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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01.綠茶,請開始你的表演

    名叫做約書亞的omega人魚一見到奧托,就露出了一副極為脆弱且可憐的模樣,像是害怕,只不過依然沒忘記抓緊時間,含羞帶怯地瞥對方一眼。

    這樣的一眼能讓大部分的Alpha都為之心神蕩漾,只不過……哈里家的alpha一向是怪胎,本杰明看到他的神情,頓時渾身僵直,好不掩飾地露出嫌棄厭惡的神色,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身上有一萬只螞蟻在爬似的。

    他最煩這種裝模作樣的omega,更遑論塞穆爾跟這叫約書亞的家伙,方才鬧的不是很愉快。

    再有的一個奇葩alpha就是奧托,他毫不顧忌這omega瑟瑟發(fā)抖的可憐樣子,像是很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說話。”

    “為什么來這里。”奧托冷聲道。

    約書亞像只被嚇到的小兔子一般,聽到他這樣冷硬的語氣就紅了眼,細瘦肩膀微微的顫,讓人煩躁卻也不忍心苛責,奧托看到他這模樣,到底還是軟下了語音,“好了,不用怕,沒人會傷害你的。”

    他看向塞穆爾,目光中似乎有些奇怪,“你在我們來之前……對他做了什么?”

    奧托倒也不是別的意思,他只是怕塞穆爾對約書亞有什么誤解,當成了敵對方的間諜,造成了些誤會,想要當即解開,只不過他還沒忘記剛剛?cè)聽栒f的那番話,語氣神色都不太軟和,看著像逼問,讓塞穆爾心里悶得很。

    他本來偏著頭靠在石灰墻上——塞穆爾煩得很,他跟奧托的關(guān)系本來就一日復一日的疏遠糟糕,又被他聽到剛剛那些話,顯而易見的是雪上加霜,下意識的想解釋,又不知自己該站在什么立場。

    最好的辦法不過是默認,再怎么樣,至少讓他保全了顏面……只不過,塞穆爾到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讓他這樣直面自己所喜愛的人同他的未婚妻眉來眼去卿卿我我,還是心里頭直犯惡心。

    約書亞擺出這樣一副姿態(tài)是做什么?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壓根就沒動對方一根手指頭吧?現(xiàn)在又做出一派受害者的樣子給誰看?塞穆爾覺得現(xiàn)在這個場面混亂且無趣透了,他冷哼一聲,懶懶地靠著墻看向奧托,“你什么意思?”

    他們到底都不是會主動服軟的類型,硬碰硬弄的兩人都是一身傷,奧托看到他這模樣,只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付出的情愛都是笑話——如果真的對他全無感情,又為什么要在歡愛時同他惺惺相惜和極盡溫柔?

    騙子,奧托的拳頭握緊了,他的藍色眼眸中全無溫度,塞穆爾剛才說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邊來回播放,如刀片一般將他的心一片片割下來,痛得要命。

    塞穆爾就是個騙子。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奧托只是看著他,露出了失望和被傷透了似的神情,是冰冷的,卻讓塞穆爾感覺被燙了一下似的,他下意識的移過眼,做出一副冷傲孤高且無情的模樣,“你是以一個什么樣的資格來盤問我這些的?”

    “我沒把他交給人魚兵團,是我的仁慈。”塞穆爾高高在上地嘲弄道。

    ———————

    這氣氛太詭異了,塞穆爾和奧托之間就像有火花碰撞一般,誰也不愿意服輸,塞穆爾看得出來,奧托是在生氣。

    他生氣?塞穆爾心想著,奧托有什么可生氣的?

    明明說愛他,明明字字句句地說著非他不可,明明說著會帶他走,會讓他真正幸福,那現(xiàn)在——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

    奧托從來沒告訴過他自己有一個未婚妻,那約書亞看起來對他極為熟悉什么都知道,奧托出現(xiàn)的幾分鐘前還是一副明里暗里指責般的姿態(tài),現(xiàn)在在奧托面前裝什么弱勢?

    塞穆爾覺得太可笑了,他的目光從奧托轉(zhuǎn)移到約書亞身上,來回的掃視了一遍這兩條人魚,他們看起來多登對,一個強硬一個柔軟,奧托站在約書亞前,看著像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瘋子,真是瘋子。

    好惡心,塞穆爾的小腹突然一陣難受,好惡心。

    他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那人魚omega一雙狀似無辜的圓眼還在轉(zhuǎn),奧托在同他說話,在說什么呢?塞穆爾聽不清楚,想來也知道吧?是情人間的呢喃,安撫……那么他呢?他算什么。

    所以從始至終,他塞穆爾只是一個第三者?奧托用那些鄭重的承諾、溫柔不已的溫情把他騙的團團轉(zhuǎn),騙取他的真心,然后……他就淪落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妄圖插足別人愛情的,卑劣的第三者。

    塞穆爾感覺眼睛有點酸澀,他笑起來——alpha挺直了身體,冷艷的眼眸眼尾微微地上揚,極為艷麗俊美,足以讓天地都為之失色,塞穆爾只是冷冷地笑,他說,“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真搞笑。”塞穆爾道,“約書亞。”他叫出了人魚omega的本名,“你是不是弄錯了?到底是誰纏著我的騎士團非要跟到哈里莊園內(nèi)來?你倒是深情不已,行了,現(xiàn)在都見到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了。”

    “怎樣。”塞穆爾繼續(xù)說著,“我對他不錯吧?你怕什么,嗯?”

    塞穆爾看著對方的眼睛,是俯瞰的角度,“你怕什么?”

    “我還能不讓他回去么。”塞穆爾嗤笑了一聲,“你要是不放心,就趁早帶他走吧,反正……”

    他又轉(zhuǎn)眼看向奧托,“你的小未婚夫?qū)ξ襾碚f也沒什么利用的必要了。”

    奧托聽到他的話,似乎僵了一下,張了張口,看著像是想解釋什么,可看到塞穆爾的神情,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走,可以。”塞穆爾淺淡地拍了拍手,“走好,不送。”

    他說完這番話,轉(zhuǎn)身就想離開,本杰明米洛斯兩口子這才從抓馬的修羅場中反應(yīng)過來,米洛斯腦子轉(zhuǎn)的比他的alpha快,“老師,你說真的,現(xiàn)在就放走?畢竟還只是五個月,會不會太早……”

    “你是醫(yī)生還是夏洛特是醫(yī)生?”塞穆爾不耐煩地嗆了一句,下的米洛斯想往前伸的手倏然一縮,眼睛微微瞪大了,但還是關(guān)切的模樣,本杰明一反手把omega摟緊懷里,有點不高興,“哥!”

    “米洛斯關(guān)心你,你不許兇他!”

    其實塞穆爾的狀態(tài)看著不太好,本杰明雖然這么說著,但還是有點發(fā)怵,感覺自己也免不了被他哥嗆兩句,但塞穆爾只是看了他們倆一眼,微弱的笑了笑。

    “抱歉,米洛斯。”他揉了揉學生的發(fā)頂,“是老師不好。”

    ———————

    塞穆爾走了,他的背依然挺直,像天鵝一般孤傲且矜持嬌貴,披著外袍,背影還是削瘦的,只不過腹部圓潤隆起,有些不倫不類,但依然是美的——這份奇怪,在他身上,變得更美了。

    走的時侯出現(xiàn)了一點小小的插曲,奧托叫住了他,塞穆爾回了頭,他們兩廂對視,空氣有沉默片刻,奧托才發(fā)了問,他的聲音有些啞,英俊絕倫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乃至于乞求、和期盼的神色。

    “都是真的嗎?”奧托啞聲問道,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就仿佛他真的很在乎自己似的,塞穆爾沒來由得想到。

    每次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他用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話,好像真的很在乎他,真的很愛他一樣,可實際上呢?全是假的,只不過是把他當作一個排遣寂寞的玩意兒吧,塞穆爾想。

    看似是他把奧托囚】禁在這里,可實際上,應(yīng)當是奧托用那些偽裝的愛把他困得不能動彈才對。

    我不會再上當了,可是這一次,塞穆爾這樣對自己說道,他并沒有轉(zhuǎn)頭,所以他也錯過了奧托眼底那些復雜的神色,他只是冷冷地、很無情地留給對方一個背影,他說——“對。”

    “一句不假。”

    奧托看起來像是被他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打擊得碎裂了,唇瓣微微得發(fā)顫——這條人魚,族內(nèi)的王子,大海的寵兒,天生的強者,無論如何強大的對手都不至于讓他出現(xiàn)這樣的脆弱的模樣,可現(xiàn)在,塞穆爾只是說這樣的一句話就做到了。

    這一切都被縮在一邊的約書亞看在了眼底。

    “你們可以挑個時間就離開這里。”塞穆爾時候撂了這樣一句話說道。

    米洛斯和本杰明擔心他,看他出了門,趕忙跟在他身后,本杰明朝米洛斯擠眉弄眼,是只有他們兩個才能看懂的神情交流。

    米洛斯瞥一眼就知道了,本杰明的意思:怎么回事?我哥什么意思啊?

    “鬧掰了。”米洛斯聳聳肩跟這腦子里除了打斗啥也沒有的,一根筋的alpha解釋道,“我大概是看懂了,奧托突然蹦出來一個未婚妻,老師看到了,他吃醋了。”

    本杰明眼睛瞪得老大,“吃醋?”

    “我哥還會吃醋啊。”

    可驚嘆完之后,他很快的就察覺到了麻煩,“那怎么辦?突然蹦出來一條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的,就知道做怪相的人魚omega,把他倆之間的關(guān)系攪和成這樣,想讓我哥跟奧托在一起,不是更加麻煩了。”

    “所以說啊。”米洛斯同他回應(yīng)道,“老師很顯然是吃醋了,不高興了口不擇言,奧托……還真了他的氣話……”

    “啊?我哥那是在說氣話嗎?”

    米洛斯快要被這些alpha簡單粗暴毫不細膩的思維氣暈了,他抬手戳自家alpha的腦殼,“老師也是alpha,他怎么就想這么多這么復雜,你們這些家伙就聽什么就是什么。”

    “哇哇哇輕點,這怎么能怪我……誰叫我哥那么會管理面部表情,四平八穩(wěn)的,我還以為他是在說真話呢……我都信了,那奧托肯定也信了吧。”

    他想到什么,又覺得不對勁,“那家伙真有個未婚妻一直瞞著我哥?”

    米洛斯沒理他,只待在原地低著頭思考,過了許久,omega才抬起頭,秀麗的眉皺在一起,他說道,“不像。”

    “這里……應(yīng)該有一些隱情在。”

    C102.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塞穆爾

    與此同時,監(jiān)牢內(nèi)。

    約書亞并沒有被禁錮著,塞穆爾甚至給他配備了一個水池,水溫適中,是讓人魚會感覺到非常舒適的環(huán)境——這都是和奧托相處這些天來得到的經(jīng)驗。

    塞穆爾走了,但奧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門口處,目光愣愣的,約書亞看著他的反應(yīng),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地察覺到,也許自己來的時間還是有些晚了。

    “你愛他嗎?”他定了定心,擺出柔弱的姿態(tài),聲音輕緩地看向奧托,一副弱態(tài),細聽的話,似乎能品味出來幾分委屈。

    奧托沒有立刻回復他的話,而是轉(zhuǎn)過頭來,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過了良久,才緩緩回復道,“我以為我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

    約書亞當然沒笨到聽不出來奧托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既然這樣說,那么就是十成十的肯定了,約書亞的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的不甘,他還是繼續(xù)地朝奧托說道,“我以為你是被迫的……”

    奧托慫了聳肩,“也許一開始還能算是被迫的,但之后就是我強留在這兒了。”

    結(jié)果看到塞穆爾那樣的說這一番話,心情還真是不爽呢,奧托瞇起了眼——剛剛他在氣頭上,被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想起來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有破綻,完全不容推敲……他覺得奇怪,更何況……就算塞穆爾不愛他又怎么樣?

    要他離開,死都不。

    思緒轉(zhuǎn)圜到這里,他又推敲出來了點什么,再看向約書亞的目光已經(jīng)有些冷咧到不太友善了,“未婚妻?”

    約書亞被他的目光嚇到了,倏然地一縮,想要用這幅可憐的姿態(tài)換取一點同情,但遺憾的是……這一套對奧托并不適用。

    約書亞已經(jīng)感覺到有一點海水信息素滲透了出來,約書亞察覺到這是上位者人魚逼問下位人魚的前兆,刻在骨血里的那種恐懼讓約書亞不敢再做什么投機取巧的事——他和奧托都清楚的。

    奧托壓根就沒接受過他這個未婚妻。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奧托舒展了一下身體,瞇起了眼睛,在哈里莊園的這些日子并沒有讓他消失一丁點兒的王者風范,約書亞不敢不答,身體哆嗦著,“是……是父親……”

    “他得到了消息,說你被塞穆爾帶走了……我,我才找過來的。”

    “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奧托皺起了眉看向約書亞。

    “為什么會受傷?”說到這里,約書亞看他的口氣有所松動,又抓緊逼問道。

    奧托看了他一眼,并不避諱,“身體當中突然有一股力量在爆發(fā),一時沒控制住,大概和父皇當初是一樣的原因。”

    奧托的父親死于自爆,他是條非常強大的人魚,在戰(zhàn)斗時沒能控制住爆棚的力量,在殺死敵人的同時也讓自己身負重傷,人魚國度自那之后都是由他父親的部下,也就是約書亞的父親來掌管國度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但奧托知道,這些年約書亞的父親大概也有了些膨脹的野心——他想讓自己的獨子嫁給奧托,以保自己一家未來的尊貴。

    奧托沒有同意,他當然不會同意,奧托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約書亞的父親這些年作威作福,保一時和平送了不知道多少人魚健將給萊特帝國,奧托早就將其視為了眼中釘。

    約書亞現(xiàn)在過來,大概是想在他這賣個好罷了。

    ————

    “你可以走了。”但奧托并不會上他們的當,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約書亞,“我在這里非常安全,反而是你…”

    “你也看見了,塞穆爾并不是什么仁慈的個性,他留著我是因為我有點利用價值,至于你……”奧托上下掃視他一眼,清純的約書亞在他面前就像一灘腐爛的肉,他露出了嫌惡的神色,“我不敢做什么保證,但如果你惹到他——”

    “他絕對會把你送到人魚兵團那里去。”

    “趁早離開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奧托撂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走出門,卻發(fā)現(xiàn)塞穆爾那個有些莽撞的弟弟和學生弟媳都在門口,沒有離開,跟他大眼對小眼。

    還是靠門很近,一看就知道剛剛在干什么,奧托有些無語,“你們怎么這么喜歡聽墻角。”

    本杰明和米洛斯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咳咳。”本杰明挺了挺身,“主要是……我們剛想要走就聽到你跟那條……叫約什么的人魚說未婚妻的事兒。”

    “這可不能怪我們啊。”

    “所以……”米洛斯小心翼翼地開口了,向奧托問道,“那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妻?”

    “這和你們沒什么關(guān)系。”奧托雖然和約書亞撇清了關(guān)系,但這不代表他沒在生塞穆爾的氣,自然看到這兩個同對方很親近的孩子沒什么好氣兒——他還記得塞穆爾冷淡地對他說自己根本不愛他之后,還溫聲細語地安撫著兩個家伙說是他的錯呢。

    塞穆爾對自己倒是從來沒有這么和風細雨的一面,奧托在心里冷嘲了一聲。

    米洛斯也被他的態(tài)度嗆到了,但想到老師那個脾氣,知道如果沒人幫幫他,這倆人的關(guān)系絕對不會有什么突破,他沉默片刻,心想著干脆一步做二不休,身體站直了,大聲說道,“他都是騙你的!”

