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挑撥離間
虞卿昭思考片刻, 覺得這件事還是要仔細調查清楚才是。
對方既然不想讓她過的開心,那她自然也不能讓對方好過。
“安王那邊有什么消息?”想到這里,她偏頭再次詢問。
“安王最近倒是沒有什么大消息, 就是他總是舉辦一些詩會,邀請一些青年才俊去吟詩作畫。”元諾說到這里, 便突然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殿下,您是說這件事是安王……”
“去調查一下。”
“是。”
盡管沒有調查,但虞卿昭此時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確定這件事就是安王做的, 只不過她有些疑惑, 對方是怎樣讓母后認為這是景王送來的呢?
這里面可是有東西的呢。
“另外,再去找沙曦問問, 看看母后得到這些畫軸時是怎樣的場景。”她可不覺得景王會那么傻, 直接跳進安王的坑里,讓自己對他的印象變差。
畢竟他可是她們眼中的“好皇叔”啊。
她這位“好皇叔”與每位皇子公主的關系都很好, 往往能從對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能在合適的時機“哄著”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為他做事,自己卻躲在后面擺脫嫌疑。
嘖,幸好她重生回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得是什么大怨種呢?
再者說,虞景輝本來圖謀的就是皇位,在完全有把握之前, 他必定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不對, 也不能讓任何人抓到把柄, 更不能表現地與之前有任何不同, 而給皇后送畫軸這件事——本身就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是親王,不是皇帝, 公主的婚事哪里會輪得到他來做主呢?就算是參考,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若是真有什么的話,也得景王妃來才是,他一個親王,是絕對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尤其是在她已經拒絕了這么多的宴會、稱病不外出之后,虞景輝自然猜到她是不想這么早訂親的,身為一個“好皇叔”,又怎么可能會給皇后送畫軸呢?
所以啊,這里面的事情,有可能還多著呢。
“走,我們出宮找本宮這位好皇叔好好聊聊。”虞卿昭走著走著,突然調轉了方向,從回殿的方向改為出宮的方向。
根據“她”的性格,如果知道是她的好皇叔把這些畫軸送進宮的話,心里肯定會很不高興,若是再沖動一點兒,就很有可能去宮外找他“質問”。
所以,這個時候,她其實也是可以自己去查驗一番的,正巧看看事情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這樣。
*
景王府,虞景輝還在與手下商議新來的一批兵器與甲胄的事情。
說是商議,其實也不準確,因為基本上就是虞景輝罵,眾人聽著。
“都已經丟失了好幾批兵器與甲胄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之前口口聲聲說定會將那些丟失的東西都找回來,可結果呢?那東西呢?本王怎么什么都沒有看到?”
“呵,一個個吹噓自己能力高,定會辦到,可最后,不僅沒找回來,甚至還丟了不少,這就是你們的能力?”
“嘴上都說的好聽的不行,什么愿意為本王分憂解難,幫本王護好東西,可最后,誰都沒做到不說,還惹了一堆麻煩,要本王給你們掃尾,你們說,本王要你們有何用?”
他一句句地罵,語氣越來越沖,臉色鐵青,一看就是氣的不行。
“本王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這批兵器與甲胄是剛運送過來的,若是它們再在眼皮子底下丟了,你們就都給本王滾。”
“是,王爺。”下方的眾人戰戰兢兢,不時與身邊之人對視一眼,待他說完所有話之后,才彎腰鞠躬,答了聲“是”。
“行了,趕緊從本王面前消失。”若是他們不消失的話,估計他還得再接著罵。
他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想看到這些沒用的人,凈會給他添麻煩。
“王爺,宴寧殿下到了。”這些人剛走,管家就過來了。
“宴寧?她為什么會過來?”虞景輝此時有些懵,不太明白他的這位好侄女怎么突然想到他這里來了,“先去把王妃請過來。”
盡管他是她親叔叔,但這種場合,還是要有王妃在場更好。
“那殿下她……”管家看著一個婢女出門去請王妃,有些弄不清楚下一步該做些什么,王爺會有什么安排。
“先把她帶到庭榭閣那里,備好茶水點心,本王一會兒就會和王妃一起過去。”虞景輝思索了兩三秒,便有了主意。
“是。”
管家得到了命令,便離開了。
而虞景輝此時就在大廳里踱步,猜測虞卿昭來這里的目的。
他這位大侄女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他的記憶中,對方十歲后,來他這里的次數,兩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而在這些皇子公主中,他與她的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差,見面倒也能說說笑笑,就是完全一副長輩和后輩該有的樣子,雖然偶爾對方也會對他撒嬌,但隨后,對方也對著他身旁的王妃撒嬌了。
那時的他就明白,他這位大侄女,分寸是真的把握的很好。
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對方是肯定不會對他撒嬌的,盡管兩人是叔侄,可該有的距離還是要有的,也就是還有王妃在呢,她可以有那么一兩次撒嬌。
一兩次,真的是偶爾了。
那時的他,看著她撒嬌的樣子,也是真心喜歡她的呀,甚至是把她當成自己女兒那樣喜歡的啊,但……
虞景輝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又緩緩睜開了眼睛。
罷了,從他想要謀反的那天起,他們終究會是敵人,既是如此,便也談不上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了。
到最后,他們叔侄倆的感情就日益消散,最后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
所以,她今天突然來訪,是為了什么?
不能是因為想來玩,便來了吧?他這個王府可沒什么值得她玩的。
難道還是因為別的事情?
對于此時的虞景輝來講,哪怕他與虞卿昭見面次數變少,但在他心里,虞卿昭還是那個比較單純的小女孩,根本不會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他完全沒有想過,那些丟失的兵器與甲胄是他心中這位單純的小女孩做的。
“王爺。”這時,王妃李青玉過來了。
“嗯。”虞景輝帶著自家王妃去了庭榭閣。
“皇叔,皇嬸。”虞卿昭原本還安穩地坐著喝茶,見到虞景輝后,便直接把茶杯放下來了。
“宴寧可是許久不來了,平常也不知道來看看嬸嬸。”李青玉快走幾步到達她的身邊,牽起了她的手,有些嗔怪,“嬸嬸還挺想你的。”
“是宴寧的錯,沒有經常來看看皇嬸。”虞卿昭“討好”似地笑了笑,“不過,我之后一定會常來的,到時皇嬸可不要覺得宴寧煩。”
“你來看我,我開心都來不及,又怎么會覺得你煩呢?”李青玉說這話,是客套話,她知曉自家王爺的打算,自然是以王爺為主,不會對這些皇子公主抱以真感情。
“皇嬸要這樣說,宴寧可就當真了。”虞卿昭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嘖嘖嘖,可真是演的真像。
元蓯幾人低著頭,眼觀鼻,鼻觀腳,嘴唇緊抿,憋著笑意,完全不敢抬頭。
“宴寧來此是有什么事情嗎?”虞景輝看著這兩人聊天聊的很開心,心里有些煩悶,他還有其他事情呢,是真沒心思陪著宴寧在這里玩,只不過他還是想維持自己“好皇叔”的身份,便得留在這里,不能離開。
“哼。”虞卿昭瞥了他一眼,偏過頭去,不打算理他。
“宴寧告訴皇嬸,你皇叔又怎么惹你不高興了?”李青玉笑了笑,也看了虞景輝一眼。
虞景輝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她了。
“你為什么要把那些畫軸送給母后?”虞卿昭癟著嘴,有些委屈,眼里還有些憤怒。
“畫軸?”虞景輝乍然聽到這句話,一臉懵,他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對啊,畫軸,畫了適齡男子畫像的畫軸。”就這個反應,虞卿昭立刻明白,這件事,他不知情。
她就說嘛,景王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但,這并不妨礙她給這兩人搞事。
“我送了?什么時候送的?”短短兩句話,虞景輝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你具體說說。”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送的,但是方才母后叫我去她那里,就是讓我看畫軸去了,可我根本還不想相看駙馬,更何況,那畫軸上的男子都不好看。”此時,虞卿昭把一個撒嬌、埋怨的侄女扮演的是惟妙惟肖。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根本沒給皇嫂送過這些東西。”虞景輝是真的沒送過,他的視線移到王妃身上。
李青玉也搖了搖頭,“妾身也沒有。”
“可母后說,就是皇叔你送去的。”虞卿昭看了一眼虞景輝,又看了一眼李青玉,滿臉無辜。
“可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完全不知情。”虞景輝心里有了思量,知道這件事是有人“陷害”他的,便急忙解釋,“你想想,皇叔與你關系最好,知道你不想議親,又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呢?”
“好吧,那宴寧就相信皇叔一次。”
隨后,虞卿昭在這里吃了頓飯,便回宮了,留下虞景輝一人在這里尋找“真相”。
“你們多注意他的動靜,看看這背后的人是不是安王。”出了景王府,上了馬車,虞卿昭掀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
“是。”
第82章 內奸主動暴露
虞卿昭走后, 虞景輝和李青玉屏退了所有下人。
“王爺,您覺得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李青玉能夠成為王妃,自然是有她的一番過人之處的, 更何況,就憑她能夠和虞景輝獨處一室商議事情, 便能看出她在虞景輝眼中,并不是一個花瓶角色。
“估計是我哪位好皇弟或者是好皇兄吧,他們都是見不得我好的。”虞景輝不甚在意,畢竟他隨便一想, 都能想出好幾個人選, 他閉上眼睛靠在軟榻上休息,嘴里嘟囔著, 聲音帶著疲倦。
李青玉瞧著他這個樣子, 眸中閃過一絲心疼,起身走到他身邊, 緩緩為他揉捏太陽穴,試著緩解他的疲憊。
“你有沒有最懷疑的人?”太陽穴被按揉著,精神得到了放松,眉眼也舒展開來,虞景輝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安王。”
在這些王爺中,只有安王和自家王爺關系最好,但也正是這樣, 對方才能夠輕而易舉地算計他, 最重要的是, 她聽王爺說過, 安王似乎也開始有一些小動作了。
雖然不明顯,但足夠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就沒有別人嗎?”虞景輝順著她的動作調整了一下姿勢, 好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王爺心中已經有了人選,為何還要再問一次呢?”聽到他這句話,李青玉便露出了笑容。
“這不是在考你嗎?”虞景輝睜開眼睛,正對上對方低頭嫣然一笑的模樣。
“那我的回答,王爺可滿意?”李青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遮擋他的視線,就是不與他對視。
“滿意,自然是滿意的,不愧是我的王妃。”
李青玉在虞景輝這里,不僅僅是王妃,更多的是一個賢內助、解語花,既溫柔可人,又有謀有略,往往能在他困惑不知如何做的時候,給予他一個方法,告訴他怎么做。
但大多數時候,對方都能夠猜到他的心思,說出他想說的話來,比如說像現在。
他心中猜測的那個人就是安王,而李青玉猜測的也是安王。
這就很……心有靈犀。
有這樣的女子在他身邊,他總覺得有一種滿足感與幸福感,甚至有時還會覺得,某些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仿佛是獨屬于兩人的秘密,那感覺就更好了。
雖然說他最愛的女人不是她,但她是他目前唯一放在心里的人,至于后院那些側妃、侍妾,有些是父皇當初賜下的,有些是他貪圖對方的容貌與身段才納入府中的,還有的是手下幕僚為了得到他的重視送給他的,但,這些人,是完全不能夠和李青玉相比的。
李青玉是解語花,而那些人就是花瓶,把李青玉襯托地更好的花瓶。
所以啊,這些人不過是他平常無聊時拿來解悶的,或者是和王妃吵架后想讓王妃吃醋的工具人,咳咳,實際上是,被趕出房門后臨時去處的“主人”。
不過,不管是哪種解釋、哪種理由,都表明,在他心里,李青玉很重要,比那些側妃、侍妾都重要的多的多,也是這樣,他出門時才總是會帶著她。
雖然說按照禮制,應當如此,但他的某位皇弟,就經常帶著側妃出入各種場合,完全把正妃丟在一旁,甚至好多下人,都以為那個側妃就是正妃呢,而他這種做法,除了不合禮制,沒有什么大問題。
當時有文官參他一本,可他一句“這是本王家務事”,便將對方堵了回去,自此,便無人再說這件事。
他不一樣,他一直遵從禮制,而且,他也不想帶別的人。
隨后,兩人又交談了一番,便定下了關于安王開展的一系列查探與“報復”。
一天后,虞景輝看著手下人送來的消息,神色平靜,“果然是安王。”
他就說,能夠做到這件事的,除了安王,沒有別人。
消息上寫著,安王假借他的名義舉辦了多次詩會,并在此中挑選一些適齡男子,讓畫師為他們畫像,之后再找他身邊的人替“他”送到宮里,還是用“他”的名義。
為了讓皇后更加相信這件事就是“他”做的,還特地挑選了他進宮的那一天,“碰巧”的是,他還帶著這個人進宮了,甚至兩人還說了一些“悄悄話”,這……不得不說,安王的這顆棋子,安-插-地是真好啊。
至于對皇后說的措辭……
“王爺原本想讓王妃帶來的,只是王妃身體不適,不能進宮,便只能由王爺帶進宮來,讓奴才交給娘娘,王爺說,這些畫軸之后再送給娘娘也是可以的,但事關殿下的終身大事,還是盡早才是。”
這番話,既點明了王妃身體不適,沒有進宮,也點明了王爺心中有殿下,才會如此上心,最重要的是,終身大事這種,確實應該盡早才好。
就這樣,天時地利人和,便陰差陽錯了。
若不是虞卿昭來這里告訴他,說不定他就背了一口好大的鍋了,還是會影響他形象、影響他與虞卿昭之間的關系。
這可不太好呢。
“呵……”看完了整張紙,虞景輝不由得冷笑。
他這位皇弟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竟然能把人弄到他身邊來,那個人——不能留了。
這個人在他身邊五年了,否則也不會深受他的信任,以至于讓他進宮的時候也跟著,但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安王的人,就是不知道他那位好皇弟是怎么想著要把這個人啟用的,要知道對方既然能被他帶入宮中,那自然是代表他已經成為他的心腹。
這樣的話,他繼續留在他身邊,肯定能帶來更大的利益,那為什么虞景運會提前暴露他呢?
