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或許是冬季限制了陳楚圓的發揮,她也沒有做出太多突發奇想就去行動的事。
年關將至,她們也回了家,曲深玉看著門口晃眼的紅燈籠好幾眼,才進了屋。
現在很多家庭在過年時似乎都沒了貼窗花貼?的習慣了,更枉論紅燈籠,沒想到陳楚圓家還保留著以往的習慣。
“你們總算回來了。”陳楚圓剛走進屋里,就聽見了來自陳怡女士的抱怨。
雖然生活在一個城市,但陳楚圓一般都不住洋房,所以平常見面的時間也不多,曲深玉看了一眼還沒被收起的麻將桌,大概知道了陳楚圓為什么會選擇這么晚才出發。
陳家過年一直都是一起過的,無論再忙都會騰出一兩天來,曲深玉把她脫下來的圍巾和外套掛在衣帽架上,跟她一起走了進去。
因為過年是一家人的事,所以洋房也沒有外人,全是兩口子在忙活,曲深玉挽起袖子走進廚房:“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楚阜寧看了曲深玉一眼,笑道:“倒是確實有需要你幫忙的。”
見人看過來隨時準備幫忙,楚阜寧笑著說,“該改口了。”
剛走進廚房的陳楚圓翻了個白眼立馬把人拽出來:“別理他!你現在改口就沒紅包拿了。”
“陳楚圓!給我省點錢不行?”
陳楚圓才懶得理她,直接就拉著曲深玉走了。
一家四口擺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大多都是楚阜寧自己做的,極少數才是現成的,一家子都有些挑食的毛病,因此飯桌上都是愛吃的,吃得熱火朝天。
陳楚圓吃一些雞肉魚肉之類的只愛吃它們身上的那層皮,曲深玉幫對方弄好放碗里,剩下的全都自己吃了,看著對方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過了無數次新年,曲家親戚多,每一年都比今天熱鬧,但卻沒有哪一年能有今天過得像今天這樣開心。
一家人一邊勸著一邊把吃的往陳楚圓身前擺,陳楚圓吃到最后連一次性手套都沒用到,但她顯然十分心安理得,一點也不覺得害臊。
吃完之后,一家人便窩在了沙發上看春晚,楚阜寧順手把手里磕好的瓜子分了一把給曲深玉,嘆氣道:“不好看,要不我們快點結束各回各家吧。”
陳楚圓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冷笑:“隔壁喊你們去搓麻將了?他是孤家寡人你們也是?”
曲深玉眨了眨眼,后知后覺發現,家里更重視一家人團圓的竟然好像是陳楚圓。
楚阜寧訕笑一聲,看了眼陳怡,一副“我盡力了”的表情,正準備拿起手機回信,才聽見陳楚圓不滿道:“把人喊過來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好勒!”
兩人立馬高興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陳楚圓懶得管他們是怎么在今天這種時候湊齊一桌麻將的,只要他們想,湊齊好幾桌都沒問題。
畢竟事業美滿、愛情豐收、家庭幸福,很多家庭好像能占據一樣便是幸運,所以哪怕是這樣的節日,照樣也有很多人孤寂的呆在空蕩蕩的別墅,守著自己的家財。
很多有錢人功成名就,卻反而過年時找不到一個陪自己過年的人,所以陳楚圓并不擔心他們找不到牌友,畢竟他們買房子也會看附近的鄰居合不合的來。
陳楚圓對這些不感興趣,所以直接拉著曲深玉走了,市區不準放鞭炮,因此看著少了幾分年味。
她從附近物業放的箱子里拿了幾根煙火棒出來,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得意洋洋的站小孩堆問自己是不是仙女,滿足了虛榮心后才把小孩趕走,讓他們別往湖邊跑。
曲深玉沒有參與進去,她對這些確實不感興趣,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等她幼稚夠了,才過去把圍巾圍上,朝她臉頰親了一下:“回去睡覺?”
陳楚圓也沒想守夜,聞言點點頭,跟著曲深玉一起回家,上樓前,她特意來到了父母面前。
明明家里不是沒有棋牌室,他們卻特別喜歡在客廳打,陳楚圓走過去時,他們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張嬸臉色看上去有點不好,大概是輸得有點慘。
張嬸并不是沒有家人,不然過年也不會回去了,只是曾經的時代講究多子多福,張嬸這個特立獨行的獨身主義每回回家都呆不了幾天,倒不是關系不好,就是單純理念不合。
然而能在那個時代干出這種事的人,自然也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一不高興就直接跑回來了,見陳楚圓過年,才眉開眼笑的:“丸子來了?新年快樂,來來來,這是紅包!”
“新年快樂!”陳楚圓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拽了曲深玉一下,讓她跟著喊。
曲深玉喊了一聲,頓了頓,看向陳怡她們,吸了一口氣,才說:“爸,媽,新年快樂。”
這一聲,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意義非凡,陳怡糾結了一下,才把紅包遞了過去,嘆氣道:“唉,還是叫我姐吧,我還這么年輕,聽著好像我年紀多大似的。”
楚阜寧贊同地點點頭。
“你們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叫還沒人叫呢。”牌桌上的老總摸了摸自己的假發,又看了眼楚阜寧眼角的細紋,看著確實年輕,他繼而又聯想到自己的褶子,忍不住悲憤摸牌,一看牌,頓時高興起來,“嘿!快摸牌!我預感強烈我要胡了!”
陳怡立馬出了一張,眼皮都沒抬一下,語重心長:“在咱們國家同性雖然不能領證,但你們既然打算走下去,就不能半途而廢,以后有矛盾了,想想曾經的感情與決心。”
如果她不是一直只盯著桌上的麻將的話,看著其實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有點語重心長的長輩風范。
陳楚圓哼了一聲,理都沒理,看向麻將桌上最后一人:“叔,新年快樂。”
“拿去拿去,來跟我擊個掌換換手氣!”
陳楚圓拿著四個厚厚的紅包高興的上樓了,她拆開看了看,楚阜寧給的紅包里竟然還夾了一張賬單,陳楚圓眼也不眨就扔垃圾桶了,剩下的拍了張照片然后塞給曲深玉就跑去洗澡了。
曲深玉幫她順手發進了群里,看了眼她們斤斤計較的談論今年誰誰誰給少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惹家里看不順眼了,不由笑了一下。
很久以前,她曾很羨慕這樣的家庭氛圍,但現在,她已經不用去羨慕別人了。
她們相擁縮進被窩里,彼此的體溫比羽絨被還要溫暖幾分,陳楚圓沒有跟她做什么,抱著她拿手機一鍵群發了祝福,順手收了幾個拿到壓歲錢來還債的人,有點不想破壞這樣的好氣氛,猶豫了一下,才說:“那個時芷柔……”
“嗯?”曲深玉不太想聽到這個名字,雖然她善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可她不得不承認,對方做的事確實很讓人討厭。
“當初你家破產,可能跟時家有關系,”陳楚圓糾結了一下,才說,“之前一直有小道消息,說時家一直與境外勢力有合作,我之前小小的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有這回事。”
國內很多公司都喜歡收集用戶的注冊信息,幾乎沒有秘密,當這些信息流出國外時,詐騙電話就多了,但這種顯然是低端玩法,高端玩法,那自然是如時家這般,惡意擾亂國內市場,破壞市場平衡。
陳楚圓說:“這件事我跟我爸媽商量了一下,移交給警方了。”
商人逐利是天性,但通敵賣國那就不對,比起其它公司的體量來說,曲家只能說是被時芷柔的私心坑了,屬于賺“外快”的范疇。
曲深玉知道陳楚圓的意思,她是在說因為這事后面牽扯太多,不是她能摻和的,所以沒法親手去做些什么了。
對陳楚圓來說,不能親自動手,都算不上報仇雪恨。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才嗯了一聲,心情倒也沒有因此多受影響。
曲父心態出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看到身邊人都在蒸蒸日上自己卻停步不前乃至倒退時他就很焦躁了,沒有這個境外團伙,也會有下一個不知名的勢力。
再提起父母,對曲深玉來說,仿佛已經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了,因為他們的感情本就隨著她的長大逐漸消弭,更別提她的世界已經逐漸被陳楚圓給占滿了。
“圓圓……”曲深玉抱著她,有點輕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等到明年開春,我們就結婚吧。”
“那不行,”陳楚圓說,“我成家了我媽他們就該讓我立業了,我還想多玩幾年,他們還年輕,還能再加幾年班。”
曲深玉覺得,爸媽知道她是這么想的,估計都得忍不住揍她了。
見曲深玉不說話,陳楚圓忍不住道:“我沒有不想跟你結婚的意思……”
“我知道。”曲深玉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倒并沒有多失落,畢竟陳楚圓要是忙起來,那肯定會比她還忙,她又不是沒見過曲父忙起來是什么樣,至少得幾年后才能改變聚少離多的場面。
畢竟現實不是電視劇,所有的老板,只要想管事,就不可能是不忙的。
所以陳楚圓一說理由,曲深玉就瞬間叛變了,至少目前來說,她還不想兩個人分開太久,聚少離多。
陳楚圓把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她知道這個理由很正當,但親口聽到愛人說不想結婚,怎么會不委屈呢?
雖然對她們來說,所謂的結婚,也不過是一場婚禮,不具備法律效應。
她輕輕道:“曲深玉,我愛你。”
總有人覺得,輕易說出口的愛意顯得廉價,可是當一個人真正愛的時候,又怎么會連這三個字都覺得說不出口呢?
曲深玉輕輕笑了一下:“我也愛你。”
陳楚圓:“最愛我?”
“最愛你。”
第62章
春節在平淡又溫馨的氣氛中結束,一家人又恢復了平常的忙碌。
因為時家牽扯的事情太大,一個體量龐大的公司破產也會滋生出極大的失業人群來,所以每一步下手都得謹慎,做好應對之后情況的準備,故而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看到成果的。
陳楚圓也沒有關注這些,沒了曾經的刀光劍影,現代的廝殺看不見硝煙卻更加兇險,因為誰也無法預料到一個簡單的舉動背后會帶來什么連鎖反應,所以等陳楚圓知道結局,已經是一年以后了。
事情塵埃落定,法-院的判決已下,偌大的時氏傾覆,庇護于其下肆意妄為的時氏子弟自也討不到好,不少人被以涉嫌危害國家罪被逮捕。
相比之下,還算不上進入核心的時芷柔反倒因為牽扯不深幸免于難,但面臨她的仍然是巨額的罰款與牢獄之災。
畢竟,與境外機構、組織、個人相勾結,仍屬于犯罪的范疇,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到無期徒刑都有可能。
不少豪門出身的人得知此事都忍不住搖了搖頭,時氏早有了從企業到資本轉變的跡象,這種事很多人在功成名就后都忍不住想隱隱有所心動,但真正行動的卻少,大多還是能克制住自己的。
有這個先例在,一些人的動作也不由收斂了許多,陳楚圓知道這些時,都不由愣了一下。
說實話,事情都過去了這么久,只要時芷柔不往她身前湊,她根本想不起來這其中還有自己的身影在,畢竟時芷柔又出國了,她跟曲深玉天天甜甜蜜蜜的,哪還記得這回事。
估計風光了大半輩子的時氏集團也想不到,他們栽了的導-火-索,一開始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小輩想要報仇而已。
但人只要做了惡,就總有露餡的一天,尤其是,年輕一輩大多沒有經歷過曾經混亂的時代,自恃優秀,留下的破綻從來不少,而且,竟然一年就出了結果,陳楚圓毫不懷疑,大概他們是早就被盯上了。
因為這么多事不該是一年就出結果的,幾年、乃至十幾年慢慢將影響降到最低再摁死都有可能。
不過這與陳楚圓沒什么關系,她家企業從未接受過外企注資,也根本不怕查,所以她得到消息后,高高興興跑去找曲深玉了。
對陳楚圓來說,眼見敵人落魄,不趁對方還沒有進牢里前到對方面前耀武揚威、落井下石一番,那簡直都對不起自己在對方身上費的一番心思。
曲深玉聽見時,有點無語:“不用了吧?”
這種招人恨的行為,也虧她想得出來!
兩者的性格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曲深玉性格太大氣,太容得下人,逼急了也只會委屈自己;而陳楚圓太小氣,誰讓她不高興她就讓誰不高興,向來不考慮這么做對自己會有多大影響。
陳楚圓眉毛一豎:“你去不去?”
曲深玉見狀,只好伸手攬住她:“等我工作完?”