    奧托剛想說什么冷嘲熱諷的話,就被米洛斯這樣一聲定在了原地,不只是他,本杰明也愣愣地看向他,“寶貝兒,我們現(xiàn)在就攤牌了?”

    “不攤牌有什么辦法?”米洛斯跟他咬耳根子,“這兩個人……不管是誰都不會先邁出那一步的吧。”

    想到這里,他也覺得接下去的話好說得多了,深呼吸了一大口氣,說道,“他很愛你。”

    “夏洛特醫(yī)生說他不再需要你的信息素,你走了之后,他在哭。”

    “親愛的,我們要連這也說嗎……”

    米洛斯沒管本杰明,依然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老師很累,我覺得你應(yīng)該察覺到了,他很愛你,但他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我認為他只是需要一點刺激。”

    奧托聽著他的話,還留在塞穆爾哭泣的驚詫和心疼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應(yīng)性地露出一點疑惑,“刺激?”

    “對。”米洛斯點了點頭,“刺激。”

    “他只是在賭氣,他以為你有未婚妻,他覺得是你騙了他,所以才口不擇言地說了那么一通話,但他很愛你——老師這些天都過得很不好。”

    “這是真的。”本杰明夫唱夫隨。

    —————

    奧托和米洛斯達成了合作。

    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讓塞穆爾勇敢地邁出這一步。

    很難讓人想象到,塞穆爾迄今為止最親近的幾個人都坐在了一起,在一個小房間內(nèi),米洛斯找出了一張大羊皮紙掛在墻上,開始部署一切。

    “首先。”米洛斯拿著一支蘸了墨水的羽毛筆在那上面涂畫,“解除誤會。”

    奧托敲響了塞穆爾的房門。

    塞穆爾大概是剛剛睡醒,又因為奧托未婚妻的事情沒休息好,眼底青黑,面孔蒼白,奧托看著只覺得心疼,但他還是按照米洛斯說的那樣循序漸進,“塞穆爾。”

    塞穆爾看到奧托,沒想到他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表情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空白,但很快恢復如常,“你在這里干什么。”

    其實他想說些什么嘲諷的話,但實際上看到對方,心臟就跟揪緊似得,根本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奧托先他一步開的口,“我來和你解釋一些事情。”

    “關(guān)于約書亞。”塞穆爾沒回答他,奧托繼續(xù)地說了下去,“他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家族想借姻親關(guān)系保持自己的地位,但一直以來我都沒承認過他是我的未婚妻,這一切都只是他們自己臆想。”

    驀然地被他說這樣一番話,讓塞穆爾愣住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確實因為奧托的這些解釋而歡心起來,塞穆爾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過頭,不自在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

    “以防你認為我一直在騙你。”奧托接了下去。

    這一下子就說中了塞穆爾的心事,他有些不知所措此時此刻應(yīng)該用什么表情來回應(yīng)這一切,心臟上躥下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奧托又趁勝追擊,“我想說的是,我對你說的一切都沒有假。”

    “其實我并不在意自己娶誰,但我還是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共度余生,然后我遇見了你,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奧托說。

    “我沒有未婚妻,我沒用愛過別人,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我對你說過很多句我愛你,塞穆爾,我沒有撒謊。”

    有一股暖流穿過了塞穆爾的全身,他終于敢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奧托,對方?jīng)_他笑了一下,但很快的,接下去的話卻把他冰封在原地。

    “但……我想了很久,也許我該走了。”

    “走了?”塞穆爾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奧托聳了聳肩說道,“離開這里,回到海洋……你知道的,我一直留在這里還是心存幻想,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我才知道也許我需要認清現(xiàn)實了。”

    “你并不愛我,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廂情愿,也許,我留在這里會讓你困擾吧。”奧托苦笑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煩惱的樣子,既然如此,那我就離開好了。”

    奧托說,“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塞穆爾。”

    “忘記你應(yīng)該很難吧?應(yīng)該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塞穆爾,我有時候想,我愛上你是不是錯了呢?畢竟我們本就不應(yīng)該相遇的。”

    “下一次哈里家親衛(wèi)隊巡邏是在一個月后,屆時我會和約書亞一起跟著親衛(wèi)隊回海洋。”

    C103.我不強求了,我會娶別人

    塞穆爾的心情大起大落,還沒從得知“約書亞并不是奧托的未婚妻”這個消息的狂喜中回過神來,又被奧托接踵而至的一句話砸得暈頭轉(zhuǎn)向。

    他一時之間都沒來得及腦子轉(zhuǎn)過彎來,迷茫地眨了眨眼,紫色眼眸里蠻是疑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向奧托,“……什么?”

    “我說。”奧托很貼心地回應(yīng)他的疑惑之處,不厭其煩地把自己剛剛的那句話重復了一遍,“下個月,我會帶著約書亞一起回到海洋中。”

    “就這樣吧,我們好聚好散。”奧托最終朝塞穆爾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再見,塞穆爾,希望未來的你能幸福。”

    他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留塞穆爾一個人捧著這些日子越來越隆的小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咀嚼著剛剛奧托的那番話,什么意思呢……奧托……

    他要離開了?他要放棄自己了?什么意思,奧托,不再愛他了?

    一股恐懼感和不安在他的心臟深處油然而生起來,腹部一陣的絞痛,塞穆爾感覺額角突突地跳了起來,眼前有一道道白光閃過,因為自己的情緒波動,孩子也變得不老實,塞穆爾腳下一滑,沒留神撞在了一邊高筑的蠟燭臺上。

    下個月……塞穆爾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翻過抽屜當中的羊皮日歷卷,騎士團巡邏的那個日期被他之前用紅色墨水圈了起來,此時此刻戳著眼球,極為醒目。

    怎么……怎么這么快?塞穆爾以為自己早就做好準備了,早就接受奧托會離開的事實了,可當奧托親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怎么會這樣難過……這樣,不舍。

    內(nèi)心當中還有無盡的疑慮,塞穆爾顧不得其他,竟然有些慌忙得攏著衣服向外追去,奧托抱著自己的尾巴正在清洗擦拭,看到他匆匆地出來,面上有一縷詫異,“怎么了?”

    他的語氣還是溫和的,好像仍然同不久之前一般深愛著他一樣,塞穆爾后知后覺地明白自己這樣急匆匆跑出來見奧托是為什么——確定吧,確定奧托是否還對他有愛。

    此時此刻站在對方面前他反倒平靜了一點,塞穆爾深吸了幾口氣,極力想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只不過發(fā)抖的嗓音還是敗露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你……”

    “你離開之后,會怎么樣呢?”塞穆爾輕聲地問他。

    其實這些話憋在他心中早就想問出來了,但這些天他回避,奧托從不愿提起,現(xiàn)在想來竟然誰也沒像誰說過,變成了兩人之間不愿提起而匆匆翻篇的書頁,此時又被塞穆爾主動地揭開———

    奧托愣了一下,英俊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瞬間的遺憾,好看的眉擰了一下,他說,“就那樣吧。”

    “我成年了,回去之后……大概會繼承王位,再然后……”

    塞穆爾其實并不關(guān)心這些,他有些莽撞地打斷他的話,不假思索地問,“那約書亞呢?”

    “嗯?”奧托驟然被他打斷,也像沒想到他的話題會扯到那上面,奧托沖他挑挑眉,“你很在乎他?”

    ——————

    塞穆爾安靜了下來,在心底摒棄自己的沖動——為什么撞見奧托的時候,自己就變得不像自己了?有條不紊的一切都變得雜亂無章。

    其實他很想說,“是的,我很在乎他,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他是個很漂亮的omega,還是你的未婚妻……哪怕你并不承認,但是能許配給你,說明你跟他也是很般配的吧,我不喜歡這樣。”

    “我很介意,我不喜歡你的未來……身邊沒有我。”

    但塞穆爾到底沒說出來,他還是咽了下去,一派自如,他搖搖頭,說我只是問問。

    不知怎么的,奧托面上好像浮現(xiàn)出了一絲失望,但很快就轉(zhuǎn)瞬即逝,也許是他看錯了。

    奧托清了清嗓子,笑笑,“是嗎,抱歉,隨便說說罷了。”

    緊接著他就拋下個重磅炸彈,“約書亞么……我對他其實并沒什么感情,但他的父親畢竟在我父皇逝去后撫養(yǎng)了我多年,他想把兒子許給我……”

    “順著他的意思也沒關(guān)系吧。”奧托聳聳肩,“你知道的,不管是人魚還是人類,處在越高的位子上,對于配偶的抉擇……自己的感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曾經(jīng)我很討厭這種觀念,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絕。”

    “我堅信自己會找到真愛嘛。”奧托用云淡風輕地語氣說出來,話語間變得很詼諧,他朝塞穆爾眨眨眼,“這不是遇見你了。”

    “我愛你,塞穆爾。”這回奧托是盯著他的眼睛說的,很真誠,能看得出來——但他笑笑,“不過……你并不愛我,也就不強求了。”

    塞穆爾下意識地想要反駁,腦海中不斷地重復著奧托剛剛的那一句“順著他也沒關(guān)系吧。”

    什么意思?奧托想要接受約書亞這個未婚妻?塞穆爾的心臟被擰緊了,酸澀無比,像是被泡在酒壇子里喘不過氣來,難受的要命,僅存的理智讓他沒有將自己內(nèi)心的獨白愛意一吐為快,他只是有些難捱地站在原地,嘴角勾了勾,像是想笑,只是笑得并不好看。

    畢竟并非真心。

    就像奧托說的那樣,好聚好散,這簡短的四個字好像就囊括了他們莫名其妙的相識相愛相離,惘然的時候也會覺得不甘,塞穆爾的內(nèi)心深處升起了一股悔意。

    真的……真的要這樣分開嗎,他不禁想問,舍得嗎?

    塞穆爾回了房,奧托目光不錯地盯著他的背影,眸光閃爍了一下,再也沒有剛才那副故作輕松的模樣,臉色暗淡下來,直到有個吊兒郎當?shù)穆曇艚辛怂宦暎拔埂!?br />
    那么混蛋的聲音,只會是本杰明。

    他扭頭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不羈的少年,牽著一邊呆著半框眼鏡的米洛斯的手,他聳聳肩,“怎么樣?我哥有沒有和你傾情告白?”

    奧托的臉拉得老長,有些不滿地看向他們這兒的狗頭軍師米洛斯,“沒有。”

    米洛斯朝他攤手,“如果老師現(xiàn)在就能跟你松口的話,那我倒真要懷疑他被奪舍了。”

    “有點耐心,我看……他攤牌也就是個遲早的事兒了。”米洛斯不以為意。

    —————

    激將法不管在什么時候都很好用——這是米洛斯的想法。

    他不愧是塞穆爾一手帶大的好學生,塞穆爾這些年來把他當作alpha將才來培養(yǎng),教他軍事理論、心理戰(zhàn)術(shù),米洛斯沒什么上戰(zhàn)場實施這些知識的機會,倒是全用到了自己的老師身上。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親愛的。”本杰明把手背在腦袋身后,湊過去在自己香香軟軟又可愛的omega臉上親了一口,被自己準老婆嫌棄地推開了,“我哥知道還不得氣死?你把那些戰(zhàn)術(shù)全用在他身上了。”

    “不受點刺激怎么能松口。”米洛斯斜他一眼,“送了就要緊,緊了又要松,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像老師這種……”米洛斯遲疑了一會,“只能這么做。”

    omega手指攪在一起,低下頭露出一段柔軟白皙的脖頸,“我還是希望他能開心。”

    本杰明又找準時機親他,“我看是有戲,我哥就吃這套。”

    “你看人還蠻準的嘛。”本杰明挑挑眉,“心理戰(zhàn)?你還挺適合當皇帝的,如果你坐上了王位……”這小子嘴上沒把門,也不知道自己口出狂言,毫不在意地繼續(xù)聯(lián)想,“誰有叛亂之心的話,肯定都玩不過你。”

    米洛斯白他一眼,“你這家伙真是膽大包天,這種話就這樣說出來,想死嗎?”

    本杰明不以為意,嬉皮笑臉地跟在自己omega的身后,“干嘛啦……就說,就說……”

    米洛斯沒理他,走在前頭,快步趕向塞穆爾的書房,沖里頭揚起一個明媚的微笑,“老師!”

    塞穆爾挺著肚子,他懷孕之后整個人的輪廓都變得軟和下來,不再像曾經(jīng)那樣高不可攀的強硬,本杰明稱之為母性……咳咳,題外話,此時塞穆爾看到米洛斯有些詫異,手上的書卷甩了甩發(fā)出沙沙的聲音,“米洛斯?”

    米洛斯走近了書桌,抬手幫他整理桌上有些雜亂的書卷,湊的有些近,塞穆爾的鼻子輕輕動了動,皺了眉,“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omega信息素……”

    “莊園內(nèi)除了你還有omega嗎?”

    本杰明好像就等著他問這句話呢,翻了個白眼,“有啊,還有那條人魚嘛。”

    米洛斯朝塞穆爾露出個抱歉的微笑,“我最近在研究人魚,找到了奧托做了幾個小實驗,可能是沾上了他的……唔,我沒怎么注意到。”

    “是在奧托身上沾到的?”塞穆爾果不其然抓住重點,眼眸睜大了。

    “是啊。”本杰明接話,露出個嫌棄的表情,“身上全是omega的那股魚腥味,真惡心。”

    “他……”塞穆爾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這些天都和約書亞待在一起嗎?”

    米洛斯和本杰明對視一眼,知道見好就收,米洛斯笑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是,嗯……似乎是約書亞總是去找他?他最近的信息素很濃郁呢……”

    omega的信息素濃郁還能有什么原因,不過就是發(fā)q期。

    塞穆爾的心臟咯噔一跳。

    米洛斯幫塞穆爾整理好了書桌,沖他一笑,“老師,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啦!”

    塞穆爾幾乎沒有多余的心情聽他的話,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在二人離開后,木木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C104.“我到底還是舍不得跟你分開”

    在脖頸上方的那柄刀刃再一次變得如此清晰,他愛的人遲早會屬于他人——那是萌生的嫉妒,瘋了一般的抵觸,不管是alpha、beta、還是omega,都不會希望把自己的愛人拱手相讓。

    曾經(jīng)有出現(xiàn)過alpha或者omega愛上beta的例子,beta沒有信息素,沒法讓需要信息素安撫的愛人冷靜下來,也沒法被標記,沒有這種生理紐帶一般的聯(lián)系,則會讓愛人感到不安。

    有深切的愛又如何呢?這份不安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濃烈,越來越沉重,直到對方無法再承受,愛意會被消磨,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終究變得脆弱,直到分開。

    就像塞穆爾和奧托——其實他很羨慕本杰明和米洛斯,不僅僅是艷羨著兩個少年擁有烈火一般孤注一擲的沖動,好羨慕他們信息素百分百的匹配程度,羨慕他們的天作之合。

    而他和奧托,兩個alpha,在信息素還沒契合的時候兩股alpha信息素交錯在一起就像打仗,誰也不服誰,糾纏的時候只有苦痛,毫無快感可言,奧托有時候會咬他的后脖頸腺體進行標記,這是alpha對待伴侶的習慣——但很遺憾,他是個alpha,不管奧托注入多少自己的信息素也只是浮于表面,只要一枝煙就能掩蓋。

    而約書亞,他是個omega。

    omega的信息素對alpha有天生的吸引力,塞穆爾自己也是alpha,直到面對一個發(fā)qing期的omega邀請時會有多痛苦,當時還是別的貴族為了討他的好把人送過來的,他跟哪個omega的匹配度大概只有百分之六十,依然讓他忍耐的痛苦不已,而約書亞和奧托,他們之間的匹配程度少說也有百分之八十。

    該怎么辦?塞穆爾有些迷茫,奧托已經(jīng)跟他說的很清楚了,他會離開,塞穆爾自己也和奧托說過不少句,你會遇到真正合適自己的人,約書亞很合適,柔軟、omega、還是人魚,也許過不久他們就會結(jié)合了。

    塞穆爾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理性和感**織在一起,就像他第一次和奧托做¥愛時一樣痛苦難纏。

    而與此同時,米洛斯和本杰明離開了他的書房,對視一眼,本杰明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嗎?”

