,現在他們已經坐上來這里的taxi了。”
“因為您沒有和其他老師一起出發,可能不清楚咱們節目的具體規則, 我再跟您說一遍, 要是旬老師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打斷直接問······今天的話主要還是讓各位老師調整狀態,不過請放心, 臥室是沒有攝像頭的。”
旬驊聽他說完, 點了點頭表示清楚, 隨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節目的第五個嘉賓是誰?”
短發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 “旬老師,其實這件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導演的意思是神秘嘉賓明天才會到,到時候就知道了。”
半小時后,除了神秘嘉賓之外,大部隊匯合成功。
童正信看到旬驊,笑容挺燦爛的,“好久不見啊,我最近在追你演的那部《朝堂風云》,你演得可真好,我太太也特別喜歡你演的那個角色。她知道我要和你一起參加節目,別提有多高興了。”
旬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童老師,您過獎了。”
樊柔曉和聶心迪也走過來,分別跟旬驊打招呼。
“旬驊,你對最后一個嘉賓是誰有頭緒嗎。我們仨在飛機上討論了好一會,但是完全沒頭緒。”
旬驊也搖了搖頭,“樊前輩,我也不清楚。”
樊柔曉揮了揮手,“別前輩前輩的,你跟小聶一樣喊我姐就行。”
聶心迪站在一旁,甜甜的笑了一下。他長得很白凈,雖然五官沒有特別驚艷,但是看起來很是無害,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如此。
旬驊也對著他笑了一下。
樊柔曉毫不客氣的吐槽道:“車導演最愛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噱頭,我倒要看看明天的神秘嘉賓是誰,神秘到現在都不知道。”
車書鋒是本次《華味餐廳》的總導演,在這之前,他的每一部綜藝作品都很火爆,不過爭議也很大。樊柔曉和車書鋒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這次參加《華味餐廳》也是受了他的邀請。
二樓的房間都是一樣的布局,獨立衛浴的單人房間。不過一邊的三個房間是觀景房,窗戶對面就是泰晤士河;另一邊的兩間屋子就只能看到大街對面。
節目組采用的是抽簽的方式進行,沒來的神秘嘉賓由工作人員代勞。神秘嘉賓、旬驊和聶心迪抽到了觀景房,其他兩個人是臨街的房間。
童正信對房間什么的沒太在意,他笑著揮了揮手,就拉著行李箱進臥室整東西了。
樊柔曉長嘆一口氣,“我怎么這么非,我也想住觀景大窗房。”
聶心迪眨了眨眼,“樊姐,這倒是正好,我怕水,咱倆換換房間吧。”
樊柔曉睜大眼,“你真怕水。”
聶心迪點點頭,表情黯淡,有些可憐巴巴地說:“我小時候溺水過,后面就有些怕水了。”
聶心迪看向導演,撒著嬌問道:“車導,我們可以換房間吧。”
車書峰點了點頭。
旬驊站在一旁看完了全過程,雖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雞皮疙瘩早就起滿全身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男生撒嬌撒得這么有水平,他撒嬌的水平簡直高尤灌幾條街——
旬驊忽然一怔,隨即把腦袋里沒用的想法驅散。
第二天一早,旬驊睡眼惺忪地從床上起來,腦子還迷迷糊糊呢,突然聽到樓下一陣吵鬧,發生什么事了。
旬驊穿好衣服,快速洗漱了一下,走出房間。不知道是認床還是什么原因,昨晚又失眠了,好像還做了一夜的噩夢,雖然醒來的時候已經忘記什么夢了,但是那種恐怖的窒息感依舊籠罩著全身。他打了個哈欠,今天得找時間補個覺。
而且現在不還沒有八點,大家都起的這么早嗎?
嘈雜模糊的說話聲逐漸清晰。
“······厲前輩,昨天您雖然沒來,但是幫您抽簽的工作人員手氣超好······”
聶心迪溫柔又甜軟的聲音模模糊糊,忽遠忽近。
旬驊腳步忽然止住,厲玚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站在距離地面只有三節的臺階上,整個人忽然僵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華味一樓除了一眾激動的工作人員,只有聶心迪和厲玚。
聶心迪正在笑著和厲玚說話,滿眼都是崇拜和敬仰。他不經意間瞥到了站在臺階上的旬驊,然后繼續不動聲色地和厲玚搭話。
旬驊大腦有些混沌,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表情失控了一瞬,他抿著唇,深呼了一口氣。攝像機已經開了,不能失態,旬驊手指蜷縮了下,挪著步子走了下去。
“旬驊,你也醒啦。”聶心迪這時候才裝作看到旬驊的樣子,他笑著走到旬驊身邊,神色興奮語氣激動,“你肯定想不到吧,最后的神秘嘉賓居然是厲前輩。”
聶心迪下一秒驚訝得睜大眼睛,“旬驊你和厲前輩剛合作過《朝堂風云》,應該很熟悉的,怎么也不知道這件事啊。”
旬驊完全沒心思去理解聶心迪話里的內涵。
是啊,為什么他也不知道這件事啊,要是他知道,絕對絕對不會參加這個綜藝。
旬驊輕輕瞥了一眼厲玚,勉強扯了一下嘴角,在某些關鍵字上加上重音,“厲老師,好久不見,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厲玚剛想解釋,聶心迪就說話了,“誒呀,我忽然想起來,剛才厲前輩說是車導讓他不要往外說的,怪不得旬驊你也不知道。”
站在鏡頭外的車書鋒眼角微抽,默默地背了鍋,他哪敢讓厲玚閉嘴,明明是那小子威脅自己不讓他往外傳。
旬驊聲音拉長,感慨道:“原來如此啊——”
這要是真的,那他倒立洗頭,旬驊鼻子微微皺動了一下,表情似乎沒有任何異色,看起來還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但厲玚清楚,旬驊現在絕對是生氣了,他屏息了一瞬,眨動眼睛的頻率加快,他想要解釋,又無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人略顯尷尬的互動,在聶心迪看來,卻是厲玚和旬驊根本不熟的表現。
他眼底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精光,果然,他沒看錯,厲玚絕對不喜歡旬驊。
在知道他又和旬驊碰上之后,聶心迪來之前就反復看了幾遍《影視會客廳》旬驊作為嘉賓的那期。
他本來只是想研究一下旬驊,沒想到他倒是看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主持人拋出問題后,厲玚雖然會把話題引到旬驊身上,但這兩個人的互動明顯非常生疏。
厲玚的性格,只要稍微了解他一點的都清楚。像那期節目里那樣,絕對是反常到極點的表現。
聶心迪不由得想到了去年旬驊被包養的黑料,或許是旬驊背后的金主出力,不僅讓旬驊能在《朝堂風云》里有個分量不低的角色,而且還能讓厲玚違心夸獎。也正因為這樣,厲玚沒辦法拒絕,所以只好不留余力地把所有人都夸一遍,免得旬驊又借機媚粉炒cp蹭他的熱度。
聶心迪看到他們倆的互動,已經無比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是七點四十分。
旬驊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里吃早餐,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聶心迪唇角微微上揚,這個旬驊還挺有眼色,知道自己不被喜歡就主動滾遠了。
現在樊柔曉和童正信還沒醒,他可不會放過和厲玚親近的機會,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聶心迪繼續試圖和厲玚搭話,他語氣變得親昵孺慕,“厲前輩,我能喊您厲哥嗎,前輩這個稱呼總感覺有點生疏——”
厲玚睨了他一眼,表情冷淡。
聶心迪像是被掐住喉嚨一樣,嗓子里的話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了。不對啊,剛才厲玚的態度雖然不親和,但是至少不會直接給自己摔臉色。
現在怎么這樣,聶心迪瞳孔縮了一下,忽然明了,絕對是厲玚看到旬驊不高興了,連帶對自己態度都不好了。
聶心迪討好地對著厲玚笑了笑,閉上了嘴。他隱晦瞪了旬驊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旬驊完全沒有分給對面一絲注意力,他現在心情很不好,極其不爽,為什么厲玚會是那個神秘嘉賓!!!
叉子惡狠狠的戳穿煎蛋,旬驊把煎蛋塞到嘴里,用力的咀嚼著。
真可愛,厲玚視線捕捉到這一幕,忽然輕笑出聲。
聶心迪以為厲玚在對自己笑,連忙揚起笑臉,準備借機說話。嘴剛張開,聲音就被阻塞到嗓子眼里。
樓梯口那里忽得傳來一道女聲,“厲玚,怎么是你小子!”
