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普項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孤與太侍君 > 70-80
    第二卷 革故鼎新

    71   長夢乍醒失舊憶

    我醒來時, 數樹深紅出淺黃,暖風輕拂,滿田穗谷漾清香。

    恍惚間憶起方才的夢境, 那里似乎有金瓦紅墻、鐵馬金戈, 很浩大, 但都記不清晰,因為它們最終全被覆在了遮天蔽日的大雪之下。

    畫面漸暗時,我看到了一個貌美的仙人,心中悸動,我想找到他。

    可是, 他是誰啊?

    ·

    入目是晃動著的嫣紫色紗幔,上面盛放著一簇簇銀絲繡成的團花, 頂部圍了一圈白潤的珍珠做點綴。朝外望去,不算大的屋子里明光浮動, 簡簡單單的布置中處處都蘊著溫馨的味道。

    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從窗邊傳來,清脆悅耳, 我的目光被它吸引了過去。

    是一只用小貝殼們串成的風鈴。

    “有……”我嘗試著詢問, 但在開口的那一剎,卻驚詫地發現自己不能發出聲音了。

    怎么回事?

    我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在床沿上呆愣愣地坐了很久。

    難道, 我是個啞巴?

    可惜空空如也的記憶給不了我任何提示,我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更荒誕的是, 混沌的思緒讓我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方才那長長的一夢和現在我看到的景象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我無法區分。

    潛意識里, 我覺得周遭的環境不應該如此溫暖, 于是我伸出手去, 想將身邊那層看不見的被褥掀走。但我什么都沒摸到。

    “呀, 杜哥哥,屋里那半死不活的家伙醒了!”

    窗口突然冒出了個毛茸茸的腦袋,我仔細瞅了瞅,發現是個炸著毛的小孩。

    也不知是誰給他扎的辮子,歪歪扭扭的,丑得很亮眼。

    “別在窗口傻站著,去倒點水來。”

    “哎,好嘞。”小孩跑走了。

    屋門被聞聲趕到的男子推開了,他肩上扛著一大兜東西進不來,便只往里探了小半個身子,友善地朝我笑了笑。

    “你現在還說不出話吧,不要急,睡久了是這樣的,等會喝點水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慢慢吞吞地下了床,感覺渾身沒力氣,跟散架了似的。

    小孩很快就端著個大碗跑了過來,舉過頭頂遞給我,讓我喝。

    飲了些溫水,嗓子總算是能發出聲音了,但不知為何舌頭不太受自己的控制,說話說得結結巴巴的。

    “這是哪?”我問道。

    “苜都,岸上的人管它叫云棲島。”

    男子把東西擱在門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進了屋。

    “這地方在海里頭,一般只有漁民才知道位置,你官話說得這么好,應該不是這一片的人,沒聽說過也正常。”

    我“哦”了一聲,就算聽說過,照我現在這個情況也肯定留不住什么印象。

    旁邊的小孩一直在拿好奇地眼神打量著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覺得有意思,便也瞧了他兩眼,問那男子道,“他是你兒子嗎?”

    “不是,”男子親昵地拍了拍小孩的后腦勺,介紹說,“我叫杜曉,他是阿蓬,我們和你一樣,都是將死之時突然通了靈竅,被主家的人發現后撿回來的。”

    我愣怔片刻,心中頓時生出了許多疑問,比起曾經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的事,更讓我關心的是另外的一些東西。

    “什么靈竅,什么主家?”

    “這便說來話長了,”杜曉沒急著為我解答困惑,他轉身指了指靠墻擺著的木柜,道,“那里面有干凈的衣衫,一會阿蓬會帶你去我們打水洗漱的地方。你躺了好幾個月,雖然定期有阿嬤給你擦身,但近幾日天氣熱,想來也是不太舒服的,先去沖個澡吧。”

    “啊?”我很詫異,“我昏睡了那么久?”

    雖然那冗長的夢境確實有些無休無止,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會在沉睡中一晃便過了數月。

    “被帶回來的人基本都會睡上好一段時間,我當時也睡了一月余。睡得久沒關系,只要能醒來就好。”杜曉笑道。

    阿蓬仰起頭,肉嘟嘟的小臉上掛著擔憂,他對我說,“你中間有好幾次,呼吸已經變得不明顯了,我和杜哥哥,還有阿嬤,都怕你會熬不過去死掉。”

    原來他口中的半死不活是這個意思。

    我伸手捂住了胸口,感到有些后怕。

    有什么涼絲絲的東西在順著我的手腕往下滾落,我擼起袖子一看,是一條珠串。

    “這個好漂亮,”阿蓬眼帶艷羨,道,“先前阿嬤給你擦身的時候我就瞧見了,一直想知道這是什么做的,我想做一串一樣的送給阿菱。”

    “是什么做的?”我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腦海中卻翻不出與它有關的任何記憶。

    我放棄了思索,坦然相告,“我不知道,過往的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

    杜曉安慰我,“也許是睡太久睡懵了吧,別緊張,正常的,過幾天說不定就能記起來了。”

    他還有活沒干完,與我打了聲招呼,囑咐了阿蓬幾句便又扛起袋子走了。

    我看著杜曉的身影沿著田埂逐漸走遠,消失在了木欄之后,突然無緣無故地恍惚了一瞬。

    “喂,”阿蓬在身后喚我,“你怎么不說話了?”

    “你剛剛問什么?”我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請他再重復一遍。

    小孩癟了癟嘴,“我說,你不記得手串是用什么做的,那可還記得是誰送你的嗎?”

    知道了是誰送的,他去問送的那個人就能明白怎么做了,阿蓬天真地想著。

    “是我的心上人。”我脫口而出。

    阿蓬和我都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

    “你不是失憶了嗎?”他歪著腦袋瞧我,目露懷疑。

    我低頭摸了摸光滑的圓珠子,茫然回答,“我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什么都不記得了的情況下,還能下意識地說出“心上人”這三個字。

    雖然我連那人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無端地,我有種冥冥中的感覺——我不能把他忘了,如果我把他忘了,就再也沒有人能記得他了。

    失落與恐慌頃刻間向我侵襲而來,心腔空空蕩蕩,氣流被隔膜阻擋。我單手撐住桌子緩緩地彎下了腰,在阿蓬害怕的目光中急促地喘息著。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阿蓬慌張地把水碗捧到我面前,“你喝一口吧,不要死。”

    我擺了擺手,平復了一會后感覺好點了,便站直了身子,有些好笑地問他,“你為什么那么擔心我會不會死?”

    一個小孩卻總關注著這樣嚴肅的話題,怎么看怎么不適配。

    “因為現在還活著人很少了,我們的族人更少,能多一個便多一份希望。”阿蓬眼中蘊著和年齡不符的憂愁。

    他說活著是上天的恩賜,是很幸運的事情。

    尤其是我這種垂死掙扎好幾個月才醒過來的,更為難得。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因為我對外界的情況毫不知情。

    我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小屋子和外頭生滿莊稼的田地,藍天白云,秋高氣爽,這樣的場景能讓人聯想到一切與光明、與生機和希望相關的詞句,卻不能讓我理解阿蓬語氣中的蕭索。

    拿上衣服,我跟著他出了小屋。

    原野上飄來的風里都是植物清新的味道,我很喜歡這種自然的草木香,它讓我聯想到的都是安心的感覺,不禁多嗅了幾下。

    阿蓬一邊為我帶路,一邊與我介紹島上的布局。

    “苜都的田地在島的兩側,中間這一片是照看莊稼的人住的地方。往西走,走到盡頭是幾座山,山里有個長青谷,負責找石頭的人是住在那的。”

    我看著整整齊齊排成一列的屋子點了點頭,問他,“島上有很多人嗎?”

    “沒有,”阿蓬說,“我們島上的人不多,算上你也只有五十二個。其中,包括我在內有五個是小孩,還有一位年紀很大的阿嬤,別的都是和杜哥哥年紀差不多的人。”

    他帶著我在西邊一處被高圍欄圈起來的地方停了下來,打開了門讓我進去。

    “這兒是我們平日洗漱沖涼的地方,方才已經和阿嬤說過給你燒了熱水了,你先洗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頭。”

    我看著露天的場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旁邊的地上確實放著一桶冒著白霧的熱水,還有一桶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涼水。但兩個滿滿當當的桶里只放了一只水瓢,也沒有別的盆和浴桶,我只好這邊舀點,那邊也舀點,一瓢涼一瓢燙地清洗了一下。

    換干凈的衣衫時,我套好了袖子便下意識張開了手,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卻什么也沒等到。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這個動作像是在向誰索求擁抱,可這兒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沒有人看到我這副呆愣愣地的傻樣,但我臉皮太薄,忍不住自己替自己尷尬了起來。

    “搞什么啊……”我小聲嘟囔著,紅著臉低下頭去,將系帶一一系上。

    這兒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的,雖然不刺人,但很硬,不太貼身,走起路來還有點磨皮膚。

    我適應了一會,才稍微習慣了些。

    隨著阿蓬回到小屋時,杜曉恰好也到了。他讓阿蓬自己玩去,讓我跟著他上東邊走一趟。

    于是,我還沒來得及坐下歇一歇就又被帶走了。

    杜曉帶我去的地方是一間大房子,布置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家里的大堂,和旁邊小屋的裝潢完全是兩個風格。

    這兒有很多架子,上面堆滿了書冊,還有一些竹簡和畫卷。架子最底下放著大箱子,但都被鎖住了。

    杜曉手中翻著東西,余光瞥見我好奇探究的樣子,笑著解釋道,“這里面裝的都是金銀財寶,現在用不到,就先收起來了,等什么時候有用了再開箱。”

    我不解道,“金銀財寶為何會用不到?”

    人脫于錢財便難以行事,錢財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立足之根本。我想象不到什么樣的情況會讓金銀財寶失去用途。

    “因為我們曾習以為常的規則在現在已經無法適用了,”杜曉說,“你在苜都感受不到,外面其實早就亂成了一團槽。”

    他告訴我,就在我被送來島上的第二個月,海嘯將沿岸的所有城池都淹沒了,包括曾經富饒至極的魚米之鄉——江南。極寒之下,冰雪瞬間覆蓋了上去,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明日我送石頭去海邊的時候,你跟我一塊過去看看便知道了。苜都周圍的海面上皆是厚厚的冰蓋,人甚至可以直接踩著冰,從這兒走到岸那邊去。”

    我想象了一下那種場景,遍體頓生寒意,不禁打了個哆嗦。

    “可是,苜都并不冷啊,為何外面結冰,苜都的氣候還是如此溫暖宜人?”

    杜曉告訴我,“是長青谷里采出來的那些石頭的作用。”

    【作者有話說】

    久等!

    會甜的,會很甜的,真的~(貼貼)

    感謝在2024-03-10 01:50:33~2024-03-13 01: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2   心心相惜盼相遇

    “看到苜都的路了嗎?”杜曉指著外面對我說, “每條路的盡頭皆有一根被敲進地下的長椎,在它的上面建著約莫兩人高的塔樓,塔里堆滿了枯木枝, 還懸掛著一只桶。只要我們每日午時將新石頭放進桶里, 嚴寒就能一直被擋在苜都之外。”

    這是什么原理?

    我不大理解地盯著屋外, 問,“那一直放石頭進去,桶里不會放不下嗎?”

    “不會的。”

    杜曉說,前一天放下去的那些石頭到第二日就沒了。

    聽上去倒是件挺神奇的事情。

    見我興致盎然,杜曉笑了一聲, 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些感慨。

    “這些事情都是主家派來的人說的,路和塔樓也全是主家修造的, 我們只管照著他們說的去做,便可以不受天災的傷害, 繼續安穩地生活。他們太厲害了,簡直像是下凡普渡眾生的神仙。”

    他又一次提到了“主家”這個詞。

    我問道, “你說的主家, 到底是什么?”