感覺這并不像他的手筆,難不成是覺得他不會知道?
但這……好像并不能預測,也并沒有把握,除非……
“處理掉。”虞景輝皺了下眉頭,似乎是不想接除非后面的話。
“是。”
但下一刻,便有人敲門,“王爺,馬海死了。”
馬海就是背叛他的人,而他現在,已經死了。
“這是他給王爺您的信。”
虞景輝接過來一看,事實正如他所想。
當初,安王將其收到手下是用他的家人脅迫的,實際上他并不想攪和進這些,但家人被拿捏住,他也沒辦法,可最近,他才知道,他的家人被安王喂了劇毒,且每月都得等著安王的解藥才是。
或許是最近感受到了他的為難,他的家人最后選擇了結束生命,而他也作出了最后的選擇——自己主動暴露,讓景王知曉安王對他的算計,也算的上是報答對方這五年來對他的提拔與知遇之恩。
盡管好死不如賴活著,但家人都沒了,他還被人脅迫,這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
就這樣了。
虞景輝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把他葬了吧,和他的家人葬在一起。”
這倒不是他仁慈,而是他懂得如何去收買人心,若是真實的他,定不會輕易放過馬海,哪怕他有苦衷,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沒有任何理由,更不用說,他一開始就是安王送到他身邊的暗樁,這樣的人,他怎么可能放過?
但現在事情不一樣了,對方在他身邊留了五年不說,還讓他提前知曉安王的打算,更是自己結束了生命,這……
難不成他要鞭shi?
算了吧,他還不至于做出這種沒品的事情。
盡管他確實很恨背叛者,但這次……就勉強放過一次吧,畢竟有些例外。
思來想去,最后還是選擇給他安排這樣的一個結局,既能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又能博得一個好名聲,還能讓他的那些手下對他更加衷心。
“王爺真是仁慈。”
“王爺太寬宏大量了。”
“王爺真的是個好主子啊……”
果然,在這件事過后,他經常從手下人那里聽到這樣的言論。
對此,虞景輝只了然一笑,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過,他可不會輕易放過安王才是。
*
安王府,虞景運“嘩啦”一聲,把桌上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馬海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不信自己埋了五年的釘子,自己把自己拔出來了。
“還有,他的家人我不是囑咐過你們要看好嗎,怎么還是讓他們鉆了空子?”
他很是生氣、很是氣憤。
換做是誰,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口,都會不高興的,更不用說,這個口子,還是個大口子。
馬海這樣做,無疑就是給虞景輝說,他是他虞景運的人,他的好多舉動都暴露在他的面前,馬海知道了,他這個主子就知道了,這其實就相當于把他辛辛苦苦隱藏起來的野心都暴露出來了,也相當于把兩人“努力維持”的兄弟情給撕破了。
盡管這種“在兄弟身邊-安-插-線人”的舉動在皇室之中很平常,可第一次“光明正大”暴露出來的,也就這一遭。
虞景運的心,真的是糟透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馬海會這樣做,真是白費了他費盡心思把他送到景王身邊,可最后呢?
不僅什么有用的信息沒有得到,還最后都暴露了……
他真的想去鞭shi啊!
虞卿昭知道這件事后,在自己宮里樂不可支,“嘖,真好啊。”
第83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虞卿昭收到手下人傳來的消息, 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果然,她猜的沒錯,這背后之人就是安王。
看了對方從頭到尾的舉動, 她不禁贊嘆:這皇室之人真的沒什么省油的燈啊。
誰能想到景王身邊那個待了五年的人竟然是虞景運的人呢。
嘖嘖嘖.jpg
她前世沒怎么關注過這位皇叔,可現在一看, 倒是覺得,他的野心有可能比虞景輝的更大,但也隱藏的更深。
“景王對安王開展報復了嗎?”既然她都猜到是安王了,那景王肯定也會猜到安王的, 就是不知道他會有什么舉動了。
說句實話, 她最喜歡看這種“狗咬狗”的場景。
景王若是真與安王撕破臉,得利的可是她。
而很顯然, 馬海這一個人就把兩人辛辛苦苦維持的兄弟情給捅破了, 要是這樣子,他們還能繼續和睦相處, 那絕對是真的能忍了。
但他們能忍嗎?
自然是不能的。
虞景輝可受不了這口氣,立刻對虞景運展開了報復。
首當其沖的就是虞景運手下的酒樓,顧客們頻頻吃出病來,飯菜里也混入了不干凈的東西,酒樓的名聲一落千丈,他再沒可能通過這個酒樓斂財了,要知道他每個月的入賬, 酒樓占大頭, 可現在酒樓生意不景氣了, 那入賬也就大大縮水。
其次就是他手下的名藝坊, 名藝坊中培養的有歌姬舞姬等擁有一技之長的女子,除此之外, 還專門培養了一些伺候人的男女,為的就是可以在適當時機送人以籠絡人心。
對此,景王表示,只要那些教授曲調、舞蹈、樂器的技師們都不在了,他不信這些人還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至于那些專門伺候別人的人……他們待在這里就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嗎?
那可不一定哦。
因此,在這兩方面,虞景輝是“費盡心思”搗亂,然后……
名藝坊中的技師們都走了,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是被脅迫也好,是被挖走也好,總之,最后走了好多,導致那些姑娘們都沒辦法學習了。
另外,名藝坊中還發生了逃跑與贖人事件,有些男女因各種原因在晚上偷偷逃跑,就是不想繼續待在名藝坊,就是不想被送給他人做個-玩-物,但更多的是,白日中有不少人相中了他們,為他們“贖身”。
這下子,雖然說“沒了”不少人,減少了一部分開銷,但錢也是掙少了啊,就這樣,安王的入賬又縮水了一部分。
還有他手下的胭脂鋪、飾品鋪、衣服鋪等等,都發生了不大不小的摩擦,以至于他的入賬越發的少。
而像這種特別明顯的動作,虞景運不是傻子,自然也是能看出來的。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針對他了。
既然對方先動了手,那他自然要回敬一下。
于是……虞景輝手底下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這下子兩人就徹底撕破臉、反目成仇了。
別的先不談,就說這斷人財路,可就已經能成為仇人了,何況他們之間還夾雜著別的,不撕破臉才怪!
虞卿昭天天看著元蓯拿來的這兩人的“爭斗”戲碼,津津有味,樂不可支。
果然,這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什么時候看都開心,尤其是她自己本身就是這個漁翁,那就更開心了。
趁著兩人爭斗,她可是從中得到了好多利益呢。
先不說那名聲已然損壞的酒樓,就說那些小店鋪,她都從其中用很低廉的價格買了好多東西,相當于“低價買入,高價賣出”,能入賬很多。
畢竟若是沒有賣出去的話,這些貨物就會砸在他們手里,一分錢都賺不到,甚至完全賠,但現在她買了,雖然是低價購買,可也能回本一部分,不至于完全都賠了。
飾品、衣服等等所有東西,虞卿昭也是來者不拒,先買了再說,反正她還有平安商行給她兜著,無論如何這些貨物都能夠賣出去的。
也是這樣,等后面,景王和安王的人看到自家的東西被他人所賣,且大賺一筆的時候,才無比后悔。
不過現在的他們,還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這也就造成了,他們只心心念念該怎樣能不會虧的更多,然后……便宜了虞卿昭。
畢竟她現在手中不只是她原本的生意,還有倚月樓名下的生意,所需要的東西可是很多的。
而景王和安王這么一攪和,她就能低價收購一大批。
虞卿昭:他們真是個好人呢,美滋滋.jpg
當然,這還是他們二人的那些小店鋪,至于那酒樓和名藝坊以及虞景輝那邊的青-樓和司樂坊,則給虞卿昭帶來了更多的利益。
酒樓雖然說名聲受損,但這樓中的飯菜種類、飯菜味道還是不錯的,仍然有一批客人雷打不動地在這里吃飯,只可惜,之前客人眾多,需要做飯的大師傅也很多,而現在,客人少了,大師傅也就沒必要那么多了。
再加上這些大師傅都是主家花費了大價錢才讓人留在這里的,每個月的月銀也有不少,若是不需要他們做飯的話,那就相當于白白花錢養著他們——而這就意味著,賠的會更多。
所以,他們把一部分師傅給辭退了,這就很……
怎么說呢?令人難以接受。
誰知道下一個被辭退的人會不會是自己呢?
真,搞得人心惶惶。
虞卿昭得知此事后直覺得對方的這步棋是走錯了,盡管辭退的都是那些不怎么經常下手做飯、受很少客人喜歡的大師傅,但這真的會給那些還留在那里的大師傅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或許酒樓的負責人覺得這樣能夠省去一大筆錢,填補虧損的漏洞,可在這個的背后,卻是有更大的漏洞——那些沒有被辭退的大師傅也主動請辭了。
估計是覺得被辭退不體面,不如自己主動提出離開更順心,那樣去找下個東家的時候,還能說是自己待的不順心才離開的,而不用說,自己是被辭退的。
那負責人得知對方請辭的時候,還有些懵,他們只是想減少一部分花銷,可沒想把這些大師傅都趕走呢,最終,他們費盡口舌,還是留下了大部分人,而那些小部分人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然后……
剛出了這個門,下一刻就進了虞卿昭那邊的門,講究的就是一個“無縫銜接”。
名藝坊、青-樓、司樂坊等,大致上也都是這個情況,但唯一不同的是,酒樓那邊是人家墻角自己倒了之后她去挖的,而其他地方,那是直接去挖的墻角,根本沒等到它倒。
不過,不得不說,景王和安王的培養手段還是可以的,給虞卿昭省去了一大筆開銷。
動腦子想想也知道,有基礎的人比那些沒有基礎的人要好培養一些,而她挖過來的這些都是有基礎的,肯定不需要再將他們從頭培養了,那可不就省銀子了嗎?
