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如此之快,大概可能,是我給他留了點陰影。
大概兩天前,我倆排好洗澡的順序,我先洗,他后洗,結果他走的慢了一點,我手快,背對著他,一秒脫衣,還沒回頭,聽見他乍然一聲慘叫,我趕緊轉身,怕他出事,結果他像個純情的小娘皮一樣捂著眼,說自己要自戳雙目,我說你不至于。
后來我好說歹說,保證不再擅自脫衣,他才被我勸住。
事后還問我脫衣怎的如此之快,是不是練過。
我說不需要練啊,很簡單的,只要解開腰帶,雙手將衣領一分,外衣里衣就能統統落下來。
他說,停,你不要示范。
我說我沒示范啊,不信你轉過身來看。
他轉過身來,面紅耳赤,吞吞吐吐,跟我商量:“你以后莫在旁人面前如此脫,男的也不行。”
我說:“自然,我只在你面前如此脫過。”旁人又沒跟我親如兄弟,自然要避諱。
他又開心起來。
眼下,目送青瓷走遠,我才轉回身。
我走到瀑布旁,挑了一塊干燥清爽的大石頭,站在上面一秒脫衣,把小褲褲也脫了,衣服擺到干燥光潔的石面上,然后赤著身體站到我選中位置的水流下。
仰頭讓水兜頭沖下。
真爽!
這位置水流不算大,我沒被拍水里頭,我很開心。
回憶青瓷排斥的反應,我覺得我可能太開放了,我得改。
反省完畢,我沖遍全身,然后站在水流后頭,把腦袋往前伸,分開水流,探出腦袋,也許從遠處看,瀑布上掛個腦袋,會有點詭異。
我又把手伸出來,抹一把臉上的水,睜眼往遠處看。
周圍的樹林樹木很高,林深而密,今晚月光極好,可見極遠處林間升起的一縷青煙,是青瓷給我指出他所在的位置,看那距離,跑的還挺遠。
想起青瓷烤野味的手藝,我齒間分泌了口水。
我決定快點兒洗,我想吃宵夜。
剛想縮頭,突聽見一聲輕笑,女孩子的。
大晚上的,荒郊野外,渺無人跡,這聲音乍然響起,讓我炸起了一片寒毛。
那聲音嬌嬌柔柔,說實話很好聽,可我眼下的心境,并不會覺得悅耳,也不會春心蕩漾。
試問如此荒野,時有野獸出沒,又是深更半夜,一個女孩子,除非有技藝傍身,否則怎么敢。
而且還在一個男子洗澡時發出輕笑,我這么大個人,她沒看見我嗎?
若是看見我,她豈不是公然調戲?
不怕我是色中餓狼,葷餿不忌,撲上去辦了她?!
我調整呼吸,不動聲色。
身體保持靜止,眼神梭巡,循著聲音尋找,聲音從潭對面發出來的,那邊大石多,我竟一時沒有找到。
“小哥哥,你是在找我嗎?”
那聲音聽在心里酥酥麻麻的,又慢吞吞的再次響起。
像是深夜鬧鬼。
我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呸,這世界它確實有鬼。
我沒說話,敵不動我不動,也許她真的沒看到我呢?我自欺欺人的想。
“小哥哥,看這里,看這里。”
循著這股酥麻的聲音,我終于看到,潭對面,位于水里的,靠近岸邊,最大最中間的一塊大石頭頂上,慢慢伸出一個女人的頭來。
那女子長得粉面桃腮,看著我微微甜笑。
這石后位置也是之前我建議青瓷洗澡的地點,是真的隱蔽,人往石頭后面一躲,除非爬上石頭冒頭,就像這女子一樣,否則我絕對看不到石后的人。
我跟那女子對上眼,她沖我拋了一個媚眼。
如此明目張膽。
我確定,她不怕我辦了她。
她這是有什么倚仗?
雖然荒郊野外,也許,只是巧合遇見呢?
我往好的方面想。
也許對方不是鬼怪呢?
雖然她挺輕浮,還出現的突兀,但我不能妄下定論。
不是有那個什么,專門做那種修煉的,合歡宗?
我向她求證:“你是這邊修煉的精怪?還是路過此地的女修士?”
她伸出一只手,捂嘴而笑:“小哥哥,你好怪,你看不出,奴家是人嗎?”
人?開玩笑,這最不可能。
“小哥哥不要奇怪,奴家有武藝傍身的。”
“呃,是武者。”
“奴家自小學藝,身體很軟的。”
她說什么?軟?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奴家年芳二八,身嬌體軟,正是最好年華,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我觀小哥哥身材美好,長相灼目,對小哥哥甚喜,可謂一見傾心。”
我覺得她在扯淡,所謂的一見鐘情,就是見色起意。
我不信。
我使勁瞪著她。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撐著石頭,身體往上移動了一點,露出光溜的肩膀:“小哥哥可愿跟奴家歡好,共度一夜春宵?”然后胳膊用力,上身撐起,突然把胸口露了出來。
我屮!
