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靜的手指摩-挲著段江離的腰,像是纏上獵物的毒蛇,語氣卻又那樣的柔,如同風一吹就會飄散開去的蒲公英,無害至極。
段江離沉默著,好奇怪啊,自己跟初靜才見過幾次面,為什么她會這么執著呢?
任段江離想破腦袋,也找不到絲毫線索,論長相,她確實長得還算出眾,但這份美貌并不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如初靜那般因為各種原因造就而出的獨一無二的美貌才會讓一些人格外執著,段江離自認自己的長相是到不了這種地步的;
論性格,她不管是表現在外還是真實的內在,都遠達不到讓人癡迷的地步;
論能力,她有什么能力?是往股市里滾一圈就虧二十萬?還是投資人才賠了一百萬?亦或是投資公司就破產的精準眼光?
可初靜連死都搬出來了。
段江離感覺得出來,她不是在說笑。
但這是z國,一年木倉擊案都到不了百起,不是帝國聯邦那些一天就能發生上百起命案的地方,誰會閑著沒事去跟人玩命?
段江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初靜青少年時期是在帝國那邊生活的,感覺她被那邊同化了,一個至今都還有近親結婚的事情堂而皇之發生的半封建國家,會出現什么離譜的情況都不意外。
初靜也不在意段江離回不回答,她親昵地貼近那張艷麗如霞的臉,目光有些幽深:“阿離,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因為初靜并沒有遮擋容貌的習慣,所以盡管她才出現了一會兒,卻已經吸引了很多目光了。
這讓她似乎有些不耐。
她太‘醒目’了。
段江離識趣的沒有反抗,在人失去耐性的時候上躥下跳那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但她的眸中仍然出現了盈盈水光,注視著初靜,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變化:“為什么是我?”
“人的惡是沒有理由的,”初靜揚起淡色的唇,“于是你的成功、優秀、美麗,都是原罪。”
這個回答,讓段江離無言以對。
所以,是無妄之災?
不,段江離不這么認為。
確實有些人會因為別人多看了自己一眼,就跟對方爆發沖突,但初靜顯然并不是這種人。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代指她,更像是一種……感慨?
段江離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但她覺得初靜說的未必是自己,而是每一個有這種遭遇的人,所以,這是不是可以說……她自己也遭遇過?
在她看來,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帝國的貴族可不僅僅是背地里藏污納垢了,就是擺在臺面上的各種事情也很讓人笑話了。
皇室的公主當著外賓的面撕逼,國王和情人在有媒體的舞會上大打出手,王子和妹妹傳出緋聞……什么離譜的事情他們都做過。
而初靜的母親就是嫁給了帝國的王室,以她的容貌過去,又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她的母親,又真的會管這些嗎?
段江離記得,除了初靜以外,對方跟新丈夫還有四個孩子,又會有多在意跟一個撕破臉的商業聯姻的對象生出的女兒?
若她真的對初靜很有感情,在知道鐘父是什么德行后,就不可能再把她給送回來。
所以,因為曾經淋過雨,她不僅不想給別人撐傘,還要別人跟著自己一起淋雨?
段江離覺得自己隱約摸到了些真相,雖然還有些說不通的地方,但這已經是目前最邏輯自洽的解釋了。
她乖乖跟初靜出去了,外面艷陽高照,太陽還沒有下山,雖然沒有正午那樣刺眼,但依舊炎熱。
早已守在門口的保鏢立即舉著把黑傘走了過來,并將墨鏡遞了過來。
段江離記得白化病人對紫外線是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如果不做防護的話,可能三四十歲就會因為皮膚癌而去世,而哪怕小心養護,也頂多能活到六十多。
以如今的人均壽命而言,這個歲數實在算不上長壽。
可惜有錢人雖然可以買到很多東西,唯獨面對疾病無能為力。
初靜抬手拒絕了墨鏡,這個時間的光線不算強烈,還不至于傷到眼睛。
一群保鏢護在她們身邊,在國際機場這樣的排場實在常見,匆忙的行人匆匆瞥去一眼便不再關注。
段江離不禁眨了眨眼,在國內很少會有有錢人弄出這么大的排場,畢竟一個禁木倉的國家并不需要時時刻刻擔憂自己的人生安全。
這只能說明,如果她拒不合作的話,初靜是真的打算采取暴力手段的。
段江離坐上車后座,初靜也跟著上了車,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她身上。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害怕,張揚明媚的臉上始終沒有流露出任何慌亂的情緒,哪怕她完全處在劣勢,也仍然很平靜的面對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心理素質強得不像話。
并不是她預判到了什么,而是天生心理素質就極佳。
她甚至還能一點都不緊張地問:“阿靜打算怎么處置我?圈養?奴役?”
“非法拘禁是犯法的,我怎么會做這種事呢?”初靜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法律?
這種東西從來只在失勢的富人身上才會生效。
段江離覺得她說話真像一股陰風刮過一樣,或許是她對初靜的感官變了,明明一開始聽到她聲音時并沒有這種感覺。
一雙蒼白的手纏上了脖頸,初靜貼著她耳畔低喃:“我只是跟段伯父邀請你去我家玩幾天而已,江離對我有偏見。”
她看上去好似有些委屈,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段江離的脖頸,略微收緊。
脖頸被壓迫著,傳來不算明顯的窒息感,段江離不可思議地笑:“那您覺得我該對你抱有什么看法?”
“愛我,”初靜這樣說,“你該愛我。”
段江離:“……阿靜覺得,我會斯德哥爾摩?”
對一個專研過心理學的人來說,這實在有些困難,更別提她天性涼薄,長這么大都沒愛過誰。
“你不會,”初靜貼著她的額頭,瞇著眼笑,剔透的眼眸瑩瑩生輝,“我會。”
段江離:“…………”
她將初靜的胡言亂語歸咎于對方又犯病了,似乎是因為曬到了太陽,她的眼睛有些紅了,看上去有些癲狂,清透的粉藍色瞳孔也因此顯得有些妖異。
段江離蹙了蹙眉,對方說著奇奇怪怪的話,手卻已經扼住了她的喉嚨,像哄騙人要在對方被迷惑時吸食-精氣的惡鬼一樣,讓大腦瘋狂的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