虞卿昭:更加滿意了,怎么辦?
元蓯幾人看著自家殿下嘴角的笑容完全沒下來,基本上就知道是那兩位王爺做了什么令她開心的事情,而且是他們損己利殿下的事情,要不然殿下不會那么開心。
“元蓯,明天我們出宮。”她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新收來的那些人了,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是。”
第二天虞卿昭出宮,去了自家的酒樓。
后廚之中已經增加了不少人,這些人除了被挖來的墻角,就是那些有一技之長、懂得某些特定地區的菜系的大師傅。
在她眼里,這些可都是銀子啊,他們雖然會花她的銀子,但會給她賺來更多的銀子,一來一回,終究還是她得到的利益更大。
那些大師傅看到她來,就像是看到財神爺一樣,面帶笑容,總是想著在她面前表露表露,以提高自己的月銀。
虞卿昭對他們說了些場面話,類似什么“我定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我們一定要把這個酒樓做大做好”“之后大家的月銀都會再提高的,不要擔心,我說話一定算話”這種,聽的眾人是滿懷激動,似乎都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元蓯和元諾看到這些人的神情,有些無奈,幸好殿下不是男子,若殿下是男子的話,估計這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屬。
就憑這張嘴,她們可不信殿下沒辦法爭取到自己想要的人或物。
說到這個,兩人對視一眼,不自覺想起了離開的邱樓主:emmmm,邱樓主不會就是這樣被殿下哄騙到手的吧?
若真是這樣的話,她們可要深深同情她一下了,因為,她們已經預想到未來她一定會被殿下吃的死死的,唉,難搞哦。
不過,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她們估計邱樓主應該也是樂在其中吧,畢竟平常的時候,邱樓主就很寵殿下,什么事情都依著殿下,那之后估計只會更甚吧。
兩人相視一笑,似是已經想到了那個場景。
遠在古什門的寧秋打了一個噴嚏:是誰在想她嗎,還是在罵她?
第84章 大幕即將拉開
虞卿昭走的時候, 酒樓里的大師傅完全亢奮,干勁十足,仿佛是遇到了伯樂的千里馬, 直覺得此生已值,兩眼都是淚汪汪的, 發自內心的想著要為自己的伯樂賺錢。
“東家是真的好啊。”
“我們一定要好好干,給東家賺錢。”
“對,給東家賺錢,我們的月銀才能提高。”
“東家一看就是干實事的人, 比前面的東家好太多了。”
“就是就是。”
……
虞卿昭都走了好久, 他們仍在激情“演講”,不是夸現在的東家, 就是罵以前的東家, 嘴都沒閑下來過,雖然酒樓后廚的負責人接到東家的示意, 要他看看他們這些人的反應,但他們此刻說的這些話,他聽了都覺得有些過了。
“咳咳,好了好了,知道咱們東家人好就行了,還是要好好干啊。”
“知道了!”
——虞卿昭收獲酒樓大師傅人心,get
離開了酒樓, 虞卿昭便去了樂音坊, 樂音坊與名藝坊差不多, 但并不會培養那些好顏色的、伺候人的男女, 只培養那些想要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甚至因著這樂音坊, 她還專門開了一層樓供對方表演,當然,表演者統統都是賣-藝不-賣-身。
只可惜,這京城大多數的達官顯貴都是好——色的,樂音坊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便都去了名藝坊,這也就導致了樂音坊不如名藝坊。
而現在,名藝坊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少了一些人,那最后誰輸誰贏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那些從名藝坊離開的人,大多數都來到了樂音坊。
嘖嘖嘖,真不錯呢。
虞卿昭對她這個挖墻腳的舉動越發的滿意了。
像之前一樣,給這些新來的人說了一些客套話,并適當地表示了自己對他們的關心與關切,便收獲了對方無數的溫柔眼神。
主要是樂音坊和酒樓不一樣,樂音坊中女子較多,她們看到虞卿昭的男裝,原本就有些春心萌動,等見這位東家對她們很是溫柔關切之后,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留在樂音坊了。
但虞卿昭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只覺得這些姑娘還是很好的。
元諾元蓯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不說話:她家殿下應該不是這么遲鈍的人,她應該會注意的。
事實上,虞卿昭確實是有注意和這些人之間的距離,她是女子,對她們自然是沒什么心思,她雖然沒辦法猜透她們真實的想法,但她女扮男裝多年,也是知曉自己這身男裝是有多吸引姑娘們,便對她們以禮相待,一分界限也不敢過。
更何況,她已經有阿寧了,干嘛還要招惹其他人呢?
之后她又去了幾個地方,還是一樣的操作,雖然不一定把所有人的人心都收攏了,但憑著他們的神情與態度,她知道,大部分的人應該會好好安心為她做事了。
“元折,兩個月之后,把我們低價購買回來的物品擺在貨架上,賣出去。”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安王和景王爭斗了,說不定還能讓他們找到對方的弱點,那樣她就能接著得利了。
呵,誰讓她的這兩位皇叔都想謀求皇位呢?
那就怪不得她了。
虞卿昭回到宮里,元折又給她帶來了新的消息——魏國那邊有人在查景王與安王的事情,已經查到她們身上了,但她動用了一些小計謀,把這次調查化解了。
另外,之前命人探查的結果有了——徐益橋背后之人就是魏國的二公主,至于她為何會幫助景王,是因為她們達成了一個交易,她幫他運送兵器與甲胄,他幫她送一個人出來。
而這個人……
元蓯她們還沒有調查到。
“對了,之前我讓你們把景王派去的前往楚國的人截下,并在找到確切證據后,送到父皇面前,你們做了嗎?”這段時間事情繁多,她這時候才想起這件事情。
“做了,那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聽殿下提起,她們也才想起這件事,“只不過我們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理由將此事揭露在陛下面前。”
“無妨,此時才正正好。”
*
魏國,某個宮殿中,一名女子慵懶地躺在軟榻上,如墨長發散在身后,淡紫色的外衫有些松垮,脖頸處的衣領有些褶皺,似是沒有整理好,此時若是有人從上方看去的話,都能看到精致的鎖骨與那若隱若現的風情。
她閉著眼睛,眉目舒緩,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做了什么美夢一般。
殿中還有幾位婢女,但她們幾人都不敢有其他動作,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連轉頭都不敢。
過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門外腳步聲傳來,女子睜開了眼睛。
一雙丹鳳眼帶著獨有的美感,眸中無半點朦朧,很是清醒,似乎是因為被打擾了,閃過一絲不悅。
睫毛輕顫,似蝴蝶振翅般,搭下一片陰影,她不說話,門外的腳步聲也停下了。
“殿下,御膳房送來了您最喜歡的妃子笑。”大宮女翠茜見殿下醒來才走到門口,詢問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讓人進來。”蕭凌月一聽有妃子笑,心里的不悅便消失了。
“奴婢見過二殿下。”御膳房的管事姑姑帶著人把妃子笑送了進來,“這是御膳房新得的一批妃子笑。”
“嗯。”她看了一眼翠茜,對方立刻明白過來,上前把妃子笑接了過來,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不等殿下開口,翠茜便主動剝好放到殿下的嘴邊。
瑩白的果肉觸碰到嫣紅的口脂,點點紅痕綴在其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果肉更加-惑-人,還是那沾染口脂的唇瓣更加-惑-人。
朱唇輕啟,貝齒與果肉接觸,果核表面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甜膩的汁水溢滿口腔,果肉在舌尖上滾動,觸動了味蕾。
蕭凌月似乎是很滿意這個味道,腰肢不自覺伸展,手肘撐起,掌心貼著發絲,修長挺直的雙腿緩緩彎起,腳尖微微蜷起,染著蔻丹的腳趾貼著小腿,有所動作之時,衣衫似有散落,露出似凝脂般的肌膚。
腿間有些涼意,她睜開眼睛,稍稍偏頭,隨手將散落的衣衫整理好,便又回頭張開嘴,咬住一顆妃子笑。
“這批妃子笑味道還挺甜。”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味道,對她而言,這個甜度正好。
“知道殿下喜歡,便在第一時間給殿下送來了。”御膳房中的姑姑稍低著頭,只能看到女子軟榻的邊沿,卻不敢讓自己的視線落到對方的身上。
“賞。”
“謝殿下。”管事姑姑得到了賞賜,直覺得討好二殿下是個正確的選擇。
二殿下是魏國最受寵的公主,她不似別國公主那般,每天只需要吃喝玩樂,除了一些公主應該學習的東西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學,而是與皇子們一同學習,每天騎馬射箭、學習文韜武略,到如今,二殿下已經不輸任何皇子了,哪怕是大皇子都比不過。
明眼人都能看出,若不是因為二殿下是女子,估計這太子之位就非她莫屬了。
但就因為她是女子,所以魏皇才遲遲不肯立太子,畢竟沒有比她更優秀的了。
“阿月,你為何不是男子呢?”
魏皇看著她,不止一次這樣感嘆。
可女子就真的不能為皇嗎?
她可不信。
得到賞賜的管事姑姑見她很是滿意,便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耳尖的她已經從殿下的聲音與語氣中知曉她的興致不高,且似乎仍有些倦意,那送完了殿下最喜歡的妃子笑,自然是要趕緊離開,不要待在這里惹殿下煩躁了。
蕭凌月瞧著她這么有眼力見兒,倒是很贊許地看了她一眼。
吃了妃子笑,此時的她也沒有了睡意,“虞國那邊有什么動靜?”
“殿下,景王和安王兄弟兩人已經開始給對方使絆子,破壞對方的名聲與財路了,但這二人損失的人與物品倒是都被他人收了,這人……我們沒有查到。”翠茜急忙跪在地上,“請殿下恕罪。”
“沒有查到?”蕭凌月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說。
就連虞國皇宮里,她都能查到不少事情,那怎么這件事就突然查不到了呢?
“順藤摸瓜,沒摸到?”
“摸到是摸到了,但背后都是不同的人,可奴婢直覺,這背后之人應該是同一人才對,否則不會能這么快就把那些人和物收了。”翠茜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既然你這樣想,那就繼續查好了。”蕭凌月并不關心虞國皇帝到底是誰,她關心的也只有那個人而已,若不是知道自己現在沒能力,對方在虞國待的還比較順意,她也不會想插手虞國之事,以為那人謀求更大的利益。
“是。”翠茜說完了虞國這兩人的事情,便說了那人的事情,“那位過的很好,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欺負,最近似乎找到了一些愛好,天天賞花作畫,自在的不行。”
“能想象的到。”蕭凌月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這一畫面,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繼續盯著,必須保證安全。”
“翠茜明白。”
翠茜將所有事情稟報完,便退出去了,殿內只剩下蕭凌月一個人。
“等我成為魏國的女皇,我就會去接你了。”四下無人后,蕭凌月的右手不自覺摸向了左肩,這上面有某人咬下的痕跡,那是兩人分離的時候留下的,想到當時的情景,她的眼中露出思念,“你先招惹的我,還想逃掉嗎?”
