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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十一封信

    祈珩匆匆趕回丞相府,南宮黎急忙上前迎接,右手在身后偷偷做手勢,一下人接受到信號,悄悄退到院口離開。

    “陛下,還有其他吩咐嗎?”南宮黎問道。

    這時,負責調查案發現場的刺史柯平有了新發現,見皇帝在此,急忙上前稟報,“陛下,臣發現書房內有許多丞相與徐州路人甲的往來書信。”

    “信中多次提及‘徐州’,以及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拿過來,朕看看。”祈珩隱約感覺丞相的死與徐州殺人案有些許關聯,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侍衛將數十封書信呈上,他隨意拿起一封,一邊拆開,一邊吩咐柯平去把目擊證人請過來。

    南宮黎聽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握緊拳頭,假裝鎮定,在一旁陪笑。

    信中字體方正,格式統一,一共有十一封信,內容分別為——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Z壞了,不得不改為書信往來。我是想詢問UR發覺V不對勁怎么辦?

    永樂一年六月二十七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我發現了兩個T,C分別為V神明A,V1花山雨,我們都在徐州,你要與TE嗎?人多力量大,如果E,請告知我D。

    永樂一年十二月三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你不愿意E,為什么?Z維持不了太長時間,獨自一人不是良計,更何況還有Y。

    永樂一年十二月十七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原來你U能接觸到HS,怪不得你不愿意E。我們O逐漸壯大,我們一定會P的,我們會EW。

    永樂二年一月三日

    致坐山虎

    我是神明A,路人甲受傷了,O很窮,想讓你寄點銀兩,醫治T。

    永樂二年五月三十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多謝你寄來的銀兩,我的傷已經痊愈了。還有T發現X的痕跡,很多民間傳說都指明X與HS相關。你能接觸到他們,有發現什么嗎?

    永樂二年八月二十一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什么叫做不知道?你難道忘記我們的理想?B把一切托付給我們,無關生死,我們永不放棄。若是你被富貴迷失雙眼,就不再是T!

    永樂三年二月十五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之前是我把話說重了,在此致歉。Y出現了,T犧牲很多,我不知何時Q。若三個月內,沒有我的書信,你就扮演好U,別再往徐州寄信。

    永樂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致V坐山虎

    我是V路人甲,不對勁,T有N,別相信任何人!我將T所有發現交給你,別讓他們發現。

    永樂三年五月一日

    致坐山虎

    我是花山雨,路人甲犧牲了,T需要支援,你E。

    永樂三年七月七日

    致坐山虎

    被你發現了,我確實是N,但你知道我是誰嗎?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加入我們,二死。

    永樂十一月三十日

    看完信后,祈珩一知半解,那些奇怪的符號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令人頭疼。

    不過,最后一封信很明顯是有人冒充路人甲與坐山虎寫信,他們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目前不可而知。

    “陛下,不好啦!”柯平喘著粗氣跑過來,額頭布滿汗珠,“何衣死了……”

    “什么?”他緊皺眉頭,紫眸中流淌著絲絲血光,幕后真兇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柯平將一耳墜呈上,耳墜樣式很特別,是珍珠雕刻的牡丹花,這種技術普通雕刻師做不到。

    “現場只發現這只耳墜,應該是兇手落下的。”

    他將耳墜捏起,對著陽光細細觀察,腦子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師父的耳墜,師父的耳墜有靈力環繞,但這只不是。

    “陛下,臣好像在哪見過。”南宮黎上前一步作揖道。

    “說。”

    “……也不怕陛下笑話,臣與順王府的郡主曾經兩情相悅,臣曾送給郡主一對耳墜,與這只耳墜很相似。”南宮黎臉頰帶著一抹紅暈,很難為情的模樣。

    祈珩點點頭,他并未完全信南宮黎的話,此案太過復雜,很多事尚未浮出水面,不能就此下定論。

    他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何衣作為目擊證人在丞相府死亡,所謂的證詞也是由南宮黎轉述,證物耳墜南宮黎又見過,種種巧合,很難讓人不懷疑南宮黎……

    但……這怎么可能?南宮儀是南宮黎的親生父親,要說弒父,也要有坐得住的理由才行。

    “傳朕旨意,即刻起清空丞相府,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丞相的物品,所有事物保持原樣。命御林軍將丞相府圍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入!”帝王考慮到此案或許牽連甚廣,無關人等離開比較好。

    更何況,萬一兇手混跡在丞相府把證據抹除……盡管案件剛發生不久就將事發地點隔離起來,但小心一點總沒錯。

    “丞相府的人……下人的話,柯平你調查一下他們的身世背景,若無問題就安置在城中的居所。”

    “至于南宮黎等人,暫時安置在兩儀殿。”

    “臣等遵旨!”

    有人歡喜有人愁,柯平領命帶著一隊侍衛離開,南宮黎嘆了口氣也跟隨侍衛離開,他臉色發黑,似乎在擔憂著什么。

    仵作檢查完尸體,將檢驗報告呈給祈珩,結果顯示南宮儀的死法與徐州殺人案一樣,都是被一箭穿心而亡。

    徐州?那幾封信……南宮儀與徐州的路人甲有往來,徐州殺人案會與他們有關嗎?

    他叫來幾個對徐州殺人案有所了解的官員,要求他們詳細講述徐州被害人之間有什么聯系。

    得到的答案是沒有聯系,被害人之間很多是不認識的,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并不能確認兇手是如何選定被害人的。

    “陛下,臣聽到過一個小道消息,據說被害人死前都說過要去什么地方。”一年老的官員說。

    “什么地方?”

    “臣記不清了……好像是仙……”年老的官員捋著胡子認真回想,忽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來了,“對,‘仙山’!”

    仙山?!

    第十二章  調查

    祈珩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暗室中看到的古籍,很多提到了仙山,據古籍記載仙山居住的便是神明,可惜古籍沒有記載仙山的地點。

    他與師父提過幾次要去仙山尋找神明,每次都是被師父痛斥一頓,罵他不知祂們的可怕。

    很長一段時間,他與師父之間陷入詭異的沉默,想開口又不知該說什么,在他暫時放棄尋找仙山后,關系才得到緩和。

    他又大開腦洞,不會是因為那些人想尋找仙山,然后被師父殺了吧?

    想完又很快否定,徐州發生殺人案時,師父一直在皇宮,有不在場證明,怎么想都不會是師父。

    “朕了解了,你們下去吧。”他腦子現在很亂,很多信息拼湊不到一起,缺少關鍵性證據。

    幾位官員行禮退下,祈景蘭被傳喚過來,少女眉眼間有些不安,雙手無意識地握緊拳頭,手心被汗液浸濕。

    “臣女祈景蘭拜見陛下。”她行禮道。

    帝王擺擺手,張有將那只耳墜放到祈景蘭面前,她見這只耳墜面色變得蒼白,笑容逐漸僵硬。

    “……沒見過。”她撒謊了,她沒想到南宮黎這么狠,竟然拉她下水。

    “是嗎?”帝王再次擺擺手,侍衛長將耳墜的另一只呈上,祈景蘭知道自己無法辯解,即便案件與她毫無關系,要證明自己清白很難。

    “侍衛在你房間搜到的,有什么想說的嗎?”祈珩眼中帶著笑意,觀察眼前少女的表情——很難看,有種無力感。

    祈景蘭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解釋,她拼命冷靜下來,努力回想有利于自己的證據,“陛下,臣女確實撒謊了,這只耳墜是他人送的,不久前我們關系破裂……臣女一時被情緒左右……”

    “南宮黎送你的?”他繼續追問。

    “是。”祈景蘭不知祈珩究竟知道多少,在這種小事上還是不隱瞞為妙。

    “說說吧,你的耳墜為何出現在案發現場?”

    “臣女是無辜的,定是有人陷害!臣女沒有理由殺丞相!”祈景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解釋,企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祈珩沒有說信與不信,讓人把她帶下去,暫時不準她私自出順王府。

    她不知耳墜是出現在何衣的死亡現場,或許是真無辜,或許是假裝不知道,又或許她背后有人指使,一切尚未可知。

    做完這些已經到了申時,祈珩去看了何衣的案發現場,房間內的布置十分整潔,沒有任何被翻過的跡象,窗戶緊閉,門也鎖得好好的,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祈珩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傷口,是被一把匕首劃破喉嚨,尸體躺在床上,房間沒有其他異常,估測被殺時間在午時左右。

    外面巡邏的下人說,在那段時間沒有聽見房間有異動,至于進出人員則沒有留意。

    何衣被殺前沒有反抗嗎?反抗必然會有響動,要么兇手是熟人,要么兇手技法高超一擊斃命。

    可憐何衣因得知真相被殺害,兇手究竟是何人?

    南宮丞相的人際關系很簡單,且待人和善,與各位大臣雖政治上有摩擦,但在私下與一些大臣的關系還不錯。

    唯一明面上不對付的只有大將軍,可大將軍年過八十,兒子孫子皆死于戰場,只剩一個孫女。

    大將軍是三朝元老,為人耿直爽朗,不屑于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

    祈珩更傾向與丞相的死與徐州連環殺人案息息相關,不然那十一封信無從解釋。

    他又去了丞相被殺的書房,箭穿過紙窗,尸體躺在桌案旁邊,桌案上的書籍沒有被翻動,丞相剛走到桌邊就被箭射中了嗎?

    不對,桌案對著門口,丞相這樣走過去,箭只會斜射到后背,而尸體是正中心口。

    他模擬丞相中箭的方向,發現當時丞相斜站在桌邊,他為什么會站在那里?這個方位桌子上是一顆蘭花盆栽,他在賞花?

    不對,他的兒子馬上要離開京城,他還有閑心賞花嗎?還是說這顆蘭花與眾不同?

