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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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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時嶼眼皮一跳, “你聽誰說的?”

    葉蓁說:“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聞時嶼:“?”

    身旁傳來一陣很輕的悶笑聲,他納悶的朝旁邊看了過去,就只見到紀沅垂著腦袋, 肩膀顫動了兩下。

    他感覺哪里不太對勁兒, 腦海里閃過幾段零零散散的片段, 卻難以捕捉。

    草,這都什么事兒啊?

    紀沅眼底笑意難掩, 好奇地問他:“聞老師,你這八卦到底有多少個版本?”

    這話一出, 聞時嶼就更茫然了, 他視線一沉, 目光落在葉蓁身上。

    葉蓁裝沒看見,又饒有興致地問紀沅聽到的是哪個版本,紀沅卻沒直說, 三言兩語間便繞開了這個話題。

    葉蓁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圖, 但畢竟除去在賽場上, 其他時間難得能和對方說上這么多話, 也沒必要繼續找某些人的不痛快。

    聞時嶼一直在一旁聽著,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額頭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別人對他的誤解倒是無所謂, 他只想跟紀沅解釋清楚,可葉蓁一直不給他機會。

    郁悶間, 抬頭便和始作俑者對上了視線。

    他當即唇角一勾, 笑意卻未達眼底, 看得他們隊二傳渾身一顫。

    懷抱著某種不祥的預感, 那位二傳躊躇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隨后溜之大吉。

    見他這反應, 聞時嶼要笑不笑地嘖了一聲。

    膽子這么小還學人亂叫舌根是吧。

    這么想著,衣角卻被人拽了一下。

    一抬眼,便看到紀沅靠了過來,“聞老師,生氣了?”

    他聲音壓低時也不會顯得低沉,嗓音依舊清澈好聽,氣音拖著疑問的尾調,像一片輕柔的羽毛,惹得一陣心癢。

    他喉嚨一動,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毛:“沒。”

    隨手抄起朝他腳下滾過來的球,在指尖轉著玩。

    那邊不知道是誰吆喝一聲,說到飯點該去吃飯了,其他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三兩個人結伴回了酒店餐廳吃自助。

    大多數選手都是職業運動員,節目組資金充足,在外請了好幾個國內外知名營養師負責他們的飲食。

    紀沅點了點頭,故意地說:“那我叫小沈去吃飯了。”

    “不行。”聞時嶼把手里的球停了下來,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非要問個明白一般:“知道我網戀被騙、求人復合,你就這么高興?”

    紀沅收斂表情,故作冷淡地問:“有嗎?”

    實際上要是仔細觀察,還是能辨別出他眼底的笑意。

    只是聞時嶼一陣心煩意亂,沒敢看他:“有吧。”

    紀沅沒著急回答,低頭撕著手里棒棒糖的包裝袋。

    大多數人都回了酒店,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訓練,葉蓁和他聊完去盯夏凌舒練發球了,場館里接連不斷地傳來一道道排球落地時發出的悶響,唯有聞時嶼還能聽見身旁糖紙撕開時窸窸窣窣的聲音。

    “因為我說過,關于你的事情我都很感興趣。”

    紀沅把它含進嘴里,絲絲縷縷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嘴唇被浸染成帶著水光的粉色。

    聞時嶼目光在他的唇上凝滯一瞬。

    身側四下無人,紀沅依舊將聲音放得很輕很低,說話時嘴唇一張一合,距離近甚至可以嗅到他帶著蘋果味的呼氣。

    側過的那大半張臉曲線優越,下頜線流暢完美,那顆嫣紅的小痣點綴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更為顯眼。

    稍長的發絲微翹著,和他嘴角的弧度一般無二。

    這感覺太糟了,他思維一片混沌,可腦子里卻冒出一個極盡清晰而瘋狂的念頭——

    想親他。

    從脖子開始蔓延而上的紅暈,攀升到了耳根。

    體育館常年低溫,場地空曠,可偏偏此時聞時嶼卻覺得又悶又熱。

    視線僵持著,他喉結滾動,思考著他這句話背后的數萬種含義。

    近乎每一種都是令他生出無限希冀與幻象的答案。

    但萬一呢?萬一是他自作多情。

    斂下眼中翻涌的情緒,他啞著嗓音問:“什么意思?”

    他看見紀沅嘴唇翕張,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傾,迫切地想要得到最終的審判。

    命運卻仿佛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此時一陣巨大的爆竹聲響徹整座體育館。

    紀沅說了三個字,都被淹沒在了接連不斷的噼里啪啦聲中。

    兩人都沒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紀沅怔然注視著面前人的眼,似是在認真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節日。

    晉城民風熱情,今年又剛取消了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臨近新年,可是要熱鬧一陣。

    許是體育館怕影響他們訓練,便選在這個時候放了鞭炮。

    醞釀好的氛圍被打破,空氣中彌漫著幾分尷尬的因子。

    聞時嶼扯了一下嘴角,搶先一步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慢悠悠地笑了笑:“平安夜快樂。”

    紀沅彎了彎眉眼,和他心照不宣:“沒聽到的話,等下場比賽結束我再告訴你吧。”

    在心率即將超速的邊緣,聞時嶼鄭重而又認真地“嗯”了一聲。

    *

    剛下過一場大雪,氣溫驟降,好在只下了那么一夜,比賽僅推遲了一天。

    圣誕節當日,體育館門口門庭若市,雖然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但節目組異常大方的給每位球迷都退了半票,還在門口發放免費的奶茶、熱帖,和一些應急藥品。

    休息室內,紀沅神色淡淡地等待狼人殺環節開始。

    上局被投票出局和吃毒的選手,并沒有狼隊,在只剩下一輪投票的情況下,好人是必輸的。

    到目前為止沒有雙死,同樣也意味著即便狼人在結束前沒有被全部投出局,第三方也會獲得最后的勝利。

    狼人若是想贏,就必須要冒風險找到第三方中的情侶。

    這便是這個游戲的巧妙之處,三方制衡。

    但偏偏,紀沅卻已經向陳渡坦白自己第三方的身份了。

    “我是銀水,預言家不會驗我,但你就要做好今晚被預言家查殺的準備了。”

    陳渡掃了他一眼,神色似有嘲諷,“第一晚自刀做起來的銀水身份,可不是好用極了。”

    紀沅對他的眼神置若罔聞,語氣異常冷靜卻輕快:“沒辦法,畢竟是你先跳暗戀者把我放在焦點位上,不然誰玩這么臟的。”

    陳渡態度稍緩,不由多看了幾眼紀沅,冷聲評價道:“我總覺得有時候我們挺像的。”

    他永遠記得對方當時興致盎然地笑著看自己,說出那句“因為我想打敗他”,在他的提防與懷疑之下將自己所有的構想向他全盤托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如同給予他恩賜般,讓他選擇——

    輸,或者和我一起贏。

    在那一刻,陳渡才擁有對這個人明確的認知。

    這是一個會將包含隊友在內所有人都當成對手競爭的人。

    可陳渡卻不反感,反而和他在同道殊途中產生了共鳴。

    紀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單純想要贏他而已,我們是不一樣的——”

    陳渡愣了一下,等待著他的下文。

    “排球是集體項目。”紀沅頓了頓,復而看向他,“所以要不要嘗試一下相信你的隊友?”

    這話說的似是而非,但紀沅知道他能聽得懂。

    在省隊時拒絕升入國青隊,第一場比賽結束后拒絕和對手一起晉級,場上從不主動要球,可每一步起跳都做足了百分百的準備。場下獨來獨往,對任何人示好都警惕而敏感,每一次訓練都是最晚離開的。

    這些紀沅全都看在眼里,無非就是陳渡心中有枚難以解開的結罷了。

    他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冷漠不可一世,但會板著一張臉安慰隊友、不擅長應對軟磨硬泡只能硬著頭皮當陪練的人能壞到哪去?