“必不可能。”
她,蕭凌月,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第85章 景王的事情暴露了
第二天, 景王與安王的事情就被言官參上了一本,理由就是“兄弟不睦,影響百姓對皇室的看法”, 整的這兄弟兩人不知道該如何。
得知“原委”的虞景澤當即下令,“景王與安王禁足三月, 不許出府。”
倒是把那兩人氣的不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對方:都怪你。
“這兩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退朝后,御書房,虞景澤面色不悅, 神情嚴肅, 看起來很是生氣。
他知道皇室之中無真情,倒也沒希望所有兄弟姐妹都能夠毫無芥蒂地對對方付出真心, 但景王和安王之前不是做的挺好的嗎?每次見面時還有說有笑的, 互相調侃、打著招呼,怎么這……
唉, 他們兩人現在見了面就像是仇人一樣,暗衛說,景王和安王已經對對方出手了,對方的生意都被影響了許多。
虞景澤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若是說大, 但終歸就是兄弟倆鬧矛盾了, 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說小, 這畢竟是皇室親王鬧起了矛盾,甚至都動用了手段, 若是讓百姓知道,這又該如何?
不過……
憑他對兩人的了解,他們真的會將爭斗擺的這么明顯嗎?
皇室中人,可從不會這么簡單。
“陛下,丞相求見。”虞景澤正把這些事情都串在一起,想要從中尋到一些細節來探究一下他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就聽見大太監石岳前來稟報,丞相蘇毅來了。
“嗯。”知道丞相來了,他臉上的表情也有了緩和,景王和安王的事情不急,目前還在可控范圍內,有暗衛盯著,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微臣見過陛下。”丞相蘇毅走在前面,身后有兩名侍衛押著一個衣著普通、走路姿勢不是很自然的人。
雖然這人身上衣服整齊干凈,頭發似乎也有被好好整理過,但虞景澤一眼就看出,他受過拷打。
想到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人……
“愛卿平身。”他仔細看了這人的模樣,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
“陛下,這人是景王身邊的人。”蘇毅第一句話點名了這人的身份。
哦,聽到景王,虞景澤終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見過這人了,就是在景王身邊見到的,當時他就跟在景王身后,穿著小廝的衣服,只不過是因為長得還不錯,他才多看了幾眼,對他有這么個印象。
蘇毅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似乎是反應過來了,才繼續說話:“這事其實是小兒祺川在外喝酒的時候發現的,祺川不小心聽到這人醉酒后胡言亂語,辱罵官員,一開始以為他罵的是喬凡大人,沒想到他罵的是林參,還提到了楚國。”
“祺川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多了個心眼,讓人盯著這人,并把這件事告訴微臣,微臣聽后,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一切就都明了了。”
“這是查到的信息以及對此人逼問后的結果,還請陛下過目。”
他從懷中掏出幾張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石岳抬頭看了虞景澤一眼,見他沒反對,便將這幾張紙呈了上去,只留下蘇毅一個人在那里站著,低頭不語。
虞景澤看著這些文字,眉頭越發緊皺,這些事情……
拿著紙張的手慢慢攥緊,臉色變得鐵青,滿是不悅,嘴唇抿起,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蘇毅,你可保證這紙上所言,句句屬實?”
“微臣愿以——性-命擔保。”蘇毅態度很明確,語氣也很堅定。
這些事情,盡管他沒有真實查驗過,但這都是宴寧公主交給他的,宴寧公主身為虞國的大公主,自然不會做危害虞國之事,更何況,殿下為了讓他徹底相信這些事情是真實的,已經讓他看了所有的證據——包括景王別院的那些兵器與甲胄。
所以,不管如何,景王的狼子野心一定要暴露出來才行。
“若陛下不愿意相信,可隨微臣前去查看證據。”蘇毅早已料到這個結果,所以才沒第一時間把證據與消息一同呈遞給他,為的就是讓他能夠慢慢接受。
若是換做是他,肯定也不想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有反叛的心思,尤其是表面上對方對自己很是尊敬與恭敬,每天都為朝廷盡心盡力,根本就不像要反叛、謀求皇位的樣子。
可結果呢?
這一切都是裝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這……就很讓人難以相信。
他能理解陛下此刻的心情,也能明白他為何會問這句話,因此,他跪在地上,額頭緊貼手背,“那些證據此刻便在微臣的府邸。”
虞景澤聞言便閉上了眼睛,掌心緊緊攥著那幾張紙。
深呼吸片刻,睜開眼睛,當即便指著被押在后面的這個犯人,“你來說,這些事情可是屬實?”
“回稟陛下,丞相所言句句屬實。”他一直在這里跪著,自然是明白自己的處境的。
丞相這邊證據確鑿,景王就算是再想抵賴都沒辦法,如今他被丞相抓住,也供出了所有事情,已經算是背叛了景王,既是如此,又何不賣丞相個好,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這么識相的份兒上,讓自己的下場能夠好一些。
他的話音落下,虞景澤眼里的光也沒了,過了片刻,終究是下了一個決定,“將此人押進大牢,重新審問,勢必將所有消息都問出來。”
門外侍衛進來押著他就走,完全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實際上他也沒有打算辯解,只不過在被帶走的時候,他充滿希冀的看了一眼蘇毅,恰好對方也回頭看了一眼。
兩人一對視,便已明了。
蘇毅對著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訴求。
而這一幕,虞景澤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關注點全部都在“會有什么證據”上面。
“來人,去丞相府。”待那人被押下去后,虞景澤才回過神來,跟隨蘇毅回丞相府“驗明證據”。
*
丞相府的庫房中,虞景澤站在那一批兵器與甲胄面前,緊緊皺眉,旁邊的布匹、糧草上面雖印著徐家商行的標記,可在其下,卻仍舊藏著另外一批兵器。
“此事,還望陛下恕罪。”不等皇帝開口,蘇毅便先行請罪,“這一批兵器是微臣派人到景王別院的地窖中偷的,行為間有所僭越,微臣甘愿受罰。”
“無妨。”此時,虞景澤就不在乎這種僭越之舉了,畢竟這兵器之事更讓他難以接受。
“謝陛下。”蘇毅站直身體,眉目中毫無擔心之意:他就知道陛下不會責罰他。
說罷,便指著那些布匹,“微臣在查到這些被運到京城的兵器與甲胄時,便在思索景王是如何辦到這事的,這么大、這么多的東西一定不會輕輕松松就運到京城,因此便循著這條線找到了徐家商行。”
剩下的話,蘇毅沒有再說,但虞景澤已然知曉:查到了徐家商行的貨物,然后便查到了新一批的兵器與甲胄。
“這是徐家徐益橋與景王之間的來往書信,還有景王寫給楚國林參的信。”蘇毅小心覷著他的神色,又遞給了他許多紙張。
虞景澤拿過來,氣定神閑地看完,“這件事,朕心里有數,你不必再管了。”
“是。”
蘇毅曉得進退,當天便派人把這些東西送入皇宮,并奉上了景王別院的位置。
虞卿昭聽到這個消息后,有些贊嘆。
蘇丞相不愧是老狐貍,這一舉一動都卡在父皇的心坎上,既隱瞞了她,又把功勞攬在自己兒子身上,還在適當的時機給父皇上眼藥,不動聲色。
嘖嘖嘖,真是個老狐貍。
她把這件事挑給他果然是對的。
滿朝文武,估計也就只有蘇丞相才能把這件事辦好,最主要的是,他是心向虞國、心向父皇的,這件事對虞國有利,他自然會盡心。
若他不是忠君報國之人,她也不會信任他,把劫來的一部分兵器與甲胄擺在他面前并送入他府中。
不過還好,事情結果挺符合她心意的。
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她就不信父皇還會那樣稀里糊涂的放過皇叔,就像上次那樣……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虞景澤身邊的小太監傳過消息來:皇上微服出宮了。
若她所想沒錯的話,父皇應該是去那個別院驗證一下的吧,那……
“元諾,走,我們出宮一趟。”
這樣的好事,她自然是要親眼看到才行啊。
尤其是父皇眼中那明顯失望的神色,才更加好看才對。
虞景輝這人……她是絕對不會留的。
換上夜行衣,她就與元諾離開皇宮前往景王的別院。
此時,景王別院有些熱鬧,似乎是剛到了一批貨物,好多人都在這里搬東西,可能是有些重吧,要三個人才能搬動一件物品。
“都小心著點兒,這批貨物比之前的要好,可別弄壞了。”管事陳沉皺著眉頭小聲督促,生怕這件事被其他人發現,這可是主子廢了大力氣、花了大價錢從魏國買來的。
幸好這批貨藏的比較隱秘、走的路也比較偏僻,要不然估計又得被劫走。
若是這批貨真的被劫走……
那他可就得提頭來見了。
“知道了,管事。”小廝們都小心翼翼地搬著東西,不敢弄壞,輕拿輕放。
突然,火光乍滅,一群黑衣人到來,不過片刻,這些人就完全被制住了。
陳沉與對方打斗的時候便知道,他們的事情大概率是暴露了,就是不知道是誰發現的,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
“不知諸位到此所為何事,最近我也沒得罪過什么人吧。”但,盡管已經猜到,卻也抱著希望,對方是因為其他事情來此,而不是為了身后那批貨物,“若是我真的得罪諸位的話,還請明示一下,也好讓我知曉是哪里做錯了,好給諸位賠罪。”
可對方完全不理他,徑直走向了那批貨物,還把里面藏著的東西找了出來。
只一眼,陳沉就知道:來者不善,這下全完了。
第86章 虞景澤發現了景王的反叛之心
這群黑衣人正是虞景澤手下暗衛的一部分人偽裝的, 他們的武功自不必多說,三下五除二就把別院中所有的人制住了,隨后, 便有一部分人沖進別院中到處搜查。
過了片刻,從房間里走出來一個人, 對著院落中為首之人點了點頭。
龍一接收到訊息,抬步走到運送貨物的板車前面,用腰間的匕首將那貨物拆開。
隨著外面那層包裹貨物的布料被劃開,視線中出現了不同尋常寬度的布匹, 他回頭看了陳沉一眼, 便當著他的面把布匹散開了。
“別。”陳沉明了他眼中的意思,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當即便阻止, 可對方根本不會聽他的,于是……
那些兵器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陳沉:這下全完了
他現在只期望對方把罪都怪在他身上, 不要聯想到別人,若是對方通過他把王爺揪出來,那不僅他沒命,他一家老小也都會沒命。
但事情偏不如他所期盼的那樣發展,因為——
他看到,那群黑衣人突然散開,從后方走出來一名男子, 而這名男子的長相他眼熟的很, 最關鍵的是, 龍一叫他:“主子。”
陳沉眼中生機全無, 滿是死氣,瞬間癱坐在地, 失了力氣。
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全完了。
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虞景澤看了陳沉一眼,面無表情,隨后便提步走向貨物那里,查看已經暴露的兵器。
指尖輕敲,聲音悅耳,一聽便知道,是好兵器,比虞國現有的兵器要好。
“呵。”不由得冷笑一聲,他又看了陳沉一眼,眸中滿是殺-意,連虞國的兵士們都沒有用如此好的兵器,這些人如何配?
龍一瞧他這表情便知道他生氣了,稍加思索,向前走了幾步,“主子,房間里還有別的東西。”
虞景澤愣了一下,倒也馬上反應過來,這些人都在裝卸貨物,外面有,里面自然也有,這樣的話,那就有可能還會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想到此,便看了龍一一眼。
龍一接到他的眼神,立刻走在前方帶路,將其帶進房間,“主子,這邊請。”
走到房間里,虞景澤才看見已經被打開的書架,其背后是一條暗道,見此,他明白了——那些東西就放在這里面。
暗道不窄,足以一個成年人挺直腰身在里面走路。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眼前越發的明亮,直至暗門被打開,一個倉庫出現在眼前。
倉庫中擺放著許多東西,賬本、書信、兵器、甲胄、毒藥、毒物……最重要的竟然還有龍袍!
