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般情況下陳楚圓的姐妹團跟她在一起都免不了是一個不眠之夜,畢竟一群愛玩的人湊在一起是不可能會有留給睡覺的時間的。
但在此刻,她們默契的提出了告辭,畢竟打擾情侶美好的夜晚是要遭雷劈的。
陳楚圓知道她們是誤會了,但也沒攔著,雖然呆在家里這么久她確實是有一點被憋壞了,可現在她并沒有那個心情出去玩,坐在影音室發起呆來。
曲深玉是在快到睡覺的時間才來找她的,因為她清楚自己的行為肯定是會讓陳楚圓生氣的,她最近被饞壞了,別人越不想讓她吃什么她就越想吃什么,可哪有病人像她這樣的?
更何況,她帶走保溫桶的時候,里頭的食物明顯已經被吃掉了一些,也算過了嘴癮了,所以曲深玉才拿走的。
不過拿走之后她就躲起來了,在那么多人面前做這種事,曲深玉幾乎可以想見她會有多生氣,本來是打算等明天再去見她的,畢竟哪回她跟她朋友在一起能有按時睡覺的時候?
直到聽見張嬸說她們走了,陳楚圓卻沒出來時,曲深玉才做了心理建設過去。
屋子里只開了幾盞射燈,光線有些昏暗,陳楚圓抱膝坐在沙發上背對著門口,聽見動靜也沒轉身,曲深玉坐過去,手輕輕搭她肩膀上問道:“還在生氣?”
陳楚圓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一般。
曲深玉不以為意,換了個位置坐到她面前,對方立馬把頭低了下去,曲深玉不由覺得有點不對,畢竟她都過來了,以陳楚圓的脾氣早該活蹦亂跳指責她了,又怎么會這么安靜?
她手上用了點力,對方也在用力,因此曲深玉沒能把她頭抬起來,只好不再有動作,就坐那兒看著她,等過了會兒,估摸著陳楚圓應該放松了,這才突然動手,把她頭抬起來。
陳楚圓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睫還帶著淚意,鼻頭通紅,曲深玉鮮少見她哭得這樣沉默,不由有點慌:“陳楚圓你怎么了?那么想吃?可……你病好了怎么吃都可以呀,但是現在、現在真的不行啊!
她動手幫陳楚圓擦了擦眼淚,溫聲軟語:“別委屈了嘛,又不是以后都吃不了,你乖乖的,過幾天就能吃了。”
見她仍不吭聲,曲深玉只好捧著她的臉湊過去,說出了一句絕對能把她注意力轉移地話來:“你快遞今天到了,不然,先吃我?”
陳楚圓果不其然繃不住了,但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惱了亦或是害羞,濕漉漉地眸子反而重新冒出了眼淚,把頭埋進了她的頸間。
曲深玉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她才聽見陳楚圓開口:“我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人?”
陳楚圓其實很少自省,她是個很少回憶往昔的人,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會為曾經做過的事而后悔,只是好友的態度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讓她們下意識把曲深玉跟那些人相提并論?
她像是從另一種角度認識到了世界,只是這個發現并沒有讓她感到愉悅。
“怎么會呢?”曲深玉沒想到自己能從陳楚圓聽到懷疑自己的話,指尖穿過她的發絲,輕柔安撫,“你一直都很好呀。”
陳楚圓說:“我以前那么欺負你……”
她這么說時,心頭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什么答案。
“是啊,你以前怎么那么壞,”曲深玉順著她說,“怎么能逼著我哭呢,怎么能掉水里還怪我沒跟著一起掉進去呢,怎么能在讓我幫你抄作業時還怪我頭發故意飄你嘴里呢?”
她說著說著,垂下眼眸,忍不住無聲的笑了一下。
陳楚圓當然不是什么天使,但也算不上什么惡魔,就像是只壞脾氣的貓,你覺得歲月靜好時,她總能把你氣得恨不得從沒認識過她,可她好的時候,連你摸她肚皮都不會伸爪子。
對曲深玉來說,以前的時光當然是酸澀的,她做不到像陳楚圓那樣沒心沒肺,就像是在玻璃渣里找糖,會為她在運動會被推倒時本能擋在自己身下而心動;會因為她伸直腿擋住自己去路時只心悸于她差一點就要落下去導致走光的裙擺;更會在意她每回體育課帶水時,多出來的那一瓶總會出現在自己桌上而胡思亂想。
可她的每一個行為,又總會有另一個解釋,她怎么能那么壞呢?每當她覺得她們好像也不是全無可能時,總讓她意識到只有自己在唱獨角戲,在自作多情。
但她總是有那樣的本事,讓曲深玉覺得自己該有自知之明時,仍控制不住的去飛蛾撲火。
而且,她現在好像也不是在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陳楚圓心頭微澀,曲深玉好像從來都只記得好的,根本不記仇,但明明換個人碰上這種事,早該煩得不行了。
曲深玉摸著她柔順的發絲,不知道她不在時都發生了些什么,才會讓她為了這種事而糾結。
她嗓音低低:“陳楚圓,如果你覺得那是欺負的話,那你以后就只欺負我就好了,不要去欺負別人了!
陳楚圓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你是吞舍利子了還是你有自虐癥啊?”
曲深玉:“…………”
她總能將恰到好處的氣氛破壞得一干二凈,曲深玉心下無奈,伸手別過她垂落的發絲,忍不住輕輕笑起來,“嗯,你說得對,那你愿意嗎?”
陳楚圓忽的靜了靜,哪有人求著被別人欺負的,有毛!不該求著以后都不要欺負她了嗎?
她心下微惱,突然往旁邊一歪,冷冷道,“我睡了!
曲深玉失笑,不知是自己的問題惹惱了她還是自己嘴角的弧度惹惱了她,她伸手將對方抱起來走出去。
陳楚圓突然說:“我哪有欺負你,明明是你在欺負我!你都把我弄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轉頭就把自己說的話給選擇性遺忘了,曲深玉很淡定地說:“嗯,是我的錯,我睡覺的時候把整頭墊高點去深刻反省。”
她嗓音溫柔,目光也溫柔,陳楚圓頓時無言以對起來,她把頭撇向一邊,好一會兒,才嘟囔道:“我以前也不是故意的。”
曲深玉腳步頓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陳楚圓不是故意的。
她其實很好,除非是特別討厭的人,她連跟對方吵架時都會刻意避開去戳對方的痛點,曾經父母生二胎時,幾個抱團的好學生在她面前故意陰陽怪氣,陳楚圓還會趕跑她們。
一個連跟人吵架都會避開讓對方崩潰的點的人,又怎么會有什么壞心眼呢?只是她所在意的,陳楚圓從來都不知道而已,所以她無從避開。
不知怎的,一股熱意涌上眼眶,曲深玉其實很想問,她現在突然在意起這些來,是不是已經在考慮她們的未來了,但哪怕是現在,她還是那個膽小鬼,在看到苗頭時,反而什么都不敢問。
她掩飾性的看向遠方,低低應了聲。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陳楚圓就已經恢復了元氣,她的脾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曲深玉關了燈準備睡覺,四周寂靜無聲,好一會兒,陳楚圓扭扭捏捏問道:“你說我快遞已經到了?”
黑暗中,曲深玉選擇了裝睡。
她剛才只是事急從權,急迫的找了個最能轉移注意力的法子,沒想到到最后,陳楚圓只記得這一點了。
可她說歸那么說,實際上連快遞都沒有去拿,要是陳楚圓直接動手,她反倒不會去糾結什么。
“喂,曲深玉!”
她一聲不吭,就當自己是個死人。
陳楚圓撐起手臂,見她確實睡了,才湊近她將人抱住。
曲深玉睡覺時安分得不行,陳楚圓床又大,每一次她最后上來時,都會在中間留出一個安全距離來,好像跟她睡覺是被逼無奈似的,但每一次陳楚圓靠過去,她卻又一點都不會拒絕,反而會主動埋進她懷里。
這種不合時宜的禮貌,讓陳楚圓都不知道她有沒有“越界”的想法。
陳楚圓聞著她發間淡淡的薔薇香,不知從哪天起,她突然就將自己用慣了的洗護用品換了個遍,以往清冷的氣息都變得仿佛她一靠近都纏綿了起來。
她手指卷著她發絲,就在曲深玉以為她玩膩了就會去睡了時,才聽見她輕輕開口:“雖然你總把我惹哭,但是我不會讓你哭的。”
曲深玉覺得自己都能想像得到她不自覺繃緊的下頜,微微抬起的樣子了。
陳楚圓果真下頜微收,眉尾輕輕一揚,像是已經想通了一般,變得神采飛揚起來,過了會兒,又聽她很是糾結的小聲道:“但是床-上我就不能保證了!
曲深玉驀然呼吸一窒。
與她離得極近的陳楚圓對此自然不會沒有感覺,恰恰相反,她清晰的感覺到了曲深玉剎那間的停滯,氣氛因此頓時變得尷尬了起來,曲深玉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不由想自己現在再裝死陳楚圓會不會信。
陳楚圓氣急敗壞:“曲深玉!你竟然裝睡!”
第52章
對陳楚圓來說,有些話她可以趁人睡著之后說出口,卻絕對不會想讓對方聽見,結果曲深玉竟然裝睡騙她!
陳楚圓氣得好幾天都沒消氣。
曲深玉為此有點無奈,她也不是故意的,畢竟那種時候她怎么好意思讓自己“醒”?
本以為陳楚圓會很快消氣,誰知她這一次氣性卻格外的大,而且每一次一看到她輪椅就嗖的一下竄出去了,根本不給她道歉解釋的機會。
當然,曲深玉也清楚,這其中或許還夾雜著陳楚圓不想見她不想面對尷尬的羞恥心,可隨著時間推移,她必然是能收拾好心情的,然后該遭殃的就該是她了。
可還沒等曲深玉有所行動,陳楚圓突然自己就好了,或許是能下地走路了,連帶著讓她看什么都順眼了起來,今天早上竟然還沖她笑了。
曲深玉卻覺得有點奇怪,這不太像她平常的行為模式,一般來說,她能走路行動方便之后應該會更加主動的來找她茬才是。
曲深玉為此覺得有點不安,在去上班之前,她特意來到了陳楚圓的臥室。
嗯……那天之后趁陳楚圓行動不便,曲深玉連忙跑出去讓人連夜為自己收拾出了一間房間作為臨時居所,把陳楚圓氣得后來幾天吃飯都沒跟她碰過面。
她的房門沒有關嚴實,曲深玉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推開門,陳楚圓坐在床-上,上面擺著一些零散的小東西,有些被拆開了來,她正好奇的、有點興奮的試用著一個……指-套。
曲深玉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她的腦子好像不能動了,近乎慌亂的回到客房,匆匆拿起了自己包想要逃離這一切,剛轉身,就看到陳楚圓堵在門口挑了挑眉:“你跑什么?”
曲深玉嘴唇開合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語言能力:“我、我要去上班了!
“誰問你這個了,我不知道你要去上班嗎?”陳楚圓抱臂,“我問你剛才跑什么?”
她睜大眼睛,“曲深玉,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
“沒有……”被陳楚圓殺氣騰騰的目光看著,曲深玉張了張嘴,“陳楚圓,現在是白天,你……我……”
她好像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垂下頭去,聲音既低且顫:“陳楚圓,白天做這種事不太好!
“……對不起。”
曲深玉閉上眼,她緊張得要命,雖然她知道這件事遲早是會發生的,可那之后陳楚圓也沒有提過,她以為大家就是晚上睡覺時躺床-上時自然而然就發生了,不需要準備什么,也不需要思考。
可現在是白天啊,才是普通人剛剛去上班的時間,萬一張嬸來敲門了怎么辦?萬一路過的人聽到聲音了怎么辦?萬一……萬一陳楚圓不讓她把眼睛閉上非要她看怎么辦?
她好像聽見了陳楚圓走近的聲音,身體于是便繃得更僵硬了。
“曲深玉,你是傻子嗎?”陳楚圓是真的有點無奈,她自己在那兒試哪個尺寸更合適,是她自己跑進來的,她根本沒想現在就做什么好不好?不然她早把人叫進屋把門反鎖了。
“對不起……”曲深玉長睫顫了顫,明媚的陽光落在她通紅的臉頰上,散發出更加香甜誘人的氣息。
陳楚圓聽上去似乎是笑了一聲,曲深玉更緊張了,還想道歉,對方卻突然攬著她的脖子親了過來,漫長又熾熱,還沒等她緩過來,就見陳楚圓已經離開了,關門前還留下一句:“晚上早點回來!