    “是在江南逸城那兒做藥材生意的令氏,”杜曉道, “我們每一個能看到、能感知到金烏石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有令氏的血脈, 被分散著安置到各個地方的族人自然而然地就將他們稱作主家了。”

    “那么,你說的通靈竅, 就是指能看到這些石頭嗎?”

    杜曉擺了擺手,“非也非也, 通靈竅說的是能利用金烏石, 或者能賦予它一些特殊的效用。”

    簡而言之, 普通利用就像他和島上的其他人, 能讓經手的石頭將蘊藏在其中的能量發散出來,或在塔樓中發揮作用,跟穩定結界似的來維護苜島上正常的氣候。

    而賦予效用則是通過建造外物,比如路和塔樓,或雕磨、纂刻石頭本身,給它增加原來并不存在的新用途。

    能做到前者的人很多,苜島上誰都可以,但后者就只有主家的人才能做到了。

    “可我從來都沒碰過這種石頭。”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指骨,不太確定我具不具有他說的那些能力。

    萬一……

    “放心吧,”杜曉看出了我的猶疑,他道,“能被撿回來的都是行客們確認過的,他們不會救錯人的。”

    這樣啊。

    “但是,”我疑惑道,“行客是什么?”

    “主家派來將我們救走的這群人就叫行客,行客會把昏睡的人帶到每個地方的月瑤臺上,由那個地方的族人安頓。再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杜曉沒有去過主家所在的逸城,他了解到的也都是之前從別人那兒聽來的,這樣口耳相傳下來,流通的信息很有限。

    我頷首,若有所思。

    這樣井井有條的分工,不慌不亂的安排,莫名讓人有種令氏早就預測到未來會發生什么,提前做好了準備的感覺。

    “這個你拿著,”杜曉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是一本有些破的小冊子,“上面寫了金烏石的用法和一些給它附加能力的方式,你回去看看,琢磨琢磨。”

    隨書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他特地給我留的一塊金烏石,說是可以練練手。我全都接下了,與他道了謝。

    離開大堂時,我瞥見了另一側窗邊盛開的紅梅。

    秋日怎么會有紅梅?

    我忍不住朝那走了兩步,湊近了才發現那不是真的紅梅,而是用蠟液在枯枝上捏出來的。

    有些失望,但還挺新奇。

    “你從前沒見過這種臘花嗎?”杜曉見我一動不動地盯著看,便也走了過來,笑著問道。

    我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吧。”

    “那你大概是個富貴公子哥,”他說,“這種做法在民間還是蠻常見的,過年過節的時候不舍得買真花,就用攢下來的廢臘捏一捏,好看又省銀子。”

    “說不定我窮得連蠟燭都買不起呢?”

    杜曉想也不想,果斷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你剛到這兒的時候穿的那身衣衫做工極其精細,阿嬤說用的布料起碼是十幾兩黃金一匹的。”

    我揉了揉額角,依舊對過去毫無印象。

    出門前,我又扭頭看了一眼那蠟液做的紅梅。屋里明明空無一人,杜曉也往前走遠了,我的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

    “紅梅會開一整個冬季,可以陪……常來……”

    誰在說話?

    我問出了聲,但回答我的只有從曠野上拂來的微風。

    在原地呆愣了半晌,那聲音沒再出現過,我感到背上發寒,搓了搓胳膊趕緊跑走了。

    回到醒來時所在的那間小屋里,我拿出書和烏金石開始嘗試學習新技能。

    那冊子上有一章名為“心相惜”的內容吸引了我的注意。

    它上面說,只要按劃線的順序將圖案刻到石頭上,然后在晚上睡覺時將這塊石頭放在自己的枕邊,就可以在夢里見到潛意識里最想念的那個人。

    我有點想試試。

    說不定能找回一點記憶。

    拿著刻刀虛空比劃了好幾次之后,我十分緊張地對金烏石下了手。

    但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什么刻著刻著我的思緒就突然放空了,之后的一連串動作都像是被別人牽著完成的一樣,非常順利。

    將石頭拿到眼前欣賞時,我看著那明顯透著金光的完美圖案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么漂亮,一次就成功……難道,我是天才?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天色漸暗,阿蓬過來喊我去吃飯。

    我跟著他往西走時仰頭看了看天際,發現這兒并沒有落日,天黑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黑幕直接從頂上開始往下壓。

    “太陽在何處?”我問阿蓬。

    阿蓬說不知道,“雖然苜都有白天黑夜之分,但我從來都沒見過朝陽和晚霞。”

    人為打造的宜居之地和自然比起來,到底還是有些許不足的。

    因為天黑了之后伸手不見五指,我便和其他人一樣拿碗盛了飯菜,打好熱水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阿蓬就住在我隔壁,他讓我夜里關好門窗,說雖然這里大部分時候都很安全,但防備之心不可無。

    我點了點頭。

    天全暗了,蠟燭的光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顯得很是微弱。

    抓緊時間洗漱完,我便恭恭敬敬地捧著石頭上了床,將它好好安置在枕頭上。為了它能發揮作用,我甚至還虔誠地朝石頭拜了拜。

    也不知是不是這一拜起了作用,入睡后,我真的在夢里看見了人影。

    是一個坐在雪里抱著鹿的長發男人,看不清面容。

    他對我說,“圣上,您來得有些晚了。”

    【作者有話說】

    有獎競猜:長發男子是誰?

    晚安!

    ps:俺恨早八!!!明天會多更一點。

    感謝在2024-03-13 01:00:01~2024-03-14 00:0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3   夢中相見解愁思

    圣上……是在喊我嗎?

    我遲疑地指了指自己, 問他,“我的名字叫圣上?”

    聽著有點怪。

    長發男子被我逗笑了,“您到現在都還沒想起來自己是誰嗎?”

    “沒有, ”我搖頭道, “我才剛醒來沒多久, 什么都不記得。”

    “嗯?”

    對方似乎對此有些疑問,他掐著手指低聲嘀咕著,我豎起耳朵分辨也只聽清了一句,“怎么又延后了。”

    這人瞧著神神叨叨的。

    “罷了,”他站起身來, 輕輕拍了拍身邊那頭白鹿,招呼我道, “隨我們來吧。”

    “去哪?”我說。

    “去見您心中最想念的人。”

    話音剛落,一人一鹿便徑直朝著被濃霧遮蓋的地方走去, 我連忙加快步子追上了他們。

    瞧著他身邊走得悠然的白鹿,我不免生出了幾分好奇, 問了一句, “這鹿好有靈性啊,是你養的嗎?”

    長發男子親昵地撫著白鹿的脖子, “算是吧, 他是我媳婦,叫阿渺。”

    媳婦?

    我眨了眨眼, 略微有點難以置信。

    但人人都有自己的特殊癖好,選擇和一頭鹿結親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尊重祝福就好。

    跟在他們后面不知走了多久, 四周單調重復的場景都叫我看困了, 眼皮沉重地直往下墜, 最后竟直接在夢里又睡了過去。

    待眼前再次出現光亮時, 我發現自己正像個游魂似的飄在一片茫茫雪原上。

    天上不見太陽,陰沉沉灰蒙蒙的,看起來很厚重,似乎隨時都可能會傾塌下來。

    地面上什么都沒有,連枯樹也見不到一株,朝四周望去皆是慘白的色調,根本分不清南北東西,空曠得叫人忍不住心里發慌。

    一片死寂之中,呼嘯著的凜冽寒風帶起了鋪在最頂上的那一層雪,讓本就不怎么清楚的能見度在飛雪的洗禮下降得更低了。

    我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打了幾個轉,正要出聲問問有沒有人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些踩雪的聲音。

    是誰?

    我朝聲源處飄了過去,看到了在雪地里艱難行進的一行人。

    在空中感知不到,看到他們我才明白那雪有多厚,它差不多能沒過成年男子的腰身,只要摔進去就能直接被雪埋掉。

    這幾人似乎已經走了很久了,滿臉的疲憊之色,身上的衣衫、絨帽、眼睫上全都結了冰珠,但就算大口喘著氣,也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湊近了些,很想知道這里面哪個是我心心念念要見到的人。

    很快,快到只瞧了一眼,我便找到了。

    因為只有為首的男人容貌是清晰可見的,后面那些人的面部則都是一片模糊。

    男人清俊的眉眼讓我心中陡然悸動,并萌生出了些許熟悉的感覺,只是……一股莫名的酸澀從胸腔內翻涌了上來,我望著他,心想,他怎的如此消瘦。

    大抵是因為夢的緣故,我試探性地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但卻什么都沒摸到,只能跟在旁邊注視著他,看他微低著頭,抿著薄唇不管不顧撥開雪地朝前走。

    風雪席卷而來,跟在他身后的人被逐漸吞沒,減少。一個、兩個、三個……到最后只剩下他獨自一人。

    他還在走。

    我看到他的手中似乎攥著什么東西,便往下飄去看,發現是一塊被仔細雕琢過的玉牌。

    上面寫的字被他的指節擋住了,我看不清,但那玉我有印象,是能在數九寒天里發熱的暖玉。

    可對這樣嚴酷的極寒來講,玉牌發出的一點點的溫暖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的手還是被凍出了紫紅色。

    不過,他似乎也不是為了取暖才握著的。

    我安安靜靜地觀察了他很久,從他的神情來看,我猜測那玉牌可能是他繼續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就在盯著他兀自琢磨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倏地發生了變化。

    男人在一處有花有樹的地方停下了步伐。

    那兒和苜都很像,里面都有正常生活著的人。看他們的打扮,里面似乎正值夏末初秋,大家都穿著薄衫,顯得裹得嚴嚴實實的他很是顯眼。

    有人上前與他搭話,將他帶去了一片桂花樹林中。

    之前為我引路的長發男子和他的鹿竟然也出現在了這里。

    “璃少御。”長發男子朝他行了一禮,道。

    男人摘了帽子回禮,滿頭銀絲散下,“朝中動亂,這名號早就無用了,國師大人喚殊的本名便可。”

    原來這長發男子竟是本朝國師。

    國師點了點頭,往我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像是在與我介紹似的說了一句,“虞殊。”

    原來我潛意識里最想見的,我的心上人,名叫虞殊。

    國師倒了一杯茶水給他,“我已叫人準備了餐食,虞公子不妨坐下用一些再走吧。”

    “為何這里還和天災未發生前一樣太平?”虞殊站在原地沒過去,只是問道。

    他不是因為過于警惕才一動不動,而是驟然從極寒中走到了溫暖的環境里,開始逐漸回暖,四肢不可避免地僵硬了起來,有些動不了。

    國師告訴他,用金烏石布陣可以守護一方安寧。

    但他講的并不多,說的基本上都是我已經從杜曉哪里知道了的事情,我沒能獲得新的信息。

    “虞公子是看到這兒的景象才說的太平二字,還是靠聽出來的?”國師望著虞殊的眼睛,問。

    虞殊沒有對他隱瞞,“聽出來的。”

    他說,自圣上失蹤那日他暴盲之后,積壓未解盡的毒邪便直上攻了心,視力日漸衰退,如今只能靠顏色與輪廓來依稀分辨事物了。

    我一直跟著他,壓根沒看出端倪,竟是直到到現在被國師點明了之后才發現他眼睛看不清的事情。

    在視力受影響的情況下,這一路他走得該有多艱辛啊。

    似乎有什么東西從我的眼角落了下來,我伸手輕輕擦拭了一下,指尖被濕意浸透,原來是淚。

    “南方的藥商大戶——令家,不知虞公子有沒有聽說過,”國師道,“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叫逸都,和這里一樣是一片祥和之地,那兒有位醫毒兼修的神醫,說不定能治虞公子你的眼疾。”

    虞殊謝過他,但并未展露出要去那里求醫治病的意思。

    國師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明白勸是勸不動的,便嘆了口氣沒再多說,只是坐回了白鹿的身邊,輕撫著那柔軟的皮毛慢悠悠地飲茶。

    站著緩過了最僵硬的那一陣,虞殊才提步挪到石桌邊坐了下來。這一路的艱辛跋涉很耗費心神,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面上皆是乏意。

    抬眼時,他看到了國師身邊的一大團白影,疑惑道,“這樣熱的天,大人您備著一件裘衣是要出去嗎?”