    “沒什么特別。”祈珩拿起盆栽細細觀察,很平常的品種,花盆也是普通陶瓷。

    他走到窗戶邊,順著孔洞望向外面,是一座院落的大門,通過南宮黎他得知,對面是南宮夫人的住所。

    兇手正是站在南宮夫人的屋頂,用弓箭一箭刺穿南宮儀的心臟。

    觥籌交錯的宴會確實是兇手混進去的好時機,在宴會上無一人發現異常,送完親友,南宮儀想起自己公務尚未處理完,沒想到兇手早已埋伏,他在書房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祈珩再次調查一遍現場,感覺尸體的姿勢不太對勁,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尸體的雙手朝向桌子,他是想觸碰什么東西嗎?

    沒有其他發現,他揉揉眉心,伸了個懶腰,離開書房,抬頭望向天空,時間不早了,他身為帝王的公務未處理完。

    “陛下,屬下在花園的角落搜到一瓶用過的鶴頂紅。”一侍衛用手帕包裹著一個小瓷瓶,瓶口有一點溢出的紅色。

    “嗯?有人下毒?”

    “稟陛下,屬下調查過丞相各處的餐食,飯菜并沒有毒。”

    “知道了。”一天的精神集中讓他有些疲憊,語氣帶著不耐煩,“繼續調查,有線索先告知柯平,明日由他向朕稟報。”

    “屬下遵命!”

    坐在返程的馬車上,祈珩閉目休息,他累了,第一次后悔繼承這個皇位。

    一陣風將馬車的窗簾吹起來,他睜開眼,恰好看見街道上有一白發女子在買糖葫蘆,女子轉身,他清楚的看見女子的銀眸。

    那女子似乎也看見了他,眸子里充滿戲謔,沖他眨眨眼,無聲說著什么。

    你好。

    他想再仔細看時,女子已轉身離開,留下一抹決絕的背影。

    “我是太累了嗎?”他闔上眼,單手扶著額頭,呼吸放緩,讓自己放松心神。

    他在想他是不是要去一趟徐州?奇怪的符號、仙山、多人死亡……真相會是什么?

    好吧,他想前往徐州更多是因為那個小道消息,仙山會與徐州殺人案有關嗎?

    第十三章  未來人

    宮城小路曲折,侍衛時不時踏上小路巡邏,偶爾會碰見在樹下偷懶的宮女太監,若是給巡邏侍衛一點好處,他可以假裝看不見。

    高高的紅墻圍著一座牢籠,將他們身困在其中,有人年紀一到便可離開,有人終身被囚禁。

    皇宮東側有一處宮殿甚少有人前往,這里原本是先皇尋歡作樂的樂坊,在新皇登基后被廢棄,除了每日固定巡邏,宮人都不愿來這晦氣之地。

    而今日樂坊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一身太監裝扮,眼睛較小,眉毛濃密,鼻翼寬闊,嘴巴很厚,皮膚呈小麥色,身強體壯,看起來是個非常精明的人。

    他趴在墻邊似乎在躲避什么人,額頭因緊張布滿冷汗,他放緩呼吸,整個人高度集中。

    “你是何人?”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他被嚇得驚聲尖叫,回過神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白發白衣,一看便知是七曜國師。

    風隱塵見他不答,向前一步將他拽起來,在觸碰到他胳膊的一瞬間,感受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那人向后退一步,拱手,瞇起眼笑,略有些討好的意味,“小人余飛度,不知閣下可是大名鼎鼎的國師風隱塵?”

    “余飛度?”風隱塵瞬間明白方才力量的來源,手摸向耳墜,眼底浮現出殺意。

    “誰在那里!”巡邏的幾個侍衛聽到尖叫聲,匆匆趕來,走進一看是國師大人拱手行禮。

    有人目睹,風隱塵暫時放棄自己的行動,他揮手讓幾個侍衛下去。

    “國師大人,一看您就是好心人啊,幫幫小人吧!”余飛度沒有注意到他的殺意,還求他幫忙。

    “小人乃是神明派遣的使者,此次來到人間是為尋找失散的同伴。”

    “滿口謊言!”他沒有相信余飛度的說辭,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人從何處來,又是為何而來。

    余飛度見他不信,心慌的厲害,腦子飛速旋轉,在為自己的謊言找補,“國師大人,我真的沒說謊!不信,我可以證明的!”

    風隱塵起了興趣,他倒要看看這廝要如何忽悠他,于是點點頭,靜靜等待那人施展。

    只見那人裝模作樣地從懷中取出一塊磚頭,磚頭整天呈黑色,末端有一根棍子,磚頭正面有許多凸起的方塊,方塊上有些看不懂的符文。

    “這是我們的聯絡工具。”余飛度非常自信地摁磚頭上的方塊,磚頭亮起藍光,發出一陣嘟嘟的聲響。

    風隱塵輕嘖一聲,平淡的臉上浮現一絲期待,他很想知道和他聯系的是何許人也。

    不一會兒,磚頭傳來一道歡快女生的聲音,“新來的?你位置在哪里?”

    “咳咳……”余飛度咳嗽幾聲,在提醒對方還有其他人在,但對方沒有聽出來繼續輸出。

    “我們好幾個同伴被殺了,你來我這,前輩保護你。”

    這熟悉的語調,風隱塵知道對方是誰了,原以為可以釣上一條大魚,結果是自己陣營的。

    “怎么不說話?”他語調平緩,沒有太大情緒。

    “我在京城。”

    “怎……”磚頭對面的人似乎想說什么,但在余飛度回答后,沉默下來。

    嘟嘟嘟……

    通訊被掛斷,余飛度撓了撓頭,將磚頭放回袖口,一臉期待的望著國師,“國師大人,現在你信了嗎?”

    “不信。”國師輕輕抬手,指尖凝出一團光球,又將光球拋到半空,單手掐訣,不一會兒光球中傳來祈珩的聲音,“師父,有什么事嗎?”

    “無事,碰到個滿口謊言的太監。”

    他又一伸手,光球落到他手中,一握光球被碾成粉末,化作星星點點飄向四周。

    余飛度看呆了,眼中盡是貪婪之色,他在想要是他,不,他‘故鄉’所有人都擁有這種力量那該多好。

    “你說是神明的使者,卻連我這怪物都不如,莫非是在誆騙我?”他說這話時依舊表情平靜,但讓人莫名感覺到寒意。

    余飛度咽了口唾沫,露出尷尬的笑容,他不知道原來七曜國師可以做到這些,“我得癔癥了,方才是在胡言亂語。”

    “嗯。”風隱塵沒有過多計較,轉頭離開,有人目睹他們二人在此出現,不適宜動手。

    余飛度深呼一口氣,還好國師信了他的鬼話,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釋。

    他從未來而來,他出生在距今五萬多年的新時代,未來時代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發現靈力真的存在,但修煉秘籍早已失傳。

    「博士」聯系到歷史有一處斷層,對于那個時代只有寥寥數筆的記載,這個神秘時代被后世稱為“神明最后擁抱的時間”。

    七曜完整得貫穿了這個神秘時代,七曜由祈氏子孫統治一萬余年,傳送七曜國師是真正的神明,從開國一直活到亡國,在亡國后不知所蹤。

    人們敏銳的察覺到七曜與神明似乎有不可分割的關系,費盡心機研究出穿越機器。

    「博士」便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穿越到那個時代只有兩點要求,一是完整得了解空缺的歷史,二是尋找修煉的秘籍。

    這個任務本不是很難,可不知為何穿越者無一例外,全部突然死亡,沒有傳回任何有用的消息。

    有人獵殺穿越者,這是「博士」第一時間想到的結果,能做到這樣精準無誤地殺了所有穿越者,包括準備許久,有許多臥底經驗的警察也不例外,兇手必不普通人。

    「博士」精進技術,將穿越者的靈魂與原主匹配到極致,但也出現了副作用,無法完整得繼承原主的記憶,只有大概輪廓。

    余飛度主動請纓前往神秘時代,他是新時代最后派出去的飛鳥,若是這次仍然失敗,「博士」將放棄這次行動。

    可余飛度真的很倒霉,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就碰到了擁有神眼的祈珩,更是被風隱塵直接認出真實身份。

    穿越者霸占他人身體,對原主的親人不聞不問,對原主的財產隨意揮霍,對原主的生命不負責,風隱塵很討厭他們。

    余飛度左右環顧發現無人注意,悄悄溜進樂坊內部,再次拿出那塊磚頭,撥打回去。

    “喂,對面的同志。”他嘴巴貼近磚頭的底部,聲音放小。

    “……還有幸存的?”對面是一道蒼老又極度疲憊的聲音,嗓音夾雜著一絲絕望。

    他不太明白對方的話,停頓一下,撓了撓頭,“幸存?什么意思?發生了什么?”

    “剛來的?記住前輩的忠告,別來徐州,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嘟嘟嘟……

    通訊再次被切斷,他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么,微微嘆一口氣,為自己今后的生活擔憂。

    眼下他要做的是先離開皇宮,在這個處處是規矩的地方,他施展不開,一不小心有生命危險。

    但以他的能力離開皇宮很難,但并非全無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摸清皇宮的路線。

    而且,他發現有人在跟蹤他,逃離皇宮的難度又高一倍,他再次嘆了一口氣,露出悲傷的神情。

    天色不早了,他必須回去了,迎著殘陽,他偷偷摸摸地返回自己的居所,換回自己的侍衛服飾。

    *

    御書房內,一少年趴在桌案上小憩,黑色外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頭冠歪斜,幾縷頭發不安分地飄散下來。

    桌案空空如也,地上卻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沓沓奏折,他應是處理完政務,勞累許久,忍不住趴在桌上休息一下。

    “陛下,臣風隱塵求見。”

    他皺起眉頭,不耐煩地哼唧幾聲,將整個腦袋埋在衣袖里,睡得香甜。

    殿外之人,見無人回應,轉身欲離開,想了想直接推開大門進殿。

    “國……”張有張口要阻止風隱塵,卻被他的眼神嚇退,自覺轉身退下。

    風隱塵踏入殿中,見祈珩趴在桌上睡覺,眼底劃過一抹寵溺,無奈地搖搖頭,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般笑著。

    他走到祈珩旁邊,彎下腰,白發如瀑布般滑落在身側,他輕輕拍拍少年的肩膀,“陛下,回寢殿休息吧。”

    祈珩被風隱塵的輕拍所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望向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他懷疑自己在做夢,“師父?”