當看到龍袍的那一刻,虞景澤再也不能夠欺騙自己了,以前的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終究是沒有證據,再加上他的表現越發的好,在能對他動手的時候也都沒有動手,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異樣。
可現在……
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將賬本拿起來仔細查看,上面
他閉上眼睛,沉思幾秒,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虞景輝身懷反叛之心,想要謀求皇位。
此刻,他的腦海中想了許多,以往的事情都在一一浮現,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或許他這位皇弟早就開始謀劃了。
深呼吸一次,睜開眼睛,虞景澤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龍一,把這些處理好。”
“是。”
龍一跟在他身邊多年,自是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立刻安排人分別把外面的那些人押回去、把倉庫里的東西帶回去。
吩咐好龍一,虞景澤就打算回宮了。
虞卿昭與元諾在外面將這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尤其是后面將那些兵器與甲胄、賬本信件、龍袍搬出來的時候,她們的面色都很沉重。
“殿下,這……”元諾雖然也從自家殿下的各種舉動中猜測到景王的動作,但沒想到他的野心竟然這么大。
“走吧。”虞卿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轉身便要離開。
不曾想起身時碰到了上方的樹葉,樹葉發出聲響,院中的龍一捕捉到這絲聲響,視線立刻轉移,看向了虞卿昭所在方向。
兩人對視一眼,虞卿昭以為他會有所動作,但實際上并沒有,龍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回身去,沒有其他反應。
“走。”雖不知對方為何不管她,但這樣也免去了她的一些煩惱。
回到皇宮,虞卿昭沐浴后便安心睡覺了。
龍袍,兵器,甲胄,賬本,證據確鑿,景王絕對會出事,她的父皇也不會再抱有仁慈之心,這樣,虞國的危難就會減少一半,而另外一半……
在于安王、魏國與燕國。
景王這邊的路斷了,并不意味著對方不會通過其他人繼續破壞虞國的安寧。
徐益橋背后的人是魏二,相當于虞景輝是與魏二聯系的,可他只與魏二聯系了嗎?
安王背后又是誰?
他如此做,是因為魏國,還是燕國,還是……其他?
這些都還在調查中。
睡前,虞卿昭還想著,之后抽時間去魏國看看。
*
古什門中,寧秋在自己的密室中繼續做試驗,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幾個裝了血的小碗,其間的顏色深淺不一——很顯然,這是她特地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的用做試驗的血,不過從最后兩個小碗中血的顏色來看,似乎越發的接近了。
“這毒還真的是不好解,廢了這么大力氣,也沒有很明顯的進展,還真的是難呢。”她嘴里嚼著草藥,唇色稍白,翠綠的葉子就在嘴邊,似乎很苦。
“不過,為什么把血單獨出來會有效,在我體內就沒效呢?”
雖然說沒有很明顯的進展,但也不是說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桌上擺著的那些小碗,就是很明顯的證據,她體內血的顏色已經有了變化,只不過,這只適用于離體的血。
相同的藥物,搗碎之后與小碗中的血混在一起,這血的顏色很快就會發生變化,可她將那些藥物熬成湯喝掉,或者是干嚼下咽,再放出血,則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這就有些令人疑惑,難不成這些藥物在體內沒辦法發揮效用?d
寧秋一直在研究這些,可每次試驗的結果都不盡其意。
但,不得不說,這段時間,她體內毒素的發作也緩解許多,或許,那些藥物也是起了作用的,就是沒辦法一直起作用,這就很……
正想著呢,陣陣寒意從體內散開,熟悉的感覺開始蔓延,四肢開始僵硬,動作也變的遲緩,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白,見此,她立刻服用師父給她的藥丸。
待咽下后,泛白的皮膚不僅沒重新恢復正常,反而變的更白。
體內寒氣翻涌,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發作的時候,甚至比當初還要嚴重……
寧秋立刻閉目運功,希望能用內力壓制體內的毒素,使其緩解,但這次也不知為何,毒素遲遲不能平復,甚至與內力沖撞的更加厲害。
感受到體內的不對勁,她眉頭緊皺,思索著解決的方法。
不等她思考多時,房門被推開,古豐煥進入了密室。
原是古豐煥想來詢問一下有關于她身體的相關情況,但走到門口便很明顯地感覺到溫度稍低,意識到不對的他立刻推門而入,沒在房間里看到她的身影,就直入密室而來。
到達密室,古豐煥第一感覺就是,溫度更低了。
而他的小徒弟寧秋,此時正盤坐在椅子上運功,似乎確實是沒辦法壓制毒素,椅子上已經有了水漬,她的睫毛也有了冰霜,雙頰慘白,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很不好。
見此,他立刻快步上前,雙手抵在她的身后,為她輸送內力,幫她一起壓制毒素。
“師父。”察覺到體內涌入一股熟悉的內力,寧秋心中明白,是師父來了。
“先別說話,靜心,運功。”
寧秋借用師父的內力,一次次與體內的毒素對抗,慢慢的,睫毛上的冰霜消失,變成了水滴,額頭上有了汗漬,原本慘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不多時,毒素被壓了下去,房間里溫度也升高了一點點。
“謝謝師父。”寧秋睜開眼睛,很是虛弱地向師父道謝,說話的樣子有氣無力。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呢,之前不是說已經好些了嗎?”古豐煥此時就是一陣后怕。
他也是臨時起意來看小徒弟的,完全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他沒來……還不知道小徒弟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寧秋是真的不知道。
“罷了罷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為師今天晚上再幫你研制一些新的藥丸。”古豐煥瞧著她這個虛弱又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便不再多問了。
他給她的藥丸還沒有吃完,卻還是成了這個樣子,那就只能說明,那藥丸已經不管用了,所以……他還是抓緊時間研制一批新的吧。
扶著小徒弟到了床上,看著她躺好,閉上眼睛,就開始為她把脈,探查她體內的狀況。
片刻后,將她的手放回被子里,離開了房間。
對于她的身體情況,他現在已然有數了,就是需要找一些新的草藥來研制啊。
古豐煥走后,寧秋很快陷入沉睡。
這一次壓制毒素不僅廢了她好大力氣,還消耗了她好多內力,她真的是很疲憊了。
明明前一秒還在想,幸好這次師父來了,若沒有師父,她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但后一秒,睡意襲來,呼吸已然平穩。
似乎是做了什么美夢,熟睡的她,唇角都是彎著的。
而在虞國皇宮睡覺的虞卿昭此時卻是滿身大汗,很是慌張,手指緊緊抓著被褥……
第87章 虞卿昭去古什門
夢里, 虞卿昭去了倚月樓頂樓,在那里,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寧秋。
床上的人兒面色紅潤, 呼吸平穩,與中毒前兩人相擁而眠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在她的記憶中, 阿寧自中毒以來,晚上就都沒有休息好過,面容更是憔悴蒼白,那現在, 她如此“健康”, 那她體內的毒應該就已經都解了。
想到此,她緩步上前, 眼神溫柔似水, 唇角都帶著弧度,一看便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很是愉悅。
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虞卿昭的手也不自覺伸了出去,想要去觸碰自己的心上人,可就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刻,寧秋的面色瞬間慘白,皮膚也染上了冰霜,連帶著整個人、整張床都被寒冰凍住。
她頓時愣了,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明明前一秒阿寧還好好的, 怎么這后一秒就這樣了呢?
明明馬上就要觸碰到她的, 怎么指尖卻是感受到了寒意?
不是已經解毒了嗎, 怎么還會被凍住呢?
淚珠從眼眶中溢出, 布滿臉頰,紅唇輕啟, 微微顫抖著,指尖蜷縮,不敢去觸碰床上的人兒,生怕一碰,面前的人兒會被她一碰就碎了。
“阿寧。”顫音從紅唇中吐出,帶著明顯的恐懼與害怕。
而下一秒,寒冰破碎,上面帶著血跡。
因為……寧秋睜開了眼睛,眸中帶著溫柔與愛意,還有決絕與不舍,嘴唇緊閉,唇角紅色暈染。
那抹紅色刺痛了虞卿昭的眼,當她再湊近的時候,寧秋已經偏過頭去,不讓她看。
“阿昭,我已經不行了,你要好好的啊。”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越來越緩,越來越慢。
虞卿昭的心驟然一縮,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一般,渾身冰冷哆嗦,“阿寧,別……”
不得不承認,哪怕這段時間她表現的很忙,每天仿若根本不在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若非如此,她的心思得全部在阿寧的身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這些天,每到晚上,她對寧秋的思念便會成倍增加,尤其是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里的擔憂如泉涌,攪得她根本無法入眠,哪怕她告訴自己,要相信阿寧,相信師父和師兄,可她還是會擔心,擔心她的身體,她體內的毒素。
或許她一直刻意回避,或者是說她完全不敢想會出現“阿寧毒發身亡”的情況,因為哪怕只是想想,她的心臟就如同被萬箭刺穿一般,疼的她落淚,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結果這次,她親眼看到阿寧這個樣子,那顆心,好像已經不會跳動了。
一瞬間,耳邊出現“撲通撲通”的聲音,虞卿昭眼睛“蹭”就亮了,阿寧她……
但,她的視線中……寧秋的眼睛緩緩閉上,唇角流出了鮮紅的血。
“阿寧,阿寧……”虞卿昭慌亂的牽起她的手,想要把她叫醒,可指腹觸碰到的卻是極度冰冷的肌膚,那一瞬間,她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怎么會這么冰涼?
難不成……
她閉上眼睛,把自己顫抖的手放在寧秋的手腕上面,脈搏……已經感受不到了,與此同時,耳邊的心跳聲逐漸減小,直至完全消失。
突然,指尖感受不到涼意了,虞卿昭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寧秋已經不見了。
不僅如此,破碎的寒冰也在融化,周圍開始升騰霧氣,不過片刻,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阿昭,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白霧中傳來寧秋的聲音,
“阿寧,你別丟下我……”
……
“阿寧!”虞卿昭睜開眼睛,坐起身,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中出來的一樣,衣服完全被汗浸濕,碎發粘在額頭,鼻尖上帶著水珠,她大口大口呼吸,雙手緊緊捂著心臟。
剛才那一幕真的是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已經完全不敢再多想。
今天晚上在外守夜的正好是元止,她聽到自家殿下的聲音便直接進去了。
掀開床幃,元止就看到了面色蒼白、慌張無措的殿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失態的殿下,聯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一聲,她心間了然。
果然還是只有邱樓主才能讓殿下這個樣子。
“殿下,殿下。”這些念頭只轉過一秒,便定下心來,專心看虞卿昭的情況,但虞卿昭一心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之中,完全聽不到元止的聲音。
元止喚了她三聲,都沒得到回應,眼尖的她注意到自家殿下的手一直捂著自己的心臟,難道是心悸了?