幾乎不用看她的表情,單聽聲音就能感受到樊柔曉的震驚和詫異。
旬驊聞聲抬頭,清晰地捕捉到了樊柔曉眼底對厲玚的嫌棄。旬驊忽而抿唇輕笑,他垂眸眼角卻微微彎起來,眸中的冷意融化些許,不知為何,心情頓時好上不少。
第 76 章
厲玚抬眼看了眼樊柔曉, 表情沒太大波動,“的確是我,好久不見了。”
樊柔曉心里冷哼, 面上已不見驚色。
厲玚和樊柔曉都是童星出身,抬頭不見低頭見, 按理說關系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問題是現實從來都沒有按理一說, 在厲玚還沒有拍婁旭弘的《漁花》之前,樊柔曉和厲玚曾經一起演過一部家庭劇里的兄妹。
那時候他倆一個十七, 一個十五。樊柔曉少不更事, 曾經和厲玚大鬧過一場,兩個人大打出手, 兩敗俱傷。
起因就是樊柔曉喜歡的女生,跟厲玚表白了,但是被厲玚狠狠拒絕了。她喜歡的女生因為這件事哭了一整個星期。樊柔曉心疼地看不下去就去找厲玚問清楚了, 但是對方甚至忘了她喜歡的那個女孩的名字。
她當時就氣惱了,在劇組直接跟厲玚打起來了。從那之后,樊柔曉就單方面跟厲玚接下了梁子。
但是誰知道這家伙現在已經是世界級的大影帝了,樊柔曉心里撇嘴。
樊柔曉唇角抽搐,心里嘖了下, 不就是裝面子嗎, 誰不會啊,她立刻巧笑如嫣,“我還在想會是誰有資格能當這個神秘嘉賓呢, 一看是厲大影帝, 果然就對了。”
旬驊眨巴眨巴眼, 總感覺樊柔曉的眼里電閃雷鳴,下一秒雷光就能劈到厲玚身上。
旬驊低頭輕笑, 活該。
厲玚瞥到他這抹笑,眼梢也掠過一絲笑意。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童正信也慢慢悠悠地下來了,“誒呦,年紀大了就是不行,沒你們這些年輕人起得早。”
他看到厲玚,表情也露出一絲驚訝,不過到底是年齡閱歷在那里擺著,隨后便自如地跟厲玚打了聲招呼。
五個人終于聚齊了,導演車書鋒內心感嘆了一句不容易。
“各位合伙人,餐廳初始資金是350英鎊,餐品的選擇和價格定位,都有由你們來決定。而本次的任務目標就是四周內至少有一天華味的營業額要達到2000英鎊。目標完成會發放相應的獎勵,節目組將會以各位嘉賓的名義為貧困山區的孩子捐贈300萬建立華味小學。”
英國中餐館平均每餐大概10英鎊,兩千英鎊,就算餐品稍微定價高一點,算上小費,那每天也得至少有150個客流量。
三百萬,應該能建一個很好的小學了吧。旬驊吸了口氣,神色一凜,表情認真起來。
樊柔曉嘴巴一張,神色震驚,“兩千英鎊,車導,你確定沒說錯!?一個新店,短短二十多天,怎么可能做到,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實地調研。”
車書鋒臉色平靜,“樊老師,您不要這么激動。節目組肯定是事先做過調研的,只要餐館經營妥當,是肯定能夠達到這個營業額的。”
車書鋒腦子抽抽了吧,樊柔曉簡直想把他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她家是做餐飲的,新店開業,最開始都是要賠本經營一段時間才能回本,就二十多天,就算英國物價再高,一個新店,怎么弄到兩千英鎊營業額啊。
工作人員把裝有三百五十英鎊的信封放到了桌面上。
隨后不論樊柔曉怎么抱怨,車書鋒都不說話了。
樊柔曉打開信封數了數,嘴角一撇,“一張50英鎊、十張10英鎊和二十張5英鎊。車導這次還挺細心,倒不用麻煩我們去換錢了。”
童正信看了眼這些英鎊,語氣很確定地說道:“三百五十英鎊,按照英國這里超市的物價,應該能賣兩天的菜。”
童老師說得好確切,似乎對英國很熟悉,旬驊微微一怔,忽然記起來童正信原來曾經在英國住過一段時間,眉眼微微舒眉。
聶心迪笑容燦爛地說道:“童老師,您真是太靠譜了,本來我還有點心慌呢,這下我又有把握了,我們一定可以達到三千的營業額,為山區的孩子們湊齊資金的。”
聶心迪握拳,語氣鄭重又激動。
童正信愣愣地點了點頭,心里暗忖,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太活躍了。
旬驊正看著那一沓錢出神,三百五十歐英鎊,要賣什么食材,做什么華國美食,才能吸引國外的客人。
忽然感覺身側有什么人,他微微側頭,厲玚正在他的旁邊。旬驊唇畔輕抿,不著痕跡地離厲玚遠了一點,走到童正信旁邊和他聊起來。
厲玚眸色微暗,神色僵硬一瞬,但眨眼間,那表情已經不見蹤影了。
聶心迪眼睛瞇起來,然后湊到了厲玚身邊,不過這次嘴還沒張開,就又被樊柔曉打斷了。
“各位,經營目標已經知道了,我們現在得好好規劃一下,怎么把這筆錢發揮最大的價值了。”樊柔曉把桌子上一沓英鎊重新整好塞回信封里。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分工,”樊柔曉把掛在墻上的一小塊告示牌拿下來,邊寫邊說,“店長、前臺賬房、掌廚、幫廚和店小二,缺一不可。但是想要經營好一個餐廳,掌廚的手藝無一例外絕對是最重要的。”
樊柔曉期待地看著一圈人,“各位合伙人,你們誰做菜好吃。”
旬驊視線飄忽了一下,往后挪了一步,他做的菜他自己清楚,填飽肚子絕對沒問題,要是論好吃那絕對談不上。
厲玚也跟著旬驊往后退了一步,和他并肩挨著站到一起。礙于鏡頭,旬驊也不好再次故意挪開,只是裝作認真的樣子盯著前面,身體卻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厲玚眼眸側頭,動作并不刻意,他含著笑意看著旬驊,那雙好看的眼睛倒映著微光。
輕輕的呼吸聲,微微的嘆息聲,耳邊掠過的輕笑,各種稀碎的聲音夾雜著略微潮濕的空氣,一股腦地鉆進旬驊的大腦里。
旬驊眨動雙眼,濃密的睫毛忽閃,他抿著下唇,佯裝認真地看著正在交流的其他人,看起來十分專注。
厲玚唇角勾起,垂眸淺笑。
聶心迪握拳睜大眼睛,元氣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苦惱,“雖然我不會做飯,但是洗菜、折菜、跑腿我全都可以。”
樊柔曉也跟著嘆氣,“我做飯也難吃死了。”
童正信看到其他幾個人,笑著搖了搖頭,“那就我來吧,在家也是我做飯,我老婆說味道還可以。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能合這些英國人的胃口。”
樊柔曉激動的看著童正信,“童哥,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我們絕對會打好下手的。”
童正信樂呵呵地笑了下。
樊柔曉在告示板的掌廚旁邊寫上童正信的名字,轉過身眼神掃過剩下三個人,“誰想當店長?事先說明啊,我不想當店長,我比較樂意當賬房。”
厲玚溫聲輕問:“你想當什么?”
旬驊一驚,干嘛突然說話嚇自己一跳,下意識抬頭瞪他,卻剛好撞進他滿是笑意的深邃眼眸,旬驊立刻移開視線。
厲玚唇角的笑意加深。
“沒人想當店長嗎?”樊柔曉又看了一圈。
厲玚地位高,肯定不會讓他去當幫廚或者店小二,聶心迪瞥了旬驊一眼,而且店小二的鏡頭絕對比幫廚多。
“要不讓厲前輩來吧,他英語那么好,跟本地人交流也不會語言不通。”聶心迪眼睛眨了幾下,他羞澀地笑了下,“我英語不怎么好,大學勉強擦邊過了四級,不過當個店小二傳菜還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突然被提到自己的名字,厲玚掀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看了聶心迪一眼,“你替我做決定?”
他語氣平淡,看起來只是平淡的詢問,聶心迪卻不由得心慌了一下,“我就是覺得厲前輩英文好,我和旬驊都不會說英語。”
旬驊神色一怔,怎么又提到自己的名字了。不過,這樣倒正合他意,旬驊斂眸,神色平靜,并沒有反駁他。
樊柔曉本來在看好戲,但是瞥到厲玚沉下來的面容,心里嘖了一聲,還是當了和事佬。
“我英語也挺垃圾,不過簡單的日常交流沒問題就行,”樊柔曉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小聶,你既然能考過四級,那英語肯定比我好,就別謙虛了。”
樊柔曉想到旬驊可能的確不怎么會說英語,害怕他心里不舒服,就沒提他的名字,直接說道:“既然小聶你想當店小二,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反正你看著也挺機靈的。”
聶心迪忽然被噎了一下,雖然他知道樊柔曉大大咧咧的肯定沒有其他意思,但是總覺得像是被內涵了一樣。
如果厲玚是店長,肯定是要在外面的餐廳,但是幫廚一般都在后廚打下手,那他們的接觸肯定不會多。
“我當幫廚就好,”旬驊聲音含笑,“厲老師名氣大,當店長能夠吸引更多的顧客,這對我們的經營更有幫助,我也覺得厲老師當店長比較好。”
樊柔曉本來以為厲玚會跟剛才一樣繼續懟人,沒想到那家伙說變就變,幾乎是下一秒就說道:“那我就當店長好了。”
樊柔曉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看了幾眼,隨后眨了眨眼,也對,這倆之前認識。
但那也不對啊,樊柔曉心里疑惑,厲玚那家伙轉性了,就算合作過的演員被他懟得下不來臺的也不在少數。嘖,不管了,反正定下就好。
聶心迪被懟了一頓,心里抓狂,早知道不第一個說了,棒打出頭鳥,旬驊可真是有心機。
分工完成之后,眾人又聚在一起開始商討做什么菜品,怎么吸引顧客進店。得益于樊柔曉家里開餐館的經驗,集思廣益,思路理順的很快。
華味餐館只售賣午餐和晚餐,五個人分別做了一道自己的拿手菜,再經過童正信改良,味道大致都不錯。
“如果生意火了,童老師一個人來不及做,那我們就要去幫忙。”樊柔曉聳肩,“雖然我不清楚那天什么時候會來,不過總要做好完全準備嘛。”
傍晚,黃昏日落,泰晤士河上波光粼粼,黃昏的倒影把河面染成暖黃色,泛著微微的金光。
厲玚和樊柔曉并排走在橋上,俊男美女,從遠處望過去仿佛是電影畫面。
不過也就看上去是那樣。
跟拍的攝影師距離他們有十幾米遠,“車導,兩位老師不讓我跟那么近,怎么辦?”
車書鋒拿著三明治正準備吃,聽到攝影師的話,嘆了口氣,“他倆都把耳麥給摘了,你看我說什么了嗎。你就離遠點拍就行,他倆說啥就是啥。”
沒了攝像頭,樊柔曉自在多了,她雙手插在兜里,眉頭微蹙,“我說老歷,你來參加這綜藝干什么。”
微風徐來,湖面泛起微波,厲玚停下腳步,俯瞰著湖面,語氣并不客氣,“你特意把我喊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話?”
樊柔曉嘴角一撇,“嘖,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些。咱倆認識也挺久了,你透個底,你到底來干什么?要是提前知道你會參加這個綜藝,嘉賓可能就不是我們了。”
“是嗎?”厲玚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他神色黯淡了下,忽然轉身,步伐加快開始往回走。
樊柔曉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厲玚已經離她有十幾米了,她小跑追上去,“你怎么就突然走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厲玚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步伐并沒有變慢,“我應該沒有回答你問題的必要。”
樊柔曉白了他一眼,干脆慢下來,享受風景。
厲玚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落日余暉,霞光掛滿天際。
華味一樓靠窗的座位,童正信和旬驊正坐在那里閑聊。
童正信來之前剛追完《朝堂風云》,所以不論是對厲玚還是旬驊,他都持著一種欣賞的態度。
特別是曾經是《青春派》學員的旬驊,童正信對他更是比別的嘉賓天然多了一份親切。
“SFK發行的專輯,我也買了,你們真的很不錯。范飛章上次還和我同臺一起演唱;上次我去燕京衛視參加活動,還遇到喬驥了;這次綜藝又和你一起。看到你們發展這么好,其實心里還挺欣慰的。”
旬驊眼眸含笑,聲線溫柔,“對啊,大家都在向著自己喜歡的方向前進著。”
童正信抿了口清茶,微微有些感慨,“這么說,你之后打算一直走演員這條路了啊,你的演技的確很好,這個年齡段真的很難得。”
旬驊表情放松,笑意蔓延在周身,“嗯,我喜歡當演員。”
童正信輕笑道:“這樣也不錯,真心喜歡是最大的驅動力。沒有熱愛,什么事都干不長久。這也是我近幾年才悟道的道理,之前我也走過幾年彎路。”
旬驊眼角也彎起來,落日的余暉灑落到他的臉頰上,斑斑光點,身上帶著暖黃色的光暈。
厲玚步入餐廳,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副場景。
“童老師,旬驊。”
厲玚整理好心情,臉頰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非常自然的加入了對話。
他坐到旬驊旁邊的椅子上,“說起來還真的很巧,童老師跟我還有旬驊都分別合作過。”
旬驊無聲嘆氣,瞥了他一眼。
童正信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流,“這么說也是,你之前的那個電影,我給唱的片頭曲。不過我們三個都是兩兩之間合作過,這個綜藝倒是把我們聚在一起了。”
童正信看到兩個人做到一起,不由得想起了《朝堂風雨》里君臣二人的畫面,話題自然也切到了《朝堂風云》上。
童正信暗忖,不論是戲里還是戲外,這兩個人的氣場倒是都挺和諧。童正信眨了下眼,他也看出來,厲玚估計是有話要跟旬驊說,才湊過來說話。
童正信又抿了口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坐得有些累了,我也出去轉轉。好久沒來倫敦了,也不知道這里變化大不大。”
他說完之后,就順手從門口拿了把傘,步伐悠悠地走到門外了。
厲玚掃了眼跟拍旬驊的攝影師,順手拿掉了夾在旬驊后襟衣領上的麥克風,放到了桌面上。
攝影師扛著攝像機退出去了。
“走吧,聊聊。”厲玚站起來,聲線異常溫柔,就像他之前在拍攝電影時經常做的動作一樣,伸手揉了揉旬驊的腦袋。
旬驊臉色帶著一絲慍怒,打掉了他的手,并不客氣地抬眼看他,“不想去。”
厲玚并不躲閃,任由旬驊打到手臂上,眉心微跳,輕聲地問道:“真的生氣了?”
