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古代燃冬(五)
在觀察視角里看見蕭景翊掐住容疏的脖子,盛年都準備跳下去救人了,就看見自家冬瓜大發神通,抓著容疏的頭發,帶著人往上游。
盛年:“?”
冬瓜成精了?
系統為小狗喝彩:“冬瓜好樣的!”
當初它給兩位宿主講解劇情時,就冬瓜聽得最認真、最起勁、最捧場。可見,連它都知道劇情里誰好誰壞。
連慕道:“不愧是我家冬瓜。”
冬瓜只是一只小狗,力氣不足以支撐帶容疏上岸,反應過來的蕭景翊趕了上來,推開冬瓜,攬住容疏,向上游去。
冬瓜暈頭轉向地繞了幾個圈,才重新找到方向。
然后,他看見了一雙屬于容疏的眼睛,上輩子,就是這雙眼睛居高臨下地望著地牢中的他。
容疏并不會水,衣袖在水中蕩出雜亂的波紋,水聲在耳邊沉沉地晃,肺中的氧氣急劇減少。
與容舒雪的聯系短暫斷開,意識漸漸模糊,窒息感涌上來……就在這時,一只大手緊緊鉗住了他的臂膀。
容疏撐開眼皮,看見了蕭景翊那雙赤紅的眼睛,分不清是愛更多一點,還是恨更多一點。
容疏昏沉地想,有病,誰跟你玩愛恨游戲,老子要皇位。
下一刻,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皇兄客氣了,救人是理所應當的。”蕭景翊淡淡道。
他接過一張軟毯,鋪在地上,將容疏平放在上面。第一世,他也這樣救過落水的容舒雪,經驗豐富。
當初救容舒雪,或許存了幾分挾恩的心思,但也的的確確真心想要救人。
然而時過境遷,這次,他也分不清跳水時的心境了。
片刻后,虛弱地躺在地上、面容蒼白的小侯爺咳出一大口水,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水霧彌漫。
這生了,不像記憶里那般溫柔。
一道身影撥開人群,心急如焚地跑到兩人面前,一把推開礙事的蕭景翊,抱住了容舒雪:“阿雪,你沒事吧?”
容舒雪喃喃道:“姐姐?”
“是姐姐。”容舒雁仔細端詳著容舒雪的狀態,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太好了,你沒事。聽見你落水的消息,姐姐都要嚇死了。”
容舒雪沖她咧開一個傻乎乎的笑,不知怎么,心底涌上委屈,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撲簌簌落下。
他孤零零地死了這么久,又隔了整整一世,又能再度被姐姐抱著了。
容舒雁嚇了一大跳,連忙輕拍他的背:“好了好了,姐姐在呢,姐姐帶你回家啊。”
四皇子適時開口:“容小姐,小侯爺怕是受驚了,大夫已經到府上了,先讓大夫為小侯爺看過,本王再送你們回去,親自登門道歉。”
容舒雁剛想答應,容舒雪卻已經擦了擦眼淚,拉住她的袖口,道:“姐,我已經沒事了。”
他重新鼓起勇氣,看向蕭景翊,略一猶豫,便像前世一樣,揚起一個笑:“多虧了翊哥哥救我。”
一向金貴的小侯爺此時黑發濕透,衣衫濕漉漉貼在身上,面容蒼白虛弱,狼狽不堪,但是這個笑卻格外燦爛,讓人移不開眼。
“是的。容小姐放心,我這就處理那只狗。”四皇子轉向小廝,呵斥道,“后院哪里來的狗?是不是你們疏忽大意!狗呢?把那只不長眼的狗拖下去,處理了!”
“殿下,奴才也不知道狗從哪里來的,也許是某處墻上破了個洞,狗才鉆了進來。”小廝的身體抖了抖,跪了下去,眼睛不住地往一邊瞟,“至于狗在哪里……”
四皇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狗正好端端在小皇叔膝蓋上躺著,露出軟乎乎的肚皮,讓他為自己擦干毛發。
連慕換了一張干燥的毯子,把冬瓜裹住,然后懶洋洋抬眼看向侄子,道:“你要把誰拖下去處理?”
四皇子:“……”
草,是年齡比自己小得多,但輩分足足比自己大一倍的小皇叔。
剛才連慕只顧得上照顧冬瓜,都沒空管那邊的愛恨情仇,沒想到剛把冬瓜擦干,就聽見四皇子居然要處理他的冬瓜?
連慕在意識通訊說:“我要把四皇子也發賣!”
盛年說:“支持嫡皇叔。但是這話跟我說說就行了。”
四皇子扯出一個尷尬的笑:“皇叔,這是您的狗?”
“是我的。”連慕給冬瓜扯了一個合理的來源,“我不久前養的,不慎跑丟了。它不知怎么的,自己摸到了四皇子府,許是知道我在這,來找我的。至于沖撞了容小侯爺,我改日登門道歉。”
落水事件過去后,容舒雪本來以為容疏很快就會回來,但是一連兩天過去,容疏還是不回應他的呼喚,甚至漸漸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容舒雪慌了,連容舒雁要帶他去六皇子府上道謝,他都借口身體沒好,拖著不去。
容舒雁挑了挑眉,稀罕道:“這可不像你啊,別說你身體已經大好,就算你真的沒好,你應該也不會放過這個能去看你的翊哥哥的機會吧?”
容舒雪坐在床頭,眼圈紅紅,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就是沒好。我現在很難受。”
后半句話不是裝的,容疏不在,他真的難受。
從他的視角來看,第一世血盡而亡,再睜開眼便到了第二世,但身體卻莫名其妙被別人占了。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時常處于半夢半醒的昏沉狀態,目睹這位叫容疏的外來者占用他的身體。
“不用不用。”容舒雪聽見這話連忙擺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撞到的。”
小狗這么可愛,一定不是故意的!容舒雪不想讓小狗因為自己受到懲罰。
只是,他怎么一看見這狗,就覺得頭皮發疼?
容舒雪茫然地摸了摸后腦勺,摸出了一縷濕漉漉的長發。
他盯著頭發片刻,拉了拉容舒雁的衣袖:“姐,我好像禿了。”
連慕:“……”
他悄悄把冬瓜往自己懷里藏了藏。
冬瓜小小聲地叫:“汪嗚嗚。”
它只是一只見義勇為的小狗,它什么都不知道哦。
…… [原來我學歷史專業的作用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穿越搞權謀……不過能幫你報仇,也挺好的。]
[小容啊,咱姐打人好疼。]
“姐,你打人好疼。”容舒雪眼淚汪汪地說。
容舒雁:“?”
不是,她今天也沒打啊?
容舒雁沒好氣地說:“今天不打你。對了,沐王殿下說,他的狗把你撞下水,他想要來登門致歉。”
第 52 章 古代燃冬(六)
沐王府,后院小亭。
連慕把冬瓜抱在膝上,提筆在宣紙上寫著什么。
盛年坐在他旁邊,側過身子,玩他的頭發。連慕寫得認真,沒有管他,他反而變本加厲,動不動就要戳戳他的臉,還試圖蹭過來干擾他的注意力。
能親一口,那可以多挨幾個。但要是慕慕不理他了,就難辦了。
此時系統正拿著心聲放大鏡左看右看。
它看見冬瓜的心聲:好想吃排骨汪汪汪汪。
它看見連慕的心聲:盛狗怎么不說話了,是我剛才說得過分了嗎?
它看見盛年的心聲——
它驚魂未定地扔掉了放大鏡。
,使勁擦了擦放大鏡。
“?”盛年問,“怎么,我用了一次,它就臟了?”
系統呆了一下,忙解釋道:“不是,是這個放大鏡它好像壞了,有些心聲貨不對板。我擦干凈,送回去修修。”
盛年:“哦。”
壞了嗎?那少爺剛才不是真心罵他的。哈哈,他就知道,少爺嘴硬心軟。
連慕受不了盛年了,盛年這段時間都怪怪的,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
連慕不理盛年,跟系統聊正事:“我下午要去容府。容疏好像還沒有醒過來,該不會穿越回去了吧?”
系統查了一下,道:“沒有。如果他回去的話,后臺數據會顯示的。他應該只是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難道溺水程度不致命嗎?”連慕拿出系統先前給他的那瓶毒藥,道,“那我帶上藥,把這藥給容舒雪灌下去。”
系統:“?”
盛年:“?”
盛年:“你這是打算實名制下毒?”
連慕白他一眼,道:“我哪有這么蠢?自然會想辦法把鍋推到蕭景翊身上。現在的時機很合適,容疏若就這樣回去了,容舒雪就會以為是蕭景翊在水下掐他,把容疏害走了。”
盛年:“一定要把容疏送走嗎?他走了,容舒雪怎么辦?”
系統道:“可是容疏是外來者,他不走的話,一個身體難以承載兩個靈魂。勢必會有一個靈魂越來越虛弱,最后完全消散。目前來看,消散的很有可能是容舒雪的靈魂。”
盛年不說話了。
太怪了太怪了,這心聲放大鏡一定是壞了。
“沒拿穩嗎?”盛年把掉到腳邊的放大鏡撿起來,剛想把放大鏡遞給系統,又改了主意,把放大鏡比到眼前,看向連慕。
不愧是放大鏡,把少爺的美貌也放大了。睫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哪哪都好看,真奇怪,他高中明明和少爺朝夕相處,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好看啊,越看越喜歡。
盛年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然后就看見了連慕冰冷冷的心聲:“好看嗎?再看就扣你眼珠子。”
盛年:“……”
好看,但脾氣也是真差啊。
盛年把放大鏡還給系統,系統順手拽過他的袖子盛年雙手捧著連慕的臉,來回揉捏了幾下,趕在連慕發火前,得意地笑了聲,翻墻跑了。
系統:“哇,他翻墻好熟練啊。”
連慕冷笑:“是啊,能不熟練嗎,他高中那會就總翻墻。有次運動會,說好了帶我一起翻墻逃出去,結果他騙我,故意不接應我下去,反而在墻下嘲笑我。”
系統:“然后呢?”
連慕:“然后我坐在墻頭,喊來了教導主任。我倆寫了兩千字的檢討書……哦,其中的一千是因為教導主任來的時候,聽見我倆對罵中提到了他的禿頭。”
系統:“……”
冬瓜汪汪地叫了兩聲,提醒有人來了。系統趕緊回去,順便開了觀察視角,并接通了和盛年的意識通訊。
來的人正是容舒雪,他年歲不大,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已經完全從落水中恢復正常了,活蹦亂跳的,見人就笑。
“沐王殿下好。”容舒雪行了個禮,視線忍不住瞟向冬瓜,“它好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冬瓜主動地伸出腦袋,讓他摸摸自己。
他的手指顫了顫,本能地想要伸出手觸碰自己的身體。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容疏最初看到以容舒雪為主角的那本小說是在一個上班摸魚的下午。
小說很一般,權謀方面乏善可陳,容疏自己就是一個以劇情聞名的古代背景游戲的劇情策劃,所以看了幾章就沒了興趣。
但是主角受好像還蠻可愛的,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下去。
比起權謀線,更糟糕的是這本書的感情線。傳統又老套的cp模式,主角攻是備受欺凌的不受寵皇子,生性多疑,心機深沉,為了登上皇位會不惜一切代價。容疏能理解主角攻的所作所為,單純從主角攻的視角來看,還挺像大男主爽文的。但理解不代表喜歡,容疏對主角攻沒好感。
容疏每次看到主角攻出場就快進,看到主角攻和容舒雪的感情線也要快進,挑挑揀揀,把容舒雪的片段看完了,然后評論:[小容蠻可愛,不過感情線有點像工業糖精。]
第二天喜提作者的一千字反駁:[……哪里工業了,感情線超甜的好吧?冷漠皇子被活潑小侯爺治愈,不甜嗎?]
容疏決定不看這本書了。結果移出收藏夾的第二天,他又把書移了回去。
人物有了生命一般,脫離我的筆,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仔細想想,以主角攻的性格,不會真正愛上傻乎乎的小容,更不會放棄皇位去救他。也許你說得對,感情線確實很差勁……]
容疏緩了好幾天才從容舒雪死了中緩出來,結果沒過多久,他就穿到了容舒雪身上。
適應穿越這個事實后,容疏試著改寫劇情,但劇情總會以各種形式回到原軌,無奈之下,他只好表面上順著劇情走,實際上暗中籌謀,想在皇權傾軋中救下容舒雪和容家。
蕭景翊有主角光環,并不好對付。容疏結果苦心搞到皇位后,容舒雪醒了,還沒和容舒雪說上幾句話,莫名其妙又重生了。更要命的是,蕭景翊也重生了。
反觀己方,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拖后腿的戀愛腦小容。
容舒雪沒心沒肺,樂意對別人好,別人開心他也跟著開心。如果別人對他好,他更開心。蕭景翊對他溫柔體貼,所以他喜歡蕭景翊,哪怕最后死了,也只是怨他不來救自己,談不上恨。
只有容疏知道蕭景翊的真面目,這一世,不管容家有沒有利用價值,蕭景翊最后都不會放過容家和容舒雪的。
再然后,作者寫到了容舒雪被擄,等待蕭景翊去救的橋段。容疏給作者打賞并留評:[讓那個姓蕭的趕緊去救小容行嗎?]