    他口中的隊友并不特指自己,而是他們所有人。

    陳渡呼吸微微一窒,似是沒想到紀沅會同他說出這番話來。

    他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扔下一句話:“你懂什么。”

    話說得有些不知好歹,但語氣卻很輕,轉身離開的背影就像是落荒而逃。

    紀沅盯了半晌,隨后嘴角緩緩勾起了一絲弧度。

    很快這期比賽就要結束了,到時他就可以把自己心里所想全都告訴那個人了。

    是先說圣誕快樂,還是先把昨天那句錯過的話說給他聽呢。

    大概無關緊要,畢竟他應該會很有耐心的聽他把話講完的。

    *

    比賽時間依舊是在下午,場館中觀眾的歡呼聲如同熱浪般翻涌爆發。

    上一場比賽即將接近尾聲,很快就要輪到他們兩隊比賽了。

    不知為何,期待之余,紀沅心中有一絲怪異感油然而生。

    抬頭時他看到解說席上那個空缺的位置再度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目光一頓,遙遙相隔了大半個場地,他們卻在此刻悄然對視了。

    是國家隊現役隊長,楚夢楠。

    本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人,竟然笑著朝著他揮了揮手。

    紀沅心里咯噔一聲。

    “我草,你們看微博了嗎?有大瓜!”

    “我的媽啊,他……打假賽?絕對是假的吧?我可不信啊。”

    “你再不信都有實錘啊,他上大學那陣兒就知道用興奮劑了。我的媽,真難想象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候場區,紀沅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在笑的時候,是在嘴角僵硬的那一刻。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有些不理解,不理解自己為什么要有這么好的聽力。

    不然就不會在那么喧鬧的環境中,精準的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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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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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輪到他們兩隊上場, 可此時觀眾席卻亂作一團。手機平白冒出十幾個不知名的未接來電。沒有鄭毅,大概是早就接到通知,怕影響他比賽才沒給他打過來。

    他點開了微博, 還未刷新首頁, 就看到有關自己的那條長文已經掛上了熱搜。

    #紀沅操縱比賽

    點開詞條, 他大概看了一眼,發博的人是一個新注冊不久的賬號, 用的是系統默認的ID和頭像。

    內容是簡潔明了的文字配上幾張圖片,紀沅簡略瀏覽了一下, 上面詳細敘述了他在大學時是如何靠收買教練從平平無奇的替補換到了首發的位置, 同時又是如何在高校聯賽時有恃無恐的服用興奮劑, 最終被揭發后心虛退隊。

    諸如聊天記錄、銀行轉賬、威逼利誘以及同學口供等證據,各方面充足證實了他操控比賽、服用興奮劑情況屬實。

    【好惡心,喜歡了這么久的明星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菜就多練, 用興奮劑你要不要點臉】

    【金錢買通是假的吧, 他不是孤兒嗎, 上大學也是基金會贊助的, 哪來那么多錢?】

    有人提出質疑,直到這條微博的高贊評論下不知道被誰放上了一張較為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紀沅站在體育館門口, 面前是一輛路虎, 顯然是剛從車上下來。

    是昨天聞時嶼送他回排球館時拍下的,拍攝角度十分巧妙, 沒拍到車內人的臉, 只能看出從車窗里伸出一個只曲起的胳膊。

    那是聞時嶼離開前跟他揮手道別, 不知道怎么被拍成了疑似摸臉, 關系曖昧。

    無聲地向那些極少的質疑聲, 來上最后一錘。

    【我就說他這么個小演員怎么拿這么好的資源上綜藝呢, 原來是有金主啊】

    【難為我還真情實感的磕他和聞隊的cp,他真不配】

    【娛樂圈真的太臟了,求你別來碰瓷我們聞隊】

    網上罵聲一片,他能看到的已經算是嘴下留情的了,比之惡毒千萬倍的評論只多不少。

    他表情一直很平淡,直到掃到了評論中有人提到了聞時嶼的名字,他若無其事的掠過,可指尖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大概是老天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在被污蔑后穿到這個世界,再經歷一遍相同的事情。

    紀沅閉上了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究竟是誰會挑選在這個節骨眼上爆他的料。

    他沒有原主的記憶,并不知道他曾經得罪過誰。

    反過來看,他目前也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

    那么那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倏地,一個令他感到脊背發涼的念想冒了出來。

    沈越宴是最先發現這條熱搜的,賽前他會緊張,又害怕有人跟他說話,所以總會在這個時候低頭自顧自地玩手機。

    刷到那條微博的時候,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甚至沒敢點開看那條微博,眼看著它在短短一秒內,從熱搜第三竄到了熱搜第一。

    沈越宴慌了,正在努力措辭思索著該怎么把這件事情瞞下來的時候,抬頭卻看到紀沅正在瀏覽那張長圖,神態自若。

    “你……”

    他干巴巴的張了張嘴,卻不知怎么安慰他。

    紀沅瞥了他一眼,安慰道:“我沒事。”

    嘴上雖然這么說,手腕卻不由自主地抖著。

    旁邊驟然傳來一陣驚呼,是孫婧怡的聲音,顯然她也刷到了。

    她表情凝重的將目光落到了紀沅身上,眼底盡是迷茫與恐慌。

    唯獨沒有懷疑。

    觀眾席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于是開始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退票”。

    陸續有電話打進來,紀沅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

    候場區的所有人也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聞隊,你看微博了嗎?”

    蘇芷晴著急地跑了過來,把手機遞給了他。

    聞時嶼愣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由心而至。

    接過手機,他的表情逐漸沉了下來。

    他甚至不敢去看網友鋪天蓋地的咒罵,胸中不可抑制的煩悶即將把他燃燒殆盡。

    聞時嶼下意識地朝著紀沅的方向看了過去,兩人巧合般的對上了視線。

    比起他的失態,紀沅的表情簡直平淡到仿佛整件事情與他無關,甚至還對他搖了搖頭。

    嘴唇抿成一條線,聞時嶼瞇起了眼,他不笑時總會顯得整個人冰冷駭人,周圍氣壓驟降,強大的壓迫感使人難以呼吸。

    把手機還給蘇芷晴,低聲道了句謝謝,大步朝著紀沅走了過去。

    觀眾席應援紀沅的粉絲撕爛了手里的橫幅,更有甚者竟然把手中的熒光棒朝著候場區扔了過去。

    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觀眾囫圇扔下去的東西有很大概率會誤傷其他人。

    紀沅皺了下眉頭,想出言提醒卻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方式。

    場面一度混亂,導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恐怕要緊急叫停錄制了。

    在看到聞時嶼堅定地朝他走過來時,本來條理清晰的大腦亂成一團,他有一瞬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與無所適從。

    紀沅不受控制地去想,該怎么和他解釋?

    說自己沒做過嗎,可他真的不確定。

    拿不出為自己洗白的證據,一切都是徒勞的。

    還有那張意有所指的照片……

    他只希望聞時嶼離他遠一點,起碼在這樣的時候,不要被他連累。

    距離逐漸拉進,下一秒,手腕被扯住,他落入了一個堅硬寬闊的胸膛,熟悉的薄荷淡香將他籠罩,面前結實的肌肉撞得他生疼。

    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將他環抱,紀沅能感覺到,聞時嶼是顫抖的。

    帶著一層薄繭的掌心輕柔地安摸著他后腦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將他凌亂的心緒撫平。

    聞時嶼垂下頭,在他的耳邊溫聲哄道:“別怕。”

    沒有質問,甚至沒有試圖去追溯整件事的緣由。

    僅僅一個擁抱,變向其他人證明了所有。

    紀沅張了張嘴,“我……”

    聞時嶼頭一次打斷他的話,在他耳邊低低地笑了一聲,“小事一樁,看哥給你擺平了。”

    隱約間,紀沅似乎猜到了他將要做些什么。

    他趕忙伸手,試圖阻止他的行動,但聞時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原地,只讓他的指尖擦過了他手臂的一小塊肌膚。

    紀沅愣在原地,望著他跑向解說臺,沒有半分猶豫。

    聞時嶼繃著嘴角,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沖他一直微笑的楚夢楠,已經將整件事的起因完全串聯了起來。

    他眼神冷得可怕,可楚夢楠卻視若無睹,用著極盡愉悅的語調開口道:“聞隊長,馬上要比賽了,你來解說臺是有什么事嗎?”