    他起身,眼神朦朧,伸手忍不住觸碰愛人的臉龐,那人一驚,往后退一步,他瞬間清醒,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師父,你怎么來了?”

    “陛下,回寢宮休息吧,這里休息不好。”風隱塵不太在意方才不愉快的小插曲,語氣淡淡。

    祈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嗯……我知道了。謝謝,師父。”

    少年瞇起眼睛,聞見國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下起了疑惑,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腕,關切地詢問,“師父,你受傷了?”

    “……沒事。”風隱塵抽回手說。

    他在隱瞞什么?祈珩忍不住在腦子里想亂想,各種版本都有。

    “陛下,快些去休息吧,還有三天便是春節,祭祀也定在那日吧,也好安定民心。”國師用平緩的語調說,表情與平時別無二致。

    “嗯,就這么定下。”

    第十四章  紅與白

    永樂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酉時三刻,下了一場好大的雪,世界變得白茫茫一片,人也變得懶惰,只想縮在被窩里保暖。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若說大雪中最讓人驚艷的便是那盛開的紅梅了吧?萬中花叢中一點紅,美得驚心動魄。

    祭臺已在城中金曼臺搭好,長桿上的紅色綢緞粘上點點白雪,要學紅梅畫雪妝。

    祭臺上站著一個人,這人一身白,幾乎與雪融為一體,柔軟的白色長發一瀉而下,隨風輕搖。他閉目凝神,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祭臺四周有一大片梅花樹,落雪無聲,只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和幾聲鳥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梅花香。

    忽然一陣旋風將梅花瓣卷起,紅與白齊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祭臺上的那個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平淡中帶著一抹憂傷。

    他面龐清瘦,只是靜靜地站在雪中,仿佛不知冷暖,如同人偶一般美麗而僵硬。

    七曜五年一次的祭祀,就在明日,國師很清楚這場祭祀什么用都沒有,不過起到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他不愿意祭祀,但又不得不做,如果祈珩清楚祭祀是如何進行的,一定不會同意這次祭祀吧?

    就像祈珩不會知道當年先帝叫國師去找他是做什么,他從不愿將自己的脆弱展示出來,說出來并不能解決問題,像世人經常說的話,連國師都解決不了的事,你能辦到嗎?

    他把接回神隱殿的隔日,按照命令去金鑾殿見先帝,其實也沒有實質性的話與他說,凌辱一個比自己強的“人”得到的滿足感讓人無法自拔。

    那天也是像今日一樣的大雪天,他很熟練地走到金鑾殿外跪下,積雪很厚,他的膝蓋陷進去一塊。

    先帝端坐在殿內,口中含著美人指尖葡萄,懷中有美人撒嬌,他見國師已到,揮退無關之人,整座金鑾殿除了他們,只剩下兩個侍衛。

    侍衛端出一排刑具,按照之前的習慣,先帝吩咐侍衛先抽他幾百鞭子。

    皮鞭落在他的后背,綻放出一朵血花,他倒吸一口冷氣,很疼很疼,他的痛覺比人要敏感,極致的痛感不會讓他昏迷,只會更加清醒。

    傷口自愈要半個時辰,對他來說很漫長,長久以來的刑罰讓他可以面無表情,甚至可以神游多地。

    七曜帝王總是那么虛偽,心安理得地接受聽話的“傀儡”,又怕“傀儡”弒主,名其名曰規訓“傀儡”,實則只是想確認“傀儡”可控不可控。

    是因為風隱塵曾經真的殺了一位七曜帝王嗎?或許吧,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寧愿自己是無意識的人偶,這樣他在效忠一代又一代帝王時不會那么痛苦,那種無望的感覺,讓他無比絕望。

    即便是祈珩,風隱塵也沒對他報太多期待,人是善變的,得到便不會珍惜,他就算真是特例又怎樣?他是人會死。

    其實要解開風隱塵的詛咒也可以很簡單,只要殺了祈氏所有人,風隱塵想過,但靠他自己殺不了幾個,詛咒就會發作,而且不現實,民間流落的祈氏子孫他并不清楚。

    “國師,你現在真狼狽啊,和牢獄中的奴隸沒什么不同。”先帝大笑起來,眼眸中滿是暴虐與快意。

    雪與血交織,風隱塵就這么一直跪著,背部傷痕累累,始終不發一言。

    侍衛一腳把他踹倒,長發掩蓋下是掩飾不住的殺意,他耳墜散發出淡淡紅光,虛弱地支撐起身體。

    先帝看穿他的想法,對他施加‘枷鎖’,“朕命令你,不準反抗!”

    他只覺得可笑,他有把握在詛咒發作前殺了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囂張什么?

    是了,他不能,祈珩還小,先帝不能死。左右十年而已,他能忍受……為了那最后一點希望,區區一點折磨,遠遠比不上剜心之痛。

    他閉上眼,耳墜的光芒放大,形成一層屏障,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休息,很快長達八千年的夢就要結束了。

    祭臺上的紅與白不知有沒有讓他想起那段時間的難堪,他接住一片紅梅,輕嗅,沒有任何味道,怪物沒有嗅覺。

    活著是什么感覺?他已經忘了,只有身體感受到疼痛時,才讓他回想起他曾經也是個人,一個活著的人……

    他從不是良善的性子,對祈珩好,是因為祈珩是計劃的一環罷了,所謂博愛大義是世人賦予他的光環,是帝王施于的枷鎖。

    “師父,你在這里做什么?”祈珩穿著白狐裘,腳印很快被雪覆蓋,臉被凍得發紅,呼出一片白氣。

    風隱塵轉過身,用法術將他直接拉到自己身邊,又將取暖的火苗送到他手中,“陛下,小心著涼。”

    他低頭瞥見祭臺上的花瓣,發出一聲驚嘆,“師父,你看到了怎樣的美景?襯得師父越發俊美。”

    “你想看?”風隱塵指尖凝聚靈力,地上的紅梅凝聚到空中,重新落下,人間仙境不過如此。

    他沉浸其中不能自已,紅與白中是自己與愛人,只有他們,沒有哪里比這里更浪漫了。

    “陛下,回去吧。”

    熟悉的聲音喚回他的意識,他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發現師父沒動,疑惑地詢問:“師父,不走嗎?”

    “臣還有未盡之事。”

    “為明天的祭祀嗎?不都準備好了嗎?”

    “不,少了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他不明白,以前的祭祀他不被允許參加,不知道祭祀具體需要什么。

    風隱塵搖搖頭,目光望向丞相府,答非所問,“陛下,不如去丞相府看看?”

    “……好。”祈珩本想問為什么,但對上對方深邃的眼神仿佛意識到什么,加快離開的腳步。

    *

    丞相府外被重兵把守,平常人很難靠近,今日大雪更沒有什么人走這條路。

    府內寂靜異常,誰能想到這座府宅在幾日前還舉辦過宴會,天命無常。

    窸窸窣窣。

    書房竄進一個人影,房間內很黑,那人不敢點燭火,撞了幾次墻后,忍不住爆粗口。

    無奈之下,他從袖中拿出一塊磚頭,手指點了幾下,磚頭亮起光,他終于看清書房內的布局,他也像祈珩那般模擬了一下丞相的死亡過程。

    他不了解丞相,卻了解未來人,丞相尸體雙手朝向桌子,應該是藏了什么東西,他找了一會兒沒發現什么東西。

    沙沙沙……

    有巡邏的守衛靠近,他感覺關閉磚頭的燈光,屏住呼吸,外面的腳步聲消失,他深呼一口氣,想站起身腦袋碰到桌子上,發出聲響。

    他捂著腦袋無聲尖叫,同時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確認沒有人發現后再次松了口氣。

    打開燈光,他低頭發現地上掉落一封信,應該是剛才碰掉的,他打開信封。

    “別動!”窗戶邊傳出一道呵斥。

    緊接著幾個侍衛進門,將他壓住,他滿臉絕望,腦子里在想自己怎么死才不痛苦。

    侍衛的火把照亮他的臉,正是余飛度,他哭哭啼啼地向侍衛求饒,“大哥,我鬼迷心竅,想偷點值錢的東西,別殺我!”

    侍衛沒理會他的話,點亮書房的燭火,祈珩慢慢走進來,揮手讓侍衛下去,見那人是余飛度,有些驚訝。

    “余飛度,你想偷什么東西?”祈珩撿起那封信,在他眼前晃了晃,挑釁的笑,“是偷這封信嗎?朕要謝謝你,替朕找到了隱藏的線索。”

    余飛度同樣震驚,他低下頭不想說話,他真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讓朕看看,這封信寫了什么……”祈珩展開信,內容同樣用奇怪的符文加密——

    X真實存在,在徐州的小村落,有人見過。仙山的方位T多次測量過,真實存在,但我無法在信中告知,我不確定這封信會不會到你手中。

    V坐山虎,T越深入調查,越發現事情不簡單,我們是不是不該進行這個計劃?I通過村民口述確認我們留存的I是真的,但沒有任何進展。

    你若想知道仙山的方位就來徐州吧,T留下了只有T知道的線索。若你不幸遇難,只能等待有緣人。

    ……

    仙山的方位?祈珩挑了挑眉,這幫人真知道仙山的方位嗎?連暗室都沒有任何記載,他們是如何得知的?

    “你與南宮儀在進行什么計劃?”他將信放在余飛度眼前,余飛度快速讀完,無辜地眨眨眼。

    “陛下,冤枉啊,屬下不認識什么南宮儀。”他是真的不認識,他在皇宮聽其他侍衛討論過這個案子,他一下子就知道丞相是未來人。

    祈珩將信扔到桌上,冷笑一聲,紫色的瞳孔放開,散發出光芒,余飛度對上他的視線,眼神一下子木訥,如同被操控的人偶。

    “自己扇自己巴掌。”他命令道,瞳孔盡是詭異的圖案。

    余飛度身體不聽使喚,一下又一下地扇自己巴掌,又狠又快,臉頰腫了起來,他眨眨眼,恢復意識,但身體依舊不能操控。

    啪啪啪……

    巴掌聲伴隨著尖叫聲,讓祈珩感覺有些刺耳,語氣不悅道:“說出你的目的!”