容疏以為這種工業糖精的小說,無論多危險、多艱難的情況,主角攻一定都能成功救回主角受。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蕭景翊顧慮埋伏、顧慮陰謀、顧慮失去皇位,一直等到容舒雪死亡,都懦弱到沒有下定決心去救。
容舒雪的血液流干了,也沒等來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在恐懼和絕望中死去。
看完大結局,容疏失眠到半夜,忍不住爬起來,寫了一篇差評。評論發出不久,就收到了作者的回復。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是筆下連慕又喊了系統兩聲,系統才趕過來:“來了來了!剛剛在和西瓜宿主說話。”
連慕剛要把問題重復一遍,就聽見容疏冷不丁地問:“奇變偶不變?”
連慕下意識:“符號看象限。”
第 53 章 古代燃冬(七)
“得,又得回檔。”盛年好不容易抓住連慕犯錯的機會,立刻裝模作樣地教訓他:“下次說話前能不能先想想?”
連慕很氣,但理虧,所以賭氣不說話。
盛年得意:“無言以對了吧!”
容疏道:“只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你果然和我一樣。”
他只是覺得,上輩子一直待在廟里休養的沐王殿下這輩子忽然回京,很是奇怪。可能是穿書加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但容疏更傾向于他與自己一樣,是穿書的。
容舒雪的聲音驚喜地響起來:“哇,原來沐王殿下也和你的來歷一樣。太好了,你就不會那么想家啦。”
容舒雪的想法很簡單,他鄉遇故知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容疏難得能碰見和他一個世界過來的同鄉,一定很開心。
但容疏想的比他復雜。
雖說都是穿書,但人心難測,眼前這個同鄉人不知是敵是友。他是王爺,地位高,如果是友,自然最好不過。
容疏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說辭,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剛要開口,就聽見連慕說:“你想要回去嗎?”
容疏一愣,所有說辭堵在喉嚨:“回去?”
提到這個詞,竟有幾分百感交集。
連慕道:“我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我只問你,如果有機會回去,你愿意回去嗎?”
“你有沒有想過,難道你要一直占用容舒雪的身體嗎?你覺得一具身體真的能一直承載兩個靈魂嗎?”
這話無疑是戳中了容疏的軟肋。
上一世在地牢,容舒雪的意識恢復時,就跟他說過,他的靈魂支撐不了太久,很快就要消散。
這一世,盡管兩人共用一具身體,但其實容舒雪能接管身體的時間有限,一旦接管身體過久,就會變得虛弱疲憊。這讓容疏不得不為他們的未來擔心。
連慕的話讓他突然想到,萬一劇情線走到小說結尾,容舒雪會不會像上輩子一樣,靈魂消散?
“我可以回去。”容疏艱難開口,“但不是現在。”
蕭景翊居心不良,他若是回去了,小容該怎么辦?他放心不下,也舍不得。
“我都不介意的,反正我也死過一次了。”容舒雪小聲說,“我很笨,保護不了我的爹娘和姐姐,如果沒有你,我應該還會死的。所以,你想走便走,想留下來就留下來。”
“你不要這樣說。”容疏難得強硬,“你的家人肯定希望你活著,我也是。我不想聽到你不在乎自己的命。”
整理好情緒,容疏凌厲警惕的目光射向連慕:“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容疏很清楚,一般穿書者不可能知道如此之多的消息,連慕的來頭不可能是穿書那么簡單,一定有什么古怪。 容疏怔了一瞬,立刻就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張口想說些什么——
容疏道:“奇變偶不變?”
第二次回檔,成功。
連慕茫然無辜地看向容疏:“容小侯爺在說什么?”
沐王聽不懂嗎?
容疏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波瀾,但轉瞬即逝,他笑著搖搖頭,說沒什么。
桌上擺著一面纏枝花草紋的銅鏡,影影綽綽照出了容舒雪的臉龐,五官精致秀氣,還帶著天真的稚氣,而眼眸透出的光卻是屬于容疏的。
“你讓我感覺我的臉變得很聰明。”容舒雪感慨道,“咱姐就老說我傻。”
容疏忍不住笑,道:“我們小容不傻。”
這種書一般都會用很多美麗的詞匯描寫主角的相貌,容疏本來還覺得夸張矯情,但等他穿進來,看到容舒雪的長相后,覺得作者好像也沒說錯。
至于主角攻蕭景翊的相貌?
當時,容疏用一種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劃過了一大段“近乎妖孽的一張俊美的臉”、“懶洋洋勾唇一笑”、“危險地瞇起眼睛,眸中閃過一道邪肆的光”這類讓人翻白眼的外貌描寫。
容疏忽然問容舒雪:“你喜歡蕭景翊,就因為他長得好看?”書里容舒雪好像是挺顏控的,從小就喜歡好看的人和物。
“啊?”容舒雪傻不愣登眨了眨眼睫,為自己辯解道,“可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啊!”
容疏想想蕭景翊的臉,道:“也就那樣吧。”
容舒雪:“他不止長得好看,他還救過我好多次呢。”
容舒雪掰著手指頭,碎碎念:“花朝節,山匪劫持我,是他救了我;在四皇子府落水,也是他救了我;還有之后的七夕燈會刺殺,他也救……”
他忽然頓住。
山匪劫持那次,蕭景翊確實是真心救他;而第一世在四皇子府落水,蕭景翊勉強也算是真心救他,但是前幾日落水,脖子上的勒痕……
容舒雪的心頭泛起細細密密的難過與疼,不說話了。
容疏剛在桌上鋪了一張宣紙,擺上墨硯,正要研墨,卻忽然發現容舒雪不出聲,“怎么不說了?”
“不想說他了。”容舒雪看到了容疏的舉動,“你拿紙筆是想要把你的樣子畫出來嗎?”
“對。”
容舒雪高興起來:“快畫快畫!我想看!”
容疏飽蘸濃墨,灑脫落筆。他的書法極為不錯,但畫技……
只能說很抽象。
容舒雪呆呆地看著容疏的畫像,半響,違心地說:“好看。”
……
“磕到了。”
從觀察視角看到這一幕的盛年如是說。
連慕說:“快穿局是讓你過來磕cp的嗎?”
“不妨礙我順便磕一口。”盛年說。
容舒雪:“他不止長得好看,他還救過我好多次呢。”
容舒雪掰著手指頭,碎碎念:“花朝節,山匪劫持我,是他救了我;在四皇子府落水,也是他救了我;還有之后的七夕燈會刺殺,他也救……”
他忽然頓住。
山匪劫持那次,蕭景翊確實是真心救他;而第一世在四皇子府落水,蕭景翊勉強也算是真心救他,但是前幾日落水,脖子上的勒痕……
容舒雪的心頭泛起細細密密的難過與疼,不說話了。
容疏剛在桌上鋪了一張宣紙,擺上墨硯,正要研墨,卻忽然發現容舒雪不出聲,“怎么不說了?”
“不想說他了。”容舒雪看到了容疏的舉動,“你拿紙筆是想要把你的樣子畫出來嗎?”
“對。”
容舒雪高興起來:“快畫快畫!我想看!”
容疏飽蘸濃墨,灑脫落筆。他的書法極為不錯,但畫技……
只能說很抽象。
容舒雪呆呆地看著容疏的畫像,半響,違心地說:“好看。”
……
盛年辯解:“我也是干了一點正事的。”
連慕問:“比如?”
盛年道:“比如,你還記得劇情介紹中,靖安將軍的事跡嗎?”
靖安將軍是護國大將軍,多年前效忠先皇,為昭國平定北疆,立下了赫赫戰功。當今圣上即位后,他更是當朝肱股之臣。
然而幾年前,皇帝追求長生之道,招大批方士進宮為他煉制長生不老丹。各種朱砂硫磺吃進去,內在早已虧空,恐怕時日無多了。
皇帝有九子,夭折三位,再排除年僅三歲的九皇子和癱瘓的五皇子,只剩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四個有奪嫡能力的皇子。
靖安將軍表面上不站隊不結黨,似乎只是專心輔助皇帝,但這種表現在眾臣看來,實則是支持太子的。
盛年道:“靖安將軍精得很,看似他是中立,其實,中立就表示支持太子。私下里,他的大兒子與三皇子交好,而二兒子被四皇子的親妹妹看上,可能要聯姻。”
連慕:“一派都不想得罪又何嘗不是得罪了每一派?”
盛年:“不,其實靖安將軍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在政治風波中保全將軍府。他所求不多,只希望未來無論哪位皇子登基,都能看在過去交情上,放過將軍府。”
“你也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靖安將軍的小兒子。”盛年頓了頓,說,“輪到我,就該支持六皇子了。”
連慕:“?”
連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盛年的意思,瞬間就怒了:“你要給別人當狗?”
“?”
盛年沒想到連慕會這樣說,也大怒:“你現在罵人越來越臟了!”
這簡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他就算當狗,也只給連慕當狗!
“哦……”連慕的氣消下來一些,音量也降下來,“我還以為……”
“我想說的是,我混進六皇子陣營當臥底。”盛年語氣還帶著點未散盡的兇,“你以為是什么?”
連慕偏過頭,不看他的眼睛:“沒什么。”
“總之,我去六皇子陣營是去搗亂的。”盛年的態度軟下去,“你放心,我只和你站在一起。”
他的語氣似乎比平常溫柔,連慕怔楞了一瞬,抬眸看他,嘴唇微動……
“宿主!看到你們相親相愛實在是太好了!”系統感動極了,差點要喜極而泣,用手帕抹了抹眼淚,大聲說,“不僅是我,冬瓜也為你們高興!是不是啊,冬瓜。”
冬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很捧場地叫起來:“汪汪汪汪!”
盛年:“……”
連慕:“……”
兩個宿主相親相愛,那完成任務還不是信手拈來?系統信心滿滿地說:“盛宿主說得沒錯,如果他能取得六皇子的信任,我們接下來的任劇情就好辦多了。”
連慕說:“蕭景翊生性多疑,恐怕不會輕易相信盛年。”
盛年對他們仨表示無語,他這里只有六皇子為他備的茶水,茶香倒是濃郁,因為蕭景翊無論對待何種地位的人,都會將禮節做足。但盛年一點兒都不想喝六皇子的茶,他端起杯子,假裝啜飲了一口,又放下來。
六皇子微笑道:“盛小將軍前來拜訪,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
“自然不是。”盛年笑了笑,“六殿下,據我所知,七夕燈會上將出現一場刺殺。”
后來三皇子出局時,拼死也要設計陷害四皇子。這個時候,蕭景翊就重查燈會一案,查出元兇原來是四皇子,數罪并罰,任誰來,也救不了四皇子。
蕭景翊眼睛微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盛年:“我不過一介無權無勢的皇子,萬萬沒有奪嫡的想法。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么?”
“哦?”有著兩世記憶的蕭景翊其實早就知道燈會有一場刺殺,但他還是裝作第一次聽說的樣子,挑了挑眉,故意道,“盛小將軍可不能亂說。七夕燈會乃我朝重視的盛會,還特意安排了禁軍,怎么會出現刺殺呢?”
昭國的開國皇帝便是在七夕這天與皇后相識相戀的,為了紀念,開國皇帝特意要求每年七夕都要舉辦一場盛大的燈會,好為有情男女提供相識相知的機會。
不僅是民間男女參加,許多王公貴族、高門貴女也會在短暫忘記禮教的約束,裝扮成平民,游賞燈會。
如果發生刺殺這種聳人聽聞的事,無疑是對皇家威嚴的挑釁。
“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不可能無的放矢。”盛年道,“之所以得知這個消息,是我意外偷聽到了三哥與四皇子的對話——哦,六殿下還不知道吧,我三哥打算追隨四皇子。”
——蕭景翊什么都知道。
七夕燈會是由太子一派的人組織操辦的,而四皇子派出刺客,一來是想制造混亂,最好能多殺幾個王公貴族,讓皇帝遷怒于太子。二來,他提前做好了安排,若說追查,也只會追查到三皇子頭上。
前兩世,蕭景翊查到了是四皇子所為,但他會順著四皇子的意圖,把刺殺的罪名推到三皇子身上。四皇子早已把證據做足,再加上六皇子推波助瀾,三皇子百口莫辯,很快就會從這場皇權博弈中出局。當,他才會繼續用我。”
說到這,他感到一種只有滿課+開會才會有的疲倦感:“朝堂斗爭確實挺累的。”
系統說:“是吧。所以這個世界才是B級呀。這種費腦子的任務確實會難一些。”
連慕懷念起上一個世界:“如果和霸總世界一樣是降智D級,我就可以登上皇位了。”
盛年邊走邊說:“糕點還有剩的嗎?我回去吃。”
有系統在,糕點怎么可能還有剩的。連慕看了一眼只剩酥皮殘渣的盤子,說:“我提前讓廚房給你留了一份。”
“這里的糕點味道還不錯。”盛年說,“但還是好想吃薯片喝冰鎮可樂啊,古代社會也太不……那是侯府的馬車嗎?”