陳楚圓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時芷柔已經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在大魚被捕的情況下,小魚還勉強有一點活動的空間,所以陳楚圓尚且還能見到對方。
除了臉色有點疲憊以外,時芷柔外表看不出多少狼狽,見到她們時,還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半點悔改,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或許她只會后悔自己收尾的不夠完美,而不會去后悔自己的行為。
從根子就壞掉的人,不管相貌有多出眾,也僅僅只是個人渣。
時芷柔看向陳楚圓,她的眼睛里好像就只看得見對方,輕輕笑了一下:“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對性格已經扭曲的時芷柔來說,如果對方一直恨著自己,那對她來說也是一件愉悅的事。
“當然不是,”陳楚圓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深玉拉著我來,我才懶得過來呢!”
曲深玉:“…………”
時芷柔一下就看向了曲深玉,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帶著十足的嫉恨。
她不明白,曲深玉有什么值得人喜歡的,從小到大,從幼兒園開始,父母、長輩、老師……所有人都在教導她如何做‘優’、拿‘優’。
可前有陳楚圓擠走了自己的第一,后又有曲深玉占據了第二,從不曾有人告訴她,生活中還有良、還有中、還有差。
就連她所敬愛的父母,都漠視著她的一切,讓一個私生女與她平起平坐。
沒有人告訴她該如何正確的對待一切,但明明以前,陳楚圓還會安慰她的,跟她說既然所有人都在跟你講利益,那你也跟他們講利益,誰搶走了你的什么,你就加倍搶回來,圈子里,沒有誰會舍棄她去認可私生女的。同一個階層出身的人,自然是會維護自己身為婚生女的利益的。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的眼里只看得見曲深玉,盡管她總想盡辦法出現在她面前,又試圖去破壞著一切。
曲深玉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
時芷柔:“你在向我炫耀?”
曲深玉沒興趣聽她發瘋,她握著陳楚圓的手在時芷柔面前晃了晃,平靜道:“這才叫炫耀。”
時芷柔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她吸了一口氣,看著陳楚圓:“你就喜歡這樣的人?她那么懦弱的人,做什么都要留幾分給自己找退路,你不是說你最討厭這種人嗎?”
陳楚圓頓時不滿起來:“關你屁事!我愛喜歡誰喜歡誰。”
“而且,你有一點說錯了,”陳楚圓糾正她,“她是懦弱,但她不僅想過奮不顧身,也做過,只為我做過。”
“我難道就沒有嗎?”時芷柔有點歇斯底里,“你以為我當初追你,會沒有人懷疑過我嗎?”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喜歡我難道是一件很羞恥的事嗎?”陳楚圓覺得她的邏輯太離譜了,如果她上學知道了曲深玉喜歡自己,就算那會兒所有人眼里她們都是對頭,陳楚圓也能做到自打臉,反正她出爾反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喜歡什么?我當初安慰過你?我安慰過的又不止你一個,好歹別人我安慰后還會道謝,你謝過我嗎?你還不是見到我就躲,生怕你圈子里那些人知道你跟‘紈绔’有聯系。”
陳楚圓當初復盤的時候都想翻白眼,很多豪門家里都有各種各樣的矛盾,身為擁有一個比較招人恨的家庭里的小孩,陳楚圓做著老大,也自覺擔當著老大的責任,試圖安慰過不少人,像時芷柔這樣的自然不少,對陳楚圓來說,都屬于她懶得搭理的范疇。
她抬了抬下巴:“曲深玉喜歡我會犧牲自己來滿足我,你喜歡我卻想要我犧牲自己,那我為什么要去喜歡一個會讓我不高興的人?”
曲深玉小聲辯駁:“我沒有犧牲自己。”
“……閉嘴!”陳楚圓瞪她一眼,才說,“你不覺得你腦子有問題嗎?你喜歡我不來找我?再不濟你撬墻角,你去找曲深玉麻煩?”
時芷柔冷笑:“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覺得她受委屈了?”
陳楚圓覺得這樣的人真是難以交流,她也不覺得對方喜歡自己,更類似于,她想要將陳楚圓納入自己的掌控范圍時,卻發現她根本不想進去,但那畢竟是自己的東西,舍不得生氣,所以自然就朝著另一個奪走了她的存在發火。
但她有挽留過嗎?沒有。
有試圖暗示過嗎?也沒有。
陳楚圓甚至都不知道這一切。
她懶得再跟時芷柔交流,“不管你當初做了什么,我和她還不是在一起了?還不是沒有錯過?”
她當著對方的面親了親曲深玉:“你瞧,不管你怎么做,不屬于你的,永遠都不會屬于你。”
陳楚圓太知道該怎么扎一個人的心了,總在失去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要抓住一切,感情、金錢、權利,可到最后,她什么都沒有抓住。
“你什么都沒失去過,你當然可以不在意!”時芷柔突然發現,心里的那道身影反而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反倒是自己討厭的嘴臉,就像青春期以前,她一直就厭惡著陳楚圓的一切。
也許,她所做的一切,從不是想得到她,僅僅只是想要看到她失去什么,看到她再也維持不住那種驕傲。
“那曲深玉呢?她就沒失去嗎?你家里向著你的人不少吧,除了你爹沒人管私生女吧?曲深玉連她親媽都沒向著她!”
曲深玉:“…………”
這話著實有點扎心,她無奈地扯了扯陳楚圓,陳楚圓瞪她一眼,“讓我把話說完!”
“自己本來就不行少怨別人沒給你機會!”
她牽著曲深玉走了,并沒有跟對方長篇大論的打算,陳楚圓只是對她當初所做的事耿耿于懷,從沒想過對方會不會后悔之類的。
她就是來瞧一瞧,對方過得不舒服了,她就開心了。
曲深玉好脾氣的被她牽著,回頭看向時芷柔,對方的目光沒有一點悔改,她笑了一下,然后做了個口型。
時芷柔看得分明,她在說謝謝。
她的表情頓時扭曲得不成樣子。
但曲深玉確實是在真心實意的感謝她的,因為她說得很對,她確實是個懦弱的人,如果沒有時芷柔從中作梗,除非哪一天陳楚圓突然不別扭了,不然她一定會將自己的想法一直掩埋下去,如果家里不破產,她也永遠都不可能那么破罐子破摔。
也許,真正的愛,真的永遠都不會錯過,無論有什么阻礙在其中,終究還是會有觸碰到、相擁上的一天。
第63章
‘看望’時芷柔回來之后,陳楚圓便沒有再關注時家的事,畢竟以時家做得那些事,怎么都不可能落得到好的。
臨近畢業,陳楚圓也不可避免變得忙碌起來,雖然她并不需要為了找工作之類的事發愁,可也仍然不輕松,因為她需要籌備婚禮和為了進公司去做準備。
在當初拒絕找職業經理人這條路時,陳楚圓就很清楚自己的未來該去做什么,按照她原本的打算,上大學時玩個一兩年,大三大四就該進公司實習了,但考慮到當時她和曲深玉還處于熱戀期,聚少離多容易影響感情,陳楚圓這才推后了。
可現在都畢業了,自然一切都得提上日程,不能去當無業游民。
所以陳楚圓決定婚禮跟蜜月都在這段時間里辦完。
雖然在一開始,陳楚圓理想的辦婚禮的季節應該是春季,那時候春暖花開,舉辦起婚禮來一定會很漂亮。
但人生總是充滿著各種各樣的意外,那個時候曲深玉正在為了參加一個含金量很高的游戲比賽而加班加點,陳楚圓自然也不好在這種時候去讓她分心,畢竟婚禮嘛,肯定得選兩個人都沒什么大事時才舉行,不然誰還能有心情去細細品味其中的一切?
曲深玉沒有靠譜的長輩,也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她大學時本來建立起的還算友好的室友情也因她的突然離開而戛然而止。后來她們得知曲深玉不是‘普通人’后,更沒有再主動聯系過什么,生怕被別人認為自己太過慇勤進而對自己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以至于關系一直不咸不淡,請來當伴娘也沒什么意思。
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會在意外界的眼光,進而忽略自己的想法,誰也不能免俗。
曲深玉不想讓自己的婚禮上出現太多湊熱鬧的人,她更希望在婚禮現場的人,都是帶著衷心的祝福而來的,所以也沒想過邀請那些相處得不咸不淡的朋友。
陳楚圓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她就是有點發愁。
因為如此一來,那婚禮現場就幾乎全是她這邊的人了,這樣看起來曲深玉也太慘了,就像遠嫁似的,除了自己,沒有人能站在她身后撐腰。
曲深玉聽了她的顧慮,忍不住笑,怎么連遠嫁這種詞都給扯出來了,在對方怒目而視時,才說:“你怎么會這么想?難道你會對不起我嗎?”
“怎么可能!”陳楚圓大聲反駁了一句才說,“但是到時要是全是我這邊的人……”
她想像一下那樣的場景,就覺得有點難受,陳楚圓從來都沒體會過孤家寡人的場景,她從小到大重要的場合基本都沒有人缺席過。
“那又有什么關系?我不在意這些的,”曲深玉平靜道,“比起這個,我更不想看到那些虛偽的嘴臉,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還不知道是怎么說的。”
哪怕曲深玉很清楚,那些人的言語并不會影響到什么,可在那樣重要的場合,她光想想有人在心里‘詛咒’就會覺得膈應。
陳楚圓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反駁,雖然她就喜歡看別人看不慣她又干不掉她的樣子,但如果有人在她婚禮上那么搞那確實是挺膈應的。
曲深玉那邊的人,更多的是她的師長、教授乃至曲家曾經的員工,說來也好笑,她敬愛的、關心她的長輩,竟然沒有一個是姓曲的。
不過也正因為這種情況,婚禮的流程自然也得有些變化,因為曲深玉這邊沒有伴娘,還有陪伴她入場的,按照傳統應該是父親,雖然這可以用師長代替,但陳楚圓想著,這個流程干脆取消算了,就她們兩個人走,不然她爸媽沒準還會哭鼻子,萬一到時候她也哭了,把妝哭花了不好看了怎么辦?
布置婚禮,其實最不用操心的就是兩個新人,只需要保持當天美美的就可以了,然而曲深玉想要親自去布置這一切,陳楚圓也不反對,只是把自己的朋友都叫了過來出力。
一群人坐在一起思考著該怎么布置,陳楚圓拒絕了婚禮在外邊進行的打算,夏天太熱容易中暑,在城堡里就好了,她剛好有個島上建了‘童話鎮’,是她年少時的夢,可惜那里建好之后,陳楚圓已經不喜歡童話公主了。
婚禮是什么風格這一點根本不需要猶豫,陳楚圓就喜歡那些華麗夢幻的場景,閨蜜團主要討論的也不是這些,而是一些有意思的小流程,盡量讓當天的婚禮變得更難忘一些。
談論到最后,她們才想起來問:“對了,誰當伴娘啊?”
“肯定是我這種單身的啊!”
“你單身個屁!小白臉都養了不止一個了!”
“我們又沒在一起怎么就不能算單身了?”
“還是得我這種吧?我單身二十幾年,連異性手都沒牽過。”
“…………”
陳楚圓朋友多,她從小走到哪兒哪兒都能呼啦啦跟著一群人,哪怕更多的是塑料閨蜜,可真心實意的也不少,于是聚在一起時,隊伍反而不好帶了。
畢竟她們跟陳楚圓關系好,又不是跟每一個人都關系好。
陳楚圓磕瓜子津津有味地看戲,這種看別人為了自己一個伴娘的位置爭得面紅耳赤的場面大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然而眾人一看她的作派,立馬就冷靜了下來,覺得為了陳楚圓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爭根本不值得,很快就有人道:“我們還是抽簽吧。”
陳楚圓不滿:“就這樣?你們不想打一架嗎?”
眾人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陳楚圓輕嘖一聲,才說:“不用抽簽,我想好了,到時候你們就站在道路兩邊,一人手里拿著一支花,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你們就把花遞過來,等我們走到終點的時候,就將手里的花送給對方。”
“然后天空開始飄起了夢幻的……”
“停停停!你別說了。”有人做了個嘔吐的表情,“討論就討論,別虐狗!”