觸碰到溫熱的肌膚,旬驊手指蜷縮了一下,輕搖下唇,旬驊猛地站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神色冷靜,唇角抿直,“你明知——”
他凝視著旬驊,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人吸進去,旬驊避開了他的視線,心臟狂跳。
聶心迪恰好從樓上走下來,神色愉悅,語氣嬌俏,“呀,厲老師,您也在這里啊。明天我們就要正式開始營業了,我剛才在樓上跟粉絲直播,他們都在問我關于您的事呢。”
他狀似驚訝地咦了一聲,“不好意思,旬驊,我沒看見你,你被那顆裝飾的綠植擋住了。”
旬驊臉色平淡地繞過厲玚,對著聶心迪笑了下,“沒事,你們聊吧。我也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厲玚擰著眉,寒著臉,眼眸不含感情地掃過聶心迪,這個家伙不是第一次這么礙事了。
這個表情,聶心迪心里暗爽,果然,厲玚是真的討厭旬驊。這次實在是太幸運了,厲玚居然回來參加這個綜藝,如果在這二十多天他能和厲玚搞好關系,那之后的資源和機會還會少嗎。
第二天,餐館就開始正式接待客人。
攝像機都隱蔽在角落,還別出心裁地用綠色植物遮擋,幾乎與餐廳融為一體。
華味餐廳大門外,一塊半人高的黑色告示板上用彩色筆寫著菜單和今日折扣,看起來很是醒目。
五個人輪流站到門口招攬顧客。
現在是上午十二點多,餐廳已經營業兩個多小時,陽光開始變得刺眼,輪到旬驊出去招攬顧客了。
樊柔曉囑咐道:“要是你聽不懂那些外國人說的是什么,就立刻喊我們去支援,絕對不能放過一個潛在客戶。”
旬驊笑著點頭。
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走進來。或許是因為早上又下了一場雨,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游客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多。
偶爾有幾個外國人路過,掃了這家新開的餐廳一眼,又不感興趣地離開了。
旬驊眼底劃過失落。
十二點多一點,樊柔曉從屋內走出來,“還是沒顧客?”
旬驊搖了搖頭。
樊柔曉安慰道:“沒事,萬事開頭難。主要是導演組不允許我們在網上發布廣告,不然我分分鐘給華味推成熱搜第一,客流量兩三百都不在話下。”
“對了,咳——”樊柔曉清了清嗓子,示意旬驊關掉麥克風。
旬驊眉頭微蹙,不過還是關掉了脖子上的微型麥克,“樊姐,您有什么事想說嗎?”
樊柔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眼里閃過八卦的光芒,語氣倒是很爽朗,“我就是有點好奇,厲玚對你的態度挺特殊的,看樣子你倆關系應該還行。你知道他為什么要來參加這個綜藝嗎?”
旬驊微笑,反正也沒有麥克風了,“我也不清楚呢,我和厲老師的關系其實一點也不好。”
樊柔曉干笑了兩聲,是嘛,要是真的關系不好,你就不可能這么說了。樊柔曉嘆了口氣,看樣子從旬驊這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真是的,想吃個厲玚的瓜就那么難嗎!
旬驊眼眸閃爍了下,眉頭微揚,昨天他出去把王鵬龍發的照片打印了一下,本來還想著什么時候找樊前輩要簽名呢,這時候倒是個好時機。
“樊姐,我朋友特別喜歡您,等您不忙了,可以給他簽個親簽嗎?”
樊柔曉笑容燦爛,“當然沒問題啦,我現在就不忙,現在就能簽。”
“樊姐,麻煩您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拿照片和筆。”
樊柔曉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不用急,反正也沒客人。”
旬驊剛進去,門口就出現了一個黑灰色經典的西裝的男人,優雅矜貴,成熟沉穩,全身上下看起來都貴得不行。
樊柔曉抬頭,哇喔,大帥哥啊,不過看起來像是亞洲人,莫非是打算來這里吃飯。這可是今天第一個客人,絕對要好好把握。
樊柔曉眼睛亮起來,立刻走過去招待,“您是華國人嗎,打算來這里吃飯嗎?”
森鋮唇角微揚,“嗯,和朋友約好了,來這里吃飯。”
才開業第一天就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了,莫非是他們幾個人的粉絲,但是看這個人的眼神似乎也不認識自己啊。
“您還有朋友要一起來嗎,幾個人?”樊柔曉心里的算盤開始啪嘰啪嘰地敲起來,人越多越好。
森鋮搖頭輕笑,“不,就我一個人。”
樊柔曉心里失望,一個人,那還說跟朋友約好了。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好。
“那里面請。”
旬驊手里拿著照片和簽字筆,正好走到門口,“森鋮?!”
森鋮唇角微揚,“我來赴約了。”
第 77 章
森鋮眼尖地瞥到旬驊手里拿著的照片, 上面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剛才在門口接待他的女人。森鋮眼睛緩緩眨動,她似乎也是個有名的女明星, 旬驊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旬驊把照片放到口袋里, 對著他笑了笑, 聲音輕松又隨性,“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 沒想到真來了。”
樊柔曉眼睛睜大一瞬, 眼睛眨了眨,這是旬驊的朋友?那她還能收這個人的錢嗎。
厲玚一下子抬起頭, 視線銳利,森鋮怎么突然和旬驊熟悉起來了。他眼睛微瞇,眸底晦暗不明, 唇角不自覺地抿緊。
聶心迪看了眼門口站著的人,總覺得感覺在哪里見過,但是又沒太多印象。嘖,聶心迪撇了撇嘴,長得是挺帥, 可惜, 是旬驊的朋友。
不過作為服務員,他必須得服務,“先生, 您好, 這是我們今天的菜單, 請問您有什么想吃的嗎?”
森鋮笑著看向旬驊,“你有什么推薦嗎?”
無視我是吧, 聶心迪握拳咬牙,果然和旬驊一樣令人討厭。
旬驊抱歉地對聶心迪笑了下,領著森鋮往餐廳內走去,“我記得你不吃辣,那我推薦······”
厲玚面色似乎驟然冷了下來,連對方什么口味都知道,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森鋮,眉頭擰得更緊了。
旬驊和森鋮聊了幾句之后,就回到后廚幫忙了。
森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漫不經心的環視了周圍一圈,看到厲玚,他眼睛多停留了一秒,隨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優雅又自如。
厲玚站起來,邁步走到森鋮旁邊,“這位客人,您是第一位走進華味的客人,能麻煩告訴一下為什么要來我們這里用餐的原因嗎?”
“我是來與友人赴約。”
厲玚笑著,說出的話絲毫不客氣,還帶著諷意,“哦,我們這個小店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拉開森鋮對面的椅子坐下去,恣意隨性,和森鋮完全是兩種風格,迥然不同。
樊柔曉眼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她戳了戳和自己一樣站在柜臺后面的聶心迪,“小聶,你有沒有覺得厲玚和那個旬驊的朋友,哪里有點像?”
聶心迪還在心里止不住地吐槽著,忽然被問到,下意識抬頭,才發現厲玚和森鋮坐一起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認真的觀察著,“樊姐,我也沒覺得哪里像——”
聶心迪突然壓低聲音,“樊姐,他倆的眼睛和鼻子都好像。不過厲老師看起來更硬朗一點。”
嘖,要不是顧忌著自己的人設,他絕對把那個旬驊的朋友說成丑八怪。
樊柔曉捏著下巴瞇著眼睛又盯著看了幾眼,然后給聶心迪豎了個大拇指,“小聶,眼神不錯,的確是這樣。不過旬驊朋友的眼睛比厲玚的眼睛更像狐貍眼,看起來更撩人,而且看著就比厲玚那小子——哈哈,看著就比厲玚溫柔,而且氣質也要優雅多了。”
聶心迪選擇性耳聾,然后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心里倒是疑惑起來,厲玚也認識那個旬驊的朋友嗎,不然去找他干什么。
他們倆躲在柜臺說悄悄話,后廚里童正信和旬驊也沒閑著。
童正信系上圍裙,把袖子捋高,準備大展身手。這可是餐廳開業的第一單,他勢必要做出讓食客流連忘返的味道。
旬驊正在洗菜,嘩嘩的水流沖過青蔥的蔬菜,他瀝干水分放到一旁備用,神色忽然一陣恍惚,思緒蔓延。
“誒,旬驊,你說你朋友不吃辣?”童正信正在調味,“是一點辣都不能吃嗎?”
朋友,旬驊聽到這個詞眼神聚焦了下,唇角上揚了些許,似乎也的確稱得上是朋友,“他大概能吃微辣,童老師您少放一點就行。”
童正信比了個OK。
厲玚和森鋮聊了什么別人不得而知。
不過送走森鋮之后,華味餐館下午的客流量突然多了起來,不過這是跟上午比,如果真要說人數,其實也就總共有十二三個人,而且全是粉絲慕名而來。
其中最遠的那個女生是從西班牙跑過來的專門來看旬驊的,她是尤灌旬驊[走馬觀花]的元老cp粉,微博群[結婚我們坐主桌]的成員之一。
她到華味餐廳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多。
聶心迪剛從走一堆華國人,但是心情卻很煩躁,因為剛才來的那幾波人里,沒一個是他的粉絲。
又來了一個亞洲面孔,聶心迪有些期待地迎上去,“歡迎光臨,請問有幾個人呢?”