遠處有一輛眼熟的馬車,似乎正在往六皇子府駛來。
系統查了一下,說:“是的,容疏要來找六皇子。”
“機會難得。盛年,你快回六皇子府偷聽。”連慕催他。
盛年:“不是有觀察視角嗎?”
“但是離得太遠,系統無法用心聲放大鏡啊。”連慕示意系統把放大鏡給盛年,“快,這是吃三角瓜的好時候!”
盛年一想也是,便尋到六皇子府的后墻,避開侍衛翻墻進去,爬上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他選的位置很好,既可以觀察到蕭景翊的書房,又能完全隱藏自己。
更驚喜的一點是,容疏似乎不想和蕭景翊共處一室,不愿意進書房,兩人便在小亭坐下。
這下更方便偷聽了。
“哦?”有著兩世記憶的蕭景翊其實早就知道燈會有一場刺殺,但他還是裝作第一次聽說的樣子,挑了挑眉,故意道,“盛小將軍可不能亂說。七夕燈會乃我朝重視的盛會,還特意安排了禁軍,怎么會出現刺殺呢?”
昭國的開國皇帝便是在七夕這天與皇后相識相戀的,為了紀念,開國皇帝特意要求每年七夕都要舉辦一場盛大的燈會,好為有情男女提供相識相知的機會。
不僅是民間男女參加,許多王公貴族、高門貴女也會在短暫忘記禮教的約束,裝扮成平民,游賞燈會。
如果發生刺殺這種聳人聽聞的事,無疑是對皇家威嚴的挑釁。
“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不可能無的放矢。”盛年道,“之所以得知這個消息,是我意外偷聽到了三哥與四皇子的對話——哦,六殿下還不知道吧,我三哥打算追隨四皇子。”
——蕭景翊什么都知道。
七夕燈會是由太子一派的人組織操辦的,而四皇子派出刺客,一來是想制造混亂,最好能多殺幾個王公貴族,讓皇帝遷怒于太子。二來,他提前做好了安排,若說追查,也只會追查到三皇子頭上。
前兩世,蕭景翊查到了是四皇子所為,但他會順著四皇子的意圖,把刺殺的罪名推到三皇子身上。四皇子早已把證據做足,再加上六皇子推波助瀾,三皇子百口莫辯,很快就會從這場皇權博弈中出局。半是畏懼地看了盛年一眼,“可我的身手不如你,若是我告發你,你會不會在我沒說之前就殺了我?”
盛年樂了,順著他的話:“當然會啊。”
陸仁丙聳了聳肩:“這不就得了,我只是一個月薪五兩的暗衛,干嘛要冒著生命危險工作?”
王公貴族倒是光鮮亮麗威風凜凜,誰來管他的死活。
盛年給他豎起大拇指:“你很有反帝反封建的精神。”
陸仁丙聽不懂他的臺詞,但是聽出了他在夸自己,一下子高興了:“你是第一個夸我的人!”
他捂住一只眼睛,表明他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盛小將軍可以隨便偷聽。
系統恍然大悟:“我懂了!容舒雪想假裝自己不知道容疏的存在!”
“是容疏讓他這樣做的吧。”連慕說,“這樣不管他或輸或贏,或者離開了,蕭景翊應該不會對容舒雪怎么樣。”
盛年說:“好磕,再磕一口。”
連慕就不生氣了。
“支持。”盛年說,“但他的九族也包括你。”
連慕:“……”
連慕:“如果我當上皇帝了,我直接給容疏和容舒雪賜婚。”
“支持。”盛年說,“但他倆在一個身體里。”
系統驚奇地睜大眼睛,想起了那天在心聲放大鏡看到的盛年心聲。費勁地思考片刻,它還是覺得應該是放大鏡壞了。
它在心中默念道:宿主一定是在相親相愛相親相愛相親相愛……-
無論何人,面對容舒雪時,很難不會被他眼中的真實打動。當他落著淚說他發現自己時不時就會失去意識,再醒來時,卻怎么也沒有那段記憶了時,蕭景翊相信了他。
蕭景翊想,容舒雪心地純凈簡單,絕不會用這種事撒謊騙他。更何況,容疏是搶占了他身體的人,沒有人能接受這樣的存在。
眼前的小侯爺到底是在第一世真心愛慕他、陪伴他的人,蕭景翊心中一軟,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會替你想辦法。”
“……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情不自禁地想給蕭景翊一拳。”容疏幽幽地說,“我很想建議你也這么做,可惜還不到時候。”
……
之后的日子里,蕭景翊依照前世的記憶,有條不紊地籌謀勢力。除此外,還派人去尋在外游歷的大師,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容疏也是如此。
看著他倆斗智斗勇,連慕說:“退一萬步說,我真的不能當皇帝嗎?
連慕向遠處眺望,望見皇宮的巍峨一角,他道:“如果我當上皇帝了,我直接誅蕭景翊九族。”
盛年說:“待會到了燈會,一定要跟緊我。亥時三刻……也就是快十點的時候,會出現一場刺殺,主要目標是平陽公主,四皇子的親妹妹。”
刺客當然不會真的傷到平陽公主,只是想栽贓到三皇子頭上。
盛年說:“我安排了一些人手混進人群,一方面盡量保護民眾,另一方面,最好能渾水摸魚傷到蕭景翊。”
“居然想傷人,盛西瓜你學壞了!”連慕義正辭嚴地指責道,過了會兒,他又問,“準備周全嗎?蕭景翊不會有痊愈的風險吧?”
“你們想什么呢。”系統無奈,“他可是主角攻,主角光環會保佑他無事的。”
盛年說:“容疏也安排了人手。容疏,或者說容舒雪,也有主角光環啊。”
第 54 章 古代燃冬(八)
華燈初上,長街行人如織,熙熙攘攘的攤位都掛著各色燈盞,光華熒熒,熱鬧非凡。
昭國民風相對開放,何況今日是七夕佳節,隨處可見年輕男女眉目傳情、言笑晏晏。
連慕和盛年走在被花燈簇擁的長街,旁邊攤位擺著各種花色的巧果、針線和用于送給心愛之人的帕子、首飾、玉佩等定情信物。
連慕停下步子,陷入沉思:這種本該是情侶一起過的日子,為什么他會跟盛年一起過?還一起逛燈會?
太怪了。
連慕:“?”
盛年一本正經:“天太熱,化成熱水了。”
連慕:“?”
連慕:“你把我當傻子嗎!”
七夕節少不了巧果,很多攤位都在賣。這些糕點果子捏成了花瓣狀,個個精致誘人。連慕覺得好看,各種花樣都買了一塊。盛年看著都牙疼:“你少買點,這個太甜了,你肯定不愛吃。”
不愛吃就會丟給他吃。
連慕:“吃不完喂狗。”
系統:“來了,但是主角攻受并沒有待在一起。”
“不好,蕭景翊在和慧方大師交談。”
慧方大師便是蕭景翊前幾日一直在尋找的得道大師,傳聞他無所不知,得仙緣庇佑,終有一日會成仙。
“慧方大師?”聽見這個名字,連慕也覺出幾分不妙,“蕭景翊該不會想讓大師給容舒雪驅邪吧!”
慧方大師的民間地位很高,皇室也對他頗為尊敬,因為慧方大師是真的會觀天象、測命數。
“系統,慧方大師能看出來容舒雪一體兩魂嗎?”
“不好說。”系統說,“kc021502世界本不該出現一體多魂這種靈異事件,既然出現了,世界數據就會紊亂。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判斷慧方大師是否能看出來。”
盛年略一思索,問:“那他能看出我們倆嗎?”
“這個看不出。”系統有點驕傲,“我們快穿局的技術很完美!”
“那我們就把這個消息傳給容疏,讓他自己想辦法吧。”連慕說。
容疏是搞權謀的料,他不是,他只會把看不慣的人都發賣。
簡單商量了一下,連慕 蕭景翊借口有要事處理,暫時和容舒雪分開了。容舒雪正好趁這個機會和容疏一起逛燈會,他接管身體,容疏陪他。
冬瓜興奮地叫起來,“啊”地張大了嘴。
盛年手動把它的嘴合上:“你吃不了這個。”
你主人說的喂狗是指喂我。
話是這么說,連慕還是聽了勸,只挑了幾塊。盛年沒說話,確實很甜,連慕吃了半塊就膩了,就著盛年之前給他倒的茶,慢慢吃著。
系統不方便在這個古代世界露面,這么多好吃的,它看得見吃不著,只好聊起工作。
“宿主,別光顧著玩啊,咱們還有正事要辦。”
盛年便問:“容舒雪和蕭景翊來了嗎?”
和盛年分頭行動。盛年去拖住六皇子和慧方大師,連慕去找容舒雪。
“我真的不能自由行走嗎?”連慕坐上輪椅,幽幽地說,“我還得自己搖輪椅。”
這個人設就是陰郁冷漠,心思敏感,不喜外人近身伺候。所以連慕也不讓下人跟著,也防止被下人聽到他和系統對話。
盛年蹲下身子,幫他把腿上的絨毯搭好,仰頭看他:“我幫你想想辦法。”
容疏還沒來得及攔,容舒雪就歡快地跑過去了,讓容疏哭笑不得。
容舒雪很自來熟地跟連慕打招呼,然后自發握住椅背扶手:“沐王殿下是不是跟下人走散啦?別擔心,我可以推你去找。”
他這么熱情主動,剛好方便連慕表演他的冷漠人設。
“不必,我不喜旁人碰我的輪椅。”
容舒雪趕緊松開,忙不迭地道歉。
“道歉又有何用,恐怕背后都在嘲諷我吧。”連慕漸入佳境,“我這樣不良于行的廢人,活著又有什么用,我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表演傷春悲秋好好玩,下次還玩。
容舒雪呆了一下,連忙安慰他:“一、一定能治好的!”
“能治好嗎?希望如此吧。”連慕聲音落寞,“宮中太醫都治不好我的腿,也許只有慧方大師可以一試。我聽說慧方大師云游至京城,現下就在燈會,便想去尋他……”
“慧方大師在燈會?”容舒雪臉色一變,甚至比容疏更快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聽過慧方大師的名號,也相信“驅魂”這種術法的真實性。
容疏愣了幾秒才明白容舒雪的意思:“你是說,他可能看出我在你的身體里?”
“小時候我一生病,我娘就會求符紙灰兌水給我喝,可靈了。”容舒雪道,“慧方大師這么厲害,一定能看出你的存在!”
“話是這么說,但符灰很臟,說不定還有朱砂和重金屬,以后還是不要喝了,不健康也不科學。”容疏的關注點跑偏。
容舒雪不同意:“你都能上我的身了,你覺得科學嗎?”
容疏:“……”
既然慧方大師在燈會,那么容舒雪暫時絕不能碰見他。容疏向沐王告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容,慧方大師肯定是蕭景翊請來的。”容疏道,“你今天接管身體的時間也夠久了,你先睡一覺,其余交給我處理。”
容舒雪“啊”了一聲,盡管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既然容疏不說,那就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意思。他信任容疏,所以什么也不問,乖乖照做。
他的精力確實也是耗盡了,很快便陷入沉睡。容疏看著他的睡眼,眉眼溫和幾分。再抬眼時,便只剩下一片冷厲。
……
——刺客提前行動了。
人群騷亂起來時,連慕剛和盛年確認過他的位置,正在去找他的路上。
尖叫聲從人群中心向外圈蔓延,連慕微怔了一瞬,來不及思考為什么刺殺提前了兩刻鐘,當機立斷就要站起來。
連慕:“……”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就是刺客的目標?
只要你不帶著我跑,就是對我最大的保護了。
連慕知道,刺客并不是真的要殺平陽公主,只不過做戲要做足,只有傷到平陽公主,皇帝才會震怒。所以連慕并不擔心。
果不其然,這位追上來的刺客,眼底并沒有兇意。
跋九十——也就是這位刺客,正盯著面前的公主和王爺,嘖嘖搖頭。
唉,他可是從小受過專業訓練的刺客,居然讓他對付一個弱女子,還不能真傷了她,只能點到為止——這簡直是對他職業生涯的一種侮辱。
沒辦法,誰讓他們拿銀子辦事呢。跋九十帥氣地挽了朵劍花,向身體微微顫抖的平陽公主走去。
……然后沒打過她。
平陽公主真的會武功。
跋九十的劍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想這樣可不行,主子說了,完不成任務,所有刺客都得陪葬!