被打斷的陳楚圓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才說:“你們自己安排人,兩條道人要一樣多,花要你們自己親自動手去采,只要玫瑰和薔薇,一定要選你們自己能找到的最好看的那一朵,在婚禮現場的時候必須得新鮮,保持最美好的樣子。”
有人無語:“……我是不是還得找個大師過來給它開個光啊?“
陳楚圓:“也可以。”
熟悉的事精又來了,有人不由嘆息一聲,已經可以預料到婚禮布置現場她足以讓人掉光頭發的苛刻要求了,好在她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飛快轉移話題,以免她又生出什么奇思妙想來。
畢竟花摘了還可以保鮮,要是她真相信語言有靈讓她們對著花念祝福還要念上個九九八十一天以示心誠那就著實就讓人吐血了。
曲深玉回家時,她們還沒有討論完,這是她跟陳楚圓的屋子,保潔并不經常上門,但陳楚圓顯然是沒有招待人的意識,桌子上除了各種資料圖紙,就是一些被喝光的瓶子。
她見此,進廚房調了幾杯果汁出來,先給陳楚圓放過去才把其余的遞給別人。
“哎喲,謝謝,”有人笑,“別客氣呀,我們又沒把自己當外人,餓了渴了自己就去拿了,這端茶倒水的活,就算是圓圓去都不該是你這樣沒有煙火氣的仙女干的事。”
曲深玉坐到陳楚圓旁邊:“我沒客氣啊?”她有點不解,還是道,“那個是我調的青蘋果汁,三分之二青蘋果,我記得是你喜歡的吧?沒有你連礦泉水都不喝。”
對曲深玉來說,注意到別人的喜好并不是多困難的事,畢竟也不是第一回見了,而調果汁,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被指到的人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能記得這種小事,管中窺豹,足以想像平時她是怎么對待陳楚圓的,也難怪會讓對方心動。她忍不住半是羨慕半是感慨道:“圓圓,你媳婦兒真棒。”
“……?”
“你什么意思?你再說一遍?!”陳楚圓立馬瞪向對方,唰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曲深玉連忙抱住她,其余人也趕緊勸道:“冷靜!冷靜!她肯定沒想挖墻腳,她就是感慨一下,就是羨慕,不會說話而已。”
“是啊,圓圓我沒別的意思,你也很棒!”
陳楚圓:“……閉嘴!”
她重新坐了回去,瞪了曲深玉一眼,像是在怪她招蜂引蝶,曲深玉無辜看她。
陳楚圓等人走了還有點忿忿不平,連語氣都酸酸的:“你怎么會記得她喜歡喝什么?”
曲深玉失笑:“不是你說的嗎?心溪嘴挑得很,除了蘋果汁什么都不喝,讓助理提前買了青蘋果放冰箱,”她點了點陳楚圓鼻尖,“不然我們家哪來的蘋果?你又不愛吃。”
有這回事嗎?
陳楚圓眼神閃爍了一下,好像她確實說過……
她一下定住了,覺得自己脾氣發得有點沒道理,曲深玉抱著她親了親:“你今天好可愛。”
陳楚圓有點迷惑:“嗯?”
曲深玉跟陳楚圓在一起后沒有什么矛盾,因為陳楚圓并不是一個不擅長處理親密關系的人,所以哪怕有人對她表露出過好感,也沒見陳楚圓生氣或是吃醋過,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懷疑曲深玉會對別人動心。
現在曲深玉才發現,原來她不吃醋,僅僅只是因為她從未對別人表露出過任何一點特殊,但只要有一點點,她就會為此而感到不悅。
曲深玉想到這里,攢動的欲望就有點躁動起來,她輕輕咬了咬舌尖,嘗到了點膩人的甜味來,笑了笑才道:“我去做飯了,你把桌子收拾一下。”
陳楚圓哦了一聲,還是有點茫然,但很快她就氣沖沖的走進廚房。
什么叫她今天好可愛?她平常就不可愛了嗎?!
第64章
雖然陳楚圓要求極其多,但好在她并不是一個細節狂魔,大多要求只要花錢都能夠解決,而恰好她家又有的是錢,所以婚禮策劃師倒也沒有覺得她有什么難伺候的,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
反倒是陳楚圓自己在另一件事上犯了難。
婚禮上,當然是要穿漂亮的婚紗的,她是不樂意穿什么西裝的,在很多人眼里,好像兩個人結婚,哪怕是同性,也得有一個去擔任‘男性’的角色,剪短發、穿著偏中性化乃至裹胸。
陳楚圓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下熱la時看到某些爺t時的震撼,她理解有些人確實喜歡中性的打扮,可其中有些人幾乎是在極力否認自己的女性特征,也許是因為那個時期國內同性戀還屬于‘見不得人’的情況,導致了一些人自己也茫然。但不管如何,那得給陳楚圓帶來了極大的震撼,未免世界觀崩塌,她卸載了app后再也沒有去試圖在百合一些比較知名的圈子去了解什么。
如果不是這樣,她當初也不會在旅游時幻想到關鍵處一臉懵逼了。
她固執己見的認為,兩個女孩子的婚禮,當然都得穿上漂亮的婚紗啦!
小時候國內文化還沒有覺醒復蘇時,陳楚圓她們這一代人更多的都是受到國外信息的影響,所以比起傳統的秀禾服,婚紗才是很多女孩子結婚時夢想的穿搭,陳楚圓也是如此。
沒有人會不喜歡好看的衣服。
但婚紗必然就少不了大裙擺,可兩個新娘如果都穿這樣的婚紗的話,那婚禮現場時該怎么站在一起,手拉手估計都困難,就更別提擁抱了。
然而這樣重要的場合,又怎么能連擁抱都做不到呢?
婚禮布置的進度因為這件事被卡住也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其實這很好做出取舍,其中一人穿魚尾修身款的婚紗就好了,但陳楚圓卻有點做不出這種取舍來,總覺得婚紗少了大裙擺好像就少了點滋味。
曲深玉當然也是喜歡大裙擺的,足夠華麗唯美,很多人大概都幻想過自己擁有那么一件婚紗,然而婚禮總不能因為這個原因不能進行下去,所以她說:“我穿修身款的就好。”
“不行!你那天一定要是最好看的!”陳楚圓立馬反駁。
“嗯?”曲深玉驚訝地挑了下眉,忍不住笑道,“不該是第二好看嗎?”
“……你好煩!”陳楚圓拿枕頭拍了她一下,“并列!并列第一不行嗎?”
在以前,陳楚圓心里是從來都沒有并列的想法的,跟曲深玉分數一樣都覺得是自己輸了。
曲深玉為此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手里的枕頭拿開:“那你說怎么辦嘛?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結婚了吧?”
陳楚圓咬了咬下唇,為這個問題糾結了好長時間,才忍痛道:“我穿修身款吧,我升級了,我不當公主了,我當女王去了。”
登基的女王,看上了隔壁的公主?
曲深玉記得,她曾經還是個王子跟公主的忠實擁護者,對掌握了權利的女王,或是擁有著仙女棒的精靈都不感興趣,她就只想當公主。
她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忍不住問:“為什么是女王,不是惡龍?”
陳楚圓冷笑一聲:“龍性本yin,你想試試嗎?”
“…………”
曲深玉并不想試試,但陳楚圓卻因此生出了想法。
最終,公主還是被惡龍搶回了巢穴,好在,打鬧之后,她又變回了清心寡欲高傲的女王,曲深玉抱著她,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貼著她鼻尖道:“委屈你了。”
“嗯?”陳楚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翻了個白眼,“我委屈什么,明年我又不是不穿婚紗了。”
對陳楚圓來說,一天的時間哪里夠把想穿的婚紗穿完,以后每年的結婚紀念日當然都是得換著穿的。
可第一次,跟以后哪里能比?
曲深玉還是覺得她受委屈了,因為她把這個機會讓給了自己,明明她也很喜歡那樣大裙擺的婚紗。
而她又很清楚,對方一旦做下了決定,就不會再反悔。
陳楚圓戳了戳她心口:“曲小玉,別老想那么多有的沒的,行了,我去找設計師說要求去了,趕緊把衣服穿上一起去。”
曲深玉親了她一下才應了聲,兩人這才磨磨蹭蹭去找設計師。
雖然在一切都快安排好之后再去找設計師看上去好像有點沒計劃,但在有錢的前提下,設計師完全能加班加點將一切都趕制出來。
雖然是魚尾婚紗,但陳楚圓依舊不追求什么簡約,她就喜歡那種華麗到亮瞎眼的風格,所以哪怕是魚尾婚紗,她也要華麗的,設計師應她的要求,將拖尾做得很長,就像是拖著一條銀河,上面綴著璀璨的鉆石。
曲深玉對婚紗要求倒不高,她只追求婚紗層層疊疊像霧一樣輕盈又好看,另一個要求則是婚紗上的蕾絲花紋得是薔薇。
曾經曲深玉對花卉其實沒有多大的偏愛,長得好看的都喜歡,但現在,她只對兩種花情有獨鐘。
設計師應她們的要求將婚紗都設計了出來,在有色彩和純白的婚紗間,最終兩人還是猶猶豫豫的選擇了純白的,畢竟婚紗之于她們,就像是年幼時的夢,而夢里的婚紗,都是潔白的,換個顏色總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味。
畢竟對她們來說,這本就是在完成曾經編織的夢,將夢變成現實時,總會想要去復刻那一切,畢竟這是在圓夢,是有特殊意義在的。
設計師帶著工作室的人加班加點將婚紗做了出來,這才邀請兩人去試試合不合身。
按著自己三圍做的衣服當然不存在不合身的問題,只有舒適問題,但這種衣服,也不可能舒適到哪里去,穿的人也只會在意美不美。
陳楚圓現在也知道了曲深玉頭不能輕易碰,因此沒讓造型師幫她梳頭,自己苦學多日,把人趕了出去自己自告奮勇起來。
陳楚圓算不上手笨的人,更別提她還天天苦修手法了,只是自己梳頭跟別人梳頭到底是兩種感受,曲深玉仍然覺得難受極了,頭皮一直傳來酥-麻的感覺,她又不想打擾陳楚圓的興致,只好自己咬牙忍耐著。
但等陳楚圓將頭紗固定好時,曲深玉臉色仍然為此潮紅了起來,她沒有化妝,看上去卻比化妝了還要誘人。
陳楚圓鼓了鼓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化妝間對你做了什么。”
曲深玉沒好氣的拍了她一下,頓了頓,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腿軟……”
她話還沒說完,門外興沖沖闖進來的人就愣在了原地,顯然是聽到了曲深玉的話,因此有些表情復雜地看了陳楚圓一眼。
曲深玉那么純潔一人,怎么就被陳楚圓帶得竟然這么放飛自我起來?
柳飄飄小聲道:“婚紗沒皺吧?我關門你們理理?”
曲深玉:“…………”
陳楚圓砸了個海綿蛋過去:“你怎么不敲門?懂不懂禮貌!”
柳飄飄心說,誰知道你們敢這么玩啊,外頭還有人呢,她這不是想第二個看看婚紗效果嗎?
但她自知理虧,鬼鬼祟祟地看了外面一眼,確定沒人注意才說:“你們快去收拾收拾吧,我替你們放風。”
頓了頓,又說:“沒盡興你們也可以去試衣間再……”
陳楚圓氣笑了:“你把自己當太監總管了?誰跟你說我們那什么了?倒一倒你腦子里的黃色廢料行不行?”
“沒有?”柳飄飄看了看已經不好意思埋陳楚圓懷里的曲深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想了想,還是勉為其難道,“哎呀,不管怎樣你們先化妝吧,一會兒其她人也要過來了,我去試試伴娘服,要是壓不過她們我就偷偷讓設計師改改。”
一群塑料姐妹都是爭強好勝的,在不搶陳楚圓她們風頭的前提下,她們不介意將禮服改得爭奇斗艷。
陳楚圓聞言也懶得理會,婚禮是在她的小島上舉行的,她們怎么卷,到時候還不是得看她臉色行事?
她彎腰給曲深玉帶上耳環,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求夸獎的表情十分明顯。
曲深玉緩過神來,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說:“很棒哦,親一下?”