    “什么裘衣?”國師順著他的視線往身邊看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是阿渺,他是一頭白鹿。”

    “抱歉。”

    虞殊似乎想起了什么,“之前您留話說要出去找的,便是它嗎?”

    “沒錯,”國師看著阿渺,眼中滿是愛意,“我與他因為一些事情而遭遇了天罰,上天判處我們十世‘殊途’。如今已走了一半,再過五世,我們就能重新和普通眷侶一樣,恩愛相守到白頭了。”

    “可是,”虞殊遲疑了許久,不禁問道,“轉世后的人,還會是原來那個嗎?”

    “旁人我不知,但阿渺肯定是。”國師道。

    “那,您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一個人在下一世還能找到自己原本的愛人嗎?”

    料今生團圓已稀,要重逢他年怎期。

    虞殊其實早已存了死志,他心中一直有個念頭,如果人間找不到,他就找一處雪厚點的地方把自己埋了,到黃泉路上找去。

    “有,但你還用不到,”國師看穿了他的心思,勸慰道,“你與圣上二人今生的緣還未盡了,想那么遠做什么?”

    “真的嗎?”虞殊的眼眶霎時間變得通紅,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地問,“您知道圣上的下落?”

    國師為他指了方向,“南方,苜都。但圣上何時能醒還要看天意造化,你可以在這兒休整幾日再出發。”

    虞殊謝絕了他的好意。

    用過膳,添了些水和糧,他就走了。

    但這一次,我卻怎么也飄不到他的身邊,不能跟著他一塊走了。我被強行留在了國師的桂花林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漫無邊際的慘白之中。

    “按他的速度,應該近日就能到苜都,”國師與我說,“等他到了之后,圣上便可將刻石之技展示給苜都的人看,讓他們將令家人喊來,將你們帶去主家。”

    我點了點頭。

    預感告訴我這個夢快結束了,于是抓緊時間問道,“在石頭上雕刻陣法的能力真的只有令家人才有嗎,我是令家人嗎?”

    “您的母妃云貴妃是令家老夫人的親生女兒,在江南治雪災時意外暈倒,被人扛著要賣掉時被先帝救了下來,一見鐘情,帶回了宮,”國師道,“關于能力的問題,等您到了令家就會知道詳情的。”

    他說時間差不多了,便伸手輕輕一推,將我送出了林子。

    周圍的一切重新被蒙在了濃霧中,我的意識在虛無中不斷下墜,最后“砰”地一下,猛然驚醒了過來。

    難以聚焦的視線晃了半天才晃到了枕邊的金烏石上,我將它拿起,發現那昨夜刻上去時還冒金光的圖案如今已經全然暗淡了。

    這代表的是里面的能量被用盡了嗎?

    我不太清楚。

    但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跟著杜曉去苜都的邊緣地帶,去那里等虞殊。

    【作者有話說】

    “料今生團圓已稀,要重逢他年怎期。”——《浣紗記》

    答案揭曉,是國師~(前面有寫過找鹿哦)

    既然東離辭和以渺友情客串了,那就推一推俺的同系列預收吧!

    《雪境》后面會改成封面上的書名《在極寒末世搖銅板》

    文案暫定如下:

    [手黑心善老狐貍攻x命苦志堅小白菜受]

    跋山涉水萬里尋故人,卻不料功虧一簣,相逢之時竟化作銅板一枚。

    于是,今生第一次見面,堂堂攝政王就被心上人撿起來轉手給了小販,換了只大肉包子-

    饑腸轆轆的以渺撞大運撿到了一枚銅板,在他直奔包子鋪而去的時候,陡然聽到銅板似乎在說話。

    以渺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是餓出幻覺了。

    他快步走到鋪前,對著小販說道,“要一個肉包子。”

    銅板被放在了桌上,小販伸手一攬,將它兜進了木盒里。

    餓了兩天的以渺終于吃上了口熱乎東西。

    本以為這一樁普普通通的走運事件到此就結束了,以渺很快便將它拋在了腦后,但誰知,幾日后那枚銅板出現在了以渺的家門口,還大訴冤屈。

    它說,它不是本朝的錢幣,小販罵罵咧咧地把它丟出來了,滾了好久才找到他。

    還說,“只要你把我帶在身上,我能幫你實現你的夢想。”

    “那,”還是很餓的以渺問它,“我現在想要吃的,能先給我個包子嗎?”

    銅板:……-

    眼前的世界陡然變大,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東離辭覺得他這輩子大概是要完了。

    但,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他沒死。

    他居然變成了一枚銅板,還被人撿走拿去換了包子。那個人就是他一直在找的,輪回九世后終于恢復了原貌的愛人。

    “……”

    睜眼就被賣了是種什么體驗?

    東離辭嘆了口氣,只后悔自己沒再早來一點,把以渺都餓壞了-

    雙潔,1v1,he-

    (2024.3.15修文)

    感謝在2024-03-14 00:07:21~2024-03-15 01:22: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4   危機四伏起憂慮

    “怎么起這么早?”杜曉看見我推門出來, 有些驚訝地與我打了個招呼。

    “不想睡了。”我說。

    杜曉表示理解,畢竟之前我昏迷了那么久,躺都該躺夠了。

    此時的苜都剛從靜默黑夜中脫離, 天色漸亮, 但看遠處并不清晰, 只能瞧見灰蒙蒙的一方混沌。

    我問他何時去送石頭,杜曉說還要有一會兒呢,得等長青谷那邊的人把石頭運過來。

    “你怎么看起來比我還著急?”他奇怪地問。

    我摸了摸鼻尖,含糊道,“也不是著急, 就是對外面的情況有點好奇罷了。”

    杜曉打量著我的神情,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說,“不像。”

    “……?”我頓時一緊張, 生怕自己會提前暴露,沒等到人就被帶走。

    正當我憂心忡忡的時候, 杜曉又開了口, “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想要去外頭找人?”

    我沒直接承認, 而是反問道, “為何這么說?”

    “因為你這副樣子和我當時很像。”

    聽他的意思,他應當也有想找的人, 只是不知道是親人還是好友。

    杜曉眺望著東方,那兒原本是朝陽破曉之處, 是明光初躍的地方, 但如今卻什么都沒有, 和其他方向一樣被昏暗的天幕壓著, 死氣沉沉的。

    他嘆了口氣,道,“不管你有沒有出去的想法,一會跟我到海邊的時候都不許一聲不吭直接跑到外面去。貿貿然出去,會死的。”

    “是天太冷,會被凍死嗎?”我揪著身上單薄的衣衫問。

    夢中的茫茫雪原看起來非常冷。

    “不完全是,”杜曉告訴我,“外面有冰鬼,它們逮著活人就撲,一旦被纏上,就算力氣再大也脫不開身了,只能等死,被冰鬼們咬穿脖子,最后分尸吃掉。”

    “冰鬼是什么,長什么樣?”我沒見過,不太能理解。

    “就是身上套著冰殼子的,斷了氣但還能動的東西,”杜曉與我解釋,“它們長得沒規律,什么樣子都有,亂七八糟的。有像狼的,有像鳥的,但最可怕的是像人和像熊的,天黑的時候它們朝你走過來,你根本分不清那是活人還是鬼。”

    這迷惑性也太強了。

    若是將冰鬼錯認成了自己的同伴,毫無防備地靠近,幾乎是必死的。

    我蹙起了眉,心道不妙。

    “冰鬼有很多嗎?”我問。

    杜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我只聽別人講過,說是活人多的地方容易有冰鬼出現,因為它們能在人身上聞得到肉的香味,它們要覓食。”

    “那,”我試探道,“苜都附近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你隨我去了一看便知。”

    我不由地暗自為虞殊捏了把汗。

    杜曉很敏銳地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他猜測道,“你在等人來苜都找你?”

    “也許吧。”如果夢里說的都是真的的話。

    “但,外面的情況很兇險,缺水缺糧,風雪肆虐,還有暗藏的各種危機,你確定那人……還活著嗎?”杜曉面上帶了些擔憂。

    他說這話不是為了打擊我,只是怕我期待落空,會情緒反撲到驟然崩潰,失去理智。

    我沉默了很久,說,“我不確定,但我覺得他一定會找到我。”

    杜曉拍了拍我的肩,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扯開了話題朝前走,招呼我讓我跟上,一塊到西邊拿饅頭去。

    從他的表現上來看,他應當是覺得希望不大。

    其實我心里也很清楚,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抗拒去考慮壞的那一種情況,對虞殊有一種不知從何處生發而來的堅信。

    我應當是真的很愛他的。

    我希望他能平安出現在苜都。

    剛就著溫水塞了兩只饅頭填飽肚子,外頭就傳來了車轱轆壓過石子路的聲音,一并飄遠的還有幾句吆喝。

    蹲在我身邊的杜曉把手里的碗擱在了窗檻上,起身時告訴我,“長青谷那兒的人來了。”

    要開始干活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放了碗,拍掉了落在手上的碎屑站起來,跟著杜曉去了他們卸石頭的地方。

    送來的金烏石一共六袋,和我醒來時看到杜曉扛著布袋子的一樣大,它們各由一人負責,要分別送往苜都內的六條主路。

    杜曉領了屬于他的那一袋,從里面抓了八塊石頭,拿了個提前準備好的小兜裝了遞給我,讓我先拿著,試試能不能讓石頭發光。

    任何有能量的金烏石,純黑的石質里面都會若有若無地蘊著些金色,具備使用它的能力的人,只需伸手觸碰那金色的紋路就能讓石頭亮起來。亮了,就是杜曉說的發光了。

    只有發光的石頭才能放進塔樓中去,石頭的數量也有嚴格的規定,一絲差錯都不能出。

    我盯著那布兜打開著的口,遲疑了片刻,伸手探進去取了一塊出來,心中很沒底。

    雖然昨夜那雕刻一下子就成了,很順利,但畢竟這些事情奇妙得有些不大真實,我不知道會不會存在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情況,說不定能成只是我運氣好……

    “亮了。”我睜大了眼睛。

    杜曉回頭瞥了一眼,而后視線凝滯,猛地頓住了腳步,“咦,你這亮的怎么是金光?”

    我說我不知道。

    我也的確不知道。我心道,它這石頭里面透的就是金色的紋路,不發金光發什么,難道還能放出不同的顏色的光嗎?

    杜曉自己拿了一塊給我示范道,“正常應該是這種白光,也有淡黃的,像你這么金的還真是前所未見。”

    “那能用嗎?”我問道。

    “先放進去看,”杜曉搓了搓下巴,“我守在桶邊上,萬一不行就換別的。”

    我暫時不敢去碰別的,有些局促地攥著泛金光的石頭默默跟在他身后。

    穿過田間小路時,我看到了幾個在地里揮著鐮刀勞作的人,他們臉上全是笑意,一點也沒有倦怠和疲憊的影子。

    也是,在這樣的天災浩劫之下能安寧度日,還有大片大片的收成,不用擔心會挨餓,無論從哪點上來說,和外面的人比起來,他們都已經算是極其幸福的了。

    黃燦燦的稻穗便是這方土地上最耀眼的旭日。

    它們讓苜都里的人能看得到生的希望。

    沿路走到盡頭,我收回了四下張望的目光,仔細瞧著面前用木材和沙土堆起來的塔樓。

    和杜曉描述的差不多,兩人高,里面掛了一個桶。

    “先將你那塊丟進去試試。”他朝我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將手中的石頭放去桶里。

    我應了一聲,照做了。

    金烏石消失的過程很慢,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我站得腿都要麻了,它才看上去暗淡了一些。

    原本我以為它的消失是那種從頭到尾一點一點被磨沒的,結果和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它是整個一塊兒變透明的。

    “快出來,”杜曉叫我,他語帶驚訝,沒控制住音量竟是直接大喊了起來,“天邊冒彩霞了!”