    第十五章  合作

    “啊!”余飛度是真的受不了了,直接殺了他,或者別人打他或許可堅持很久,可這種身體不受控的感覺,讓他沒有安全感。

    “我說!”他是不會出賣組織的,這話是為了暫時脫離不可控的局面。

    祈珩瞇起眼,讓他停止扇自己巴掌,后靠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發言。

    他試著動了動胳膊,身體仍舊不受控制,臉頰與手心的疼痛與腫脹感刺激著他的神經。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未來科技也可以做到控制他人肢體,前提是在身體內植入芯片,對比之下神秘之力更加方便。

    “陛下,我真的與丞相素不相識。我只想偷點值錢的東西。”他嘴硬道。

    祈珩被氣笑了,指尖對著窗邊點了點,“你告訴朕,你躲開府外一排守衛,并潛入兇案現場,只是為了偷東西?”

    “……是。”他自己感覺很離譜,但沒有辦法,他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那你頭上的透明圓球又是什么?”帝王點點頭,接著發問,他倒想聽聽還能有什么離譜的離譜。

    余飛度瞪大雙眼,咽了口唾沫,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鏈接他靈魂的系統竟然會被看見,「博士」不是說用了最頂尖的技術嗎?

    嗡嗡嗡……

    祈珩伸手從余飛度身上摸索,發現一個震動的磚頭,造型很奇特,他試探性摁了摁上面的摁鈕,余飛度焦急地咬嘴唇,在心里瘋狂吶喊。

    可惜,余飛度的希望落空了,經過祈珩胡亂操作一番,還真的接通了。

    幾聲忙音后,磚頭傳來一道女聲,“小朋友,還記得我嗎?幾天前我們通過信哦~”

    “怎么不說話?要對暗號嗎?未來人……”對面的聲音直接點破余飛度的身份。

    祈珩聽后驚訝一下,然后玩味兒地瞥向他,他一副想死的表情,想開口提醒,又無法發出聲音,暗罵一通。

    “你是誰?”祈珩越發好奇丞相隱藏著什么秘密。

    “代號神明A,你呢?要來徐州嗎?這里是我們的大本營,有關于仙山的線索哦~”

    “我為什么要信你?”

    “哈?你在說胡話嗎,朋友?我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你后悔了?”

    “……你在徐州什么地方?”

    “徐州春鳴,光明客棧,我化名白絮,別認錯人。小朋友,你的名字呢?”

    “余飛度,代號……”祈珩快速掃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某人,隨意說了個名號,“拔毛雞。”

    “你這……這代號真奇特……”

    嘟嘟嘟……

    通信被掛斷,他將磚頭放在自己口袋里,彎下腰捏起余飛度的下巴,語氣冰冷,“現在可以聊聊了嗎?我們的目的一致,或許可以合作?”

    啊?

    余飛度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目的一致,是指什么?七曜新帝也是未來人?

    “朕也想去仙山,你們有法子找到仙山的方位?”他為表誠意,解開對對方身體的控制。

    余飛度活動一下身體,捂著臉,滿臉痛苦,發出一聲聲哀嚎,他一邊觀察對方的神色,一邊盤算自己的籌碼。

    “未來人,聊聊?只要沒有利益沖突,朕很樂意與你合作。”帝王收斂自己的威壓,手中把玩兒那塊磚頭。

    余飛度皺起眉頭,他在思考要不要信對方的話,“聊什么?”

    “仙山。”祈珩直接說出直接的目的,也爽快地開出自己的條件,“你們似乎并不安全,答應朕,朕可以保你不死。”

    “……我該怎么信你?”還真是這個道理,他細細想來未來人并未觸及到七曜的利用,應該可以合作吧?

    “國師的能力都不相信嗎?”

    “好吧,信。”他無奈地點點頭,國師風隱塵的功績傳遍大街小巷,即使他剛來沒幾天,也知道國師的所作所為。

    他簡單的將自己為何回到過去的目的說了一遍,怕古人聽不懂,還特意將專業術語轉為大白話。

    “……這樣啊。”通過后人訴說自己時代的感覺很奇怪,七曜統治時間有近一萬年,算算時間也快到了,國師就要自由了。

    祈珩將那十一封信,連同不久前發現的信放在他面前,讓他翻譯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撓了撓頭,尷尬一笑,臉頰扯動,疼得他嘶了一聲,然后拿起桌上的毛筆,“等等,我默寫一下,光會背了,還沒試過翻譯。”

    他不會用毛筆,祈珩翻了個白眼,讓一個侍衛進來研磨,看著他寫完暗語對應的意思——

    A=身份

    B=「博士」

    C=你的穿越者代號是什么

    D=地點,時間

    E=見面

    F=放棄

    G=過去

    H=皇帝(皇室成員)

    I=歷史

    J=繼續推行

    K=離開

    L=失敗

    M=修煉秘籍

    N=內鬼

    O=據點

    P=成功

    Q=死亡

    R=家人

    S=國師

    T=同伴

    U=原主

    V=本我(指未來人的靈魂,若為身穿則為V1)

    W=未來

    X=神明

    Y=「惡魔」(指獵殺未來人的人)

    Z=通訊器

    十一封信大多數內容無關緊要,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未來人陣營中出現了背叛者,大本營幾乎全軍覆沒。

    而那隱藏的信件不知道暗號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沒什么好翻譯的。

    “……你們沒用的信息加密什么?”祈珩很無語,本以為有重大信息,誰曉得就這么點內容?

    余飛度很委屈,小聲嘀咕,“隱瞞我們是未來人,也很有用啊。”

    “記住,別在國師面前提及仙山。”他叮囑道,師父很反對,這件事只能秘密進行。

    “為什么?”

    “怕他殺了你。”

    “……嘶,知道了。”

    祈珩將信件放在燭火上燃燒,火苗在他臉上跳動,灰燼飄落在地上,他將所有信全部燒毀,“新年之后,我們就前往徐州。”

    *

    亥時一刻,祈珩回到祭臺,半空中飄散著許多光球,照亮整座祭臺,雪已經停了,祭臺上擺著一張桌子,想見的人并不在。

    他有些累了,明天要宴請百官,還要進行祭祀,今日一大半時間都在與禮部確認明日事宜,皇帝不好當。

    “陛下,您怎么回來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轉過身,只見平日里只穿淡色系衣服的國師,忽然換了身深紅色服飾。

    衣服上掛著一串串珠寶掛飾,華麗異常,紅色很適合風隱塵,就如同雪中紅梅,艷麗又帶著一點點清傲。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人,真的好美好美,“師父,這件祭祀服很適合你。”

    “禮部送來的,顏色不好,時間不夠另做一件。”風隱塵對這件衣服不滿意,可眼底卻是隱隱的期待,“陛下,回去休息吧,明日要早起。”

    “師父,我有件事要與你說。”祈珩在心底斟酌用詞,他不知師父究竟知道多少,畢竟遇到余飛度是師父指的路。

    “嗯,陛下,請講。”

    “丞相的案子有進展了,果然與徐州連環殺人案有關,我想親自去徐州調查。”他微微垂眸,不敢看師父,怕師父看穿他在撒謊,他去徐州真正的目的是仙山。

    風隱塵點頭,似乎沒有發現什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想查明真相,是好事,等明日之后陛下再與諸位大臣商議吧。”

    “……”他總覺得師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戳破,他抓住師父的手腕,眼中含著疑惑,“師父,不問問我在丞相府發現了什么嗎?”

    “陛下不說,臣便不問。”國師雙眼平靜無波,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這種人會在乎什么東西?

    一支箭朝祈珩射去,風隱塵推開他,單手接住并折斷箭支,目光朝箭射來的方向看去,屋頂上有一個黑衣人,他手中拿著的正是冰疾弓。

    風隱塵閃現在屋頂,耳墜散發出強烈的紅光,他拽著耳墜,耳邊刮出一串血珠,一股強大的靈力沖黑衣人襲去,黑衣人翻滾幾圈,躲過攻擊。

    黑衣人迅速站起身,警惕地盯著風隱塵,凝聚靈力化為箭矢,形狀與普通箭支有很大區別,并不是刺殺丞相用的箭。

    可惜黑衣人的攻擊無效,黑衣人看出自己的實力與他差距很大,一邊躲避攻擊,一邊找機會溜走。

    黑衣人中了國師一道攻擊,嘔出一口鮮血,帽子也被掀開,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咬破藏在牙縫的毒藥,中毒身亡。

    風隱塵收回武器,耳垂的傷還在滴血,他見戴不上耳墜,用手指一捻,耳墜瞬間化為飛灰。

    他提起尸體與冰疾弓回到地面,將其扔在地上后,嫌棄地皺起眉頭,“人自盡了,是陛下要找的兇手嗎?”

    祈珩手中把玩兒的是剛剛射向他的箭,與殺丞相的是一樣的,但這種箭支太常見了,并不能確認是同一人。

    “這人修煉過?”他想到另一件事,現在這個世界可以修煉的體質很少很少,幾乎不會出現,可這人分明使用靈力化箭。

    “幻術而已,與修士差距很遠。”風隱塵耐心與祈珩解釋,“一種江湖把戲,不是真的箭。”

    “嗯,我派人去查查這人的底細。”祈珩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撿起冰疾弓遞給師父,“師父不是一直想要嗎?”

    風隱塵搖搖頭,耳垂的血已經止住,祈珩這時才發現師父受傷了,關切地詢問,二人又寒暄幾句后分別去做各自的事了。

    第十六章  圣水

    大年三十,人們忙忙碌碌,拿出早屯好的肉、蔬菜、面食等,準備做年夜飯,歡聲笑語傳遍大街小巷,人們似乎忘了前幾日丞相被殺一事。

    祭祀在午時正式舉行,金曼臺很早就圍了許多人,五年一次的祭祀儀式人們都無比重視。

    金曼臺附近有很多擺攤的小販,小吃、瓜果、熟食、飲品……應有盡有,孩童路過基本走不動道。

    一個挎著花籃的婦人對旁邊的賣蔬菜的婦人說:“今年不太平,希望祭祀之后連年豐順啊。”

    “是啊。”買蔬菜的婦人嘆了口氣,臉色不好看,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我那可憐的兒啊,我讓他不要去徐州,他非不聽,現在也沒個信,愁死個人!”