    聞時嶼冷嗤了一聲,懶得理他。

    解說臺的鏡頭連接著大屏幕,這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會盡數在上面播放。

    他知道楚夢楠是故意激怒他的。

    可對方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訝然,似乎早就做好了對方拳頭會掄到自己腦袋上的準備,可結果卻被無視了。

    不過楚夢楠并未在意,仍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動作。

    身旁的解說雖說聽到了觀眾席的暴亂,但對聞時嶼的行為依舊不明所以,只是看到他朝著自己走過來,便下意識的站起身讓出了位置。

    聞時嶼呼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冷靜些。

    下一秒,他低沉的嗓音通過面前的麥克風傳到了整個體育館。

    “我是聞時嶼,請大家先稍安勿躁。”

    身為帶領華國男排隊奪得大滿貫的世界頂尖選手,他的影響力甚至比節目組任何人出面都有效果。

    果然,觀眾席立馬停止了騷亂。

    導演卻皺起了眉頭,一臉后怕的望著大屏幕,生怕他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趕忙轉頭對助理說:“你快去把他叫下來!”

    話筒那邊聲音還在繼續。

    “打擾大家觀賽首先說聲抱歉,由于微博上有一些關于紀沅選手的不實言論,影響十分惡劣,同時輿論也涉及到我本人,因此不得已選擇用這種不妥當的方式進行一些簡略的澄清,請見諒。本人將為其擔保,整件事全部為無中生有,并會追究相關人士的法律責任。同時希望大家文明觀賽,不要影響接下來的比賽,謝謝。”

    “以上,我為我所有的言論負全責。”

    他語速不快不慢,沒有絲毫起伏,卻仍然擲地有聲,在體育館內回蕩著。

    大屏幕的死亡角度之下,那張被放大的俊臉沒有絲毫瑕疵。下頜線完美流暢,鼻梁英挺,眉宇間的漫不經心消散殆盡,早已變成了帶著森冷的戾氣。

    別人讀不懂,但和他同隊那么多年的楚夢楠卻了然于心。

    那是聞時嶼發怒的前兆。

    兩年未曾在熒幕上露面,近幾日又在節目上表現出的隨和散漫,致使很多人已經逐漸忘卻,華國男排隊隊長,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難馴。

    可意料之中的場景卻并沒有發生,甚至明知道誰是始作俑者,在臨走前也沒給他過多的眼神。

    紀沅怔然地聽他講完,等聞時嶼已經回到候場區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他抬起頭,心中五味陳雜,想說的話哽在喉口,最終只輕輕地喚了一聲:“聞老師。”

    在此刻,一切言語都顯得如此單薄。

    明明整件事除了那張模糊的照片外與他沒有半分關系,明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篇長文的內容是真是假,這個人卻還是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自己出頭。

    他是傻子嗎?

    聞時嶼輕笑著應他,眼前的小朋友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默不作聲地站在自己跟前,看起來乖極了。

    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想在他腦袋上揉幾下的沖動,對他道:“說好了等比賽結束后要對我說些什么吧,答應我的事情,可別反悔。”——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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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荒謬的鬧劇至此暫時畫上了句號,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十分鐘。

    藍隊的氛圍較為沉默,許多不知內情的人都在為聞時嶼方才的舉動震撼,久久沒反應過來。

    就連跟他同隊相處了多年的蕭彥淇都覺得他大概是瘋了。

    先不說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 就單單是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刻公開未紀沅擔保, 就已經夠讓輿論變得更加瘋狂了。

    媒體本來就對他最近復出的消息虎視眈眈, 但畢竟忌憚著他媽是嘉元董事長的這層關系,沒人敢輕舉妄動。

    這小子倒好, 生怕自己閑得慌。

    不過到底聞時嶼也不是個會一時沖動的人,這件事能發展成什么結局, 總歸和自己無關。

    蕭彥淇拍了拍紀沅的肩膀, 打算安慰幾句:“你別慌, 自己沒做過的事怎么也不可能扣到你頭上。再說了,聞時嶼也不可能不管你。”

    “就是!咱們小沅排球打得那么好,還需要用錢買通?”

    孫婧怡立馬義憤填膺地補充。

    “按照現在的輿論發展來看, 你們公司未必會出面為你公關。”葉蓁跟他冷靜分析, “不過放心, 有事你可以隨時聯系我。”

    夏凌舒也不復往日的頹靡, “小紀哥,我們都相信你。我蓁哥從來不輕易跟人承諾, 你千萬別客氣, 找他就對了!”

    沈越宴緊張的手心冒汗,和紀沅私下里交談他總是很輕松, 一旦有了其他人, 倒是怎么也說不出來話了。

    他小聲斟酌, “我發了條微博……關于你的。”

    夏凌舒忽然瞪大了眼, “你什么時候發的?”

    沈越宴臉色一僵,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 “剛才……”

    娛樂公司各有各的規定,他們縱橫娛樂對藝人的管束算是比較寬的,微博賬號的管理權都在藝人手里,只要不發一些違禁言論,一切都隨他們去。

    但這種明顯聲援站隊的微博是不需要跟經紀人商量就能隨便發的嗎?!

    夏凌舒替葉蓁一陣心痛:“……咱們公司公關部估計又有得忙了。”

    氣氛有了緩和的趨勢,實際上大家這般也都是擔心他的狀態。

    紀沅心知肚明,心頭泛起一絲暖意,“謝謝大家。”

    只有陳渡一言不發地盯著紀沅看,他們在賽前并未商量過這局的對策。

    游戲最終的勝利依靠身份底牌,所以這一局他們必須要輸。

    否則將會是第三方獲得勝利。

    紀沅同時處于狼人陣營和第三方陣營,按理說哪方獲得勝利于他而言都無所謂。

    但他的意愿是想同狼人陣營一起勝利。

    他會這么做?

    借著這次突發事件順理成章的假裝狀態不好?

    隱約間,陳渡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不然達成他們勝利的條件就不會讓他如此費解了。

    熱身完畢,選手就位,雙方互相握手。

    裁判哨響。

    蕭彥淇的戰術簡單粗暴,讓葉蓁首先上場擔任二傳,他球風穩健,知人善用,更容易讓藍隊在前期建立優勢。后半場則換上紀沅,用他出奇制勝的方式和對方拉開差距。

    他們隊伍攻防兼備,絕對不比對面差。

    這也是在各省聯賽中他會經常用到的常規戰術,可謂屢試不爽。

    紀沅安靜的在場下觀戰,這局是夏凌舒首次在公開比賽中使用左手發球。

    他悟性很高,身體靈活,僅僅只有一天的訓練時間也能讓他將左手發球的優勢運用得游刃有余。

    同右手發球不同,由于選手的擊球方向發生變化,因此左手發球就需要對面一傳調整接發的動作,不然極其容易失分。

    左右雙利手難得,倘若夏凌舒練成了左手發球,對手在比賽中不會猜到他將會使用哪只手發球。在接發這一方面,會給對方極大的壓力。

    果然,對面一傳顯然沒有預料到,將這球接飛了。

    夏凌舒面露驚訝,顯然并沒有預料到自己能這么輕易的發球得分。

    他發球水準不算高,這一球主打一個出其不意,有了這一次的疏漏,對面防守便更加嚴密了。

    果不其然,下一球被蘇芷晴穩穩地接了起來。

    雙方你來我往,最終綠隊憑借宋祁楊的直線球拿下一分。

    接下來又是幾個磨人的長回合,考驗的是選手的心態。

    正規比賽的決勝局通常為五局三勝,以15分定勝負,節奏更快些,失分時難免會緊張焦慮,目前的25分制正好能讓雙方都有緩沖。

    兩隊比分相差無幾,綠隊暫時領先。

    藍隊叫了暫停,同時讓紀沅換下了葉蓁。

    比賽進行到中后場,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有了疲憊感,注意力和精力都會有所下降。

    紀沅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地可怕,在網前來了一個出其不意的二次進攻。

    “漂亮,紀沅選手臨危不亂,剛一上場就靠二次球打對面一個措手不及。”

    裁判吹響口哨的那一剎那,他下意識抬頭,直視著頭頂刺眼的頂光。

    周圍是熟悉的歡呼聲,隊友的鼓勵聲,一道道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逐漸消弭,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這一刻,剩下的唯有排球擊打在地面上的陣陣悶響。