    我快步離開塔內,仰頭一看,東方的天上果真出現了一些五彩的顏色,只是很淡,不認真瞧發現不了。

    是剛剛放進去的石頭起了效果嗎?

    我不確定,也沒有將這個猜測提起,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眼下離到午時還有一段時間,杜曉進塔看了一眼石頭的情況,確認沒什么問題可以用之后,便帶我走了一條藏在灌木后頭的小路,抄近道徑直下到了海邊。

    “瞧見沒有,全是冰,到處都是,”杜曉指著原本該是沙灘的地方給我看,“這兒的海岸線比從前要高了數米,本來苜都的土地還要大上許多,可惜以往沿岸的地方如今已幾乎全在海里了。”

    若說小屋那兒是初秋,那這兒的氣溫便像是入了冬,我搓了搓胳膊,感覺冷氣直往骨子里鉆。

    放眼望去,這場景和夢里一樣凄寒。慘白的色澤從遠處一直延伸過來,但其他地方都被雪蓋住了,沿岸的冰面卻沒有覆上雪。

    有些奇怪。

    我問杜曉,杜曉說,是因為近處的冰層一直在動,它看起來完整,其實是裂成一塊一塊的,雪積不起來。

    “因為苜都內外氣候的不同,靠岸的冰會結得更薄一些,也容易碎開。海面一漲,它就自己裂了,水從底下涌上來,它就又凍住了,一直在反復沖刷。”杜曉講解道。

    “人在上面走,它會碎嗎?”我問。

    “不會,冰鬼經常會出現在這附近,也沒見它們掉下去。”

    我心中的憂慮稍微少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喏,”杜曉似乎發現了什么,伸手指了指,道,“看到沒有,那兒有晃來晃去的影子,那就是冰鬼,千萬別被它們給騙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霎時間渾身汗毛聳立。

    這要不是他為我提了個醒,我獨自一人見到冰鬼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樂顛顛過去迎接的。

    遠遠看去,太像正常人了。

    “他們要過來了,我們回塔樓去。”杜曉讓我別發愣了,趕緊走。

    冰鬼的速度很快,他們不受狂風的影響,也不怕打滑,比起活人來說,它們在這種極寒條件下要更占優勢。

    我與杜曉剛到塔樓附近,冰鬼就已經出現在近岸冰面上了。

    “真可怕。”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杜曉道,“塔樓以內的范圍安全度要高于沿海,但也不是絕對安全,沒事別去招惹它們,也別靠太近,一般是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可我要接虞殊進來的話……

    我勢必會和這些東西正面碰上一回,甚至有可能會和它們打起來,會很危險。

    “冰鬼有什么害怕的東西嗎?”我覺得自己該提前做好準備了。

    【作者有話說】

    虞殊正在極速趕來!!!

    明天會補一點放周一一起發,實在熬不動大夜了www,被各種突如其來的小組作業翻轉課堂折磨(癱倒)

    晚安!

    感謝在2024-03-15 01:22:54~2024-03-17 01:1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5   徹夜逢春迎故人

    “它們怕火, ”杜曉說,“我們曾經試過抓了一只體型很小的冰鬼將它丟進了火里,等它外頭的冰殼子燒化掉之后, 它就像一灘腐肉一樣直接散開了, 掉在火里立刻成了灰。”

    這是目前探查下來發現的, 唯一能真正殺死冰鬼的法子。

    聽起來似乎不難做到。

    但事實上,它們身上的冰殼和尋常認知里的冰很不一樣,那東西結實得像是在極寒中凍了數萬年似的,燒很久才能勉強化開一點。杜曉他們殺一只小的都花了五六個時辰,若是燒整個的、大只的, 不知道得與它耗多久。

    而且,在外面的風雪中火焰又很容易熄滅, 這個辦法要真正施行,能不能成功只能碰運氣。

    “那金烏石呢, ”我望著在島的邊緣徘徊游蕩的冰鬼,問道, “它們進不來, 是不是因為金烏石的力量對它們也有作用?”

    “不是,”杜曉笑著糾正我的想法, “回去仔細看看書吧, 金烏石本身只是一種儲存能量的介質罷了,冰鬼也需要汲取能量, 金烏石在它們的眼中和食物別無二致,能讓它們不敢進入苜都的是塔樓。”

    這樣……如果能知道塔樓是怎么起效震懾冰鬼的就好了。

    我低下了頭, 垂眸想著那書中描畫的刻在石頭上就能產生不同作用的圖案, 暗道, 若是塔樓內也有這樣類似的紋樣, 拓下來刻上,隨身帶著說不定就能起保平安的作用。

    但在杜曉眼皮子底下搜查塔樓影響不太好,我決定等有獨自過來的機會的時候再進去找。

    遠遠的,有鐘聲傳來,悶響沉沉地拂過了苜都的每一寸土地。

    “快要到午時了。”

    杜曉將地上的大兜扛了起來,擱了句話讓我在這兒等著便匆忙離開了,因為分支小道上還有人在等他送石頭過去。

    我拎著小袋將每塊烏金石都摸了一遍,粗糙的麻布擋不住耀眼的金光,叫它們紛紛從縫隙和袋口處透了出來。

    明明所能見到的都是些很光明的場景,可我心中卻不合時宜地冒出了個杞人憂天的想法來。

    如果金烏石用完了怎么辦?

    “你在想什么?”突然有聲音出現在了我的身后。

    是阿蓬。

    我沒告訴他我的想法,只是轉身揉了揉他的腦袋,將那原本就亂糟糟的發型弄得更亂了。

    像一只鳥窩。

    “下次別踮著腳跑來跑去嚇人,要是遇到個怕鬼的,容易把你打了。”

    “好吧,”阿蓬嘟著嘴仰頭看天,“被發現了,沒勁。”

    我笑了一聲,擺出和他一樣的姿勢,問,“你怎么自己跑來了?”

    “是杜哥哥讓我來的,”阿蓬道,“杜哥哥怕午時的鐘聲響的時候他趕不回來,特意叫我過來指導你。”

    “哦,原來是這樣,辛苦你了。”我忍不住說得一本正經地逗他玩。

    阿蓬把頭抬得高高的,似乎很受用。

    我問他,“這兒的每條路都有人分管嗎?”

    阿蓬點了點頭,道,“管塔樓的人都住在支路的盡頭。”

    “那為何這兒沒有?”

    “因為這兒附近沒有可以種糧食的地方,”阿蓬為我解釋道,“而且這兒一到晚上就會很冷,和外頭的溫度差不多,天黑后還能聽到冰鬼們的動靜,甚至之前還有東西闖進來過,不大安全,所以就沒安排人住過來。”

    原是如此。

    我思索了片刻,問,“如果我想要負責這兒的塔樓,需要和誰說呢?”

    “嗯?”阿蓬還是第一次見人對最遠的這座塔樓感興趣,目光中帶上了些許不理解的神色,“你怎么會喜歡這里?”

    “這里能看到遠方。”我說。

    阿蓬撓了撓頭,不懂。

    “你去和杜哥哥說一下吧,這一條主路都是他在管。”

    “好。”我注視著遠處雪原與天際交融的地方,輕聲應道。

    鐘聲飄到沿海的時候,杜曉果真沒來得及趕回來。我在阿蓬的幫助下放好了石頭,拎著多下來的兩塊跟著小孩回到了住處。

    “這剩下來的該送到哪里去?”

    阿蓬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你自己拿著吧,不用上交。”

    我點了點頭,關上門把石頭放到了桌上,給自己倒了點涼水。

    雖然又多出了兩塊可以供我練手用的金烏石,但那種生怕資源耗盡的憂慮隨之更重了些。

    我低聲告訴自己,“別想那么多。”

    可想法瞬息間就傳變出了千千萬萬紛雜的細線,想要將它們收回,它們卻依舊在勢不可擋地往前發展。

    屋內一片寧靜,緊閉的門窗隔絕了外界的響動。

    轉了轉手中的小木杯,我一口飲盡了那帶著甘甜的清水,不禁蹙眉沉思。

    以前的我,真的是做皇帝的?

    但皇帝不應該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萬事皆隨自己心意的嗎,為何我要考慮那么多有的沒的,而且似乎還是習慣性的,好像每天都得想這么多一樣?

    這皇帝做得也太憋屈了吧。

    我揉了揉眉心,放下碗去開窗,希望秋風可以把我吹得平靜一些。

    “篤篤——”

    門被敲響了。

    我腳下一轉,又先去開門。

    站在外頭的杜曉見了我,顧不得閑扯便連忙問道,“阿蓬說你要負責最遠的那座塔樓,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說。

    “我原本給你申請了近些也輕松些的活計,你確定要換成去最遠的那邊嗎,去那每天都得走大半個時辰哎。”

    “多謝杜哥的照顧,”我很感謝他的好意,但我一定得去沿海之處,我說,“我確定的。”

    杜曉問了我好幾遍,看我已經做好了決定確實不愿意改了,才應下來說去幫我安排。

    他點了頭,其實這事基本就落定了。

    我覺得自己還挺幸運,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能遇到友善的好心人。

    但叫人頭疼的是,這樣的幸運卻并沒有出現在等人這件事上。

    之后的幾天,每天長青谷的人一來,從杜曉手里一拿到石頭,我就會迅速趕往海邊,并將一上午都耗在塔樓周圍的那塊地方上。

    為了能縱觀全局,我還特地爬到高處去找了個能看到沿岸所有地方的敞亮地,像只鴟鸮似的蹲在那一動不動,光轉腦袋。

    只是,我等了好幾天,想見到的人都沒出現。

    這期間,苜都的氣候變化倒是更自然了。雖說現在依舊看不到太陽,但白天黑夜交替之時,天際逐漸出現了不同顏色的云彩,而且一天比一天明顯,一天比一天靚麗。

    我知道這變化很有可能是那些冒金光的石頭帶來的,但島上的其他人對此并不知情。

    在這種四處都潛藏危機的時候,一切與習慣認知中不同的事件都會讓人產生猜疑。于是,有人向主家傳了信,想讓他們派人來看看情況。

    因為他們對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拿不準主意。

    我從阿蓬口中得知了令家人要來的消息,憂思又占據了全部心神。在屋里踱著步轉了幾圈后,我決定再次刻石頭入夢去問問國師。

    由于不知道聯系他人該刻什么圖案,書上也沒寫,我只好照著上次畫的紋樣再劃拉了一遍,寄希望于國師能以引路人的身份再次出現。

    然而期待落空了,這次的夢和前幾日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漫天大雪,沒有千里寒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燃著熏籠的奢華宮殿和一方熱氣氤氳的湯泉。

    溫暖,祥和,處處充斥著與天災完全不符的安寧。

    習慣了苜都簡潔的布置,這陡然出現的富奢場景叫我忍不住愣怔了一會兒。

    這是何處?

    緩緩地,有數道紅綢自頭頂向下飄落,擋住了我試圖向內窺探的目光。

    我伸手欲將它們拂走,卻被人抓住了手腕,帶到了懷中緊緊摟著。

    溫柔的聲音隨著清淺的呼吸一塊撞上了我的耳膜,那人問我,“圣上想跑到哪去?”

    什么想跑?