    “他的狀態(tài)可真是不怎么樣。”

    米洛斯挑了挑眉,“約書亞的發(fā)qing期應(yīng)該快了吧?”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他嘆了口氣,“老師真是個慣常會按耐自己內(nèi)心的人啊,就算知道這種消息都能保持大這么冷靜。”

    這是米洛斯的計劃之一,也是他最后的計劃——這些日子他在塞穆爾面前有的沒的說了不少奧托和約書亞的關(guān)系,他本以為塞穆爾遲早會被刺激到同奧托表白真心,沒想到一直忍到現(xiàn)在。

    “沒辦法了。”米洛斯輕聲說,“這是最后的辦法,說到底這種事情……不管怎么做,最終的選擇權(quán)還是在老師的手中,如果他鐵了心要跟奧托分開步入正軌,不管多愛,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說他對自己實在是太殘忍了。”

    他嘆了口氣,“這是最后的一管強化劑。”

    —————

    如果這也不管用,那么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日子也一天天地過去,距離塞穆爾用紅圈畫著的那個日期越來越迫近了,這是他們分別的,最后的倒計時。

    不管他們耍了什么心機,設(shè)了什么局,也得看塞穆爾愿不愿意往里跳,如果他執(zhí)意如此,那么塞穆爾同奧托之間也只有相忘于江湖這條路可以走。

    也是因為如此,奧托這些日子有些煩悶。

    其實在米洛斯之前的計劃里,他并沒有把約書亞放進來,但不知道怎么的,這條omega人魚的消息倒是十足的靈通,也慣會察言觀色,看出來了奧托和塞穆爾現(xiàn)在算是分道揚鑣了,趕忙地見縫插針。

    約書亞想的很好,如果自己和奧托真的成了,自己未來就是人魚族的王后,這是多么高貴的身份,沒有一條人魚能夠?qū)Υ丝咕堋?br />
    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信息素近來浮躁的波動——按照往常來說,他的發(fā)qing期應(yīng)該不會這么早來,許是因為近來在奧托身邊,腺體被催熟了,發(fā)qing期也提早到來。

    約書亞很高興,這在他看來,簡直是海神在天有靈,給他的饋贈。

    奧托當然還愛著塞穆爾,但愛著他又怎么樣呢?沒有一個alpha能夠拒絕omega信息素的誘惑和邀請,生米煮成熟飯,趁機和奧托完成終生標記,他們再相愛,又有什么用?

    于是約書亞更加頻繁地往奧托身邊靠,有的沒的說一番毫無營養(yǎng)的屁話,其實他也有些忐忑,害怕奧托會把他趕走,但令人意外的是,奧托默許了自己的刻意示好和靠近,這讓約書亞非常高興,也許……奧托放棄了那個alpha?

    當然并不是如此。

    奧托當然察覺到了約書亞的刻意靠近,他想帶著對方的信息素偶爾在塞穆爾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說不定能刺激的塞穆爾吃個醋什么的,把心結(jié)說開,沒曾想還沒來得及在塞穆爾面前表示,先被米洛斯察覺到了。

    這omega看著純良,實際上很會設(shè)局,當即就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契機——“和約書亞共渡發(fā)qing期吧。”米洛斯這樣說。

    “你瘋了嗎?”奧托的眉擰了起來,“我做不到,我只能和塞穆爾做這種事。”

    米洛斯聳了聳肩,“老師也是alpha,omega發(fā)qing那么濃重的信息素,他當然會察覺到啦,到時候讓本杰明到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一通,把你和約書亞關(guān)在一起,沒準他忍不住就來了呢。”

    “誰能忍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共度良宵?”米洛斯是這樣說的。

    可奧托聽到他的話卻沉默了,很顯然他也拿不準塞穆爾會不會沖動這一回,他到底還是發(fā)了問,“如果他沒有來呢?”

    本杰明已然有些不耐煩了,“那你就和那條人魚睡了吧,到這種程度都不過來,說明我哥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了,那條人魚和你的契合度挺高的吧?你能不能忍住還不一定呢,沒準我哥過來了,你早就在和他翻云覆雨了。”

    這話說的不客氣,但也不是全然渾話,omega對alpha的吸引力可不是蓋的,本杰明并不太吸引米洛斯的這個想法,這太冒險。

    ————

    如果奧托沒能抵擋住的話,他和塞穆爾就絕無可能了。他的哥哥本杰明最清楚,這家伙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奧托一時糊涂沖動了怎么辦?

    “你又不是我。”本杰明哼哼,“除了米洛斯,別的omega在我面前我都懶得多看一眼。”

    米洛斯已經(jīng)習慣了這alpha隨時隨地地表忠心和示愛,有些無奈地踢了他一腳,alpha笑著在他額頭上親親,但面上還是倨傲的,他看向奧托,挑挑眉,“珍惜這幾天吧,誰知道我哥怎么想的,沒準你連他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奧托冷冷地看著他,小alpha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

    他當然不會和omega做到最后一步——人類的抑制劑對人魚alpha是沒有用的,只對信息素含量稍微弱一些的omega有效,所以說,奧托只能硬抗,但他并不覺得這是什么難事。

    人魚是很忠貞的種族,他愛塞穆爾,哪怕最終不能修成正果,他最后也只會有塞穆爾一個愛人,也就是說——除了塞穆爾,他不會讓別人成為他的王后。

    約書亞的信息素越來越濃了,日期越來越接近,在哈里親衛(wèi)隊巡邏的前一天晚上,這一切終于發(fā)生了。

    很趕巧,又是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刻,也代表著如果這個法子行不通那就沒有任何的辦法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時間回寰。

    不過……在這件事真的發(fā)生時,誰都沒有再有別的心思去想別的有的沒的了。

    人魚omega的信息素爆棚一般地釋放出來,空氣中都充斥著清甜清淡的氣息,甜膩的、極具吸引力,莊園內(nèi)那些alpha騎士前一天就被米洛斯找了個接口支走了,現(xiàn)在莊園內(nèi)就剩下他們幾個還有些beta傭人們。

    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盡管如此,他們也感受到了空氣變得有些黏稠,可見omega的信息素含量之高超。

    塞穆爾當然感覺到了,是在夜里,因為奧托明天就要離開而輾轉(zhuǎn)反側(cè),心煩意亂,毫無睡意,隨即就是信息素的波動,他心頭咯噔一跳——終于來了。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他渾身都發(fā)著顫,腹內(nèi)的孩子察覺到母親的慌亂,不太乖巧地動來動去,腦內(nèi)思緒一片混亂,怎么辦……該怎么辦?人魚omega的信息素對人類alpha的吸引力不高,但對人魚alpha……那就是截然不同。

    并沒有時間留給他東想西想,米洛斯敲開如計劃般敲開他的房門,omega秀氣的小臉上是慌亂的,他也很緊張,開門時被房內(nèi)的景象嚇了一跳——塞穆爾蜷縮著,秀美至極的面孔慘白著,捧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像是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老師……”他連準備好的詞句都在剎那間忘卻了,看著塞穆爾,“你還好吧?”

    “發(fā)qing了。”塞穆爾看著他,紫色的眼眸渙散著,別說米洛斯,就連本杰明都沒看到過哥哥這樣的模樣,驚慌的,無措的,像是自己極重要的東西被奪去了一樣,“對嗎…”

    “他去找奧托了。”米洛斯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還是本杰明開了口,他抱臂依靠著墻,口氣冷淡,“你為什么這樣?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C105.百分之九十九契合度,標記了其他人

    “你跟他說過不少次吧?”本杰明道,“讓他找個適合自己的,忘記你,回到海洋中做他該做的事。”

    “現(xiàn)在那個家伙出現(xiàn)了,你看著也不太高興嘛。”做弟弟的冷冷掃視哥哥一眼,“哥,不太對啊,你不該說幾句祝福的話?如你所愿,他不纏著你了,沒準他們會完成終身標記呢,然后生好幾條魚。”

    “本杰明!”米洛斯低低地喝了一聲,“別說了。”

    本杰明只是抬手摟了一下他,算是安撫,但并沒有結(jié)束自己的話,他抬頭看向哥哥,與其說是刺激塞穆爾,倒不如是在說自己按耐已久的心里話,“我覺得你很懦弱,哥。”

    “從以前到現(xiàn)在……是,我是承認你過的很辛苦,頂住了不少壓力,但這改變不了你懦弱軟弱的事實。”他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不管是在家族,還是在……愛情。”

    “在乎,不就要爭取么?沖動一些吧,哥哥。”本杰明這樣說,“別這么瞻前顧后的,家族什么的,還有我呢。”

    他說完這些話,就帶著不住回頭面露擔憂的米洛斯離開了,順帶重重關(guān)上了門,“怦”地一聲,像敲擊在塞穆爾的心臟上,塞穆爾聽得到門外米洛斯不悅地同本杰明拌嘴。

    “你怎么能這么說?老師看起來很難過。”

    “難過有什么用?你覺得奧托離開了他能高興?嗎的,別搞笑了,這家伙沒多久就會因為失戀郁郁而終吧,看他的樣子……”

    “本杰明!你真刻薄!”

    “寶貝兒,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你也覺得吧,他在愛情上,與其是說顧慮太多,不如說是不敢……沒說錯,懦弱,就是懦弱,只要他走出那一步……”

    門外的交談聲慢慢地弱下去了,塞穆爾再聽不清,可方才本杰明對他說的那番話卻依然一直縈繞在耳邊,發(fā)聵欲聾。

    懦弱。

    他克制不住地在腦海中想象著奧托未來的樣子,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不去想,此時此刻卻變得如此明晰,終生標記,孩子,ao標記……

    曾經(jīng)種種走馬燈一般地出現(xiàn)在塞穆爾腦海中,然后是他想象中奧托的未來——那條英俊到無可復加的人魚微笑著,讓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淪的眼睛深情地看著一邊的人,先是出現(xiàn)他的臉,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塞穆爾瞪大眼,看見自己的臉慢慢淡去,消失,隨即五官重塑著,變成了另外一張面孔,塞穆爾認出來了……那是約書亞!

    塞穆爾再也克制不住了,多日來忍耐的一切的一切此時此刻都如火山爆發(fā)般噴薄而出,是的,他不甘心,他嫉妒,他膽小,他懦弱——但他愛奧托,不是一點點的愛和喜歡,是很愛很愛。

    這一切真正在他面前上演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心臟的刺痛原來這樣明晰,才感覺到這份疼痛有多么叫人難以忍受,他做不到……塞穆爾顧不得披件遮風的外衣,只是穿著薄衫,連鞋也顧不得穿,赤著腳,孤注一擲地、絕不后悔地,向著信息素的那個方向跑去。

    沒再回頭。

    —————

    奧托的感覺并不好受。

    約書亞的發(fā)qing期來的迅捷而猛烈,他低估了自己和對方信息素的契合度,omega信息素釋放出來的那一刻幾乎剎那間就讓他不再清明,能達到這種程度可不是開玩笑的,少說也是百分之九十往上。

    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后知后覺的想到——怪不得約書亞的父親執(zhí)意要將他嫁給自己。

    奧托的手指緊緊地摳在地面上,蹼爪緊扣,尖利的指甲探了出來,是足以將一條成年鯊魚開膛破肚的鋒利程度,但被欲火燒到了無神志的約書亞卻視若無睹,不怕死般地朝對方身上黏上去。

    腥甜的,要命的氣息,奧托的湛藍的眼睛變得愈加深沉,他朝omega發(fā)出低喝聲,爪牙蠢蠢欲動,一揚手就在約書亞的魚尾上劃出一道傷痕,“滾!!!”

    “離我遠一點!”奧托喘著粗氣,警惕地盯著對方警告道,“再靠過來,我就把你撕碎。”

    海水信息素已經(jīng)按耐不住的釋放出來,平日里極具威壓地信息素在對上契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約書亞時完全失去了他的威力,反而讓他感到舒適,連被劃傷魚尾的痛楚都減去了不少。

    而同樣的,這份歡愉帶來的副作用就是提升的欲念,omega的信息素變得更加濃郁甜膩,讓奧托近乎神智不清,這是人魚omega特有的能力,防止暴動的alpha傷到自己的讓對方暫時喪失攻擊能力。

    奧托果然被他影響地將伸出來的指甲縮了回去,他也被欲火燒的不清醒,但目光依然不善地盯著約書亞——潮紅的臉,omega尖瘦的下巴,脆弱的,一折就斷的脖頸。

    “滾開!!”他依然暴喝道,可不只是奧托,連約書亞都意識到他嗓音間的不穩(wěn)當,omega笑了一下,像是醉了酒般匍匐著身體爬向英俊而強大的alpha,他將自己的臉湊近奧托,擺出一副柔軟嬌弱的姿態(tài),誘導般地開口,“你很難受吧?”

    “王子殿下。”約書亞一下又一下地用臉頰蹭著他的胸膛,“你很難受吧?”

    他釋放出了更多的信息素,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近在咫尺地沖入鼻腔,別說是奧托這種欲望強烈的年輕alpha,就是beta都不能抵擋得住——為了成功繁衍,人魚omega的信息素有一定致幻性。

    于是奧托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張自己并沒有什么感覺的omega面孔慢慢地變化,圓潤的眼睛變得狹長,瞳仁變成薰衣草一般迷離的紫色,浮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張并不陌生的,俊美的面孔。

    紅艷的唇微微地張著,舌尖若隱若現(xiàn)地探出來,就好像很多次水**融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模樣,那是塞穆爾逐漸登上極樂時的樣子。

    奧托瞇起了眼睛,沒什么動作,約書亞心里一喜,得寸進尺地將自己的雙唇湊上去,只是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后腦勺就是一陣極為強烈的劇痛——是奧托抬手抓住了他的頭發(fā),用力之大,幾乎要把他的那片頭皮給生生地扯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曖昧的氣氛頓時消失不見了,塞穆爾的臉也如同煙霧般消散,出現(xiàn)在奧托面前的,是張omega的面孔。

    —————

    “我忍了你很久。”比起剛才暴怒的模樣,奧托此時此刻的語氣可以說是平淡而冷靜的,可約書亞偏偏在這樣的場面下感覺到無盡的恐懼,要不是他感覺得到周圍暴動的信息素和看到奧托晦暗的眼眸,幾乎以為他是清明的。

    “不……不……”約書亞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在這樣絕對的壓迫下,他幾乎短暫地忘卻了自己的欲望,而是懼怕、極度的恐懼,好像奧托真的會在下一秒把他撕成一塊一塊的碎肉。

    “我說了,滾。”奧托淡淡地道,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我可以不在意你別的那些逾矩舉動,但……你不能用他的臉在我面前招搖過市。”

    “下jian的家伙。”他舉高臨下地評價道。

    約書亞被嚇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奧托送來了他的頭發(fā),毫不在意地將他甩到了一邊,約書亞靠在附近的石頭上稍作休息,火熱的感覺在一次燒到身上來,他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奧托,“憑什么。”

    “他不會過來的!”約書亞大叫道,“他不會來的!別做夢了。”

    他報復般地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像是徹底打開了閘門,約書亞眼睜睜地看著奧托剛剛平靜下來的胸膛再一次地大起大伏。

    奧托的渾身肌肉緊繃著,昂起了脖頸,忍耐著的汗液順著他的肌理向下滑,青筋暴起,那是忍耐到極致的表現(xiàn)——約書亞笑了,他喃喃著,“我們的匹配度有多少,你知道嗎?”