    上一世被匿名舉報后的場景紀沅依舊記憶猶新,那時的他站在原地,望著隊友沉默著離去的背影,他孤身一人被帶走等待復檢結果。

    機緣巧合下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他認識了現在的隊友,每天看宋祁楊讓沈越宴社死,偶爾出言逗他幾句,和大家一起訓練、聊天,歡聲笑語,為他枯燥無味的人生平添了更多的色彩。

    除此之外,他還遇見了一個和自己說話總是會臉紅的傻子。

    紀沅側過頭,就看見網對面那個傻子正眉眼含笑地看著他。

    手指微微收緊,他忽然釋懷地輕笑一聲。

    他想,自己大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棄排球了。

    后半場的比賽藍隊出奇的順利,乘勝追擊,一直到了局末比分依舊領先。

    藍隊所有人都大喜過望,但總是不能連續得分,最終竟將比分拖到了30:29。

    一切都和紀沅預測的一般無二,他撩起微濕的劉海,扯唇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努力緩和著加重的喘息。

    緣何聞時嶼會在第一局放任他的行動,又在第二局故意拖長回合試探他的體力。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技術上的漏洞可以通過訓練彌補,但先天性的身體素質卻無法輕易改變。

    他算準了蕭彥淇為了保存他的體力會刻意讓他在后半場上場,也算準了大概拖到多少比分會讓他體力不支。

    一個能讓華國男排隊一步登頂,躋身世界前列的世界冠軍隊長,怎么可能會這么輕易的輸掉一場比賽。

    個人實力再強,最終能讓隊伍贏下比賽的永遠都是領先的戰術。

    所以根本不需要他充當“演員”,藍隊的結局永遠是必輸的。

    比賽規則不能重復替換同一選手,紀沅和葉蓁已經互換過,再將其他攻手替換下去未免徒勞無功。

    按理說,聞時嶼不會屑于使用這么耗費時間又效果甚微的戰術,論起緣由,無非就是想要成全他罷了。

    作為一個稱職的“戀人”,成全他的狼伴侶達到勝利條件。

    蕭彥淇擔憂地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說出那句已經到了喉口的話來。

    比分來到34:35,地面上不知滾落了誰流下的汗水,場上所有選手雙腿如同灌了鉛般的沉重難行,可每一位都一直咬牙堅持著。

    哨聲吹響,綠隊發球,紀沅甚至不需要回頭,就能完全信任沈越宴的一傳。

    球急速飛躍到了他的上空,雙手麻木甚至已經逐漸沒有知覺,他卻依然可以靠著肌肉記憶果斷地將球傳了出去。

    在賽點時,他將球傳給了唯一能打破僵局的那個人。

    紀沅平靜地看著蕭彥淇從邊線附近起跳,將那顆球扣了下去,姿勢仿佛在眼前慢動作播放。

    對面三人攔網,無處可扣,蕭彥淇顯然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他掉轉角度,準備故意制造打手出界。

    “砰——”

    果不其然,被聞時嶼長臂攔了下來。

    球朝著蕭彥淇的身后飛了出去,直到落地。

    所有人全部屏息,盯著球落地。

    可那顆球似乎掠過邊線,在分秒之間滾了出去。

    沒人敢確認球是否在界內,幾位司線員的判斷甚至也出現了分歧。

    裁判示意調取回放,大屏幕中方才的細節一覽無余。

    一切如常,直到慢鏡頭下看見那顆球稱得上只是稍微在邊線上留下一點微不可查的痕跡。

    所有人都對結果大吃一驚。

    計分器隨之跳動,34:36。

    綠隊以1:2的比分拿下本期比賽的勝利。

    全場驟然沸騰了起來。

    蕭彥淇頗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狠狠地白了聞時嶼一眼,“你胳膊就不能再偏一點?”

    聞時嶼聳了聳肩,繞過球網,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辦法,還是得多練啊,蕭教練。”

    蕭彥淇臉色一黑:“別這么喊我。”

    聞時嶼沒再搭理他,轉過身對著紀沅道賀,“恭喜勝利……”

    他頓了一下,似是率先在心里品嘗了一下即將脫口的稱呼,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笑容。

    “我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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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修)

    ========================

    偌大寬敞的休息室內, 藍綠兩隊聚集在一起,等待最后環節進行。

    “天亮了——”

    “昨晚倒牌的是綠隊2號和綠隊6號。”

    其中2號是昨天商討過選中吃女巫毒的那位選手,剩下的那位很明顯吃了狼刀。

    至此, 直到第三天白天并未見雙死。

    游戲未宣布暫停, 好人也立刻得出了狼人和第三方都在場的信息, 同時也表明,最終的勝利也跟他們好人無緣了。

    不過他們好人陣營人數多, 即便結局必輸,他們仍舊在人數上占據優勢——

    擁有投票權, 可以決定勝利的歸屬。

    由于葉蓁曾暴露底牌, 選擇與好人陣營談判, 所以大家的意愿大約都是想讓第三方陣營贏得比賽。

    【啊啊啊,當時就押第三方贏,沒想到賭對了!不過還是很好奇情侶到底是哪對】

    【也未必吧, 場上要是還剩下兩個狼人那怎么算?】

    【狼人的刀也太偏了吧, 連個鏈子都找不到, 我真是恨鐵不成鋼】

    【樓上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狼人進丘比特鏈子呢?雖然概率有點低, 但要真這么玩, 這游戲的戲劇性直接拉滿了】

    為了保持游戲的神秘性,選手的身份底牌并未向觀眾公開, 彈幕此時已經快炸開鍋了。

    大家尚未輕舉妄動, 畢竟預言家手里握著三天的查驗。

    “我是預言家。”

    綠隊有人舉起了手, 紀沅眼皮一掀, 發現是對面那位愛傳閑話的二傳手。

    那位二傳叫金晟, 在海城男排隊。

    金晟停頓了一下, 隨即道:“第一天晚上大家都還不算熟悉,我就隨便驗了對面的二傳。”

    “很遺憾,他是狼人。”

    紀沅目光頓住,顯然沒料到自己第一晚就被查殺了。

    卻也并不是壞事。

    此言一出,藍隊這邊的人基本都呆住了,尤其是沈越宴。

    任誰都不會想到,他在賽場上拼成那樣,底牌竟然是狼人。

    這年頭演員都這么敬業的嗎?

    等下,他好像是銀水吧。

    你們狼隊第一天晚上就賭這么大?

    他眼神凝滯了一瞬,耳根幾乎剎那間變得通紅,語氣顫抖著質問他道:“你……你騙我?”

    紀沅扯了扯唇,心說:糟了。

    人生頭一次覺著心虛,也就這一回了。

    其中關鍵并非三言兩語能講得清楚,輕輕拍了拍沈越宴的手背,只能小聲哄他:“沒騙你。”

    沈越宴愣了一下,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低下頭開始呆呆地回憶。

    當時他問對方你是不是好人的時候,紀沅是怎么說的來著?

    “是不是好人等比賽之后不就知道了嗎?”

    好像還真沒騙他……

    葉蓁其實并不在意,當時將他們綁定成情侶也只是為了看個樂子,現在這個局面顯然已經比他預想的更加有趣了。

    “既然瞞不住了,那我也不裝了。”紀沅的語氣像是感嘆,可說到一半兒卻話鋒一轉,“但是很遺憾的是……”

    琥珀色的瞳孔浸沒在暖光里,如同誘惑飛蛾的焰火,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極具迷惑性。

    “我同時還進了第三方的鏈子。”

    葉蓁最終還是笑了一聲,神色如常地調侃道:“我鏈得還挺準。”

    “所以好人并不是必輸,不是嗎?”紀沅淡淡掃視了一圈,淺淺勾了勾唇,“如果狼人陣營只剩下我一個人,而你們又把我投了出去,好人也是會贏的對吧。”

    本來少部分人在紀沅坦白自己進鏈子時就已經反應了過來,經過他這句解釋,所有好人眼前瞬間一亮。

    “不對啊,既然你自己知道已經贏不了了,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暴露你鏈子的身份?”

    有人提出質疑。

    紀沅抬頭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說錯了,并不是我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你們好人能不能贏。”

    見他露出不解的神色,紀沅又好心的為他解惑:“畢竟你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其他狼隊友,如果沒有,那皆大歡喜,但如果有呢?”