“那當然。”陳楚圓理所當然的收下了夸贊,剛想坐在她身上來個激烈的法式熱吻,顧忌著婚紗又放棄了,拉開椅子坐到旁邊去,迫不及待的拉開一盒子甲片看了起來。
自從在一起后,她好久都沒有弄指甲了。
曲深玉看了眼,幫著她挑了幾個款式出來,畢竟婚禮當天最累的一般都是一對新人,其次就是伴娘伴郎,所以估計那會兒陳楚圓也沒有心思做別的。
更何況,之前陳楚圓看著指甲被剪得光禿禿的悲痛欲絕哭了幾回,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家對方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又悲痛欲絕的哭了幾回,家里也不是沒準備卸甲的工具,曲深玉自己都去學了,應該也造不成什么影響。
如果陳楚圓有耐心等她卸完還不睡著的話……
嗯……
曲深玉看了陳楚圓一眼,決定還是不打擾她現在的好興致了。
反正就算真把這種事說了,她婚禮當天肯定還是會精致到頭發絲的,說了除了影響心情也改變不了什么。
第65章
曲深灝是在她們快去海島舉行婚禮前才知道她們要結婚這件事的,知道時忍不住有點愣神。
時家落網后,那些受害者的賠償款也慢慢被相關機構追了回來,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當事人不窮困潦倒,曲深玉沒有要那些錢,全部都給了他們。
因此,曲深灝之后的生活倒也沒有過得很差。
他盡職的做著一個‘陌生人’,哪怕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也沒有再遇上她們。
認識到自己對她人來說就是一個不幸的存在是一件很讓人難過的事,曲深灝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對曲深玉來說,他的出現就已經組成了她的不幸,可他同樣又清楚這件事其實也沒法完全賴到父母身上,因為他當年確實也做了許多錯事,而那些事不是長大以后說上一句年少不懂事就能輕輕揭過的。
所以他不再出現在曲深玉面前,也阻止了母親想去找她的做法,母親對他很好,他知道的,但他們的存在,對別人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
曲深灝曾經還試圖修復過兩人的關系,因為曲深玉從沒有對他表現出過多明顯的排斥,可咖啡館的那一席話讓他明白,他不出現在她面前,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做法了。
所以結婚這件事圈子里人盡皆知,他卻根本不知情再正常不過了。
曲深灝在黑暗中,失眠了一整夜,他沒有告訴因為降階層不知道這個消息的母親,自己找到了陳楚圓。
陳楚圓看到他便忍不住皺起眉來:“你來干什么?”
曲深灝知道自己并不是多受歡迎的人,對陳楚圓來說更是討厭的存在,他默默從包里拿出了筆記本:“這是姐……曲深玉的東西,我覺得應該交給你。”
陳楚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拿過筆記本哦了一聲,見他沒有別的想說的話,便轉身打算走。
“陳小姐。”曲深灝突然叫住陳楚圓。
陳楚圓回頭看他:“還有什么事?”
曲深灝看了她半晌,最后還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有些話,他根本沒資格去說,以前沒有,現在就更沒有了。
“莫名其妙。”陳楚圓翻了個白眼,覺得對方簡直是在浪費她的時間,然后才踩著小高跟離去,曲深灝也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青春期時,他仍很討厭曲深玉,她太過優秀,便把他襯得平庸,他唯一能比得過的便是父母的寵愛,所以他試圖搶奪那一切,連她的房間都搶了。
也是那一天,曲深灝看到了她的日記,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那么討人厭。
所以后來他試圖去修復那一切,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曲深灝才意識到自己自以為的彌補,在對方眼里大約是很可笑的。他們在家的地位從未勢均力敵,他那會兒生出的憐憫,只是建立在他受盡寵愛,而她什么都沒有罷了,于是便覺得,自己施舍一點,就能讓她感恩戴德。
可她什么都沒有,本就是他們造成的。
陳楚圓拿著筆記本回了家,翻來看了看才意識到這是曲深玉曾經的日記,雖然沒寫日期,但很明顯就看得出來是記錄以前的事的。
【爸爸小心翼翼扶著媽媽回家,是很久沒有過的親密,我以為他們瞞著我偷偷去約會回來了,直到餐桌上,爸爸脫口而出:你懷孕了,這個不能吃。
說完之后,他們下意識看向我,是因為本來就沒想告訴我,想瞞著嗎?
為什么要瞞著,是因為愧疚嗎?】
【陳楚圓今天又欺負我了,她好幼稚,詛咒她考試比我低一分】
【他出生了,是他們如愿以償的兒子】
【他們說,曲深灝一定能把曲氏做大做強,那我這些年為此做的努力算什么?我討厭他……我不能討厭他,爸媽會難過,可是我也好難過】
【曲深灝搶了我的零食,媽媽說女孩子不要這么斤斤計較,可那本來就是我買的】
【接受現實吧,曲深玉,你的爸媽從來都沒那么喜歡你】
【陳楚圓今天睡覺又靠我身上了,她洗發水的玫瑰味好濃,現在都能聞到,她好討厭】
【陳楚圓今天穿了超短裙,一坐下就更短了,她好討厭】
【陳楚圓今天穿了背心,肚子都露出來了,她好討厭】
【我做了個夢,夢里有陳楚圓……我不想做這樣的夢】
【曲深灝今天考試及格了,爸媽在慶祝,我考了滿分,他們哦了一聲,曲深玉,你不該嫉妒的,嫉妒會讓人丑陋】
【陳楚圓今天換洗發水了,味道有點淡,還是喜歡原來的】
【她又生氣了,我看不了朋友圈了,她真小氣】
【陳楚圓說她喜歡時芷柔那樣的,她是同性戀,她好討厭,為什么要喜歡她那樣的】
【學生就該與學習為重,陳楚圓她影響別人學習了,她干什么老是找別人玩?】
……
厚厚的筆記本那么多頁,大半的紙張上都有著明顯的水漬,讓紙張都變得凹凸不平起來。
日記的后半段,大概是曲深玉已經逐漸接受了現實,已經很少再提起家里的事,倒是她好討厭這四個字已經快貫穿全文。
陳楚圓翻到最后一頁,那里只有一句話。
【我就像水里的魚,離開了水就不能呼吸,但是水不喜歡魚,曲深玉,承認吧,你就是不討任何人喜歡,所以,你也不要喜歡陳楚圓了,被發現就完蛋了】
陳楚圓合上日記本,想了想,把日記放進了書架里,后來曲深玉的日記里只有一句話,討厭陳楚圓,但她知道,這后面每一句都跟著一個未盡之言,曲深玉永遠也沒辦法討厭陳楚圓。
這樣的日記,并不值得回憶,陳楚圓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當時灰暗的心情,而自己這個討厭鬼,卻反而成了她那時候人生中的一束光,卻偏偏還像質量極差的燈泡,有時閃爍,有時熄滅。
曲深玉并不知道曲深灝曾出現過,她回來時陳楚圓已經點好了餐,廚房油煙大,曲深玉也不怎么進去做飯,雖然她對此不反感也不喜歡,可陳楚圓是很在意自己外表的人,所以她也不想糟蹋自己的長相,萬一哪一天站在一起不般配了怎么辦?
今天的陳楚圓出奇的好脾氣,在床-上也很溫柔,不像平常那樣非逼得她如溺水的人一般緊緊抱著她,更奇怪的是,她突然開始叫她“魚魚”了。
曲深玉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畢竟陳楚圓之前連“小薔薇”都叫得出口,這個昵稱至少讓她被大庭廣眾之下叫出來時還好意思回應。
她蹭了蹭對方,習慣性在睡覺前將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魚魚。”
“嗯?”
“我愛你。”
她輕輕笑了起來:“我知道呀,好啦,快睡覺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真的不能再來一次了。”
“曲深玉!”
“……不然,再來一次?”
“曲深玉你閉嘴!你怎么這么討厭!”
……
…………
六月,正是溫暖的時節,陽光明媚,百花盛開,陳楚圓與曲深玉的婚禮,即將在一個美麗的島嶼上進行。
因為曲深玉沒有靠譜的長輩,所以陳楚圓也沒有讓父母陪著自己入場,而是她們自己走進去的。
純白的婚紗上,裙擺鑲滿了華麗耀眼的珠寶,每走一步,珠寶都會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來。
她們從紅毯的兩端走來,接過沿途伴娘遞來的花,最終在終點相遇,然而在沒有相遇時,她們的眼神就早已纏-綿在了一起。
現場沒有不相干的人,親朋好友早已帶著祝福舉起了手機,拍攝下這充滿了幸福的場面。
她們將彼此最喜歡的花送給了對方,但比花要更嬌艷美麗的,是她們看向彼此的眼神和臉上幸福的笑容。
親朋好友在底下起哄,大聲叫嚷著親一個,起哄最激烈、最激動的卻是陳楚圓的父母。
陳楚圓白了她們一眼,卻沒有拒絕,在起哄聲中伸手攬住了曲深玉。
在親朋好友祝福的目光下,在牧師“祝你們攜手一生,恩愛不離”的言語下,在光影灑下,花瓣紛揚的唯美意境里,她們親吻著彼此,心也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了么么,還有幾章番外,有小時候青春期婚后以及生女情節,提前排個雷,生女或有孩子出沒的章節會標注*號,不喜可跳過。
第66章番外一
陳楚圓婚禮的事在圈子里算是近來鬧得比較大的新聞了。
很多富二代為了找刺-激,從異性到同性基本都能染指個遍,然而不管如何,到了一定年齡他們都會選擇‘收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異性戀,鮮少會有像陳楚圓這樣大張旗鼓辦婚禮的。
很多家庭哪怕能為兒女妥協,也不會想要將這件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顧憐夢知道這個消息時,還有點悵然,但要說多意外的話,似乎也沒有。
顧憐夢是陳楚圓的前女友之一,在認識陳楚圓之前,她正處于缺錢的階段,于是經過同宿舍一個朋友的介紹進了某個高檔會所,而她便是其中的跪牌。
這里的人,無論男女都分為三種,跪牌、站牌、睡牌。
其實從這個名字,就知道意思了。
她進門給陳楚圓送餐時,對方正在跟朋友拼酒,這里的人很容易從最低檔的跪牌變成最高檔的站牌,而顧憐夢,被陳楚圓看上了。
說實話,顧憐夢對此是有點慶幸的,至少,她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在上車時,對方只跟她說了一句話“我見過你”,之后便什么也沒說了。
顧憐夢后來才知道,她爸媽所呆的醫院,是陳家固定體檢的醫院。
她其實很清楚,如果她爸媽知道自己為了救他們做這種事,他們大概寧愿去死,可如果他們死了,她也寧愿跟著一起去死。
在病情控制住之后,顧憐夢就主動跟陳楚圓分開了,她知道對方只是一時好心,但這卻改變了她的命運。
顧憐夢成績一直很優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畢業以后足夠進一家含金量不差的公司,靠自己的能力實現跨階級,而現在,她的人生重新走回了正軌。
她是從老板口中得知的陳楚圓結婚的消息,當時婚禮都已經舉行完了,跟著老板與合作商簽訂好合同后,老板大方的給所有一同前來的人放了三天假。
這是異國的土地,顧憐夢沒有想去的地方,便只去了附近的免費沙灘上吹吹海風,家里在那會兒借了不少錢,哪怕顧憐夢后來憑著老師的推薦和自己的能力獲得了很好的崗位,如今大部分也都拿來還債了,所以并沒有去什么地方消費的興趣。
顧憐夢拍了幾張照,等回去時便能給父母看,她習慣性的篩選著好看的照片,卻突然從照片里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她們坦然無比的牽著手,十指相扣,嘴角有著一眼就能看出的幸福笑意。
那種奇妙的、溫柔的氣息在她們眼神間流淌著,是任何人都無法插-進去的。
顧憐夢知道她是誰,在婚禮沒舉行前就知道了,因為偶爾,她會從喝醉了的陳楚圓嘴里聽到那個名字。
不過陳楚圓哪怕喝醉了,也能清晰的吐露出自己有哪些仇人,又因為哪些事讓她記了仇,所以陳楚圓的朋友從來沒有因此懷疑過什么,畢竟曲深玉的名字往往夾雜在一群仇人名單之中。
但顧憐夢知道那是不同的,因為她連說話時的語氣都不一樣。
沙灘上人不多,顧憐夢仔細搜尋了一下便找到了兩人的身影,邁步走了過去。
“陳小姐!”
異國他鄉看到自己國度的人,總會生出點親切來,陳楚圓茫然:“你是?”
曲深玉小聲提醒她:“顧憐夢。”
這誰?