    我不解,欲要回頭看看這身后的人是誰,卻發現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倏地,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應該不是我臆想出來的夢境,而是過去。我在這兒的所知所感皆是我曾真正經歷過的,我的一舉一動皆被過去的我約束。

    嘶——

    察覺到腰側的手逐漸往不太妙的方向伸去,我忍不住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對方是誰都沒弄清楚呢,怎么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直接切入正題了!

    下一瞬,那人似乎是想換個更合適一些的地方,將我抱起來穩步朝湯泉中走去。

    我看到了他的側臉,那俊秀的容顏我絕對不會錯認,是虞殊。

    兩次都是他,看來“心相惜”的效果確實是真的。若說我對上一個夢的相信度是七成,那這回便是十成了。

    我望著他靠近,不知是過去的我在心動,還是現在的我在歡欣,總之我的脈搏不由自主地變快了。

    水光瀲滟,一夜沉淪。

    ……

    五更,天微明。

    我睜眼一翻身坐了起來,呆愣愣地捂著還在發燙的臉,內心五味雜陳。

    雖然但是,我的過去也太……太放縱了吧。

    怎么我對他的思念里處處都溢滿了春情,一整晚都在做那種事,從湯泉到榻上到窗邊,各種場景,各種糾纏。難道我心心念念要見他,只是為了和他做那些事嗎?

    我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紅成了一只燈籠。

    不過,在醒來之前的最后一段夢里,我好像看到了在下雨的苜都,看到了即將被冰鬼包圍,掉進碎冰裂隙之間的虞殊。

    想到這,臉上的熱度消退了些,我沒再磨蹭,趕緊拿了干凈的衣衫起身去換。

    萬一那是對未來的預知……

    我打開了窗,扣鎖扣的時候,有兩滴透明的水落在了我伸出去的手上。

    天上堆滿了厚厚的云,苜都真的在下雨。

    我心下一空,看到阿蓬在不遠處玩水,便喚了他一聲,問道,“長青谷的石頭送來了嗎?”

    阿蓬說沒呢,下了雨不好走,今天可能會比之前要晚一點。

    我算了算時間覺得來得及,便抄起斗笠跑出了小屋,沿著田埂一路狂奔朝塔樓而去。

    “你去哪?”阿蓬大喊著問我。

    我不告訴他,只朝他擺了擺手,道,“馬上就回來。”

    離塔樓越近,那種虛幻又真實的感覺就越明顯。我幾乎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依舊在夢里,還是正身處現實。

    雨變大了,地上也很滑,四處都是泥水坑,但我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一路跑一路無聲默念著那個熟悉至極的名字,心中的期盼幾乎要噴涌而出。

    急促的呼吸與瘋狂亂蹦的心跳占據了我的所有聽覺,奔跑帶來的熱氣抵過了邊緣之地的嚴寒冷意。

    當抵達塔樓邊,看到那熟悉的頎長的身影踏上冰層時,我被自己絆了一下,差點直接臉朝地摔到地上去。

    夢里的場景似乎在和眼前的景象逐漸重合……

    我忍不住大喊出聲,“虞殊!”

    【作者有話說】

    昨天晚上困得神志不清,以為發了,結果沒按發表,上課摸魚才發現QAQ

    抱歉抱歉抱歉(給自己一巴掌)

    76   突闖嚴寒遭夾擊

    風太大, 呼喚聲來不及傳到他耳畔便消散了。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可通往海岸的斜坡被雨水全然浸透,走上去根本踩不穩, 一個沒注意, 我就從那坡上直接摔了下來。

    幸好沒多高, 摔不壞,就是有點疼,衣服還被旁邊的灌木勾住了,怎么解都解不開。

    心急之下,我干脆用力把整塊衣擺都扯了下來, 脫身后一骨碌站起來繼續朝海邊跑。

    就在我被耽擱的這短短片刻時間里,冰鬼似乎發現了活人的氣息, 有幾道影子在朝虞殊所在的方向靠近,而離虞殊幾步遠的地方, 就是一條很明顯的冰層裂隙。

    他看不見,很難避開。

    這危急的情況看得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俯身抄起了塊沙灘上的石頭便直接踏出了苜都與外界的分隔區, 走到了冰層之上。

    好冷。

    外面的溫度和苜都內完全不可比,我身上的衣衫又太單薄, 寒風一吹, 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得速戰速決,我心道。

    這樣的嚴寒, 我在外面待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會被凍死的。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顏色迅速變得蒼白,底下隱隱泛著青紫, 這肆虐的冷幾乎是凝成實質的, 像細密的針一樣扎得人苦不堪言。

    我咬牙扛著寒意, 一步一打滑,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虞殊要踩到裂隙時將他拽住了。

    他的眼睛確實出了很大的問題,視線無法聚焦,視力也很不好,連被我不小心絆了一下撲進了我的懷中,這么近的距離,他都沒能認出我來。

    “走這邊。”

    我拉著他朝來時確認過安全的路線走去,來不及與他說別的,因為冰鬼就在我們身后不近不遠地綴著,像背后靈似的,影子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令人毛骨悚然。

    “有東西跟過來了。”虞殊啞聲道。

    我不知他是怎么察覺到異常的,猛然回頭,發現真的有一只套著冰殼子的野狼正朝我們沖過來。倉促之間,我條件反射般地將手中的石塊用力擲了出去,正中那野狼的腦袋。

    但對方只是被打得稍微停頓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復了先前的速度。

    “跑。”

    我本也沒指望能將它打死,能拖一會時間就已經很好了,大喝一聲便拉著虞殊奮力朝岸邊奔去。

    有人在大聲喊,“快點,它們要追上來了!”

    我向岸上瞥了一眼,發現在提醒我們的人是阿蓬,他正焦急地揮著手,想跑出來幫忙,但又怕會給我們添亂,無奈只好呆在原地干跺腳。

    “冰鬼,后面有多少?”我氣息不勻,勉強揚聲問道。

    阿蓬站在高處,能比身在其中的我們看得更清楚。

    “很多,”小孩想了想,努力憋出了個比較貼切的成語,“密密麻麻!”

    我看著還有數十米遠的海岸,心頓時涼了半截。

    冰塊敲擊的清脆聲音在逐漸接近,我心中明白,如果不把離得最近的冰鬼解決掉的話,在回到苜都之前我們就會被撲上來的怪物咬死,葬身冰海。

    我問虞殊,“有沒有火折子?”

    “有。”虞殊把東西遞給了我。

    我聽著聲音分辨追擊者的位置,拉著虞殊陡然轉了個方向,讓試圖偷襲我們的冰狼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脫件衣衫給我。”我說。

    我自己身上只剩單衣單褲,若拿來點火當武器的話,我就要赤身裸體在冰天雪地里狂奔了。

    有礙瞻觀不說,還會加快被凍死的速度。

    虞殊猜到了我要做什么,把裘衣交給了我。

    我點燃了內層沒被風雪沾濕的絨毛,裘衣上很快就生起了明亮的火光,它在我緊張的注視下順利燃了起來。

    再次靠近的冰狼和從天空俯沖而下的不知名死鳥兩方夾擊而來,我拽著裘衣的衣擺將它使成了鞭子,盡力揮動已經凍得半僵的胳膊,把火焰直接拍到了冰鬼的身上。

    “有用!”

    它們果真懼怕火焰,沖上來的速度慢了許多。死鳥在空中盤旋,似乎被我打懵了,一時間不敢再發動攻擊。

    我一邊提防,一邊帶著虞殊迅速后撤。

    但就在快到岸邊的時候,狂風漫卷,異變陡生,火光熄滅了。

    “給我石頭。”我對阿蓬喊道。

    這兒的距離已經不遠了,他丟過來我能撿得到。

    阿蓬非常給力,他把地上的、兜里的都拋了過來,“接著。”

    冰狼呲起獠牙,張著泛著惡臭的嘴就要來咬我,我撿了一塊離我最近的,“砰”地一聲便敲上了它的頭。

    瞬間,那附在它身上的冰殼就碎成了齏粉,冰狼陡然炸開,毫無征兆地化為一地碎肉。

    “……?”

    我目瞪口呆。

    低頭時才發現有金光正從指縫間冒出,原來我隨意抓到的是一塊金烏石。

    危機緩解,我小小松了口氣,又拿離得近的幾只冰鬼做了試驗,發現金烏石的力量竟然是可以被利用來殺掉它們的。

    但近處的體型都不大,我不知道若是對上更大些那種,金烏石還能不能起到同樣好的效果。

    我很想趁機試一試,但實在是太冷了,我的狀態不是很妙,身上已經開始反常發熱,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變得異常亢奮。

    要到極限了。

    不敢再流連,我只好就此作罷,快步退回了苜都。

    一回到比較溫暖的環境,我瞬間有種渾身硬化的感覺,來不及松開虞殊便直直倒了下去。

    我與他滾到了沙地上,他的絨帽掉在了邊上,那滿頭銀絲離開了束縛,順滑地散落下來。

    比夢里看到的還要白,白得甚至有些晃眼,刺得我想落淚。

    阿蓬匆匆趕到我倆身側,捧了點雪來給我搓胳膊,并讓我自己把臉也搓搓,生怕我真僵了。

    “你倆怎么不往左邊摔,這兒剛好是個水坑,全臟了,”小孩把我的袖子和虞殊的衣擺從泥水里拎出來,一邊忙活一邊道,“今日還下雨,洗了也曬不干。”

    “弄臟了?”虞殊問。

    阿蓬不知道他看不見,把手中的布料遞給了他,道,“對啊,你瞧嘛,都是泥。”

    虞殊抖著手,拎起沾滿泥水的衣擺,茫然地眨著眼像個無措的孩童,呢喃道,“怎么辦,弄臟了……”

    他說,“他喜歡我漂亮……弄臟了,就不好看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3-19 15:00:01~2024-03-20 12:3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7   未語先流淚滿襟

    有水珠從他濃密的眼睫上墜落下來, 落在了我無甚知覺的胳膊上,不痛不癢,不冷不熱, 卻叫我心頭大震。

    在漫天陰云里, 我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還是淚。

    但我直覺是后者。

    頭突然昏沉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

    天地置換顛倒,鬼影與冰雪糾纏交融,三魂六魄像是被黑白無常揪出去丟黃泉水里涮了幾回似的,翻來覆去落不著實處,如被狂風卷走的輕羽, 叫人暈得不可開交。

    “喂,”阿蓬的聲音忽近忽遠地飄來, “你怎么了,別閉眼, 你別死啊!”

    我強忍著劇烈的反胃感,咬牙回了他一句, “……放心, 沒死呢。”

    話音剛落,眼皮就徹底耷拉了下去, 沒力氣掙扎, 我直接掉進了黑漆漆的無底洞里。

    這是?

    是過往。

    我在暈眩中看到了自己的過往。

    往事點點滴滴,盡數浮現于眼前, 夢中那些零碎的場景片段被一一串聯銜接了起來。

    仿佛是在欣賞一場走馬觀花的戲劇那般,我將被自己遺忘掉的所有事情全部重新瀏覽了一遍。

    時間在轉瞬之間便跨過了十數年, 又長又短, 直到不斷變化的劇情走到了混戰之中利刃向我襲來的那一幕, 它才戛然而止。

    驟然降臨的死亡威脅讓我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當時所受的痛楚還殘留在我的印象中。驚懼之下,我猛地醒了過來。

    雨還在下。

    有人脫了外袍覆在我的身上為我遮擋寒意,鼻端縈繞著熟悉的草木香。

    睜開眼顧不及太多,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找到那個闊別已久的人,親口與他報一聲平安。

    “虞殊!”