激動的聲音伴隨著發亮的雙眼,“旬驊在嗎?”
聶心迪低頭瞥了撇嘴,嘖,又是找旬驊的。
女生把餐廳的五道菜都點了一遍,旬驊忍不住說道:“你一個人,五個菜肯定是吃不完的。”
居然是真的花寶,老天鵝,怎么真人比照片好看那么多,真的有人睫毛那么翹還長嗎,還有那雙眼睛,媽蛋,艸,尤灌那小子好有福氣,她深呼了一口氣,終于緩和了呼吸,“沒事,一會兒我打包帶回去吃。”
旬驊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勸什么,就在他準備回后廚準備食物的時候。
身后的女生突然出聲了,“那個,花寶,啊不是,我,那個——”
因為緊張,女生忽然語無倫次起來。
旬驊溫柔地說道:“沒事,不要緊張。我聽你說。”
啊啊啊,不行,再看旬驊一眼,她就要叛變組織了。女生深呼吸,輕咳了幾聲給自己壯膽,“我想問問你,能不能跟我合張影?”
旬驊眼角彎彎,“當然沒問題,是要自拍還是讓別人幫忙拍。”
她顫著聲音問道:“都要,可以嗎?”
旬驊笑意更甚,“嗯,都可以。”
九點多,女生拎著打包盒,走出華味餐廳,心臟還在怦怦直跳,啊啊啊,那個問題始終沒有問出口,到底要不要問。
旬驊站在餐館門口目送她離開,視線里不見她的身影了,旬驊伸了個懶腰,轉身往回走。
跑步聲忽然從身后傳來,氣喘吁吁的女聲說道,“旬驊,能等一下嗎?”
厲玚坐在餐廳門口附近,面前擺著一本書,偶爾翻動幾頁,看起來認真又專注,實際上注意力完全沒有從旬驊身上離開。
他看到旬驊準備回來,佯裝低頭閱讀。
厲玚翻了幾頁,重新往外面瞟了幾眼,剛才的那個顧客正在和旬驊說著什么,即使外面的路燈不太明亮,也能看出那個女生的臉紅的不成樣子。
說不定是表白,厲玚薄唇輕抿,他清楚旬驊不會接受那個女生的表白,但心臟卻不受控制地難受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一點一點啃食一樣,鈍疼又無力。
厲玚忽然合上書,厚重的書本發出猛然合上,發出砰的一聲,引得正在算賬的樊柔曉白了他一眼,這人又發什么神經了。
旬驊輕輕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又溫柔地問道:“你還有什么忘記說了嗎?”
女生深呼吸了好幾次,唇瓣都在顫抖,她拼命握緊拳頭,眼睛都在用力,“驊驊,尤灌和你關系好不好呀?”
尤灌?
多久沒從別人口里聽過尤灌的名字了,旬驊表情恍惚了一下,扯了下嘴角,“嗯,挺好的。”
女生比旬驊低一個頭,她根本沒看見旬驊的表情,只是聽到他的回答之后,小聲歡呼了一下,開心的招手跑遠了。
厲玚抬頭望著夜空,今天的月亮還真圓,“人早走得沒影了,你在這里發什么呆呢。”
旬驊也看向天空,微微失神,月如圓盤,幾乎看不見星星,“今天好像是農歷十六。”
月色惑人,厲玚唇角輕揚,“這是今天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旬驊淡笑,“是嘛?我不記得了。”
厲玚不在意地笑了下,“隨你。”
“看樣子今天不會再有人來了,”旬驊長舒一口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營業額能夠有兩千英鎊。”
厲玚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溫言安慰,“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別站外面了,還是很冷的。”
旬驊哦了一聲,但是沒動,“你和森鋮說什么了,今天樊姐都問到我頭上了。”
厲玚掀起眼皮,“沒說什么。”
旬驊對上他深邃的雙眸,了然輕笑,沒有繼續追問。
“你怎么不繼續問了。”厲玚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有些催促的意味。
“不想問,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旬驊伸了個懶腰,“我不管你為什么會來,但是在你沒出戲前,最好別再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保持距離。”
厲玚輕輕挑眉一笑,他勾了勾唇角,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似是而非的話?我說的每句話,字字可都是出自真心。”
旬驊瞪了他一眼,“你閉嘴吧,我先回去了。”
厲玚收斂了笑意,“森鋮是我侄子,我不清楚你們兩個怎么忽然熟悉起來的,但是阿驊,如果可以,你還是不要和森鋮走那么近。”
森鋮是厲玚的侄子,厲玚和森志強是一輩的?這關系弄得旬驊有些迷糊,他愣了下,“你跟我說這個干什么。”
“你還記得你那個助理的事嗎?”
旬驊下意識點了點頭。
“森鋮應該早清楚森蒔干了什么,甚至說不定在背后助推過一把,森蒔可不是經過森志強的同意才給你弄的代言,而是偷了森志強的簽章。否則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之后不到一個月,森蒔就被送到國外留學,并且本來該在她成年之后給她的股份承諾現在也不算數了。”
厲玚語氣平淡地說著外人完全不清楚的秘辛,“你以為森鋮這次為什么要來國外,單純散心?不過是因為森志強的老婆懷孕馬上就要生了,而且早測過了是男孩。如果這時候她出事了,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森鋮身上。”
厲玚看著旬驊驚訝的表情,忍不住輕抿唇瓣,但笑意還是從唇邊泄出,“你這樣子,我怕你被騙了還傻呆呆的給人數錢。”
旬驊思緒回籠,嘴角撇了下,“我還沒有你想的那么傻。而且,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
他倒不是不相信厲玚的話,只是覺得他這個小人物,森鋮沒必要對付自己,要是真想對他下手,估計他也不可能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這里。
厲玚揉了揉太陽穴,“行吧,反正到時候有我給你兜底。不過你和那小子接觸,最好留個心眼,別真被賣了。”
旬驊也學著他的樣子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我還真不至于傻到那種地步。還有,希望明天你就能變正常,說話能別那么肉麻嗎。快點出戲吧!”
厲玚驀然無奈又低頭低笑出聲,清淺的笑意在眼底微微浮現,“好。不過,你怎么不喊我哥了?”
“厲老師,我要回去了!”
旬驊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進餐廳。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是只有粉絲光臨,真正來用餐的外國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樊柔曉對著營業額發愁,“車書鋒真是把我的招兒都堵死了,不僅不能在網上宣傳,甚至不能告訴粉絲我們需要營業額,這該怎么辦啊。”
一天的營業已經結束,華味餐館已經關門了,所有人都在打掃收拾餐廳。
樊柔曉盯著眼前的幾張俊臉,腦子里忽然想出幾個歪點子,她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更是覺得這個點子很不錯,“咳咳,大家都先停一下,我想出來一個新主意,要不你們出賣一下男色,吸引一下女性顧客。”
厲玚送給她一個無語的眼神,“腦子有病不想要可以去切掉。”
樊柔曉嘖了一聲。
不過事情在第一周的周末有了轉機,前幾天來過的一個外國人這次拖家帶口領來了七八個人過來用餐,笑容燦爛,嘴里還振振有詞:【這是我新發現的華餐館,味道很不錯,而且價格也很實惠。】
第二周開始,每日營業額都在逐步攀升,終于在第二周的周末達到了新高——一千二百英鎊,包括一百多英鎊的小費在內。
“按照這個趨勢,下下周說不定達到兩千英鎊。”童正信揉了揉酸脹的肩膀,“這幾天人挺多的,每天得有七八十個人,還好有旬驊幫忙,不然我真忙不過來。”
樊柔曉忽然從身后拿出一個紙箱,“童哥,最近辛苦啦。我們給你買了一個按摩儀,沒事的時候按按。”
樊柔曉指了指旬驊,“還是小旬提議的,不然我還真沒往這個方向想。”
“謝謝大家,我還沒用過這種新鮮玩意。”童正信笑出聲,“不過,咱們的冰庫空了,還能按照以往的平均客流量,大概還能撐一天。明天得去買東西了,需要采購的東西我已經列好了。”
厲玚點了點頭,“童老師,您把采購名單給我吧,輪到我去了。”
周一下午,華味餐館只有四個人,厲玚出去采購,大概要等一個小時才會回來。
聶心迪剛給客人上完菜,坐在柜臺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樊柔曉閑聊,他現在已經徹底放棄攀上厲玚了,那家伙油鹽不進,每次跟他說話心都得提到嗓子眼。
退而求其次,樊柔曉在圈里地位也挺高,而且聶心迪也聽說她正在籌備一部新電影,正在找比她年齡小的男演員出演男主。說不定,這次他能抓住這個機會。
不過他都跟樊柔曉聊了兩周了,怎么感覺樊柔曉對他完全不來電,是一丁點兒火花的苗頭都沒有。
餐桌那里忽然傳來一聲暴怒,聶心迪被嚇了一跳。
樊柔曉本來正在犯困,也被這聲音弄得猛地驚醒,“出什么事了,小聶你先過去看看。我先把錢放到保險柜里收好,一會兒過去找你。”
一個禿頂的大肚子外國男人猛站起來,過長的鷹鉤鼻破壞了他面部的和諧,顯得他格外心胸狹隘。周圍正在用餐的食客都驚愕的轉頭,瞪大眼睛看著那個不停大喊的禿頂男。
聶心迪就會些基本交流,這個顧客說話語速太快了,他根本聽不懂。
聶心迪心里咒罵,臉上還保持著微笑詢問,【先生,您能說慢一些嗎?】
樊柔曉放好錢趕了過來,“發生什么事了。”
聶心迪蹙著眉,“這位顧客好像不太滿意,我也沒聽懂。”
禿頂的外國人輕蔑地看著聶心迪笑了下,語速慢下來,【我是說,黃猴子做出來的飯就是難吃,Dog eaters,你們就該滾回你們的國家,Fuck嗶嗶嗶——】
周圍一片唏噓聲。
聶心迪總算聽見了fuck這個單詞,知道這個老外在罵人,但是具體罵的是什么臟話,他還是完全沒概念。
停在附近不遠處的一輛大型面包車,車書鋒面色不愉地看著監控里傳過來的畫面。
一旁的工作人員也氣憤得不行,“車導,要不要我找幾個人過去把這個人轟出去。”
車書鋒眉頭死死皺在一起,正準備答應,忽然看到畫面里的旬驊往那邊走了過去,他抬了下手,示意周圍安靜。
華味餐廳后廚。
鍋和鏟正在猛烈撞擊,香味撲鼻,令人口舌生津。
“童老師,你有沒有感覺外面有點吵?”