    一個較為年長的男子搬來一個箱子,語氣多些無奈,“別哭了,孩子他娘,一會兒我們搶杯圣水,軍兒會平安無事的。”

    “……圣水可不好搶啊,你們要早點去。”挎著花籃的婦人將買蔬菜的婦人拉起來,催促道:“嫂子,你們快去搶位置,我幫你們看著。”

    “好好好,謝謝你啊,妹子。”嫂子感激道。

    男人拉著自己媳婦沖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幾秒就看不見人影。

    一個在旁邊買菜的的青年女人湊上去,拿起一顆白菜挑挑揀揀,眼神帶著好奇,“姐姐,我是從林州來的,剛才聽你們談到圣水,那是什么東西啊?”

    婦人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換上了一副慈祥的笑容。“當然了,我親眼見到有人因為喝了圣水,原本病重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康復了。還有那些供上圣水的人家,據說都平安順遂,好運連連。”

    “圣水可不好得啊,每五年才舉行一次祭祀,每次祭祀也只有那么一小桶。”

    “咱是搶不著啊,在外面看看熱鬧。”婦人感嘆道。

    青年女人點點頭,表情木訥,不知聽沒聽懂,她掂量一下手中的白菜,決定買下。

    *

    祭祀臺上只有國師一人,臺下以此是皇族與官員,再往后便是百姓。

    祭祀臺有點高,其實很多人,包括站在前排的官員,大多看不清國師在臺上做了些什么。

    唯一能完全看清的位置便是正對著祭祀臺的高位,專為帝王準備的位置,這個地方俯覽眾生,就有一點不好,座位是大理石砌成,又硬又冷。

    昨晚下得一層雪,一大早被百姓自發清理干凈,但石階上仍留有淡淡的寒霜,踩上去微微發滑。

    帝王身著厚重的龍袍,肩上披著細膩的狐裘,石座的寒氣一點點侵蝕他的身體,為了維護帝王的顏面硬生生忍住,他的面容嚴肅,雙眸如鷹隼般銳利,注視著臺上的國師。

    國師身穿華麗的法袍,頭上戴著精致的冠冕,手持象征權威的玉笏。隨著祭祀儀式的進行,他的聲音洪亮而沉穩,誦讀著古老的咒語,引領著在場所有人進入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

    臺下的官員與百姓們或肅穆、或低聲交談,他們的目光不時投向臺上,試圖從國師的動作和表情中解讀出更多的含義。皇族成員們則顯得更為莊重,他們或是閉目養神,或是凝視遠方,仿佛在思考國家的未來。

    吟咒的過程枯燥又無聊,孩童昏昏欲睡,但無人撒潑吵鬧,他們都明白祭祀神圣無比,不可玷污。

    不知過了多久,吟咒聲結束,一陣風鈴聲響起,眾人低頭跪下,口中念叨著自己的心愿,一時間嘈雜無比。

    祈珩凍得發抖,他悄悄動了動身體,緩解僵硬的四肢,心中腹誹,之前的皇帝是怎么在這里堅持下來的?

    他活動一下脖頸,望向祭祀臺,國師站在一只大缸前,大缸旁邊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些祭祀需要的工具。

    國師拿起桌上的匕首,那是一把古樸的青銅刀,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和神秘的符文,陽光灑在刀刃上,折射出冷冽而耀眼的光芒。

    他對著陽光比劃一下,然后毫不猶豫地插進自己的心口,疼痛如同一陣狂風,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但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血液順著匕首往下流,滴答滴答,滴在大缸里面。

    祈珩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心臟仿佛被緊緊地握住,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無盡的痛苦。

    他愣住了,站起身,借力飛躍過去,穩穩的落在祭祀臺上,他焦急地跑到國師身邊,略顯手足無措,“師父,你做什么?”

    “祭祀。”風隱塵習以為常,將匕首插得更深,血液嘩啦啦地流出。

    “什么祭祀需要師父的心頭血?”他抓住師父的手,阻止師父接下來的動作,眼中充滿心疼。

    距離太遠,臺下的人聽得并不是很清晰,因此并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么事。

    風隱塵表情冷淡,胸前沾血的衣服比其他地方殷紅,寶石掛墜上沾染上血漬,“圣水需要,向來如此。”

    “別這樣,師父……”祈珩輕輕摸摸師父的臉,強制性讓他的雙手放下,然后慢慢地將插在心口的匕首拔出來,鮮血噴濺在他們臉上。

    “嗯……”風隱塵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向后仰,祈珩伸手扶住他,心口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淌。

    祈珩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不舍,他緊緊握住師父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他驅散冰冷。

    "師父,我帶你離開。" 祈珩的聲音哽咽,他已經無法冷靜思考,腦子里只有愛人受傷了,需要照顧。

    他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塊干凈的布,按壓在風隱塵的傷口上,試圖減緩血流。

    風隱塵搖搖頭,虛弱地喘著粗氣,仿佛下一秒就會死,“……不。”他本來還可以堅持很久的,誰知道祈珩直接把匕首拔出來了,若不是他不是人,早失血過多而亡。

    他小心翼翼地將風隱塵抱起,盡量不讓他的傷口受到震動,眼底帶著歉意,“抱歉,師父,我一時情急,忘記……”

    風隱塵微微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他知道祈珩是出于關心才會如此沖動,但此刻不是爭辯的時候。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他聲音顫抖著。

    “祭祀結束了,散了吧!”祈珩大聲朝臺下喊,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抱著國師徑直從密道離開。

    臺下人聽見帝王這句話感覺莫名其妙,圣水還沒有分發,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怎么回事啊?”

    “發生什么了?陛下和國師怎么走了?”

    “啊?今年的祭祀就到這里嗎?”

    “今年沒有圣水嗎?我媳婦兒等著救命呢!”

    “……”

    黃昏時分,天空被夕陽染成了溫暖的橙紅色,但祭祀臺上的氣氛卻異常沉重。

    原本應該充滿莊重與祥和的祭祀儀式,因某種未知原因而突然中斷,祭祀臺上空無一人,只有風在輕輕吹拂著。

    一位膽大的官員站在人群的邊緣,他越過了擁擠的人群,走上那座空曠的祭祀臺,他原本期待能看到皇帝與國師的身影,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祭祀的中斷,對于這個信奉神明的國度來說,無疑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隨著官員們發現祭祀臺上的異常,他們開始交換著擔憂的眼神。為首的幾個官員迅速地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對策。

    他們清楚地知道,祭祀的中斷可能會引起民眾的恐慌,甚至可能導致社會的不穩定,因此,他們必須盡快采取行動。

    一部分官員被指派去安撫民心,他們走到人群中,用平和而堅定的聲音胡亂編造一個理由隱瞞過去,并保證皇帝會盡快解決問題,恢復祭祀。

    而另一部分官員則承擔起尋找皇帝與國師的重任,他們派出侍衛四處巡邏,希望能得到一些關于皇帝與國師去向的線索。同時,他們還加強了對城市的巡邏,以防不測。

    人們不滿地叫嚷著,向官員討要圣水,刺史柯平迫于無奈,看到那只大缸有許多水,水面呈粉紅色,謊稱這便是今年的圣水。

    于是,刺史柯平命人將那缸粉紅色的水抬出,告訴民眾這缸水是經過特殊祭祀儀式凈化過的,具有神奇的力量,能夠驅散邪氣,帶來好運。

    他還命令手下的官員們分裝這缸水,逐一遞給前來的民眾,并告誡他們回家后要小心保管,不可浪費。

    起初,民眾半信半疑地接過了這所謂的圣水,一些人使用圣水后,確實感到了身心舒暢,疾病得到了好轉。

    “這真是圣水!我爺爺曾經喝過圣水,說圣水有股血腥味!”

    “對,我太太爺爺也說過,圣水是粉色的!只是,今年的怎么這么淡啊……”

    “太好啦!我兒有救啦!”

    “……”

    這種傳言迅速在民眾中傳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這缸粉紅色的水真的具有神奇的效果。

    人們帶著圣水滿意地離開,沒有搶到圣水的人唉聲嘆氣,希望自己在下次祭祀時搶到圣水。

    第十七章  怪物

    滴答滴答……

    陰暗潮濕的地道里,兩個人影相互依偎著,原本華麗的衣衫被泥土玷污,他們的呼吸在這密閉的空間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墻壁上的石頭被青苔和霉菌覆蓋,血腥味混雜著泥土的味道,很刺鼻,微弱的陽光照射進來,勉強可以辨清周圍的環境。

    祈珩的手微微顫抖,指尖觸碰到風隱塵的額頭時,他幾乎能感覺到師父生命的脆弱,那冰涼的觸感如同冬日里的寒霜,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說不出的悔恨像潮水般涌上心頭。他低下頭,不敢與風隱塵的眼睛對視,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沖動可能已經給師父帶來了痛苦。

    風隱塵躺在那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臉色蒼白,看著祈珩,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聲音微弱卻充滿了溫暖:“臣……臣沒事,陛下不必自責。”

    祈珩聽到這里,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緊緊握住風隱塵的手,生怕他會消失一般。

    他想要說些什么來安慰師父,但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師父,對不起!對不起!”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別哭了,陛下……”風隱塵搖搖頭,溫柔地替他擦拭淚水,“臣是怪物,不值得陛下如此在意。”他語氣平淡,好像說得并不是自己一般。

    “才不是!”祈珩反駁道,慢慢抱住自己師父,盡力不觸碰師父的傷口,他語氣帶著眷戀,“師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愛你。”

    師父總是說自己是怪物,可他明明是人的相貌,有人的品性,在人世間,為什么不能是人呢?