    一手方掀開阻隔視線的衣袍,我就看到了正跪坐在我身側的他。

    縱是滿身泥水,他依舊俊美得宛若仙人下凡。

    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方才被凍出來的僵意已經在逐漸消退了。我強撐著坐了起來,仰頭摟住他消瘦的肩,用盡最后一分力氣與他緊緊相擁。

    思念入骨,語未言,淚先流。

    熱意倏然自頰邊滑落,我幾乎要泣不成聲,“胡說什么,不臟,多漂亮,你什么樣孤都喜歡……”

    虞殊愣怔了一下,他慌亂地用還算潔凈的中衣擦干凈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我,替我拭去淚水,仔細地撫摸著我的面龐。

    他在確認我的身份。

    半晌,微涼的掌心落在了我的后頸上,像過往無數次親密相觸那樣輕輕地捏了捏。

    我問他,“認出來了嗎?”

    銀絲散在我的頸側,他低頭伏在我肩上低聲笑了起來,“認出來了,圣上,殊終于找到您了。”

    可他笑得實在太哽咽,我身上的衣衫又太薄,那飽含酸楚的淚滴都將布料浸透了,濕乎乎地貼在我的鎖骨上。

    我想讓他不要哭,張了張口,喉間卻干澀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負心漢。”

    一句很輕很輕的責備飄落耳畔,水霧瞬間又糊住了我的雙眼。

    是。

    是我失約負了他。

    在我被行客救走,于苜都安然沉睡的這幾個月內,虞殊一刻未停,從邊境冒著極寒,一路艱難顛簸尋至南海。他遇到國師之前,甚至連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可他還是在找。

    他的雙目近乎全盲,又是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之下輾轉異鄉,我難以想象他這一程是如何撐過來,又是如何躲避冰鬼的襲擊,最終好端端站到我的面前的。

    我也不敢想。

    與他相擁時,我感受著他的胸腔跳動,貪戀著自他身上傳遞而來的溫暖,心中滿是恐慌與后怕。

    “那個……”

    匆匆趕來的杜曉看著眼前這副場景,不用問也明白是我等的人到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打斷了我二人抱頭痛哭的動作,“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們要不先跟著阿蓬一塊回小屋去吧。”

    “金烏石,”我想起自己的任務尚未完成,急忙問道,“現在回去拿來得及嗎?”

    杜曉指了指高處塔樓邊那個大袋子,“放心,我都拿過來了,你倆趕緊回去擦擦身喝姜茶吧。”

    “多謝。”我十分感激。

    “謝什么,順手的事,”杜曉道,“對了,苜都的空屋子還有幾間,但都離我們那有點距離,你倆是要分開住,還是在小屋子里擠一擠?”

    虞殊默默地牽住了我的手,并略顯強硬地擠開了指縫與我十指緊扣。

    他的動作已經表明了他的選擇。

    “我們住一塊。”我說。

    掌心似乎被撓了撓,有點癢。

    看來虞殊對這安排很滿意。

    杜曉點了點頭,“那一會你去找阿嬤再要一套洗漱用具和干凈衣物,杯子碗筷什么的也記得拿一份。”

    “好。”

    我謝過杜曉的提醒,牽著虞殊帶他上了坡。跟在阿蓬后面沿著越發泥濘的田埂往回走去。

    匆匆忙忙跑往海邊時,這路莫名叫人覺得格外的長,怎么跑都跑不到盡頭,心急如焚。可歸家時,這路又顯得尤其的短,我還沒與他好好走一走呢,就到地了。

    眼看要進屋時,我提醒他抬腳,有門檻,虞殊卻在門口停了下來,不走了。

    我問他,“怎么了?”

    他說,“殊風塵仆仆又泥水滿身,進去會把屋子弄臟的。”

    “臟了擦洗干凈便是。”我將他拽進了屋。

    許是為了省茅草,這兒的房檐都做得很窄,壓根避不了雨。他受凍這么久,再這么干站著被雨淋下去,會傷寒的。

    虞殊拘謹地站在一邊,我讓他坐下歇一會,他也不愿意。

    我嘆了口氣,由他去了,“我找阿嬤拿東西,你且在屋里等我一會兒。”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說要與我同去,但思及自己看不清東西,他又什么都沒說,只是頷首應了。

    阿蓬候在我們屋子門口沒走,見我出來,便小聲叫我,“宴哥,那個大美人是你的誰呀,心上人嗎?”

    我很詫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我一直處于失憶狀態,從來沒提過自己叫什么,至今大家還在用“新醒的”一詞來指代我。

    阿蓬怎么會知曉的?

    “那位說的呀,”小孩仰著頭指了指屋內,道,“宴哥你暈過去的時候,大美人撲到你身邊的速度可快了,還喊了你的名字,我聽見了。”

    【作者有話說】

    虞殊的小心思~

    虞殊:一條很會釣的魚

    宴宴:一個宴請魚的人

    這是他倆名字的由來hhh

    晚安!

    (最近學業壓力大,虐點把自己寫哭崩了,本周末不休息補一點更新)

    78   謊言乍破赴同浴

    我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你說什么?”

    “我說,我聽到大美人喊你的名字了。”阿蓬一字一頓地重復道。

    ——虞殊早就知道了?

    我啞然,心中思緒繁雜, 不知該作何反應。

    拍了拍阿蓬的腦袋謝過他的提醒后, 我略帶恍惚地去拿了東西, 又沉默地抱著它們返回了小屋內。

    家里,虞殊還保持著和我出門前一樣的姿勢,站在原地半分未動,聽到木門開闔的聲音,他微微側過了頭, 視線空洞地朝我望了過來。

    我沒有出聲,但他依然很快便弄清了進來的人是誰, 并對我露出了清淺的笑意。

    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后,我緩步走到他的面前。

    原本是有點想質問他的, 可一看到這張美若冠玉的俊秀容顏,看到那滿鬢霜白, 我就說不出重話了。

    “圣上, 殊擋了您的路嗎?”他感知到我站在對面一動不動,下意識便想要往旁邊讓開些。

    “沒有, ”我嘆了口氣, 把他拽回來,糾正道, “別喚我圣上,也別用那些虛頭巴腦的尊稱了。按如今這情況, 咱們能不能回京都難說。”

    有國民才有君主, 天災帶走了太多生靈的性命, 我甚至開始懷疑, 此刻,朝廷還存不存在。

    虞殊頷首稱是。

    瞧他那恭順賢良的樣子,不知為何,我莫名幻視了一只披著兔子皮的狐貍。

    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我問他,“你是從何時認出我的?”

    “你抱我的時候。”他說。

    面不改色底氣十足地撒謊,這人還真是演技了得。

    我戳了戳他的臉頰,略帶威脅道,“你知道的,我不愛聽虛言,說實話。”

    虞殊抓住了我的手,眉眼含笑,煞是好看。他低聲道,“殊對硯卿思之如狂,日日夜夜地念著,想著,故而從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開始,我便知道是你了。”

    分別多時,已許久未聽到他說的那些意蘊纏綿的話了,現下咋一聽聞,熱意瞬間從耳尖生起,勢不可擋地竄入了衣襟之下。

    “那,那你后面還說什么……”我憶起他拎著衣擺茫然無措的樣子,心中就酸澀難耐得緊。

    虞殊輕輕揉捏著我的指腹,解釋道,“殊看不見自己如今是何模樣,很害怕蓬頭垢面的模樣會被硯卿嫌棄。實不相瞞,在來的路上,殊一直想著萬一你見了不喜歡,不要我了怎么辦?”

    “可殊愚笨,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答案來,于是只好出此下策,扮個可憐樣,”他眉眼低垂,摸索著將我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只要硯卿能疼疼我,別把我丟掉,讓殊做什么、演什么都行。”

    我仰頭強忍淚意。天命不公,他這般風姿卓絕的人,本該意氣風發張揚肆恣,卻被現世磋磨得自輕自貶毫無安全感。

    哪怕我表現得再傾心,他依舊會控制不住地去揣摩自己在我這兒的份量,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觀察我對他的愛到底有多少。

    “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我說。

    “殊記下了。”

    衣衫濕答答地粘在身上,在外面走動不察覺什么,進屋里靜下來就逐漸開始泛涼。

    念到他這一程披星戴月,當有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我便不再扯著他說話,收拾了干凈衣物和布巾就帶他去了沐浴的地方。

    舀熱水的時候,阿嬤告訴我里邊圍墻旁新搭了個小棚子,今天下大雨,上那兒洗可以避一避。

    我應了一聲,一手拎著桶一手牽虞殊,把他領了過去。

    這棚確實不大,是用高竹竿做支柱架起來的,頂上鋪著他們不知從何處找來的舊席子,有的地方還破了洞,抬眼就能看到陰乎乎的天。

    雖然用處不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但總比沒遮擋的強。

    因著這會不是尋常沖涼的時間,那水缸上頭便被壓了蓋子。我掀開看了一眼,里面沒水,是空的。

    虞殊聽到了我放繩子去井里打涼水的聲響,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身后,想要幫忙。

    “這又不重,”我扶著他的肩,將他推到了一邊,道,“你在那站著別動,我馬上就弄好了。”

    在苜都呆了幾天,我已經逐漸習慣了這里事事都得自力更生的日子,打水的動作十分利落。

    可惜虞殊看不見,否則還能與他顯擺一下。

    將兩桶水都拎到了棚子底下后,我讓他過來把沾滿臟污的衣衫脫下,兌了溫水便想幫他淋浴。

    正要上手,虞殊卻說他自己可以,不用我幫忙。

    “真的可以?”我將信將疑地把手中的水瓢遞了過去。

    他說,“嗯。”

    而后下一刻,他就把水瓢伸進了我用來放干凈衣物的籮筐里。

    “……”

    看著他沒舀到水有些困惑的神情,再看看簍里衣衫上明晃晃的深色痕跡,我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從他手中將水瓢拿了回來。

    “硯卿……”虞殊似乎意識到自己干錯事了,拘謹地將指尖縮回去攥緊,又可憐又脆弱地小聲喚我,想讓我別生氣。

    “脫。”我無情下令。

    也不知他在猶豫什么,明明我二人坦誠相待的次數十根指頭都數不過來了,他卻還揪著衣衫系帶,半天都不抽開。

    我很有耐心地舉著瓢等他。反正天熱乎,桶里的水一時半會涼不了。

    良久,眼看棚子外面的雨都變小了,他才慢慢脫下了那件里衣。

    最后一層用于蔽體的布料除盡,我在他身上掃視了兩圈,很快就找到了他意欲遮掩隱瞞的東西。

    “嘶。”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條駭人的傷疤,斜著劃過了他的整個后背,張牙舞爪地宣顯著存在感。

    大抵是沒好好休息、好好敷藥,又時常被牽扯到的緣故,傷口愈合得并不好,周邊也蔓延開了青紫的痕跡,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疼嗎?”

    “不疼,”他說著,想握住我的手,卻只拽到了我的袖子,“硯卿,它不好看,別看了。”

    我不聽,伸手想去觸碰,但又不敢落指。

    “誰傷的你?”