童正信手里翻炒的動作沒停,疑惑地嗯了一聲。
旬驊笑著搖了搖頭,他關掉洗菜的水龍頭,打開后廚的門向餐廳那里探了探頭,正好聽見那個禿頭外國男人在那里辱罵。
旬驊表情一凜,快步走出去,洗菜的手套還戴在手上,正在往下滴著水。
禿頭的外國男人的啤酒肚頂著桌面,看到又出現一個新的亞洲面孔,斜著眼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又一個Chink(瞇瞇眼),你們這些骯臟的——】
旬驊向來進退有度,很少見他這么生氣的樣子。樊柔曉有些擔心,這個外國胖子雖然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體積看起來比旬驊大兩三倍。
旬驊握緊拳頭眼眸森然,此時已經徹底沉下了臉,表情沒有任何溫度。
他的眸色此時黑得純粹,帶著戾氣的眼睛壓抑著怒意,他看向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團爛肉,【我非常好奇,到底是世上哪位造物主,才能把你這種丑陋的種族主義的東西弄出來。】
旬驊脫下手套,用力甩到桌面上,水花濺了禿頭男一臉水。
外國胖子抹掉臉上的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眼眥紅,【你這個雜種!】
旬驊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拳頭緊握成拳,下頜線緊繃。
他冷眼睨著外國男人,目光銳利如刀,下一秒仿佛就能穿破他的咽喉,【滾出這里,別讓我再看見你!】
凌人的寒意夾雜著一種窒息感瞬間向外國男人襲來,他瞬間說不出話了,外國男人臉色頓時一變,變得驚恐異常,神色慌張跑出了餐廳。
餐廳里坐著的其他食客紛紛鼓掌,歡呼著為他豎起大拇指。
鬧劇結束,車書鋒緩了口氣,忽然疑惑地開口,“旬驊會說英語?”
周圍的工作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額頭上也都浮現了問號。旬驊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他到底會不會英文,但是他們都默認高中學歷的旬驊肯定不會了。
聶心迪傻了一樣呆在那里,看起來是被嚇到了。
旬驊會說英語?!!那他之前明里暗里說旬驊英語垃圾,他為什么不反駁。這下子自己不就成笑話了!
樊柔曉滿眼驚嘆,她像是今天才認識旬驊一樣,上下止不住地打量,“小旬,你英語這么好,聽起來跟那些外國人也沒什么區別!不過剛才那個外國佬到底在說什么,我本來用聽譯軟件,想看看那個外國人到底在嚷嚷什么,但是聲音太嘈雜了,什么都沒弄出來。白充了三百塊錢。”
旬驊輕抿唇瓣,眼里的怒火還沒有完全消散,“種族歧視的臟話。”
樊柔曉臉色一變,“艸,不該讓那個死禿胖子那么簡單就走的。”
一天的營業結束,大家坐在一起復盤,樊柔曉大夸特夸,快把旬驊夸成花了。
旬驊捂著臉,耳垂紅得都在滴血,求饒地看向樊柔曉,“樊姐,別說是我,不論是任何一個人聽到那種話都會站出去的。”
樊柔曉還在繼續夸,旬驊現在整個人都快成粉紅色了。
厲玚笑意浮上眉眼,笑得肩膀都抖動起來。
旬驊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四目忽然相對。
厲玚瞧著他害羞到不行的神色,欣賞夠了,終于大發慈悲地開口,“既然旬驊在外溝通不成問題,那我們的采購任務分配就又多了一個人選了。”
樊柔曉回頭瞥了厲玚一眼,語氣忿忿不平,“小旬今天這么棒,你不僅不表揚他也就算了,居然還安排他去干活,真是黑心店長。”
厲玚眨了眨眼,視線在旬驊身上掠過,唇角噙著一抹笑,“是啊,我就是黑心店長。”
第 78 章
華味餐廳的營業額漲漲跌跌, 但大致穩定在了一千四百歐。今天是第三周的周四,工作日的下午,餐廳里沒幾個人。
后廚不怎么忙, 旬驊回到臥室換下白色的廚師制服,換上銅綠色的亞麻外套, 把昨天已經寫好的采購清單塞到口袋里, 準備出門采購。
倒是難得的晴天,旬驊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伸展了下身體。
華味餐廳一樓, 樊柔曉百無聊賴地看著新出的動畫片,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了兩個人金發碧眼的小孩, 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長相相似, 都十分精致,看起來像洋娃娃一樣。
樊柔曉臉上掛起笑容,用不太標準的英文跟他們打招呼:【下午好啊,兩個寶貝。】
兩個小孩對著樊柔曉笑了笑,然后伸手指著掛著墻上的菜品圖片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童音清脆還帶著奶音, 如果不是完全聽不懂,其實還是很好聽的。
樊柔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倆小可愛說的也不是英語啊, 這是什么語種, 她怎么聽不出來。樊柔曉點開聽譯軟件, 對著上面的語種發了難,西班牙語, 意大利語,法語,選哪個?
兩個小孩看樊柔曉聽不懂,撇了撇嘴,眼里泛起淚花,眼看就要大哭起來。
樊柔曉有些慌亂,不是啊,怎么說著說著就哭啦,她可沒有對付小孩子的經驗。
厲玚有事出去了,聶心迪去午睡了,現在整個一樓大廳就樊柔曉一個人。
就在他慌亂無措的時候,忽然看到旬驊從樓上走下來,眼睛唰一下亮起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沖到旬驊身邊,“小旬,快來,這有兩個小孩——”
兩個小孩手牽著手,眼巴巴地看著旬驊:【大哥哥大姐姐,我想吃那個紅紅的有醬汁的甜甜的肉,你們這里是華餐館,肯定有這個吧?】
法語?好久沒聽到了。
旬驊蹲下來,揉了揉兩個小孩的腦袋,神色溫柔,聲音含笑:【你們說的是糖醋里脊嗎?】
樊柔曉完全控制不住表情的驚訝,嘴巴長大,愣愣地看著旬驊。
她剛才只是想讓旬驊幫忙安撫一下這倆孩子,但是完全沒想到他連這種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語言都會說啊。莫非旬驊不是什么高中畢業就輟學的學渣,而是什么語言天才學霸?!!
兩個小孩點了點頭,【就是那個就是那個,我們喜歡吃那個。】
旬驊笑意更甚,眼角彎彎,【你們的爸爸媽媽沒跟著你們嗎,怎么就你們兩個人呢?】
小女孩的臉紅撲撲的,怯生生地看了旬驊一眼,【爸爸去衛生間了。我和哥哥在外面無聊,忽然聞到香味,我們順著味道找到這家餐館,就過來了。】
這兩個孩子可真是大膽。
旬驊領著兩個小朋友先到店內坐下,詢問他們倆父親的特征和他的手機號碼。
樊柔曉走過來,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他倆說不是英語吧,剛才我都快嚇死了。聽譯軟件我都打開了,愣是不知道找哪個語言切換。”
“他們是法國人,應該是跟著爸爸來英國旅游的。”旬驊把情況跟樊柔曉大致說了一下,“樊姐,你幫忙給童老師說一聲,讓他做一道糖醋里脊吧,我出去找他們的爸爸。”
或許是因為旬驊的情緒非常穩定,樊柔曉有些慌亂的心緒也平靜起來。她嘆了口氣,唉,這種完全符合自己審美的人,為什么偏偏是個男的。
旬驊還沒走出餐廳多遠,就看到不遠處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神色慌亂,正在四下尋找什么。
旬驊走上前去,【先生,你是在找你的孩子嗎?】
男人語速極快,焦急地點頭,【是的,我剛從衛生間出來,我的兩個孩子就不見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你看見他們了嗎?】
華味餐廳,男人著急地走進去,他看到正坐在沙發椅上玩鬧的兩個小孩子,長松一口氣,沖過去抱住了他們。
《華味餐廳》的工作人員在不遠處的保姆車上觀察著傳回來的視頻畫面,他用胳膊抵了抵旁邊的人,神色震驚,“上次旬驊會說英語就令人驚訝了,怎么他連法語都會說。”
車書鋒把放在臉上的遮陽帽拿走,看著竊竊私語的兩個人,雙手往身后一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行了,別在那里說悄悄話了。而且這不正好,前后的反差不就來了,正好作為綜藝的賣點。”
前幾天的種族歧視男和今天的法國小孩完全是出乎車書鋒意料之外,但這種意料之外他完全不介意多來一點,他已經預感到未來播出的那兩期話題度和收視率的盛況了。
不過旬驊這個明星還真是夠沉得住氣,任由聶心迪明里暗里針對了那么長時間。
聶心迪之前可是沒少借旬驊英語不行這件事抬高自己,車書鋒自然也看出來聶心迪忍不了旬驊多久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
車書鋒盤算打得響亮,不管是他們準備撕逼也好,假意和睦也好,聶心迪和旬驊這條線絕對是綜藝的一大看點。
車書鋒目前對旬驊的感官還不錯,倒是可以給他弄一個先抑后揚的劇本,雖然前期免不了一頓罵,但是后面的反轉也肯定會讓他猛吸一波粉。
不過再看看吧,車書鋒捏著下巴,嘆了口氣,有厲玚那個活祖宗在,他這次能不能亂剪輯還得另說。
明明他最開始根本沒邀請他,誰知道厲玚不知道從哪里知道的消息,親自打電話說要參加。車書鋒能不同意嗎,就算他想不同意,他身后的制片團隊也不可能會同意。
車書鋒完全不清楚厲玚為什么要來參加他這個綜藝,他那一尊大佛,要么把自己壓死,要么送自己飛升。
華味餐廳一樓。
法國男人為了表達感謝,把店里的所有菜品都點了一遍,離開的時候,還給了一百歐的小費。
樊柔曉眼底的驚訝還沒有完全褪去,她滿是新奇地看著旬驊,“小旬,怎么什么語言你都會說,而且和外國人交流一丁點問題沒有。”
樊柔曉接二連三的贊美不要錢似的砸向旬驊。
旬驊抿唇,他揉了揉頭發,有些無奈地說道:“樊姐,我真的就只會說這兩種外語。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出去買菜了。”
話音剛落,他人就離開了華味餐廳。
樊柔曉托著下巴發呆,她在圈子里也有二十年了,見過的各路大明星小明星多了去了,但是旬驊這個人她倒是看不透。讓他在后廚當幫廚就純粹當幫廚,完全沒有爭鏡頭的意思,跟聶心迪完全不一樣。
不見了一天的厲玚忽然出現在餐廳門口。
樊柔曉掀起眼皮,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喲,厲店長回來了,出去忙了一天,肯定不知道店里發生了什么事吧。”
厲玚瞥了她一眼,“旬驊呢?”