陳楚圓仍然茫然。
顧憐夢從包里拿出一串佛珠雙手拿起遞過去,陳楚圓警惕地躲到曲深玉身后:“干什么?我是有家室的人。”
“您誤會了,這個是我父母在開福寺求來的,不是我的,”顧憐夢愣了一下才慌忙解釋道,“謝謝您當初施以援手,我沒別的意思,希望您能收下,只是之前一直沒能見到您。”
陳楚圓與人分開時向來斷得非常干凈,她所身處的場合也不是普通人能去的,顧憐夢一直把佛珠放包里,其實也沒想過能送出去,但既然碰上了,總要試一試。
“那……謝謝?”陳楚圓眨了眨眼,其實還是沒記起對方是誰,但曲深玉記得,那應該確實是認識的人,所以陳楚圓也沒拒絕,雙手接過放進包里,“不過我不信這些。”
顧憐夢笑了笑,她父母只是很普通的農民,難免會信這些,甚至還為陳楚圓弄了個長生牌位天天去祈福,他們身無所長,唯有一顆真心,惟愿救命恩人長命百歲。
不過這些顧憐夢沒說,不然對方聽了估計會覺得受不了,但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看著對方走遠,陳楚圓說:“沒想到還有人跟你一樣迷信。”
曲深玉現在跟她出遠門總喜歡看黃歷,大概是被之前的地震嚇到了,以至于現在經過什么廟宇道觀都忍不住進去拜一拜。
國人大多都有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的想法,曲深玉以前并不關注這些,求神拜佛不如靠己,她現在其實也不怎么信,但那次地震實在是嚇到她了,人生總會出現那么多的意外,哪怕在旁人看來她的做法實在難以理解,但只要有一點風險,她都不想去冒。
雖然她自己出門從不算這些。
陳楚圓牽著她,沒把這事放心上:“對了,她誰來著?”
曲深玉:“你前女友。”
陳楚圓頓時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出聲:“我、我沒跟她們做過什么。”
她再一次后悔起來,當初自己腦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會干出這種蠢事來?
“我知道。”曲深玉看著她笑了一下。
陳楚圓一愣:“你怎么知道?”
曲深玉很平靜地說:“你的生疏到熟練,全是從我身上練出來的。”
其實不管之前的是真是假,曲深玉都是不在意的,畢竟沒交往前,對方的事她自然無權干涉,她對自己的現狀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她覺得,自己從遇上陳楚圓起,生命中的波折便已經被她撫平了,以至于在很久以前,她其實就沒有陷于父母不喜歡自己的漩渦里,如今更是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著期待。
陳楚圓一下就臉紅了,曲深玉她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種話來?
她偶爾的直球實在讓人受不了,陳楚圓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旋即震驚地看她:“你之前一直讓我別來了,不會都是在嫌我技術不到位吧?”
曲深玉:“……沒有。”
“你遲疑了!”
“……真的沒有,”曲深玉嘆氣地攬住她,“你那會兒非要一直讓我看你,我哪里受得了?”
陳楚圓眼珠子轉了轉,理直氣壯:“現在我沒這樣了你還不是一直直勾勾盯著我?”
曲深玉嗯了一下,捧著她的臉輕輕笑起來:“因為我想看你為我著迷呀。”
陳楚圓頓時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她解開心結之后真是坦率得過分,時常讓陳楚圓啞口無言,過了會兒才不服氣道:“明明是你在為我著迷。”
曲深玉嗯了一聲,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丸子,這里沒有人。”
陳楚圓:“?”
曲深玉親了親她,陳楚圓反應過來,頓時高興道:“既然你這么盛情,那咱們回酒店吧。”
“你不是說想潛水嗎?我覺得……”
陳楚圓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彎腰將人抗在了肩上,曲深玉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我不想,你快放我下來!”
每次一到新的國家,風景倒是沒怎么看,她們的身影倒是從林中的小屋、沙漠的車上、冰天雪地的帳篷……之類的地方到處換。
她覺得陳楚圓根本不是來度蜜月的,而是來滿足自己xp的。
陳楚圓說:“那我們也可以去坐海上摩托。”
曲深玉:“……回酒店吧。”
陳楚圓遺憾地嘆口氣,好像很失望她的選擇似的,曲深玉揪著她的腰肉扭了一下,又很快松開,還忍不住打著圈揉了一下。
她總是容易心軟。
異國他鄉,仗著民風開放,曲深玉雙-腿勾著她的腰,低頭親吻起來。
換作國內,曲深玉絕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可僅僅是地方不同,就好像連人的膽子也變大了起來。
她們又鬧到了凌晨,看著晨曦將海面染得金黃,落在人身上也猶如蒙了一層金紗,曲深玉無意間瞥到,不由按住她作怪的手:“陳楚圓,日出。”
陳楚圓抽空看了眼:“你想拍照?”
曲深玉無語:“只是想跟你分享一下。”
相愛的人,連路邊看到一片落葉,都忍不住拍照分享給對方。
陳楚圓眨了眨眼:“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分享彼此的快樂嗎?”
“……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曲深玉吸了一口氣,又好氣又好笑,最后無可奈何抱住她,“我想去看日出。”
陳楚圓哦了一聲,老實下來,抱著她坐到陽臺,也沒說有什么好看的之類的話,她的情商還沒低到這種地步,雖然她并不覺得這樣的場景有多震撼,畢竟是呆在酒店里,而不是在海面上,體驗感不足。
提到海面,陳楚圓就忍不住有點走神,她們好像還沒有在游艇上過。
曲深玉靠著她,看著太陽緩緩升上天空,嘴角綻放了淺淺的笑意,像是長久的黑暗中綻放出的那抹光一樣珍貴,充滿了希望。
她蹭了蹭陳楚圓,看著她地眼睛道:“你才是我每天都想看到的小太陽。”
陳楚圓歪了下頭,像是有點沒理解,片刻后才傲嬌道:“土死了。”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臉頰,“你的小太陽需要充電。”
曲深玉輕笑起來,握住她的手,然后低頭虔誠的親吻了起來。
陳楚圓忍不住想抽回手:“你干嘛呀,沒讓你親這里,呀……癢……”
“我想親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她發出一聲有點克制的嘆息。
陳楚圓有點難為情:“你想親就親嘛,說出來干什么?討厭死了!”
第67章番外二
度完蜜月之后,陳楚圓便變得比曲深玉還要忙碌起來,楚阜寧的公司還好說,他是做高端研究的,合作商穩定,只要每年撥給實驗室的資金足夠,就并不需要顧忌什么,在確定陳楚圓與楚阜寧一樣,都沒有縮減投資的意圖后,對陳楚圓就根本沒什么排斥了。
實驗室是很燒錢的地方,更無法保證什么時候能出成果,雖然每次出新品時都能讓公司賺得盆滿缽滿,但往往錢捂不上多久就又重新流回了實驗室,營收其實并不算高,加上研究人員都比較單純,又與國家有合作,讓陳楚圓操心的地方并不多。
真正讓陳楚圓忙碌的是陳怡的企業,從家電到各種電子用品陳家的企業都有涉及,在這個過程中接受的幾輪融資更是讓高管成分復雜,以至于陳楚圓也忙得焦頭爛額,經常曲深玉白天發的消息,她睡覺時才能看到。
她自己投資的產業其實體量也算不上小了,但跟陳氏比起來就著實有些小巫見大巫,一向做事游刃有余的陳楚圓要不是有陳怡帶著也免不了摔幾個跟頭,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兵荒馬亂后,也站穩了腳跟。
不過陳楚圓有空了,卻不代表曲深玉也有空,畢竟她們的工作領域并不重疊,陳楚圓總算有了正常加班不用加班的機會,曲深玉沒回她消息,陳楚圓問了對方助理,得知她還在辦公后就直奔對方辦公室。
路上順便就餐館將餐食取了回來放到車上,陳楚圓這才提速。
多日的聚少離多,讓她對這次見面格外期待。
等她到了公司時,還留下來加班的員工并不多,曲深玉脾氣好,企業文化也好,所以員工不會因為曲深玉還在加班哪怕無事也要跟著一起加班的意思,留下的都是確實事情還沒做完的。
陳楚圓風風火火跟加班的員工打了個招呼,就提著餐食直接走了進去。
這種不打招呼的做法,曲深玉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她抬起頭,走過去抱了陳楚圓一下:“穩定下來了?”
陳楚圓在她懷里蹭了蹭,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也不看看我是誰?那些倚老賣老的家伙怎么可能難得住我?”
曲深玉不由笑了一下:“那是,我家小公主戰無不勝。”
“哼。”陳楚圓覺得她說話像哄小孩似的,頓時不滿的咬了她一下。
誰知這一下頓時就如同天雷勾地火一般,陳楚圓隨手將吃食放到辦公桌上,曲深玉不知不覺坐到了桌上,光潔的長腿不自覺繃緊。
陳楚圓收回伸進她衣擺的手,蹲了下去,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本就不安分的手頓時穿過她繃緊的大腿,勾住那片小小的布料。
曲深玉垂眸看她,握著對方其中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唇邊親了起來,從手背到手心,每一根手指都沒有放過。
陳楚圓知道她這不是在調情,只是有點緊張,畢竟在這樣的場合做出某些荒唐事,對她來說著實有點太刺-激了。
她順手將那小片布料塞進自己包里,翻出另一件東西來,重新站起來親吻著曲深玉,安撫著對方有點不安的情緒。
溫柔纏綿的吻逐漸從唇角移到了胸口,等曲深玉情緒安穩下來,陳楚圓便重新蹲了下去,親吻了一下她的腿側,眼睫濃長,垂首時難得的看上去不那么灼烈如驕陽,而更多是近乎溫柔的繾綣。
曲深玉不自覺發出一聲有點明顯的喘息來,手指穿過她如墨般的發絲,陳楚圓抬眸看她,視線碰撞間不自覺便展顏,她重新低下頭去,正要分開她的腿,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老板,這個bug我解決不了,嚴工不在,您看您是不是……?”
陳楚圓魂都要嚇飛了,宛如偷情即將被抓似的,直接從曲深玉雙雙-腿-間鉆進了辦公桌下的空間里,曲深玉連忙扣上襯衫扣子坐回辦公椅,竭力若無其事道:“進來吧。”
段慈立馬推門進來,下意識看了眼四周,沒有見到老板娘,估計是回避去了辦公室里的小臥室了,她沒多想,直接走到了辦公桌面前。
曲深玉有點郁悶,平常她在辦公室坐一天都不見得有人過來找她,怎么每次一干壞事就總有人過來?
以前還只是助理恰巧碰上,時間久了陳楚圓都不在意了,現在倒好,她讓助理下班了,結果就換了另一個人來打擾。
可以前她們自己親吻被撞見,現在要是被發現……曲深玉覺得她就沒臉還再地球上再呆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跟員工交談了起來,陳楚圓倒沒有作妖,大抵是交談的時間太長,仗著對面員工看不見,她直接趴在了自己膝上。
曲深玉面上不動聲色,等員工走了,才推了推她:“快出來吧,腿麻了沒?”
陳楚圓:“我覺得這位置挺好的。”
曲深玉為她這話不由揉了揉耳朵,以前跟陳楚圓觀摩某些學習資料時,她就說這輩子不在辦公室做一次,人生都不圓滿了,難不成她還想升級一下,看她一邊工作一邊動情?
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比之前更甚,卻配合的把手放到了鍵盤上,但好半天都沒見陳楚圓動手,曲深玉才意識到不對來。
她蹲下來看向陳楚圓:“怎么了?”曲深玉伸手刮了刮鼻子,“不好意思了?沒關系,這次我把門鎖了。”
辦公室用的是陳氏的高科技鎖,不用走過去在手機上操作就能把門給反鎖,雖然這種行為跟不打自招差不多。
“才沒有,”陳楚圓反駁,“又不是我強迫你的。”
曲深玉不由笑了一下,這才伸手把她拉出來,想了一下,她把人給拉進了一旁休息的小房間里,才問:“那怎么了嘛?”
陳楚圓說:“你跟員工關系很好?”
一個能讓員工堂而皇之講出自己不會還來請教的老板,瞎子都看得出來關系自然是好的,曲深玉以為她是在吃醋,轉念一想就段慈那長相也夠不到陳楚圓吃醋的警戒線,便疑惑地嗯了一聲。
陳楚圓只是突然心情低落下來,她脾氣大,哪怕現在進了公司也沒有收斂,她本就不是走親民路線的人,當然,陳楚圓也不在意自己接不接地氣,她手段足夠就好了。
所以在站穩腳跟后,陳楚圓便打算拉人祭旗立威,讓原本的‘認可’變成‘正視’和‘慎重’。
然而等她費盡心思找到切入點和對方的辮子時,卻意識到對方本就是陳怡女士留著給她立威用的,不然早就處理了。
曲深玉耐心的聽完她的講述,才說:“那你找到對方的問題時,媽有插手過嗎?”
“當然是本小姐憑自己的聰明才智揪出來的!”
“那不就行了?”曲深玉捧著她的臉蹭了蹭鼻尖,“為人父母,想為兒女多考慮一點不是正常的嗎?”