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為她把脈,“殿下,你冷靜點兒。”
直到這個時候,虞卿昭才回過神來,“元止,我要出宮。”
“奴婢這就去準備。”元止剛想說些什么,可看到殿下如此急躁,扣著她手腕的力度也逐漸增加,便改了話語。
罷了,殿下的身體無礙就是了。
“嗯。”虞卿昭此時心心念念的都是寧秋,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不過片刻,元止便帶著準備好的東西過來了,虞卿昭從她手中接過夜行衣換好,帶上銀票與傷藥,轉身離開。
看著自家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元止嘆了口氣,她就知道,殿下的心一直在邱樓主身上。
邱樓主現在生死不明,盡管殿下白日里看起來與其他時候沒分別,但一到晚上,她們幾人能夠很明顯的看出她的心情變得很是低落,不時還會呆愣地看著窗外,眼神滿是思念。
若是殿下這次出門能夠定下心來,她們也可放心一些。
且不說皇宮之中元止是如何告知元諾這件事、元諾又是如何安排這些事的,就說虞卿昭離開皇宮之時,龍一就在不遠處的宮墻上站著。
其實,按照虞卿昭目前的武功與內力,她原本是不應該被龍一發現的,但她著急出宮,根本沒注意這些,再加上方才做了噩夢,心中很是慌亂,呼吸都不似平常,這才暴露了蹤跡。
不過……
龍一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出宮,不僅沒阻止,還為她作掩護,幫著她阻了皇帝去昭寧宮的步伐,甚至還給昭寧宮傳遞消息:殿下出宮之事我已處理,勿憂。
這意思就是說,雖然他知道殿下出宮了,但是他不僅沒有將這件事透露出去,還幫忙把殿下離開時留下的痕跡與可能看到殿下離開的侍衛處理了,讓昭寧宮的元止幾人不要擔憂。
這邊,元止剛把這件事給元諾幾人說完,就有侍衛送來了一封信,拆開之后,便明白事情的由來。
她們幾人了解殿下的武功,知曉這皇宮之中無人能夠發現她離開的蹤跡,但這次偏偏……
“可能是殿下過于緊張了吧。”最終,她們也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龍一和我們有交情嗎?”元祁想的比較多,她關注的并不是殿下為何會被人發現,而是龍一為何會幫忙把這件事遮掩下來。
“沒有。”另外幾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那龍一和殿下有交情嗎?”
“沒有。”
“那……”若是這樣,那龍一為何會這樣做呢?
“說到這個,之前我與殿下去景王別院的時候,龍一也發現了我們,可最終也是什么話都沒說,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而殿下也就什么都沒管,離開了。”元諾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若是這樣,那就不用管了。”雖不懂他為何如此,但從對方的舉動來看,他是向著殿下的,若非如此,就憑殿下晚上偷溜出宮的舉動,她們等到的就可能不是一封信,而是陛下的到來了。
另一邊,虞卿昭離開皇宮后,便直奔古什山而去。
前世在古什山多年,她自然是知道山間有條小路可以直通古什門門內,若是不從這條小路中走,便只能從古什山山門進,而山門那里有人把守,她……
倒不是說她沒把握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進入古什山,但或許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從正門進,她總是覺得不自在,尤其是這些人都是她的同門。
前世自前往邊關后,她便沒怎么回過古什門,直到皇弟命不久矣,這才派人去古什門請師父出山,至于成為女帝后,她回古什門的次數更是少,盡管師父理解她成為女帝后的忙碌,可大師兄給她說過:師父很想她。
想到此,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身為徒弟,她……確實是不合格,哪怕師父沒有責怪過她,她仍然是覺得過意不去,更不用說,這世回來,她只在心里想過回來看看師父,卻沒付諸行動,盡管不知為何,或是害怕、或是擔心、或是不安、或是膽怯,終究還是沒來。
可現在卻是為了阿寧來古什門……
這樣一對比,更加顯得她“沒良心”。
思考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從小路上古什門——小路上樹木眾多,也便于隱藏身形。
嗯,就是這樣,小路更不容易被別人發現。
有了目標,她的腳步加快,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一天后,看著熟悉的山林,虞卿昭深吸一口氣,趁著夜色,順著小路上山了。
*
大白閑來無事,伸出爪子抓蚊蟲玩,似乎是白天睡多了,它晚上可精神了。
不過,這種活動它已經玩了好長時間了,沒過多久就無聊了。
無聊的它一爪把抓住的蚊蟲拍死,尾巴搖了搖,驅趕繞在它身后的蟲子,隨后“嗷嗚”一聲,抖了抖毛發,大大的腦袋充滿疑惑,為什么現在還有蚊蟲……
耳朵動了動,不遠處似乎有腳步,大白眼睛“噌”就亮了。
來人了,那它可有的玩了。
悄悄的循著聲音走去,一jio一jio的,特別輕,特別慢,仿佛是要去捕捉什么獵物一般,根本不敢放松。
虞卿昭原本還在趕路,但某一刻,腳步突然停下來,眸中逐漸認真,開始向四周觀察。
她好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
草叢中,兩顆明亮的眼睛突然出現,只一眼,虞卿昭就知道這應該是古什山上的動物,憑眼睛的大小來判斷,這或許是一匹狼、一頭獅子或者是一只虎。
右手緩緩放在腰間的佩劍上,不過一秒便已經做好了防備的姿態。
若是前世,她肯定不會如此,那時的她早就與它們熟悉了,但這一世,她是第一次來這里,它們不認識她很正常。
慢慢的,一只大白虎邁著jiojio走出來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虞卿昭看到它的全貌——大老虎很漂亮,渾身雪白,眼睛很亮,耳朵抖動的時候特別可愛,只不過,側身有些灰塵,估計是方才趴在地上所致。
“嗷嗚。”
第88章 久別重逢
“嗷嗚。”大白虎在她不遠處站定, 沖著她叫了一聲。
似乎是想要向她展示自己的風采,叫完之后,還特地仰了下脖子, 給自己順了順毛。
見是它,虞卿昭放在佩劍上的手不自覺放下來了——這只大老虎是她前世最喜歡的動物。
“嗷嗚。”大白沒從她身上感受到敵意, 便歪著腦袋看了看她。
為什么它會覺得這兩腳獸有些熟悉呢?
可它大大的腦袋里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里見過她。
“嗷嗚。”邁著jiojio又走近了幾步,更加大聲地吼了一嗓子,企圖嚇退這個兩腳獸。
虞卿昭見它這樣,眼中都是寵溺, 這樣的把戲, 它前世不知道玩過多少次,便蹲下來, 對它招了招手, “大白,過來。”
這……
難不成她真的認識它?
大白的腦袋里都是問號, 有些拿不準面前的兩腳獸到底是好是壞,是闖進來的人、還是熟悉的人。
不過,既然這個兩腳獸能叫出它的名字,還不怕它,或許,可能,大概, 是認識它吧。
遲疑的伸出jiojio走了幾步, 就見這個兩腳獸更開心了。
“大白, 別怕, 過來。”虞卿昭大概能猜到它的心思,不僅沒著急, 語氣還變地更加溫柔了。
大白看了她兩眼,低下頭,撓了撓地皮。
因著自小與古什門的弟子在一起,它是能聽懂這些兩腳獸說的簡短話語的,面前這人給它的感覺很熟悉,仿佛認識了好久一般,再加上她本身沒有敵意,還知道它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與它最喜歡的那個兩腳獸的眼神一模一樣……
思考片刻,大白還是慢慢湊過去了。
虞卿昭摸到了它的大腦袋,軟乎乎的,很是欣喜地把它抱住了。
大白原本還做好了防備,甚至在被抱住的時候,它的爪子都還沒有完全收起來,等被抱住后,稍微待了一會兒,感受到面前的兩腳獸確實是對它沒壞心思,才真的把爪子收起來,對著她撒嬌賣萌。
不時把大腦袋蹭到人家手上,讓人家摸,不時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等著人家擼。
整個一大只貓咪,根本就不像是“嗷嗚嗷嗚”的大老虎。
大白被擼的特別舒服,已經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它閉著眼睛,四肢蜷縮著,看起來可美了。
“大白乖,你知道寧秋嗎?就是門內的小師妹。”虞卿昭摸著大白的腦袋,擼著大白的肚皮,試探地向它詢問信息。
大白睜開迷蒙的眼睛:寧秋??
它認得哎,它最喜歡秋秋了呢。
所以……這個兩腳獸認識它,是因為她認識秋秋?
稍微一偏頭,它就看到了虞卿昭腰間的同心結,這個同心結!它在秋秋那里見到過。
“嗷嗚嗷嗚。”
“大白知道對不對?”
*
此時的寧秋正處于深度睡眠之中,對外界毫無感知。
這兩天的她很難受、很不舒服,自之前毒素突然爆發后,她便時不時地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仿佛曾經被壓制下來的毒素在一瞬間反撲,攪得她根本沒辦法再次壓制。
幸好古豐煥想到了其他方法,這才讓她能夠睡個好覺,若不然,她渾身冰冷、經脈疼痛,根本就連半個小時的入睡都沒辦法保證。
今天晚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個最好的睡眠。
而陷入沉睡的她,完全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已經來到了古什門。
虞卿昭跟著大白來到了寧秋的門外,站在門前,看著緊閉的房門,她抬起手來又放下,心里躊躇不定,不是很敢推開這扇門。
站在她身后的大白等了許久都不見她有動作,便歪著頭,走上前去,替她推開了門,還用大腦袋抵著她的腰,把她“拱”了進去,隨后便在門外守著,也不進去。
乍然進入房間,虞卿昭都還沒反應過來。
待已然明白自己所處位置后,一回頭,就見大白搖了搖尾巴,打了個哈欠,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甚至還催促似的對她撓了撓爪子,仿佛是說,它都幫她做到這個地步了,她就趕緊進去吧。
唉,也是,大白都把她“送”進來了,她再不進去,就不太好了。
于是,她抬步緩慢走入里間,動作輕輕的,想看看寧秋真實的情況。
只不過……
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是寧秋躺在床上的情景,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的噩夢。
她的心,瞬間慌了,恐懼涌上心頭,讓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無措的狀態,手腳也不敢動。
直到房間里出現平緩的呼吸聲,那顆心才安定下來,微酸的眼眶中淚水也悄然落下。
手指微動,有些僵硬,有些疼。
向前邁了一步,有些趔趄,連雙腳都是麻的。
緩了片刻,她抬步走到床邊。
腳步聲輕緩,仿若無聲,但這點兒聲音對于習武之人已經足夠了,可寧秋仍然是在熟睡之中,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連呼吸都保持著原來的頻率。
窗外微弱的月光照進房間,映在寧秋的臉上,原本因熟睡而稍粉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的烏青與疲憊都淡了一些。
阿寧怎么變得這么憔悴了?
她是都沒有睡好嗎?
怎么這么疲憊了?
此時的她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眉間稍皺,手指緊握,看的虞卿昭有些心疼。
指尖伸出,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心上人的臉頰,肌膚相觸,還有些溫熱。
指尖、指腹、掌心,一點點的相觸……
她滿是情意地撫摸她的臉頰,動作輕緩而溫柔。
寧秋似是感受到她的到來,眉心舒展,唇角輕勾,還撒嬌似地蹭了蹭某人的掌心,與之前一般無二。
見此,虞卿昭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這是她的阿寧啊。
就是……
就是不知道阿寧這些天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她在皇宮里收到的各種“安好,勿念”的信,虞卿昭的眼眶就酸了。
這人,這人真的是……
若她沒有來古什門看她,她都不知道她竟然這么難受。
可偏偏這人還報喜不報憂,總是說著好話來哄她。
寧秋,寧秋……
虞卿昭此時都想狠狠咬她一口,讓她長長記性,怎么就這么欺負她、騙她呢?
壞蛋,阿寧就是個壞蛋。
床上的寧秋原本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她夢到虞卿昭有了未婚夫,還差點兒與對方成親,但隱約之間,似乎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阿昭身上的味道。
視線一轉,阿昭便出現在她面前,還抱住了她。
她委屈巴巴地問她為什么要有未婚夫,還要去成親,是不要她了嗎?
虞卿昭輕聲哄著她,還對她說著情話,還摸她臉頰,于是她便很是撒嬌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伴隨著鼻翼間的香味越發清晰,她也越發的想念阿昭,恍惚之中,怎么覺得這個觸感那么真實呢?似乎是真的蹭到了阿昭的手。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阿昭……好像出現在她面前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寧秋摸著虞卿昭的手,雙眼癡癡地望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阿寧,你覺得是在做夢嗎?”虞卿昭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寧秋看著這人的面容越來越近,額間溫熱的呼吸落下,身上也有了重量,所以……阿昭真的來了?