“輪到他去買菜了,還是你提議的。”
厲玚微怔,邁步走上樓梯。
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旬驊啊,她觀察兩個多星期了,這兩人絕對有故事。樊柔曉心里被這件事勾得癢得不行,但是不管是旁敲側擊還是暗中打聽,她什么都沒弄出來。
樊柔曉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奈何沒膽子親自去問厲玚,旬驊又是嘴嚴的用鋸都打不開的那種類型。
八卦主角明明就在眼前,可惜她是一點內幕都摸不著,樊柔曉趴在柜臺上,幽幽嘆了口氣。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泰晤士河上波光粼粼,金色的光暈籠罩整個河面。
旬驊漫步在河畔,日光下移,落日的余暉把天邊染成紅霞,微風輕撫,發絲輕拂過臉頰,有些癢,像是被人輕輕觸碰一樣。
這種場景忽然把他拉回了兩個月的那天,也是這種落日,也是湖邊。他看著厲玚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周身泛著金色的光暈,有些刺眼,又有些看不太清。
旬驊思緒恍惚,搖了搖頭,最近腦子里總有一堆想法。電影已經結束拍攝很久了,如果不是最近每天都見面,他也不會腦子里亂糟糟一團。
十分鐘后,旬驊走到了超市附近,這是附近最大的華國商超,菜品很齊全,之前華味餐廳都是從這里進貨。
迎面而來一個黑色話筒,差點懟到旬驊臉上,他后退了幾步,眼睛微瞇,帶著被人打擾的不耐,神色淡漠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兩個外國人。
一個人拿著話筒,一個人舉著攝像機。
帶著黑框眼鏡的黑人小哥再次把話筒舉到旬驊臉前,語氣激動雙眼放光的看著他,【兄弟,我們是街頭采訪,請問你是來自東方的術士嗎?】
旬驊唇線抿直,術士?他哪里像了,旬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普通得很,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旬驊眉頭微蹙,【不是。】
黑人小哥搖著頭一臉不相信,旬驊沒有再理睬他,邁步離開了。黑人小哥追上去正準備繼續追問,【兄弟,我還沒問完呢?】
旬驊輕抬眉頭,眸光微冷,【不好意思,我不想接受采訪。】
黑人小哥遺憾地撇了撇嘴,無奈地對著鏡頭聳了聳肩。
當天晚上一個三十秒不到的短視頻上線Tik Tok,幾乎不到一天的時間,播放量就破億,兩天時間不到,視頻點贊量也突破三百萬。
[這個人長得也太帥了,簡直像是從游戲里走出來的一樣]
[他的氣質也太好了,他的睫毛好長,十秒的時候他和鏡頭對視了,我感覺我好像上天了]
[顏值好高,好想被他打,感覺會很爽]
[我忽然明白為什么會給我推這條視頻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利厄斯經常穿的一樣,怪不得博主會采訪他]
[利厄斯是誰?我怎么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
[美漫《黑龍帝國》里的主要角色,來自東方的神秘術士,最近好萊塢計劃要漫改,正在找亞洲演員來演,但是說實話,之前公布的那些疑似候選,嗯,真的丑到我的眼睛了]
[他真的好適合利厄斯,氣質也適合,神秘又迷人危險。oh,那雙眼睛,我要醉到里面了]
[我找到他了,他是華國的明星,名字叫旬驊]
[天啊,這是我推,我不過最近閉關學習一陣,怎么他就來英國了。視頻畫面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附近]
[為大家科普一下,視頻里的男生是華國男團SFK的成員,不過這個團兩個月后就要解散了。而且他還是演技非常好的演員,他和yang最近一起演了一部電視劇《朝堂風雨》。大家感興趣可以去搜一下片段,非常好看]
[他和yang是一個國家的,天啊,華國人都那么帥氣的嗎。雖然我真的很想讓yang去演利厄斯,但是,好吧,我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如果這個小哥來演,我覺得我也是百分百接受]
視頻下面最高贊是一條帶著照片的評論:[這是我和旬驊的合照,他現在在泰晤士河旁邊的xxx華味餐廳當服務生,里面有好多華國明星,而且國際影帝厲玚也在那里(震驚.jpg)!!!]
周四的客流量比之前幾天肉眼可見的少了一半,旬驊回到華味餐廳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但是并不見多少人。
聽到腳步聲,聶心迪揚起笑臉,一抬眼,嘴角的笑就僵住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新顧客呢。”
聶心迪看見旬驊就心煩,今天他不過是休息了幾個小時,就又讓旬驊出了風頭,他現在是更確信旬驊就是故意的了。《華味餐廳》這個綜藝明明是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但是都因為旬驊,一手好牌被打了個稀爛,如果就這么播出,他毫不意外自己最后會成最大的小丑。
他和經紀人聯系過,也說過這邊的情況,但是公司似乎不打算插手。
而且金主包的另一個賤人今天凌晨又故意聯系他耀武揚威,聶心迪現在看誰都不爽。
他的臉色變化的如此明顯,即使旬驊想裝作看不見也有些困難。
旬驊斂眸,微笑了下,越過他走進了餐廳。
因為今天客流量少得可憐,再加上五個人已經好久都沒有休息過,經過一致決定,晚上七點就閉店了。
夜晚的風景比白天更好,河面上的倒影,微冷的夜風夾雜著潮濕的空氣籠罩在身上。
旬驊趴在橋邊,俯瞰著湖面,愜意地閉上了眼睛。身后偶爾會經過路人,似乎很簡單就能分辨出他們是本地人亦或者是游客。
旬驊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放緩了呼吸。
不遠處,跟拍旬驊的攝影師忽然被拍了拍肩膀,他被嚇到了,心跳驟然加速狂跳,看到是誰后,攝影師先是松了口氣,下一秒,又立刻睜大了雙眼,“厲——”
“噓,你先回去吧。我有話想單獨和旬驊說。”
身后似乎有人,很熟悉,旬驊睜開眼睛,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怎么也出來了。”
厲玚也和他一樣,手臂放在欄桿扶手上,“大概是因為今晚夜色不錯,月亮又很亮。”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再說話,他們靜靜地望著河面,氣氛寧靜又帶著一些微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旬驊再次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頰的愜懷。
厲玚側頭,手指輕彈,他將手插進口袋,轉過身靠在欄桿上,微微垂眸看著旬驊。
“你——”厲玚神色恣意,他勾唇笑了下。
旬驊睜眼,撞進厲玚的深邃的眼睛里,我怎么了?
厲玚微微一笑,語聲低沉悅耳,“我在想,你有興趣去柏林一趟嗎?”
旬驊睫毛忽閃,若有所思,不太明白厲玚是什么意思。
厲玚微微前傾,視線緊緊捕捉著旬驊,彼此的呼吸近到幾乎可以觸碰到對方的皮膚。
太近了,他們之前或許比這更加親密過,但那是在拍戲。
旬驊下意識往后退,搭在欄桿上的手卻不經意觸碰,電流一樣瞬間傳遍全身。
兩人都是一驚。
“站好了,別摔倒了。”厲玚扶了旬驊一把,就松開了手,沒等旬驊說話,他就移開了視線,仿佛剛才只是不經意的偶然。
“我今天去看電影粗剪的樣片了。”
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他。
“今天的月亮,沒有那天晚上的圓。”厲玚抬眸,似乎是在注視著天上的明月,又似乎并不只是在看月亮。
他知道厲玚說的是哪天,兩個月前,他們在施寧村拍攝了最后一場戲。旬驊忍不住輕抿唇畔,沒有說話。
“《往日情思》今年冬天會上映,”厲玚趁旬驊不注意拍了拍他的頭,他的語調溫柔,雙眸含笑,“明年二月份,一起去柏林電影節吧。”
旬驊垂眸不敢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往日情思》的制片人到倫敦了,我明天還要出去一趟。”
旬驊踢走路邊的石子,低語:“你想去干什么不用告訴我。”
“背你回去嗎?”
“我可沒醉。”
厲玚眼里漾出笑意。
周五,華味餐廳照常營業。
上午九點,樊柔曉伸了個懶腰,走到華味一樓,正準備找點東西吃,忽然愣住了,她看著門口發色各異的外國男男女女,用力揉了揉眼,沒睡醒嗎,怎么門口這么多人。
“小樊,怎么站那不動。你不是說今天我們還要站在外面——”童正信的話忽然被阻塞在了喉嚨里,他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向樊柔曉,“怎么這么多人在外面,不會是來找事的吧。”
【老板,什么時候開業,yang也在這里嗎】【xunhua是不是在這里】【Tik Tok上的那個帥哥在這家店對嗎】【老板,還不開門嗎,我想進來用餐】······
樊柔曉呆愣地看著童正信,“他們在說什么,不會真的是來找茬的吧?”
兩個人同樣懵逼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童正信神色也有些呆滯,“有點吵,好像在說什么Tik Tok上的帥哥?”
樊柔曉皺眉,“有網紅宣傳我們的店了,我怎么沒刷到?”
一分鐘后,樊柔曉嘴巴長大,“童哥,不是不是,你快看,這是小旬吧,昨晚十一點多發的視頻,現在已經有四十萬點贊了?!我沒看錯吧!!?”
旬驊今天罕見地睡得很沉。樊柔曉敲了好幾遍門,電話也打了,不過還是沒人應聲。
什么聲音?
旬驊眼角泛紅,臉上滿是困意,頭上還有一小撮頭發翹著,“樊姐,怎么了,不是還沒到餐廳開門時間?”
樊柔曉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你跟我來。”
旬驊揉了揉額頭,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跟在樊柔曉身后。
快要走到一樓的時候,樊柔曉忽然在最后幾層臺階上停住了。旬驊迷糊了一下,怎么不走了,他往旁邊挪了挪,正準備走下去,就被樊柔曉拉住了,“小旬,你清醒一點,先別困了。你看門口!!!”
這里是視線死角,外面圍著的人看不見這里。
華味餐廳外面幾乎占滿了人,有的幾乎要趴到玻璃上了。
“樊姐,外面怎么那么多人?”旬驊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語氣里還帶著一些高興,“我們這里是不是出名了,如果今天一直這樣,那我們的營業額就達標了。”
樊柔曉點開視頻遞給旬驊,“有人拍了你的視頻放到網上了,視頻火了,順藤摸瓜,他們都找到這里來了。”
旬驊蹙眉,這是昨天下午那兩個人?