跋九十抬頭看向平陽公主。經過一場打斗,平陽公主的狀態也不太好,但她目光堅毅,看起來還有余力再打一場。跋九十向她后面看去。那是坐在輪椅上的小皇叔,脆弱、易碎,一看就很好打。
更何況他腿腳不便,所以躲不開任何攻擊。
跋九十福至心靈——打不過平陽公主,他就拿小皇叔湊合交差唄。
六皇子心中一凜,拔劍抵御,他的侍衛也紛紛上前與刺客廝殺。
盛年不想管六皇子,但面子工作要做,他就借著保護慧方大師的名號,躲到后面看戲。
六皇子府的侍衛訓練有素,很快,局勢便扭轉了,刺客們潰不成軍。
盛年有些失望,不過立刻調整好了表情,剛想上前,就瞥見不遠處有一個人跑來,跑得還挺快。
……好眼熟啊,怎么這么像他家慕慕。
第 55 章 古代燃冬(九)
在刺客行動之前,盛年裝作閑聊,向慧方大師提起了沐王殿下的腿疾。
這子,也就是現在的宣帝。
宣帝即位幾年后,沐王便不幸患了腿疾,離京去山廟靜養。太后與皇帝交惡,處處掣制,直到沐王離京,太后才逐漸偃旗息鼓。不過太后的親哥哥,也就是沐王的親舅舅,一路官至丞相,風頭無二。即使是宣帝,也無法壓制丞相府的氣焰。
而如今沐王回京,朝廷上下對他的態度都很微妙。但,誰讓他是瘸子呢,一個瘸子,能掀起什么風波?
是以,當聽到慧方大師說“老衲無能,恐怕治不好沐王殿下的腿疾,除非有奇跡發生”時,六皇子心中慶幸又暗喜。
然而,這種慶幸在他看到連慕跑來時戛然而止。
不僅是六皇子,慧方大師、遠處路過的三皇子、站在高樓暗處俯瞰長街的容疏與太子全都看到了——
一向以不良于行的病歪歪面貌示人的瘸子小皇叔此時健步如飛。
全場陷入詭異的沉默。
而小皇叔邊跑邊喘息,額上黑發汗濕,大腦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把在場所有人都發賣。
這么多人啊,就干看著他跑嗎?他身后還有這么大一個刺客追著,眼看就快追上了!
盛年倒是有心想去救,但是太遠了,恐怕趕不上,就連忙讓系統準備回檔。
就在刺客的劍將要逼近連慕后心頭的千鈞一發之際——一把輪椅橫空飛來,掄上了刺客的后腦勺。
是平陽公主。
熱心俠義的小公主追來時,還不忘拽上她小皇叔的輪椅,這不,剛好派上了用場。
起落,身形便消失不見。
平陽公主對著他的背影罵了兩聲,趕緊去扶連慕:“小皇叔!你能跑啦!你的腿疾是不是……哎哎哎!”
她左看右看:“對了,你的輪椅呢?”
,好讓太子看見他那掩飾在平庸外表下的勃勃野心。
過后再尋個機會讓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發現蕭景翊不安分。他們仨一起對付蕭景翊,蕭景翊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一個身體不能長期承載兩個靈魂],容疏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句話,但卻無端相信這句話。所以,他這次不打算參與皇權斗爭,只想讓蕭景翊死,這樣才能真正地護容舒雪周全。等塵埃落定后,他就把身體還給容舒雪。
至于他自己?他應該早就死了吧,多活了這么久,還能認識容舒雪,已經很值了-
沐王殿下的腿疾在生死關頭奇跡般地好了一事,迅速傳到了四皇子的耳朵里。
四皇子本就在為刺客提前行動一事發怒,一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氣得一掃桌面,兩盆奇花異草摔到地上,摔個粉碎。
他不知這撥刺客是誰安排的,只知道他安排的刺客見到有人行刺,以為計劃提前,于是也開始行動了。結果,又有一撥不知名的勢力登場,一直在阻止他的刺客傷人。
盛年下意識想過去,卻在意識通訊里收到了連慕的阻止:“我沒事,別過來。”兩人身份還是得避避嫌。
蕭景翊按耐住情緒,先聊刺客的事,又是安撫兩人,又是派人審訊先前被抓住的幾個刺客,然后,終于忍不住看向連慕的腿:“恭喜皇叔,剛才我們都看到皇叔的腿有知覺了。不過,現在怎么又……”
“我知道我知道!”平陽公主搶答,“一定是因為刺客的追殺,讓小皇叔爆發了求生的欲望,所以腿奇跡般的好了,這是奇跡啊!”
蕭景翊不信什么奇跡之說,他臉上掛著笑,看向慧方大師:“大師,你覺得呢?”
“這是奇跡啊!”慧方大師驚嘆道,“我以前在廟中給沐王殿下看過腿疾,除了奇跡,根本沒有痊愈的可能。原來,人的求生意志可以創造奇跡!”
蕭景翊:“……”
高樓之上,隱匿在黑暗中的兩人也在注視著這一幕。
太子微瞇起眼睛,似笑非笑:“沒想到除了刺客,還有意外之喜。我這些弟弟可都不安分啊,再加上小皇叔……”
他低笑一聲,發出耐人尋味的輕嘆:“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容疏心想,裝什么裝,還“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上輩子就屬你又菜又愛裝,還以為多唬人的對手呢,別說蕭景翊,三皇子那種腦子給你設套,你都能往里頭鉆。
還有他的親妹妹平陽,還怪能打的,四皇子聽見屬下來報,都快氣笑了。
節奏全亂套了,雖在人群鬧出了騷動,但是到底沒傷到什么人,因此,恐怕也無法對三皇子造成什么打擊。
“……所以,四皇子計劃失敗;三皇子運氣挺好,逃過一劫;可惜事發突然,我安排的人只能護住民眾,沒能趁亂傷到蕭景翊。”去找沐王府馬車的路上,盛年背著連慕,邊走邊說。
燈會人群已被疏散,封鎖長街。三皇子和六皇子皆是皇室,自然留下來處理后續。而小皇叔沒了輪椅,又發脾氣不愿意讓下人近身,于是乎,就輪到了盛年護送他回府。盛年背起連慕時,還收到了蕭景翊的眼神暗示,讓他借此機會多多打探消息。
一遠離主角,連慕的腿立刻恢復了知覺。可他不愿意、
連慕:“往好處想,他離開之后,其實是回到原世界了。”
盛年:“異世界戀,be美學。”
連慕:“be了也好磕。”
短暫的沉默過后。
盛年:“我覺得我倆好像忘了什么……”
連慕:“我也覺得……”
“你們說你倆忘了什么!!!”系統終于繃不住了,大叫道,“咱們是快穿局的員工啊!是來修復世界的!不是來現場追連載的!”
第 56 章 古代燃冬(十)
沐王府,書房。
書房門窗緊閉,比平常更昏暗些,一束光打在桌子對面。
“姓名?”
“02。”
“無。”
“年齡?”
盛年對他再熟悉不過,知道這話后面就會接上一句“要兇就兇盛年”,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連慕往下說。
“性別?”
盛年奇了:“不讓它兇我?”
連慕不樂意:“無緣無故的,它憑什么兇你啊。”
況且,只有他才能無緣無故地兇盛年。
盛年頓時就笑了。
02:“……”
02硬生生咽回長篇大論的批評,決定跳到下一環節。
02號拍了拍桌子,讓兩個宿主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它身上:“我問你們,你們的工作是什么?”
連慕:“修復世界。”
“無可奉告。”
“來干什么的?”
“視察工作。”
這句話讓02號系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來視察工作的,而不是被兩個快穿員工審訊的。
02號系統用極重的力道拍了拍桌子,厲聲道:“請兩位員工擺正自己的位置!”
“哇,02號還是這么兇,我跟你們講哦,快穿局就屬02號最兇。”99在意識通訊里小聲嘀咕,“快穿局里我最怕兩個系統,一個是01,它就跟沒裝情感模塊一樣,冷酷無情。而02特別兇!有一次,我……”
“99號,我聽得到你們的意識通訊。”02掃了一記眼風,“你還嫌自己工資扣的不夠多?想步66號后塵?”
一想到窮到只能在快穿局的公共休息區打地鋪的66號系統,還有每天都過的十分限制級的66號宿主,99就不寒而栗,不敢多說話了。
“你兇我們99干什么?我們99年齡還小。”連慕護著99。
“反正就是不喜歡他了。”容舒雪繼續滾來滾去,“你不許走,我不想讓你走,別走別走別走……”
容疏頭疼地扶額:“你別打滾了,一打滾我就頭疼。”
“那你別走。”容舒雪怕他頭疼,趕緊停下動作,眼巴巴地問。
容疏沉默了很久,選擇了騙他,“不走。”-
盛年對02說:“你看,是不是有點磕他倆了?”
02下意識點頭:“是有點好磕……”
它反應過來,“不對,這跟工作有什么關系嗎!”
盛年說:“有啊,主角受都不喜歡主角攻了,強扭的瓜不甜,換一對甜的cp唄。”
02:“但是世界……”
連慕打斷它的話:“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世界崩的。”
02懷疑地說:“你們真的能做到嗎?”
它看過之前的記錄,怎么感覺不靠譜啊?
99立刻上前一步,拍著胸脯,替兩位宿主打包票:“放心吧02,我的宿主很靠譜。”
——靠譜個鬼。開局就送了兩次回檔次數。
99:“我們會把容疏送回去的。”
“無可奉告。”
“來干什么的?”
“視察工作。”
這句話讓02號系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來視察工作的,而不是被兩個快穿員工審訊的。
02號系統用極重的力道拍了拍桌子,厲聲道:“請兩位員工擺正自己的位置!”
“哇,02號還是這么兇,我跟你們講哦,快穿局就屬02號最兇。”99在意識通訊里小聲嘀咕,“快穿局里我最怕兩個系統,一個是01,它就跟沒裝情感模塊一樣,冷酷無情。而02特別兇!有一次,我……”
“99號,我聽得到你們的意識通訊。”02掃了一記眼風,“你還嫌自己工資扣的不夠多?想步66號后塵?”
一想到窮到只能在快穿局的公共休息區打地鋪的66號系統,還有每天都過的十分限制級的66號宿主,99就不寒而栗,不敢多說話了。
“你兇我們99干什么?我們99年齡還小。”連慕護著99。
皇帝:“?”
皇帝問:“皇弟想過腿疾痊愈后的日子嗎?”
連慕:“只愿一生葷素搭配,自在閑散,享受榮華富貴。”
皇帝:“?”
皇帝問:“朕也為你感到高興,為表祝賀,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賜你。”
連慕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連慕:“?”
連慕罵盛年:“你給我指導的都是什么臺詞!”
顯然皇帝也是這么覺得的,他本來對這個皇弟抱有很大戒心,一通問話下來,他覺得皇弟的腦子怕是有問題。
第二次是被太后叫過去談心。
太后端莊嚴肅,不茍言笑,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思。前些年她跟皇帝斗得如火如荼,就差把“垂簾聽政”的念頭昭告天下了。
沐王意外得了腿疾之后,她漸漸收斂不少,仿佛真的變成了含飴弄孫的太后。但在知道連慕的腿疾好了后,她的心思又活絡了,把連慕叫進宮中,好一頓暗示,話里話外都是“兒啊,這個皇位你想不想坐”。
連慕自然聽得出來她的意思,太后自己是尊貴的太后;她的哥哥,也就是江家家主是當今丞相,桃李滿天下,朝堂上信服他的官員也極多;江家子孫各個優秀,還有個嫡女在宮中當貴妃。
再加上連慕的身份是先皇與太后的嫡子,這身世、這陣容,誰會相信他沒有謀反奪位之心啊!
“系統你看,我這個身份的buff加滿了。”連慕說,“我真的不能坐兩天皇位嗎?”
“無可奉告。”
“來干什么的?”
“視察工作。”
這句話讓02號系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來視察工作的,而不是被兩個快穿員工審訊的。
02號系統用極重的力道拍了拍桌子,厲聲道:“請兩位員工擺正自己的位置!”
“哇,02號還是這么兇,我跟你們講哦,快穿局就屬02號最兇。”99在意識通訊里小聲嘀咕,“快穿局里我最怕兩個系統,一個是01,它就跟沒裝情感模塊一樣,冷酷無情。而02特別兇!有一次,我……”
“99號,我聽得到你們的意識通訊。”02掃了一記眼風,“你還嫌自己工資扣的不夠多?想步66號后塵?”