    眾人神色一凜,答案顯而易見,如果只剩下他一個狼人,將他投出去的同時他的伴侶也會跟隨出局,好人陣營獲勝。

    倘若場上還有除了紀沅之外的其他狼人,那么將他投出去的結果,也只能是狼人陣營獲勝。

    一個極度荒謬的關系鏈,將這場游戲推向另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節點。

    他用極其平淡的語氣繼續說:“不過就算退一萬步講,你們好人還有的選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人陣營里沒人能想到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原本都已經安慰自己雖然輸掉了比賽至少還可以決定誰贏。

    現在又告訴他們還是有機會贏的,就是得靠自己猜。

    這也太讓人抓心撓肺了。

    紀沅說得對,他們好人陣營確實沒得選,無論結局如何,這一票一定是要投給他的。

    最終結果,也只能等待廣播公布了。

    紀沅抬起頭,毫無遮掩的將眼神落在了聞時嶼身上,彎了彎眉眼。

    那就陪我殉情吧,我的……

    伴侶。

    明知道自己即將要輸掉比賽,葉蓁的心情卻十分愉悅,紀沅廢這么大周章無非就是想脫離第三方打敗聞時嶼,他幸災樂禍還來不及。

    這么想著,葉蓁掃了他一眼。

    聞時嶼還是那副懶散隨性的模樣,仿佛被背刺的不是自己一般。

    葉蓁嗤笑一聲。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倒是他多慮了。

    【救命,馬上公布結果了,我好緊張啊】

    【是好人贏還是狼人贏啊給我個痛快吧求求了】

    【肯定是好人贏,第二局丘比特都跳出來和好人談判了,怎么可能出不到一張狼人牌啊】

    投票結束,屬于廣播的機械音響起:“本次出局的玩家為藍隊九號紀沅,綠隊一號聞時嶼跟隨出局。”

    所有人的表情都無甚變化,都在等著下一句結果的公布。

    可廣播忽然停頓了一下,出乎意料的來了一句:“紀沅選手,現在是否需要使用你的獎勵卡?”

    【臥槽,對啊啊啊還有獎勵卡!!廣播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的提到獎勵卡吧,所以肯定有用的是吧?!】

    【獎勵卡的內容是什么啊啊,老婆你別吊著我了!!】

    紀沅故作恍然,仿佛也才想起來一般:“好像是有這回事。”

    廣播繼續重復:“注意,您有一張獎勵卡,內容為:持有者可在被投票出局后復活,您是否需要使用?”

    眾人大驚,沒人會想到,繼聞時嶼用獎勵卡把夏凌舒復活之后,又出現一張復活卡。

    但規則畢竟是規則,沒人敢提出異議。

    【臥槽,復活卡啊啊啊,太秀了老婆!!這樣就算是隊友出局了,還是可以贏的!!】

    【好精彩啊啊啊,我就說這節目怎么可能會有沒用的環節,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代入感很強,我已經爽到了,老婆快同意使用啊啊啊!】

    可出乎意料的,紀沅十分突兀地笑了一下,給出了一人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回答。

    “不使用。”

    【什么?!】

    【我沒聽錯吧?不使用?!】

    【老婆你在說什么?!】

    他收斂起情緒,又恢復那平靜淡然的神色,和對面遙遙相望。

    廣播僅停頓了一下,又道:“本期比賽圓滿結束,狼人陣營獲得勝利。”

    意料之中,其他人沒什么表情,娛樂性質的游戲,除了被投出局的選手,又沒人會被淘汰。

    總之比賽打得是盡興極了。

    “讓我們恭喜陳渡選手、紀沅選手以及……”

    “聞時嶼選手。”

    “恭喜以上三名選手,獲得本局游戲的勝利,并可在下局比賽前重新抽取下一輪的獎勵卡。”

    【我人傻了?怎么還有聞隊?】

    【狼隊不是只有兩個人嗎?系統出錯了吧,怎么能把第三方的情侶鏈也算上去啊】

    【坐等系統解釋,我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短短半個小時這局游戲已經經歷了八百個轉折了,真的太刺激了!】

    饒是紀沅也怔了下,“聞老師,你是暗戀者。”

    為什么在陳渡跳暗戀者的時候,沒有人和他對跳。

    為什么他總是一副勝利和他無關緊要的模樣。

    幾乎在廣播宣布他們勝利的時候,他便立刻想通了。

    到了這個份上,身份總歸是藏不住了,他也不在繼續打啞謎,便點了點頭,解釋道:“我的第二張獎勵卡是可以擁有雙重身份。”

    紀沅很聰明,有些話只需要點到為止就能讓他立刻明白過來。

    原本兩人在比賽前就約定好要打一場,聞時嶼早就猜到憑借紀沅的性格在得知和他同一陣營后會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贏他,所以他一直在默許甚至縱容。

    甚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全他。

    見紀沅不說話,他低頭輕笑了一聲,“所以不管你怎么選,我都會站在你那邊。”

    “這一局,我們又是平局。”

    旁邊的人聽得云里霧里,只有紀沅明白。

    雖然結局出乎意料,但總歸是贏了……他和聞時嶼再一次一起贏得了比賽。

    紀沅不知道自己更多的是悵然還是無奈。

    就算他料事如神,也不會憑空猜出他獎勵卡上的內容。

    命運,再一次為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可他卻并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知道他想贏,會狠下心使用針對他的戰術。

    早就看出他要跳出第三方準備和狼隊一起贏的心思,依舊不動聲色地為自己鋪路。

    怎么會有人把聰明都用在哄他高興身上呢——

    已修,還有前面改動了一個小夏被淘汰又上場的bug,改成了聞隊給他用了一張獎勵卡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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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

    《無限排球》第二期就此告一段落。

    散場后紀沅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給沈越宴講了一遍, 最后誠懇的向他道了聲歉。

    沈越宴沒那么矯情,本來就沒真的生他的氣,聽完始末也知道他自刀是迫不得已, 更何況對方早就知道自己女巫身份, 卻還是沒在他用毒之前對他動刀, 他又怎么好和他計較這些。

    一想到回頭還要去面對網上的輿論風波,沈越宴又是一陣擔心, 換位思考,這樣的事情要輪到他, 估計都堅持不到打完比賽。

    紀沅叫他放心,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葉蓁說的話一針見血,像他這樣給公司帶來不了多大利益的十八線小演員,即便是最近幾日在圈子里翻出了些水花, 公司也不見得會做賠本買賣為他公關, 冷處理的概率會比較大。

    鄭毅提前給他發過消息, 說正在往這邊趕, 讓他先不要著急,回酒店等他。

    觀眾早早散了場, 節目組工作人員都在場館內準備收工, 選手換下球服也都三五成群的回了酒店,聞時嶼還在門口等他, 身邊還多出來一個聞淺溪。

    沈越宴趕忙道:“我在這里等我經紀人來接我, 你們有事就先走吧。”

    紀沅點了點頭, 跟他道了聲拜拜。

    真人秀類的綜藝不需要制片人經常來現場盯著, 聞淺溪工作不忙的這段時間基本都待在家里, 她媽溫女士最近正好休假, 母女倆下午相約一起去做美容,時間漫長枯燥,她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

    不刷還好,這一刷就是她新墻頭兼未來嫂子的黑料,還有他哥公開給人家做擔保的視頻。

    聞淺溪徹底懵了,隨口跟她媽胡扯了個理由,就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趕了。

    好在溫女士休假時手機都會開免打擾,要讓溫女士知道她哥背著她干了件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聞淺溪追星主打一個保持距離感,她沒和紀沅私下見過,最多也只敢在朋友圈刷一下存在感。

    那會兒一時著急上了頭,現在竟一時間不知道跟他說些什么好。

    倒是紀沅先跟她打了聲招呼,“制片好。”

    聞淺溪的臉瞬間一紅,不自然地對他揮了揮手,“嗨……你好。”

    聞時嶼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幅扭捏的姿態,別過眼選擇無視。

    紀沅一怔,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長相清冷,不笑時盡顯淡漠疏離,可一旦笑起來,哪怕微不可查,都別有一番冰川融雪、春光暖陽的滋味。

    所以聞時嶼才會說,他的笑容極具迷惑性。

    紀沅偶爾會用笑容矯飾偽裝自己,這次的笑卻是真正的發自內心。

    眼前這對兄妹的長相沒有半分相似,性子也是天差地別,唯獨面對他臉紅的模樣,簡直是如出一轍。

    “上次忘記謝謝你的小蛋糕,很好吃,我很喜歡。”

    香甜細膩的口感讓他記憶猶新,正巧這次有了當面向她道謝的機會。

    聞淺溪卻一臉茫然,“什么小蛋糕?”