樊柔曉淚流滿面,這就是流量的力量啊。雖然不經過同意就把旬驊放在網上不好,但是這么多人,今天店里的營業額絕對會達標了。
樊柔曉不好意思的看著聶心迪,但語氣完全不容反抗,“小聶,今天情況特殊,而且人太多了,你英語沒旬驊好,先麻煩你和旬驊交換一下。”
聶心迪臉色一下子拉下來,他勉強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聶心迪扯下身上的衣服,換上白色的廚師服,走進了后廚。
華味餐廳有統一的工裝,不過旬驊之前一直在后廚待著,倒是沒怎么穿過,而且他也不想穿。黑色長衫被塞在衣柜的最里面,衣襟上是刺繡工藝的華味二字。
旬驊輕微垂眸,這種衣服,好久沒穿了。
樊柔曉看到旬驊從樓梯上走下來,眼前一亮,“也不知道你跟厲玚是怎么回事,這衣服這么好看,就愣是不見你們穿。”
旬驊神色微暗,抿唇笑了下,并沒有解釋。
十點鐘,華味餐館正式開門營業。
大門剛打開,不到一分鐘,座無虛席。
第 79 章
流量的力量簡直超乎想象, 僅僅兩個小時,營業額就達到了最高那一天的三分之一,并且現在才剛剛十二點。
如果能一直持續這種熱度, 說不定到晚上營業額就能突破兩千了。
不過累也是真累,樊柔曉撇著嘴看了眼手機里剛剛收到的回復, 厲玚這家伙可真是會挑時機出去辦事, 還什么下午四五點才能回來。
旬驊端著盤子的身影忙碌穿梭著,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但若是細看, 額角已經浮起一層薄汗,臉頰也變得微紅。
樊柔曉眼睛一轉, 打開相機拍了一張餐廳的照片,精心找好角度,看起來就是無意之間把旬驊拍了進去。
樊柔曉放大觀察了一下, 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很好,手機像素很清晰。
樊柔曉點開微信聊天記錄,找到厲玚, 點擊發送原圖, 附上一句話:[今天的客人真多啊!]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餐廳外面排起了長龍,顧客已經換了一波了, 這是第二波人。
這些外國客人的熱情程度超乎想象, 旬驊最開始還能應付過來, 后來干脆直接裝作聽不懂英文的樣子。
現在已經不分誰是幫廚誰是賬房誰又是店小二了,除了大廚童正信還在不停的炒著菜, 旬驊、樊柔曉和聶心迪現在已經身兼數職,誰有空閑誰就去幫忙。
第二波客人的菜全都上齊之后,幾個人終于有了能夠喘息的機會。
樊柔曉也顧不得什么形象猛灌了一口冰水,咕咚咕咚全部喝光,“我老媽開的那家店,最火爆的時候都沒這么多人。”
“那是因為別人不知道那是樊姐您媽媽開的店,不然店里肯定每天都是爆滿。”
聶心迪下意識地拍馬屁,不過樊柔曉太累了,根本沒心思回復他。聶心迪看沒人搭理自己,干笑了兩聲,默默閉上了嘴,只是眼里卻籠上了一層陰霾。
童正信甩了甩自己酸脹的胳膊,還有心思調侃,“等我們這個節目結束,我的手臂肯定比之前要粗上一圈,這可比健身的效果都要好。”
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誰的笑點,一個人笑了之后,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休息了一陣又忙碌起來。
樊柔曉又擰開一瓶冰水,正準備喝,餐廳門外忽然傳來驚呼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夾雜著尖叫。
她被嚇了一跳,礦泉水直接撒到地上。
樊柔曉臉上帶上些許慍怒,她邁著大步走到門口,抬眼一看,“我艸——”
樊柔曉趕緊閉嘴,差點當著攝像機的面把臟話說出口了,“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下午才會回來。”
厲玚淡淡掃了樊柔曉一眼,“不是你讓我快點回來的。”
信你就有鬼了,樊柔曉低頭翻了個白眼,老娘是讓你回來快點回來,但是你明明回復的是下午四五點。
樊柔曉瞥了眼墻上的轉角時鐘,現在可是連一點都沒到。
旬驊撥開后廚的簾子,手里的托盤上有三道菜,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托盤,生怕里面的菜品傾斜撒出去。
黑色的皮鞋忽然出現在視野中,旬驊輕蹙了下眉,這客人真是沒眼色,不會往旁邊走一點嗎。
旬驊抿唇,往旁邊走了一步,準備繞過他上菜,【抱歉先生,您能——】
“我來吧。”熟悉的嗓音忽然從上方傳來,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旬驊抬眸,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幾號桌?”
旬驊下意識回答:“6號。”
“怕你們忙不過來,我就趕快回來了。”厲玚笑了下,接過旬驊手里的托盤。
雖然只多了一個人,但是卻比剛才輕松太多了。不過又因為多的這個人是厲玚,外面排隊的人群比剛才更歡騰了,排隊人數也越來越多。
接近兩點,歷煬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斂眸挑眉,輕嘖一聲。
十分鐘后,吹著空調吃著冰鎮西瓜的車書鋒隨手接通電話,“誰啊?”
車書鋒手里的叉子掉了回去,嘴巴長大,扶額嘆息,“行行,我知道了。”
半小時后,一個工作人員代替歷煬的位置出現在了餐廳里。
旬驊送完菜,正準備休息一下,忽然被人扯著后領拽到了角落。
“噓。”
旬驊被他捂住了嘴,領子上夾著的微型麥克也被歷煬隨手關掉。
溫熱的氣息輕灑過眉心,周圍的一切仿佛虛化了過來。
角落偏僻,陽光不足,空間又狹隘,曖昧夾雜在空氣里,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
旬驊不自在地抿起嘴,推開他,往后退了幾步就貼到了墻面上。
他佯裝鎮定,睫毛卻顫顫,“你干什么,一驚一乍。”
耳垂好紅,歷煬垂眸輕笑,像是受到了蠱惑一樣抬手把旬驊耳邊的碎發別到他的耳后。
“你——”
旬驊抬眸瞪他,與他的眼睛撞上,神色一怔,他往四周瞧了瞧,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控制音量,“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我要回國幾天,大概下周回來。森志強有事找我,他老婆——”
旬驊打斷了他,“告訴我干什么,我又不想知道。”
旬驊繞過他,卻被輕輕扯住了袖口,他蹙眉扭頭,無奈看過去,“又想干嘛。”
歷煬眉眼彎彎,“你會想我嗎?”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微風順著半開的窗隙偷偷跑進來,帶來幾分清涼。
風里傳來一聲輕語。
“不知道。”
歷煬垂頭啞笑,目光靜靜地停駐在他的身上,嘴角的笑意徑自蔓延開來。
樊柔曉擦掉頭上的汗,看著不斷上漲的營業額,痛并快樂地嘆了口氣。
門外怎么又有騷動了,樊柔曉眉頭一緊。
《華味餐廳》配備的導播車空間不小,但現在只有導演車書鋒和一個工作人員在這里坐著。
而其他的工作人員都在華味餐廳的外面充當秩序維護的安保人員。
“車導,還是您有先見之明,這次帶的人大部分英語都不錯。”工作人員看著同志們忙碌的身影,發自內心地感嘆,慶幸自己是個英語白癡。
車書鋒伸手示意他別說話,眉頭一皺,“你看這里,那個外國佬在干什么,怎么在給排隊的人發錢。”
工作人員放大畫面,瞳孔一縮,震驚地說道:“woc,他發的是一百元的美金。外面排隊的得有七八十個人,他這是財神爺下凡了?”
車書鋒拿起對講機,“你們去看看那個在發錢的外國人在干什——”
“什么?你們也收到錢了?”
車書鋒關了對講機,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問:“車導,難道出什么事了?”
車書鋒笑出了聲,邊笑邊搖頭,“那個外國人好像是從美國來的,他想要插隊,怕別人不愿意,所以才給錢。”
工作人員咂舌,“阿美莉卡的有錢人是真多啊!”
與此同時,樊柔曉也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棕發綠眼的外國男人已經走進了餐廳,他穿著深灰色套服,還背著一個黑包,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美麗的女士,請問旬驊在這里嗎?”
樊柔曉下意識點了點頭,奇了怪了,她自己的英文現在變得這么好了嗎,居然能聽懂這個外國人在說什么話。
不對啊,樊柔曉忽然睜大眼睛,“那個,你剛才說的是中文的?”
對面的男人點了點頭,語氣非常禮貌,他遞給樊柔曉一沓小費,有些期待地看著她,“可以讓旬驊出來嗎?”
娘嘞,有二十張,這是美元吧,換算成人民幣差不多得有一萬五吧?!!雖然樊柔曉并不缺這一點錢,但是這外國哥們是不是出手也太大方了。
樊柔曉瞥了一眼他的包,要是她沒記錯,這是P家當季新品,得好幾萬來著。
旬驊被催促著走了過來,樊柔曉小聲耳語,“來了個大土豪,估計也是看到那個短視頻過來的。出手就是兩千美元的小費。”
聶心迪正好聽到這句話,他瞇了下眼,也跟在他們后面走了出去。
旬驊剛一到門口,那個外國男人的眼睛就唰一下地亮起來,像兩個白熾燈泡一樣看著旬驊,神色激動到幾近狂熱。
旬驊總覺得這副表情似曾相識。
“您還記得我嗎,三個星期前。”棕發男子上下比劃著,他的漢語并不標準,但是正常交流卻沒有任何問題,“我那時候戴著黑色假發,穿著長衫,您還有印象嗎?”
樊柔曉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是她的錯覺嗎,為什么他覺得這個外國人的語氣這么恭敬,而且還帶著一絲莫名狂熱的崇拜。
她剛才還以為他不過是一個錢多的用不完的有禮貌土豪來著,但是現在怎么看怎么覺得人有點瘋瘋的。
旬驊嘴角抽了下,他好像記起來這個男的是誰了,三周前他坐火車從牛津到倫敦,在地鐵站看到了一個表情怪異的假發男,他當初還以為那個人是瘋子。
旬驊點了點頭,“我有一點印象,是在倫敦地鐵站那里對嗎?”
棕發男激動的眼含熱淚,往前走了一步,語調抑揚頓挫,“沒想到您真的還記得我。”
不是,他怎么這么激動,有點可怕,旬驊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餐廳里的其他顧客發出一些動靜,【服務員,怎么還不上菜,你們在門口那里干什么呢?】
樊柔曉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聶心迪也是一臉迷茫。
旬驊解釋了下意思,對著棕發男略含歉意地笑了下,“抱歉,先失陪了。十號桌還有空位,您先坐那里,一會兒我再為您服務。”
旬驊說完就想溜走。
沒想到,下一秒,眼前的棕發男就對里面用餐的人喊道:【你們今天的費用我全包了,麻煩你們多等一會兒。】
食客里當然有不滿棕發男這種態度的,但是最后都屈服于金錢的淫|威之下。
棕發男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向旬驊,表情又變得狂熱無比,像是信徒看到真神降臨一樣,無比虔誠又熱忱到極致。
他小心打開背包,微微彎腰,雙手遞向旬驊,雙目渴望又期待地看著旬驊,“您能穿一下這套衣服嗎?”
什么鬼?旬驊錯愕地看著他的動作,語氣有些變冷,“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棕發男完全沒有被他的冷淡打倒,反而語氣更加尊重地說道:“這是利厄斯的術士袍,我覺得您一定很適合這套衣服。”
樊柔曉看了看旬驊又看了看那個外國男,恍然大悟。
利厄斯不就是那個《黑龍帝國》里的那個東方術士,所以,這個男的是一個狂熱的漫畫粉絲,這次特意來就是為了看旬驊cos一下他喜歡的角色。
樊柔曉語塞,她看向神情也有點僵硬的旬驊,也只好跟著干笑了一下。
聶心迪也搞懂了來龍去脈,“啊,原來這位客人是利厄斯的粉絲啊。顧客就是上帝,不過是穿一件衣服而已,當然沒問題啦。”
棕發男感激地看了眼聶心迪,又用那種無比期待的眼神望向旬驊,“您能穿一下嗎?”