一想到窮到只能在快穿局的公共休息區打地鋪的66號系統,還有每天都過的十分限制級的66號宿主,99就不寒而栗,不敢多說話了。
“你兇我們99干什么?我們99年齡還小。”連慕護著99。
頂罪了。
四皇子沒好氣地說:“你一個姑娘家,成日舞刀弄槍像什么樣子!早日嫁出去才好。”
“姑娘家怎么就不能舞刀弄槍了?”平陽公主拍桌子,大聲說,“上次遇到刺客,要不是我會武功,不然能保護我和小皇叔嗎!”
提到刺客,四皇子更心塞了。
七夕燈會本想借著刺殺平陽,一是陷害三皇子,二是讓平陽消停點,別想著嫁給靖安將軍的二兒子盛安徹了。
盛安徹的品行能力皆不錯,可惜太過古板,想來不會為他所用,所以,這樁婚事最好別成。
幾個好夫家,定是真心呵護你的。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皇兄代你去向父皇請求指婚。父皇這么疼你,不管你選誰,他都會同意的。”
平陽公主心想,既然父皇這么疼我,那怎么不愿意封我為將軍?我武功可好了,還讀過很多兵書!連靖安將軍都夸過我。
平陽公主說:“我喜歡盛安徹,若是他也喜歡我,我就嫁給他,若是他不喜歡我,那我就不嫁了。”
四皇子的眉頭擰在一起:“姑娘都是要嫁人的,哪能說不嫁就不嫁?由不得你。”
平陽不說話,低著頭把匕首上的寶石一顆顆摳下來,看也不看一眼。末了,她滿意地掂了掂匕首,說:“不嫁人的話,我就自己去游歷江湖、行俠仗義啊。”
她當著四皇子的面,將匕首耍得虎虎生風,“厲害吧?要是再遇見上次那個想刺殺我的刺客,我就把他的xx割下來!”
四皇子語重心長地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自己的婚事了。”
“我考慮過了呀,我喜歡盛安徹。”平陽公主的眼睛彎起來,“我想嫁給他,還想和他一起去游歷江湖。”
“可是盛安徹那小子不識好歹,不喜歡你。”四皇子嘴角微僵,雖說他確實不想讓平陽嫁給盛安徹,但是一想到這小子居然敢真的不喜歡平陽,他心里也惱。
平陽說:“所以我在追他啊。我相信他一定會喜歡我的。”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四皇子皺皺眉,說,“哪有姑娘家追男人的。我替你選了 四皇子:“?”
四皇子:“!”
平陽公主奇怪四皇子怎么是這個反應,跟他解釋道:“那天晚上,他望著小皇叔的眼神一看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他,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可太對了!”四皇子的頭腦仿佛被一道雷光洗過,無比清明,他撫掌而笑,“你說得不錯,盛年喜歡小皇叔,小皇叔也一定喜歡盛年。”
妙啊,打著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他正在發愁小皇叔的腿疾若是好了,想要謀反可該怎么辦,平陽這么一說,倒是有了個好辦法。
他可以四處宣揚小皇叔和盛年的關系不清白,兩人情投意合、情意綿綿、情深不壽。此消息一出,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太后陣營也會受到重創,小皇叔也絕無登上皇位的可能。
此時的四皇子前所未有地期待這兩人的愛情是真的,甚至暫時不想陷害三皇子了。
陷害暫停,他先跟三哥結個盟,傳播八卦。
與此同時的沐王府,連慕忽然打了個噴嚏。
盛年一邊給他倒熱茶,一邊數落他:“這么熱的天,你都能感冒,是不是晚上踢被子?”
連慕接過茶:“我才不踢被子。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罵我。”
……
容舒雪目瞪口呆對容疏說:“這種話是可以對你我說的嗎?”
容疏悠悠嘆氣:“所以我才跟你說,他的實力最菜啊。”
太子說著說著,說到了蕭景翊:“我那個六弟啊,最近好像不安分,吏部尚書的二女兒居然說非他不嫁?大理寺卿的三女兒好像也頗為喜歡他?”
容疏不動聲色地說:“興許是因為六殿下的容貌和才學吧。”
容舒雪不高興地小聲說了一句:“你怎么還夸他?”
“六弟確實是我們兄弟幾個之中長得最好的,但長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太子不屑地說,“女人都是只會看臉。六弟也真是的,居然出賣色相討好貴女,可笑。”
太子嘲諷:“那又怎樣?他不就是有一幅討姑娘家喜歡的好皮囊嗎?那些只看皮囊的人真是太膚淺了!”
容舒雪:“……”
太子嘲諷:“我那六弟一看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只有傻子才會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容舒雪:“……”
太子繼續嘲諷:“容小侯爺,你信不信,在權勢和感情面前,他一定會拋棄感情。所以說,一個人到底是有多蠢,才會想嫁給他?”
容舒雪:“……”
太子說話真刻薄,支持容疏把他拉下太子之位!
容疏忍得很辛苦,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他安慰容舒雪道:“太子說話太重了,別全聽進去。”
容舒雪:“太過分了,我真的這么沒腦子嗎?”
等他處理完蕭景翊,就輪到太子了。
……
拜容疏和連慕所賜,蕭景翊現在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太子一黨和太后一黨都在暗中針對他,搞得他左支右絀,惱火不已。
“沒事,你現在有了。”
太子覺得自己的分析甚妙,便頗為自得地看著容疏,容疏輕輕頷首,回了個不達眼底的笑。
——上一世太子被廢,已然癲狂,擄走了容舒雪。蕭景翊久久不至,太子便給容舒雪放血,以此逼迫他來。
直到容舒雪的血液流盡,蕭景翊都沒有來。
六皇子:“?”
就,還挺離譜的-
沐王府……他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問:“現在流言都這樣了,要不要解釋一下?不過恐怕不好解釋吧。再說了,咱們不是正好想從政治旋渦里隱身嗎?這一招還挺有用的,要不從了吧?”
連慕:“……”
第 57 章 古代燃冬(十一)
連慕:“我要把傳流言的人都發賣!”
盛年說:“發賣半個京城,這不好吧?”
“……”連慕惱羞成怒,“那我就把你發賣,看半個京城還怎么傳流言!”
盛年:“行啊,你發賣我,我連說書先生的新章回標題都想好了——《虐戀!沐王殿下為保護愛人,忍痛將他發賣》。”
“亂說什么,古代才不會用這種標題!”連慕氣得拿冬瓜砸他。
但暫時又不能反駁。
流言甚囂塵上,勢必會傳到宮中,幾家歡喜幾家愁,連慕也免不了要多進宮幾趟。
連慕前腳進宮,盛年后腳就催系統開視角共享。
系統為難地說:“可是慕慕宿主不讓我開……”
連慕說了,如果它敢開,他就把它和盛年一起發賣。
盛年:“你別聽他口是心非,他肯定舍不得。”
冬瓜落到盛年身上,四只爪子撲騰兩下,暈乎乎地站起來,朝盛年的手腕咬去,盛年從盤子里拿了塊清水煮的排骨給它啃。
盛年:“等等,為什么冬瓜有排骨吃,我只有空氣?”
這次翻墻過來,怎么不準備他愛吃的東西了?
“請你擺正你的位置。”連慕冷漠地說,“你怎么能和冬瓜比?”
盛年:“我擺正了啊,傳言不都說,我是冷漠王爺的心尖寵嗎?”
連慕:“……”
好氣。
享。
慈寧宮中,連慕正在面對太后的雷霆怒火。
“你是哀家與先皇的孩子!要不是先皇駕崩的早,繼承大統的皇子本該是你!”太后的手幾乎要將茶杯柄捏碎,“可你偏偏去喜歡一個男子!這讓群臣還怎么擁護你!”
太后重重把茶杯摜在桌上,灑出一大片滾燙的茶水:“你老實告訴我,京中傳聞是不是真的?你果真喜歡盛年那小子?”
“是真的。”連慕沉默片刻,說。
雖然他很想把傳流言的人統統發賣,但也不得不承認盛年分析得沒錯,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連慕硬著頭皮說,“我與盛年……情投意合、情意綿綿、情深不壽。”-
系統說:“盛宿主,你笑得好奇怪。”
盛年壓平嘴角收斂笑意,一本正經地教訓系統:“大人的事小孩別管。”然后轉過頭,繼續美滋滋地欣賞連慕承認兩人關系。
推舟,偶爾會站起來走兩步,以示真的有效。
——以前京城傳言“這都是因為沐王殿下求生的意志感動了上蒼”,現在京城傳言“這都是因為沐王殿下臨死之前想奔向自己所愛之人,愛的力量感動了上蒼”。
現在看來,沐王殿下的愛不僅感動了上蒼,還感動了皇帝。
連慕剛走出慈寧宮,皇帝就召見了他,表示很欣賞他和盛小將軍沖破世俗觀念的愛情,可以破例給他倆賜婚,他倆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
連慕:“……”
連慕當場就起了篡位的心。
把前幾天02給他們留下的《員工守則》默念一遍,連慕才勉強放狗皇帝一條生路。
連慕仰著頭任他擦,眼睛還帶著被水刺痛的紅意,又委屈又氣地說:“你們都欺負我。”
“好了好了,不欺負你了。”盛年心疼了,很輕地擦去他眼中的水意,“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話,那就不讓這些言論傳播了?”
連慕咬著唇不說話,好半天才開口:“……也不用,傳就傳吧。”
其實他心里好像也沒有特別抗拒這個流言,只是感覺很別扭,又羞又惱,還生出些不知道該怎么辦的無措。可是盛年卻好像接受良好,這讓他更生出一股無名氣。
應付完皇帝,連慕冷著臉回了家,看見盛年樂呵呵地哼著小曲給冬瓜洗澡,好像遇見了什么喜事一樣,連慕更生氣了。
“外頭傳言都這樣了,你在高興什么?”
盛年搶走冬瓜的小黃鴨,捏出歡快的曲調:“你不高興嗎?”
“我不高興。”連慕從他手里拿過小黃鴨,泄憤般地使勁捏了捏,“這些傳言……這些傳言都是假的!”
“啊!”他捏得太用力,一股清水從小黃鴨的氣孔里濺出來,濺了他一臉,有些還濺到了眼中,“好疼。”
盛年趕緊拿手帕給他擦臉,動作輕柔。
真是的。
慧方大師不動聲色地看了盛年一眼,拿回方子,添了幾昧加強藥效的草藥,重新遞給連慕:“沐王殿下,請您務必按時服藥。”
連慕:“……”
連慕真誠地問:“如果我把這些藥熬好,潑到讓我生氣的人的臉上,是不是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慧方大師:“……”
“沐王殿下真愛說笑。”慧方大師笑了笑,起身拱手道,“時辰也不早了,老衲就先行告辭。”
盛年道:“沐王殿下腿腳不便,我來送您。”
慧方大師頷首:“那便謝過盛小將軍了。”
盛年引著慧方大師向府門走去,邊走邊閑聊。
慧方大師是得道大師,蕭景翊特意與他結交,并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提過幾次“一體雙魂”的事,有心想讓他幫忙驅走容舒雪身體中的容疏靈魂。容疏也知道此事,所以防范慧方大師防得緊,甚至派人盯著大師的行蹤,以免和他撞見。
蕭景翊近期忙于應對太子幾方的施壓,力不從心,沒有精力做這件事。連慕和盛年就決定幫他一把。
請慧方大師來之前,盛年派人用障眼法騙過了容疏安排的人;連慕用冬瓜當借口,請容舒雪來府上做客。
沐王府門口,容家的馬車徐徐停下,活潑單純的容小侯爺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容舒雪也愣住了,好在容疏反應極快,頓時意識到這是被算計了:“快走!”
“哦哦。”容舒雪都顧不得跟慧方大師和盛年打招呼,轉身就跑。
“興許是有要事吧。”慧方大師神色凝重。
他看得出來,容舒雪身體有兩個魂魄,外來者魂魄強盛,而容舒雪的魂魄正在日益虛弱。
第 58 章 古代燃冬(十二)
鬧市街頭。
佩劍的少女站在賣珠花的攤位前,饒有興味地拿起一朵,簪在發間。
一道清冷好聽的少年音在她身后響起:“平陽?”
“小皇叔?”平陽公主一轉頭,看見站在街頭喊她的少年正是她小皇叔,便在攤上放下一串銅錢,高高興興地跑過去,盯著他的腿看,“小皇叔,聽說你的腿好多啦?”
“宿主,忍住,忍住。”系統趕緊勸道,“宿主,別的不說,咱們之所以能擺脫政權爭斗,全靠炒cp,你別親手拆cp啊!”
“我不拆。”連慕微微咬牙,“我還得親自磕我和死對頭的cp。”
連慕覺得自己命苦,但大家都覺得cp很甜。說書先生每天能編一百個甜餅段子,放到現代高低得是個同人圈大佬。百姓們都很愛聽。
平陽公主說:“皇叔還沒聽過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吧?我都聽過,我來講給你……”
“不用了,快到午膳時間了。我請你吃飯。”連慕趕緊岔開話題。他一點兒都不想知道說書先生講了什么!