    聞時嶼神色一變,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你不是有事要跟他說嗎?”

    大事在前,聞淺溪沒去深究。

    她從包里掏出一份資料塞給了紀沅,“這是你的體檢報告,還好節目組錄制開始前都有例行身體檢查,雖然尿檢只能證明你當時的48小時內沒有服用興奮劑,但也聊勝于無。”

    怕他失落,聞淺溪又補充一句:“你在比賽期間的表現觀眾都有目共睹嘛,你打得那么好,興奮劑哪能這么神。”

    國際大賽為避免后續出現爭議,會保留尿檢樣本,以便日后復檢。但高校聯賽沒有那么正規,甚至壓根不會去查選手是否服用過興奮劑。

    時間久遠,對方又有人證,除非他們能證明供詞是假的,否則就單單是興奮劑這一點都很難解釋得清。

    他出了這樣的事,想用這份體檢報告證明清白,節目組估計會為了避嫌婉拒他。

    聞淺溪此舉不亞于雪中送炭。

    “那張照片你也不用擔心,我哥行車記錄儀的備份已經發給你經紀人了,到時候澄清的時候一并放上去就好。”

    紀沅抿了抿唇,很認真地開口:“謝謝。”

    聞淺溪一愣,不太好意思:“我也沒做什么啦,這都是我哥的主意。”

    紀沅頗為詫異地看了眼聞時嶼,他們一直在一起比賽,他哪來的時間通知他妹妹?

    聞時嶼為他解惑:“開局前十分鐘,你和隊友聊天那陣。”

    紀沅點了點頭,想說句謝謝,可他要謝聞時嶼的地方真的太多了,單單這兩個字,未免太過敷衍。

    他性子冷淡,不善于表達,前世的社交圈也僅限于他輾轉過各個俱樂部的隊友,關系都不遠不近。

    聞時嶼是除了母親以外,第一個對他這么好的人。

    又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

    他又能為他做些什么?

    紀沅想,他家庭美滿,年少成名,擁有做任何事都能隨心所欲的底氣。

    他大概真的什么都不缺。

    可是這么好的一個人,究竟圖他什么呢?

    思索之間,他竟把心中所想脫口而出:“聞老師,你真好。”

    聞時嶼認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問:“什么?”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再說一遍也沒什么好怕的。

    紀沅垂眼蜷了蜷手指,重復道:“我說,聞老師,你真好。”

    聞時嶼怔在原地,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

    發絲蹭過手心,帶來一絲癢意,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溫和了些,“都說了是小事,你也不用惦記著還我。外頭有記者蹲點,待會兒你從后門出去就成,我找人送你。”

    紀沅沒躲開,輕輕點了點頭。

    聞時嶼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任憑自己放縱,總感覺像借機欺負人。

    不耐地“嘖”了一聲,便適可而止地收回了手,低頭卻看見紀沅仿佛為了更方便讓他撫摸,微微垂下了腦袋。

    他思維停滯一瞬,動作先于思考,又在他頭上揉了一下才作罷,“怎么這么乖。”

    紀沅不懂該怎么談戀愛,雖然還沒在一起,但戀人間總會做類似這樣的親密行為,他應該適應。

    溫熱干燥的手掌摩挲著他的頭頂,他形容不出那樣的感覺,酥酥麻麻,像過電一般,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并不排斥,甚至隱隱約約有些依戀他的觸碰。

    “快回去吧,”聞時嶼說,“我看著你走,我再離開。”——

    上一章修改了,介意的老婆可以再回頭看一眼,下章有段非常小的波折,打算直接寫完,這章稍微短了點,見諒哈

    第 46 章

    ==================

    聞時嶼目光繾綣溫柔, 姿態懶散地站在原地,等他離開,一句也沒問比賽前曾答應他的事情。

    紀沅知道他還記得, 沒提只是不想給自己太多困擾。

    聞時嶼給了他太多的耐心和遷就, 不需要他的回應, 一味地對他好,永遠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 卻唯獨怕給他讓他為難不敢說喜歡他。

    他沒著急離開,安靜地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幾秒, 最終上前攬住了他的腰, 動作一觸即分。

    雙方的體溫還未開始傳遞, 懷里的人就已經在他面前站好。

    聞時嶼沒想到紀沅會主動擁抱他,在意識到懷里一空的時候,他怔愣了一瞬。紀沅神色如常, 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如同吃飯喝水般尋常的事情, 只有鼻尖尚未消散的花香保留了他來過的證據。

    紀沅看著他, 笑著說:“嗯, 知道了。”

    貼近他胸膛的那一瞬間,他首先聽到的是自己如雷貫耳般的心跳, 指尖燙得驚人, 。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克制住內心躁動洶涌的歡喜究竟有多不易。

    會無時無刻地想要表達靠近, 忍不住留下一個算不得曖昧的擁抱, 卻如同揚湯止沸般讓自己更加情難自抑。

    他忽然開始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認清自己的心, 否則他這句話就不會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我知道了’。

    而是——

    能喜歡你, 真的太幸運了。

    *

    汽車緩緩駛出晉城體育館, 門口聚集的文娛記者烏泱泱一片, 頗有一副蹲不到正主不死心的架勢。

    來接他的車低調到不會有人注意,司機不是上次接過他們的那位,看上去不茍言笑,卻也并不讓人感到壓力。

    剛一上車,紀沅拿出手機看了眼,習慣使然讓他常年靜音,看到聞時嶼給他發的消息已經是十分鐘之后了。

    【聞時嶼:車里有糖,座椅旁邊的夾層里就是】

    【聞時嶼:到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聞時嶼:剛才忘了說,圣誕快樂】

    入夜的晉城燈火通明,街市如潮,道路兩邊長青的松樹上掛滿了紅紅綠綠的小彩燈,滿街懸掛的大紅燈籠,栩栩如生的冰燈雪雕,不絕于耳的煙花轟鳴,將這座城市裝點得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紀沅打開手邊的夾層,里面確實有各種口味的糖。

    回憶著他身上清新淡雅的薄荷香,他不動聲色地拿了一顆薄荷糖,冰涼清爽的觸感提神醒腦。

    嘴角逐漸揚起,低頭回著消息。

    【Y:好】

    【Y:圣誕快樂】

    到了酒店,從大堂走到電梯,幾乎沒碰上什么人,估計選手都在十一層吃飯,或者在房間休息,他按下十五層。

    電梯緩緩上升,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在門打開的瞬間,一個讓他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眼前。

    楚夢楠背靠著墻,嘴里叼著跟半燃著的煙,聽到響動,這才緩緩地抬起了眼。

    “找我?”

    紀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會覺得對方只是出來抽煙跟他偶遇的。

    楚夢楠沒直接回答,手指夾著煙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從兜里摸出一個煙盒,遞給他。

    “抽嗎?”

    刺鼻的味道鋪面而來,紀沅微微蹙眉,禮貌拒絕:“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楚夢楠笑了一下,把煙盒重新揣回兜里,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了話,“之前在隊里偷偷抽,被聞時嶼發現過,我問他抽不抽,這小子還給我好一頓說。他媽的一天天訓練就夠煩的了,抽根煙還不讓。”

    話還沒說完,他又開始劇烈地咳了幾聲。

    紀沅沉默不語,沒好說這哪是抽幾根兒的事兒。

    楚夢楠也沒介意,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說實在的,我之前還真想象不到他能對誰一點脾氣都沒有,看得出來他真挺喜歡你的。”

    把煙掐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他抬起頭笑道:“我就是欣賞你就多說了幾句,別見怪。”

    紀沅“嗯”了一聲,等他下文。

    “他這人心高氣傲,這輩子一帆風順就沒遇到過坎兒,怪招人妒忌的。”他說著又點了一支煙,“你也知道他要回國家隊了,在這節目肯定錄不長,離下回大賽還有倆月,他總不能臨比賽前再回去是吧。哦對了,隊里最近新來了個教練,國外的,可能要招幾個新人練新戰術,大概也就這一陣子了,他要再晚回去,估計只能打替補了吧?”