虞卿昭克制著心中的情感,只吻了一下,剛要起身,脖頸就被環住了。
“我好想你啊。”這一刻,寧秋再也忍不住了。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承受著毒發的痛苦,忍受著對虞卿昭的思念,可體內毒素沒有完全清除,她根本不敢去見她,就怕在她面前毒發,讓她心疼。
可是,她真的好想她啊。
“我也想你。”虞卿昭回抱住她,將她摟到自己懷里。
阿寧說想她,她又何嘗不想阿寧呢?
脖頸處有了溫熱的觸感,虞卿昭的瞳孔瞬間睜大。
只是這觸感一瞬即逝,她也只是又將心上人往懷里摟了摟。
兩人久別重逢,心底的情感如泉水一般涌出,環著對方的手臂更加用力,都想要把對方融入骨子里才是。
窗外夜幕之下,烏云緩緩散開。
微風拂過,帶著一股獨屬于晚秋、早冬的涼爽,銀輝撒滿大地,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似守衛一般遮擋著月光,不遠處一只不知名鳥兒落在最高的枝頭上,身影正好映在床邊的被子上。
那里,已經沒有虞卿昭的身影了。
月色這下,寧秋靠在虞卿昭懷里,很是滿足,從這個角度,她只要一抬頭,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心上人所有的情緒與眼神。
“你怎么突然來了?”她摟著虞卿昭的腰,額頭抵在她的下巴處,像只貓兒似的軟著聲音輕聲說話。
“想你了。”虞卿昭不想讓她知曉自己是做噩夢,才匆匆忙忙趕來。
想她了?
想她需要大半夜的趕來?
寧秋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說謊了,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就這么想我嗎,偏要大半夜趕來?”
虞卿昭明白阿寧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但她就是不承認,只要她不承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
“對,就是這么想你,一刻都等不了。”腦海中閃過一個解釋自己這個行為的理由,隨即便脫口而出。
只是,當她說完后,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雙頰頓時像是被火烤了一般,通紅通紅的,就連耳尖都快滴出血了。
寧秋:!!!
她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阿昭說出這樣直白的話呢。
心尖仿佛是被澆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嘴角弧度逐漸增大,完全都壓不住。
開心的同時,手指都羞澀地不知道往哪里放。
突然,被她握在掌心里面的手指有要離開的跡象,她急忙抓住,這才發現,阿昭已經害羞的不行了。
雙頰泛紅,眼神閃躲,根本不敢看她。
“嗯,我知道阿昭喜歡我了,這下子我都知道了。”一下子,她的壞心思突然升起來了。
“你這人……”虞卿昭是又惱又羞,盡管她確實是特別特別想阿寧,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偏偏這人,還非要取笑她。
果然,阿寧就是個壞蛋,大壞蛋。
瞧著這人又喜又樂的得意模樣,她氣不過,便上前咬了她嘴唇一口。
只是,待觸碰到的時候,原本想咬的動作就都改變了。
兩人都無比想念對方,但偏偏因為中毒而分隔兩地,尤其是她們正處于甜蜜期,又哪里受得了長時間的分離呢?
更何況,原本就無人能抵擋住心愛之人的觸碰。
“唧唧”窗外的鳥兒似乎是也不想看到她們的親密,轉身便飛走了。
散開的烏云也重新聚在一起,為她們遮掩。
輕輕觸碰,溫柔-碾-磨,肌膚相觸,四唇相接。
某一刻,寧秋突然把虞卿昭推開,地面上出現了血跡——體內毒素再次發作了。
第89章 景王下線
兩人原本還在溫情地纏綿, 突然,寧秋感覺嗓子里似乎有了血腥味。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情況,她不知道已經經歷過多少次, 下意識推開身邊人,緊接著拼命將這種感覺壓下來, 但這身體似乎不聽她的使喚,她越是想壓下來,就越壓不下來。
最后,血跡出現在地面上。
“阿寧, 你怎么樣?”虞卿昭將她抱在懷里, 身體顫抖著。
之前阿寧毒發時也沒有這么嚴重啊,怎么現在就吐血了呢?
尤其是她嘴角的血跡, 更加刺眼, 扎的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帶著不忍和心疼, 替她把血跡擦掉。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寧秋有些虛弱地對她搖了搖頭,“真的,你別擔心,我沒事的,剛才可能就是把體內積壓的淤血都吐出來了。”
“你別騙我,我懂醫術, 也能感受到。”原來, 趁著將她抱在懷里的時候, 虞卿昭已經為她把脈了。
指尖觸碰到肌膚, 她只感覺到一個字,亂。
寧秋的脈象特別亂, 就像是經脈之中在打架一般,亂的不行。
不僅如此,觸碰到的肌膚也從溫熱變成冰涼。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
可偏偏阿寧還說她沒事,讓她不用擔心……她怎么能不擔心呢?
聽到這話,寧秋才恍然發覺,阿昭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不禁軟了身子,輕笑出來,“還是瞞不過你啊。”
“就算沒給你把脈,難道我就看不出來嗎?”虞卿昭這下可真的不開心了。
都到這個情況了,阿寧還瞞著她,是覺得她不可以信任嗎,還是覺得她不配知道,還是說……非要她提心吊膽?
“更不用說,方才我已經感受到口腔里有血腥味了。”
是的,方才她把她推開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只是在那一瞬間感覺到她似乎想要把它壓下去,便沒有開口點破,沒想到……
“你……”
“別說話。”虞卿昭握著她的手,為她輸送內力,幫她壓制毒素。
意識到阿昭生氣的寧秋,默默閉上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閉上眼睛,運轉內力,跟著阿昭的內力一起壓制毒素。
片刻后,體內經脈舒緩,脈象平穩,身體表面溫度也恢復正常,寧秋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運功結束,虞卿昭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寧秋,一句話也不說。
寧秋知道是自己的錯,沉默地看了她的背影幾秒鐘,終究還是湊上去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寧秋的臉頰抵在她的背上,聲音悶悶的,帶著些委屈。
“阿昭,下次我不會這樣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阿昭,你別不理我,我不想你不理我。”
……
寧秋低聲哄著,承認自己的錯誤,摟著某人的腰也慢慢收緊。
虞卿昭聽著身后人的話語,緊抿的嘴唇也微微顫抖。
她是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與心疼。
這人中毒難受的時候,她不在也就罷了,可她在的時候,這人還什么都瞞著她,甚至她自己都發現了,她還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知道,阿寧是不想讓她擔心,但,她……她真的不想讓那個夢成為現實。
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她更想時時刻刻知曉她身體的情況,那樣,若是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時幫忙,做到心里有數,而不是等事情嚴重到一定地步,她才“最后”一個知道。
這種感覺,是真的不好。
就好比說,她今天晚上吐血,若是她沒來的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寧秋忽然感覺自己抱著的人在顫抖,她一下子慌了。
“阿昭,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別哭。”
在她心里,虞卿昭一直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女主,她哪里能哭呢?
“你以后別瞞我,好不好?”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懷中傳來,里面夾雜著不安與害怕,還有著一絲請求。
寧秋……
寧秋心疼了。
她這時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錯的不是瞞著阿昭,而是沒有瞞住。
若是下次還發生這種事情,她肯定還是會瞞著她。
只不過,會更加小心罷了,爭取不讓她有絲毫發現。
“好。”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虞卿昭的心才安定下來。
“阿昭你別哭,你一哭,我心里難受。”寧秋又把她往懷里摟了摟,下巴靠在她的肩膀處,唇瓣正好湊到她的耳朵上。
虞卿昭不說話,只是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寧秋知道阿昭這是原諒她了,便滿意地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一次毒發,她已經累了。
虞卿昭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再次說話,耳邊倒是傳來平穩的呼吸,心間一軟,便回過神來將她抱在了懷里,沉沉睡去。
趕了一天的路,她其實也累了。
門外的大白:你們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虞卿昭便已經醒了,而寧秋似是感受到了,也跟著醒了。
“阿寧,我要回去了。”兩人對視片刻,房間里傳來這樣一句話。
“好。”寧秋不問,也不留。
她知道,她的殿下應該是在九天翱翔的鷹,她有她的抱負,有她的責任,自是不能留在這里陪她,更何況,她也不想讓她看到她毒發的樣子。
“等我之后有空再來看你。”
“好。”
寧秋把虞卿昭送到門外,正好看到在門口趴著的大白,此時的大白正張著“血盆大口”打呵欠,見兩人出來,還起身抖了抖毛發,很是慵懶。
“大白,你怎么在這里?”
大白不是應該在山上嗎?
怎么會在她門口守著?
“它就叫大白嗎?”
“對啊,這還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呢。”
怪不得,它聽她這樣叫就過來了。
她之前叫它“大白”是因為前世她就叫它這個名字,沒想到這世它還叫這個名字,還是阿寧起的名字。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虞卿昭看了她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是大白把你帶過來的,是不是?”此刻,寧秋突然反應過來了。
“是。”
“謝謝你啊,大白。”寧秋走上前,擼了一把大老虎。
“你身體還未好,便不要送我了,趕緊回去休息吧。”虞卿昭上前將她鬢邊的發絲撫至耳后,“我順著來時的路返回就好了。”
“無妨,有大白。”
虞卿昭一開始還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等看到大白趴下,她直接騎上去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對哦,怎么昨天晚上她就沒有想到呢?
“阿昭,來。”
然后……兩人就坐著大白,伴著遠處灰白的天空,到了古什山下。
“就送到這里吧。”虞卿昭原本也是不想走的,但虞景輝那邊正處于關鍵時候,她絕對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必須走,最重要的是,就憑昨天晚上阿寧的舉動,她自是也不愿意她留在這里。
“嗯。”
寧秋哪怕再舍不得,也說不出口挽留的話,不能、不行、不敢、不可。
師父說過,凡古什門人,不允許與朝廷有任何牽扯,她原本就違背了這條規定,但師父念在這是她加入古什門的“條件”,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如今,阿昭已經來到了古什山,進入了古什門。
若是她留在這里,肯定會被師父發現的,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按照理論來講,若無人告知或帶領,他人是不可能來到古什門、進入古什山的,但偏偏阿昭做到了,這就很讓人疑惑。
若說是她把阿昭帶進來的,可門內眾人都知道她身體不適,每天連房門都不怎么出,又怎么可能把阿昭帶進來呢?
再加上師父明令規定,不許外人進山,她一個中毒之人怎么能去違背師父的命令呢?尤其是她根本不想讓阿昭看到她毒發的樣子。
若說是她給了阿昭地圖,讓她來古什山,那她又是如何精準的畫好從虞國到古什山的線路,而阿昭又是如何按照線路圖正確的走到古什山、進入古什門的呢?
