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這段時間顧白并沒有找過楚澤深,反倒楚澤深每一節下課時間都到他們一年級的樓層找顧白。
現在全校的同學都知道一年三班的顧白有高年級的大哥罩著。
因為每一次楚澤深來找顧白的時候身后都跟著一群高年級的學生,惹得連隔壁樓層都出來走廊看熱鬧。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走到門口,楚澤深站在門口朝一年級三班喊了一句:
“顧白同學,請你出來一下。”
一年級嘰嘰喳喳的小豆丁們瞬間安靜了下來,眼神帶著點好奇,紛紛看向前排的顧白同學。
顧白同學看到門口熟悉的人笑著喊了一聲:“楚澤深。”
然后帶著自己的小水壺走出了班級。
顧白整個一年級水壺里的水都被楚澤深給承包了。
顧白同學的性格安安靜靜,模樣長得乖巧,成績也很好,不出意外,顧白同學成為一年級三班的班長。
久而久之,班主任就發現自己班里的這位小班長比他還懂得管理班級。
班長是除了班主任外在班級里最讓人信服的“職位”。
而顧白這個班長不像其他班的班長一樣任何事都親力親為,他小小年紀就參透了“管理學”。
底下還有學習委員,各科的課代表,文娛委員,小組長等等,他把任務都吩咐下去,最后自己總結就往上交。
班主任從小小年紀的顧白身上看到了“不會帶團隊的領導,只能自己干到死”這個宗旨。
其實這也是因為顧白懶,什么都不想自己做,被顧先生在家辦公的管理學耳濡目染,加上身上似乎有那么一點的管理學天賦,學以致用就用在了管理班級上。
顧白同學的學習也不需要家長操心,每天放學他就跟著楚澤深到楚家一起做作業,楚澤深作為年級第一也幫他檢查作業。
顧家夫婦覺得有個鄰居太好了,而且鄰居還有個兒子,幫他們輔導兒子,簡直太好了。
顧白同學的一年級過得非常充實,每天都有不同的哥哥姐姐對他進行投喂,但也因為他對吃的興趣一般,所以把零食分給班里的同學,一年級三班也享受了零食自由。
時間過得很快,顧白同學升二年級了,而楚澤深也要進入初中,顧白倒也沒有什么不舍,他和楚澤深每天放學回家都能看到,甚至可以同吃同睡。
一年的時間,在謝聞的心里,顧白從夢中情妹勉強變成了夢中情弟,考完試離開學校的最后一天,他不舍地抱著顧白哭了起來。
“弟弟,千萬別忘記哥哥啊,哥哥就在隔壁的初中,有空記得來看看我……”
話還沒說話,一只手將謝聞和顧白強力地分開。
謝聞被推開踉蹌了幾步,抬頭看著被人緊緊護住的顧白。
他咬著牙對楚澤深說:“阿澤,顧白是你的弟弟,而我是你親愛的兄弟朋友,你能不能下手對我輕一點。”
楚澤深揉著顧白的頭說:“弟弟能和朋友比嗎?”
謝聞沒膽子小聲地說:“你簡直就是一個弟控。”
楚澤深欣然接受了弟控這個形容詞,他承認他就是弟控。
高年級先考完試放假,一個星期后低年級才期末考。
楚澤深跟著顧家司機去接顧白放學,顧白看到門口的楚澤深一改往日的安靜,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
楚澤深接過顧白背上的書包,笑著問:“這么開心嗎?”
顧白一本正經地點頭說:“我九月份就要升二年級了。”
提起這個楚澤深就有點不高興,他要離開小學去讀初中,那就見不到顧白了。
顧白似乎察覺到楚澤深的心情,抱著他腰說:“楚澤深,你能不能背我。”
楚澤深對顧白有求必應,說背就背。
顧家司機將兩人放在小區門口,楚澤深下車背著顧白往家里走。
顧白雙手抱著楚澤深的脖子,小聲地問:“楚澤深,我升二年級你是不是不高興?”