曲深玉站在原地,暈乎乎的想,晚點是多晚?六點還是五點?
她最后還是去上班了,比平常要晚了一些,也有點心神不寧的,寫的文件都前言不搭后語,根本沒法保持平常的工作狀態。
曲深玉有點后悔自己早上為什么要去一趟了,這樣她只會覺得陳楚圓反常,而不會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現在也不至于這么坐立不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亂飄。
她甚至在想,自己就這么回去是不是不太好,她是不是該換身衣裳,再去化個妝做個造型?她是不是回去時該買束花?
不不不,那是不是太隆重了一點,萬一被人察覺到了怎么辦?
她該怎么辦才對?
曲深玉腦子一片混亂,確切的說,從早上撞見那件事起,她就沒清醒過。
她不由攥緊了手指,思緒不自主的亂飄,讓她一直都處在很緊張的心情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下班的。
曲深玉甚至找了代駕,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開車肯定得出問題。
身為一個成年人,曲深玉試圖讓自己理智、平常的看待這一切,可事實上,到家時她的心跳甚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曲深玉故作鎮定的上樓,故作鎮定的推開門,巨大的落地窗讓室內光線顯得極好,輕紗床幔被風吹得微微起伏,像波浪一樣。
早上看到的東西都被不知收到了哪里去,但曲深玉看到床時仍然覺得自己被燙了一下,飛快地移開了視線,輕輕吸了一口氣。
陳楚圓去哪兒了?
她正思考間,便見陳楚圓裹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看到她時還愣了一下,詫異道:“你今天下班這么早?”
曲深玉目不斜視的嗯了一聲。
陳楚圓伸手擦了擦頭發,輕抬了下巴:“那你下去吃飯吧,我等會兒換完衣服就下去!
她做了一天的身體保養,力求自己看上去完美無缺,不過陳楚圓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這些,至少表面上看,她比曲深玉平靜很多。
這樣的態度并沒有感染到曲深玉,她一點都不能想像那些未知的場面,反而因為見到了陳楚圓,心情更加沒辦法平復下去。
曲深玉吃飯都顯得極其心不在焉。
快十多分鐘后,陳楚圓才從樓上下來,她換了件黑色的針織裙,包裹性極好,裙長只到大腿,一側還有開叉,大V領領口處上方還有橫過去的類一字領設計,中間是空的,雪白的肌膚微微彎腰仿佛就能看見點什么。
陳楚圓總愛買這樣的衣服,看著一點都不符合季節,夏天穿會熱,秋天穿漏風,唯一的優點便是好看了,可她穿其它的衣服明明也很好看。
她坐到曲深玉旁邊,引得對方背脊越發挺拔,是明顯能讓人察覺出問題的反常,張嬸左右看了看,決定當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
陳楚圓淡定地吃著飯,哪怕裙子修身,小腹也仍然保持著平直的線條,吃飯后,長腿一跨,她無比矜持地拉著曲深玉出門消食。
秋冬天黑得早,柔軟的夜風拂面,看著江景,曲深玉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她看了看陳楚圓,說:“我們回去吧,我準備好了!
我還沒有準備好!
陳楚圓在心里超大聲的說了一句,瞪了她一眼,嘴硬道:“你不要說話!別破壞我的儀式感!”
曲深玉沉默下來,儀式感?什么儀式感?穿這么少吹風不冷嗎?可是你都在發抖了……
她轉頭看了看陳楚圓,對方不緊不慢的沿著江邊有著,發絲被風吹得微微飛揚起來,甜膩的香氣隨著故意被吸入肺部,對方似有所覺對上了她的眼眸,看上去與平常沒有什么差別。
曲深玉頓了一下,抬手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江岸邊有點安靜,安靜得仿佛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陳楚圓仍然覺得緊張,但這其實卻仿佛夾雜了些別的什么,她輕輕一用力,灼-熱有力的手指落在曲深玉臉側,輕輕摩-挲起來。
曲深玉長睫顫了顫,正當她以為陳楚圓要做什么時,她突然拉著她往回走,洋房早就熄燈了,不知道人都去了哪兒。
陳楚圓精準的找到了電梯的位置,準確無誤的進了房間,黑暗中,她托住了曲深玉的后腦,然后吻住了她。
不輕不重的力道,并沒有以往那樣的侵-略性,但卻仍然讓曲深玉感到了有點呼吸困難,她本能的攀上陳楚圓的肩,肌膚在空氣中染上了不明顯的涼意,又很快被灼-熱所取代。
戰場很快從門口移到了床-上,陳楚圓摁亮了床頭邊一盞昏黃的臺燈,有點曖昧的燈光下,她只能看到陳楚圓坐起來脫衣服時腰腹露出的漂亮的線條。
她像是被燙到了似的飛快將臉別開。
陳楚圓盯著她的側臉,不滿道:“你躲什么?”
“我難道不好看嗎?”
曲深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眼睫顫抖得厲害,好一會兒,她在鼓起勇氣看她,但在隱約窺見腰腹線條的一霎那又立馬閉上了眼,臉紅得滴血。
陳楚圓不滿,搖晃著她的肩膀:“你把眼睛睜開!我今天這么好看你怎么能不看我!”
曲深玉都快哭了,臉憋得通紅,她蜷起手指,聲音小得出奇:“陳楚圓,我不想看,你別這樣!
“不行!你必須得看!你把眼睛睜開!睜開!”陳楚圓都要氣死了,“我今天這么好看,你就不想多看幾眼嗎?”
她好像一點都不理解曲深玉的害羞,或者說不管怎樣都要讓曲深玉看到、記住這一切,曲深玉被逼得節節敗退,只好睜開還帶著水意地眸子看她,但卻只敢抬眸看著她的臉,不敢瞥向別處。
陳楚圓這才滿意,坦蕩地湊近她:“我今天是不是很好看?”
她的眼眸仿佛只裝得下她,漂亮的粉色浮動在眼尾,有點奸計得逞的小得意,曲深玉蜷了蜷手指,輕輕應了聲。
她這才心滿意足,若無其事地說:“你要是害羞,就抱緊我嘛,但是你不能不看我!”
曲深玉被掐住腰,不由想,怎么會有人這么壞呢?
第53章
曲深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十一點左右了,好在今天本就是周末,不然因為這種事上班遲到,她覺得自己大概會沒臉見人了。
她本能看了眼四周,床幔散了一半在地下,床單更是凌亂,連枕頭都七零八落,都是昨晚的‘杰作’。
曲深玉趕緊扭過頭去,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陳楚圓真的太壞了,非要讓她注視著她,昏黃的燈光倒也沒有讓一切都顯得清晰可見,反而有點朦朧的詩意,她的眸子在光下仿佛浮動出了點溫柔來,但熾熱灼烈的手指卻一直捏著她的后脖頸,讓她像是被大貓叼住不能動彈的小貓,只能一直注視著她不能偏頭。
也許是物極必反,也許是惡從心起,又或許是沒經得住誘惑,曲深玉沒忍住湊過去親了一下從她鼻梁上滑落的汗滴,然后場面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曲深玉按了按眉心,昨晚的荒唐讓她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面紅耳赤,都不知該怎么去面對陳楚圓了。
她將手從眉心放下來,手上折射出的光彩讓她突的怔了一下,有點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恍惚間都有點自己一覺睡到了幾年后的錯覺。
——只見左手無名指上,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枚鉆戒,戒托是同心結樣式,拖著一枚很閃耀的粉鉆。
曲深玉看著這枚鉆戒有點愣神,陳楚圓什么時候給她戴上的,她為什么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她試圖仔細回想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間被誘哄著答應下來的事,可回想起來的都是一些讓人難以言喻的事,她只記得,當時陳楚圓要不是騰不出手來,沒準還要把她捂住嘴的手給拿開,別的卻一點記憶都沒有。
哪怕是被戴上戒指這樣重要的事。
曲深玉放棄了去回想那些事的打算,正想起身換衣服,就聽見了門被推開的聲音,讓她下意識往被子里縮了縮才扭頭看去。
陳楚圓站在門口,衣冠齊楚,之所以用這個詞,是因為她今天終于沒穿她那些不是露腰就是露肩、總能找到個地方開個口的衣服了,而是老老實實穿了比較居家的衛衣和長褲。
曲深玉看到她還是忍不住有點臉紅,但她還是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正想開口試圖讓氣氛進行正常的過渡,就聽陳楚圓抱怨道:“都是你,咬我-干嘛?害我好多衣服都沒法穿了!”
“…………”
她有點反應不過來,臉重新燒了起來,甚至比昨晚陳楚圓看到的還要更紅一些,也不知又回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
陳楚圓坐過去問:“我叫唐馨送了銀耳羹來,你想吃什么?我讓她去買!
一說到吃,曲深玉立馬便感覺到了姍姍來遲的感官對體力過度消耗后發出的抗-議,她有點不敢看陳楚圓,下意識揪了揪被子才問:“怎么讓助理送?”
洋房的廚師不是每天早上都能做好幾份早點供陳楚圓去選的嗎?
“我昨天就給他們放假了!标惓䦂A輕描淡寫地說。
“……那你昨天還讓我別出聲要被聽到了!鼻钣衲缶o拳頭,她昨天好幾回想出聲制止陳楚圓,都被她以要被聽到了不得不閉上嘴,聞言頓時有點羞惱起來。
她看向陳楚圓,有點生氣,可下一秒就飛快扭了回去不敢看她,陳楚圓理直氣壯:“我后面也說了你出聲也沒關系啊,是你自己不吭聲的!”
曲深玉說不過她,那種場合,她哪好意思出聲,尤其是她幾乎全程都沒能閉上眼睛,被迫與陳楚圓對視,稍微發出一點氣音她都能注意到陳楚圓眼神的變化,還有她忍不住發出清甜的笑聲。
那一點都不美好,只能讓曲深玉覺得她著實惡劣,讓她恨不得把自己給埋起來,羞惱極了。
陳楚圓甚至還在那種場合跟她討價還價,說只要她怎么怎么樣就一定會把仇恨本上記的那些都刪掉,要是不答應,她現在就報仇。
可她就算是同意了,她不也還是被欺負著嗎?
怎么會有人這么壞呢?曲深玉氣得直接就咬了她一口。
好一會兒,曲深玉才讓自己的心情恢復正常,說:“你先出去吧,我換好衣服就下去吃!
陳楚圓沒有再逗她,畢竟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她昨天可不就被咬了,她順手關上門慢騰騰下樓,曲深玉這才走進了浴室。
腿有點軟綿綿的,昨晚她配合陳楚圓做了一些……嗯,總之后果就是今天她確實有點不舒服,哪怕她經常鍛煉,身體素質不差。
鏡子里印出了她現在的模樣,發絲凌亂,嘴唇紅糜,胸-口……
曲深玉連忙收回目光,泡了會兒熱水澡解乏才出去。
陳楚圓已經坐到了餐桌前捏著勺子吃了起來,曲深玉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戒指,與她手上戴的款式相同,她抿了下唇,坐到陳楚圓旁邊,端起碗吃了起來。
曲深玉吃飯很細嚼慢咽,陳楚圓吃完了她才吃了一半,陳楚圓目光掠過她毛絨拖鞋露出的那一截腳踝,有著不明顯的紅痕,陳楚圓知道,在其它地方,這樣的痕跡更深。
她敲了敲桌面,問:“上回那個叫多磺什么的藥膏還有嗎?”
曲深玉:“在藥箱里!
“那你等會兒用一下吧,”頓了一下,陳楚圓突然又說,“我幫你上?”
曲深玉立時被嗆到了,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低聲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自己來就自己來,那么激動干什么,”陳楚圓不滿,“我上藥的時候肯定不會做什么的啊!”
曲深玉對此持保留態度,她洗澡的時候她也是這么說的。
她捏著勺子的手不由為此緊了緊,不動聲色的往嘴里又塞了一口,沒有回應她這話。
陳楚圓垂眸盯住她的手指,不自覺轉了一下自己的戒圈,她為什么到現在都沒問?這么久了不可能還沒發現吧?