    ……

    寧康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這是祈珩來到神隱殿的第二日。

    他坐在床榻之上,目光緩緩游移,投向那天花板上繁復的雕花,伸出手指,輕輕觸摸那些精細的線條,感受著歲月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

    床榻旁,一盞暖黃的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為這個空間增添了幾分溫馨與寧靜。

    他的手指滑過柔軟的被子,那是用上等絲綢制成,觸感細膩,仿佛能感受到匠人的用心,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慨。

    曾經,他以為自己注定要在冰冷的暗室上度過一生,但現在,他卻能躺在這樣溫暖舒適的床上。

    他的眼角微微濕潤,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流淚,他匆忙地用手背擦去淚水,生怕這份突如其來的幸福會像夢境一般消失。

    祈珩穿上鞋子,感受雙腳被包裹,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他走向門口,打開門,一股冷意襲來,他卻無比愜意。

    他漫步在鵝軟石鋪成的小路上,步伐輕盈而有節奏,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味和淡淡的青草香氣,這是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他深吸一口,仿佛能感受到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享受著這份難得的自由與寧靜。

    周圍是一片死寂,只有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環顧四周,只見古木參天,枝椏交錯,形成一片幽暗的林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神隱殿的宏偉輪廓在樹蔭的遮蔽下若隱若現,它矗立在山巔之上,與云霧繚繞,更顯得神秘莫測。

    走近后,他發現神隱殿正殿的大門緊閉,上面雕刻著繁復的圖案,他伸出手,輕輕觸摸那些冰冷的浮雕,仿佛能感受到歲月的痕跡。

    他推開門,踏入了大殿,里面一片黑暗,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勉強照亮了地面,他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踩到什么不該踩的東西。

    他四處張望,試圖尋找風隱塵的蹤跡。然而,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整個大殿靜得出奇,連一絲風聲都沒有。他開始感到一絲不安,難道風隱塵已經離開了?或者,他遭遇了什么不測?

    他走到大殿的中央,抬頭望去,只見高高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吊燈,它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為這座空蕩蕩的大殿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人在這里。

    他開始呼喚風隱塵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然而,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回聲。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應該來到這里。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他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響動。他立刻警覺起來,仔細聆聽。那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語,又像是風在吹過樹葉。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從大殿的一角緩緩走出。

    “是誰?”祈珩出聲詢問道。

    風隱塵一邊整理衣襟,一邊向他走過去,神色有幾分不自然,“祈珩?你有事找我嗎?”

    隨著他們之間越來越近,祈珩能聞到一股很濃烈的血腥味,下意識皺起眉頭,身體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風隱塵見此,用靈力驅散殿內的黑暗,他收起一顆黑色的球,殿內恢復光明,然后抬手給他把脈,“傷已經都好了……”

    “血……”祈珩別過臉,后退幾步遠離他,嫌棄地捂著鼻子,“你身上有一股好濃的血腥味,你殺人了?”

    “……”他愣住了,不自然地微微動了動胳膊,不作回應,眼中盡是無奈。

    “你還真殺人了?”祈珩見他這般反應,以為自己猜中了,眸中劃過一絲嘲諷。

    他闔上眼,方才傷口未痊愈便急匆匆穿上衣服,還會有些許疼痛,關于這件事他不想解釋,隨便怎么理解都可以,他不在乎。

    “祈珩,我明日教你識字,今天你先自己熟悉一下環境。”他說完轉身往內殿走。

    祈珩很清楚的看見風隱塵的背后有一塊血漬,不多但很明顯,他悄悄跟上去,想看看這個世人口中的謫仙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他藏匿在門后,從門口的縫隙中往里面看,風隱塵好像沒有發現異常,關上門后,將自己長發撩到一邊,解開自己的上衣。

    布料一層層褪下,如雪的肌膚露出來,沒有任何傷口,后腰有一塊很大的如煙火般的印記,很美,如同上天送給他的特殊禮物。

    他對著鏡子看自己的后背,不知在看什么,幾秒之后,拿起里衣要穿上時,發現里衣上有一塊血漬,他沒有絲毫留念地用靈力將這套衣物全部燒毀。

    從衣櫥里重新拿出一套淡藍色衣物換上,捻起梳妝臺上的耳墜,將其戴在左耳垂上。

    風隱塵的容貌極美,明明是艷麗的長相,卻偏偏有種清冷破碎之感,白發銀眸更是讓他擁有謫仙般的氣質。

    “還要看多久?”他打開門,凝視蹲在地上的祈珩,臉上并無怒意。

    祈珩低下頭,羞紅了臉,這種場面他不知如何應對,一直沉默著。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窺視不是君子所為。”風隱塵拉起他,語氣平淡,并未怪罪于他。

    他不解地望著風隱塵,不懂國師為什么不會生氣,他沉默許久后,緩緩開口道:“你與父皇做了什么交易,他才肯放我出來?”

    “殿下,想知道嗎?”國師蹲下平視他,確認一般又問一遍,“臣答應陛下會為他研制長生不老藥。”

    “你真的會替他研制嗎?”他語氣帶著怒氣,不理解向他父皇那種人渣憑什么可以長生不老?

    風隱塵點點頭,垂下眼睫掩蓋眸中的惡意,然后笑著摸摸他的腦袋,“會,但他承受不住藥性,可與臣無關。”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祈珩聽懂了國師話中的意思,他仍然不解國師為什么要保險救他,他是個災星。

    “因為,這個世界太過無聊,總需要一些事情打發時間,不是嗎?”風隱塵歪頭輕笑一聲,耳墜隨之擺動。

    “祈珩,我是個怪物,不要拿人的思維與我衡量。我沒有心,沒有感情,不會死亡,不要試圖理解我。”

    “……祈珩,你的命運一直在你手中,我所能帶給你的幫助只有十分之一。”

    “在你能獨當一面時,再來了解我吧,我會等你……”

    ……

    半個時辰過去,風隱塵的傷勢轉好,不再痛苦,他掙扎著要起身,被祈珩拉住,“師父,你去哪?”

    “祭祀中斷,外面不知情況如何?”他語氣沒有似乎著急的意思,眼睛望向地道出口的位置。

    “師父,你傷口還未痊愈……”祈珩試圖阻止,但被他說教一頓,要以大局為重,切勿為小情小愛失了心智,可他就是為了師父才想爭奪皇位的啊。

    祈珩拗不過他,只好跟隨他離開地道,一道刺眼的火光直射他們的眼,緊接著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火光消失,他們這是剛出來就碰見巡邏的侍衛了。

    柯平匆匆趕來,簡單地向他們說明祭祀的情況,對于他們去了哪里,身上怎么這么狼狽,不敢問,低下頭假裝不知情。

    祈珩點點頭,夸贊柯平幾句,破格將柯平提拔至參知政事,以示對這次事件完美解決的嘉獎。

    第十八章  坦白

    祭祀告一段落,人們雖對國師中途離開有些疑問,但并未思考過多,滿心歡喜地迎接新的一年。

    丞相被殺案重新提上日程,御史席沐誠全城巡邏暫未發現可疑人士,案件陷入瓶頸,南宮夫人整日在兩儀殿哭哭啼啼,宮人們煩不勝煩。

    南宮黎每日為父親上香,虔誠地雙手祈禱,一坐便是一天。南宮夫人罵他裝樣子,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哪里有貴夫人的模樣,整一個潑婦。

    南宮儀的原配夫人端莊美麗,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才女,家室不算好,可她持家有方,人人夸贊,哪像現任夫人這般粗魯。

    南宮夫人家中從商,老爺子只有她這一個寶貝女兒,對她寵愛有加。她大字不識幾個,只喜歡尋歡作樂。

    永樂四年一月三日,祈珩在朝堂上宣布要隱瞞身份親自前往徐州調查連環殺人案,諸位大臣堅決反對,他們認為徐州的案件不值得帝王以身犯險。

    柯平支持他的做法,丞相一案與徐州連環殺人案有些許聯系,不知何種組織膽大包天,敢對丞相下手。

    經過柯平的勸說,諸位大臣無奈同意,在帝王離開期間暫由參知政事柯平與大將軍九氏代理朝政,不可將帝王出游一事外傳。

    至于伴隨帝王前往徐州的人選已定的有一個——余飛度,祈珩想讓師父陪他一起去,一下朝就直奔遇春山的方向。

    中途經過兩儀殿,哀嚎聲不絕于耳,他原本歡喜的心情瞬間變得煩躁無比,吩咐張有讓南宮夫人別再鬼哭狼嚎了,今日就搬回丞相府。

    南宮夫人聽到時不知什么表情,哭聲減弱,他嘆了口氣,準備離開,剛邁出一步就被一人叫停。

    “陛下,且慢,臣有事相求。”南宮黎一邊拱手一邊快速走來,他神色疲憊,看起來是很久沒有休息好。

    祈珩挑挑眉,語氣煩躁,不太想聽他說什么,誰都不能打擾他見師父,“什么事?”

    “陛下,聽聞家父之死與徐州殺人案有關?臣原本就負責追查此案,臣想親自查明殺害家父的兇手!”他言辭懇切,恨不得將殺害父親的人碎尸萬段!

    “嗯?”早朝剛結束不久,南宮黎就得到消息,他的眼線敢布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帝王帶著幾分怒意,“你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南宮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祈珩誤會了,急忙跪下解釋道:“陛下明鑒,臣與陛下同看過那十一封信,心中隱約感覺徐州殺人案與父親的死有關……”

    “于是,在昨日向負責此案的柯大人聊過,這才確認。”

    祈珩聽后,臉色緩和許多,考慮到他為父報仇心切,前往徐州也需要一個掩護,決定讓他按原定計劃擔任徐州刺史調查此案。

    “臣定不負陛下所望!”他表情凝重,眼神下意識往下撇。

    “陛下,還有一事……”他站起身欲言又止,嘆了口氣終于下定決心說出口,“能不能讓景蘭郡主一起去徐州?”