“咦,好端端的,皇叔怎么要請我吃飯?”
連慕說:“就當謝你上次救我了。”
“嗨,這有什么可謝的,無論是誰,我都會救的。更何況你是我皇叔。”平陽公主說,“雖然我和皇叔你沒見過幾面,但是太后對我很好。你知道嗎,以前我母后最反對我習武,還是太后支持了我,她說女兒家沒有什么不能做的。嘿嘿,學武功真好啊,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救她的兒子。”
連慕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平陽公主和太后還有這樣一層關系。一本書不可能詳細到把配角的細節都寫出來,更何況太后和平陽公主這種無關緊要的背景板。沒想到這本書自成一個世界之后,變得更加豐滿立體。
連慕點點頭:“是好多了。”
平陽公主:“那可真是太好了。前幾日我還在想,要是你的腿疾治不好,我就把那個刺客抓來,讓他天天刺殺你,好讓你逃跑。”
連慕:“……?”
系統感動地說:“慕慕宿主,平陽公主一片心意,是不是傳說中的‘孝死你了’。”
連慕:“……不能這么用。”
“皇叔你的痊愈速度比我們想象中還快啊,說書先生說得沒錯,這真的是愛情的力量!”平陽公主感慨道,往他身后看了看,“我皇嬸呢?沒跟你在一起嗎?”
連慕:“???”
誰?皇嬸?是在說盛年嗎?
這不叫皇嬸,這簡直叫荒謬!
連慕:“?”
更荒謬的事情發生了,說書先生該不會也是穿越者吧?
“我這就去查!”系統噠噠噠地跑到后臺,好一頓排查,說,“查出來了,是因為穿越者容疏帶來的現代數據亂流,我聯系總部修復一下。”
過了一會兒,系統收到了回復,說:“總部說,修好了……咦,下面怎么還有一段話……‘99,你不是說你們很靠譜的嗎?騙子!!!'”
系統:“……”
系統:“天吶,這個機器一定是壞了,怎么發了一條空白郵件過來?”
連慕點點頭:“是好多了。”
平陽公主:“那可真是太好了。前幾日我還在想,要是你的腿疾治不好,我就把那個刺客抓來,讓他天天刺殺你,好讓你逃跑。”
連慕:“……?”
系統感動地說:“慕慕宿主,平陽公主一片心意,是不是傳說中的‘孝死你了’。”
連慕:“……不能這么用。”
“皇叔你的痊愈速度比我們想象中還快啊,說書先生說得沒錯,這真的是愛情的力量!”平陽公主感慨道,往他身后看了看,“我皇嬸呢?沒跟你在一起嗎?”
連慕:“???”
誰?皇嬸?是在說盛年嗎?
這不叫皇嬸,這簡直叫荒謬!
目光,她也跟著望過去:“外面的風景這么好看嗎?”
深秋蕭瑟,落葉飄零,自是沒什么好看的,但連慕和盛年設的局,少不了平陽公主幫忙。
平陽公主眼尖地瞅見一道黑影,霍然起身:“那是什么?!”
連慕問:“你看見了什么?”
“好像是個刺客,很眼熟……”平陽公主擰著眉頭,細細回憶半響,黑影漸漸和那天的身影重疊,“錯不了,就是那夜的刺客!”
平陽公主抓起放在桌上的劍,道:“吃飯暫停,我去抓刺客。小皇叔,我就先告辭了!”
連慕慢悠悠坐回桌前,接通了意識通訊:“平陽公主已經去了,你那邊準備得怎么樣?”
掛斷意識通訊,連慕揉了揉自己的臉。奇怪,臉怎么有點熱。
……
陸仁丙只是一個混一天算一天的暗衛,至于他為什么要當一個時常會有生命危險的暗衛——笑死,當然是他命不好,難道他不想當王公貴族嗎?
這天陸仁丙收到了六皇子的命令,讓他和一批暗衛同僚去把臨安侯府的容小侯爺綁來。
陸仁丙簡直想翻白眼,這事要是成功了還好說,要是不成功,六皇子可能不會死,但他們暗衛一定活不了。
就算運氣好,綁架成功了,難道綁人的過程中,就沒有受重傷乃至死亡的風險了嗎?
所以,當兩撥人打起來的時候,陸仁丙表面上“沖啊沖啊”地大聲嘶吼著,其實悄悄在往后退。
笑
“蕭景翊的暗衛正在跟蹤容疏,前面那條街本就偏僻,人又都被我們提前疏散了,不會有人發現的。”盛年說,“前有刺客后有暗衛,看來蕭景翊這是勢必要抓容疏回去了。”
連慕說:“他覺得自己會有這般處境都是拜容疏所賜,為了永絕后患,當然要先把容疏處理掉。不過他能想到這點,容疏自然也能想到,平日出行警惕得很,帶了不少侍衛。”
“若是只有他們兩個斗智斗勇,蕭景翊還真不一定能綁到容疏。”盛年說,“嘖,多虧了有我在,蕭景翊才能成功啊。”
“這還沒成功呢,你怎么就提前給自己貼金?”連慕說,“總之,不管結果如何,你多加小心……寧愿失敗,也不要受傷,知道嗎?”
盛年眉開眼笑:“關心我啊?”
連慕立刻說:“誰關心你,我是不想浪費寶貴的回檔機會。”
盛年自動把這句話過濾成“關心你”三個字,哼著小曲干活去了。
跋九十報了一個數字。
“臥槽!”陸仁丙震驚,“當刺客這么掙錢嗎?”
“還行吧,等我攢夠養老錢,我就金盆……唔、唔!”
陸仁丙緊緊捂住他的嘴:“噓,我聽說,這種話可不能輕易說,越說越不靈。”
“原來是這樣。”跋九十醍醐灌頂,“我說呢,我那幾個兄弟怎么都在金盆洗手前死了。”
陸仁丙說:“做咱們這行的,可得忌諱著點,平時能偷懶就偷懶,沒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知道不?”
“兄弟,我受教了。”跋九十朝陸仁丙抱了抱拳,學著他的樣子,窩在角落看其他人的打斗。
跋九十:“那邊那個不是盛小將軍嗎?他怎么也來了?他不是沐王殿下的人嗎?”
陸仁丙陡然興奮起來:“你也知道盛小將軍和沐王殿下的事?”
“知道啊,我還去茶館聽說書了呢,期期不落!”
“真羨慕你,我要輪值,所以只聽了幾場。”
“沒事,聽說以后還會出書呢。”跋九十“哥倆好”地拍拍陸仁丙的肩,“你哪幾場沒聽,我講給你聽。”
“這么好?謝謝謝謝!”
一道姑娘的身影攔在了巷口。
“臥槽,平陽公主!”陸仁丙單純表示震驚。
“臥槽,平陽公主!”跋九十則是震驚中帶著驚恐。
這次套話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呢。
被“六皇子居然當街綁架了侯府小侯爺”這個消息砸得半響回不過神,平陽公主深深呼出一口氣,喚來了一只鴿子,讓它去報信。
“給誰報信啊?”趴在地上的跋九十按耐不住八卦之心,抬起頭問。
平陽公主把他的頭踩下去:“給好幾個人報信呢。”
第 59 章 古代燃冬(十三)
“系統,平陽都給誰報信了?”連慕坐在去往六皇子府的馬車上,問。
系統:“我看看啊……臨安侯府、四皇子府、三皇子府、慈寧宮、沐王府、靖安將軍府、太子府……”
連慕:“?”
好多人啊.jpg
也不知道六皇子府站不站得下。
……
六皇子府。
書房的暗道通往一間暗室,除了蕭景翊和他的心腹以外,沒人知道。即使是容疏,也是在書中得知的,而蕭景翊從未口頭告訴過他這間暗室的存在。
很顯然,他也不打算把暗室告訴盛年。
連慕在意識通訊里嘲笑他:“干了這么久,你怎么還沒取得他的信任啊?”
“
片刻后,陸仁丙和跋九十都被打趴在地。
平陽公主叉著腰:“老實交代!我知道你們暗衛和刺客都是最守口如瓶的,但是……”
“說說說,只要姑奶奶您留我一條命,我全都說!”陸仁丙大喊。
跋九十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風:“我也全都說!”
平陽公主:“?”
自己。
盛年見他不說話,多多少少猜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不過他沒有解釋什么。
誰讓他家少爺在感情方面特別遲鈍呢,要是貿然戳破窗戶紙,恐怕少爺會跑。
不耐煩裝君子了。
他前兩世做過太子
片刻后,陸仁丙和跋九十都被打趴在地。
平陽公主叉著腰:“老實交代!我知道你們暗衛和刺客都是最守口如瓶的,但是……”
“說說說,只要姑奶奶您留我一條命,我全都說!”陸仁丙大喊。
跋九十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風:“我也全都說!”
平陽公主:“?”
雪身體里的靈魂弄死之后,容舒雪也不用留了。
盛年低聲提醒:“殿下,容舒雪到底是臨安侯府的小侯爺,您將他綁來,不會真的是想殺了他吧?若是被發現……”
“你怎么還在這里?”發現盛年還待在屋里,蕭景翊皺了皺眉,“本王做事自有本王的道理,你只需要做事,不該問的別問。”
“六殿下,我是真心想追隨您的。”盛年想被他帶去暗室,所以象征性地裝忠誠,“你難道不相信臣的一顆忠心……”
“嘖,表忠心呢?”連慕看不慣盛年這幅樣子,涼涼道,“臣一罪:遇你;二罪,識你……十罪俱全,是臣罪該萬死,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盛年:“……”
盛年:“算了,不去暗室就不去吧。”
=
潑水的聲音。
被綁在椅子上的容疏睫毛顫了顫,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看到了蕭景翊那張被燭火映得有些可怖的臉。
蕭景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開門見山:“你到底是誰?”
“是嗎?”蕭景翊漫不經心地說,“可是若是不殺他,我實在放心不下啊。”
通道口的拉鈴響了響,應該是慧方大師到了。
蕭景翊走過去,按下某個按鈕,不多時,慧方大師的身影漸漸出現。
蕭景翊迎上去:“慧方大師,我已經將阿雪帶過來了。”
他示意慧方大師看向昏迷的容疏,滿臉擔心道:“不知從哪天開始,阿雪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要不是您看出他真的被某個外來魂魄占據了身體,不知道我還要被蒙騙到什么時候。還好您知曉驅魂之法。”
“容疏,我的名字。”容疏很快便明白了形勢,平靜地望著蕭景翊。
“容舒雪在哪?”蕭景翊想起之前他險些被容舒雪騙過去,臉色沉了沉,“他其實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吧,你們是一伙的?”
“不是。”容疏的語氣依然平靜,“上一世對付你的人一直是我,他不知情。”
“上輩子你瞞得可真好啊,一直隱忍到最后,給了我致命一擊。”蕭景翊冷笑道,“枉我上輩子那么信任你,甚至還想過……”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蕭景翊輕輕地嘆了一聲,手指摸上容疏的脖子,虛虛掐著,“反正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容疏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應該是被灌了藥。他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漸漸發不出聲音:“放……放過容舒雪……”
這時,通道口的拉鈴又響了兩聲。
第 60 章 古代燃冬(十四)
直到暗室存在的人寥寥無幾,且近日都不在京城,被蕭景翊調去外地,提前為即將發生的特大水患做準備。
暗室機關做得極為隱蔽,且暗藏難解的機關,這是蕭景翊請一位頂級匠人所制,等匠人完工,他就把人殺了。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除非他親自告知,否則旁人就算想找到并解開,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蕭景翊心頭疑竇叢生,站在通道口前,分外警惕地躊躇著。
拉鈴卻半天沒有再響起。
蕭景翊回頭看了看。慧方大師全神貫注地望著容舒雪,嘴里念念有詞,看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容疏,我的名字。”容疏很快便明白了形勢,平靜地望著蕭景翊。
“容舒雪在哪?”蕭景翊想起之前他險些被容舒雪騙過去,臉色沉了沉,“他其實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吧,你們是一伙的?”