    說完他想上前拍一拍紀沅的肩膀,卻被對方躲了過去,他愣了一下,還是在笑:“我開玩笑的,要擔心也是得擔心一下你,你那事兒估計有些麻煩,能找證據澄清怎么都好說,不過時間過去那么久了,也得花上一段時間。行了,也不耽誤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盯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紀沅眼神逐漸冷了下去。

    他收回視線,轉身回了房間,想起聞時嶼先前的囑咐,他拿出手機點開他的對話框,低頭注視了一會兒,他才將消息發了出去,轉頭進了浴室洗澡。

    【Y:我到了。】

    直到門鈴響起,他才從浴室出來,知道是鄭毅到了,隨手套了件睡袍去開門。

    “祖宗啊,你這么長時間不開門我還以為你想不開呢。”

    鄭毅面色陰沉,看見他發梢還滴著水,開口吐槽:“你那一個澡能洗八百次的毛病又間歇性發作了?”

    紀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過去給他倒了杯水,“你急什么?”

    “你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我不該急嗎?”鄭毅端起杯子一口悶,“我電話都要被打炸了。”

    紀沅沉默了一瞬,“對不起鄭哥。”

    鄭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個受害者跟我對不起干啥?”

    “給您添麻煩了。”

    “害。”鄭毅翻了個白眼,“我之前帶過的藝人比你麻煩的多了去了,哪個明星火的時候不被黑啊。”

    紀沅眨了眨眼,鄭毅一進門并未直入主題,還跟他扯這么幾句有的沒的,那這件事大概真的比較好處理。

    他聽得懂楚夢楠跟他打得啞謎,這般大費周章的陷害他,剛才又和他說了那些意味不明的話,無非就是為了試探聞時嶼的底線。

    聞時嶼淌這趟渾水,算是正中下懷。不淌的話,楚夢楠也沒什么損失。

    選在比賽時將那條曝光他的長文發出來,為的就是想看看聞時嶼當場失控,不過楚夢楠卻沒料到他會異常冷靜的出面控場,不假思索的公開袒護他。

    所以這才有了剛才電梯門口的那番對話。

    他在隱晦的提醒自己,他如果想安心的回國家隊,至少要在他這陣風波結束,或者讓他停止插手。

    紀沅難得走神。

    聞時嶼不假思索的選擇站在他的身邊。

    但他卻猶豫了。

    國家隊的戰術向來靈活多變,但不管怎樣,還是會以對隊員的天賦實力為基礎制定。

    沒被教練加入戰略部署,即便聞時嶼實力再如何強悍,還是需要在場下坐冷板凳。

    對其他人來說,這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但聞時嶼……

    紀沅沒往下想,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讓聞時嶼離他遠點。

    他喜歡聞時嶼,是經過反復確認后的答案。

    但是他的喜歡,目前大概只會對他造成困擾。

    一想到“困擾”這個詞語,就讓他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想起聞時嶼對他說的那句“我不會讓你困擾的”,他確實做到了,做得非常好。

    可現在可能會困擾的,卻已經不是他了。

    紀沅不想看那么耀眼的人因他黯淡,他那樣的人,就應該光芒萬丈的掛在天上。

    他很少有很大的情緒波動,可這一刻,心卻狠狠抽動了一下。

    開場前的聲援可以說是他為了澄清那張照片,還有維持現場秩序。

    對……至少要先解釋清楚那張照片。

    他揉了揉眉心,聽著鄭毅給他分析解決方案,心中又是一陣焦慮煩悶。

    “行了,大概就是這樣。這事兒到底是指望不上公司,不過哥還有人脈,你不用著急。”

    紀沅發自內心的感謝他,“謝謝鄭哥。”

    “誒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把鄭毅送走,疲憊感驟然襲來,他準備休息,又想到還沒吹頭發。

    紀沅沉默地走進浴室,打開電吹風吹頭發。他沒什么講究,胡亂吹了幾下就干了。

    想起上次聞時嶼給他吹過頭發的動作,細致認真,從容不迫。

    又看了眼鏡子里和自己清冷長相極為不符的凌亂發型,紀沅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頭發稍長,現在已經長到了脖子根。

    又長了。

    把頭發梳順,紀沅習慣的把將腦后的長發攏起來,又頓了一下。

    好像是要睡覺的,他想。

    動作快于思考,還沒等他反應,手就已經把辮子扎好了。

    紀沅收回了手,側過身看著鏡子里照過來的后腦,出了在他動時頭發會翹起來,其他也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聞時嶼干嘛總是盯著看,還偷偷拽它。

    半晌,他才垂下眼,笑著自言自語:“好可惜,以后估計就沒機會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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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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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城城區車水馬龍, 絡繹不絕。

    出了體育館,聞淺溪才想起來,“對了, 我叫你幫我給小姐妹帶的簽名呢?沅沅剛說小蛋糕的事兒我還沒想起來。”

    她口中的小姐妹其實不追星, 最近卻不知道怎么磕上了她哥和她墻頭的cp, 還自己產糧做了無料求她要個簽名。

    聞淺溪一口應下,正好做了小蛋糕叫聞時嶼一起帶過去了。

    所以紀沅當時提起的時候聞淺溪一時間沒想起來。

    “我也忘了。”聞時嶼滿不在意地回她, “下次再說吧。”

    “好吧。”聞淺溪也只能作罷,抬頭一望, 轉念間便驚喜了起來, “前面有顆圣誕樹!”

    “圣誕樹不到處都是?”

    晉城人愛湊熱鬧, 但凡有特色的節日都能辦得有聲有色,每逢圣誕節都會將路兩旁的松樹裝點成圣誕樹。

    “那不一樣,據說是節目組特意弄的, 多新鮮, 去看看唄。”

    聞時嶼這才循聲望去, 只見一群圍著一顆巨大的松樹, 紛紛掛上些小玩意,在下面許愿。

    有人掛的鑰匙扣, 還有人掛了紙鶴, 還有些人直接把愿望寫成小紙條掛了上去。

    比賽結束得早,樹底下的人遠遠沒有一開始多。

    樹上的小燈閃爍, 煙花在夜空中升騰, 綻放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聞時嶼心思一動, “成。”

    聞淺溪在旁邊小攤買了幾張愿望卡, 簡單粗暴的在頂上寫了“暴富”兩個字。

    聞時嶼一看, 樂了:“這是嫌家里不夠有錢啊, 大小姐。”

    聞淺溪輕哼一聲,“自己賺的才有成就感,世界冠軍。”

    聞時嶼但笑不語,他們兄妹倆都不是樂意混吃等死的性子,畢業以后都沒靠家里養過。

    “真是好勵志倆富三代……”

    聞時嶼隨口感嘆,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那攤子上,視線一頓,“平安符怎么賣?”

    旁邊小販耳朵尖,聽見了他倆剛才的對話,知道這是個有錢人,張口就來:“三百。”

    聞時嶼眉梢挑起,“城管來了你也給這價?”

    小販白了他一眼,“城管來我就跑了。”

    聞時嶼笑了笑,掏出手機,“那我叫……”

    “誒你這人。”小販一聽,當場急了,“一百,一百總行了吧?”

    聞時嶼把手機解鎖。

    “五十,不能再少了!”

    聞時嶼沒理他。

    “三十!!別打了!”

    聞時嶼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聽你賣別人怎么才十五?”

    小販徹底無語了,“大哥,你這么有錢不至于吧?”

    說完,又不情愿的把二維碼遞給他,“十五塊,掃這兒吧。”

    聞淺溪在旁邊笑得好大聲,“沒看出來你還挺會砍價的。”

    “他那都算詐騙了。”

    聞時嶼不置可否,把手里的平安符高高地掛了上去。

    “你要許什么愿?”聞淺溪好奇地湊了過來,“跟我家沅沅表白成功?”

    聞時嶼無言,“就不能是別的?”