陳怡又不糊涂,如果陳楚圓真的什么都沒發現,曲深玉想,她肯定不會放過陳楚圓,而是會壓著對方先教個幾年再說。
哪怕不跟曲深玉傾述,陳楚圓心有不滿回家時也會問的,她從不跟家里把問題留到第二天,她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心情這才平靜下來,沒了自己好像處于食物鏈底端要人手把手奶的錯覺。
她伸手抱住曲深玉,哼哼唧唧蹭了蹭她:“但是說來說去她還是不信任我的能力,我最近都不回家了!我還要把哥哥的卡給刷爆!”
曲深玉不由笑了一下,一邊附和著她,一邊在心里為他們默哀了一下,等陳楚圓總算不糾結這些時,她本想出去將陳楚圓帶來的飯給吃了,卻被陳楚圓拉了回去。
她雙眼閃爍著狼一樣的光芒,有點狹窄的空間里,曲深玉避無可避,最后只能捂著嘴攥緊了床單,哪怕她知道辦公室隔音極好,但僅僅只是想像就足以讓她羞恥得不行。
最后吃飯時陳楚圓帶來的食物到底還是冷掉了,陳楚圓拿去熱了一下,才拿著勺子喂她,因為被陳楚圓耽擱了太多時間,曲深玉怕今天的任務實在完不成,鍵盤敲得飛起。
雖然如今步入正軌后,并不需要曲深玉這個老板來做這些,但她還是習慣親力親為。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的繁忙中去,曲深玉連陳楚圓帶來的食物滋味都沒能好好品嘗一番,等好不容易忙完,都已經是深夜了。
陳楚圓已經睡了過去,曲深玉拿起包掛在自己身上,彎腰將她抱起來,陳楚圓睡得不沉,等進電梯時便醒了:“下班了?”
曲深玉嗯了一聲。
陳楚圓從她身上跳下來,拉著她一起走,等下了車,又晃著走黏黏糊糊上了樓,洗澡中又忍不住玩鬧起來。
久別勝新婚,等兩人鬧完,時間已經格外晚了,曲深玉撫了下她眼下的青黑,不由想,看來她最近確實是挺累的,某家出的新款情趣內衣都沒見她提起過。
她關了燈縮進她懷里,一邊摟著她一邊問:“鬧鐘設了沒?明天可別遲到了。”
陳楚圓迷迷糊糊應了聲,重新埋進她胸口,曲深玉勉強抬起手臂不放心地看了眼手機,確定沒問題后這才放心下來,捏了捏她耳朵。
“也不嫌悶。”
陳楚圓唔了一聲,像是沒聽清,亦或者是懶得理會,埋得更深了。
曲深玉拿她沒辦法,將薄被扯了上來,自己確實也困得厲害,便不糾結她這種奇奇怪怪的行為,閉眼睡了過去。
第68章番外三
年少時,陳楚圓是個生活極為豐富多彩的人,不像很多人為了子女的教育在課后各種興趣愛好班幾乎將她們的生活占滿,陳楚圓只在工作日上興趣班,而每到周六周末則都會跟朋友約著一起去各種地方玩。
往往出去玩時,她的朋友圈更是發得頻繁,不過她在旁人看來,她的興趣總是像漲潮一樣,偶爾發得極為頻繁,但有時又能連續一個月什么都不發。
陳楚圓的閨蜜團對此從來都沒有想過其中的原因,畢竟她向來喜怒無常。
今天是她們第一次來到了夜店。
人對沒接觸過的世界都是充滿好奇的,所以在帶了幾個保鏢后,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頓時便嘻嘻哈哈來到了夜店。
陳楚圓挑剔的打量著四周,現在時間才剛過十點,對很多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然而對一群膽子極大的未成年來說,這個時間不是在學習就是在睡覺了。
她們帶了保鏢,也不怕危險,好奇又興奮的打量著四周,為了符合氣氛,一行人還畫了小煙熏妝,陳楚圓倒是沒怎么畫,只涂了深色的口紅和帶著閃片的眼影,五顏六色的燈光下像一只誤入紙醉金迷、剛成精的妖精,對比其她被燈光渲染得顏值下降的閨蜜團來說,她在其中顯得格外清麗脫俗。
她顯然是早就做過功課才會如此的,塑料閨蜜不由在心里暗罵,發誓今天跟誰合照都絕不跟陳楚圓站在一起。
陳楚圓確實提前做了功課,所以一點都不怕這里的打光,隨便點了一個菜單上最貴的神龍套,就坐進了卡座里。
一般超過兩萬酒水,夜店就會有一套非常有儀式感的上酒過程,工作人員簇擁著碩大的酒柜和各種電子煙花走上來,這個裝逼的過程還會伴隨著夜店里的鬼哭狼嚎和試圖湊上來搭訕的人。
對一群大小姐來說,這著實是個很新奇的體驗,畢竟年紀不大的她們所接觸到的人大多彬彬有禮,同齡人更是‘成熟’,不像這里的人一樣解放天性。
不過玩歸玩,卡座四周的保鏢卻是將想靠近的所有人都攔了下來,畢竟她們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流程中所激發出的虛榮心也讓她們覺得沒白來一趟。
陳楚圓坐在卡座里自飲自酌,夜店內人潮擁、氣氛濃烈,激昂的音樂很容易就讓情緒變得亢奮起來,以至于原本還老老實實在卡座坐著的一些人都忍不住加入了其中。
喝酒、搖骰子……各種小游戲也讓卡座里的人玩得嗨皮,但更多的還是在拍照,對她們來說,去了同齡富二代去不了的地方,是能夠作為炫耀的事的,尤其是在家長都管得嚴的情況下。
陳楚圓無意識的滑了下手機,長腿一邁坐到了柳飄飄旁邊,將手機遞給了魏雨桐。
柳飄飄立馬就明白陳楚圓想做什么,不由傻樂起來,她竟然第一個找我拍照!這豈不是說明我是她最好的姐妹?
魏雨桐看著手機里的畫面,有點不忍直視,柳飄飄是今天一群人中煙熏妝畫得最重的人,燈光下跟妖魔鬼怪似的,陳楚圓坐在她身邊,立馬就被襯托得更天仙似的,偏偏當事人還傻樂著,一點都沒有自己成了綠葉的意識。
不過魏雨桐并沒有提醒對方,反而找了個絕佳的角度拍了幾張才將手機遞回去。
陳楚圓滿意地挑了挑眉,遞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然后又隨意拍了幾張,將自己角度最美的一張夾雜在其中發了出去。
曲深玉坐在輔導班的等候室里,跟一群保姆、父母、爺奶之類的一起等候著輔導班下課,聽見特別關心響起時,不由放下手里的書,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五顏六色的燈光將畫面渲染得有點像妖魔橫行,曲深玉猜陳楚圓她們一定是又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她點開陳楚圓發的九宮格,一群人在熱熱鬧鬧的玩鬧,畫面中唯獨陳楚圓安靜的坐在其中,拿著酒瓶自飲自酌,顯得與周圍像是有點格格不入,清醒又抽離的看著一切。
她半垂著眼,握著酒瓶的手指甲鮮紅,微卷的發絲搭在肩頭,穿的是有點華麗、帶點洛麗塔風格的酒紅長裙,像是誤入了鬼窟的吸血鬼公主。
曲深玉不由輕輕笑了一下,她知道,陳楚圓將這張照片暗戳戳的夾雜在其中,就是為了等待夸獎,也難怪她的閨蜜經常各p各的,這行為確實有夠塑料的。
她點了個贊,夾雜在一群熱情點贊評論中的人里格外不起眼,曲深玉收起手機,忍不住想,明天就是周一了,她不會喝酒了吧?這樣明天還來得及趕在上課之前把作業抄好嗎?
曲深玉沒有多想,將手機收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曲深灝下課了,她便跟對方一起回家。
曲深灝有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姐,我朋友約我去玩。”
曲深玉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之前回來,我到時在門口等你。”
“好耶!謝謝姐!”
曲深玉沒說什么,她拿起手機看了眼,陳楚圓沒有再發新動態。
“哇靠!圓圓!你媽給你點贊了!”
“你爸還留言了!讓你玩得開心!我酸了!”
“大驚小怪。”陳楚圓白了她們一眼,她出門前就說過了要去哪兒,當然是不怕被知道的,她看了眼朋友圈,眉頭微微舒展開了,拋棄了雪碧,拿起一旁的酒喝了一口。
度數好像有點高。
陳楚圓不在意這些,畢竟是帶了不少保鏢過來的。
然而,還沒等她放松多久,就傳來了柳飄飄驚慌失措地聲音:“圓圓你怎么沒把我爸媽屏蔽了再發朋友圈!我爸說我媽拎著皮帶過來了!”
陳楚圓愣了一下:“忘了。”
“草!我手機上也有我媽發的消息!完了完了!”
“快走快走!”
一群人頓時沒了剛才嗨皮的心情,畢竟不是誰的父母都能像陳楚圓她爸媽那樣,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卸妝水呢?誰卸妝水借我用一下!”
“校服!誰車上有校服!借我一套!”
“我零花錢肯定沒了,圓圓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陳楚圓跟著她們一起出去,示意保鏢那些酒他們商量著解決,反正她們過完癮是不可能來的。
她順著通道走出去:“行了行了,不就是被罰錢嗎?這幾天我去哪兒你們跟著去哪兒就行了,刷我的卡。”
柳飄飄頓時激動的想給陳楚圓來上一口,陳楚圓嫌棄躲開,坐上自己的車,“走了,后備箱校服都放地上了,自己拿。”
她的車一騎絕塵的離開,魏雨桐狐疑地拿起校服換上,準備的這么充分,她不會早做好了事情敗露的準備了吧?
天色已晚,街上堵得不算嚴重,司機很快將車開到了門口,陳楚圓她們點的神龍套就開了一兩瓶酒,喪偶的中年司機顯然是想回去蹭個卡,陳楚圓揮手讓她快去,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沒走幾步,陳楚圓就看到遠遠跑來的曲深玉:“你又在夜跑?”
曲深玉嗯了一聲,她停下腳步,聞到了她身上有點淡的酒味,混雜在玫瑰香水中被風吹拂而來,有點讓人微醺。
陳楚圓哦了一聲,并沒有與她交談的想法,直接轉身離開,曲深玉重新跑了起來,與她交錯而過,直到離開了陳楚圓的視線,曲深玉拿出手機給曲深灝發短信
——“媽提前做完頭發要回來了,趕緊回來。”
剛在游戲廳打了一局游戲的曲深灝:“…………”
年少時的陳楚圓朋友圈總是熱鬧,長大后朋友圈卻冷冷清清,曲深玉拿起陳楚圓的手機幫顧不上回消息的陳楚圓回復,不知怎的想起那會兒跑了一圈又一圈,就為了與她擦肩而過的蠢事,不由問:“你現在怎么不發朋友圈了?”
陳楚圓捧著麻辣兔頭在啃,聞言頓了一下,干咳一聲道:“沒什么。”
通常這么說,那就一定意味著是有什么,曲深玉不笨,想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你是故意拍給我看的?”
那會兒陳楚圓脾氣格外喜怒無常,所以沒有人對她朋友圈時不時的停更發表看法,但現在回頭一看,她每一次的停止更新,好像都是從把她刪了開始。
“你煩不煩!”陳楚圓有點惱羞成怒,“少自戀了!我才不可能做這種事!”
曲深玉不禁笑了一下,眼睛都彎起來,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絲:“是是是,你沒有,我那會兒才做過。”
陳楚圓豎起小耳朵,裝作不在意地問:“做過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繞著那片地方跑了一圈又一圈,還被物業懷疑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差點讓他們去找父母給我找心理醫生。”
甚至,就是因為那時鍛煉出的好體魄,她平常才能不那么費力的抱起陳楚圓來。
“那你可真夠笨的,去把門口保安收買了不就好了嗎?”陳楚圓放下兔頭,將一次性手套扔進垃圾桶里,拍了拍手道,“過來。”
曲深玉疑惑地坐過去。
她因為吃麻辣兔頭艷紅的嘴唇湊了過來,看上去有點眉飛色舞的:“獎勵你的!”
“別鬧,”曲深玉笑著推了推她,“我才不吃辣,討厭,快漱口去!”
第69章番外四
陳楚圓家附近住著的都是同齡的孩子,因為考慮到工作的忙碌,陳怡她們特意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讓就算無人陪她,她也能找到玩伴。
小時候的陳楚圓完全稱得上人見人愛,因為所有小孩中唯獨她能自己給自己做主,從衣服發夾到頭發長度,就沒有她不能做主的,在這個年紀的小孩看來,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所以理所當然的,她也成了這一片的孩子王。
今天的陳楚圓換上了粉色的公主裙,極其螢光,走在一群被精心打扮的小少爺小公主間,反而讓人移不開眼,畢竟絕大多數人在幼時喜歡的都是濃烈明艷的色彩。
“老大,這里這里!”