這簡直猝不及防!
她露的太快,我都來不及閉眼。
登時我臉色一變,恨不得捶胸頓足。
我看到了什么?我瞎了。
她竟然連胸口都是光著的。
她沒穿衣服!
我終于體會到青瓷的感覺,我想自戳雙目。
我竟然全~都~看到了!
我告訴自己冷靜,把手收回去,使勁掐自己胳膊,來強迫自己不收回眼神,雖然辣眼睛,但我理智還在,我還得盯緊著她提防著她,萬萬不能眨眼,畢竟她是個危險,萬一我心虛別開眼,她趁著空檔突然撲過來,我反應不及怎么辦?!
被她撲住怎么辦?
不小心中招了怎么辦?
受傷事小,貞潔事大!
丟了貞潔怎么辦?
我貞潔可是留給我喜歡的人的。
想想都嚇人。
很快,我冷靜下來。
那就是兩團肉,我也有,只是大小不同而已,沒什么。
呼……
我坦然望她,表情淡定。
她見我抽手,又觀我表情,可能以為我害羞,勸我道:“小美人,不用躲,奴家早把你看光了,畢竟是奴家先來的。”
我嘴角抽搐。
你先來?那更不可能了。
如果水里有東西,青瓷在時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她與水融為一體,本來就是水里能隱匿的東西,或者是順水而來,才沒發出聲音,畢竟我的耳力也不差。
所以我覺得,破案了,這是個水鬼。
她想勾引我過去,讓我替死?
我不想做替死鬼,所以我得遠離水邊。
所以我二話不說,穿水而過,飛身躍上擱衣服的大石,將衣裳一抄,立刻遠離水邊,可謂是迅捷如鷹。
我一落地,立刻將衣裳往腰間一纏一系,迅速轉身,尋那女鬼身影,怕她已撲將過來。
好在她并沒有追過來,還在那石后,只是隨著我位置的改變,她亦隨著我往石后面移,像要擋住自己。
我在想她有什么可擋,不是都露了嗎?!
她好像也轉的匆忙,畢竟我移動太快,她還沒全轉到后面,借著月光,她之前在石頭陰影處,如今一轉,我突然瞥見石下有龐大的黑物隨著她轉身一閃而過,我頭皮一炸,頓時寒毛直豎。
我想也不想,扭頭就跑。
啊啊啊,這水鬼太嚇人了,她肯定吃了很多生靈,身體好大!
所以她只露上身,是因為身體太丑了!
我不敢耽擱,摒棄腦中的雜念,朝著青瓷的位置沒命狂奔。
幾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和鳥類所有的專長。
樹木如此密集之下,我都沒撞到樹。
畢竟我目標明確。
很快,我看到了青瓷的背影,我撕心裂肺喊了一聲:“青瓷。”
青瓷猛然起身,一回頭,我已呼叫著救命撲進他懷里。
他一把將我抱住,卻忽然全身一僵。
我吼叫:“有女鬼在追我,你快看后頭,她有沒有追來。”
青瓷聲音沙啞,像是有些反應遲鈍,頓了一瞬,才說:“沒有。”
我說:“真的沒有?”
他又過了一會兒:“沒有。”
我松口氣:“還好,那是個道行高深的水鬼,嚇死我了。”
青瓷慢吞吞道:“若是水鬼,離不開水域。”
我想想也是,驚嚇過度,我給忘了。
緩過一口氣,我才發現青瓷的不自然。
我攬著他的脖子抬頭,觀他表情,發現他有些神游天外,眼睛盯著某個點,瞳孔有些放大。
我疑惑回頭,順著他的視線,往那個點看。
腦袋頓時像被打了一拳。
嗡嗡作響。
那地上的是什么?
是衣服。
我的衣服。
我圍在腰間的衣服。
我后知后覺的覺出,我腰部以下涼颼颼的,只左右兩團熱源。
熱源是青瓷的手。
如今我的姿勢,是腿盤在青瓷腰上,整個人埋在青瓷懷里,青瓷為防止我掉下去,雙手放在我屁股上托著我,我不止看到了他表情的僵硬,亦感覺到他那手無處安放的僵硬。
我覺得罪過,看我一眼他都想自戳雙目,如今這手,他怕是也不想要了!
罪過罪過!
我歉然的看著他,我說:“你不要動。”
他黝黑的眼珠子緩緩轉過來,略略回神,很乖的看著我。
我噗的一下變回烏鴉,從他懷中飛了起來。
我再次懊惱。
嚇狠了,我竟然忘了變身,若剛開始就變身,飛回來能更快,也不至于讓青瓷尷尬。
青瓷看一眼懷中,攏了攏手,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