    “百分之九十九。”約書亞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愛他,這又怎么樣呢?你做不到抵抗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素,來吧,奧托……”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溫熱的血液濺了滿臉,約書亞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奧托的犬齒咬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是奧托的血液。

    人魚alpha的咬合力是極為強大的,奧托作為人魚中佼佼者中的王,這項能力更加驚人,而他啃咬的這一下,完全就沒有收著一點兒力氣,再用點兒力,幾乎能把手臂上那塊肉都咬下來。

    他能做到這種地步……約書亞幾乎愣住了。

    而就在此時,石門被打開的聲音讓房內(nèi)奇異的氛圍蕩然無存,約書亞和奧托都一同看去,是只穿著一件薄紗的塞穆爾——像是跑著來的,有些長的發(fā)散在肩頭,他挺著隆起的腹部,有些急促地喘著氣。

    塞穆爾朝他們走來,奧托看到他每走一步地上就會留下腳印——那是血痕,他出來得急,甚至沒穿鞋,光luo的足底踩在粗糲的地面上,磨得都是血。

    他手里捏著一管抑制劑,毫不留情地往約書亞的脖頸處一扎,然后提著約書亞的脖領(lǐng)子就往門外丟——后知后覺跟來的beta管家跟在門口,塞穆爾深呼吸了片刻,看著約書亞抽搐著恢復平靜,空氣中的omega信息素淡去,“帶他去休息。”

    “明天跟著騎士團一起送走。”塞穆爾淡淡地說道。

    C106.解開心結(jié)

    心心念念的、思念成疾的那個人當真出現(xiàn)在面前時,一切的想象都變得徒然蒼白,塞穆爾的身影映在眼眸中的時候,潮水般的欲望都短暫地褪去了,接踵而來的是艷麗又明媚的圖景。

    欣喜之余,心頭的那塊巨石又恍若沉重地落了下去,那些飄忽不定,那些忐忑不安,全都如同煙雨般消散了,時隔多日在見到心上人,只覺得心臟深處都是一股克制不住的暖意。

    “你來了。”奧托有些牽強地道,他英俊到無可復加的臉上飄著一抹不太自然的紅,眼底幽深的叫人害怕,無不彰顯著無盡的欲望和海嘯般隨時會撲來的思念。

    塞穆爾注意到他的喘氣兒聲也不穩(wěn),然后視線逐步向下,看到奧托手臂上的血肉模糊,奧托沖他笑了一下,哪怕周圍晦暗,燭火影影綽綽,塞穆爾依然看到了他那兩顆尖牙上殘留的,滴落下來的殷紅血液。

    塞穆爾的心頭一沉,快步地走上前,手頭一用力,將自己身上的紗衣撕了一大塊兒下來,行動利索地將那塊布料包裹在奧托的手臂上,冷硬的眼角眉梢透露出來罕見的憂愁和心疼。

    他的發(fā)還堪堪地披散在肩頭,因為微微低著頭,奧托只能看到他柔和的鼻梁弧度和形狀優(yōu)美的嘴唇,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讓alpha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柔軟。

    偏偏就是這份柔軟,讓奧托那好不容易掩蓋下去的欲念又后知后覺的破土而出,不受控制地生長著,比方才接近百分百信息素引誘的欲望有過之而無不及,塞穆爾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專注于包扎人魚傷口時。

    奧托的目光壓根就沒有離開過他,目光也變得更加幽深,人魚的喉結(jié)上下的滾了滾,呼吸也變得粗重了些,塞穆爾同他靠得近,手指在他那不堪入目的手臂上不斷忙活著,好不容易在上面緊緊地打了個結(jié),剛要抬頭,卻感覺自己的耳廓被奧托柔軟的唇擦過。

    一個有些曖昧的姿勢,盡管他們坦誠相見不少次,做這樣親密的舉動還是會讓塞穆爾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和臉紅,奧托粗重且有些熾熱的鼻息噴撒在塞穆爾敏感的、有些微涼的耳廓。

    他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海水的信息素濃度再一次地增高了,兩個alpha——他本應(yīng)該對同類的信息素下意識的產(chǎn)生抗拒,但心理卻比生理更加快速地做出了反應(yīng)。

    渾身發(fā)燙,血液浮躁地在血管中流動著,他是個alpha,可奧托的信息素卻能夠讓他克制不住的動情。

    塞穆爾不由自主地夾住雙腿……

    連帶著他自己,都仿佛被勾的有些動情,但塞穆爾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他抬了手,稍微用了點力想推拒著面前人魚寬闊堅挺的胸膛,“奧托……”

    “要找……醫(yī)生,你的傷口需要上藥……”

    只可惜自己的抗拒對于alpha人魚來說仿佛蚍蜉撼樹,奧托根本沒被他的力氣推遠分毫,反而察覺到塞穆爾身上釋放出來的薰衣草信息素,而更加地得寸進尺。

    奧托的蹼爪緊緊地摟住塞穆爾的后背,他們二人的胸膛不隔著任何的衣料緊貼在一起,奧托把臉埋在他的頸窩,有些難耐地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塞穆爾……不要醫(yī)生,不要醫(yī)生……”

    奧托比起平時好像更粘他一些了,不知道怎么的,塞穆爾突然冒出這么個念頭,他的信息素也濃郁且踴躍地往外蓬勃而出,塞穆爾回以擁抱,一下一下地安撫人魚alpha,“你的傷口很嚴重……”

    “不要醫(yī)生!”奧托執(zhí)拗地回答道,塞穆爾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樣的奧托像個任性的半大少年,他也是alpha,自然知道alpha會變成這樣,只能是因為……易感期。

    “奧托?”塞穆爾的心“咯噔”一跳,他捧住對方的臉,面上神情有些急切,“你還好嗎?”

    對方的回應(yīng)則有些讓人出乎意料——奧托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卻不說話,而是用了點兒力往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湊,在塞穆爾的臉上印了個響亮的吻。

    然后又不住地在他臉上舔舐著,從臉頰到唇瓣。舌尖急不可耐地往里探入,毫無章法,幾乎讓塞穆爾有些喘不過氣了,塞穆爾無奈,抬手拍拍他,“唔……唔………”

    好不容易將人推遠了一些,塞穆爾喘息了好一會才讓整個人恢復了平靜,他的紫色眼眸眨了眨,被奧托這個激烈的吻弄得眼底一片霧氣,“怎么了?”

    誰想到這一推,卻好像是拔掉了這些日子奧托心底乘放委屈之潮的閘門,奧托不管不顧地又纏了上來,雙手使著力抱著懷里的alpha,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塞穆爾同自己揉為一體。

    這還不夠,連同著那條長而強健美麗的魚尾也不甘示弱地纏了上來,蜷起了塞穆爾的雙腿,因為胸膛相貼,塞穆爾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奧托響亮有力的心跳聲,這感覺很奇怪……就好像,過了這么些日子,他們終于能夠毫無隔閡的心心相貼了。

    “別離開我,別推開我。”奧托抱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這幾句話。讓人憐愛又心疼,看到這樣的場景,塞穆爾還怎么舍得說什么做什么讓對方難受的事?

    左不過也只能順著奧托的意思來,不住地哄,“我不走,我不走。”

    “我陪著你呢。”塞穆爾這樣地說著,神色極具溫柔,他以為這樣子能讓奧托稍微好些,卻沒想到在易感期中的人魚alpha的敏感程度和占有欲程度,奧托根本沒信他的話,有些委屈地悶悶道,“我不相信你……”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我好難受,可是你一直沒有來,我不想和別人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你為什么不理我?為什么來的這么晚?你為什么……總是要把我推開……”說到后來,alpha的聲音甚至已然有些顫,這還是這條人魚alpha第一次露出這樣一副脆弱又不堪一擊的模樣,新鮮又讓塞穆爾懊悔。

    塞穆爾嘴笨,也不知道說什么漂亮話好讓奧托稍微快些寬心起來,只能有些艱難地抬手,回以擁抱,像對待生病孩子那樣輕輕地在奧托背上拍一拍,聲音輕緩卻讓人安心,“我在呢,我在呢。”

    “不難過了,奧托,不難過了。”塞穆爾柔柔地這樣說著,清冽的嗓音像化了的冰,“以前的事……對不起,以后不會了,不會推開你了。”

    奧托在他臉上吻了吻,“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塞穆爾的唇角勾了勾,只覺得可愛,“但我還是來了,對不對?”

    “因為我愛你。”塞穆爾這樣說道。

    說出口的那一刻,塞穆爾竟然有些釋然之感,這簡短的三個字藏在他心中太久,思及這個,又怕那個,山一般壓在心頭久久不能窺見天日,但此時此刻,還是這樣說了出來——卻也不像想象中那樣的難。

    情之所至,也只不過是有感而發(fā)。

    “我愛你,奧托。”塞穆爾這樣說著,主動地傾身向前,吻人魚alpha顫抖的雙唇,“我之前……之前是騙你的。”

    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還不如將一切都道出口,塞穆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愛你,很愛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總之,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

    “沒你就不可以了。”塞穆爾這樣說著。

    他撫摸奧托俊朗的臉頰,目光是不再掩飾的、不亞于對方看向他的情深似海,“本杰明說我太膽小,太懦弱,也許是吧……我,我的生活中只有利益、權(quán)謀,我不太熟悉這種感情,我有點兒害怕,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回避,但我……我沒法接受你和別人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塞穆爾這樣地說著,“這些話是不是說得太晚了,真對不起啊,奧托,但還好……”他露出了個笑,“還來得及。”

    說完這些話,他有些忐忑地偏過了眼眸,雪白的臉上也因為表白而升起一抹紅,就這樣,兩人安靜地面對面待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塞穆爾都有些尷尬到不好意思了,抬手輕輕推了一下奧托,“你……你說些什么啊。”

    回以他的是奧托撲上前來的,激烈且毫不掩蓋的親吻與啃咬,信息素愈加濃烈,動作也不再是克制著的輕柔,人魚骨子里那種沖動因子都好像因為塞穆爾的那些話而后知后覺的激發(fā)出來了。

    “我愛你,我愛你啊,塞穆爾。”奧托只管吻他,話語也說的含混不清,他的手有些顫抖,“我還以為永遠都聽不到了呢……我愛你,塞穆爾,我也愛你。”

    愛人間再無隔閡的感覺讓奧托這樣的暢快而激動,他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在他和塞穆爾之間隔閡的那道堅硬的石頭屏障就這樣因為對方的告白而輕而易舉地碎裂了、坍塌了,隨即消散,從此在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么。

    塞穆爾邁過了那片心頭高高筑起的荊棘墻,顧全大局者終于為了一份炙熱而濃烈的愛孤注一擲。

    C107.離開的前夕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肌膚相親了,可唯獨這一次,卻那么暢快且激烈。

    奧托手下動作沒輕沒重的,塞穆爾哪怕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也依然總在期間斷斷續(xù)續(xù)地罵他,說他是,“莽夫”、“狂犬病發(fā)作亂咬人的瘋狗”,抑或是什么刻薄冷冽的詞。

    其實他并不是對奧托有時過于激動的舉動有什么反感之一,他說這些話弄的自己仿佛不情不愿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塞穆爾有時候感覺奧托其實也知道。

    因此在他說出那些詞句時對方會加倍奉還,這是alpha爭奪的天性嗎?他們上個床像打架,總要分出個勝負來,可……就像塞穆爾永遠不可能在硬碰硬的程度下打贏奧托,他也不可能在床第之間占上風。

    永遠都是塞穆爾被奧托欺負的不成樣子,每早起來都是全身酸軟,身上的印子叫人不忍直視。

    這回不一樣。

    其實易感期的alpha情緒更為敏感,就好像受傷的野獸,脆弱之余會朝人露出尖利的爪牙,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變得更為多疑且暴戾,他們會完整的顯露出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像奧托這種程度的alpha,只會更為夸張。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塞穆爾懷抱著他的緣故,奧托除了一開始,此時已然平靜了下來,動作雖然有些急躁,可卻溫和小心的有些出乎塞穆爾的意料。

    塞穆爾環(huán)抱著人魚寬闊的脊背,任憑大海信息素涌動在自己的身邊,用自己的薰衣草信息素安撫對方,他吻吻人魚alpha的太陽穴側(cè),隆起的腹部和這樣一個溫柔的動作使得他多了幾分母性,也讓人魚alpha更為心安,心安的甚至有些過于聽話。

    塞穆爾像一葉小舟那樣隨著海浪的波動而搖曳著,沉溺在愛和快意的海洋里,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不像平日里那樣快昏死過去的狼狽,alpha修長冷白的指尖挑起人魚絲綢般的發(fā)尾,“今天……怎么那么乖。”

    其實說起來,奧托還要比塞穆爾小個幾歲,他的語調(diào)緩緩的,眉眼的鋒利都因為愛而緩和下來了,像是個哥哥般同奧托說話,看起來很迷人。

    奧托抱住他,頭埋進塞穆爾的后脖頸處有些貪婪地汲取著alpha的信息素,同性別的信息素本應(yīng)該讓奧托覺得難受,但薰衣草的氣味卻讓他感到幸福寧靜,奧托在他的肩窩側(cè)輕輕地舔舐著,“……你還懷著孕呢。”

    人魚有些冰涼的蹼爪覆在塞穆爾的腹部上,隔著皮肉觸碰血肉中的生育囊,不知怎么的,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相視一笑。

    “他動了一下,你感覺到了嗎?”奧托一下一下地啄吻著塞穆爾的雙唇,輕聲說著。

    塞穆爾的眉眼彎了起來,“五個月了,不動一下才不正常呢。”

    奧托不知怎么的,突然抱住他,語氣悶悶的,“你……會不會不太喜歡他?”