小弟見陳楚圓走來,立馬將手里的水杯遞了過去:“老大喝可樂!”
陳楚圓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很給面子的拿起來喝了一口:“來了多少人了?”
“報告老大!應到十五人!實到十六人!”
“……怎么多了一個?本小姐的琉焰坊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小弟看了眼周圍,才小聲說:“老大,是曲深玉她媽媽把她送來的,我懷疑是不是她媽媽發現了什么,把她安插-進來當眼線的,我們是不是暴露了老大?”
“不可能!我這次行動很隱秘的!”陳楚圓信誓旦旦,接著道,“等著,看本小姐怎么把她打發走!”
曲深玉覺得有點苦惱,她是個安靜的性子,放假時就喜歡呆在家里看書寫作業,媽媽卻讓她出來跟小朋友一起玩,不然要是被排擠出了圈子,以后想找人幫忙都沒有人脈。
她不太能理解這話,畢竟她也不是沒有朋友,只是她們放假時都被各種課程而阻擋,無法一起玩而已,而陳楚圓她們那群人,曲深玉歷來敬而遠之,畢竟她們玩鬧時,不止一次打擾到她看書寫作業過。
“喂!”
曲深玉看著一雙帶著蝴蝶結的小皮鞋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她抬起頭看向對方:“我有名字。”
陳楚圓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白色的!她們琉焰坊從來都不穿這種顏色!
曲深玉從地上站起來,陳楚圓小時候個子比普通人要高上一些,她只能仰著頭看對方,問:“我剛剛聽見她們說你們要去教訓人?老師說好孩子是不能打架的。”
陳楚圓頓時憤怒地回頭看了自己的小弟一眼,就這么保守秘密的?
但家事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處理,陳楚圓抬了抬下巴,眼珠子轉了轉:“誰說我們是去打人的,我們是去打妖怪的!”
曲深玉:“……妖怪?”
“對!最近我們附近出現了一只大妖怪!不僅搶了花花的口糧還把莊莊尾巴都咬禿了!我們琉焰坊當然要義不容辭的為民除害!”陳楚圓說得義正言辭,“本小姐師承孫悟空,最擅長打妖怪了!”
曲深玉懷疑地瞅了瞅她。
陳楚圓大怒:“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信?你會滑冰嗎?你能上樹嗎?你能爬墻嗎?你能讓周圍貓貓狗狗看到你就躲嗎?除了本小姐還有誰能這么全能?”
“…………”
曲深玉被她辟里啪啦一頓說,腦子不由懵了一下,但還是說,“老師說打架是不好的,就算是妖怪我們應該去找警察叔叔,我是班長,我有責任看住你。”
提到班長,陳楚圓就更氣了,明明半個班的人都在支持她,結果老師非要跟曲深玉狼狽為奸一意孤行。
“你見哪個美少女戰士打妖怪是叫警察的?”陳楚圓拍著胸口,斬釘截鐵,“這件事只有我能解決。”
“你是班長,在妖怪眼里可是第一個要吃掉的對象,你就不要跟我們去了,你又不會爬樹,到時候想逃跑都躲不掉,”陳楚圓有理有據,回頭朝小弟喊了一聲,“小胖,把本小姐的金箍棒取來!仙女棒也拿來!”
對方立馬從沙地里的陳舊寶箱里將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陳楚圓。
陳楚圓拿著金箍棒在曲深玉腳下畫了個圈:“看到沒,這個圈跟孫悟空畫的那個一樣,只要你不要笨笨的跟唐僧一樣走出去,妖怪都拿你沒辦法,還有這個仙女棒,這可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你拿著防身!”
曲深玉愣愣接過,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又不知道哪里不對,過了一會兒終于反應了過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妖怪。”
“怎么會沒有?”陳楚圓反問,“你難道不看動畫片嗎?大人的話你怎么能信?只有我們才能守護世界和平,我昨天考試才拿了一百分,還是孫悟空一樣師承菩提老祖,肯定是不會騙你的!”
曲深玉想了想,覺得陳楚圓說得好像有點道理:“那、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陳楚圓敷衍地說了一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任務也很艱巨,這個箱子里放著我們的寶藏,你一定要看好,不要讓妖怪搶走了!”
她說著,直接把箱子給推了過來,重新畫了一個更大的圈。
曲深玉看著她們離開,默默的重新拿起了唐詩三百首看了起來,等著她們回來。
她等啊等,等到太陽都落山了,還沒有見人回來,曲深玉不由想,她們不會是被妖怪給吃掉了吧?那她該到哪里去找援手?
曲深玉拿起自己的兒童手表,下意識想撥打報警電話,頓了一下,曲深玉想起來陳楚圓手上也帶著兒童手表,她第一天進教室時就給了每個人一個手表,方便她聯絡人。
她找出陳楚圓的頭像點進去,電話聲響了一秒,就被掛掉了,曲深玉懷疑她的手表已經落到妖怪手里了,于是又換了一個人打,接連幾個都沒有人接之后,她面色沉重,本來已經不報希望了,竟然有一個人接了起來。
“喂?誰啊?”
“柳飄飄你雙手離開遙控器干什么!要撞到了!你是笨蛋嗎?”
聽到那邊熟悉的罵聲和像是小汽車被啟動伴隨著的音樂聲,曲深玉意識到了一件很殘酷的事。
她好像被陳楚圓給騙了!
曲深玉吸了一口氣,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立馬從圈里面走了出去,果然什么妖怪都沒有,她拿起手表就準備找老師,頓了一下,曲深玉還是先小跑進了附近的公共廁所里,她在原地等了好久,連生理需求都一直憋著。
等從里頭出來后,曲深玉立馬打了電話告狀。
陳楚圓太過分了!
陳怡是在加班回家后才從張嬸嘴里知道的這件事,忍不住拎著她的耳朵:“陳楚圓你能耐了你?還去跟狗打架!那么大一只金毛,你是要上天啊?”
陳楚圓不服:“花花是我的狗,它欺負花花不就是看不起我?我憑什么不能打回去?”
花花,小區里一戶人家養的哈士奇。
陳怡都被氣笑了,要不是人家金毛最討厭小孩子以前奶孩子被揪毛揪怕了,現在看到小孩就躲,一群小屁孩圍過去,一人一口誰能擋得住?
她想想都覺得后怕,拎著她的耳朵轉了圈:“我欺負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打回來啊!”
陳楚圓一臉‘你無理取鬧’的表情,但她知道這種問題留跟‘我和你媽一起掉水里一樣’是很難有標準答案的,所以飛快轉移話題:“你怎么會知道我-干了什么?曲深玉說的?”
“你還好意思說!”陳怡想到自己看到的監控就臉色發綠,她的那群朋友倒是‘夠義氣’,被找著時誰都沒開口,但附近監控可不少,一查就知道她們惹了什么事了。
她吸了一口氣:“好端端的你欺負曲深玉干什么?人家哪里惹你了?”
“我哪里欺負她了?是她自己笨!這種騙小孩的話都信,我幼兒園就不信外面有狼外婆了!”
“你還有理了?把人家一小姑娘欺負哭你很有成就感?”
陳楚圓頓時不由問:“真哭假哭啊?”
陳怡:“……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給我過去道歉!”
陳楚圓鼓了鼓臉,她才不要做這種事!
*
半夜,陳楚圓拿起小梯子翻進了曲深玉家,這里的屋子都是別墅,很大,也因此防守稀疏,因為布局都差不多,陳楚圓基本都能在其中來去自如。
最主要的是,因為里頭住的人基本都是熟人,晚上大家都是不鎖門的。
雖然現在不鎖門的主要原因是有的下班晚。
但不管如何,這是方便了陳楚圓。
曲深玉已經睡了,她向來作息規律,陳楚圓爬上梯子開門時,她根本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陳楚圓跑到小書桌上,啪的將東西放下,頓了頓,她拿起了筆。
“……你為什么要撕我作業本?”
“哇啊啊啊——”陳楚圓被嚇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等反應過來是曲深玉時,頓時惱怒,“你走路怎么沒聲啊?!”
曲深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將被撞倒的筆筒扶起來,小臺燈照亮著桌子,上面被撕扯掉的紙張被寫上又劃掉。
“對不qi”
曲深玉:“…………”文盲!
她禁不住的笑了一下,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沒有那么討厭。
陳楚圓氣沖沖的奪過紙來:“你嘲笑我?”
“曲深玉!我跟你勢不兩立!”
“…………”她無言以對起來,皺了皺眉,“我沒有。”
她伸手拽住陳楚圓,又說,“你又不跟我說就進我房間,好孩子是不能做這種事的。”
陳楚圓朝她做了個鬼臉:“要你管!”
曲深玉無可奈何地看她:“我屋子里沒有你的橡皮你的零食還有你的打卡,趕緊回去吧。”
陳楚圓哼了一聲:“你以為我稀罕來?”
曲深玉將她送到門口,懶得理她,不知道家里的保姆是怎么在明明不可能忽視陳楚圓的情況下放任她進來,她用手電筒幫對方照路,上次她過來‘搜查’,因為怕黑最后在她床-上睡了一晚,還把她給踹了下去,曲深玉再沒見過比她還跋扈的人了,一點都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等把人送到窗邊,曲深玉扶穩梯子讓她爬上去,陳楚圓彎腰把自己飛檐走壁的秘密武器收起來,探出頭去:“喂,曲深玉。”
曲深玉抬頭看她。
“啪”的一聲,曲深玉額上挨了一下,頓時因為后座力摔到了地上,氣得握緊拳頭:“陳楚圓!”
曲深玉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個傻子,她怎么會覺得陳楚圓竟然是真心實意來道歉的?
她氣呼呼的回了家,因為摔了一跤,愛干凈的曲深玉先進了衛生間,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額頭上的小紅花。
她伸手摸了一下,最后哼笑一聲。
……
…………
陳楚圓一把搶過相冊:“煩死了!我媽怎么又把這種東西拿過來了!”
曲深玉笑了一下:“我覺得很可愛啊。”
陳楚圓鼓了鼓臉,可愛個屁,她看了眼相冊里的彩虹襪子,鬼知道她那時候為什么要在穿了身螢光粉的公主裙時去搭了彩虹襪,還是一只過膝一只到腳踝的。
雖然陳楚圓并沒有穿得殺馬特的時候,但她小時候的審美,就已經趕超殺馬特了。
陳楚圓還記得,她曾經以一己之力帶動了周圍保安和警察的kpi,以至于每個人從一個人出門起就有個保安跟著,害得她當時的“幫派”不得不解散。
那個幫派叫什么來著?
陳楚圓沒多想,她隱忍地看了一眼相冊,忍不住了丟垃圾桶里的沖動,惡狠狠地瞪著曲深玉:“都說了不要在我面前看這種東西了!”
曲深玉憋不住笑,眨了眨眼道:“我只是突然夢到了小時候,才忍不住的。”
“……有什么好夢的,”陳楚圓嘟囔了一句,又看了眼相冊,像是想起了什么,揶揄道,“你要是想要小紅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種啊。”
在曲深灝沒有出生以前,曲深玉還是比較活潑的,尤其是小時候,跟她爭小紅花的時候分毫不讓,沒在跟她吵架時氣哭,卻因為一學期下來陳楚圓小紅花比她多一朵氣哭了。
曲深玉橫她一眼:“……免了。”
第70章番外五*
最近的網絡都被同一件事給引爆了,哪怕是陳楚圓,也免不了被這件事所騷擾,關系比較親近的朋友沒少拿這件事問她,澄清了幾次才沒有人問。
陳楚圓記得在她還未成年時,當時國內好像已經研究出了讓兩個雌性動物成功產下幼崽的例子,當時很多人就認為未來有朝一日會實現女女生子,但陳楚圓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發生她們這個時代。
可這與陳楚圓沒什么關系,她是不討厭除了熊孩子以外的小孩,但前提得是那是從別人的肚子里生出來的,自從陳楚圓看到陳怡女士剖腹產留下的疤后,再也沒想過這些問題。
但很多人眼里似乎普遍都有種無論男女就必須得結婚生子的想法,不結婚的是怪胎,不生子的更是怪胎中的怪胎。
陳楚圓向來我行我素,很久之前親戚里說‘家產要便宜外人咯’之類酸話的就已經斷絕來往了,如今身邊更是沒有,所以陳楚圓一點都沒有為未來煩惱過。
她也相信,網絡的記憶是有限的,等過上幾天,就沒人來問她這種傻冒問題了。
陳楚圓其實覺得很奇怪,她們似乎覺得她不想懷孕是因為以往懷孕需要代-孕,或是需要提供別人的‘精-子’她才不樂意的,現在只需要她跟曲深玉就能生,她一定是會愿意。
可懷孕多痛啊,她自己都不想懷,當然也不會想讓曲深玉懷,這不是因為什么潔癖、科技不允許,單純的就是不喜歡。
她承認,有些小孩子是很可愛,可這不代表她自己就要生一個吧?