算了,反正又沒摘下來。
陳楚圓很快就不再關注這一點,問她:“你還想在這兒多住幾天還是我們回去?”
曲深玉說:“回去吧。”
雖然曲深玉并沒有覺得在洋房呆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因為洋房人不少,確實偶爾會有不太方便的地方。
她抬眸看著陳楚圓說:“你東西一定要帶走,不能放在這兒。”
不然被打擾屋子的人看到了,曲深玉覺得自己是受不了那刺-激的。
“我知道啊,”陳楚圓奇怪看她,像是疑惑她為什么要提醒這件事,“還要用的嘛!
曲深玉:“…………”
她徹底不抬頭了,恨不得鉆進碗里,陳楚圓看她看了一會兒,才起身回樓上收拾,畢竟是私生活,屬于隱私,她也不會想讓別人看見。
一通忙碌,開車回去時就已經快傍晚了,曲深玉拉著行李箱進了屋,屋子好些天沒住人,里頭卻仍然是干干凈凈的,看不到什么灰塵,如今再看到花瓶里的紙玫瑰,曲深玉反而沒了當初看過去的羞澀。
曲深玉一直在為有些事沒有被宣之于口而感到不安,可當她看到戒指時就突然明白了,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宣之于口,才算是塵埃落定。
如果現在還把一切都當作只是自己在一廂情愿,那就不是愛多想,純粹是腦子有毛病了。
曲深玉把陳楚圓的包放桌子上,這才提著行李箱回屋,陳楚圓去哪兒都是不帶東西的,屋子里多得是,曲深玉倒是習慣性的帶走了幾件回來。
“站!”陳楚圓剛把鞋換好,見曲深玉準備回屋,立馬跳腳起來,“你回哪兒呢?!”
曲深玉看了眼,才意識到自己習慣性往次臥走了,她知道陳楚圓肯定因此而生氣了,解釋道:“我衣服還在里面呢,肯定要把行李放進去,你衣柜也放不下!
陳楚圓張了張嘴,這話她確實沒法反駁,她衣服經常多得找不到地方放。
曲深玉唇角輕抿著笑了一下:“那我進去啦?”
陳楚圓看了她一眼,她笑起來向來很好看,像是綴滿了星光,溫柔又有點含蓄,昨天晚上她親她時也是這樣,眼中不自覺泄出了點含蓄的歡喜,只叫人腦子都發懵起來。
她現在還能隱約回想起來曲深玉昨天羞赧又不得不看她的樣子,清淡的眉眼間像籠了一層霧氣,從眼角緩緩滑落的生理性淚水落進發間,有一點不自知的性感。
陳楚圓耳朵又不自覺燙了起來,她掩飾性地垂了垂眼,嘟囔道:“我又不是不讓你進去!”
她其實也有點想不通自己為什么一定要讓曲深玉看著自己,覺得自己昨天很好看或許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太心照不宣了。
其實陳楚圓不太喜歡心照不宣,因為人總容易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己理解的那樣,但對對方來說可能根本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
但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意亂情迷時的反應也不是騙人的。
陳楚圓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她就說嘛,她這么人見人愛,怎么可能會有人不喜歡自己?
無論她原來是怎么想的。
曲深玉從臥室里出來時,陳楚圓已經不知道從哪里拆了袋薯片吃了起來,她出門時就換上了一件針織長裙,外頭套了件長馬甲,寶石藍把她膚色襯得更加白皙。
伸手拿掉她手里的薯片,曲深玉問:“去外面吃?”
陳楚圓立即道:“牛油火鍋!”
她憋壞了,明明平常清淡的重口的都吃得下去,現在一提到吃的卻只想得起重油重辣的,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說:“那就吃這個吧!
第54章
因為生病的原因,陳楚圓直接從上學直接過渡到了放假,好在她大學后一直都是在混日子,倒也沒有因此就覺得有多遺憾。
陳楚圓拒絕了一群人想要給她開個派對的想法,畢竟她是個有對象的女人了,不能像她們一樣整日不著家,得抽出時間去維系家庭,所以最近都老老實實考察著自己手里的產業。
但上流社會最離不開的便是各種性質的宴會,有些能推,有些則因為人情往來不得不去。
有客來作為傳承了幾百年的老店,因歷史賦予的光環,時至今日仍是c市上流人士喜歡去的地方,作為彰顯財力的象征。
柳飄飄作為這場生日宴的主人,呼朋引伴好不熱鬧,將整個店都給包了下來,不接待外人。
因為這不是內部的生日晚宴,所以來得人也多,無論親疏都積極的跑來捧場,將氣氛營造的好不熱鬧。
柳飄飄道:“圓圓怎么還不來?我可是她親姐妹誒,不至于還想艷壓我吧?”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在場很多人都不由有點犯怵,柳飄飄身邊的姐妹聞言立即樂道:“壓你還需要刻意艷壓?”
還沒等柳飄飄生氣,就有人道:“我問過了,嫂子剛談完合同沒多久,正接她一起過來呢。”
她們說得沒有一點異色,讓旁人不由大感好奇,畢竟一群難伺候的大小姐聚在一起,想得到所有人的認可還自然的叫出嫂子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代表時家年輕一輩來參加這場晚宴的是時芷柔,聞言眉梢不由動了動。
雖然陳楚圓這些年來出現在她身上的各種八卦向來不少,但也沒見她身邊的人這么稱呼過人,連做表面功夫都吝嗇,將傲慢兩個字詮釋到了極點。
還沒等她說什么,便聽見有人高聲喊:“圓圓來了!”
當下以柳飄飄為首的一群人便呼啦啦湊了過去。
落在后頭的時芷晴似笑非笑地看了時芷柔一眼:“聽說你跟她曾經也有一腿?現在看來還有點余情未了?”
時芷柔回以一笑:“都是道聽途說的事,姐姐就不用拿出來說了,圈里人誰不知道這些?”
她邁步走了出去,時芷晴嗤笑一聲,才慢悠悠跟了上去。
“圓圓!
“你可總算來了!”
原本還坐在一邊無聊到恨不得搓麻將的大小姐們先后起身,幾乎可以說是從進門起,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不是還沒遲到么?”陳楚圓斜了她一眼。
她身邊站著曲深玉,柳飄飄非常有眼力見的主動問好:“麻煩親愛的跑這一趟了,沒耽誤你工作吧?”
柳飄飄見誰都喊得親密,連只見過一面的人都能毫無障礙的喊出口,陳楚圓也沒有嫉妒,就是想翻個白眼。
曲深玉看了陳楚圓一眼,不由有點莞爾:“叫我深玉就好,知道你今天生日,本來準備特意騰出時間的,沒想到出了點意外,實在不好意思!
她把手里的禮品盒遞了過去:“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不要嫌棄!
柳飄飄警惕地看了眼禮盒,沒有接:“不會是欠條吧?”
曲深玉笑著搖搖頭,看了眼沉著嘴角的陳楚圓,因為對方一開始確實是想把欠條塞進去的,只能說不愧是處了十幾年的朋友,對彼此確實都十分了解。
她們說說笑笑的走進宴席,從座位安排來說,就可見柳飄飄只考慮了親疏遠近,別的一概沒考慮,時芷晴發現自己座位竟然被安排在末尾,跟一群試圖“攀高枝”的名媛差不多,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尤其是見到時芷柔竟然還排自己前頭,哪怕座位也不高,也不由感到更氣了。
宴會開始后,很快就在推杯交盞間熱鬧起來,陳楚圓飛了幾個眼刀過去,頓時便沒有人找曲深玉灌酒,倒是她自己被灌了好幾杯。
曲深玉以前不是沒有參與過這種場合,只是自她階層滑落后,這種事自然不會有人邀請她,如今又重新現身,還是如此明確的、立場清晰的表態,讓她甚至比陳楚圓還要更吸引眾人的目光。
她并不在意這些,伸手把湯往陳楚圓身邊推了推,又伸手用公筷給她夾了點菜,小聲說:“別光喝酒呀,你今天都沒吃什么。”
柳飄飄注意到她這個舉動,不由噫了一聲,調侃道:“二十四孝好女友啊,怎么就沒人給我夾呢?”
魏雨桐白她一眼:“你配嗎?”
“我怎么就不配了?”柳飄飄拿出手機,“我現在就能喊出……”
魏雨桐拍了她一下,阻止她接著耍酒瘋,真把自己小情人給喊過來了,別說陳楚圓得黑臉,周圍人都該覺得她腦子有毛病了,腦子不靈光也不至于不靈光到這種地步。
坐在對桌的時芷柔正對著她們,靜靜看著陳楚圓和曲深玉的互動,目光不動聲色的落在陳楚圓身上,又靜靜地移向曲深玉。
她的目光并不明顯,但曲深玉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竟抬眸看了過來,時芷柔沖她彎了彎唇角,曲深玉頓了一下,才收回視線。
她認得對方,那個給陳楚圓寫道歉信,結果卻因為信里頭有錯別字而被陳楚圓判了死-刑的前任,也是在選擇出國后,讓陳楚圓整整持續了許久低氣壓的人,更是……
“你在看什么?”陳楚圓奇怪地朝著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看過去并沒有什么能將人一眼吸引到的人。
“沒什么!鼻钣裥α艘幌,“你多吃點。”
陳楚圓哦了一聲,忍不住還是瞥過去一眼,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但來參加晚宴的本來就是圈內人,她看誰都覺得有幾分眼熟,所以也分不清對方究竟在看誰。
她也沒多想,反正曲深玉上學那會兒根本沒有偷偷談戀愛的機會,真有也早該被她攪黃了,所以就算真出現了什么以前心動過的熟人,現在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畢竟本來就沒有什么前緣,又還能在續什么?
只有產生了人生三大錯覺之一的時芷柔忍不住想,她是不是還在意我?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司機將兩人送回了家,陳楚圓跟閨蜜們喝得臉色有些發紅,但還算清醒,雖然她走得仍然很穩,曲深玉卻還是忍不住扶住她:“沒事吧?”
“沒事!标惓䦂A搓了搓自己的臉,伸手攬住她脖子,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過去,曲深玉有點無奈的抱住她,差點沒站穩,把人放沙發上去浴室放水,過了會兒才把人帶進去。
她談戀愛后跟談戀愛前完全是兩幅面孔,并不會故作矜持,基本見人就笑,眉眼彎彎,雖然總容易急眼,但大部分時候都看得人連唇角都忍不住像帶上了甜意。
所以曲深玉很清楚,陳楚圓現在肯定是喜歡自己的,翻舊賬也不是一個好行為,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以前……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俊
陳楚圓笑嘻嘻的:“不是一直都有嗎?”
她把人帶進浴缸里,曲深玉的衣服頓時緊緊貼在身上,看著有點狼狽,陳楚圓臉上的笑卻從七分變成了十分。
曲深玉抬眸看她,一只溫熱的手抓住了她,她指尖輕輕-顫了顫,沒有掙開。
“我能問一下是誰嗎?”她這么說之后,又飛快道,“抱歉,我不是……”
才剛問出口,曲深玉就忍不住將這話吞回去,陳楚圓戳了戳她肩膀,還帶著幾分醉意:“你不坦率哦!
曲深玉沉默下來。
陳楚圓濕漉漉的手捧起她的臉,像是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湊近她親了一口:“除了你還能是誰嘛,小笨蛋!
溫熱柔軟的手,熱度仿佛從臉上暖到了心里。
告白的話說出口,卻沒有浪漫的環境、具有獨特紀念意義的禮物,甚至沒有一點浪漫氣息,陳楚圓耳朵微微泛紅,有點懊惱起來,曲深玉干什么在這種場合問她這種事嘛!
但陳楚圓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避而不答的,那多讓人難過?
她知道曲深玉哪怕在談了戀愛之后也仍然‘收’著自己,陳楚圓不知道她在糾結什么,但她很清楚那肯定不是正常的情侶相處模式,說小心翼翼有點太過,但可能不安全感會更多一點。
就像突然發現自己中獎了的人,連睡覺都懷疑會有人將寶藏搶走,可寶藏明明都在你手里了呀,誰來搶,就舉起武器把人打走不就好了嗎?