    塞穆爾一邊兒的眉挑了起來,“為什么這么說。”

    “……他畢竟……是因為你要破除詛咒才懷上的吧,而且,你是個alpha……”奧托踟躕了一會,才這樣說著。

    不曾想塞穆爾笑起來,但他下一句說出來的話卻讓奧托心里一涼,“嗯……老實說,我好像確實不太可能愛他。”

    奧托張了張嘴,但還沒等他來的及說些什么,塞穆爾就自顧自地說下去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好像確實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

    塞穆爾抬起雙手,攬住了奧托的脖頸,迎面湊上去一個吻,眼眸晶亮又水光瀲滟,“因為我愛你。”

    他抓著奧托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又將自己的手掌貼到了奧托的手背上,“這是我和你的孩子,所以我愛他。”

    奧托給意他的回應(yīng)是洶涌的信息素和更激烈的動作,使得塞穆爾再沒有力氣能說出這樣一句完整的話,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交纏在一起,終于的、融為一體。

    天光大亮。

    高級alpha的易感期一般來說是一天,塞穆爾本來想著就算奧托這樣的話,三天也差不多夠了吧……想著到時候有什么需要再傳喚beta管家就可以了,卻沒想到自己真是完全地低估了奧托。

    易感期足足持續(xù)了一個星期,整整七天,奧托都沒有一點疲倦下來的樣子,他的占有欲在此顯露無疑,奧托甚至都不愿意塞穆爾和身為beta的管家說哪怕一句話,也不愿意塞穆爾因為任何事情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開,可以說是蠻不講理到極點。

    但偏偏塞穆爾對上奧托就心軟的要命,什么都隨著他來,這期間吃了進食喝水等生理需求,其余時間塞穆爾全被奧托纏著,幾乎就沒有分開過,這樣瘋狂且仿佛沒有上限的易感期直到第七天才慢慢地淡去。

    奧托一副吃飽喝足了似得饜足模樣,心情明媚不已,反觀塞穆爾,渾身上下提不起一丁點兒力氣,軟在他懷里,稍一動彈就肌肉酸楚,眼皮都懶得掀開。

    好在他也不是毫無克制,塞穆爾雖然被他弄到累的不行,卻也只是身上疲倦,孩子倒是生龍活虎的,安分地待在塞穆爾的肚子里。

    奧托自作主張的把塞穆爾本來準備的任務(wù)和工作全部推了,義正言辭地對塞穆爾說道,“你看你都這樣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塞穆爾本想拒絕,卻沒想到奧托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步,偏偏他也不想再裝模作樣的對奧托冷言相對,只好無奈以待。

    他把手上的卷宗卷成一個圓筒,輕輕地往奧托的頭頂敲了一下,“專權(quán)獨斷的人魚。”

    奧托毫不示弱,“癡于工作的瘋狂人類。”

    他說這話的時候太陽剛下山,余暉灑在人魚的脊背上,像是給他上了層釉,完美的模樣,柔情似水的神情和那雙能把人溺死的藍眼眸,塞穆爾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動,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根。

    奧托的眼力何其敏銳?自然注意到面前俊美alpha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他卻反而覺得可愛和心頭柔軟,抬手將塞穆爾垂落下來的發(fā)絲別在耳后。

    “我愛你,塞穆爾。”奧托這樣說

    有時候塞穆爾確實會有一種命運就這樣運行下去的幸福感覺,尤其在這樣的場景下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再想起,有一種強烈的欲望——他想和奧托就這樣過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所以塞穆爾說,“我也愛你。”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抓著奧托的手,湊向自己的臉龐,讓奧托撫摸自己的面孔,紫色的眸子有些焦急的眨了眨,“珍珠,還會有嗎?”

    奧托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呢,聽到他突然提起這個,還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道,“什么珍珠?”

    塞穆爾跟他解釋又比劃的,想讓奧托快點記起來,“就是……海里的珍珠啊,你和我說過的,人魚……”他有點不好意思,一個alpha,卻像個情竇初開的omega似的要什么定情信物,但還是紅著臉繼續(xù)說了下去,“你說的,人魚會把自己找到的一顆最漂亮的珍珠,送給他的愛人。”

    沒想到塞穆爾說的是這個,奧托一下子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呢,藍色的眼眸眨了眨,浮現(xiàn)出了幾分的笑意,“你……你說這個……”

    當初自己那句鏗鏘有力的,“我不喜歡珍珠,也不喜歡你”仿佛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倒好,是自己親口去討要的,塞穆爾感覺自己的臉丟大了,瞥過臉,面上耶浮了紅,“那……那又怎樣……”

    如果騎士團的那些部下在場的話,想來是要大開眼界了——現(xiàn)在的塞穆爾哪還有素日冷硬的樣子,看起來媚而嬌,是被無底線寵出來的模樣,奧托生怕心上人那眼眉耷拉下去,忙把自己萌生出來的、逗弄的念頭壓了下去,“有的,當然有的,怎么會沒有呢。”

    他們看向?qū)Ψ剑瑹o比親昵地靠在一起,奧托摟著他,心里又盤算著什么時候回海,雖說是和塞穆爾說明了心意,但帝國內(nèi)那些王公貴族依然對哈里家族虎視眈眈,就為了這事,塞穆爾同自己的弟弟、米洛斯還好生談了一通話。

    “奧托是一定要走的。”塞穆爾嘆了口氣道,“至于祭典上,我會去解釋。”

    本杰明嗤笑一聲,率先表了態(tài),“哥,當初安德烈把這個爛攤子交給你,就是為了看你出糗的,你沒能把人魚送上祭壇,他們肯定會借此發(fā)揮,狠狠地給你定罪。”

    “而且,你用什么借口?如何開托自己?”

    “哈里家族本身就不負責這一塊的事物,奧托的實力他們也清楚,掙脫逃走是在可能不過了。”塞穆爾沉聲道,“我像外放出了之前在海邊戰(zhàn)役受了重傷的消息,想來早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頂多,也不過是訓斥我辦事不力,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塞穆爾沉默了,又道,“這和我是否愛上奧托無關(guān),本身……我就是這樣答應(yīng)他的,皇帝頂多借此機會削我的權(quán),不會對我做什么的……”

    最早塞穆爾就準備好了說辭,剛好海邊出了事,更是有了受傷的借口,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C108.“我也愛你”

    本杰明聽著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在抬起頭來望向塞穆爾時又多了幾分探求的意味,“看來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全局的計劃,奧托的來去都安排的很好,那么……你呢?”

    “奧托絕對不會放任你留在這里,你得和我們一起離開。”大概是害怕塞穆爾會反駁,本杰明的話音聲量都略微地提了起來——他是塞穆爾的親弟弟,沒人比他更清楚塞穆爾和哈里家族以及那些部下們的羈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他最害怕的就是塞穆爾又和以前一樣,把他們都推的遠遠的,自己站在漩渦中央,生死不明。

    但這一次,他所預料中、提心吊膽的話卻沒有應(yīng)期到來,反而是塞穆爾抬起下顎,雍容華貴的紫色眼眸淺淺地瞥了他一眼,是堅定的,又因為正當正午,余暉照進來在他的瞳仁上抹了層水光瀲滟的釉,美麗之中又帶著幾分柔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也不能怪你。”塞穆爾竟然低低地笑了一下,“但……這次是不一樣的。”

    “騎士團的那些部下們,我會找相關(guān)的,合乎他們的部門,再給以錢財安撫,莊園內(nèi)大大小小的仆役也是如此,安排好去處,付相當半年的工錢。”

    “我會準備請辭的信件——萊特帝國安寧多年,早就不需要哈里家族守在一邊,想來不會拒絕,但如果老皇帝沒給出明確回應(yīng),我也不會留在那里了,宮宴接近尾聲的時候,我會找準時機出來。”

    塞穆爾小酌了口鮮紅的酒液,又抬手將自己略長的發(fā)絲撇到脖頸的一側(cè),起身在各種放著各種文獻的木書架中翻了翻,兩指夾出一張上了年頭的羊皮紙來。

    他將其攤開,赫然是一張地圖,鵝毛筆在墨水中蘸了蘸,在西海附近的角落畫了個圈,本杰明湊過去看,好生回憶了一會,才豁然明了,“人魚的聚集地。”

    塞穆爾點了點頭,“西海附近險峻,人類鮮少在此踏足,反而是人魚經(jīng)常會在那邊上岸休息,我已經(jīng)在那邊置辦了房產(chǎn),他們……應(yīng)當是找不過來的。”

    本杰明聳了聳肩,“西海附近離預言家那老東西還怪近的,到算是個不錯的地方,但……”他話音一轉(zhuǎn),眼眸都變得凜冽起來,像是警告,“人魚的地盤……我們到底算是外來家伙,你也知道,托安德烈那白癡的福,人魚和人類的關(guān)系可不太美妙啊……”

    “不會有事的。”他話音剛落,書房的浴缸底就被人從內(nèi)大力推開,是奧托——一張邪肆又放蕩不羈的臉,卻在看向塞穆爾的那一刻變得極具柔情,“我會冊立塞穆爾為人魚族的王后,我們的孩子,會是人魚族下一個繼承人。”

    他突然出現(xiàn)顯然是把本杰明嚇了一跳,面容英俊的少年有些不滿地看向自己上位不久的哥夫,“你還真是無孔不入。”

    但他很快又朝奧托發(fā)了難,句句緊逼,“你確定?雖然我哥以及有了你的孩子,但他畢竟是人類,你要立他為王后,你的族人不會反對嗎。”

    奧托挑了挑眉,“這個嘛……”

    他有些隨性地伸了個懶腰,魚尾一用力,一躍而上,拖著魚尾靠近塞穆爾,很是自然地將alpha攬到懷里,塞穆爾不太習慣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做這樣親昵的事情,奈何奧托的力氣他壓根無法掙脫,無奈的待在原地,還被一邊的人魚找準時機狠狠在唇上親了兩口。

    本杰明的眉皺了起來,“真是沒眼看。”

    奧托沒理會他,繼續(xù)地說了下去,“我必須承認會有部分族人對我的這個決定有異議,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微微一笑,還是剛剛的神態(tài),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從上而下的壓迫感。

    “我是統(tǒng)治者,我說了算。”奧托道。

    沒想到他能直截了當?shù)剡@樣說,本杰明本準備好的話全都沒了用武之地,他顯然地愣了一愣,但不得不說——奧托這樣堅決的態(tài)度,確實是百分百的保障他們的安全。

    過了好半晌本杰明才起身離開,走了還不忘記憋出一句,“真是獨裁。”

    “小事可以任他們自己鬧,大事不行。”奧托沉聲道,但他想到什么,眉皺了皺,看向塞穆爾,“一定要等到月圓那一天嗎?如果到時候出什么意外怎么辦,如果你愿意,我們今晚就……”

    塞穆爾搖了搖頭,“祭典是宮宴,守衛(wèi)森嚴,不會出什么事的,更何況,我不能自己一走了之,還要對手底下的那些人負責才是。”

    聽了他的話,奧托的眉目依然沒松下來,顯然還是為此擔心,“你一個人過去風險太大,我在莊園內(nèi)等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及時地來幫你。”

    他話語堅決,塞穆爾憑著對奧托的了解知道對方這是鐵了心,只得隨著他來,在人魚的額頭上印了個吻,“別擔心,我愛你。”

    奧托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最后嘆了口氣將人攬入懷中,他知道塞穆爾愿意跟著他離開這里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同曾經(jīng)的一切分離,真正的、自由地投入全新的生活。

    塞穆爾將大半的期望全都押在了奧托身上,足以顯現(xiàn)出這份愛意和對奧托的信任,這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奧托淺淺地啄著塞穆爾的耳廓,介以安撫,“相信我,塞穆爾。”

    alpha的下巴靠在人魚的肩頭上,極度眷戀地蹭了蹭,嗅著人魚alpha身上若有若無釋放出來的海水信息素——哪怕夏洛特說,塞穆爾和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不再需要奧托的信息素穩(wěn)定了,但他的信息素還是能讓塞穆爾心安。

    “相信你。”

    奧托雙手捧起塞穆爾的臉,海藍色的眼眸中乘放著塞穆爾的身影,“會后悔嗎?”

    “以后就要離開這里了,離開這一切,到一個全新的族群……”

    “不會后悔。”讓人意外的是塞穆爾鏗鏘有力且毫不思索的回應(yīng),他也看向?qū)Ψ剑呛敛华q疑的堅決,“絕對不。”

    早在那天晚上塞穆爾不顧一切地沖向奧托時他就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他選擇了牽著愛人的手踏上未知的新生路途,和那腹背受敵的、風起云涌,利益至上的前塵剝離。

    那時候的塞穆爾和奧托堅信他們一定會幸福。

    他們確實也過了一段很幸福甜蜜的日子,再也沒有故作無情的冷言冷語,每一次的親昵和糾纏都是真正的靈肉結(jié)合,塞穆爾每天晚上同奧托一起靠在床頭,人魚將耳畔貼近他的肚腹,像是所有的夫妻一般。

    “他會是個健康的孩子。”奧托笑著看向自己的愛人,“你還沒回答過我呢,希望他是個什么性別?”

    塞穆爾像是很為難地看向?qū)Ψ剑佳壑卸嗔艘还赡感缘娜崆椋笆裁炊己谩!?br />
    “別這樣敷衍,親愛的。”

    “好吧,好吧。”不得已的,塞穆爾只能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希望是個……女孩omega。”

    “女孩omega?”奧托有些驚訝于塞穆爾會說這個回答,“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alpha。”

    “也許……”塞穆爾柔和地笑了一下,“以后就不再需要身負那么多家族的事務(wù)和各方壓力了,那么還是個女孩omega比較好吧……我一直覺得女孩omega很可愛。”

    奧托沉默了片刻,像是再想象自己和塞穆爾生出來的女孩omega會是個什么模樣,過了許久他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牙,“一定很好看。”

    “叫安琪兒吧。”奧托有些懇切地看向自己的愛人,“怎么樣?像天使一樣的名字,就像你。”

    “安琪兒這個名字是很好……”塞穆爾眨了眨眼,手指輕微地點在人魚的鼻尖上,“什么叫香天使一樣的名字,就像我?”

    塞穆爾果然很會抓重點,此話一出,就見人魚俊美無匹的臉龐上有些微妙的浮起了紅,看起來竟像個少年一般的拘謹,塞穆爾只覺得可愛,又仗著比奧托大個幾歲擺出那副哥哥姿態(tài),“快說……”

    他湊的近,身上的衣袍寬寬披在身上,這樣一彎腰,寬闊的領(lǐng)口便往下,胸前光景一覽無余,奧托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鼻間除了塞穆爾身上若有若無散發(fā)出來的薰衣草信息素,再也想不了別的。

    塞穆爾是真的覺得奇怪,人們說他一向是冠名以戰(zhàn)神、戰(zhàn)場上的惡鬼,倒是罕見用天使來形容,但奧托卻覺得自己用這個詞確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被人魚兵團捉走,在地牢中沒日沒夜的拷打,痛楚讓他暴戾到了極點,只想殺死面前的所有人,卻在塞穆爾出現(xiàn)的那一刻,讓他渾身一凝。

    就算那時候他憎惡人類到了極點,也依然因為面前腰細腿長的alpha而心動,從那之后那張冷厲俊美的面容多次出現(xiàn)在他夜晚旖旎的夢中,連同那雙水光瀲滟的紫色眼眸。

    命運總是這樣奇怪,也許早在初見時,從塞穆爾說出“交易”的那一瞬間開始,兩個alpha的余生就糾纏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我愛你。”這已經(jīng)是奧托不知道第幾次對塞穆爾的重復了。

    但塞穆爾依然轉(zhuǎn)身在愛人的唇上印下一個吻,目光溫潤如水。

    “我也愛你。”

    C109.祭典

    塞穆爾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祭典將近,彼時這個孩子有了七個月大,出行走動都已然有些不便,落在奧托眼里,極讓他心疼。

    月圓的前兩天,皇室派了人來詢問關(guān)押的人魚事宜是否一切安好,按照計劃,塞穆爾稱病并沒有出面,是由副團長喬治迎接的。

    就像塞穆爾囑咐的一樣,喬治說了那些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人魚關(guān)押許久,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虛弱,傷口大多愈合,大概也察覺到了祭典時間的逼近,進來十分亢奮,哈里公爵多次鎮(zhèn)壓,卻也因為信息素攻擊而受了重傷。”

    派遣來的軍官沉默了一會,打消了去看看祭品的念頭,過了許久才公事公辦般地問了一句,“那么……哈里公爵可還好啊?”

    喬治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公爵大人已經(jīng)極盡全力,但……那畢竟是人魚族的王子,要完全的控制住,實在有些困難……”

    那軍官冷哼一聲,“我可不管這些,既然如此,就讓哈里公爵好好的養(yǎng)傷,在祭典那天晚上吧祭品完完整整地放在刑臺上!”