陳楚圓回到家時,都難免抱怨,二人世界都多好,為什么總有人覺得得有個孩子家庭才圓滿呢?
曲深玉聽到這話時,難免默了默。
陳楚圓沒注意,她進浴室洗了個澡,一下就躺在了按-摩椅上,曲深玉坐她旁邊聽她抱怨,將柚子的果肉塞她嘴里:“你很討厭孩子嗎?”
“也沒有,”陳楚圓懶洋洋地回答,“但是只要一想到生孩子需要付出的代價,我就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如果生孩子像做出一件精美的衣服、精密的儀器一樣,只需要付出精力和創造力以及金錢,陳楚圓還是很樂意的,但問題是不是這樣的,所以陳楚圓一點都不想。
曲深玉垂眸看著手里的柚子:“如果我生呢?”
“你什么意思?”陳楚圓一下就從按-摩按-摩椅上坐起來。
“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我家又沒有王位要繼承,你家王位不是早被曲深灝繼承了嗎?”
陳楚圓從來不覺得只要有個孩子以后她家企業就能被“自己人”繼承了,這種看法太狹隘了,毀在血脈親情手里的企業數不勝數,就算以后她退休了,也肯定是會去找一個理念相同的繼承人,而不是僅僅因為血緣關系。
“沒有,”曲深玉無奈看她,“是我自己想……”
“你不想!”陳楚圓立馬打斷她,“你是不是瘋了?網上說風就是雨的你還真信?”
“這個研究我參與過投資。”
陳楚圓:“……?”
“這個研究的研發團隊跟我們學校校長是校友,以前就來拉過投資,我順便投了點。”
當時曲深玉其實也什么結婚生子的想法,那離她太遙遠,只是那會兒曲深灝鬧著想買輛跑車,爸爸不同意,曲母手里沒那么多錢,理所當然的就盯上了曲深玉。
她物欲不高會攢錢,年年壓歲錢加起來就小幾百萬了,曲深玉當時嫌煩就一起給那個同性戀夫妻組建起來的團隊了。
那點錢當然是不夠研究的,每一項研究都是很燒錢的,只是雪中送炭的每一份錢,都更容易被記住,所以曲深玉跟她們一直都有保持著聯系,結婚時她們已經進去了研究的關鍵時刻,人雖然沒來,卻也送了禮。
陳楚圓:“那又怎么樣?你需要孩子還是我需要孩子?”
“我需要。”曲深玉很認真地說。
“我不同意!你簡直瘋了!”陳楚圓瞪她,直接跳下了按-摩椅轉身就走,就算她不喜歡女孩子她都不會想要孩子,所以她一點都無法理解她怎么會生出這樣荒謬的想法來。
她們出乎意料的為此而冷戰了起來,以至于周末回家吃飯的都只有陳楚圓,陳怡大感稀奇,就曲深玉那脾氣還能跟陳楚圓吵起來。
陳怡問:“你做了什么惹曲深玉生氣了?”
“媽?!”陳楚圓瞪大眼睛,“你說什么呢?什么叫我做了什么?你哪邊的?”
“我只是客觀分析,”陳怡磕著張嬸遞過來的瓜子,“說說,怎么回事?”
陳楚圓憋著氣,她本能想尋求家長的幫助,不然也不會回來,說完之后還忍不住加了一句:“曲深玉她簡直是瘋了!”
陳怡想了想才說:“其實產生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事。”
“媽!”
“別急啊,聽我說完行不行,你不能否認是不是?很多女性都是不排斥懷孕的,也有人天生就喜歡小孩,你想丁克不代表所有人都想丁克是不是?”
“很多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其實在那會兒產生的第一個想法都不是‘以后我不生孩子了’,而是‘以后我生了孩子絕對不會像他們那樣’是不是?”
陳怡想,像曲深玉那種被原生家庭荼毒的小孩,哪怕走出來了,大概潛意識里,也把結婚生子當成了人生中必要的一個過程。
當然,陳怡也相信,她的思想并沒有被父母腐化。
“一個研究,從誕生到投入使用是需要走很多程序的,按你的說法,魚魚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對不對?”陳怡女士說,“但是她當時沒有說,說明她自己也在猶豫,這個選擇是她慎重考慮后才做下的決定。”
“陳楚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承認,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不能因為你不想,就拒絕聆聽別人的想法。”
“可是,生孩子很痛的啊……”陳楚圓真的一點都理解不了,她小時候上生理課時一點都不覺得害羞和恐懼,唯獨曾經學游泳時,摸到陳怡肚子上的那一道疤,油然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恐懼來。
太可怕了,也真的太丑了,是陳楚圓做噩夢才會出現的素材,卻又切切實實的出現在人的身上。
她的眼中蓄起了一泡眼淚,陳怡抱住她,溫柔地說:“所以在了解了一切之后,仍然愿意懷孕的人,是很偉大的啊。”
陳怡還記得當初懷孕接觸那些知識時自己所產生的恐懼,她是真的一度想打掉孩子,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生的時候仍然不可抑制的產生了恐懼和排斥,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陳怡想,她還是愿意的,頂多會控制一下飲食,不讓陳楚圓在她肚子里吃那么胖,害她不能順產只能剖腹產。
“好了,遇到問題不去解決跑我這兒來像什么樣子?回去跟魚魚好好說,不許吵架。”
陳楚圓抽抽噎噎:“我都還沒吃飯你就趕我走。”
“回家吃去。”陳怡拍了拍她,“我跟你張嬸等會兒要去搓麻將!”
陳楚圓不在,對陳怡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尤其是她現在已經接近退休,大部分工作都被陳楚圓給接手了,每天看著陳楚圓到處出差,而自己今天游艇明天沙灘,著實出了一口陳怡曾經心里不平衡的惡氣。
最后陳楚圓還是走了,畢竟她們已經明確表現出了對自己出現的不歡迎,再留下來就是討嫌了。
曲深玉見她回來,默默遞了杯溫水過去。
其實她們談不上吵架,只是陳楚圓單方面不理她,她從小就這樣,看誰不爽就不搭理誰。
陳楚圓猶豫了一下,才把水杯接過來,看了眼曲深玉才說:“做個約定吧,如果……兩年以后你還想生,我們再生好不好?”
她記得,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齡好像是三十歲以前,那會兒她們剛好三十,還算不上晚。
曲深玉驚詫地看了陳楚圓一眼才點點頭,她其實都打算跟陳楚圓說自己不想生了,她承認,偶爾看到家人和小孩一起出行時心里會涌現出一股莫名的沖動,她也確實比較喜歡小孩,可她也沒想過一定要生,如果不是如今科技解決了這個難題,她連這個想法都不會生出。
說到底,她并不想陳楚圓因為自己,去接受一件她很排斥的事。
做下約定之后,陳楚圓便開始查找相關資料,她以前又不打算生,當然也就沒有特意去了解過這方面的資料了,如今詳細的去查、去找,乃至潛入母嬰論壇,頓時越看臉色越白。
太可怕了,比她想的還要可怕得多。
曲深玉倒是很平靜,她早就了解過這些了,就算沒有了解,她在曲母懷孕時也看到過,她生下曲深灝后,比同齡人老了不知道多少歲,以至于連原本的交際都減少了,徹底成了在家里呆著的全職主婦,圍著曲深灝打轉。
雖然這其中有她大齡產子和太過重視曲深灝那個‘寶貝疙瘩’的原因,也足以看到懷孕對一個人所產生的影響。
尤其是,懷孕中的某些病,是有錢也照樣解決不了的,因為目前的科技就是還無法做到完全沒有隱患。
對從小到大都沒怎么吃過苦的陳楚圓來說,懷孕這件事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苦難。
陳楚圓為此做了好幾天噩夢,如今網絡發達,有些博主從懷孕開始就一直在記錄自己的狀態,一路看下去之后,陳楚圓更加覺得愿意做這種事的人簡直是腦子有毛病,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這種恐懼心理,著實讓陳楚圓覺得懷孕比被惡鬼追殺還要恐怖。
然而越是不能理解,陳楚圓反而能感受到曲深玉的決心,這種可怕的事竟然都能接受,可見是真的決定好了。
所以陳楚圓試圖努力平復自己的內心,那些懷孕中的風險不一定每一回都被她們撞上,新聞里不是還有過大學生廁所生子幾分鐘就落地的嗎?沒準她們也能這么輕松呢?
陳楚圓試著去接受,但還是難以克制的感受到了恐懼,在她心里,這本來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曲深玉看在眼里,最后說:“不生了吧。”
在陳楚圓面前,她向來容易妥協,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陳楚圓一哭,她心就跟著碎了,又怎么能忍受陳楚圓跟著提心吊膽好幾個月呢?
陳楚圓聽她這么說,第一反應當然是喜出望外了,雖然她一直在開導、接受這一切,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一個對懷孕無感的人。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曲深玉不想生,不是因為她不想了,而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想。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怎么能不生?”陳楚圓立即道。
曲深玉:“……別鬧。”
“誰鬧了?!”陳楚圓瞪她,“你不生我生!”
陳楚圓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心都在顫抖,她精心保養了這么久的身體,實在是對不起了!
曲深玉無奈看她:“別說胡話了,快睡吧你,真的不生了。”
如果懷孕反而會讓人變得不快樂,那為什么要生呢?
“我認真的!”陳楚圓有點惱了,還有點不服氣,怎么就是胡話了?她做了這么久心理建設,當然是已經能接受了,如果有個寶寶能長得跟曲深玉俏似,陳楚圓想,那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但不能曲深玉去生,她已經吃過那么多苦了,又怎么還能受這種罪呢?她做下的決定,當然得她去生了。
反正她身體好。
曲深玉沒聽她的,還說不是胡話,她怎么會愿意生呢?她最怕痛了,又嬌氣,還愛美。
直到陳楚圓開始聯系專業機構,并開始控制飲食,曲深玉才意識到,她是來真的。
但陳楚圓從小就排斥這些,過家家都不要小孩,又怎么會看了一通對她來說是噩夢素材的資料就開始喜歡了呢?
為了誰,不言而喻。
“圓圓,我真的不想生了,你別這樣。”曲深玉承認,自己怕了,她不介意自己懷孕,因為這本來就是她想做的事,她能接受這個過程中所付出的代價,可怎么能讓陳楚圓去接觸這些呢?
曲深玉一點也不想陳楚圓接觸這些。
“你別哭呀,我又沒有嚇唬你,”陳楚圓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我知道你不想生啊,所以不是我生了嘛?”
“你不想生的。”曲深玉輕輕說,她突然有點恨自己,為什么要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想為你生啊,”陳楚圓抱起她,笑著蹭了蹭她鼻尖,“哎呀,哭什么,好像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能想到的問題我當然都想過,可是,沒有關系呀。”
“你不能阻止我想對你做什么對不對?”
“陳楚圓……”
陳楚圓親了親她眼睛:“噓,別說話,這不叫犧牲,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你愿意為了我拒絕,沒到底我不能為了你同意,對不對?”
曲深玉哭著搖頭,她說不出話來,但一點也不想接受這個結果,她后悔了,她不該提出這些的,不然陳楚圓根本不會去想這些。
“好啦,不哭了,”陳楚圓說,“不能拒絕,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后悔了也不行,親親?”
她做下了決定,向來不聽別人的意見,曲深玉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呢,明明,她都已經拒絕了,她完全可以忽略這一切像以往那樣的。
但忽略,一切又不能當成不存在不是?
陳楚圓想,做人不能太自私,她不想讓曲深玉懷孕,那她自己來就好了,沒什么可怕的。
她們隔天就去簽了合同,陳楚圓捏了捏她鼻尖,有點無奈:“怎么又哭了?好啦,真覺得對不起我,以后就算‘曲珠’出生了,我也得是家里唯一的公主。”
她連名字都想好了,曲深玉又哭又笑,好一會兒才問:“為什么姓曲?”
陳楚圓理所當然:“因為是為你生的呀。”
“為什么叫珠?”
“她最好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別來煩我。”
曲深玉又哭了,哽咽道:“她一定像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