    “王嚴終。他麾下那些被派去追蹤你下落的私兵沒找到你,便在城外肆意殺|人泄憤,”虞殊道,“當時,你重傷失蹤的消息傳回軍營,心慌之下,我失了理智,連夜跑出去只一心想要找到你,不料直接撞上了王嚴終養的這些瘋子。”

    他雖然武藝了得,但在暴盲又幾近失心的狀態下,要抵抗十數個士兵配合有素的包圍還是太過于困難了。

    幸好,在知道他跌跌撞撞出營門的事情后,小單子見狀不對,連忙去找繡衣想將他攔回來,竟誤打誤撞救了他的性命。

    但繡衣來得還是遲了些,等趕到時,那利刃已經落在虞殊的身上了。

    我眉間難掩火氣,心道,若還有機會回皇城,見到那些狗賊,我定要誅了他們的九族來泄憤。

    “等令家人到了我便去找他們,帶你去求見神醫,你的傷和眼睛都會被治好的。”我壓著怒意安撫道。

    虞殊點了點頭,說,“好。”

    先前國師要他治病的時候,他顧不及自己,只念著我的安危,如今他已找到了我,這件事也的確是該提上日程了。

    思索間,我舉著瓢就要把溫水往他身上倒,一低頭才發現他只解了衣衫,這底下的褲子還好端端地穿著呢。

    他似乎忘了沐浴要脫多少衣服,我戳了戳他的腰眼,又戳了戳褲邊以示提醒,他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怎么,”我覷著眼瞅他,半是心疼半是調侃地問道,“底下還有不想讓我看見的傷?”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垂眸無奈地笑了笑。

    “你要藏也行,但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我放下了水瓢干脆自己去幫他解,話音不停,“除非你一輩子都不想與我共枕同眠。”

    此言一出,他欲要阻攔的手頓時就收回去了。

    其實扒他的衣服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分別太久,陡然打個照面叫人難免心生尷尬。

    我俯身側過了頭,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亂飄,面上已全然紅透。還好他看不見,不然指不定又要望著我笑了。

    “你自己將褲子蹬開點。”我一邊說著,一邊直起身背過去,手上沾了點涼水往臉上貼,意圖降溫。

    等再回過頭時,他已經照我說的做好了,安安靜靜地站著,白皙漂亮得像一尊瓷塑的工藝品。

    只是這瓷人小腿近腳踝的地方有很多凍傷未愈的痕跡,看得我心中又是一酸。

    虞殊知道我想說什么,不待我問出口,他便解釋道,“雪太厚,就算穿得很嚴實,也會有漏網之魚順著縫隙鑲進去。”

    我在夢里見到過他們于雪中艱難前行的樣子,也知道他這一路有多不易,凍傷的范圍不算大已是萬幸。

    “杜哥之前提到過他那有治凍傷很管用的藥膏,我一會去要了來幫你涂上。”

    虞殊說好。

    提起涂藥膏……我不由地想到了剛把虞殊從冷宮拐出來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那會我起了色心非要將他納入后宮,在街上崴了腳被他抱了回去,后來他伺候了我好久。

    如今倒是正好換過來了。

    “硯卿的心情變好了。”他說。

    我去籮筐里拿了衣衫過來為他穿衣,道,“因為想到了你。”

    “果真?”

    “嗯。”

    “如此呀,”他沒有焦距的雙眸微微彎起,“殊也覺得高興了。”

    我匆匆幫他穿戴好就將他推到了落不著雨的地方去,沒趕著沖澡,而是先往自己臉上撲了一捧涼水。

    太犯規了。

    我對他的不自信感到非常不解,他到底要到何時才能意識到自己那滿到溢出來的魅力呢?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白天趕PPT和簡歷沒顧得上。

    晚安!

    79   相伴浣衣綣意濃

    磨磨蹭蹭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我就著剩下來的半桶熱水快速沐浴完,又換上了干凈的衣物,頓時感覺如煥新生。

    拎起臟衣服正要往籮筐里丟的時候, 余光瞥見那些半干不干的泥斑, 我思索了一下, 抓著它們把每一件都抖了抖、拍了拍。

    這樣一會洗起來,就不至于滿盆都是泥湯了。

    “你要先回屋還是在這兒陪我?”我回頭問他。

    虞殊想都沒想,答得很快,“陪你。”

    “好。”我有點高興。

    去墻邊堆雜物的地方找了張條凳過來,放到他身后讓他坐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與他知會了一聲,“這里的木搓板我不太會用, 今天衣服又多,應該要多花一些時間才能洗完, 你若是累了便與我說,我帶你……”

    “我來洗。”虞殊打斷了我, 道。

    下一刻, 他帶走了我手中的盆,不容我拒絕便伸手摸向籮筐里的衣物。

    “哎, 你手上有凍傷。”我連忙要去阻止他。

    傷處最好不要碰水, 因而方才幫他沖澡時我動作非常小心,那些地方都只用擰干的布巾擦了擦。

    可他卻不顧這傷, 徑直把手伸進了涼水里,并抬頭一本正經地與我說, “已經泡了水了。”

    “……”我拿他沒辦法, 只好由著他。

    于是, 他蹲著搓衣服, 我在一旁打水遞胰子,眼看著水渾了就幫他換一盆。兩廂配合下來,倒是一如既往的默契。

    不得不說,虞殊的動作比我利索太多,他做這些日常瑣事看起來很是嫻熟。我瞅著他挽起的袖子和小臂上流暢的肌肉線條,越瞧越覺得賞心悅目,心中歡喜得緊。

    連換了數盆水,在冰天雪地和泥水坑里都滾過一遭的衣衫才恢復了原本潔凈的模樣。

    平日天晴的時候,衣衫都是用竹竿穿了晾在屋前空地上的,現在落著雨就不能這樣曬了。

    小屋又太小,要晾在家里的話,壓根騰不出位置,還會很潮濕。

    我拿不定主意,便抱著籮筐去求助阿嬤,問這些濕衣服該掛在哪。她指了指邊上的空屋,讓我晾在那屋里。

    里頭雖久未住人積了些灰,但勝在干爽。

    待我略顯生疏地把衣衫晾完,虞殊已經自己摸索著走到了空屋的門口。似乎只有聽到有我在的響動他才能安心。

    “走慢些。”

    我快步去扶他,被他順勢牽住了手。

    “還要去哪里么?”他問我。

    “阿嬤在灶上給我們留了姜湯和飯菜,喝完就拿著碗回家,”我說,“正好順道去一趟隔壁找杜哥,要拿藥膏。”

    他點了點頭,雖然不解為什么要帶飯回去吃,但還是很安靜地跟在我的身邊,由著我帶他走。

    廚房的土灶上擺著幾只大碗,在扣著蓋子的一只里盛滿了熱騰騰的姜湯水,飄著略微有些嗆人的氣味。

    虞殊和我分著將它喝了。

    阿嬤煮姜茶的法子和我以前喝的那些不太一樣,辛辣微要更重一點,不知道這里面還加了什么草藥,總之收口是苦的,叫人喝了忍不住冒淚花。

    但它驅寒的效果確實很好,半碗下肚,渾身都暖洋洋的。走到杜曉家門口的時候,我都發出汗來了。

    抖了抖衣衫領子涼了一下,我伸手去敲門。

    杜曉剛忙完回來沒多久,看我二人手里端著飯,正要打招呼,肚子卻先響亮地叫了一聲。

    他訕笑著撓了撓頭,捂著腹部問我找他什么事。

    我說明來意,他很快就從屋里找出了一只小瓷盒給我,還教了我藥膏的用法。

    “對了,你們現在兩個人一塊過日子的話,要不要給你們分一塊單獨的地,種想吃的蔬菜什么的,”杜曉道,“屋后面恰好有一塊沒人種的地,要的話我幫你們去安排。”

    種地。

    這屬實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疇。

    我只在高堂之上,在折子里批寫過農業發展規劃,聽朝臣說過某地收成多少歸入國庫。甚至,除了在春耕禮上親手栽下一株秧苗外,我幾乎卻從未與這萬千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有過更深入的交集。

    “你覺得呢,咱們要不要?”我扭頭把問題拋給了虞殊。

    虞殊思索了一下,問,“種地和種花一樣嗎?”

    他只侍弄過花花草草,沒侍弄過莊稼。

    顯然,他在農活這方面的技能并沒有比我強到哪去。

    杜曉看出了我倆的茫然,笑著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兩個公子哥,等你倆什么時候學會種東西再安排這事好了。”

    他餓著肚子要趕去吃飯,我們便沒有打擾很久,拿了藥膏道過謝就離開了。

    下午無事,可以一連休息到明日清晨。

    這對過去的我來說幾乎是完全不可能享受到的事情,因為就算是休沐日,也會有積壓的折子,或者突然發生的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和虞殊回到家中在木桌邊相對而坐時,我舉箸撥動碗中的食物,心緒是難得的輕松。

    如果我二人從最初開始就呆在這座小島上,能平凡又安穩地度過此生,無病無災,那該有多好。

    “沒胃口嗎?”虞殊依稀看到我不動了,關切地問。

    我從幻夢中醒來,搖頭道,“不是,我在想離開這里之后的事情。”

    苜都的日子太安逸,會叫人忍不住想安于現狀,沉淪下去,想在這片蠻荒雪原上難得一見的綠洲里日復一日地過著寧靜、太平的生活,直到生命走到最后的時刻。

    別人或許確實可以,但,我不行。

    “繡衣還跟在殊身邊的時候,他們之間會交流朝廷的近況,沒避開我,”虞殊將他知道的事情皆說與我聽,“閔大人請了太傅與丞相,及數位重臣共同協理國事,朝中雖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但都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分歧時有,不過總體情況還是好的,可以不用太擔心。”

    可這是天災還不嚴重的時候。

    我嘆了口氣,想想外面風雪肆虐的情況,并沒有多放心。

    正好聽他提起身邊的隨行者了,我趁機問出了心中一直存著的疑惑,“繡衣后來不跟著你了嗎,為何?”

    【作者有話說】

    忙昏頭了,睡前看評論一條沒有才發現,今早把文檔發給文件助手就以為發過了(攤平)

    明天掛了號去醫院拍CT,來不及更新的話會掛請假條,過兩天搞個抽獎,感謝大家的追讀www

    晚安!

    感謝在2024-03-23 23:48:52~2024-03-26 00:44: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80   小床擁眠酸澀存

    “我朝幅員遼闊, 要獨自尋遍每一寸國土所需的時間太過漫長,因此每到尚存煙火之處便會分出一人留下探查,”虞殊垂眸道, “后來走得遠了, 便就只剩殊一人了。”

    我猶豫了一下, 問他,“為何不留一個在身邊,這樣或許會比單獨行動要安全些。”

    虞殊搖了搖頭,“多一個人出去找,就能多找一處地方, 就能多一份機會。何況,繡衣本就是為了保護圣上而存在的, 殊怎么能在圣上下落不明的時候,心安理得地享受蔭庇。”

    望著他面上蓄滿的疲倦之色, 我不忍再提過往,岔開了話題沒繼續說什么, 只往他碗中夾了一塊切得厚厚的臘肉, 讓他多吃些,補補身子。

    阿嬤將飯菜盛入碗中時, 將菜全蓋在了上頭, 飯在底下壓著。

    虞殊看不見,依稀憑著感覺用完了上層后, 舉著木筷子夾到了底下的米粒。但因為新米還沒磨好,用的都是陳米, 所以那飯粒粒之間是散開的, 不松軟, 他還沒送到嘴邊, 飯就已經掉得所剩無幾了。

    “……”虞殊摸到了掉在自己手邊的米粒,神情呆呆的,瞧著有些不知所措。

    雖說曾在坊市間摸爬滾打過一段時間,但他骨子里還是那個受重重規矩約束、教養優良的世家公子。無論是入宮前還是入宮后,舉止言行素來皆是樣樣挑不錯的,如何容忍得了用膳用得到處都是這樣的情況出現在自己身上。

    他沉默地收拾桌面,緊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微蹙的眉梢彰顯著淡淡的不愉。我知道,他在對自己生氣。

    “一會我來收拾,”我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的腕間輕輕蹭了幾下表示安撫,“不妨事的,你先吃。”

    虞殊放下了筷子,說飽了,不吃了。

    那語氣中的郁悶太過明顯,我看著他自己與自己鬧別扭的樣子,眼中不由地染上了笑意。

    “到底是吃飽了還是氣飽了?”