    現(xiàn)在不好打草驚蛇,喬治也只好同他賣笑,“一定,一定。”

    等到軍官將這個消息匯報給安德烈王儲時,令人意外的,王儲并沒有說什么苛責的話,反而是露出了一派擔憂神情來,“塞穆爾受傷了?”

    “是。”alpha跪在安德烈面前,一字不差地將喬治的話重復給安德烈聽。

    祭典的事情一向是由王儲來策劃的,更不用說皇帝陛下這些日子的身體變得更為糟糕,甚至連床都下不來,國度中安德烈已然成了完全的掌權(quán)人和統(tǒng)治者。

    安德烈到底沒說什么,只讓人從庫房中選了些水晶金銀送去,也算是對塞穆爾的安撫。

    一天天過去,月亮幾近圓滿,祭典就是今天。

    管家為塞穆爾穿上束腹和禮服,他的月份不小,這樣一收顯而易見是難受的,塞穆爾的臉色一白,奧托便極擔憂地湊近自己的愛人,“非要去嗎?”

    “總要有個結(jié)束。”塞穆爾朝他露出了個安撫的笑容,“就這樣離開,想來皇族也不會善罷甘休,反而更加麻煩。”

    奧托知道他心意已決,只是嘆了口氣,“車馬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我會在這里等你。”

    “到時候,我會帶你離開。”奧托這樣說道。

    塞穆爾看著他,溫和地笑了一下,在愛人的唇邊印下了一個吻,“我知道。”

    他出了房門,接過部下遞上來的劍,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脖頸劃了一道,鮮血流淌下來,滴落在華美的禮服上,看著有些狼狽,像是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紛亂戰(zhàn)斗似的。

    “啟程吧。”塞穆爾將帶血的劍扔到一邊,冷硬地下達了命令道。

    夜幕低垂,余暉已經(jīng)慢慢地褪去了,天邊是一派暗沉的天色,云層低低地壓著,徒增一股子讓人喘不過氣的沉悶來。

    水滴輕巧玲瓏地落下來,滴落在騎著馬的騎士肩頭,水花濺開,威廉抬首往向天空,微不可見的瞇起了眼,“下雨了。”

    月圓之夜降雨,是妖異之兆,這天晚上,必定不能風平浪靜。

    路途遙遠,等塞穆爾一行人到時,天色已經(jīng)全然黑沉了,只有不遠處的萊特宮殿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傳來陣陣笑聲,更加顯得宮外是一派的沉寂肅殺。

    塞穆爾顯然是最晚到達的一脈氏族,舟車勞頓,又懷著孩子,一路顛簸已經(jīng)讓他有些混沌,但還是強撐著下了車,宮門外的使者顯然等了他許久了,那beta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身后瞥,見塞穆爾是一個人來的,眼眸中露出了驚異神色。

    只是礙于身份,并沒有詢問。

    “轟——嘩———”

    厚重的浮雕黃金宮門足足要兩名年輕力壯的alpha合力才能一起推開,大堂內(nèi)是一派的歡聲笑語,祭典是大日子,omega和女士們都盛裝出席,搽了香粉又噴了香水,堂內(nèi)是一片香風陣陣,奢靡至極。

    伯恩公爵率先看見塞穆爾,老家伙的山羊胡抖了抖,沒忘記給塞穆爾挖坑,“喲,哈里公爵。”

    “你還真是好大的臉面,連祭典這樣的日子都能遲來,實在是毫無規(guī)矩,還不認罪!”

    安德烈自從塞穆爾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目光就沒移開過,身穿華服的王儲殿下有些急切地從高臺王座上走下來,身上的披風因為他有些著急的動作而向后飄起,他抬起手掌,顯然是不希望伯恩公爵再這樣說下去。

    “塞穆爾。”安德烈道,“怎么來晚了?你……”他走進了,這才注意到塞穆爾身上大片的血跡,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烈血腥氣,但盡管如此,卻依然沒法掩蓋他身上那一股,即為濃烈的海水信息素。

    他想說些什么,卻沒想到塞穆爾先在他面前跪下來,額頭扣地,這是個請罪的大禮,安德烈的眼角跳了跳,“怎么了?”

    “請王儲殿下贖罪。”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那信息素太濃,又像針似得扎來,安德烈不由得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一步,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塞穆爾是只身前來的,而顯然周邊的貴族們也注意到了。

    有貴族omega靠近身邊的好友,“聽說……今年的祭品是由哈里家族看管的?”

    “你的消息怎么這樣不靈通,這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不應(yīng)該是人人都知曉的嗎?”

    “那……”他們面面相覷,欲言又止,顯然都是心中明了了塞穆爾為什么會突然跪下請罪又只身前來,連深居簡出的omega都察覺到了,安德烈自然明白了,塞穆爾請的是個什么罪,他的臉色已然是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塞穆爾。”

    “祭品呢?”

    “請王儲殿下贖罪。”塞穆爾依然匐在地上重復了這一句話,額頭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沉悶的一聲,聽了都覺得疼痛。

    伯恩公爵是最樂意見得對家家族出糗的,此時此刻塞穆爾辦事捅了這么大的簍子,當然讓他喜聞樂見,當即火上澆油,不怕死地在后頭大聲道,“塞穆爾,沒能看管好祭品,你可知道這是什么樣的罪孽?你就是死也……”

    “住口!!”他說的正起勁,卻沒想到被暴怒的安德烈打斷了,安德烈稱得上英俊的臉神色有些猙獰,兩側(cè)的拳也握緊了,顯然在氣頭上,但還依然是在強壓著,他低頭看向塞穆爾,“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祭品呢!!!”

    “是臣下的失職,臣下無能,前幾日不慎被那人魚重傷,在今日送押時不敵對方,使他……逃脫了。”

    “放肆!”安德烈將一側(cè)的酒杯全部掃在地上,水晶碎裂開來,碎片飛濺,削去了塞穆爾垂落的一抹發(fā)絲,又在他側(cè)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安德烈的胸膛起伏著,顯然氣極了,但他注意到塞穆爾臉頰上的那道痕跡,凌厲的眼眸又松懈了一瞬。

    一邊有善于察言觀色者注意到王儲殿下這短暫的松懈,平日里又受到過哈里家族的恩惠,于是趁勝追擊,“殿下……管轄人魚到底不是騎士團的職務(wù)范圍之內(nèi),想來哈里公爵也對對付人魚十分生疏。”

    “臣下聽聞那人魚兇悍異常,早些日子剛關(guān)押時受了重傷都十分棘手,哈里公爵一人肩負多樣要職,也是分身乏術(shù)啊。”

    這話也算有理,一邊也有貴族面面相覷后接了他的話茬,有些家族多年來是受到哈里家族庇護的,“殿下,前些日子海邊戰(zhàn)亂,也是哈里公爵帶人平了叛亂,也算功過相抵……”

    此話一出,周邊附和的人便是更如過江之鯽,此起彼伏的求情聲讓暴怒的安德烈也逐漸的平靜下來,但他環(huán)顧四周,看見有這么多家族幫著塞穆爾說話,臉上依然有些不太好看。

    但不管怎么說,他到底還是沒有繼續(xù)發(fā)難,只是揮了揮手,“罷了,那條人魚確實是個怪物,好在海邊之戰(zhàn),人魚兵團活捉了不少發(fā)難的alpha人魚,也有好些個不可多得的上等貨。”

    安德烈的目光在塞穆爾身上掃了一眼,“算你功過相抵。”

    塞穆爾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氣,“謝殿下恩典。”

    那alpha人魚很快就被羈押著上來了,上身和魚尾都被鎖鏈纏繞在祭臺上,不住地想要掙脫,口中發(fā)出“嗬嗬”的尖利鳴叫聲,有膽小的女子和omega們害怕地往后躲閃著,安德烈看著面前的祭品人魚,到底還是滿意的一笑。

    一眾祭司站在一側(cè),米洛斯也在其中,他望向前方,同塞穆爾交換了個眼神——為了以防萬一,塞穆爾到底不是只身前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米洛斯也好幫他出宮報信。

    安德烈向外做了個手勢,主祭司便心領(lǐng)神會,推著祭臺向外,眾人昂頭,一輪滿月懸掛空中。

    主祭司在祭臺邊吟唱著海神的歌曲,奇異又古老的音符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敬仰,與此同時站在祭臺一側(cè)的兩位副祭司卻抬起手中的匕首,朝人魚的心口刺去,鳴叫聲戛然而止。

    鮮血從被刺的心口中流淌出來,空中那輪明月也在與此同時,逐漸地染上紅色。

    祭典,正式開始了。

    C110.亂世

    尖利的匕首劃破皮肉,開膛破肚,那人魚alpha的慘叫聲不絕于耳,有膽小心軟的omega偏過了臉,不忍心在看。

    大祭司在月光下跳著海神的神秘舞蹈,從alpha人魚心臟中流淌出的血液好像通過奇妙的意識浸透了月光,白潔的明月逐漸變得血紅,隱隱約約地顯示出古老的紋路。

    人魚的氣息逐漸變得微弱下來,鮮血淌在祭臺上,浸濕了木樁,大祭司的舞蹈動作逐漸變緩,直到天邊的月亮徹底變成黑紅的色澤,人魚的呼吸消失。

    他的魚尾僵持著拍打了幾下,就無力地垂放在祭臺上一動不動了,兩側(cè)的腮徹底停止翕動——這就是人魚死亡的標志,這也就預示著祭祀典禮完全結(jié)束了,接下來只需要皇帝向前祈禱國運。

    萊特皇帝病重,因此祈禱這一事宜將有王儲安德烈代替他父親實施。

    安德烈大步向前,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天邊的血月,唇角邊掀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繼而從大祭司手中接過匕首,用粘著人魚心頭血的刀鋒在自己手腕上輕輕一抹,鮮血順著手腕流淌下來,滴落在死去人魚心口的大洞上,他垂著眼眸,口中念念有詞。

    只要完成這一步,這場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禮就結(jié)束了,月光明輝,貴族們紛紛半低著頭,這是一個致敬的動作,所有人都隨著安德烈一起在心中訴說來年的心愿,或是家族昌盛子嗣繁茂,又或爾爾。

    只有洪鐘厚重神秘的聲響回蕩在這一片寬闊之地,所有人都極為安靜地站在原地,等著王儲殿下結(jié)束祈運,而變故驟然突生———有人不顧侍衛(wèi)阻攔大喊著要闖進來,打斷了安德烈的祈禱。

    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看去,那是個身姿妍麗的女性omega,身穿華服臉施粉黛,看著比在場許多的omega身著的還要貴氣,她精心梳燙盤起的卷發(fā)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散亂無序,整個人不住哭喊著。

    安德烈看向她,不悅地瞇起了眼睛,“什么事?”

    萊特皇后早逝,但皇帝陛下這些年身邊并不缺人,這位女性omega就是他這些日子以來最為疼愛的情人,一向是仗著寵愛在宮中橫行,連脾氣最驕縱的凱瑟琳都不放在眼里,此時此刻倒是一派狼狽模樣,實在罕見。

    “殿下,殿下!”她推搡著身前侍衛(wèi)擋著她的手臂,涕淚橫流糊了妝容,“不好了,不好了啊!”

    “吵吵嚷嚷。”安德烈聲量拔高了,是警告,“沒看見我忙著祭祀嗎?”

    “不是啊!陛下,陛下他……”女omega躊躇了一會才敢道出,“遇刺了!!”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經(jīng)嘩然。

    安德烈眉心擰在一起,顯然也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一邊的塞穆爾作為保護王族的騎士團長自然跨步向前,事發(fā)突然,他半跪在安德烈面前請示,“殿下。”

    “你隨我去看望父王。”安德烈一揮手道。

    在場的貴族都是些吃著俸祿卻沒什么真才實學的昏庸無能之輩,當即被嚇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圍擁在一起臉嚇得煞白,那女omega跟在他們身后,矯揉脆弱之態(tài),但塞穆爾不知道怎么的,看著她總覺得心里有些奇怪。

    好在皇帝寢宮離大殿不算太遠,安德烈有些匆忙的兩步向前,皇帝靠在床頭,油盡燈枯之態(tài),看到安德烈前來握住他的手,像是想說什么,余光又瞥到塞穆爾,便停住了,塞穆爾心里咯噔一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感覺到身后有一股勁風,是剛才那個女omega———

    那竟然是條半人魚!

    他急忙迎戰(zhàn),但對方似乎是傾情培養(yǎng)許久的刺客,再加上他懷孕多月身穿束腹,動作已然有些遲緩,一個不注意竟然被對方的魚尾撞擊到腹部,一陣劇痛,使得他眼前一片混沌白光,踉蹌著倒在原地。

    依稀間,耳畔聽見周遭的熙熙攘攘,是附近不遠處大殿傳來的聲響,貴族們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人魚,人魚!啊啊啊啊啊!”

    完了,塞穆爾想,他考慮好了一切,卻沒想到那些按耐不住的人魚和半人魚們會選在今天進攻,但須臾間他已經(jīng)沒有別的力氣再去思考些什么,腹部的疼痛讓他難忍非常,安德烈拔出佩劍解決了那個omega,有些擔憂地跑過來看向塞穆爾,想將他打橫抱起,卻感覺自己的手上一片濡濕。

    血。

    再之后,塞穆爾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混沌,整個人便陷入了昏厥。

    他再醒來時是被身邊聲聲的吵嚷聲吵醒的,雖然依然糊涂,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來那是安德烈和萊特皇帝陛下的聲音,萊特皇帝的聲音有些嘶啞,顯然是時日無多了。

    “他就在那里……嗬……就在那里!嗬……嗬……兒子,去……去殺了他,去……去啊!嗬……嗬……”

    安德烈并沒有接話,而是沉默不語。

    “嗬……你……咳咳,你到底……在等什么!!!事到如今……你還在……心軟!”

    “父王!!”

    “我們?yōu)槭裁匆漓耄。∧阄叶贾溃裁雌矶\國運,滿月祭祀,都是幌子!那祭祀典禮的真實目的只不過是為了詛咒哈里家族,讓他們世世代代對我們俯首稱臣!!嗬————”急火攻心,萊特皇帝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皇帝陰森森地笑起來,道,“他們?yōu)槭裁疵看挥幸粋孩子,這可都是每年的祭祀的功勞啊。”

    聽到這里,塞穆爾已經(jīng)完全清醒過來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其實當初本杰明也說過不少次他們家族的詛咒是因為萊特皇族的陰謀,但他捫心自問自己家族對皇族是十分忠心,卻沒想到……卻沒想到皇族竟然下作到如此地步!

    姐妹的早夭,本杰明和他自己灰暗的童年,原來,原來都是因為如此……

    “他懷孕了。”而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安德烈卻開口了,塞穆爾心里一驚,低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束腹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拿掉了,想來是自己昏厥時被拿走的。

    安德烈垂在身邊的手握成拳,“alpha懷孕,必然要找一個比自身強上數(shù)倍的alpha來刺激,帝國當中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alpha,讓塞穆爾懷孕的人,只可能,只可能……是那條人魚!!”

    他冷笑一聲,“我早該知道,什么重傷不敵讓他逃走了,塞穆爾來會見我時身上總有著那股子可恨時信息素,我還以為只是戰(zhàn)斗時不小心沾上的,原來……竟然是如此!!塞穆爾,早就存著離開這里的心思了!”