這里面彎彎繞繞有些多,真的不好解釋。
她是知道阿昭對這里熟悉的不得了,但師父和師兄們不知道,一個外人突然來到這里,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說她是虞國公主。
所以……是真的不可。
兩人各有心思,也明白對方在想什么,于是就造成了必須分離的結果。
虞卿昭癡癡地凝望著她,想要把她的面容記在心底,盡管她早就做到了,但仍然要再描繪一遍一遍,最后,她下定決心又抱了她一下,在唇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不敢有半分遲疑,生怕下一秒她便改了心思,要留下了。
寧秋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還不肯離去。
“嗷嗚”大白上前去,蹭了蹭她的手。
“大白,我沒事,回去吧。”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遠方,才回去。
待回到房間里,寧秋毫無睡意,便接著去研制解藥了。
她不想讓阿昭一個人撐起整個虞國。
萬幸,似乎古什門中所有人都沒有發現虞卿昭來過的事情,寧秋見此也放下了心。
幾天過后,寧秋收到消息:景王虞景輝、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慶安,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王府,其他參與此事者,根據虞國律法懲治,其妾、子,無辜者,終身不得入京。
景王,下線了。
第90章 倚月樓換新樓主了
自回到京城后, 虞卿昭因為了了一樁心事,便放下心來,一心針對虞景輝。
其實, 就憑從別院中搜到的東西,便已經知曉, 虞景輝跑不掉了,那些賬本、兵器、龍袍,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容忍有這樣的一個弟弟存在,就算是他與這個弟弟的感情再深, 也不可能容忍, 尤其是這個弟弟還想要他的命。
以前她總覺得,臥榻之下, 豈容他人酣睡, 若是虞國的掌權者是她,她會在知曉這個人可能有謀反之心的第一刻便將其排除在外, 并積極調查對方,哪里會像父皇一般,等待等待又等待,仿若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與對方保持原來的關系。
或許……
是因為她與父皇的經歷不同吧。
父皇受過皇祖父的教導,又經歷過奪嫡的爭亂,自然比她要好的多。
畢竟,前世昊兒與她都沒有受過父皇的教導, 待等他們登基的時候, 父皇已經不在了, 而他們的帝王之道都是在丞相與帝師的輔佐下形成的, 他們的處事風格與父皇不同,教導的她與昊兒自然也與父皇不同, 更不用說,她經歷了幾年邊關戰亂,處事風格又增了些鋒刃。
“殿下,陛下宣景王入宮了。”她正在想下一步該如何布置,元折就過來了。
這么快!
也是,如果這種事情不快的話,她就該質疑龍一他們的能力了。
“祁家和徐家有什么動作?”
祁家雖然已經廢了,但也不能排除他們在背地里搞小動作的可能,之前阿寧說她已經派人盯著徐家了,她便派人去盯著祁家,倒不是說她覺得祁家還能再成氣候,而是不能低估任何人在毫無希望下做的反撲,結果元諾回來說,那里已經有倚月樓的人了。
稍加思索,她就明白了阿寧的心思——祁家現在已經不值得她再費心思了,倚月樓會斷掉祁家所有的路。
想到此,虞卿昭嘆了口氣,她的阿寧就是這么好啊。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有讓元諾派人盯著祁家,因為有些事情陰厲不知道,而她知道。
“陰厲傳回消息,祁家沒什么動作,似乎是祁康被斬首已經斷了他們的希望,他們不想再牽扯進奪位之爭了,而且,就算是他們真的有什么想法,就憑著他們現在的處境,也沒辦法實施,景王那邊已經放棄他們了,安王也看不上他們,所以,他們就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情了。”
“至于徐家,徐益橋和徐益茂兄弟倆一直在爭權,因著徐益橋與景王有牽扯,再加上他掌權時間較長,得了人心,最終形成各占三七的局面,而現在,景王已經暴露,徐益橋也轉至下風,最后這徐家掌權人的身份,還不知道會落在誰的手上呢。”
“不過陰厲探查到徐益橋暗中與魏國二公主聯絡,似乎是有其他的想法,另外,徐益峰房間里進了安王的人。”
嘖,這徐家一共就三位公子,還是三個不同的陣營。
也不知道徐侍郎該會是怎樣的想法。
“祁家那邊再繼續盯著,不能放松,再給徐益橋和徐益茂透點兒口風,讓他們知道徐益峰已經與安王的人接觸了。”沉默幾秒鐘,虞卿昭就定下了下一步該做些什么。
盡管不能確定徐益峰是否是安王的人,但最好還是杜絕一切可能,他不與安王接觸,就是對她最好的幫助。
元折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頷首。
“殿下,景王已經進宮了。”元祁從外面回來了。
“那便等著吧。”
一上午過去了,景王到中午才被押著出來,與此伴隨著的是新的旨意:景王虞景輝、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慶安,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王府,其他參與此事者,根據虞國律法懲治,其妾、子,無辜者,終身不得入京。
聽到這個,虞卿昭的心定下來了。
景王已經沒戲了,只剩下安王了。
就是安王的把柄可比景王難抓多了,不過沒關系,這不是徐家有現成的餌嗎?
就看看她下的餌,能釣出幾條大魚吧。
第二天,徐家商行被徹查,徐家三公子徐益橋被帶走,整個徐家已經歸二公子徐益茂所有。
只可惜,因著景王的緣故,徐家那些疑似贓物的東西都要充入國庫,徐家商行會大大縮水,再加上有好多生意已經被平安商行搶走,這就更是雪上加霜,因此,哪怕徐益茂得了商行,也并沒有那么開心,相反,他更是愁容滿面,想著如何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了別人。
就在這時,元折便易容成安王的幕僚上門了。
這一去,不僅把徐家商行的大部分東西收入囊中,還與徐益茂達成了合作——徐家商行的東西歸“安王”所有,他本人也成為“安王”手下的人,為“安王”效力,為了不讓他吃虧,“安王”會幫他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所獲收入與他二八分。
除此之外,元折還給他透露“安王的另外一個幕僚似乎在接觸徐益峰”這個消息,讓他幫忙注意一下徐益峰的動向,最好是確定徐益峰是否有要為安王效力的心思,若是有的話……
徐益茂當即表示:他知道該怎么做
元折滿意的點點頭,不再多問,也不再多說。
在這種時候,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一切都要他自己理解才是。
那樣,做對了,那就對了,做錯了……她可沒有明示哦。
不過,她覺得,徐益茂確實是知道該怎么做,畢竟現在虞國之中,也就只有一個安王是留在京城的了,他若是真想找靠山,那就只能找安王了。
所以,為了抱住安王這條大腿,徐益茂絕對不會讓他人搶了他的位置的——若是徐益峰有這個心思,他一定會給他掐斷,若是他沒有這個心思,那他也會讓他永遠都不可能有這個心思。
至于最后的結果……那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若是徐益茂有什么極端行為,記得保住徐益峰一條命。”倚月樓里,元折與陰厲交換了目前所掌握的消息,在離開的時候,她想起了殿下的話。
雖不知為何要保他一命,但對方都這樣說了,陰厲自然也就應下來了。
說完事情后,元折便打算離開,而陰厲出于禮貌,也打算去送一送,但剛出門,就聽見了這樣一段話。
“咱們換了新樓主了?”
換新樓主?
他怎么不知道?
“你們從哪里聽說的?”
“老大最近總是往平安商行跑,那不是說明咱們換樓主了嗎?如果樓主在京城的話,干嘛不回來住,非要在平安商行住?”
聽到這話,陰厲瞬間瞪大雙眼,他往平安商行跑就是因為換樓主了嗎?
他們是憑借什么開始往這方面猜的?
“那也不一定是換樓主了,或許是平安商行里有吸引樓主的人呢?”
吸引樓主?
陰厲聽這對話只覺得莫名其妙,倒是元折聽完后點了點頭,邱樓主喜歡殿下,殿下就是趙青玉,趙青玉是平安商行的人,所以……平安商行里有吸引邱樓主的人,沒什么毛病。
“你是說趙青玉趙公子?”
“你的意思是……樓主有龍陽之好!”
“龍陽之好”四個字一出,陰厲差點兒要嗆到自己,什么龍陽之好,哪里來的龍陽之好!
知道內情的他自是知曉樓主已經和殿下在一起了,根本就不會是什么龍陽之好。
在他心里,自家樓主英俊瀟灑,武藝高強,溫文爾雅,與宴寧殿下這虞國第一美人那是般配的很,怎么可能會和其他男子扯上關系呢?
之后就聽這幾人說話那是越來越離譜,陰厲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尤其是……他身邊這人的主子就是趙青玉,自家樓里人不僅編排樓主,還編排人家主子,這就有些尷尬。
陰厲沖元折咧著嘴角尷尬一笑,便要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奈何元折想要多聽一會兒,就阻止了他,甚至因著擔心那幾人會發現他們,還拉著他往角落里躲了躲。
“我之前跟著老大去過平安商行,那位趙青玉趙公子長得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若是他真與樓主在一起的話,這兩人倒也般配。”
陰厲:般配?般配個啥?樓主與殿下才般配好嘛
元折:不錯,有眼光,邱樓主與殿下確實般配
“那等下次有機會,我也要跟著老大去一趟平安商行,看看趙青玉長什么樣子,和樓主般不般配。”
陰厲:不般配,絕對不般配,他下次去平安商行的話,絕對不會再帶任何一個人
實在聽不下去的他咳嗽了一聲,而外面那幾人立刻停止了話語。
元折見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唉,她還想多聽點兒有關于邱樓主和殿下的事情呢,這陰厲真沒眼力見
陰厲抬步走了出去,元折也跟著走出去了。
“老大。”那幾人被當場抓包,有些慌張無措地排排站。
“介于你們方才談論的內容,我有以下幾點要說:第一,倚月樓沒有換樓主,第二,樓主沒有龍陽之好,第三,倚月樓已經有樓主夫人了。”陰厲白了他們幾個一眼,把這些事情一一說出口。
在他說最后一點兒的時候,元折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著:邱樓主也算是有心了,這件事一定要給殿下說才是。
隨后,他與元折就離開了。
剩下那些人在那里猜測這位夫人是何人。
元折從倚月樓離開回到皇宮,將此事告知虞卿昭,毫不意外地,虞卿昭的心情很愉悅。
但,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她收到消息說,已經查明徐益橋與景王之事無關,此人不日將會被無罪釋放。
這……是怎么回事?
徐益橋被無罪釋放?
虞卿昭乍聽聞這件事,還有些驚訝。
按她所想,徐益橋只是幫兇,并非主謀,雖然說依據律法徐益橋罪不至死,但絕對不可能是無罪釋放。
這其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徐益橋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刻,因此在審問的時候,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和他無關,都是手下人瞞著他做的,他完全不知情,最主要的是,找不到任何漏洞,所以就……”元祁見殿下這個表情,就明白她什么意思,立刻出聲解釋。
“找不到任何漏洞,這么廢物嗎?”虞卿昭諷刺一笑,不太懂這個“任何漏洞”是如何找不到的。
元祁微微頷首,沒有說話——這種事情,她可不敢多說。
“具體怎么回事?”
“陛下那邊插手了。”
“我就知道。”虞卿昭“呵”了一聲,有些不屑。
這件事情若不是父皇插手,哪里來的無罪釋放?
“走,我們親自走一趟。”
她這個走一趟,可不是直接去父皇那里詢問,而是去丞相府。
相比于她而言,丞相蘇毅肯定要知曉的更多一些,有可能父皇還會與他商議一番,而她這個后宮之人,那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呢。
只是,她剛打算出門,就有人來匯報,錦妃蕭然冉來了。
虞卿昭想要出門的腳步停下了,難不成她知道什么內情?“有請。”
“殿下可是想知曉徐益橋的事情?”蕭然冉進來后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條件。”她可不信對方會這么容易把她想要知曉的消息送到她面前。
“沒有條件,算是白送給殿下的。”
“這么好?”虞卿昭有些意外。
“這是我對殿下的誠意。”蕭然冉嫣然一笑,卻不再多說。
誠意?
對兩人合作的誠意嗎?
還是對她能力的肯定?
虞卿昭偏頭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從她眸中看到了想要的意思。
“徐益橋與陛下達成了協議——他繼續幫虞國購買新的兵器與甲胄,供虞國將士使用,供兵部進行拆解研制,以得到新的武器,而陛下則將其無罪釋放。”
“原來是這樣。”聽完這話,虞卿昭就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相比于按照律法懲治徐益橋,很顯然,這種情況會讓他的作用發揮的更大,畢竟連她都對那批貨物心動啊。
倒不是說她沒辦法弄到這樣的貨物,只是會費些力氣罷了。
不過,通過景王和徐益橋,她也得到了不少好東西,既是如此,那這頭羊的羊毛,也應該要繼續薅才是,怎么能夠放過呢?
她還是不夠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