    祈珩目光如炬般銳利地盯著南宮黎,仿佛要看穿對方心中的每一個念頭。他抱胸,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南宮黎的背脊挺得筆直,盡管內心焦慮,但他的臉上卻保持著一副堅定的表情。他知道,這一刻,他必須展現出足夠的誠意和勇氣,才能說服陛下。

    “陛下。”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何被殺的現場有景蘭郡主的一只耳墜,但臣并不相信兇手是她,她是被陷害的!”

    祈珩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如今,郡主被關禁閉。”祈珩繼續說道,“臣于心不忍……能否讓郡主一同前往?查明真相也可還她一個清白。”

    帝王的眉頭微皺,他顯然對這個提議有些猶豫,沒有理由讓祈景蘭一同前往徐州,她也幫不上什么忙。

    “此事不妥,順王爺只有這一個女兒,若是出意外,他這么大年紀了,受不了刺激。”他婉拒了南宮黎的提議,轉頭望向遇春山,他等不及了,隨意寒暄幾句,然后快速離開。

    那日祭祀后,他與風隱塵沒有再見過面,他思念瘋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任何事都沒有與愛人見面重要。

    進入神隱殿,見風隱塵在喝茶,迫不及待地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師父,你沒事了吧?”

    “……無礙。”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抬起頭望向祈珩,眸中如平常般平靜無波,“陛下,有什么吩咐?”

    “師父,和我去徐州吧!”祈珩話語中帶著一絲急切,他的手指微微蜷曲,似乎在努力壓抑內心的激動。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對風隱塵的深深眷戀,那是一種超越了師徒關系的情感,一種渴望與所愛之人共度時光的迫切心情。

    風隱塵微微皺眉,他的目光在祈珩的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試圖解讀這位年輕皇帝的內心世界。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與桌面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溫和,“陛下,徐州之行,并不是兒戲。”

    祈珩堅定地點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師父,我明白。徐州之行,我想得很明白,我必須去。”

    風隱塵看著祈珩,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他什么都知道,眼尾發紅,似乎在忍耐什么,“陛下,你我都明白你究竟去徐州做什么,你真的明白嗎?”

    “陛下,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很多事情沒有答案便是最好的結果。”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別去,好不好?”

    祈珩沉默了一會兒,他低下頭,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思考著風隱塵的話,然后,他緩緩抬起頭,眼神堅定,“我說我想得很清楚了,師父,你那天不是同意了嗎?”

    他態度強硬,不肯讓步,他不知道正是這個決定把他們推向懸崖,再無可能。

    風隱塵深呼一口氣,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波瀾,他的手微微顫抖,想要觸碰祈珩的肩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陛下,臣勸過你,若你非要尋找什么仙山,就直接命令吧,我們沒有什么好說的。”他也不肯退步,祈珩根本就不明白仙山里住著的是什么怪物。

    祈珩欲言又止,眼眶泛紅,聲音哽咽,帶著一股不甘心,“師父,非要這樣嗎?你知道的,我不想逼你。”

    “祈珩!”國師的情緒徹底被點燃,銀眸里滿是怒火,他第二次如此失態,表情是從未有過的邪氣,“把我制作成怪物,永受詛咒的神明能是什么好東西嗎?”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你以為你能討到什么好處嗎?若是真這么容易,你猜我為什么在這里?”

    祈珩關注點很奇特,他并未因師父的怒火憤怒,反而因為師父因他發火心里甜滋滋的。

    什么都不在乎的國師,自嘲是沒有感情的怪物,永遠一副表情的師父,為了他牽動情緒,是不是證明師父對他是有感情的?

    “師父,你是在擔心我嗎?為什么?”他眼睛亮亮的,一掃之前的陰霾,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緊緊盯著師父的表情。

    風隱塵愣住了,收起憤怒的情緒,恢復平常的神色,他微微別過頭,沉默許久后,開口道:“臣是怕黎民百姓因你遭殃。”

    “師父,不是說過我是神明祝福的孩子,我不會有事的,我會讓你獲得自由。”祈珩的聲音蠱惑,他趴在師父身邊耳語。

    “……徐州你去吧,但是仙山不行。”風隱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端起茶杯,發覺茶水已涼,又放下。

    “謝謝,師父。”他很知足,他相信師父能為他退步一次,就會有下一次,等解開詛咒,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橫溝,那時就可以在一起了吧?

    他靠在師父懷里,貪婪地吸取師父的氣息,好像這樣就能與師父融為一體。

    “師父,你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未來人你也知情?”他試探性問道,目光小心翼翼。

    風隱塵溫柔撫摸他的長發,輕輕應了一聲,察覺到他的身體被凍得發抖,用靈力凝聚成小火苗,“不止,未來人中有臣的內應。”

    祈珩驚地坐起身,滿臉不可置信,“什么?師父,你是要做什么?”

    “不讓他們找到仙山而已。”

    “但信中……”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忽然想到那十一封信中提到的內奸,不會就是師父的內應吧?

    風隱臣見他如此緊張,忍不住輕笑一聲,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袋,“陛下,在想什么呢?臣只是在他們尋找仙山時搗亂,至于未來人為何被殺,距離太遠,臣并不清楚。”

    “……嗯。”他神色放松下來,沖師父露出燦爛的微笑,也是,師父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

    他似乎忘記了,很多年前他也曾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師父殺人過。

    “陛下去吧,臣留下。”風隱塵將涼茶潑掉,重新倒了一杯。

    第十九章  一個久遠的故事

    師父不肯去他也不好強迫,現在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祈珩離開了神隱殿,為徐州之行做準備,他與余飛度假扮成商人去光明客棧去找白絮,暗中調查,而南宮黎則擔任徐州刺史負責明面上的工作。

    徐州,光明客棧。

    一妙齡女子坐在窗臺邊,望著街道唱歌,雙腳無意識地擺動,動作靈動又可愛。

    她的頭發與眼睛和國師一般無二,眼神不似國師那般平淡,反而帶著肆意高傲,仿佛無人可敵。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那是一種無需言語就能傳達出的力量。她的舉止中流露出一種自在和從容,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神明A,你又發什么瘋?生怕Y找不到我們嗎?”一中年男子將她從窗臺上拽下來,表情憤怒,力氣稍大些,將她差點拽倒。

    神明A穩定身形,整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滿不在乎的說:“怕什么?我不信Y能白日殺人。”

    “我又找到一位同伴哦,代號拔毛雞,過幾日就與我們匯合。”她俏皮地眨眨眼。

    中年男人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后轉為無奈,嘆了口氣說道:“白絮,我們如今自身難保,你叫新人來,死得不更快?”

    白絮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但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俏皮。

    她踮起腳尖,輕輕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聲音輕柔卻堅定:“花山雨,我知道我們現在處境艱難,但正是在這種時候,我們更需要團結。”

    “坐山虎都出意外了,我們還能堅持下去嗎?”

    “會啊。”

    花山雨看著白絮,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她這個人不知當初怎么通過審核加入這個計劃的,做事全憑心情,絲毫沒有團隊作戰意識,現在卻講起要團結了。

    “花山雨,別這么喪氣嘛,我給你講個前輩的故事吧。”白絮拉著花山雨坐下,把瓜子遞到他手上。

    男人再次嘆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拿起瓜子磕起來,這種時候除了打發時間,他們無事可做,“又是你編造的那個神明Y的故事?”

    “嗯哼~”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七曜還未建國時,未來為了收集七曜的歷史研究了時空機,但時空機并不可控,時常出意外。

    神明Y是時空機的第十三個使用者,不出意外出現了意外,他到了比七曜更久遠的時代。

    時空機那時是單行路,無法返回未來,他無法適應那個時代,開始自暴自棄,淪落成乞丐。

    他本以為自己會這么不人不鬼得過完一生,沒想到在上元節那天,他遇到了一個女孩,女孩給他許多銀兩,帶他去買衣服,去逛夜市……

    他淪陷在女孩的溫柔鄉里,不再自暴自棄,利用自己未來人的知識研制了一種利國利民的工具,皇帝封他為工部士郎。

    他以為他配得上女孩了,四處打聽女孩的家室,卻發現女孩是個孤兒,但他不在乎,執意要娶女孩過門,女孩同意了,他們舉辦了婚禮,度過幸福的一段時間。

    “然后公主看上了神明Y,要他休了女孩?”花山雨一副早就知道劇情的模樣,對接下來的劇情不抱任何興趣。

    白絮故作神秘地搖搖頭,訴說接下來的故事——

    女孩不是人,她是千年狐妖,她并不愛神明Y,接近神明Y只是為了那顆玲瓏心。

    狐妖,對神明Y的感情復雜,她確實被神明Y的才華和溫柔所吸引,但她的本性讓她無法完全投入這段感情。

    她的目標是為了得到神明Y的心臟,這是狐妖提升修為、實現千年愿望的關鍵。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自己對神明Y的感情越來越真摯,她開始猶豫和掙扎。

    在他們共同生活的日子里,狐妖見證了神明Y如何用他的智慧和技術改善百姓的生活,他發明的工具讓農業產量提高,工藝更加精細,甚至還幫助改善了醫療條件。

    神明Y的善良和才華深深打動了狐妖,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傷害他。

    另一方面,神明Y也逐漸察覺到了狐妖的不同尋常。他注意到狐妖總是在月下獨自沉思,而且她的身體在某些時候會散發出淡淡的異樣香氣。盡管他心中充滿疑惑,但他對狐妖的愛讓他選擇了信任和包容。

    終于有一天,狐妖的真實身份被一個偶然路過的仙人揭露。仙人警告神明Y,狐妖接近他只是為了得到他的心臟。

    面對這個殘酷的真相,神明Y感到震驚和痛苦,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狐妖會傷害他。

    狐妖聽到了仙人的話,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無法隱瞞。在一個月光如水的夜晚,她向神明Y坦白了一切。

    她告訴他自己是如何因為一場大戰失去家園,又是如何在流浪中遇到了他。

    她流著淚說:“我原本只是想要你的心臟,但現在我發現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神明Y聽后沉默良久,他看著狐妖那雙充滿歉意和愛意的眼睛,心中的憤怒漸漸消散。

    他意識到,盡管狐妖的目的曾經是為了他的心臟,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了他。他緊緊抱住狐妖,輕聲說:“我也愛你,無論你是誰,無論你來自哪里。”

    他們相擁在一起,如果故事在此結束,是最完美的結局,但并沒有,神明Y死了,被女孩殺死了。

    ……

    “……你這什么結局?他們不是相愛了嗎?怎么……”花山雨吐槽道,瓜子皮吐了一地。

    白絮故作神秘,將食指放在唇邊,眨眨眼,然后說道:“你懂什么?狐妖和女孩并不是同一個人。”

    “?”花山雨皺起眉頭,將瓜子拍到桌子上,“你講了半天不是同一個人?”