楚澤深聽到這個問題還錯愕了一下,難道自己表現得這么明顯嗎?
“你升二年級我很高興,只是我不高興我升初中而已。”
顧白的小腦袋瓜想不明白為什么會不高興升初中,在他心里升級就代表著又長一歲,他很想快點長大,跟上楚澤深。
“為什么不高興呢?”
楚澤深實話實說:“因為初中里沒有你。”
這一點顧白同學還是理解的,因為他讀的小學,距離初中還有五年。
“在學校里看不到而已,但你放學回家就能看到我了啊,我也很想看到你,所以你要準時回家。”
顧白同學的小情緒被楚澤深影響到了,一想到課間看不到楚澤深他就有點難過,沒有人幫他倒水了。
他把頭埋在楚澤深的肩上,悶聲道:“小學里也沒有你了。”
楚澤深也學著顧白說話:“放學后你要準備回家,在家里就能看到我了。”
楚澤深初中三年,除了有要緊的事不能準時回家,但他都會提前和顧白說一聲,其他日子他們兩個都會準時回家,約定在家里一起做作業。
這個日子持續到楚澤深升高中,因為高中部要求學生住宿學校。
兩人從每天的約定變成了周末的約定。
楚澤深升高三的時候,顧白也小學畢業升上了初中。
高三學習緊張,很多住得遠的同學一個月只回家一次,而楚澤深每個星期都會回家。
然而到了最緊張的那段時間,楚澤深并沒有表現出多緊張,但似乎高三生的緊張轉到了楚夫人身上,嚴肅地勒令楚澤深從每個星期回家變成兩個星期回家一次。
楚澤深又有點不高興,也幸好學校每個星期五晚上可以讓家長給學生送補給,也專門給家長和同學設了一個專門的食堂。
楚澤深想著不能回家見面,但他能和顧白在周五見面,初中周五放學得早一些。
和楚澤深同一間高中的謝聞和陸盛凡聽聞顧白弟弟周五來探望,也紛紛來湊熱鬧了。
楚澤深對這兩個死黨的厚臉皮無可奈何。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現實的殘酷的。
三個青春洋溢的男高中生穿著羽絨服吹著冷風站在學校門口等著顧白,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熟悉的楚家車輛。
楚澤深看到車停了下來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誰知道司機從駕駛座出來,直接到后備箱拿出大包小包徑直地走到學校門口。
后排的車門根本就沒有打開過,也就是說楚夫人和顧白一個都沒來。
楚家司機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給楚澤深遞行李的時候說:“這段時間天忽然降溫了,顧少爺可能有些著涼,顧先生和顧夫人又出差了,夫人在家里照顧著小白所以就沒有來,這些東西都是夫人讓我帶給你的。”
楚澤深接過司機遞來的食盒和行李轉手就給謝聞和陸盛凡兩個人,隨后和司機說:“陳叔,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楚澤深說完話就往行政樓跑去,留下門口處不明所以的三個人。
不到十分鐘,楚澤深就拿著請假條小跑到門衛處做好登記出了校門口。
謝聞在門口叫住了楚澤深:“阿澤,這些東西你不要了?”
楚澤深也沒有心思去理會謝聞,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兩個分了吧。”
上車后,他問陳叔:“小白現在在我家嗎?”