    “安德烈,皇兒……嗬……殺了他吧,殺了塞穆爾,他懷著孕,實力大不如從前,殺了他,萊特一族就再也沒有勁敵……”

    但安德烈并沒有接他父親的話,只是站在老皇帝床前,靜靜地看著他,他的沉默顯然是作出了回答,老皇帝目眥欲裂,枯槁的手垂著床沿,“你糊涂,你糊涂——!”

    “什么時候了,你還為這一己私欲……”

    “父王。”安德烈淡淡開口道,“我心意已決。”

    他站起身,拿起黃金鑄就的佩劍,靜靜地看了他父親許久,向外走去,依稀間還能聽到他對心腹下達了命令,“通告人魚兵團所有人,準備待命,立刻前往哈里莊園,絞殺人魚奧托!誰能取得奧托首級,本王賞黃金萬兩!封侯進爵!”

    “看好哈里公爵,不得讓他離開這里半步。”

    老皇帝聽到了他的話,一時間怒火攻心,兩眼一翻,手僵持著,沒一會就歸了西。

    塞穆爾呆愣地在原地,手指顫抖著,沒想到安德烈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還有奧托……奧托怎么樣了,不行,他必須立刻離開,縱然他實力超群,但那是所有的人魚兵團,如果安德烈鐵了心跟他斗到底,哪怕折了自己所有的部下,奧托肯定討不到好,更何況,更何況萊特一族,有個海神庇護的福祉………

    有內(nèi)侍前來給他送了些糕點,塞穆爾眼尖地瞥到糕點下壓著一張小紙條,他展開來看,是米洛斯的字跡,“老師,不好了,安德烈?guī)е唆~兵團前往莊園。你沒能安全回來,奧托死活不同意走,非要救你出來……”

    塞穆爾閉了閉眼,小腹依然劇痛,他連站立都很難,臉色蒼白著去摸來他的劍,顫顫巍巍著向外走去,安德烈顯然是顧及著他,宮內(nèi)所有的禁軍侍衛(wèi)都守著他,如果是平時他還能殺出條血路來,偏偏他懷著孕………

    與此同時哈里莊園內(nèi)。

    親信侍衛(wèi)都被塞穆爾提前遷走了,奧托只身一人守在這里,海嘯般的信息素大肆釋放出來,足以讓建筑崩塌,許多不知死活大alpha一命歸了西,尖利的人魚鳴叫聲四面八方襲來,讓人魚兵團的雇傭兵們耳畔流著鮮血。

    安德烈?guī)е@么多精英alpha過來,能近身造成重傷的卻沒有一個,但他依然鎮(zhèn)定,奧托縱然強大,但出于暴怒,那么多的雇傭兵,耗也能耗死他。

    果然奧托也發(fā)覺了這一點,他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專攻著安德烈,朝他發(fā)動了攻擊,那是必殺之擊,但令人驚異的是,安德烈只是站在原地,冷冷一笑。

    他的任何攻擊,居然都沒法傷到安德烈分毫。

    C111.他只能感覺到疼痛,還有自己也不知緣由的劇烈悲傷

    奧托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待在原地,有些怔然——這樣的攻擊,別說是人類,就算是一大批的精英人魚alpha,也不可能抵御他幾乎孤注一擲的全然一擊。

    但安德烈抵擋住了,不僅抵擋住,而且毫發(fā)無傷。

    發(fā)動攻擊造成的信息素讓周圍的人魚兵團alpha倒了一大片,連同安德烈周圍的泥土都深深陷下去一個巨大的坑,但安德烈只是站在原地,像是被飛揚的塵土嗆到了,咳嗽兩聲,看向奧托,眼底有幾分譏諷。

    “很好奇吧。”安德烈像獲得這場戰(zhàn)役的贏家那樣譏笑起來,“別白費力氣了。”

    奧托的眼眸微微地瞇起來,心臟有些難受的在胸腔內(nèi)跳動著,好像體內(nèi)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里頭橫沖直撞著,這同許久前他力量失控從而暈厥在海邊的感覺并無二致,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思緒在腦內(nèi)快速地運轉(zhuǎn)著,他開始思考著為什么自己的攻擊會對安德烈毫無用處,回想起來,方才向這人釋放出大批次的海水水箭時,對方身上好像罩了層淡藍色的柔光,形成了屏障。

    什么樣的屏障能抵擋住人魚族最強大alpha的全力一擊?這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想象,奧托不覺得那是安德烈自己釋放出來的屏障,他直覺對方身上有一些他還不曾知道的東西,是一種趨進于“神”的庇護力量。

    但此時此刻已經(jīng)不容許他再思考作出什么對策了,安德烈此次是為了殺死奧托前來的,不惜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折進去,人魚兵團死了一批,援軍毫不憐惜地再去補了上來,奧托的眼神一凜——對付是想把他耗到筋疲力盡。

    此時此刻他的力量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了,體內(nèi)的力量浮躁地鼓動著,讓他渾身的血管都發(fā)痛,恰也是這時,一股鼠尾草的alpha信息素蔓延開來,是得知祭祀典禮出了變故打道回府來援助奧托的本杰明。

    淡青色的鼠尾草信息素回旋鏢不住地向周邊釋放著,幾乎能與全盛時期的塞穆爾匹敵,一下子就使得周圍那些alpha往后退去,安德烈看著遠處那個alpha,臉色已經(jīng)有些不太好看。

    五分同塞穆爾相似的臉,不同于塞穆爾面部輪廓的秀美,更加的輪廓分明,肆意銳利,還有那雙標志性的紫色眼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本杰明。”

    安德烈?guī)缀跏菑暮眍^間暴和,“你沒死?你當初居然沒死?不僅沒死,鬧出那么多風波的家伙居然就是你?”

    本杰明冷冷地笑起來,十足的挑釁,“怎么?很失望?不好意思啊,不僅沒死,還活得不錯。”

    安德烈手中的劍被抓緊了,他幾乎想當場就殺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alpha,“好,好得很,我還以為塞穆爾是一時糊涂,原來……你們哈里家族早就存了反的心思!”

    奧托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向外釋放著,本杰明方才是收到米洛斯的密報才迅速趕來的——萊特家族初代受到海神的庇護,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不會被任何其余的攻擊傷害到,除非攻擊者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族人,從某種程度上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

    奧托再怎么強大,也不可能越過海神,他留在這里就是等著被安德烈耗死,雖然塞穆爾被鎖在宮里,但安德烈應(yīng)該暫時不會對他做什么,沒辦法,只能帶奧托先離開。

    留在這里毫無益處,本杰明的鼠尾草信息素釋放出來,幾乎是濃郁到了極致,壓迫性的向四面八方釋放出去,雖然安德烈有屏障保護,但被保護時沒法釋放攻擊,只能眼睜睜看著本杰明帶著奧托離開了。

    皇宮內(nèi)。

    大批的禁軍守在塞穆爾所在的宮殿宮門前,而塞穆爾手中提著劍,做出攻擊的姿態(tài),挺著高隆的腹部,再不復從前禮數(shù)周全的模樣,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那些虛的了,紫色的眼眸幽深。

    劍鋒往前,快的幾乎讓肉眼無法捕捉到,他就已經(jīng)刺穿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禁軍alpha,嗓音冷冽的像是含著碎冰,“放我出去。”

    那被刺死的alpha是被干脆利落地捅穿了心臟,心頭血順著傷口滴落下來,流淌在塞穆爾雪白細瘦的手腕上,是一種極致的對比,包圍的禁軍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塞穆爾深吸了一口氣,還想說什么威脅的話語,卻看見面前的禁軍竟然紛紛地退開了,走到兩旁空出一條路來——是安德烈從遠處走來。

    塞穆爾的瞳孔倏然就放大了,劍從那已然沒有呼吸的alpha心頭拔出,直指著安德烈,時至今日他再也沒有從前跪在安德烈及他父親面前的忠誠歸順模樣,壓制多年的刺一股腦兒冒出來,“你對他怎么了?!”

    劍鋒直對著安德烈的喉頭,那是塞穆爾真動了殺心,還有血液滴落下來,安德烈待在原地看了半晌竟然笑了一下,只是眼底依然薄涼,“你倒是……對他用情至深。”

    話畢,一股焰火地信息素就釋放出來,安德烈食用了不知道多少個頂級人魚alpha地腺體,信息素濃度早已經(jīng)今非昔比,而塞穆爾正懷著孕,是最虛弱的時候,又一心掛念著奧托,受到這樣的,渾身都感到排斥,整個細瘦的身體發(fā)著顫。

    連手腕都因為變得無力而握不住劍,“鐺”的一聲,像是宣告了塞穆爾在這場對弈中輸?shù)靡粩⊥康亍?br />
    但他依然仇恨地看向安德烈,毫不掩飾的殺心,安德烈定定地看著他,兀自笑了一下,“你這么恨我?”

    “本杰明……說的對,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早該反了,我怎么能癡望著你們能顧及哈里家族多年忠烈而放我們一馬?”

    安德烈嗤笑一聲,不置可否,“是么,我倒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貪著打壓你而把那人魚交給你。”

    塞穆爾冷笑起來,吐出了口血沫,“晚了,你要怎么樣?”

    安德烈看著他,那眼神是多年的渴望和乞求,還有幽深的貪欲怨念,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塞穆爾幾乎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都有些發(fā)毛,卻只見安德烈蹲下身來,抬起手似乎想要撫摸一下塞穆爾的臉龐。

    塞穆爾皺著眉避開他的動作,安德烈也不惱火,只是笑了一下,語氣從來沒這么溫柔過,卻讓塞穆爾感覺脊骨生寒,“你知道血誓嗎?”

    塞穆爾看向他,不可置信的,“你要做什么?!”

    安德烈微微一笑——這也是萊特皇族準備的后手,哪怕未來哈里家族真的謀反,他們也可以控制對方,對方會像個傀儡一般為他們所用,只不過這也有代價,發(fā)動誓言者要付出十年的壽命。

    但對于現(xiàn)在的安德烈來說,十年的壽命算得了什么,他只想將塞穆爾據(jù)為己有,他拿去塞穆爾掉落在地上的劍,劃破了自己的手掌,掰開塞穆爾的嘴,不顧對方的掙扎,將流淌出來的血液一滴不漏地灌進對方口中,而自己卻閉上眼睛,口中默念著一串古老的咒語。

    海神送給萊特皇族兩個禮物:一是庇護,二就是給他們族人發(fā)動血誓的能力。

    慢慢的,安德烈停了口,塞穆爾也不再在他手下掙扎,反而是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那雙向來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眸卻變得暗淡無光,有些呆板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個沒有生命的木頭傀儡。

    安德烈看著面前的人,滿意的笑了一下,“起來。”

    塞穆爾則乖順地聽著他的話站了起來。

    安德烈滿意萬分,有些貪婪地看著面前的人,塞穆爾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樣聽話乖巧過——哪怕他跪在自己面前像是臣服,但安德烈知道自己從來沒能完全的控制過對方,這讓他幾乎發(fā)恨。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下移,停留在塞穆爾隆起的腹部上,安德烈的唇角勾了勾,“把醫(yī)生叫來。”

    一旁的侍衛(wèi)順從地往后退,帶來個年邁的醫(yī)生,安德烈瞥了對方一眼,那醫(yī)生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走上前來,遞給安德烈一個小盒子。

    那盒子里置放著一枚白色的藥丸,是打胎的好藥,安德烈看向塞穆爾,柔柔的微笑了一下,“把這個吃掉,塞穆爾。”

    塞穆爾看著他,順從地接過那盒子,他想聽話地吃掉那顆藥,卻不知道怎么的實在無法放入口中,像是身體里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這樣,他會后悔,因此塞穆爾有些猶豫地看著那枚藥丸,遲遲不能下口。

    安德烈有些惱怒了,他再也沒有耐心,聲音也冷了下來,“塞穆爾,吃!”

    塞穆爾本還在躊躇一二,聽到他這樣的話便不敢再停下來,命令的話語讓他根本不能作出反抗的舉措來,只能顫抖著吃掉那枚藥丸。

    然后就是劇痛,腹部的劇痛讓他幾乎難以忍受,只感覺到身上有些溽濕,低頭看去,腿間竟然都是鮮紅的血液,讓他幾乎昏死過去,而安德烈冷眼看著這一切,陰冷地笑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安德烈癲狂地看著他,“太好了……”

    塞穆爾什么也感覺不到了,他只能感覺到疼痛,和內(nèi)心深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產(chǎn)生的劇烈悲傷。

    C112.陌生人

    戰(zhàn)爭徹底開始了。

    人魚和人類在此之前一直處于一個危險的臨界值,彼此旗鼓相當?shù)貙购蛡Γ诿髅嫔现辽倏吹倪^去,彼此之間雖然偶有進攻,但確實是從未有過明面上的戰(zhàn)爭。

    而現(xiàn)在,這層遮羞布徹底被撕開了,戰(zhàn)爭的號角吹響,人魚的軍隊開始了官方的反擊與進攻,由前不久回到族群的,新一任的人魚王奧托帶領(lǐng)著。

    “陛下!陛下。”接替塞穆爾騎士團團長的alpha急匆匆地跑進來,拉來皇宮書房的大門,額上都是細密的汗,可見情形之焦急,他想說些什么,卻看見房內(nèi)的人,有些遲疑地愣了一下,盯著對方疑惑的目光,才后知后覺地跪下來行了禮,“公爵大人,您醒了。”

    書房內(nèi)的人赫然是塞穆爾,此時他手中捧著一本書正在認真的研讀——那粒藥丸的威力巨大,更何況塞穆爾的月份已然不小,又是以alpha之身孕育的,可以說是把情況推到了最壞,他的身體根本負荷不了這樣的傷害,當場就昏死過去了,命懸一線。

    安德烈不知道砍了多少個醫(yī)生的頭,威逼利誘地挖空了藥庫,全然是吊著一口氣,好在這些日子身體有所好轉(zhuǎn),徹底醒來后已經(jīng)能夠自在地行走。

    安德烈看他看得很嚴,塞穆爾是他肖想多年的人,他幾乎是想立刻就據(jù)為己有,只是拜流產(chǎn)所賜,以塞穆爾此時此刻的身體情況來看,如果他當真要霸王硬上弓,那么塞穆爾只有死路一條,因此他雖然眼饞,也只能按耐這一時片刻。

    更何況雖然立下了血誓,但塞穆爾的內(nèi)心深處潛意識依然是對安德烈極為憎惡,每每安德烈稍有靠近,他便是一派抗拒神色,安德烈倒也不急——來日方長,血誓是沒任何法子可以破的,這樣慢慢地磨,還怕不把塞穆爾調(diào)教的乖順聽話嗎?