干什么非要自己煩惱,自個兒委屈,有什么事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就算真是她不想回答的問題,她肯定也會認真解釋原因的。
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更加貼近她:“嗯,我知道了。”
過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陳楚圓,你愛我嗎?”
陳楚圓指腹滑過她戰栗的脊背,仗著對方看不到,她回答的一點都不羞澀含糊:“愛的呀。”
曲深玉輕輕應了聲,過了會兒又忍不住開口。
她像是個不太冷靜的孩子,時不時就忍不住去確認一遍寶藏還在不在,陳楚圓被問煩了,最后捂住她的嘴,兇巴巴道:“閉嘴!再問就是沒愛過,保小,救我媽了!”
曲深玉眨了下眼,水霧下,流露出幾分難言的易碎感。
陳楚圓:“……愛!愛!愛!愛!愛!曲深玉!你現在怎么這么煩人!”
第55章
因為在浴室呆得實在有一點太久了,于是第二天陳楚圓和曲深玉都不負眾望的雙雙感冒了,足足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好,那之后陳楚圓就沒敢再胡來了,有什么想法都老老實實在被窩里來。
曲深玉因為要上班的緣故,平常跟陳楚圓呆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尤其是開發新游戲是很耗費精力的,而陳楚圓也不是那種特別粘人的人,見她有事做,便自己去玩自己的,偶爾有什么比較重要的宴會才會叫上她一起參加。
對陳楚圓來說,自己的性向從來都不是需要隱瞞的事,她跟誰在一起自然就更不需要隱瞞了,能在一些人比較多的場合宣揚出去,那反倒是件好事。
雖然這會遭到一些非議,畢竟曲深玉現在的情況會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些別的,但只要當事人不在意這些流言,那這些流言就毫無作用,更何況,就算曲深玉家里什么事都沒出過,她們在一起照樣會傳出很多流言了,但他們敢當著她的面說什么嗎?
自然是不敢的。
至于曲深玉會不會受影響,陳楚圓很清楚是不會的,她這個人其實并不太在意無關人士的意見,就只容易被身邊人的態度和言語所傷到,說她脆弱敏感吧,其實她有著很堅韌的性格,可陳楚圓又老是能瞧見她脆弱敏感的樣子,但她的那些模樣,從來都是因為身邊人而起的。
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性格塑造真的影響很深遠,好在曲深玉似乎徹底放下了,并沒有試圖去維系什么感情,沒事做時,就只愛呆在家里陪著陳楚圓。
這種感覺,對陳楚圓來說其實是有點奇妙的,她跟曲深玉認識了許多年,真正和平共處的時間卻少得可憐,哪怕如今關系轉變,陳楚圓也以為她們得花上一段時間去適應,但一切,好像就那么平淡的過渡了過去,并沒有讓她感到不適應的地方。
非要說的話,好像就是缺少了點儀式感。
陳楚圓記不住各種紀念日,曲深玉也不會去做這種事,她會做的,好像就是在她工作時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看她生氣了,也安靜的坐在旁邊,然后習以為常的順毛;會在半夜聽見她隨口說一句有點餓了,就默默穿上衣服爬起來做飯。
甚至,在她備忘錄的代辦事項里,有關于她的事都從來是排在工作前面的。
陳楚圓知道,雖然曲深玉從來不說,但她一定是很喜歡她的。
所以,在平安夜即將來臨的前夕,陳楚圓走進了珠寶店,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們交往了這么久,好像從來都沒有互相送過什么禮物,仿佛跳過了熱戀期,直接就步入了中老年狀態。
陳楚圓覺得這樣不好,因為這樣等她們真的到了中老年時回憶起來,都會沒有幾個能讓人回憶起的甜膩場面。
然而真讓陳楚圓給曲深玉送什么,她反倒是大腦一片空白,畢竟曲深玉跟她不一樣,從小好像就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所以陳楚圓干脆一個人在商場的奢侈品店走走停停,看看有什么順眼的,覺得合適就買下來。
對陳楚圓來說,逛街從來不是什么辛苦的事,她就喜歡耀眼奪目的東西,所以在聽見有人叫自己,打破這種‘自得其樂’的氣氛時,陳楚圓忍不住皺了下眉。
“陳楚圓。”
她回頭看了眼,愣了一下,才問:“時芷柔?你跟著我-干嘛?”
在陳楚圓的邏輯里,半路被叫住,那肯定是早就注意到她了,不然誰沒事打擾別人逛街?
時芷柔早已習慣了她的邏輯,解釋道:“這是時家的商場,我過來視察。”
陳楚圓哦了一聲,頓時就沒了在這個商場花錢的興趣,她一點都不想給時芷柔送錢。
時芷柔看著她,心情有點復雜。
那次晚宴之后,時芷柔就試圖重新聯系上她,但她自幾年前被拉黑后,到現在都沒被放出來,時芷柔看著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就知道她還沒有忘記當初的事。
年少時,時芷柔是討厭陳楚圓的,卻又不自覺的被她吸引,然而比起陳楚圓對自己性向的坦率,她當時更多的是惶恐,時家未來的接班人,竟然暗戀一個女人,這對于注重臉面的豪門來說,甚至有可能讓她直接失去繼承人的位置。
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她卻鬼使神差的藉著一個游戲,就那樣展開了追求。
結果當然是被嘲笑了,對陳楚圓來說,一個曾經看她不順眼,從言語到表情都表露出一種傲慢與偏見,刻意與她們這群人劃開界限覺得不是一路人的人,突然對她展開追求,她并不會覺得自己多有魅力,只會覺得對方有病。
當然,對方主動湊過來跑腿,搶別人的活兒干,陳楚圓也不會介意,畢竟東西是無辜的。
所以在外人看來,她們似乎有過一段。
但事實上,陳楚圓從未答應過什么,反而多有嘲諷,這些時芷柔都選擇了忍耐,甚至還卑微的問過她為什么討厭自己。
然后因為陳楚圓的記仇,時芷柔還真的傻乎乎去寫了道歉信,也因此徹底心態崩了,覺得陳楚圓就是在耍她玩,那么長一封信,她熬夜不知道寫了多久,對方卻只注意到了其中一個并不重要的錯別字。
唯一讓時芷柔慶幸的便是,在陳楚圓身上折戩沉沙的并不是只有她一個,甚至她還有個游戲做借口,勉強算是保住了顏面。
與幾年前相比,現在的她似乎更耀眼了,時芷柔這些年來一直都有在刻意回避有關于她的消息,但身為圈子里的風云人物,她又總能聽見有關于她的事。
時芷柔輕輕問:“你跟曲深玉在一起了?”
陳楚圓奇怪看她一眼:“你眼瞎?”
她跟不喜歡的人說話向來不客氣,時芷柔終于忍不住道:“你又不是沒看過她寫的日記,你就那么確定她現在不是因為別的目的跟你在一起的?”
陳楚圓冷笑:“那我也樂意,她總比你這種偷拍別人日記的人好!
她最煩的就是有人跟她翻舊賬了,當初陳楚圓看到曲深玉的日記心情本來就很不好了,竟然還有人拍了照故意往她身邊湊來提醒她,陳楚圓現在肯跟她說話,都是因為她現在更成熟穩重了。
她自己又不是不會記仇!
時芷柔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才說:“我當初不過是拍了一張照片,你就覺得我惡心,曲深玉這么利用你,你就不覺得惡心了?”
陳楚圓心說,我自己主動湊上去,用得著你多管閑事么?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少把自己說得多可憐無辜似的,那叫侵-犯隱私,人家允許你拍照了嗎?你惡心得地方多了去了!
比如,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喜歡曲深玉不去行動,老盯著她來做什么?真想追求一個人,哪里是把她身邊的人擠掉就行?而是讓對方選擇自己。
陳楚圓懶得跟她多說,直接繞過她走了:“少來煩我,我看你就是見不得人好,一瞧見別人過得好你心里就不舒服!”
時芷柔沒說話,陳楚圓說得對,她確實惡心的地方多了去了,自己不好,便也見不得別人好。所以年少時,沒有人察覺到陳楚圓對曲深玉的心思,連她們自己彼此都不知道有年少慕艾之情時,她就在蓄意破壞,刻意暗示,曲深玉明明都離開了,陳楚圓也相信曲深玉討厭自己,為什么才沒過幾年,她們就能重新在一起?
難道這世上就真的有天注定,無論別人怎么破壞都注定還是會在一起?
可她能拆散一次,就能拆散第二次,她就是見不得人好。
自己都沒辦法擁有的東西,憑什么曲深玉都這樣了,反而能擁有,甚至,她不僅成了其中的配角,還成了促使她們重聚的導-火-索?
時芷柔看著陳楚圓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無蹤。
見到了不喜歡的人,陳楚圓也沒了接著逛的心思,直接回了小區。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到不知道哪個傻子在門口被凍得瑟瑟發抖還不走,陳楚圓沒在意,直直的往小區里走,而這時候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陳楚圓,急匆匆地朝她走來,然后“啪”的一下摔到了她面前。
陳楚圓:“…………”
雨天路滑,連陳楚圓都換上了防滑的平底鞋不敢走快,這人是傻子嗎?
等對方抬起頭來,齜牙咧嘴地說“陳小姐,我有事找你”時陳楚圓認出來了,是曲深玉那傻子弟弟。
她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怕對方試圖站起來再摔倒時連累自己,這才若無其事地抬抬下巴問:“什么事?”
曲深灝說:“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吧?”
陳楚圓也確實不想大冷天的在外面站著,聞言便把人帶到了離小區最近的一個咖啡館里,雙手抱臂看著他:“什么事?借錢?”
曲深灝皺著眉,很排斥地說:“我不要你的錢!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說得她多想給似的。
曲深灝看著陳楚圓說:“我這次來,是想求你放過我姐姐!
“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么目的跟我姐姐在一起的,但你的存在已經給我姐姐的名聲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了,你知道現在外面都是怎么說我姐姐的嗎?你……”
陳楚圓這暴脾氣,沒聽完直接就把包甩他臉上了:“少跟我來這套!你有什么資格管你姐姐的事?憑你現在手里那每個月被曲深玉準時打過去的五千生活費還是憑你們那不如沒有的血緣關系?”
“天天用著曲深玉的錢你媽沒跟你說過是從誰手里拿的?”
“惡不惡心!你知道你姐姐生日嗎?你知道你姐姐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有什么興趣愛好嗎?你個傻-逼,我看你是覺得周圍同學瞧不起你才想來這一趟的吧?”
陳楚圓想也知道,沒人敢來她面前嚼舌根,曲深玉接觸的都是商場上的人,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表面上誰還不都和和氣氣的,能舞到面前的也就只有曲深灝了,畢竟一群小屁孩可不會講究什么風度,曲深灝怕是聽了覺得受不了覺得丟臉。
“我不是……”
曲深灝反駁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陳楚圓砸臉上的包打斷:“少跟我說屁話,真那么自立自強有本事從私立學校退學去讀公立學校。∮斜臼聞e花曲深玉的錢去半工半讀!別在這兒打擾曲深玉享福!”
“她不跟我在一起,難不成跟你們住一起,去住那又窄又小的雜物間嗎?”
“惡心!——”
陳楚圓一口氣說完,直接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潑了過去,才說,“服務員,過來買單!”
曲深灝站在那兒,臉色頓時青青白白的,他碰上的女性名媛,哪怕心里再不待見誰表面都是和和氣氣的,從來都沒有像陳楚圓這樣看人不爽竟然直接提起動手打人的。
他又不是沒想過去打工給家里減輕負擔,是媽媽不讓的,姐姐也說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讀書,可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在周末偷偷瞞著媽媽跑去發傳單。
厚厚的玩偶衣服穿在身上,沒發幾張便熱得汗流浹背,那之后,曲深灝更用心的讀起書來,他本就還算聰明,一用起心來,成績自然不差。
但也許是因為這樣的成績礙了別人的眼,突然有一天,曲深灝就發現身邊的同學突然對他指指點點起來,跟關系好的同學打聽后他才知道,不知道是誰將他姐姐跟陳楚圓在一起的事傳播得人盡皆知,其中不乏惡意的揣測。
陳楚圓買了單,最后看了曲深灝一眼才道:“少給我做這副可憐樣,誰也不是傻子,還真把自己都給騙到了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知情,你不知道家里破產了?那你怎么沒想過你還怎么上的起幾萬一學期的私立學校?”