旬驊表情淡漠地瞥了眼聶心迪,唇角輕抿。
聶心迪低頭嘖了一聲,直接拿起棕發男手里的衣服塞到旬驊手里,“他當然可以,馬上就好。”
聶心迪幾乎是半拖半拽著旬驊往里面走,旬驊蹙眉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腕,嘆了口氣,然后稍一用力就甩開了他。
聶心迪忍不住罵了句,“你有毛病吧,干嘛那么用力。”
旬驊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被拽的有些褶皺的袖口展平。
他掀起眼皮睨了有些心虛的聶心迪一眼,似笑非笑。
第 80 章
聶心迪把領子上的微型麥克往地上一扔。他瞇著眼咬牙看向旬驊, 意有所指地說道:“怎么,你有什么不滿意,那個顧客可是花那么多錢專門點了你的牌子。”
旬驊揉了揉頭發, 語氣平靜,“其實, 我不太喜歡別人替我做決定。衣服我這次會換上, 但我不希望這種事情還有下一次。”
如果聶心迪能順著臺階下去再好不過,至少還要相處一周的時間, 他不太希望鬧得不可開交。
聶心迪冷哼一聲, “別在這里假惺惺的了,我最討厭你這副嘴臉。你肯定早就算好這一切了。”
他啐了一下, 陰陽怪氣,“出去買個菜都能被人采訪,哪有那么巧的事。肯定是你專門找人拍攝然后放到網上引流, 流量都是能買的,你覺得其他人都是傻子嗎?”
旬驊依舊是那副平靜到讓人心生煩躁的表情,聶心迪譏笑地看著他,“別在這里裝小白兔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金主是誰嗎?”
真是夠荒誕的, 旬驊挑了下眉, 來了興趣,“我還真不清楚,不如你來告訴我?”
聶心迪看著旬驊那副無所謂的表情, 嘴角都氣歪了, “你還真是不死心啊!如果你現在給我道歉, 我還能不曝光你。”
旬驊逼近,微微俯身看著他, 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忘記說了,我也不太喜歡別人威脅我。”
聶心迪往后退了幾步,儲藏間的空間不大,昏暗的房間里,旬驊的面容忽然變得恐怖起來。
聶心迪心里發虛,強裝鎮定,試圖加大音量來給自己壯膽,“當初你能出道,不就是你背后的金主出力,怎么難道你還敢不承認。森林水業的森鋮,難道你敢說他不是你的金主嗎?”
旬驊笑著看著他,“的確是驚天大料,不過還有其他的嗎?我還想聽聽。”
聶心迪氣急敗壞地看著旬驊,“你為什么一點都不害怕,你難道真的以為我不會曝光你嗎,你以為你的金主能保你一輩子嗎?”
旬驊還什么都沒有說呢,聶心迪忽然就哭出來,歇斯底里。
好像是哭累了,他蹲坐到地上,眼睛通紅地看著旬驊,似是規勸又好像是在哭訴,“長得好看又不止一個,你以為你的金主旁邊就你一個人嗎,說不定哪個小賤人就趁你不在上位了。要是你想抓住他,就應該緊緊跟在他身邊——”
旬驊眨巴著眼睛,尷尬地看著淚流不止的聶心迪,忽然就想到了當初在《朝堂風云》劇組特訓的時候,林臨講的關于他的八卦。
旬驊抬眼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旬驊拿出一包紙巾,半蹲著遞給他,聲音比剛才溫和些許,“我先走了,這里隔音還算不錯,想哭就哭吧。”
聶心迪咬著嘴唇瞪著眼睛看旬驊,“不用你假好心。”
他低頭把全身上下摸了一個遍。
就在旬驊準備把手收回去的時候,他鼓著臉頰把旬驊手里的紙巾一把搶過來。
旬驊無奈地聳了聳肩,輕輕把門關上了。
裝在紙袋里是一件藍到發黑帶著帽子的寬大衣袍,這件衣服的工藝極為精細,暗紋刺繡,兩側開衩,衣襟用繡著繁瑣復雜的花紋。看起來像是仿明的風格但又有點像國外的巫師袍,兩者結合并沒有不倫不類,反而別具一格,令人眼前一亮。
旬驊把紙袋放在一邊,一張紙忽然從里面滑落飄到了地上。旬驊蹲下來撿起來,這是一張手寫的說明書,上面有兩種語言,花體英文和筆畫不太對的看起來有些別扭的中文。
除了介紹這件衣服應該怎么穿之外,還有一句和內容不太搭的請求:[如果可以,希望您能換上黑色的褲子和黑色的鞋。]
旬驊眨了眨眼,他現在穿的就是黑色運動褲,而且他好像還真的帶了一雙黑色運動布鞋,雖然有點丑,但是穿上特別舒服。
他根據說明書,很快就換好了衣服,走了下去。
路過樓梯旁邊的儲藏室時,旬驊多看了幾眼,不知道聶心迪還在里面沒有。
旬驊抿著唇,走到了一樓餐廳。
夸大的帽檐在臉上留下層層陰影,神秘異常,術士袍最低的地方剛好和他的小腿平行,顯得人愈發挺拔。
周圍忽然一陣抽氣聲,此起彼伏,還有一群人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我艸,好像利厄斯】
【果然東方術士就該東方人來演,現在找的那些試鏡演員真的辣眼睛】
【喂喂喂,他戴上那個帽子后在臉上留下的陰影甚至都和漫畫里一模一樣】
【這個cos服看著做工好精細,一看就好貴的樣子】
這些食客的熱情程度簡直讓人無法招架,直白又露骨黃|暴的話不要錢地開始往外輸出,全部砸在了目標對象旬驊身上。
棕發男人聽到動靜,立刻跑過來,就在離旬驊只有幾步遠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幾乎膜拜地看著他,眼含熱淚,半晌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眼里的熱情簡直要把人射穿,旬驊眉頭微蹙,神情猶豫,“客人,您要不要點餐?”
棕發男人聽到旬驊出聲,忽然清醒過來,他深呼吸,用蹩腳的漢語說道:“不不不,不用您來服務我。能和您合張照我就心滿意足了。”
旬驊愣了下,“當然可以。”
棕發男人把手機遞給一旁看戲的樊柔曉,“美麗的女士,麻煩您幫忙拍張照。”
樊柔曉結果手機,比了個OK,“放心,我的技術非常好,保準把——我艸,你怎跪下來了。”
棕發男人跪在旬驊腳邊,眼看頭就要磕到地上了。
導播車上,一直觀察著這里的車書鋒嘴巴猛地長大,可以塞下兩個雞蛋不止。
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了煩悶,他揉了揉腦袋,“這不會是什么邪|教分子吧,我可不想咱們節目跟這種話題扯上關系。我雖然想要意料之外,但是不想要這種意料之外啊。”
工作人員眼睛飛速眨動,他終于能派上用場了,“車導,他剛才不是說什么利厄斯,我查過了。這個利厄斯是美國當前最火的漫畫《黑龍帝國》里的東方術士,這個角色是主角團之一,人氣非常高,在歐美這邊有非常多的粉絲。”
車書鋒呼出一口氣,喝了口水壓驚,“那他下跪干什么?”
“這是漫畫里的名場面,利厄斯解決了敵人,敵方的首領下跪叩首。”
這一段視頻沒過多久就被人發到了網上,被很多營銷號和自媒體轉載,幾乎每個視頻下面都帶著了#利厄斯#這個話題,視頻的播放量每天成指數增長。
利厄斯的粉絲擠爆《黑龍帝國》的官網,紛紛留言如果不讓這個人演利厄斯,他們就堅決抵制電影。三天時間,不同IP的留言人數已經超過五百萬。
不過現在旬驊還對后面的情況一概不知。
“這位先生,要不您先起來吧。”旬驊看著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男人,頭開始突突疼了起來。
果然他的感覺沒錯,這個男人絕對是腦子有病。
棕發男人扭頭對著樊柔曉問道:“請問,剛才的照片拍到了嗎?”
樊柔曉眨著眼,身體下意識往后靠,手伸得老遠把手機給他遞了過去,這外國人絕對腦子有坑,一言不發下跪是什么鬼。
棕發男人神色認真地看著照片,露出滿意的微笑,語氣十分正常的說道:“非常好,感謝你,美麗的女士。”
語氣正常是正常,但問題是你能先站起來嗎?
不只是旬驊快抓狂,樊柔曉也被嚇得不輕。
棕發男人鄭重地對著旬驊鞠了一躬,“這件衣服非常合適您,它是您的了。”
他把這里面所有食客的費用都付過之后,離開了華味餐廳。
魔幻現實的一天。
旬驊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聶心迪在儲藏室待了一個小時,終于緩和了情緒走了出來。這時候旬驊已經換下了剛才那身衣服,重新換上了服務生的黑色長袍。
聶心迪走到旬驊身邊,遞給他一包新的紙巾,別扭地說了一句:“謝謝。”
旬驊:“哦,不謝。”
聶心迪撇了撇嘴看他,“你就這點反應。”
旬驊試圖調動臉上的肌肉給點反應,但是剛才那個棕發男人給人的沖擊太大了,直到現在他的神經還是麻木的。
聶心迪噘著嘴看了他幾眼,輕哼了一聲,繞過他走進后廚。
周五這一天,直到晚上十點餐廳關門,人都沒有少過。
“啊啊啊,今天的營業額不只兩千,它突破——三千了!!!”樊柔曉拍著旬驊的肩膀,“這得益于小旬的傾力奉獻,讓我們為他鼓掌。當然也不能忘了最大的功臣,我們的大廚童正信老師,以及辛勤勞動的幫廚聶心迪同學。”
樊柔曉用力鼓掌,調動著氣氛,“今天,我就代替厲玚那個不靠譜的店長,為你們頒發最佳優秀員工獎。”
三個人給面子的拍了拍手,臉上都是同樣的累癱了的表情。
旬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臥室,癱倒床上完全不想動彈。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微信多了一個紅點,[我要上飛機了。]
[說過了,不用跟我報備。]
旬驊把手機扔到一旁,困意襲來。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旬驊一把抓過手機,困到睜不開眼,聲音含糊不清幾乎囈語,“打電話干什么,我要睡覺。我跟你說,明天你到機場了,不要給我發短信,也別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失真,只聽見厲玚隱約低笑:“你是在撒嬌嗎?”
拿著電話的手緩緩松開,旬驊眼睛緩緩閉上,已然會見周公。
看來是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順著電話線傳過來。
厲玚眼眸含笑,輕聲低語,“晚安,祝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