“不是。”容疏的語氣依然平靜,“上一世對付你的人一直是我,他不知情。”
“上輩子你瞞得可真好啊,一直隱忍到最后,給了我致命一擊。”蕭景翊冷笑道,“枉我上輩子那么信任你,甚至還想過……”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蕭景翊輕輕地嘆了一聲,手指摸上容疏的脖子,虛虛掐著,“反正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容疏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應該是被灌了藥。他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漸漸發不出聲音:“放……放過容舒雪……”
,另一個正在被平陽公主押著,趕往六皇子府-
“疼疼疼疼疼……公主殿下,您手勁能不能輕點?”五花大綁的跋九十被毫不留情地扔在連慕的馬車里,陸仁丙緊隨其后,砸在他身上。
平陽公主做完這一切,看向連慕:“小皇叔,這馬車我就不坐了,我先走一步,去救容小侯爺。”
可是盛小將軍辦事一向穩妥,口口聲聲說絕不會有人發現。
蕭景翊本來冷靜沉穩,可是“暗室疑似被發現”一事讓他心態被搞,而這么多人的驟然拜訪,又讓他的一顆心高高懸起,滿心煩躁。
蕭景翊咬著牙道:“告訴他們,我身體不適,讓他們請回吧。”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來:“可是我覺得六哥的身體很好啊。”
平陽公主笑著走上前。她猜到蕭景翊不見客,索性推開侍衛,親自來找六殿下。
平陽公主雖然莽,但理智尚存,沒有直接打探容舒雪的消息。這里只有她一人,就算要找容舒雪,也得等其他人來了再說:“六哥,我和皇叔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想要請你看看,不知道六哥愿不愿意一觀?”
蕭景翊的臉繃得極硬:“我還有事,下次吧。”
“不,還是這次吧。”平陽公主燦然一笑,“小皇叔馬上就到,我敢肯定,你不去看,一定會后悔的。”
蕭景翊的手指動了動,幾乎按耐不住要對平陽公主出手了。可是一想到還有沐王殿下要趕來,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好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說道,“我回書房一趟,很快就出來。”
平陽公主就站在書房門口等著他,他不能進去,只能接著書架的掩飾,扣緊了機關內部的一個暗結。
這個暗結一旦扣緊,里面的人將無法出來。而且,除非解開這個暗結,否則外面的人就算發現機關,也打不開。
蕭景翊在賭,剛才裝神弄鬼那人不知道機關的秘密。
可他失策了,他一走,知曉劇情的盛年就打暈在書房門口留守的下人,找到機關,輕而易舉地解開了暗結。
連慕點頭。
平陽公主和容舒雪相處不多,但她對容舒雪的觀感不錯。
以前,容舒雪喜歡六皇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六皇子對他不假辭色,他也不沮喪,每每見到六皇子,依舊眉開眼笑地湊上去。平陽公主看得出來,她那位六哥并不是真的對容舒雪無意,恰恰相反,他暗中看向容舒雪的眼神總是晦澀,許多復雜情愫一并沉淀在眼底。
平陽公主以為六皇子是怕被父皇責罰和百姓非議,才不敢表露情誼。
不知何時起,容舒雪對六皇子日漸疏遠了。平陽公主以為這段感情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六皇子居然敢綁架容舒雪。
平陽公主胡亂地想到,他該不會是因愛生恨,想要……
在說書先生的“夜間特別場”里聽來的一百個恨海情天小故事在平陽公主腦中滑過,她正了正神色,鞭子一甩,提快了騎馬的速度-
蕭景翊第三次被鈴聲喚出來時,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到底是暗室機關出故障了,還是有一個知道暗室機關的人在三番五次地戲耍他?要不是暗室里的事情實在重要,他此刻必定要追查到底。
好在最初建設暗室時,設置了一道暗門,通往一處廢棄的宅子。這扇暗門的存在只有他一人知道。事已至此,他得趕快帶著容疏轉移,只要把容疏解決掉,一切就回到正軌了。
剛準備進去,卻聽見下人通傳,平陽公主上門拜訪。
他們來干什么?蕭景翊愈發煩躁,沒有應對他們的心情,道:“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
“是。”下人領命,正要離開,又一個下人小跑過來:“殿下,沐王殿下的馬車似乎正往府上趕來。”
蕭景翊心中一凜,下意識往暗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難道是被發現了?
方大師心地良善,才會輕易信了他。
慧方大師自言自語道:“不行,還差最后一筆,我得趕快為容小侯爺驅魂,這樣才能和容小侯爺一起幫六殿下解釋。”
盛年取出袖中的一幅畫卷,邊展開,邊問道:“您說還差最后一步了,是嗎?”
“宿主,你們想好了嗎?”系統從空間里跳出來,站在盛年肩上,與他一起看畫像,“那這個世界和前一個世界可就白干了。”
“白干就白干吧,反正我和少爺都不需要那些積分。”盛年說,“每個世界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場游戲,但卻是別人的人生。”
盛年摸了摸系統的腦袋,說:“就是有些對不起你。你跟了我倆,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
“不是的。”系統蹭了蹭盛年,“我是一個系統,我的工作是修復世界。本來我不喜歡工作,只喜歡完成工作后的積分獎勵,現在我覺得,工作有時候也挺開心的。”
除了有時候會被他倆氣得短路,但它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容疏慢慢地坐起身子,盯著因太久沒人使用而熄屏的電腦,屏幕上映著他的臉,俊秀、斯文。
不是容舒雪。
容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一片堅定決然。
第 61 章 古代燃冬(十五)
辦公桌的小臺燈似乎是接觸不良,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容疏沒有起身去開燈,而是打開了電腦。
電腦開機的聲音應和著他的心跳聲,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他熟練地點開一個網站,以極快的速度,一目十行地把那本小說掃了一遍。
——一個字也沒變,所有情節原封不動,和他穿書前一模一樣。
容疏心口跳了跳:[你要修文?]
作者字里行間都是自嘲的意味:[是啊,這篇文寫得很失敗,所以打算重新寫一個結局。不過,寫了好幾遍都寫不出好。對了,你是這本書的讀者,你有什么建議嗎?]
容疏緩了緩過于激動的心神,一字一句地打字:[請給小容一個好的結局。]
第二世,他穿書之后,明明改變了結局,卻重回了書的開頭;第三世,他再怎么努力,卻還是被蕭景翊弄了回來,而容舒雪生死未知。
似乎兩世的他都無法改變結局,這是否與作者親筆寫下的結局有關?世界脫胎于作者筆下,盡管發展不同,但內核和結局未變,如果……如果作者改變結局,那么容舒雪是否會過上安穩的人生?
如果他不能回去,那么……
最后一行字在眸中略過,心臟發出遲緩的鈍痛,與容舒雪相處的經歷在腦中一幀幀翻過,仿佛只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夢。
甚至有那么一刻,容疏以為自己是加班加糊涂了,他要做的只是關掉電腦,打車回家,好好睡一覺。
可是,容舒雪怎么辦?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書中只字未變的劇情才是真的,那他的小容怎么辦?
是依舊孤零零的血盡而亡?還是被蕭景翊囚禁在暗室,生死難料?
容疏的手掌攥了攥,指甲嵌入肉里刻出深深的血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開了評論區那條他曾經一個字一個字打下的評論。
將作者的回復細細看過幾遍后,容疏留了一條新評論:[還在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此刻已是深夜,而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作者看不到這則評論,那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作者的聯系方式。
出乎 作者看著容疏發來的好幾版結局,版版都符合自己心中的結局,沉默了許久,才終于回復了。
[謝謝你。]
[我雖是這本書的作者,但我總覺得,當這本書完成時,就已經自成一個世界,我不能再隨意地安排劇情。]
[這是一本某種意義上稱得上失敗的書。所以,我想,我應該為這個世界送上新的祝福。]
[每一個結局都很好。我也希望這個世界鮮活而不被拘束,擁有更多自由的故事。]
……
最后一行字在眸中略過,心臟發出遲緩的鈍痛,與容舒雪相處的經歷在腦中一幀幀翻過,仿佛只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夢。
甚至有那么一刻,容疏以為自己是加班加糊涂了,他要做的只是關掉電腦,打車回家,好好睡一覺。
可是,容舒雪怎么辦?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書中只字未變的劇情才是真的,那他的小容怎么辦?
是依舊孤零零的血盡而亡?還是被蕭景翊囚禁在暗室,生死難料?
容疏的手掌攥了攥,指 將作者的回復細細看過幾遍后,容疏留了一條新評論:[還在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此刻已是深夜,而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作者看不到這則評論,那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作者的聯系方式。
甲嵌入肉里刻出深深的血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開了評論區那條他曾經一個字一個字打下的評論。
出乎他意料的是,作者第一時間便給了回復:[又是你呀,不會還在對劇情不滿吧?哈哈,我正打算修文呢。]
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僅憑低賤奴才的一面之詞,就可以污蔑本王嗎?再說了,無緣無故的,我為何要綁架容小侯爺?不覺得荒謬嗎?”
平陽公主噎了一下,道:“全京城都知道容舒雪喜歡你!你、你肯定是愛而不得!”
“容小侯爺年少,心思單純。所謂的喜歡我,不過是少年慕艾,新鮮感一過便忘了。”蕭景翊不緊不慢道,“況且,我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平陽,你這話未免太沒有道理了。”
“有沒有道理,一 “自然不是真的。”沒想到看似嚴密的綁架居然頃刻便被發現,蕭景翊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卻只能裝出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直視太子殿下,“也許,是有什么誤會吧。”
查便知。”一道威嚴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肅然地掃視了一圈,緩緩道,“景翊,平陽說,她發現你派人綁架了容小侯爺,此事可當真?”
蕭景翊不是傻子,出現這么大的紕漏,一定是出了內鬼。陸仁丙和跋九十兩個不中用的倒還在其次,平陽公主之所以會撞見他們,只有一種可能——盛年故意泄露了行程。
思及此,他的目光隱晦地射向了連慕。
連慕:“?”
瞪我干嘛?我只是個吃瓜群眾。
“宿主,他好像發現你和盛宿主一起聯合陷害他了。”系統分析道。
連把容小侯爺請到了六皇子府,但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
“你不用解釋。到底是‘請'還是綁架,找到容舒雪后,他自然會告訴我們,而非你的一面之詞。”太子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來人,搜!”
意識通訊里,連慕問盛年:“你從暗室出來了嗎?”
“我已經帶著慧方大師走在暗道
太子剛要開口,另一道女聲急促地擠進來:“還不快帶路!若是我弟弟有絲毫閃失,我要你好看!”
正是容舒雪的姐姐容舒雁。
了,慧方大師被我敲暈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盛年說,“暗室里只有容舒雪一人,可以去搜。”
蕭景翊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暗室是怎么被外人發現的,如今侍衛搜查,唯一的辦法便是自己主動說出來。慧方大師也待在暗室中,也可以幫自己解釋一二。
思及此,蕭景翊道:“我帶諸位過去吧。”
面跳。
暗室打開,露出黑黢黢一條通道,蕭景翊站在通道口,一張臉完全隱沒于黑暗之中。
通道深處傳來微弱的叫聲:“救、救命……”
容舒雁一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心都快碎了,等不及蕭景翊帶路,粗暴地推開他,率先闖了進去。
太子心中暗喜,帶上侍衛也跟了上去。平陽看了蕭景翊一眼,滿眼失望:“六哥,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幫我取過樹上的風箏。我與你關系雖不大親近,但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品行正直的人。”
容舒雪傷到了動脈,血已經流了不少時間,虛弱極了。平陽公主常年習武,身上帶著藥,手忙腳亂好一頓翻找,把一瓶止血的藥丸遞給了容舒雁。
“多謝公主殿下。”容舒雁把藥給弟弟服下,又看向太子,盡力壓著情緒,哽咽道,“太子殿下,蕭景翊此舉實在是罪不可赦。不知道我弟弟做了什么,要被他如此傷害!”
連慕走在后面,剛好挨著蕭景翊。
蕭景翊雖被押著,卻不顯得狼狽,眼
“怎么會不記得啊……”蕭景翊笑了笑,道,“我幼年常被欺凌,吃不飽穿不暖,只能躲在角落里,艷羨地看著你與四皇兄放風箏。”
當他看見小平陽的風箏掛在了樹上,比太監們都要殷勤地爬上去,把風箏取了下來,獻寶似的遞給平陽。
平陽公主對他說謝謝,給他分享糕點。他捧著點心躲到角落,狼吞虎咽地吃進去。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連指縫里的殘渣都不放過。
連慕看向脆弱得宛如一碰就碎的容舒雪,默然不語。
既然傷口不是蕭景翊劃的,只有一個解釋——容舒雪自己劃的。
容舒雪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淚珠順著下巴不住地掉落,顯然受極了驚嚇和委屈。1
他用另一只手無助地抓住容舒雁的袖口,胡亂地說:“姐姐,好疼啊……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爹和娘了……”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說過這句話了。
“不會的,不會的。姐姐帶你回家。”容舒雁摸摸弟弟的頭發,扶他站起來,“爹娘正在趕過來,咱們回家。”
容舒雪傷到了動脈,血已經流了不少時間,虛弱極了。平陽公主常年習武,身上帶著藥,手忙腳亂好一頓翻找,把一瓶止血的藥丸遞給了容舒雁。
“多謝公主殿下。”容舒雁把藥給弟弟服下,又看向太子,盡力壓著情緒,哽咽道,“太子殿下,蕭景翊此舉實在是罪不可赦。不知道我弟弟做了什么,要被他如此傷害!”