“你在意姐姐,那你怎么會一直都注意不到你姐姐當初在家里住哪兒的?”
“我可不是你姐姐,少來我跟前惡心人,不然本小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陳楚圓說完,提著包就走了,剛走出沒多遠,就看到曲深玉拿著圍巾走過來,她下意識看了眼咖啡館的透明玻璃墻,她這么優雅美麗,曲深玉應該沒看到她打人時的‘風姿’吧?
第56章
“你又穿這么少,”曲深玉有點頭疼的給她圍上圍巾,“不冷嗎?”
陳楚圓頓了一下,才說:“還好!
她偷瞄曲深玉的臉色,看樣子應該是沒看到吧?
陳楚圓剛想問曲深玉來了多久了,就聽見對方問:“曲深灝來找你說什么了?”
“你要為他出氣?”陳楚圓停下腳步看她,大有對方稍一遲疑就讓她跟曲深灝一起滾蛋的意思。
“沒有,”曲深玉迅速回答,微微屈指箍住陳楚圓以免對方找茬,“就是好奇,他說了什么你這么生氣?”
“……沒什么。”陳楚圓不想告訴她這種糟心事。
曲深玉哦了一聲,也沒有多問,畢竟哪怕不問,她也大概能猜的到,面不改色道:“你別理他,他這個人挺喜歡自我感動的!
曲深灝本性如何,曲深玉自然不可能不清楚,說壞吧,倒也不至于,但你要說好,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小時候,不僅曲深玉排斥他,他也排斥曲深玉,因為什么事都有她做對比,自然而然就把他襯得平庸起來,所以他會用各種方法讓父母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來長大一點,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因為什么原因突然醒悟,又可能是發現一個優秀的姐姐能給他帶來的虛榮感,他突然就不排斥她了,還試圖跟她重修于好。
可曲深玉很清楚,一個很久之前就破碎了的親情,哪怕重新粘合上了,也不可能親密無間。
曲深灝這個人,你說他沒有良心,那不至于,他確實是會反省、會愧疚的,可曲深玉已經不需要那些了,自然也不在乎他的改變。
她從來都排斥曲深灝的存在,雖然她清楚父母才是罪魁禍首,所以后來,她連帶著對父母也不太喜歡得起來。
她看著陳楚圓,對方矜持頷首,曲深玉笑了一下,才說:“其實,你這么打他,我還挺解氣的。”
陳楚圓頓了一下,把包遞給她,曲深玉下意識接了過去,就見陳楚圓說:“人還沒走,你想打他現在還來得及!
曲深玉愣了一下,眸光輕動,什么也沒說,只是朝著咖啡館的方向走了過去。
陳楚圓不由張了張嘴,沒想到她真會過去,她就是逗逗她,畢竟曲深玉活到現在就從未做過這種事,小時候被她氣到臉通紅都說不出什么罵人的話來,一個勁給自己灌冰水消氣,性子軟得要命。
曲深灝剛用紙巾勉強把身上咖啡擦干凈了,頭上就突然一痛,以為是陳楚圓去而復返,頓時憤怒扭頭,但看到來人的一瞬間,他就忍不住愕然:“姐?”
曲深玉抿了下唇,才說:“以后不要來找她了,她不想看到你,”頓了一下,她才接著道,“我也不想看到你!
在對方愕然地視線下,曲深玉輕輕說:“杜女士可能沒跟你說過,我只會資助你到大學畢業,那之后你跟杜女士,就需要靠你自己去養了!
曲深玉抬眸看他:“曲深灝,我其實一直都很討厭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生,我還是那個被所有人都關注著的曲氏繼承人,但我又很清楚,罪魁禍首其實不是你!
“但我還是討厭你。所以,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曲深灝愣神,好半天,他才有點不知所措的低低應聲。
曲深玉微微頷首,她沒注意到,她這一刻的動作跟陳楚圓有著微妙的相似,曲深灝卻看得有點恍惚,不由鼓起勇氣問:“姐,跟陳楚圓在一起,你……快樂嗎?”
她怔了一下,眉眼間不自覺浮出笑意來:“嗯!
這是她在家里從來都沒有展現出過的樣子,曲深灝有點出神,直到對方轉身走時,才說:“姐,對不起!
曲深玉頓了一下,沒有回應,朝著陳楚圓走去,她已經過了需要人道歉慰籍心靈的時候了,沒有人規定只要有人道歉了,就一定得原諒。
她承認,她就是不喜歡曲深灝,不管他是好的,還是壞的。
陳楚圓看著她不滿地道:“就這?”
曲深玉笑了一下:“就這樣就可以了,”她伸手攬住陳楚圓的肩膀,有點想把人圈起來的意思,“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影響心情,你今晚想吃什么?”
陳楚圓嘟了下嘴,才說:“隨便吧,我都可以。”
她這么說,就是心情不好為了方便挑刺,曲深玉輕輕地眨了下眼,抱住她的腰:“怎么個隨便法?”
“……麻婆豆腐、紅燒肉、咸燒白什么都可以,松手!你煩死了!”陳楚圓繃著臉,語氣越說越差,最后干脆直接伸手撇下她氣沖沖往電梯走去。
曲深玉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輕輕道:“陳楚圓,你慢點,我跟不上!
陳楚圓呵的冷笑一聲,像是還打算加快速度的樣子,可幾秒后,曲深玉便與她并肩而行了。
她伸手勾住陳楚圓的手指,對方抿了抿唇,片刻后,她一把握住,塞進了自己兜里,抱怨道:“還說我穿得少,說得好像自己穿得很多似的。”
曲深玉笑了一下,把下巴放她肩上:“陳楚圓!
“干嘛?”
“我們先不吃飯了吧!鼻钣褫p輕說。
陳楚圓疑惑看她。
曲深玉朝她眨了下眼,輕顫地睫羽像振翅欲飛的蝴蝶:“先把我吃掉吧。”
陳楚圓:“…………”
她像是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震驚地睜大眼睛,憋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完全沒有想到這是她能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話。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丟臉,開門后她就把曲深玉摁在了墻上,任由她雙腿直打顫都沒肯換地方。
……
晚上九點多,她們才換了身暖和衣服去外面吃了晚飯。
手拉手走在大街上,連寒冷仿佛都被驅散了,因為節日的提前預熱,如今街上已經能夠看見各種賣蘋果的了,陳楚圓對這些從不感興趣,她跟她的朋友只藉著假日的名義辦過各種有意思的派對。
曲深玉很喜歡這樣慢節奏的生活,余光瞥見老人踩著三輪賣玫瑰,不由走了過去,捧起車里頭最大的那束問:“多少錢?”
老太太瞅了瞅她的臉,俊得像明星似的,本來想喊520的,數字在嘴里繞了圈,說出口便漏了個零。
曲深玉有點驚詫,畢竟節假日有些東西物價飛漲是常事了,連她的游戲都推出了圣誕專屬卡池,沒想到還有這么老實的商家。
她沒多想,付了錢抱著花走回去。
老太太看著曲深玉的背影,忍不住輕輕扇了扇自己的嘴,這張嘴,年輕時候控制不住,怎么老了還是沒控制住!有這么做生意的嗎?活該你賺不到錢!
陳楚圓矜持地站在原地,抱臂看著曲深玉,不自覺挺直著背脊,指骨在看不見的角度里用力地拽緊著袖子,淡定從容的皮囊之下,是快遮掩不住的雀躍。
曲深玉把花遞給她:“陳楚圓,送你!
就這樣?
陳楚圓不滿問:“你為什么不單膝跪下。”
曲深玉:“…………”
她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陳楚圓還能挑出她的毛病,她有點無奈,但還是很乖的跪了下去,把花遞到她面前。
路邊的行人不由的停駐了下來。
陳楚圓手指微微動了動,這才接了過來,濃郁的玫瑰香氣摻著說不出的甜,連呼吸的空氣都有點糖分超標,曲深玉站起來看著陳楚圓,等待著她的回應。
她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哼!
曲深玉失笑。
抱著玫瑰,她們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路過公園時,陳楚圓看到了供人休息的空地中間,被擺上了一棵圣誕樹。
陳楚圓停下腳步,說:“喂,曲深玉,我們去照一張吧!
她們好像還沒有這種正式的合照,陳楚圓的手機背景用的還是那張曲深玉哭的照片。
曲深玉嗯了一聲,看了眼周圍,選中了一個打扮時髦,一看就很會拍照的姑娘走了過去:“你好,能幫我跟我對像拍張照嗎?”
夏悠悠愣了一下,才點點頭,現實生活中,她見過不少長得好看的人,卻沒見過這么出彩的,不由想,哪坨牛糞這么爭氣?
目光順著對方走過去的軌跡看去,夏悠悠立馬就看到了抱著一捧玫瑰,同樣很顯眼的美人。
夏悠悠愣了一下,怎么還是朵花?
看了眼對方手里抱著的玫瑰,她好像有點明白了什么。
她走到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本想蹲下一點把她們腿拍長一點,結果卻發現自己就這么站著視角就已經很合適了。
夏悠悠有點不甘心的想,早知道今天出門前就穿矮子樂了。
鏡頭里的兩個人并沒有擺出什么親昵的姿勢,只是肩并肩站著,夏悠悠卻覺得她們間仿佛有種誰也插不進去的氛圍,連空氣都仿佛冒出粉紅泡泡來。
陳楚圓露出含蓄的微笑看著鏡頭,見對方還在找角度,她忍不住看向了曲深玉,想知道她這會兒臉上流露出的是不是幸福的微笑,誰知一轉頭,對方也剛好看了過來。
四目相接,她們同時愣了一下,又本能的浮出笑來,眉眼生輝,光彩熠熠。
夏悠悠精準的抓住了這一刻按下了快門,畫面中,裝飾著彩燈的巨大圣誕樹吸引不到一點注意力,只能讓人看見她們眼中閃爍的星光,和唇角讓人欣羨的弧度。
作為單身人士,夏悠悠此時竟然奇異的沒有升起一點檸檬的心思,而是跟著笑了起來。
把手機還給對方時還忍不住問:“請問,這張照片可以發給我嗎?”
見兩個大美人都看向自己,夏悠悠有點臉紅,陳楚圓大方的點點頭:“可以,但是不能放網上去!
夏悠悠連忙點點頭。
第57章
那天之后,日子又重新恢復了平靜,似乎是怕陳楚圓看到枯萎的玫瑰會不高興,曲深玉不知道從哪里騰出的時間把枯萎的玫瑰換成了不會凋謝的紙玫瑰。
陳楚圓不用猜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她去買的,但這種時候說她就像是在給人潑冷水,所以她只白了對方一眼,便高高興興的拿掉了原本有些蔫的玫瑰將紙玫瑰放進了客廳的花瓶里。
越是接近年關,便越是很多打工人忙碌的時候,陳楚圓沒什么需要忙的,便去赴了姐妹團的約。
這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高端會所開了房間,本該犬馬聲色,實際上卻跑里面涮起了火鍋。
陳楚圓脫掉羽絨服,隨便找了個位置擠進去:“什么情況?你們都穿得這么綠?今年流行這個色兒嗎?”
柳飄飄吐槽:“今年流行格子,挺好看的,就是穿我身上有點丑。”
陳楚圓聞言道:“讓設計師去設計唄,只有丑的衣服,沒有丑的人!
哪怕是陳楚圓,也是有穿著不合適的衣服的,但她堅信那肯定是衣服的問題,而不是自己的問題。
她看著跟平常沒什么兩樣,柳飄飄欲言又止,拿手肘撞了撞旁邊的魏雨桐,對方咳嗽一聲,才道:“圓圓啊,你最近有沒有關注圈子里的八卦?”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我關注那些做什么?閑得慌?”她看了她們眼,“磨嘰什么,有事說事。”
柳飄飄:“那你知不知道,曲深玉她最近跟時芷柔見了好幾面,都被人給撞上了,約的都是保密性比較強的場合!
聽到時芷柔這話名字,陳楚圓愣了一下,才說:“然后呢?”
有人干咳一聲道:“我記得,當時高中那會兒一直都有傳言,曲深玉因為奧數比賽的緣故跟時芷柔相識,有點曖昧?”