陳叔也是沒有想到少爺直接請假跟他回家,但他并沒有說什么,這是主人家的事。
“是的,夫人在照顧他。”
楚澤深的心已經系在了顧白身上,一聽到陳叔說顧白生病了,心里閃過一時的慌張。
顧白的身體很好,小感冒幾乎是沒有,現在忽然生病,肯定是來勢洶洶。
楚夫人在門口看到自家車輛回來,本想著問陳叔學校里的澤深怎么樣,關心一下自家兒子,下一秒那個臭小子從后排開車門腳步生風直接略過她沖進了家門。
楚夫人見她兒子這個模樣就知道對方是為了誰,跟著他進了顧白的房間。
楚澤深在外腳步生風,走到顧白房間門口時卻慢下來了腳步,輕輕地打開門走進去,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
家庭醫生剛剛已經來看過,現在顧白正在吊著針水。
床上的顧白臉頰上是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干燥而紅潤,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痛苦。
楚澤深小心翼翼地抬手撫上了顧白的額頭上,因為他的手有些涼,碰到顧白額頭的那一瞬間覺得燙手。
因為額頭接觸到冰涼,顧白的眉間松開了,意識模糊地他喜歡這一束冰涼的觸感。
楚澤深眼里藏著心疼,但又怕自己吵到顧白休息,克制著自己,并沒有亂碰床上的人。
楚夫人走進房間里,輕聲說道:“已經吃了退燒藥,掛的消炎針,家庭醫生也在,你別打擾小白休息。”
就楚澤深把手從顧白額頭上放下來的時候,顧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迷迷糊糊地說:“楚澤深。”
聽到這三個字楚澤深心都軟了,連忙應下:“嗯,我在。”
顧白覺得眼皮很重,昏昏欲睡說出四個字:“快去學習。”
楚澤深聽到這句話失笑不已,定是小孩平時聽到楚夫人經常嘮叨他的話,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現在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去學習。
楚澤深忍不住碰了一下床上的人熱乎乎的小臉:“等會我就去學習。”
顧白聽到滿意的答復閉上眼睛,睡得沉穩。
楚家兩母子走出了房間,楚夫人抱著手走下樓梯,并沒有說教自家兒子這種先斬后奏的行文,直接問“你請了多久的假。”
楚澤深跟在她的身后說:“今晚的晚自習。”
楚夫人問:“還沒吃飯?”
楚澤深說:“還沒有。”
“阿姨給你做完飯菜就回去了,飯菜也全都給你送去,冰箱里有牛排,你自己弄去。”
楚澤深沒有任何怨言,自覺地走進廚房,給他和他親愛的母親大人做了一頓晚飯。
廚房里已經煲好粥,顧白醒來的時候可以吃。
一晚上都是楚澤深貼身照顧顧白,凌晨兩點顧白醒來,入眼看到的是楚澤深。
顧白睜開眼睛和楚澤深看向他的動作幾乎是同一時間。
楚澤深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床邊,俯身輕聲地問:“醒了,餓了嗎?”
雖然顧白已經退燒,但還是難受,他皺著眉問:“你怎么還在這里?”
顯然顧白是記得自己在迷糊中說的話,要讓楚澤深去學習。
楚澤深哄著他說:“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放假了,所以今天晚上不學習也行。”
顧白搖頭說:“不行,距離高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楚澤深無奈地揉了一下他的頭,還真是一位負責任的學習監督者。
“好,我等會就去學習。”楚澤深換了個話題,“我們先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顧白一晚上都沒吃什么,即便沒有什么胃口,但肚子也餓了。
他點了點說:“好。”
楚澤深到廚房里舀了一碗粥上來,一勺一勺地喂給顧白。
顧白身上無力,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心安理得甚至習慣地讓楚澤深喂他。
大冷天的,顧白在床上也出了一身汗,楚澤深拿出新的睡衣讓顧白自己換,而他到浴室里洗了一條毛巾讓顧白擦臉。
做完這一切后,顧白覺得身子清爽了不少,躺在床上對楚澤深說:“不要去學習了,睡覺吧。”
很晚了,明天再學習吧。
楚澤深把頭放在顧白的額頭上試探溫度,聲音溫柔:“好,晚安。”
顧白小聲地回了一句晚安,因為身體已經很累,不久就進入沉睡中。
楚澤深在房間里呆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翌日,顧白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已經不見了楚澤深的身影,宛如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想象,楚澤深就好像——
顧白的腦海里蹦出一個詞,田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