連慕走在后面,剛好挨著蕭景翊。
蕭景翊雖被押著,卻不顯得狼狽,眼
太子沒有打擾這一對姐弟,向侍衛使了個眼色,兩個侍衛便走到蕭景翊面前,把他押住。
蕭景翊在看清楚暗室的全貌后,已經明白自己這次栽得徹底,故沒有反抗,沉默不語。
神依舊沉著冷靜。他看了連慕一眼,笑了笑:“小皇叔好本事。”
連慕:“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盛年是你派來的?”蕭景翊看似在問,實則已然確定,“原來他是你的狗。小皇叔假傳你和他的謠言,處心積慮蒙騙世人,實際是只是想要降低眾人的警惕吧?”
連慕停下腳步,冷冷地盯著他:“你錯了。盛年確實是我的狗,但沒有假傳謠言,更不是什么降低他人警惕的障眼法。”
另一邊,裝睡的慧方大師偷偷瞇起眼睛,結果瞠目結舌地看見,原本好端端的盛年突然之間眉飛色舞,飄飄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系統說:“宿主,你正常一點。慧方大師好像醒了。”
太子鄭重其事道:“容姑娘放心,本宮會稟告父皇,六皇子意圖謀害容小侯爺,讓父皇還你們一個公道。”
“那便謝過太子殿下。”容舒雁強打精神行了一禮,扶著容舒雪往外走去。
容舒雪原本闔著眼眸,靠在姐姐肩上,忽然微微睜開眼,望向太子,聲音很輕:“謝謝太子殿下。”
“應該的。你好好養傷。”太子并沒有聽出他話中的不對,笑容親切,一幅賢明的樣子。
容舒雪被容舒雁攙扶出去時,經過了蕭景翊,卻一眼都沒有看他。
暗室的眾人也跟著走了出去。
美好結局。”
不然,也太枉費他和慕慕為他倆操碎了心。
容疏確實在想辦法回來,和作者的交談只是他為容舒雪做的第一道保險。
關掉和作者的聊天框,容疏額頭冷汗潸潸,大口大口地喘氣,感受到他的心臟正在超負荷運轉。
他從一生下來,心臟就不好。家里貧窮,父母為他治病,幾年下來,幾乎把所有的積蓄花光。終于,父母不愿意再撫養他這個累贅,在外地的游樂園,把他遺棄了。
那時容疏還很小,卻隱隱意識到自己是被遺棄了,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發呆,一直到天黑。好心的游客發現了他,把他送到了警局。可惜那時的通訊并不發達,容疏的親生父母早就想好了遺棄,做得絕,警察查不到他的親生父母,把他送去了孤兒院。
有一戶沒有孩子的富裕家庭見他聰明,收養了他,還帶他去看病。但是很快,那戶人家便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容疏覺得弟弟很可愛,想親近,但養父母像防賊一樣防著他
容疏便很識相地遠離了他們。他常年住校,除了過年沒有回去過。養父母幫他找到了親生父母,親生父母這些年的生意有了起色,能夠承擔得起他的醫藥費。但親生父母懷中也早已有了一個健康的孩子。
兩戶家庭一合計,決定各自承擔他一半的學費和生活費。
容疏收下了這兩筆錢,一直到他成年考上大學。他選了一個還算喜歡的專業,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兼職打工。
他沒有感受過親情,也懶得去交朋友,對一切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他專業能力不錯,畢業后工資很高。他記了十八年的賬,按照時代購買力換算數額,一筆筆還清了對親生父母和養父母的欠款。
從此,他便是一個人了。稱不上高興,卻也不難過。
他的心臟病已經很久沒復發過了,誰知那一夜卻突然猝死,再睜開眼時,便穿進了一本他看過的小說中。
容疏靠在椅背上,出神地望著天花板,感受著自己的心臟在一下一下地跳動。
良久,他坐直身體,寫了一份辭職信。
緊接著,他便列出接下來要做的事:辭職、房子退租、將卡里所剩不多的積蓄捐出去、向兩對父母告別……
做完這一切后,他要前去一座山廟。
他不喜歡那本小說,卻很喜歡里面的一個角色,像個小太陽,直白熱烈地表達情感,讓他沉寂許久的心也被觸動了。
可惜造化弄人,明明他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怎么又穿回來了呢?
……
四皇子和三皇子收到消息比較晚,所以來晚了,不便進去打擾,兩人就坐在書房一邊等著,一邊嗑瓜子、聊八卦。
三皇子根本不知道這些日子他被四皇子陷害了多少次,一口一個四弟叫得親熱,樂呵呵地聽四皇子分析八卦。
容舒雁帶著容舒雪走出來,兩個皇子站起身,剛想打個招呼,容舒雁卻無暇顧及,急匆匆走了。兩個皇子只好坐下去。
太子殿下帶著一群侍衛以及被關押的蕭景翊走出來。兩個皇子站起身,剛想打個招呼,太子卻因急于稟告皇上,不耐煩地沖他倆擺擺手,走了。兩個皇子只好又坐下去。
平陽公主跑出來,兩個皇子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平陽公主就一溜煙地跑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徒留三皇子和四皇子面面相覷。
骨,“我還以為我們把六皇子打倒了呢。”
“蕭景翊沒那么蠢,肯定不會輕易被打敗。”盛年也伸手撈了一塊冬瓜的排骨,然后就被連慕拍了一下,排骨掉回盤子。
蕭景翊面對質問,一口咬定自己是因愛生恨,一時糊涂才會做出這種事。并且,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一定不會再糾纏容舒雪。
他是六皇子,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但好在沒釀成大錯,態度又誠懇,本來就不可能被處死,更何況,皇上需要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處理水患,那便是他。
這種差事的最合適人選本該是太子,前兩世并沒有蕭景翊的提前安排,皇上每次都會把這件事交給太子。
不過皇上也清楚,朝廷撥
正在這時,連慕從暗室走了出來,而盛年從書房門口走了進來。
四皇子眼睛一亮,起身走到他倆面前,拱了拱手,張口就是:“百年好合。”
連慕:“?”
三皇子緊隨其后:“白頭偕老。”
連慕:“???”
簡直莫名其妙,他要把這兩個不成器的皇侄發賣!
“少爺,你這都發賣多少人了?”盛年在意識通訊里說,“演戲呢,專業點。”
連慕:“……”
連慕瞪他一眼,不想說話,這就是默許了。
骨,“我還以為我們把六皇子打倒了呢。”
“蕭景翊沒那么蠢,肯定不會輕易被打敗。”盛年也伸手撈了一塊冬瓜的排骨,然后就被連慕拍了一下,排骨掉回盤子。
蕭景翊面對質問,一口咬定自己是因愛生恨,一時糊涂才會做出這種事。并且,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一定不會再糾纏容舒雪。
他是六皇子,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但好在沒釀成大錯,態度又誠懇,本來就不可能被處死,更何況,皇上需要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處理水患,那便是他。
這種差事的最合適人選本該是太子,前兩世并沒有蕭景翊的提前安排,皇上每次都會把這件事交給太子。
不過皇上也清楚,朝廷撥
盛年爽死了,明目張膽地與他家慕慕貼貼,享受著別人的恭喜。
的排款數額眾多,不管是哪位大臣接手,貪污的事是免不了的。層層派發下去,到頭來,到了災民手中的,只有薄薄一碗稀粥。
連慕眉頭皺了皺,有點嫌棄,但是沒有推開他。
系統欣慰地擦了擦眼角的淚光:京城第一cp今天也在好好營業!
蕭景翊綁架并傷害容舒雪一事傳到朝堂,皇上勃然大怒,為了平息議論,下令把蕭景翊關進地牢。
但蕭景翊到底是皇子,又及時悔過,是以皇上沒明說會如何嚴懲蕭景翊。
臨安侯遞了數十道折子,一道比一道言辭懇切,令人不忍卒讀。
這些折子都是同一個意思——蕭景翊膽敢公然在長街綁架朝臣子弟,并將人囚禁在暗室施以私刑,必須嚴懲不貸。
其實,臨安侯更想說的是殺了蕭景翊。若是那天平陽公主沒有發現容舒雪被綁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然而,另一道消息吸引了朝堂所有人的注意——江南發生特大水患,洪水滔天,民不聊生。
在受災的各州各縣中,有一縣的表現極為突出,事先便已做好應對,事后又有條不紊地處理賑災事宜,因此損失極小。
皇上大悅,提拔該縣縣令,這才從他口中得知,他是被六皇子舉薦到該地當縣令的,而這些應對水患之法,也是他與六皇子的一次清談中,六皇子所傳授。
末了,縣令稱,這一切都是六皇子的功勞,若是六皇子治理水患,定能為陛下解憂-
“宿主,蕭景翊是不是會被放出來啊?”系統趴在冬瓜背上,撈了一塊冬瓜
——不久以后,這個世界為一個人的消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一游客于下山途中失蹤,初步猜測為失足墜崖。懸崖幽深,尸體難尋,其家人表示放棄搜尋。
臨安侯府。
容夫人喜歡花草,后院繁花爭奇斗艷,都不是什么名貴的花,卻花團錦簇,別有一番生機。
容舒雪抱膝坐在花叢的一塊石頭上,
亭中的三人焦急又擔憂地望著他。
“阿雪的身體還沒好,怎么能在這里吹冷風呢?”容夫人眉宇深深皺起,長嘆了口氣。
“都是爹無能,不能讓那個六皇子付出代價。如今水患要緊,他提供了許多治水良方。聽皇上的意思,甚至想讓他出獄,下江南治理水患。”臨安侯想起皇上送到府上的大批補償,明顯就是息事寧人的態度。他的語氣不由得變得強硬起來,“若說他敢出來,我就……”
“爹!你千萬別沖動!”容舒雁道,“現在最要緊的是阿雪。未來肯定能找機會,讓蕭景翊付出代價。”
任葳蕤花枝將自己淹沒。
容夫人 容疏怔怔地望著滿樹燭光,不知望了多久,連家人什么時候走了都沒發現。
燭火在淚眼中幻化成朦朧的光影回首。
容疏向他輕輕一笑。
“我磕的cp在一起了。”盛年說,“但你為什么要切斷后面的畫面?”
連慕:“我還沒看到表白。”
盛年有樣學樣,喊了系統一聲,系統乖乖地停下動作,也跳到連慕懷里。
,恍惚間聽到背后有人輕喚了一聲小容。
容舒雪如夢初醒,驀然
盛年:“?”
他的家庭地位這么低嗎?總有一天,連慕會在他懷里。
系統和冬瓜暗中較勁,想把對方擠下去。
連慕說:“猜的。容疏是穿書者,書的作者就存在于他所處的世界,如果我是容疏,要是回到原世界,肯定第一時間聯系作者,讓對方改劇情。”
世界脫胎于書,成型之后,幾乎不會再受到作者的控制,但作者的某些合理改動依然有效。
世界意識不再局限于原劇情,而是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送容疏一來一回,剛好耗費了修復一個世界所獲得的能量。”系統有點肉痛,“不知道這個世界修復完成后,能獲得多少能量。”
系統一邊推冬瓜,一邊問:“宿主,你們怎么知道能成功的啊?”
“不管獲得多少,我和盛年就不要了,全都給你。”連慕摸了摸它頭頂已經用舊的天線,說。
……
容舒雪將容疏藏在了自己房間,但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得給容疏找個身份才行。
容舒雪一大早就醒了,坐在床頭
容疏:“你想找一個什么樣的身份?”
“我想想……想到了!”容舒雪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這是最好的辦法!”
系統說:“因為不禮貌。”
盛年:“……”
連慕:“……”
,冥思苦想。
容疏從背后抱了抱他:“想什么呢?”
容舒雪臉一紅,說:“給你找個身份。尋常身份易找,但是你得留在臨安侯府,留在我身邊,就要找一個更加光明正大的身份。”
對不起,打擾了。
系統覺得自己的宿主真厲害,于是驕傲地寫了一封“你們不行,我頂尖”的郵件,群發給別的系統……并一不小心操作失誤,給每個系統重復發了一萬封,其中,01號和02號收到了十萬封。
容舒雪滾到前院:“你們找個理由讓
系統跳出空間,和冬瓜一起在屋里上躥下跳。
容舒雪滾回后院:“我就是喜歡他嘛,我想讓他留在咱們家!”
容姐姐:“我們……”
他留下,你們一定有辦法的!”
連慕被它倆吵得頭疼,喊了冬瓜一聲,冬瓜便乖乖地停下動作,跳到連慕懷里。
要問!”
容母:“你……”
容疏:“小容。”
一身泥,可我們也沒說不答應啊。”
容舒雁看向容疏,說:“喊姐。”
容疏:“其實我比你大……”
容舒雁:“喊姐。”
容疏:“……”
容疏:“姐。”
容舒雁滿意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