何止是有點曖昧,那會兒的傳言就差沒摁頭她們在一起了,還什么強強聯合,陳楚圓嗤笑一聲,省線都沒過的時芷柔她配嗎?
陳楚圓道:“你們就因為這些穿一身綠?”
她左右看了看,沒找到東西扔,只好忍住了,笑罵道:“少聽風就是雨的,我女朋友什么人我會不知道?”
曲深玉都愿意為了她忍著羞恥去學習她媽發過來的那些學習資料里的姿勢,怎么可能會不愛她?
有人長出一口氣:“我就說嘛,曲深玉不是那種人,不過圓圓你別誤會,這衣服真不是為你穿的!
柳飄飄疑惑:“那是為了誰?靠!你們看我做什么?我未婚夫跟我不早就說好了各玩各的,談不上綠吧?”
有人沉痛道:“你要當媽了!
柳飄飄:“……?”
她好半天才理解這話里的意思,頓時就炸了,未婚夫妻各玩各的在圈子里并不是稀奇的事,大家都是這樣的,但前提得是不能弄出私生子來,不然那是在膈應誰呢?像時芷柔那樣,十幾歲突然發現自己還有個姐姐,那多惡心人?
她下意識抓住陳楚圓:“圓圓,幫我!”
陳楚圓反問:“怎么幫?”
柳飄飄咬著筷子想了想才說:“解除婚約我自己就能行,我爸媽不會攔著,我奶奶他們不許也管不著我,這種事肯定不是蕭澈那個蠢貨一個人能瞞得住的,我要讓他永遠也進不了高位,他家里也得付出代價來!”
姐妹團驚詫道:“你竟然還能動腦子?”
柳飄飄憤怒地恨不得把火鍋底料撒她們頭上,她本來就不蠢好嗎?
陳楚圓慢悠悠夾了一筷子肥牛,等她們鬧完了才說:“他家不是把蕭澈在外塑造成了一個形象代言人給自己品牌做營銷嗎?很簡單啊,你曝出去,然后把你照片和你以前家里為了炫耀參加的各種比賽成績放上去,開個微博,公開表示震驚、失望,要出國散心離開這個傷心地,順便還能讓你爸媽多要點精神損失費。”
有些品牌就喜歡拿自己人做營銷,譬如老板本人、老板娘、孩子,這樣做好處明顯,壞處同樣明顯,那就是如果對代言人生出惡感,東西自然銷量也會下滑得厲害。
柳飄飄目瞪口呆,陳楚圓又夾了個魚丸:“哦,對了,可別自己買水軍,找蕭家的對頭去,他們肯定很樂意,還能省筆錢。”
陳楚圓涮了涮白菜,疑惑道:“這消息蕭家應該瞞得很緊才是,誰挖出來的?”
“歡歡唄,放假了閑不住,把我們這一圈的人都給查了一遍,不愧是專業的,連我養的小情人偷偷背著我養女朋友都找出來了!”
說話的人豎起大拇指,一點都不傷心的樣子。
陳楚圓道:“別看我,我才懶得管這種閑事!
說話的人搓搓手:“用不著你,我了你這么久,不至于一點手段都沒學到!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說得我多陰似的!
眾人心道,那還真不是一般的陰,從小到大陳楚圓就沒少給看不順眼的人挖坑,各種陰招損招都使得出來,總能精準的把握住哪種方式更能讓自己出氣,黑水直往外冒。
當然,一般情況下陳楚圓也懶得給誰挖坑,她一般喜歡直接動手,曾經還跟她們一起給某個校霸套上麻袋揍了一頓,別說,這種不拘小節的做法,那可比別的法子痛快多了。
總有人覺得陳楚圓脾氣直,但她損起來,那真是直到最后對手都未必知道是誰下的黑手。
當然,跟她一起狼狽為奸的眾人也不可能覺得她做得有什么不對,反正她們當幫兇當得挺開心的,一群紈绔里,總得有那么幾個會動腦子的才能有抗風險的能力不是?
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誰都會栽跟頭的,她們很快聊起了別的事,交換了一些有用沒用的信息,陳楚圓摩-挲著杯壁靜靜聽著,等手機設定好的鬧鐘震動起來,便說:“我先走了。”
柳飄飄驚詫:“這么早?”
陳楚圓說:“不早了,我得去接曲深玉下班,她加班!
“不是吧?”眾人震驚了,“妻奴啊你,九點都沒到你就走?!”
陳楚圓哼了一聲:“你們這群連真愛都沒有的人懂什么?”
魏雨桐翻了個白眼,柳飄飄也道:“趕緊走吧你!少來說這種話,誰還沒個真愛了?”
“你真愛誰啊?”
“我永遠真心愛著十八歲清純男大學生!”
陳楚圓關上門還能隱約聽見里頭的吵鬧聲,她套上大衣往停車場走,想到包間里她們說的那些事,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時芷柔這家伙怎么這么陰魂不散?真就見不得人好了?
腦子有毛!
她在路上給曲深玉打了個電話,等她開到樓下時,曲深玉直接便小跑著坐了進來,陳楚圓看她一眼,鼻尖凍得有些紅,便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
或許因為還不算太晚的緣故,路上有點堵車,陳楚圓看了一眼龜速前進的車隊,漫不經心地問:“你們工作室最近和時家有合作?”
曲深玉聞言,不由看了陳楚圓一眼,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嗯了一聲才道:“他們想做款內置的小游戲來推廣他們的新品!
陳楚圓嗤了一聲:“他們家產品跟游戲有個屁的相性!”
曲深玉不在意道:“錢到位就行,別的那是他們的事!
陳楚圓忍不住看她一眼,氣道:“難道你就沒看出什么來嗎?”
曲深玉有點茫然:“看出什么?”
“時芷柔她心懷叵測圖謀不軌啊!”陳楚圓冷笑,“這種小事還需要她親自跟你談?賊心不死!”
曲深玉垂了垂眼睫,她一開始確實懷疑時芷柔別有用心,可她并沒有借此去見陳楚圓,好像就是單純在她面前晃一圈,這著實讓她不太弄得懂對方的目的,畢竟如果真的賊心不死想去見陳楚圓的話,怎么會每一次都在陳楚圓來之前就提前離開了?
陳楚圓咬牙道:“時芷柔那碧池最喜歡干的就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了,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曲深玉看了看她,當初是她自己指著時芷柔說,就喜歡她這樣的。
“看什么看!”陳楚圓兇巴巴看她,“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離心懷不軌的女人遠一點!她肯定還想勾引你!”
“勾引……我?”曲深玉有一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楚圓,她是這么看時芷柔的?
“這你都看不出來?”陳楚圓更氣了,“以前我一靠你身上不是她就是她那個圈子里的人來找你說話,這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曲深玉張了張嘴,心情復雜地看了陳楚圓一眼才說:“嗯,你說得有道理。”
陳楚圓抬了抬下巴:“所以離她遠一點,合同簽沒簽?沒簽趕緊推了!”
合同當然是沒簽的,曲深玉只是想看看她到底玩得什么把戲,而且,她也不相信時芷柔會跟她簽合同。
她有些好奇:“我跟時芷柔見面,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估計各種群里都傳遍了,我還能怎么知道。”
曲深玉愣了一下,有些事好像因此隱隱串聯了起來,當初她為什么會覺得陳楚圓喜歡時芷柔來著?
除了那一指以外,好像是當年她無意間看到時芷柔坐她座位上跟陳楚圓說話,見她回來,對方沖她笑了一下就離開了。
然后呢?
曲深玉恍惚間想起,好像是誰在問她怎么突然跟陳楚圓說話了,當時時芷柔怎么說的?
她說她也不知道,是陳楚圓突然把她叫過去,說了幾句話又突然不理她了。
并不是多高明的手段,只是曲深玉先入為主,自然而然就因此產生了聯想。
她忍不住有點懷疑的想,當初陳楚圓心情不好,真的是因為時芷柔要出國留學嗎?
可如果不是因為時芷柔,又能是因為什么?
第58章
“你在想誰?”見曲深玉神情恍惚,陳楚圓像只捍衛自己愛情的警覺兔子,立馬就問道。
曲深玉沉默了片刻,明明真相近在眼前,她卻好像有點不敢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可就是害怕。
像是瞧見了她的遲疑,陳楚圓氣道:“不說就不說!”
她憋著氣,車一不堵了立馬就開得飛快,下車時連車門都不關就走了,曲深玉關好門才上去,陳楚圓一見她進來,立馬就把抱枕朝她砸去,曲深玉彎腰撿起抱枕關上門,有點無奈道:“陳楚圓!
她試圖組織一下語言,她就是這樣的人,說出口的話恨不得先在心里斟酌個幾圈才會說出口,這樣的小心翼翼,僅僅是因為太過在乎,只是陳楚圓是個急性子,并不能耐心等到她組織好語言。
聽到曲深玉喊她,陳楚圓更氣了,她好像從來都是這樣生疏地喊她,她在床-上還會叫她寶貝呢!曲深玉就從來沒叫過!
陳楚圓覺得委屈,她看向曲深玉:“曲深玉,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說過愛我?”
曲深玉怔了一下。
明明陳楚圓以前并不在意這種事的,她眼睛又不瞎,心也不瞎,可現在她卻莫名其妙在意起來,又氣又委屈:“喜歡我這件事就這么難說出口嗎?”
“我沒……”
然而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陳楚圓就又把另一個抱枕扔了過來,大聲道:“修你的閉口禪去吧!我回娘家去了!你自己一個住吧!”
她氣沖沖地進了臥室,拉開衣柜把衣服一股腦的塞進去,一邊塞一邊掉眼淚,曲深玉竟然都不來哄她!果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曲深玉把門口堵了才走進來,陳楚圓瞪了她一眼,坐在行李箱上,試圖把拉鏈拉上,但是因為東西裝得太滿,拉鏈半天才動了半厘米。
她唇角下意識一彎,又很快收了回去,走過去想要拉起陳楚圓,剛一靠近,卻被立馬拍開。
曲深玉伸手從背后抱住她,陳楚圓震驚:“你還想強迫我?”
“……我沒有!
她在陳楚圓說話之前,湊過去親了親她耳垂,陳楚圓冷笑一聲:“想色-誘?我不吃這一套!”
你都不動了……
曲深玉沒把這話說出口,以免她惱羞成怒。
她伸手捂住陳楚圓的眼睛,然后慢慢地從她背后來到她面前,陳楚圓的視野仍然是一片黑暗,曲深玉低頭親了親她額頭,聲音有點喑。骸拔摇
“可能是家庭原因,和我自己性格的原因,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緒!
陳楚圓:“呵!
“我……”曲深玉看著她,心頭彌漫上澀意,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有些話,明明在心里轉了千百遍,為什么就突然沒辦法說出口了!
陳楚圓:“哼。”
曲深玉看著陳楚圓,那雙對方看不見的眼眸里滿是洶涌的情緒:“很抱歉,我知道有時候不開口才最傷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哼。”
“陳楚圓,我愛你,我可能沒辦法像你那樣隨時都能把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但你相信我,我怎么會不愛你?”
掌心被顫動地睫羽刷得有點癢,好半天,陳楚圓才不情不愿回應:“……哦。”
她好像還有點生氣,曲深玉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了好半天,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很喜歡你了!
曲深玉其實根本記不清是什么時候喜歡的了,好像突然就從討厭她演變成了另一種不能說的心思,但她能回憶起的悸動太多太多,以至于早就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時候才產生的這樣的心思了。
陳楚圓終于憋不住扒開她的手,曲深玉屏了屏息,近乎本能地閉上眼,陳楚圓伸手撐開她的眼皮:“睜開!你給我睜開!”
曲深玉緊閉雙眼,用力的搖搖頭,連語氣都不由帶了點驚慌失措:“陳楚圓,你別這樣,我、我就這樣說話就好了!
“不行!你必須給我睜開!睜開!——”陳楚圓有點急眼,“你看著我!你看看我嘛,你要看著我說!你看著我說!曲深玉!你是不是在撒謊?不然你怎么不敢看我?!”