    “硯卿。”虞殊無奈地喚我的名字。

    我輕咳一聲,寬慰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晚間我會去問阿嬤要個勺子的,你還要再用一些嗎,我……我喂你。”

    話音剛落,一雙木筷就被塞到了我的手中。

    他微張著口,淡紅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似乎就在等我的這句話。

    我笑著將凳子挪到了離他更近些的地方,端著碗不大熟練地往他唇邊送飯。

    還好阿嬤給的湯汁多,光是今日那素菜炒臘肉的汁拌在飯里就很香,不然,虞殊這會菜全吃完了便只能干噎白飯了。

    喂空了碗,我起身去外面打了點水,把它們洗了。

    倒不是我多勤快,而是這油污在沒凝固的時候用熱水沖了抹一抹便能干凈,若凝在了碗上面,后頭可就不好洗了。

    收拾完,招呼虞殊出來和他一塊簡單洗漱了一下后,我扶著他回屋,讓他躺到了床上。

    杜曉給的小盒子看著小,里面的藥膏倒不少。

    我按著他的囑咐,仔仔細細地給虞殊上了藥,臨了又檢查了一遍,生怕哪里被漏了沒涂到,影響傷處的恢復。

    小屋里散開了凍傷膏淡淡的清香味,和虞殊身上的草木香混在一塊,很好聞。

    擦凈指尖殘留的膏體,我也爬上了床,靠坐在虞殊身邊,后頸擱在他的肩上,聽著外面淅瀝瀝的雨聲,閉目靜靜地享受著這久違的依偎。

    “為何你最近沒在服藥了,身上還有草木的香味?”我略帶疑惑,道。

    虞殊“嗯”了一聲,尾音上揚,看上去對此并不知情,“什么草木味?”

    我想了想,為他形容道,“就是那種,風吹過長滿植物的曠野時會裹挾的氣味,清新的、充滿生機的味道。”

    他抬手聞了聞,并沒有嗅到什么特別的香味。

    但我很肯定它的存在。

    “殊從前在坊間時聽說過一個傳聞,”他握住了我的手,眉眼含笑,語聲溫柔而輕緩,“他們說,如果呆在一處的是兩個互相合適的人,那么他們就會從對方身上感受到讓自己歡喜的某種特質。”

    我雖然很容易臉紅,動不動就覺得不好意思,但我從不吝嗇對他直白地表示出自己的愛意。

    “我很歡喜,所以,我們很合適。”

    虞殊低聲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順著相觸之處傳遞到了我這兒,在頸后帶起了一串酥麻的感覺。

    有雨的日子太適合入眠,尤其是在闔上窗扇之后,屋里更暗了,昏沉沉的氛圍再加上剛吃了飯,便叫人越發地困意橫生。

    與他閑聊幾句,我便歪過了頭,把重心都倒向了他那邊,意識開始逐漸走向混沌。

    “硯卿。”

    我隱約聽見他又在輕聲地喚著我的名字,時遠時近,于是在朦朧間含糊地應了一聲。

    回答帶來了溫柔的觸碰,它從我的鬢邊沿著臉頰一直落到了唇邊。虞殊似乎俯身吻了一下我,因為我感受到了垂落的柔順長發,還有唇瓣上細微的壓力。

    被褥覆上,盈盈暖意圍繞著我。我被他摟在懷里,像是生怕我一不留神就會消失似的緊緊地抱著。

    我的后背貼著虞殊的胸膛,肌膚相貼,心跳共振,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就落在我的耳畔。

    多久沒有如此親密過了?

    我不知道。

    但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告訴我,我很想念這樣的擁抱。我很想念他。

    大抵,虞殊也有如此感受。

    ……

    一覺醒來,雨已經停了。

    我輕輕抬了抬他的胳膊,翻了個動靜很小的身。

    但虞殊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他很困,啞著聲音問我,“要去哪?”

    我伸出指尖摸了摸他濃密而長的眼睫說不去哪,因為不想起來。我讓他繼續休息,左右也無事要做,可我沒想到,我醒著,他就不愿閉眼。

    無奈,我只好裝睡哄他。

    誤打誤撞,這一下我才發現了他平靜如常的表象之后隱藏著的不對。

    他睡得很不安穩。

    具體表現為每隔一會就會醒一次,醒了就半睜著眼盯著我,偶爾還會用指腹輕輕摩挲一下我的脊骨。總之,一定要確認了我好好地呆在他的身邊,他才會繼續陷入下一段睡眠。

    他太害怕了。

    【作者有話說】

    因為右手要戴三周支架,還不太習慣,最近先日二幾天,周六日會有營養液加更!

    晚安!

    感謝在2024-03-26 00:44:58~2024-03-28 00: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紛然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中国一级毛片视频|无码专区狠狠躁天天躁|日本高清视频一区|日韩欧美亚洲精品|欧美亚洲一区二区三区|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在线看片 | 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能观看|久久综合9988久久爱|四虎影院久久|国产精品三区在线观看|日本一上一下爱爱免费|麻豆传媒视频 | 午夜免费啪视频在线体验区|亚洲成本人片无码免费|亚洲=av成人无码网站色优|自拍偷拍第1页|久久精品性一区区裸体艺术|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动图 | 国产精品丝袜在线观看|日本女人xx|中美性猛交xxxx乱大交3|99久久久久久久久久|#NAME?|国产精品绯色蜜臀99久久 | 日韩一级色|亚洲一级成人|亚洲=aV无码专区亚洲=aV桃花岛|91啦在线观看|性高潮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美女国产爽字 | 无码免费婬=aV片在线观看|免费黄色小视频在线观看|eeuss鲁丝片=aV无码|国产精品videossexohd|亚洲欧美成人一区二区在线|久久www免费人成网站 | 18禁超污无遮挡无码网址极速|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三级|91大神暴力调教|成人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人成影片免费观看|欧美精品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偷看农村女人做爰毛片色|亚洲成人=av在线播放|国内视频一区|国产三级黄色|久久色亚洲|91精选国产 | 91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午夜大尺度福利视频|eeuss亚洲精品久久|#NAME?|一品色堂|性一交一乱一伦一色一情丿按摩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悠悠色=av|成人免费视频看看|久久国产精品-国产精品|男人J进女人J啪啪无遮挡|成人片黄网站=a毛片免费|久久精品91视频 | 99热国内精品永久免费观看|国产欧美高清在线观看|性一交一乱一交=a片|99视频99|国产精品成=av人在线视午夜片|久久网一区 | 国产免费=ab|视频精品在线观看|国产小视频毛片|高潮好爽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区二区大片|三级黄片毛片 | 国产同事露脸对白在线视频|91在线91|国产免费看=av大片的网站吃奶|精品国产鲁一鲁一区二区张丽|国产对白久久|5lⅴ精品国产91久久 | 亚洲人成网站在线播放小说|亚洲国产精品尤物yw在线观看|韩国一级影院|天天综合操|亚洲欧洲精品一区|#NAME? | 人人草97|欧美成人免费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毛片午夜福利|美国一级黄色毛片|新婚人妻和上司出差被中出|久爱免费视频 | 一区二区三区日韩视频在线观看|日韩欧美在线观看一区|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久久|FREEZEFR=aME丰满人妻|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二三区|欧美综合区自拍亚洲综合绿色 | 国产一二三四五区|h无码动漫在线观看人|韩国少妇=av|国产精品影片在线观看|国产成人=a人亚洲精品无码|日本成年人在线视频 l8videosex性欧美69|国产麻豆91|黑人黄色片|午夜精品偷拍|欧美一区高清|久久99热只有频精品6狠狠 | 剑来高清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区二区日韩一区二区|亚洲欧美日韩成人高清在线一区|国模GOGO无码人体啪啪|加勒比东京热无码国产=aV|亚洲色图在线观看 | 天天干在线播放|成人国内精品视频在线观看|最近2019年中文字幕大全|亚洲一区免费在线观看|久久青青草原亚洲=aV无码麻豆|三区四区 | 7777欧美成是人在线观看|无码=aV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桃花岛|日本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做=a爰片|成人综合一区二区|99热热精品 | 秋霞国产精品一区二区|无遮无挡非常色的视频免费|日韩不卡一卡二卡3卡四卡网站|在线高清国语成人网站|2020天天干夜夜爽|国产99视频精品免费专区 | 国产=a级一区二区|免费观看=av福利片|欧美一二三区精品|一本到无码=aV专区无码|好爽...又高潮了毛片|精品人人搡人妻人人玩=a片 | 琪琪亚洲|成品片=a免费直接观看|久久精品性视频|少妇无码吹潮|国产女人十八毛片|免费毛儿一区二区十八岁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片|一区二区视频在线看|欧美=av在线|国产熟妇疯狂4P交在线播放|亚洲精品午夜无码专区|亚洲=aⅴ精品国产首次亮相 | 欧美人与动人物牲交|国产精品一区hongkongdoll|97国产爽爽爽久久久|久久69国产一区二区蜜臀|成人免费在线视频网址|久久久久国产精品一区二区 | 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乱码|最新在线观看=av|久久亚洲国产精品五月天|337P日本欧洲亚洲大胆精筑|性动态图=aV无码专区|免费观看又色又爽又湿的视频 | #NAME?|日韩三区在线观看|三级一区|绝顶潮喷绝叫在线观看|粉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成人=aV无码永久免费一线天 | 国产欧美日本=aⅤ精品|婷婷久久=av|免费观看的=av|国产精品一区二区x88=av|日本视频www|99热黄 | 喷出高潮国语对白|久久精品视频一区二区|国产高清吃奶成免费视频网站|亚洲视频三级|免费一级黄色|久久综合给合久久狠狠狠97色69 家庭午夜影院|chinese老熟妇老女人hd|欧美成性色|中文字幕无码=a级毛片观看|日本在线观看中文字幕|久久国产精品偷导航 | 欧美丰满熟妇xxxx性大屁股|亚洲=aV无码国产精品草莓在线|91影视免费版|久久久久国精品产熟女久色|国产99久久久久久免费看|成年人黄色片视频 | 日本久久99成人网站|99视频在线免费看|亚洲一区成人在线观看|青草福利在线|中文字幕无线码中文字幕免费|亚洲视频h | 日本三级日本三级韩国三级视|国产精品国产自线拍免费|CHIN=a男男互插网站|女邻居丰满的奶水在线观看|免费国产v=a在线观看|国产乱子伦无套一区二区三区 | 啄木乌欧美一区二区三区高压监狱|久久综合狠狠|日本亚欧乱色视频在线观看|亚洲=av毛片久久久久|国产亚洲精品二区|波多野结衣免费观看视频 | 成人无码区免费=aⅴ片www老师|男人天堂网址|国产一片|国产第一福利影院|一本久道中文无码字幕=av|毛片视频播放 | 婷婷五月色中文字幕网|亚洲人成人77777网站|香蕉久久一区二区三区|亚洲成=a人片在线观看中|久久不见久久见免费影院视频|看黄在线观看 | 夜夜躁狠狠躁夜躁2021|欧洲成人在线观看|中国少妇饥渴XXXXX|人妻巨大乳挤奶水HD免费看|视频二区在线播放|九九热精品在线视频 | 1级黄色毛片|福利久久久|欧美又爽又大又黄=a片|国产精品拍自在线|中文字幕在线观看亚洲|国产日韩视频在线 | 完美世界免费观看完整在线观看|日韩黄色一级大片|粉嫩=aV久久一区二区三区王玥|三级全黄的视频在线观看|91亚洲精品丁香在线观看|色香蕉视频 | 超碰人人草人人干|精品国产伦一区二区三区观看方式|无码中文字幕人妻在线一区二区三区|隔壁老王国产在线精品|在线欧美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1在线视频九色 | 韩国久久=av|V一区无码内射国产|超级碰碰色偷偷免费视频|国产成人自拍网站|日韩1区2区3区|欧美亚洲日本精品 | 男人操女人免费视频网站|粉嫩大学生无套内射无码卡视频|国产片人综合亚洲区|成年美女黄网站色大片免费看老狼|99色爱|在线免费观看亚洲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