    奧托的攻勢只增不減,米洛斯買通了宮內(nèi)的侍衛(wèi),在皇宮內(nèi)還能算是來去自如,給進攻的奧托帶來了不少皇宮內(nèi)部的消息,但塞穆爾被長期看管著,他根本無法近對方的身,生死不明,奧托顯然是擔憂浮躁到了極致。

    米洛斯安撫他,“他不會對老師做什么,性命應(yīng)當是無虞的,再怎么樣,哈里家族的聲望都擺在那里,如果他真的要下手,顯然不是民心所至。”

    “哈。”本杰明在一旁不置可否的嗤笑一聲,有些混不吝地抱臂站在一側(cè),“安德烈還能有什么民心可言么?打了這么些日子,場場敗場場退,破城指日可待,他倒是不急,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動靜,還真是她媽的坐得住。”

    人類當然不是人魚的對手,人魚一族以仁義著稱,在奧托回到族群后提議發(fā)動戰(zhàn)爭——他是為了早日帶塞穆爾回來,已然做好了力排眾議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人魚一族沒有一聲質(zhì)疑和反對,全然是贊同,顯然也是忍耐多時,想要反抗了。

    由米洛斯從皇宮內(nèi)招來了帝國的布局地圖,又由本杰明充當戰(zhàn)略師,按照他作為地下組織頭領(lǐng)“為非作歹”那些日子的經(jīng)驗而制定了對戰(zhàn)部署,安德烈的軍隊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如果安德烈不再做出什么對抗措施,奧托預估著不出半月,他的軍隊就能徹底地破開萊特帝國的城門,屆時安德烈就只有城府的一條路。

    有海神的福祉又如何,縱然庇佑不能殺死,那就囚禁,讓他生不如死自我了斷。

    事態(tài)顯然是十分嚴峻的,安德烈在大殿之上,陰著臉聽軍隊統(tǒng)領(lǐng)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他報告著今早那場戰(zhàn)役的戰(zhàn)況,人類alpha們可以說是死傷慘重,“陛下……”

    那統(tǒng)領(lǐng)伏在地上,高大的身軀卻顫抖著,安德烈聽著他的話,卻只是笑笑,手中的筆沒有停——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他居然還有閑情雅致作畫。

    他拿筆桿子敲了敲一旁的木桌桌沿,叩擊聲在鴉雀無聲的大殿中便顯得極為明晰響亮,“抬起頭來。”

    伴君如伴虎,統(tǒng)領(lǐng)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陛下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藥,思索再三還是順著他,顫著身子抬了頭,望向了安德烈的方向。

    那是一副肖像畫——安德烈的畫藝不精,一直以來只能描慕出一個大概的形而無神韻,因此顯得單薄,但這一次卻有些不同,雖然細節(jié)處依然有些粗糙,但已然能稱得上是一副優(yōu)異的畫作。

    畫上是個少年策著馬舉著劍在場上殺敵,周遭尸橫遍野,血流如河,唯有那少年昂著下巴,看著高貴無比。

    那是個俊美的少年,統(tǒng)領(lǐng)越看越覺得熟悉,正要細細思索,卻聽著安德烈開了口,“那人魚王,折了我軍中不少大將吧。”

    統(tǒng)領(lǐng)聽他這樣說便是開了閘,苦楚河一般地向外淌,那人魚真是奇了,統(tǒng)領(lǐng)活了這么些年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力量,簡直趨近于怪物,他們根本找不到破綻近身,還沒來得及想什么對策,自己人到是先捱不住對方的信息素而倒了一大片,幾乎無計可施啊。

    事實是如此,他也就小心翼翼地同安德烈和盤托出了,本以為君王會斥責他們無用,但沒想到安德烈只是點了點頭,“確實。”

    他像是笑了一下,統(tǒng)領(lǐng)摸不準這笑中是個什么意味,“他是挺棘手的,別說人類,拉出人魚alpha們都是一大截,但……不管是誰都有弱點的,是吧。”

    這話模棱兩可,統(tǒng)領(lǐng)聽的云里霧里,還沒想好怎么不懂裝懂,卻見安德烈目光停留在那副畫上,定定地看了許久,統(tǒng)領(lǐng)跟著他的目光,突然福至心靈,“陛下,這畫上的人……”

    “像塞穆爾,是吧。”安德烈到唇角勾了起來,這一下是個真正溫和真心的笑,“那時候他十七歲,第一次帶兵平叛,大捷而歸,那時候我只有十四歲,父王讓我跟著長見識。”

    他似乎十分感嘆,“就那一眼,就那么一眼,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十七歲的塞穆爾神擋殺神,血液飛濺在他那張造物主親吻過的臉上,只讓人覺得美艷至極而挪不開眼,從那之后安德烈日日夜夜都會夢到那樣的塞穆爾。

    統(tǒng)領(lǐng)咂摸出了什么,他也是帝王身邊的人,對奧托、塞穆爾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清楚些許的,因此有些拿不準地開口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么。”

    好計謀!這招借刀殺人做得漂亮,統(tǒng)領(lǐng)在心中咂舌,難怪,這些日子帝王都老神在在,敢情還留著這樣一張牌,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得不佩服了。

    安德烈笑著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塞穆爾,真是招人。”

    奧托并不知道安德烈卑鄙到這種地步,要用自己做心愛的人來對付自己,他直覺接下來的事自己不會想知道,并且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心臟總感覺時不時地**著,直覺塞穆爾和孩子出了事。

    塞穆爾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這全靠安德烈各種靈藥補品往他身上砸,雖然還有些后遺癥在,但比起前些日子感覺隨時就會歸西的模樣要好得多。

    安德烈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是生出想逃離的念頭,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沒做,血誓的控制和他真實的自己對抗著,讓他感覺到有些痛苦,而這一天安德烈拉開了他的房門。

    “塞穆爾·哈里。”安德烈站在他面前,說出了他的全民,“異族來犯,你作為哈里家族的家主,應(yīng)當隨我一起上場殺敵。”

    他體內(nèi)不屬于自己的血又開始發(fā)**控制他,塞穆爾聽到自己的聲音,“哈里家族,誓死追隨陛下。”

    城門被拉開了,人魚一族攻打了多日,其實再沒多久就能徹底進城,人魚族的alpha們聽到馬蹄聲,以為是人類來應(yīng)戰(zhàn)了,一時間摩拳擦掌,把這當成了決定勝負手最后一場戰(zhàn)役,熱血沸騰,準備全力以赴,但很快的,他們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隨即有些不可置信地笑起來,“人類已經(jīng)落魄到了這種地步?”

    “這樣幾個兵,怕不是認輸投降了?”

    兵團內(nèi)的軍人們確實死的死傷的傷,全都無法再動彈,這些軍人們,是萊特帝國所剩的一支軍隊,而這并不重要——至少當奧托看到軍隊領(lǐng)頭的,那個熟悉的人時,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束手無策。

    那是塞穆爾——這就是安德烈向他發(fā)動的最后一次攻擊,也是最有力,最有用,一擊必殺的攻擊,他讓奧托同塞穆爾戰(zhàn)斗,他并不知道為什么塞穆爾會這樣乖順的跟在安德烈的身后,言聽計從。

    “塞穆爾,塞穆爾……”多日以來的思念幾乎讓奧托把什么都忘了,他能做的就是呆愣地看著那馬上的人,“你還好嗎,你……”

    安德烈打斷了他的話,冷笑一聲,“他好得很,不勞你費心。”

    奧托看到他,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他當然注意到塞穆爾的不對勁,塞穆爾在看他時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冷淡又疏離。

    C113.殺了他

    他直覺有些不對勁,身后不明事理的部下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蠢蠢欲動地釋放出信息素,作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tài),“王……”

    “對方的人手只有這么點,要解決他們輕而易舉……”

    “退下。”過了良久,奧托才沉沉地說道,那部下顯然有些不明事理,呆愣愣地更向前一步,急于在新王面前表現(xiàn)自己,甚至已經(jīng)將信息素化為了實體,奧托側(cè)首,顯然是注意到了,一股屬于頂級人魚alpha的威壓釋放開來。

    人魚alpha只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都仿佛被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壓制地快要爆炸,難耐到了極點,奧托的臉色陰沉沉的,有些不太好看,有對那些秘事熟知一二的人魚長老傾身向前,將這個愣頭青年輕alpha扯了回來,低聲呵斥,“你做什么呢?”

    “那是王后!”那長老嚴肅地警告著。

    那人魚alpha才知道是自己的莽撞愚蠢了,后知后覺地退了回來,這才知曉了為什么王的臉色會那樣復雜又欲言又止。

    奧托的心情顯然有些不太美麗,塞穆爾看他的神情極度冷淡,甚至是敵視,他并不知道短短的一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塞穆爾變成了這樣,但長久的思念和牽掛讓他依然有些堅持不懈地看向?qū)Ψ剑槐橛忠槐榈亟兄鴲廴说拿郑砬筮@樣能讓塞穆爾變成從前那樣。

    “塞穆爾,塞穆爾……”奧托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全然是擔憂和快要溢出來的愛,“是我啊,塞穆爾,你忘了嗎?”

    塞穆爾并沒有忘,只是記憶變得有些模糊,血誓的控制已經(jīng)讓塞穆爾不能稱之為是真正的他了,此時此刻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滿足安德烈控制欲的傀儡,只能聽從對方的一切指令。

    指令告訴他,面前的alpha人魚是自己的敵人,殺之而后快,但奇怪的是,他總感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心臟像是被裹了層什么不透氣的膜,鼓燥地跳動著,渴求著沖破這一切。

    到底……到底為什么會是這樣?塞穆爾忍不住問自己,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埋在了深不見底的海,總讓他覺得熟悉,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前些日子安德烈讓他吃下那顆藥丸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看到這條人魚,他總有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深切地愛著對方一樣。

    塞穆爾有些不明所以了,安德烈在他一旁,顯然注意到了塞穆爾微弱的神情變化,他的目光一凜——這是塞穆爾在猶豫,這可并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塞穆爾真的想起來了什么……那還不如此時此刻速戰(zhàn)速決。

    “塞穆爾。”因此安德烈幽幽地開了口,紅發(fā)alpha神情倨傲地騎在馬背上,獨裁者一般地下達了命令,“殺死對面的人魚。”

    塞穆爾愣了一下,與其相反的是因為他這句話而驟然沸騰起來的人魚族群,有年輕而莽撞沖動的alpha率先站出來,對著安德烈慢慢都是敵視,連帶著看塞穆爾都帶上了幾分仇視的意味,奧托感覺到了身后蠢蠢欲動的alpha信息素,他再一次的釋放出威壓,不由分說的王者信息素將一切都壓制到了最低。

    某個alpha站出來,“王,我們該怎么做?”

    “待在原地。”奧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重地說著,他看向身后的族人,目光中已經(jīng)帶上了警視的味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妄動,違逆者族法處置。”

    這是下了死命令,聽他這番話,所有的alpha們也就安靜下來了,奧托看向不遠處的塞穆爾,閉了閉眼,“只沖著我來。”

    他期冀著塞穆爾沒能全然忘記,但很遺憾,血誓的覆蓋力強大到讓人幾乎不能想象,在安德烈地再三催促下,塞穆爾依然不受自身控制地調(diào)動起了自己的薰衣草信息素,一股蓬勃的信息素釋放出來,是曾經(jīng)同奧托交頸廝磨醉生夢死,叫他目眩神迷的信息素,但此時此刻,這一切卻是為了奪取他的命而來。

    他的心臟抽痛著,塞穆爾的眼神變得堅定,薰衣草信息素在他手中化為實體,一支極為尖利而巨大的薰衣草冰棱在他手中生成,塞穆爾毫不猶豫地將其朝奧托刺去———

    怦!

    奧托眼疾手快地調(diào)動起屏障,接下了塞穆爾勢如破竹的這一招,塞穆爾并沒有因為方才的攻擊失敗而動作遲緩下來,反而是更像分散奧托的注意力,在奧托抵擋住這一頭冰棱時,他身后竟然憑空產(chǎn)生了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紫針,勢頭之足,之細密,足以讓人看了就徹骨生寒,有在一邊觀望的人魚alpha救主心切,想要向前來幫奧托抵擋,卻被奧托一句暴和擋在原地。

    “不許動!誰也不許過來!”奧托大聲道,隨即閃身往一旁一避,一大片的紫針碎裂在屏障上,卻因為攻擊是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而來,奧托的肩頭依然被一兩根刺入了,劇烈的疼痛叫他悶哼一聲,鮮血從傷口處流淌下來,奧托苦笑,“你還真的是……下了死手啊……”

    “塞穆爾。”他有些痛苦地看向自己的愛人,釋放出了試探的,友好的信息素,想試探著挑起塞穆爾的記憶,卻在信息素觸碰到對方的時侯,看到塞穆爾身上一層血紅的,帶著古老符文的屏障,奧托心頭一冷,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血……血誓……”

    他感覺自己像渾身被兜頭潑了帶冰碴子的冷水,在看向安德烈的目光中是十足的恨和不敢相信,“你給他,下了血誓??!!”

    安德烈這才得意地大笑,看到奧托這樣狼狽的模樣,幾乎想拍手叫好,“怎么樣,被最愛的人下毒手的感覺不太好吧?不錯,血誓,怎么樣,你就等著死在塞穆爾的手里吧,奧托。”

    “你的腺體會被我食用,你的力量會為我所用,奧托,敗局已定。”

    血誓無解,這是海神的神力誓言,除非是海神本尊降臨,否則絕無可能破解,奧托的信息素大起大伏著,他感覺自己的信息素再一次地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著,又是暴動的前兆,甚至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調(diào)節(jié),塞穆爾就再一次地在安德烈的控制下向他發(fā)動攻擊,他沒發(fā)下手反擊塞穆爾,只能躲,這樣一躲,竟然處于了劣勢和被動的局面。

    再加上體內(nèi)信息素的游走,他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陣的浮白,又顧忌著塞穆爾的身體,連攻擊信息素都不敢釋放太多,而突然的,體內(nèi)的一股信息素突然朝心口沖來,一口心頭血不受控制的,“哇”地被吐了出來。

    從來沒有這樣過,比很早之前在海邊的那次暴動重傷還要有過之無不及,塞穆爾的信息素已經(jīng)形成了寶劍,劍鋒直指他心頭,直直地沖了下來,進退兩難,這樣的場面,他似乎是必死無疑了,奧托認命般地閉上了眼,但奇怪的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反而周遭一片平靜,他睜開眼,看到塞穆爾伏在自己身上,那雙紫色的眼睛正對著自己。

    他能在那雙好看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有對方的猶豫、遲疑,矛盾,和被壓制卻沒能消失的愛意。

    塞穆爾覺得很奇怪,真是奇怪透了,那種怪異卻熟悉的感覺在自己看到對方時就一次次地沖出來,讓他根本無法下全力去殺死對方,在第一次看到奧托肩頭被自己的紫針刺穿留血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一種細密的疼在心口油然而生,之后一次次的攻擊也都變得緩慢又力不從心。

    比如現(xiàn)在,他明明可以一下子就刺穿對方的心臟,完成安德烈下達的命令,但自己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箭在弦上卻不得發(fā),他握著紫劍的手腕顫抖著,好像那個真實的自己在同安德烈的血誓抗衡著,“不……不……”塞穆爾感覺這一切都有些恍惚,他直覺自己并不希望對方死亡,卻不受控制的,劍鋒朝著人魚越來越近,只有短短幾寸的距離……

    奧托強撐著信息素在體內(nèi)游走的疼痛,他看著塞穆爾,有些艱難地露出了一個笑,他顫抖著抬起了手,想摸一摸塞穆爾的腹部,讓他借以孩子將一切都回憶起來,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和塞穆爾信息素的那股牽扯,甚至塞穆爾的腹部平坦,微凹,這哪里是懷孕的樣子?

    奧托渾身都發(fā)了冷,他看向塞穆爾,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最不愿意產(chǎn)生的念頭,奧托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變得不再平穩(wěn),他發(fā)問的時候幾乎是帶上了自己畢生以來的祈求,“塞穆爾,孩子……我們的孩子呢?”

    哪怕事實已經(jīng)擺在他面前了,但奧托依然不愿意相信這一切居然真的發(fā)生了,他怕極了,“孩子……孩子呢?”

    奧托的一切的破滅了,孩子?孩子當然沒有了,安德烈看著他慘白的臉,終于釋然痛快地笑,“奧托,失去孩子的感覺怎么樣?滋味不好受吧。”

    “塞穆爾!”安德烈道,“別猶豫了,殺了他,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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