“我沒有……”曲深玉偏過頭去,“求你了,陳楚圓,別這樣。”
陳楚圓還覺得委屈呢,她一下子就哭了:“你怎么這樣?你都說你喜歡我了,為什么就不能看著我說?你根本不愛我——”
“我沒有!”曲深玉眼睛又熱又酸,語氣帶著點不知所措的頹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陳楚圓湊近她:“那你看看我嘛~”
曲深玉還是不敢睜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恐懼,她明明知道的,只要她睜開眼看看,就能看到陳楚圓在注視著她,那那雙水汪汪地眼睛里,一定會被她的身影所充斥,可她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沒辦法去做出這樣簡單的、沒有任何難度的動作。
“曲深玉……”
她好像有點難過地哭了起來,并不是平常那種很難被忽略的哭,而是近乎于寂靜無聲的啜泣,曲深玉坐立難安起來,焦躁的情緒不斷的沖擊著內心,她試圖讓自己去做些什么緩和氣氛,可事實上,她一動也不動。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曲深玉恍惚間想起,好像是幼兒園老師在上完關于孩子如何被孕育出的課程時,給她們布置了一個作業,讓她們回家大聲的對媽媽說我愛你。
然后呢?好像是媽媽的朋友驚訝又帶著輕嘲地說:你家小孩這么小就會討好人了。
然后杜女士像是覺得丟臉似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讓她沒事趕緊回房間。
又好像是,她用心跟廚師學做了長壽面,端進爸爸的書房,他突然很嚴肅認真地問她,是不是聽了什么親戚嚼舌根,不管有沒有弟弟,他們家該給她的一分都不會少,不用做這些來討好誰。
還好像是,曲深灝出生時,爸媽把她拉到弟弟面前,說:阿玉啊,你是愛我們的是不是?以后一定要像愛我們一樣愛弟弟好不好?
曲深玉忘了自己當時是怎么說的了,只是突然之前,有些字眼就那么變得如鯁在喉起來,她再也沒有表露過內心的情緒,也不曾再試圖做什么畫蛇添足的事。
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她為什么、她憑什么要成為這樣的人?
“曲深玉……”
像是黎明在黑暗中撕出一條裂縫,然后整個人都從籠樊中掙脫了出來,她伸手用力地抱住對方:“別哭,陳楚圓,我心疼!
她輕輕呼吸著,連心臟都仿佛成了被對方撥動的琴弦。
陳楚圓委屈極了:“你心疼還一直欺負我?”
“我沒有……”
“你就有!你中考還在給別人寫情書!”
曲深玉:“……我寫給你的,我問你想去哪個校區!
那時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歡好好說話,什么事都更愛傳紙條,也許是因為筆會比嘴巴更會表達。
陳楚圓驀地一靜,她當時好像一氣之下舉報給了班主任,曲深玉慌亂之下把情書撕了,是塞嘴里了還是扔杯子里了來著?
“你還舉報我暑假作業不是自己寫的!”
“我沒舉報,是老師把所有作業都拿去做了筆記鑒定,當時不是只有你被查出來了,半個班的人都被查出來了。”
“那、那我跟別人賽馬的時候你還去給別人當拉拉隊!”
“時芷柔說她突然鬧肚子了,讓我幫她站一會兒!
“又是那個碧池!”陳楚圓忍不住罵了一句,又接著道,“你約我去薔薇園我剛到你就跑了!”
“……我媽那會兒要做手術,她年紀那么大,我一急就直接去醫院了,后來我在路上跟你解釋,你已經把我拉黑了!
“你勾引我還倒打一耙在淋浴室潑了我一臉水!”
曲深玉解釋:“那個盆就在你頭頂,不是我放上去的,我還伸手擋了一下!
陳楚圓吸吸鼻子,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還有什么自己被欺負的事,過了會兒才難受道:“你還在日記本上寫討厭我!”
曲深玉咬了咬腮幫,低聲道:“不是那樣的……”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連在日記上都不敢完全把自己的心思展露出來了,那一頁頁的討厭陳楚圓后面,每一頁都還跟著一句,為什么我會喜歡你。
年少時,曲深玉對自己喜歡陳楚圓這件事是惶恐的,是想否認的。
那可能是來自于挑戰世俗的恐懼,也可能是來自父母那種鄙夷的、輕蔑的、看異類般的眼神。
她沒有勇氣、也沒有膽子去承擔那一切。
更別提,在她的小心思下,陳楚圓還并不喜歡她,而是討厭她了。
哪怕她現在知道是誤解,可對當時的曲深玉來說,她只知道,如果被陳楚圓知道了那一切,她也許會覺得惡心、會更加排斥與她接觸。
“不管是不是,你都害我失眠了好幾個月,你考別的大學還不告訴我!誰都比我先知道!你怎么可以這么壞!”
曲深玉低聲道:“時芷柔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我是什么意思,還看到了我的日記!
她近乎逃難一般,狼狽地跑向了別的城市,根本不敢面對那位置的一切,后來畢業晚會,一切都果如她夢里噩夢場景的重現,那種憤怒的、厭惡的眼神,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那一晚的,渾渾噩噩的更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最后是怎么回的家。
當然,她后來知道了,因為陳楚圓惡劣的把車載錄像在她面前放了一遍,然后,她再沒敢出現在陳楚圓面前。
陳楚圓不說話了,好像是有點恍惚,像是世界觀都經歷了一場重塑,但很快她就支楞了起來,捧著她的臉說:“我就說你一直都在勾引本小姐!”
她洋洋得意:“本小姐果然人見人愛,就算是你在讀幼兒園都還是在暗戀我!”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嗯,你說得對!
事實上,她什么時候都在喜歡陳楚圓,唯獨幼兒園到小學那個階段,她是真心實意的覺得,陳楚圓真的很討厭。
又吵鬧,穿的衣服還晃眼睛。
像一只搖曳的花孔雀,又像是……世界的中心。
第59章
其實嚴格來說,時芷柔那會兒的計謀并不高明,與其說全是對方的問題,倒不如當時就算有人告訴她們對方喜歡自己,也不會有人相信。
畢竟她們那會兒是真心實意的相信,對方一定是討厭自己的。
因為她們結的梁子確實很多很多。
比如,曾經附近的小孩聚在一起玩,陳楚圓不想看到曲深玉,就像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那個圈一樣,故意也給曲深玉畫了一個,告訴她只要出去就會被妖怪吃掉,然后自己跟朋友跑出去玩了。
曲深玉在原地呆了快一個下午實在憋不住去上廁所,才終于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然后她就找老師把一群人都給舉報了,在被老師抓回來被迫寫檢討罰站時,陳楚圓跟曲深玉的梁子就越結越深。
諸如此類的事跡,在兩人之前的日子里數不勝數,畢竟曲深玉只是脾氣好,又不是沒有脾氣,小時候經常看不慣陳楚圓的行為被氣得夠嗆,不會被動挨打。
只是曲深玉成熟懂事得實在比陳楚圓早很多,她又不記仇,才漸漸不為陳楚圓那些小學雞行為而生氣。
但對當時的陳楚圓來說,她確實對這一切都耿耿于懷,并對她們仇人的關系沒有一點懷疑。
兩人梳理了一下時間線,然后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陳楚圓有點恍惚,沒想到她們會錯過這么多年,曲深玉瞞得太好,從來沒讓自己身上傳出過捕風捉影的留言,曾經不是沒有人懷疑過兩人的關系,畢竟說是仇人,她們有時候又太過親密。
可無論是誰帶著八卦去問,她都能一臉平靜,漸漸的,就算她偶爾在別人替她不平時說她也沒有討厭陳楚圓,也不再有人會相信了。
她們真心實意的覺得,她就是個以德報怨的“圣母”。
而陳楚圓,她從小到大就能折騰,看誰不爽就什么法子都能使得出來,既惡心別人也惡心自己的事不是沒干過,從一開始就沒人懷疑過她會喜歡曲深玉,畢竟她們看著就不是一路人。
曲深玉很客觀的明白,哪怕沒有時芷柔從中作梗,她們當時也不大可能在一起,她含蓄的情書,陳楚圓不會理解其中的意思,她更可能理解成挑釁;她那天去薔薇園,也并不是表白,只是想跟陳楚圓說,她們別吵架了,做朋友吧,因為那會兒正面臨著升學考試,陳楚圓成績一直忽高忽低的,如果一直還那樣將精力放在別的事上分心,學習難免會落下。
她已經不止是不夠坦率的問題了,她其實根本沒想承認過什么,不然,她其實有很多機會讓陳楚圓發現那一切的。
而后來,接過陳楚圓的卡時,曲深玉也仍然沒想吐露什么,就想單純的、自私的留下點什么來,仿佛曾經抓到過,然后……無疾而終。
什么問題都往別人身上甩并不是個好習慣,曲深玉總習慣往自己身上找毛病,陳楚圓卻越想越氣,最后氣道:“不行,不對時芷柔做點什么我咽不下這口氣!”
畢竟,以她對自己的自信來說,她只要聽到聽到點風聲,都能理所當然、自信滿滿的認為,她這么優秀,怎么可能會有人不喜歡自己?
所以這種情況下陳楚圓根本不會去顧忌什么,她能直接去找曲深玉,就算對方否認她也能自以為是當成口是心非。
當然,那會兒曲深玉沒跟家里鬧崩,事情也許會變得更糟糕也說不一定。
但不管怎么說,陳楚圓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氣,她跟曲深玉的事跟她時芷柔有什么關系?
曲深玉看著陳楚圓,輕輕道:“不能犯法!
陳楚圓不滿:“我什么干過違法亂紀的事了?”
曲深玉沉默的想,但你踩邊的事也沒少做啊。
陳楚圓不滿的嘀嘀咕咕了幾句,才揭過這事,她不想為了不相干的人破壞自己的心情,畢竟時芷柔本來也不是多有手段的人,對付起來其實很簡單。
她如果真有手段,就不會現在還在跟家里私生女分庭抗禮了。
只是那會兒她跟曲深玉的性格缺陷,本就正好撞在了木倉口上。
曲深玉重新把陳楚圓胡亂塞進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一整理好放回去,她們相擁著躺在床-上,陳楚圓不知腦子里又在想什么,突然道:“曲深玉,我們重新開始吧!
“嗯?”她有點疑惑的發出一聲氣音。
陳楚圓認真地說:“一段美好的感情需要美好的開始。”
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她坐起來抱著枕頭準備出門。
陳楚圓驚呆了:“你做什么?”
曲深玉一本正經道:“我認為你說得有道理,我是婚后性行為的傭促者,所以我決定在結婚之前我們最好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回來!”陳楚圓立馬從床-上跳起來把她抱回來,“我就隨便說說!你討厭死了!”
曲深玉輕輕笑了一下,她根本不信陳楚圓嘴里說的有些胡話,因為她毫不懷疑,這種重新開始,肯定不是陳楚圓來追她,她會理所當然的把她想像中的場景讓自己來做一遍,然后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自己才會抱得美人歸。
她太清楚陳楚圓的想法了。
陳楚圓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被看透了,有點委屈:“你又欺負我!”
曲深玉親了親她:“那你現在可以欺負回來!
陳楚圓一本正經:“曲同志,你要節制知不知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她竟然還能想到這一點。
曲深玉她不由哼笑一聲,才說:“睡覺!
陳楚圓沒再吵她,乖乖抱著她閉上眼睡覺。
當朝陽重新升起,曲深玉便準時醒來。
陳楚圓她并不粘人,所以曲深玉拍了拍她的腰,對方就有點不滿的含混了兩句便松了手,冬季陳楚圓不喜歡早起,不上班的她也沒有什么需要早起的理由。
曲深玉進廚房倒了杯溫水放在恒溫加熱器上,又在旁邊貼了張便利貼,陳楚圓喜歡儀式感,她就會去做,這本來也不是多難辦到的事。
她出門前來到臥室推了推陳楚圓,對方迷迷糊糊睜開眼,語氣很嬌:“干嘛呀?”
曲深玉:“我去上班了!
陳楚圓艱難的從被子里伸出手臂攬著她脖子吻了吻,湊在她耳邊說:“一路順風,早點回來哦,愛你!
曲深玉蜷了蜷手指,頓了一下,才輕輕說:“我也愛你!