    “也不算是,相當于人格分裂。”白絮解釋道,“女孩的目的從未改變。”

    “聽不懂。”

    “哎呀呀,你就當女孩是演的吧。”

    “不聽了,你每次講的故事都亂七八糟。”

    白絮不太樂意,對花山雨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周圍沒有人可以訴說,她才不會找花山雨,每次聽一半就說聽不懂不要聽了。

    “其實還有另一個結局,女孩被神明Y反殺了。”她自顧自的說著,低頭看見地上一堆瓜子皮,叉腰對著花山雨兇巴巴地說道:“花山雨,你自己掃干凈,這是我房間!”

    “知道了,知道了。”花山雨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拿起掃把,清掃地面。

    待他清掃干凈后,白絮將他趕出房間,輕哼著一首情歌,背靠在門上,眼神逐漸暗淡下來。

    神明Y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他的名字已經被遺忘,他的故事或真或假,沒有人會在意,就如一陣風,來去匆匆,無影無蹤。

    這個故事是被改編過的,真實的情況無人知曉。

    *

    另一邊,祈珩與余飛度坐上前往徐州的馬車先行,南宮黎要參加完父親的葬禮再前往徐州任職。

    祈珩只帶了一個馬夫隨侍,他要偽裝成去徐州做生意的書生,家境并不富裕,只帶了兩個下人,另一個下人自然是余飛度。

    馬夫是武將出身,身手矯健,擔任過五品校尉,在此行中負責保護皇帝的安危。

    馬車顛簸,余飛度沒經受過這種“折磨”,沒走幾里地吐了好幾次,身體虛弱的要命,天色也漸晚,無奈他們就近在離京城最近的小鎮暫時歇息。

    前面的路有很多泥濘,馬車不好行走,他們決定步行前往前面的村子借宿。

    不遠處,一個青衣道士背著一個用竹子編成的包,朝著他們走去。

    單看衣著道士只是普通人,只是她一雙異瞳讓人無法忽視,異域的長相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

    “前面的幾位等等。”道士快跑幾步跟上去,沖他們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們也是去前面村子借宿的嗎?不如一起?相遇便是緣分。”

    祈珩沒有什么意見,點點頭,伸手做出請的手勢,“道長,請。”

    鄉間小路上散落著幾張符紙,祈珩撿起符紙仔細端詳,是驅逐惡鬼的符咒,可惜符咒上有一個筆畫錯了,這符紙和廢紙無異。

    越靠近村莊這種符紙便越多,最后到滿街一片黃色,云塵扒拉開一堆符紙,找到了這個村莊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大字——德壽村。

    他們走進村莊,這里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雜草叢生,風一吹符紙呼啦啦地刮過來,一路過來村莊有半數人家大門敞開,屋內破敗不堪。

    “這個村莊還有活人嗎?”道士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握緊手中的鎮妖鈴,轉頭對祈珩等人囑咐道:“若是遇到妖物,諸位公子躲起來,交給貧道就好。”

    他們三人點點頭,祈珩用一雙神眼掃視整座村莊,發現在村子南邊有一大團黑色妖氣。

    忽然來了一陣風,大片符紙朝他們撲過去,他們雙手擋住臉,鎮妖鈴不受控制地搖晃。

    道士知道是妖物在作祟,將鎮妖鈴別在腰間,雙手掐訣,口中念著咒語,“鎮妖除鬼,絕不姑息,春風化雨,邪靈散去!”

    第二十章  陰謀1

    隨著她將法訣打向前方,這股詭異的風慢慢停止,符紙飛的到處都是,他們身上凌亂不堪。

    余飛度拍拍身上的灰塵,將黏在衣服上的符紙拿掉,頭上更是亂糟糟一團,他的表情有些煩躁,“這是什么妖物?”

    “不知,能操控風的妖物很多。”道士拿出腰間的鎮妖鈴塞到余飛度手中,對他露出堅定的微笑,“這法器你們拿著,關鍵時候將鈴舉過頭頂,大喊——邪魔散去。”

    “嗯,謝謝。”他禮貌性道謝,隨意晃動一下鎮妖鈴,鈴聲清脆,和普通的鈴鐺沒什么不同。

    祈珩神色輕松,與過度緊張的其他三人形成鮮明對比,一個小妖而已,他身為國師的弟子還是能很輕松解決的。

    他眼神示意馬夫雷叔一眼,雷叔立馬會意,奪過余飛度手中的鎮妖玲,余飛度氣呼呼的哼了一聲。

    他們繼續往前走,拐過一個彎道,前路豁然開朗,道路被人清理過不再有符紙,前面有一座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有幾個人在走動。

    院長的一位年輕人發現了他們,叫了幾個狀小伙,隨手拿起一根木棍,朝他們沖過去。

    領頭的年輕人神色兇狠,又暗藏幾分恐懼,他揮揮木混恐嚇他們,“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有什么目的?”

    余飛度瑟縮在祈珩身后,露出一顆小腦袋警惕地盯著那些人看。

    “諸位稍安勿躁,貧道來此是為降妖除魔。”道士表面淡定,內心很慌,咳嗽一聲將手背在身后,裝作高深莫測的模樣。

    領頭的年輕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猶豫一下和身邊的小伙兒說了幾句話,不久后一位老者被請了過來,青年們紛紛讓開一條路。

    老者慈眉善目,手中拄著一根楊木拐杖,身上的布料比起其他人要好太多,應該是德壽村村長。

    村長向前一步,向道士作揖,語氣非常恭敬,“老朽是這村子的村長,不知二位來此有何貴干?”

    道士翻了個白眼,方才已經解釋過一次,她不想再說一遍,可面前的是老年人,不能和老人家計較,她微笑著重復方才的話。

    村長與眾人聽后撲通一聲跪下,懇求她救這一整個村莊人的性命,她愣了一下,然后扶起老村長。

    村長請他們四人人進去,庭院聚集許多人,他們坐在帳篷下面如蠟色,一個個黑眼圈很重,孩童的情況好一點,蹲在老樹下面做游戲。

    “你們村子發生了什么?”道士詢問村長,村長重重的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他們去屋內說。

    院子的其他人一直盯著外來人看,眼神中帶著同情與自嘲。

    “唉~”老村長關好門,又嘆一口氣,拿著茶壺給他們斟滿一杯茶水,“事情有點復雜,貴人先喝茶,還不知各位貴人如何稱呼?”

    道士向老村子微微鞠躬,“貧道合一,至于這三位公子……”她望了一眼他們三人,再次開口說道:“恰好同行而已。”

    “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商人,要前往徐州做生意,想在此借宿一晚。”祈珩并不想出風頭,先觀察一會兒看道士合一能不能解決再決定出不出手。

    老村子沖他們微微頷首,淚水忍不住流出來,伸手擦著眼淚,“好啊,我們村終于有救了……事情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德壽村的所有人全體都夢見了一個死去多年的人,那人名為阿水,是個孤兒。

    他們起初并沒有在意,以為阿水在下面過得不好,想托夢要想錢,他們為阿水燒了不少紙錢過去。

    可事情并沒有好轉,他們還是每日夢見阿水,噩夢纏身,大人小孩都不敢入睡了,他們也找過不少道士僧人看過,都看不出什么。

    后來,村子來了個惡鬼,每天晚上都抓人吃,村民恐慌不已,不少人搬離了這個村子,剩下的人因為一些原因舍不得離開村子留了下來。

    余下的村民害怕遇到惡鬼吃人,于是全部聚集在村子家共同生活。

    “阿水怎么死的?”合一問道,她拿回鎮妖玲,隨意晃了晃,挑了挑眉,似乎并未發現什么異常。

    老村長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每一條都記錄著他見證的風雨。他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又像是深藏了無盡的故事。

    他的手,那只曾經強壯有力的手,如今因歲月的侵蝕而顯得蒼老,顫抖著拄著拐杖,“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他記得阿水小時候的模樣,那個總是笑瞇瞇、充滿好奇的孩子,如今卻已經離他而去。阿水的父母早逝,他是在村民們的關愛中長大的,老村長也經常給他送些食物,看著他一天天長大。

    阿水的媳婦,是村里的姑娘,她的笑容溫暖如陽光,她的善良和勤勞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他們的結合,本是村里人眼中的佳話,然而命運卻如此捉弄人。那一天,阿水像往常一樣去河邊摸魚,卻再也沒有回來。他的媳婦,在得知消息后不久,便悲痛欲絕地追隨而去。

    “意外?”

    “是啊,阿水那天說要摸魚給他媳婦吃,結果就一去不回,還是我兒找到阿水的……”老村子提到自己的兒子,哽咽起來,抹抹眼淚。

    一個青年走了過來,把老村長扶起來,一副很鐵不成鋼的模樣,“村長,你還想虎子哥做什么?他去外面了,都不要你啦。”

    青年把村長扶著回房間休息,他又轉身回來,歉意地沖他一笑,“抱歉啊,村長年紀大了,經受不住刺激,你們問我吧,村子的情況我清楚。”

    “你是?”合一問道。

    祈珩在一旁看著他們說話感覺有些無趣,余飛度則因害怕瑟縮在角落里,雷叔抱臂站在主子身邊表情嚴肅。

    “噢,道長叫我蛋蛋就好,我是村長的侄子。”青年禮貌回答道。

    “村子的兒子丟下他走了?”

    “……”蛋蛋不知該如何回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終于下定決心,小聲說道:“不是,虎子哥被惡鬼抓走了,我怕村長擔心才……至少說他離開,還有個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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