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雖然說開之后,好像有些話也并不是沒有那么難以說出口了,但長久以來養成的性格讓她還是不能在這種事上做到大大方方。
陳楚圓沒回應,她覺得冷死了,得到回應立馬就縮了回去,連腦袋都埋了一半在被子里,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起身出門。
她其實早就想這么做了。
在陳楚圓家里,曲深玉無數次碰到過這樣的場面,他們會在出門前彼此親吻,毫無阻礙的說“我愛你”,這有點像外國人的習慣,有一次被曲深玉她媽媽撞上,還被酸了一句不知羞恥。
但曲深玉其實是很羨慕這樣的場景的,也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她稍微擅長表達一點點,也許就不會蹉跎到現在才讓一切都明晰。
陳楚圓看著曲深玉關上門,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有點燙的臉頰,這樣的話她對父母說過,對張嬸說過,還從來沒有對愛人說過。
她們家其實也沒有一直這樣,畢竟陳楚圓有起床氣,要是他們在自己沒睡醒前吵醒自己就為了說這種事,陳楚圓早該發火了,而且他們大部分都是自己在秀恩愛,并不在意陳楚圓是怎么回應的,所以通常都是他們說得多,而陳楚圓自己卻說得少。
因此現在這樣說,陳楚圓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還好曲深玉回應了。
陳楚圓知道曲深玉骨子里還是柔弱了一點,也內斂得要命,她都能理解,但是要是她不回應的話,陳楚圓以后也不太會想說這樣的話的,畢竟得不到回應,誰也不可能會一直堅持下去。
陳楚圓一高興,立馬就拿起了手機。
楚阜寧奇怪:“這么早你找我做什么?”
陳楚圓:“哥哥,給我點戀愛資金,幾百萬不嫌少,幾千萬不嫌多。”
楚阜寧莫名其妙:“你零花錢比我還多,你還找我要錢?”
陳楚圓理直氣壯:“我手里的錢,是我和曲深玉自己家的,你身為我爸,我們談戀愛了你不該提供點戀愛基金嗎?”
楚阜寧心碎成了玻璃渣,這何止是漏風了,這簡直太黑心了,還不找她媽來找他,明顯是覺得他手里流動資金更多。
他想了想,不從他手里把錢掏出去,陳楚圓肯定要說他不愛她了,牙疼了一下才問:“你先說說你要買什么?”
陳楚圓:“買車買衣服買首飾啊!
楚阜寧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什么車?”
陳楚圓想了想:“一輛商務一輛超跑吧!
楚阜寧立馬冷笑:“你那是為了曲深玉嗎?你那是自己饞超跑!自己舍不得花那錢就讓我出?”
陳楚圓眨了眨眼:“你也可以開的嘛,我還能幫你打掩護!
楚阜寧:“……真的?”
在成為釣魚佬前,楚阜寧也曾有過速度與激-情的歲月,還是某超跑俱樂部的老人,只是年紀畢竟上來了,家里不準他再去玩了。
嗯,當然,陳楚圓的意見不重要,主要是陳怡女士反對。
陳楚圓肯定道:“當然了!
楚阜寧立馬道:“正好最近好幾個公司都推了新款,我發你看看,咱們好好商量一下買哪個!
第60章
有著楚阜寧資助的大額資金,陳楚圓高興的把車提回了家,曲深玉對車并不了解,所以她看著陳楚圓換了輛車來接自己下班也只是愣了一下。
這輛黑白相間的超跑外形很漂亮,就像小時候在動畫片里看到的那種賽車模型一樣,將現實與幻想做了很好的結合,視覺效果極佳。最關鍵的是,這個車型只被生產了十八臺,且每臺雖然配置都沒有區別,外形卻都有著比較明顯的差異。
物以稀為貴,自然而然的,它的實際價格也比售賣價格要貴上許多。
曲深玉能很明顯的感受陳楚圓今天很高興,她穿了件黑白拼色的沖鋒衣,雙-腿又長又直,見她出來,不由眉飛色舞起來,拍了拍自己新到的車:
“走!我帶你去兜風!”
曲深玉不由看了眼路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恨不得立馬瞬移回家的路人,禁不住的感到了一點無奈來,大冬天的兜哪門子風?
但她還是輕輕應了聲,坐進去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
跑車在市區并沒有彰顯出它外形的囂張來,畢竟市區飆車犯法,甚至在堵車的情況下,它坐著還不如普通的車輛舒服,好在陳楚圓是把車往城外開的,很快就提速起來。
她中途還試圖把跑車變成敞篷的,不過被風一吹就又重新冷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沒再干這樣的蠢事了。
曲深玉認出了這是去往‘秋名山’的方向,這里原本自然不是叫秋名山的,但它的作用卻跟秋名山是一樣的,是專門用來賽車的場地,不過陳楚圓一向對這種危險的運動敬謝不敏,哪怕是最叛逆的時候都沒怎么來過。
她不由有點好奇陳楚圓來這里的目的。
這座山山頂是有個酒店的,屬于正規、合法的場所,陳楚圓將車停在了山頂,這才拉著曲深玉出門,這座山被改造得早已面目全非,唯獨山頂還勉強保留著一些原有的風景,但夜晚也欣賞不到什么。
而且還冷。
曲深玉哪怕圍著圍巾,面頰也被冷風吹得有點冰涼,她嘆了口氣:“你把我帶到這里干什么?再不回去要感冒了。”
陳楚圓瞪她一眼:“不要說這種破壞氣氛的話!”
曲深玉立即做了個把嘴縫上的手勢,讓陳楚圓不由哼了一聲,最近曲深玉越來越開朗了倒是沒錯,但是確實也變得有點調皮起來。
她鼓了鼓腮幫,才說:“抬頭!
嗯?
曲深玉轉眸看過去,漆黑的天幕上,突然有絢麗的煙花炸開,路邊也逐漸亮起了漂亮的彩燈,與突然明亮起來的天空交映成輝,讓人不由生出種身處于童話世界一般的錯覺來,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看向陳楚圓,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為了自己做出這樣犯傻的事情來。
陳楚圓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我爸媽跟我說,想要星星月亮,都能幫我摘下來,現在我也可以為你摘哦!
她說起甜言蜜語來簡直不要錢,曲深玉眨了眨眼,想笑,眼睛卻莫名酸澀的厲害,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半晌才道:“陳楚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陳楚圓年少時,從不避諱跟人談論碰到夢幻的場景,從告白到結婚乃至葬禮,就那么直白地去想像如果自己遭遇那樣的場合,應該要怎樣的布置才能讓自己覺得盛大唯美和滿意。
雖然曾經的想法放到現在來看,或許已經顯得過時和俗氣,但其中的心意,卻永遠不會有變化。
浪漫的煙火如星光,輝煌的燈火在此刻都淪為了陪襯,都不及她的眼眸明亮,陳楚圓糾正她:“你說錯臺詞了,我們早就在一起了,不需要再說一遍。”
曲深玉突然福至心靈,她張了張嘴。
陳楚圓清了清嗓子:
“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四目相接,曲深玉抱住她:“我愿意!
陳楚圓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憋住了,她抬了抬下巴,關鍵時刻又打算故意為難人,然而還沒等她這么做,曲深玉就突然親吻住了她。
似乎有萬物在復蘇,百花綻放,春鳥輕鳴,一切的一切,又都在對方面前淪為了毫無存在感的陪襯,陳楚圓反親了回去,這一刻,她們得到了最珍惜的寶物,再沒有比懷中更重要的存在。
好一會兒,還沒等陳楚圓因為冷而牽著曲深玉離開,一個電話中斷了這一切。
陳楚圓有點不高興地接起來。
——“陳楚圓!你快把煙花給我停了!煙花禁了多少年了!你備案了沒?你為什么要刷我的卡?你到底買了多少煙花?為什么我卡里幾百萬沒了?你可真是個討債來的!我告訴你把錢還……”
詩情畫意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了,陳楚圓立馬掛了電話并不滿關機,曲深玉眨了眨眼,忍不住失笑起來。
陳楚圓不滿:“你笑什么?”
曲深玉勾了勾她手指,忍不住親了一下:“我老婆真勤儉持家!
陳楚圓覺得她好像是在諷刺自己,但她決定暫時只按表面意思理解,于是抬了抬下巴:“哼。”
外頭終歸還是有點冷,氣氛到底也被破壞了,陳楚圓只好拉著她回了酒店,顯然今天這里已經被陳楚圓包下了,入口處竟然還有條紅毯。
確切的說,應該叫花毯。
由各色的花瓣鋪成的路一路延生進去,像是新娘走進了通往幸福的殿堂,但終點并沒有證婚人,只有一張圓桌,擺著許多吃食。
花費這么多功夫布置出來,卻只用來吃一頓晚餐,這樣的事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出來。
食物都不是什么重口味的吃食,很多都融入了廚師的巧思,外型美觀口感也不差,還帶著淡淡的花香味,讓口腔也充盈著一股春天的氣息。
曲深玉隨著陳楚圓上了樓,室內比室外要暖和得多,哪怕穿著短袖短褲到處行走也不會覺得冷,地上被鋪了各色的花瓣,從入口到臥室,連浴室都沒有幸免于難。
不知哪里響起的琴音,像是在譜寫著浪漫的樂章,曲深玉脫了外套,將自己整個人都掛在了陳楚圓身上,淡淡的馨香傳入鼻尖,只剩下一顆心在怦怦直跳。
今天,她是那朵最該被人采摘的花。
她對陳楚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一點也不含蓄地抱著她熱吻起來。
她活著的這二十幾年里,好像總是在為了別人而活,但她遇到了陳楚圓,就像是生命中的缺憾都在被對方一一撫平,以至于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著期待。
陳楚圓也熱情的回應著她,戰場……不,應該說是舞劇,從沙發、臥室、浴室再到落地窗前,仿佛沒有謝幕的時候一樣。
曲深玉手貼著玻璃,巨大的落地窗外,還能看到地上的彩燈,不時有花瓣像雪一樣飄落,她眼神有點迷離,如果是以往,這樣幾近于露天的場合,會讓她羞赧到根本不敢睜眼,但現在她已經放開了一些,看著這一切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住一片花瓣看看。
陳楚圓伸手覆在她手背,人也壓了上去,問:“想出去?”
曲深玉搖搖頭,朝后靠了靠:“外面冷!
這么說,顯然還是想出去的。
陳楚圓拿起遙控操作了一下,室內的光影頓時便有了變化,一瞬間如同身處于野外似的,樹木、草叢還有落在其中的彩燈,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螢火蟲從草叢里鉆了出來。
星星之火填滿了一整個屋子。
曲深玉歪了下頭:“全息投影?”
陳楚圓“嗯”了一聲:“我家新研發的技術!
這顯然是陳楚圓仗著自己的身份弄的試點,她們家最近幾年一直都在追求全智能家居,曲深玉沒多問,偏頭看向已經更加不明顯,仿佛透明一樣的玻璃,要不是她的手還放在上面,窗戶都仿佛與周圍融為了一體。
曲深玉有點奇怪:“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吧?”
陳楚圓洋洋得意:“酒店我爸有參股,我提前拿來用了!
提前的意思大概就是,她把楚阜寧準備拿來給陳怡準備的驚喜拿來自己用了?
曲深玉一沉默,陳楚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滿道:“我才沒有搶他的,這樣的屋子有好幾間,我只是占了這間能看到后山的而已。”
“我又沒有說你!鼻钣裼悬c無奈,她當然知道陳楚圓肯定知道分寸的,這樣的房間,既然能實時與外面同步,同樣的,大概也能變成海底天空之類的地方,不可能太過局限,所以設備能在這個房間用,換個房間自然也可以。
陳楚圓哼了一聲,曲深玉轉身抱著她親了一下,明知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還是忍不住抬手想握住靠近的那只螢火蟲,可最后,她能握住的也就只有陳楚圓。
這樣的場景,不去仔細辨認,很容易讓人看不出虛假來,曲深玉為此有一點點為不是野外勝似野外的環境而感到了些許不自在,但陳楚圓顯然很‘解放天性’,還要讓她跟著一起解放。
曲深玉捂住嘴,忍得艱難,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陳楚圓說:“你看,流星。”
她抬頭看去,漆黑的天幕下星星帶著尾巴劃過,曲深玉隱約記起,好像最近新聞確實說過會有流星雨。
只是,別人看見流星都是在許愿,陳楚圓在拉著她干什么?
偏偏當事人還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對,很得意道:“是不是很浪漫?能讓你記一輩子?”
曲深玉:“…………”
能記一輩子倒是真的,別的她一點都不敢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