    聞淺溪嬉皮笑臉,“你對自己的戀愛腦還沒點清晰認知呢。”

    聞時嶼從來不信這些,覺得要是世界上所有的愿望都能實現,那人也就不需要為之努力了。

    現在想想,許愿不過也就是一種精神寄托,是人在迷茫頹靡時對未來的期望與向往。

    他沒說話,看了眼圣誕樹頂端最亮的星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虔誠真摯。

    那就祝他,平平安安,遠離傷病,心想事成吧。

    車流逐漸稀少,汽車平穩的行使進入郊外,地勢卻出奇的平攤寬大,遙遙望去,不遠處逐漸顯露出一座壯觀富麗的私人莊園。

    下了車剛走到門口,陳姨立馬喜笑顏開地過來迎接,“小溪回來啦。”

    “嗯呢,還有我哥。”

    聞淺溪表情有些不自在,杵在原地欲言又止:“我媽回來了嗎?”

    “小姐早就回來了,讓我在門口接你們呢。”

    她心里咯噔一聲,回頭看一眼聞時嶼,咽了咽口水:“哥,我總覺得咱倆要完蛋了。

    聞時嶼閑適地將手插進口袋,邊朝里面走便說:“嗯,貌似是這樣的。”

    “你還真是……”

    剩下的話硬生生被聞淺溪咽了回去,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屋了。

    “媽,我回來了。”

    溫知懿側靠在沙發上,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姿態優雅。

    “以前兩年回不來一次,現在竟然能一天回來兩次,可真不像你啊。”

    “這不是剛錄完節目嘛。”

    聞時嶼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做賊心虛的聞淺溪。

    看他倆在對面坐下,溫知懿只是掃了一眼,沒說話。

    “我爸呢,在茶室?”

    “和吳導他們應酬去了。”

    聊天氛圍略有詭異,聞時嶼點了點頭,試探性地問:“媽,你看微博了嗎?”

    溫知懿沒想到他能主動開門見山,這才抬起了眼,“我兒子又上熱搜了,我這當媽的不看一眼多不像話。”

    這就是已經知道了。

    聞時嶼笑了聲,有些詫異:“您不生氣?”

    “我要是每次都跟你生氣我還活不活了?”溫知懿依舊是不咸不淡地語氣,又把視線落在了聞淺溪身上,“你朋友不是叫你出門吃飯嗎,怎么回來這么快?”

    聞淺溪不擅長撒謊,眼神飄忽:“她又臨時有事,我就叫我哥來接我了。”

    溫知懿“嗯”了一聲,“怪不得我問小陳你去哪了,她說她請假了不知道呢。”

    小陳是聞淺溪的助理。

    “她沒請假呀,我剛在錄制現場還……”

    聞淺溪下意識張口,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說漏了嘴。

    “還怎么樣?”溫知懿笑了一聲,“去錄制現場了是吧,證據找到了嗎?”

    “找到了……”

    聞淺溪小聲回復。

    “媽,都是我的主意,你別怪她。”

    聞時嶼出言打斷。

    溫知懿語氣出奇的平靜,“不是怪誰的問題,你那段視頻我看了,還有那篇漏洞百出的長文我也看了。媽知道你喜歡那小孩,但人家好歹是正經娛樂公司出來的,他有經紀人給他處理,輪得到你出頭?”

    聞時嶼面色不改,“我爸當時黑料滿天飛的時候,你不也出面給他辦新聞發布會嗎?”

    溫知懿瞪了他一眼,“我是怪你這個嗎?人家剛一出事,你連準備都沒有,就直接給人澄清,要這事兒是真的呢,你下得來臺嗎?”

    “他不會。”

    “我是說萬一。”溫知懿頗為恨鐵不成鋼地強調,“你想沒想過自己?你馬上要回國家隊了,這時候出點什么事不是耽誤自己的前程嗎。”

    聞時嶼笑笑:“我還以為您還會說不希望我成為您人生的污點呢。”

    溫知懿沉默了一瞬,“別岔開話題。”

    “媽,兩年前我退役的時候,您沒怪我,只告訴我不要一時沖動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聞時嶼表情認真,“當時我什么都沒說,但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再重來一百遍,我也不會后悔。”

    溫知懿表情緩和了不少,“就這么喜歡他?你和他不也才認識沒幾天。”

    聞時嶼說:“你和我爸認識第一天就談戀愛了,按理說我現在結婚都是正常的。”

    溫知懿冷哼,“什么時候敢跟人家表白再拿我和你爸說事兒吧。”——

    蒼天啊我也不想渣更,可是手速越來越慢了orz,給大家滑跪了

    第 48 章

    ==================

    就像紀沅說的那樣, 他是一個會把所有想法都寫在臉上的人,但凡喜歡誰,即便不宣之于口, 就能讓全世界都知道。

    從認識紀沅那一刻起, 聞時嶼不止一次的想過跟他表白——

    在賽場上看到他閃閃發光的樣子, 在發現他有自毀傾向的時候,在他被人發微博污蔑的那一刻……

    他總有很多合適的時機向他表明心意, 甚至完全可以借著這次幫他的機會順理成章的表白。

    聞時嶼并不遲鈍。

    平安夜那日爆竹聲掩蓋下的話,兩次對他說關于他的事情他都很感興趣, 還有今天臨別前飽含復雜情緒的眼神。

    紀沅的所有笑容, 和他說過的所有話, 他都記得。

    人對表達喜歡的方式各人各異,但不喜歡總會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聞時嶼不想道德綁架他。

    在聞時嶼心里,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鳥, 不能單憑幾句表白、一句“喜歡”, 就能將他鎖在樊籠里。

    他喜歡他, 僅僅只是看到他快樂、飛得越來越高就已經很滿足了。

    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將他束縛。

    見他沉默良久, 溫知懿最終嘆了一聲,“得了, 你爸說讓我少管你們的事, 我還跟他吵。現在想想,他說得也對, 我不能管你們一輩子。”

    “去做你們認為對的事情吧。”

    *

    鄭毅效率很高, 回去就幫紀沅整理好了聞淺溪發過來的所有可用資料, 其他人證物證先擱置一邊, 網上的輿論如同他預測的一般, 不像當初剛爆料時一邊倒的情況, 有些一直在追《無限排球》的觀眾都紛紛站出來力挺他。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更讓他感動的是除去藍隊的隊友就連綠隊很多選手都在微博公開為他說話。

    臨近新年,第三期的錄制被推遲到了年后,在這中間就有很多空閑時間可以處理這件事,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想洗脫罪名,只是時間問題。

    但時間,其實是個極其奢侈的東西。

    至少對于紀沅是這樣的。

    沈越宴要趕新專輯的錄制,今天凌晨三點就飛去了海城。

    【小女巫:我剛下飛機,好困啊】

    【小女巫:你那邊處理的怎么樣了?】

    紀沅秒回。

    【Y:鄭哥在處理】

    【Y:你在車上補個覺?】

    【小女巫:那就好】

    【小女巫:現在也睡不好,我回酒店再睡】

    紀沅回了個ok的表情,沈越宴緊接著給他轉發了一條鏈接。

    【小女巫:你快看周澤宇,我真的有被笑到】

    周澤宇?

    是第一期比賽被他選中一起晉級、同時又是質問聞時嶼和林致那件事的人。

    第二期比賽沒碰見這位,沈越宴不提起,紀沅都不記得了。

    點進鏈接,是周澤宇近期發的一條微博,大概是閑得沒事的網友知道他們關系不好,故意在他評論區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純看熱鬧不嫌事大,挑事兒。

    【網友1:周哥,紀沅打假賽的事兒你怎么看?】

    【網友2:他用興奮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網友3:他不開掛估計就是你們隊贏吧?】

    而周澤宇可能是被問煩了,隨機挑了一條回復——

    【周澤宇:那你覺得我用了興奮劑能不能單防聞時嶼?】

    言下之意就好像在說,紀沅靠興奮劑才贏他,和他用興奮劑能單防聞時嶼一樣荒謬。

    紀沅沒忍住笑了一聲。

    人總是復雜的,三觀一旦建立就很難被重建,每個人總有自己處事的準則,就像周澤宇,他嫉妒聞時嶼,卻只是想靠打敗他來證明自己。以貌取人,自尊心強,卻不愿意隨波逐流像其他人一樣打壓他。

    回復完消息,退出沈越宴的對話框,紀沅看著昨天同聞時嶼說的最后一句話愣神。

    人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生物,在確認自己喜歡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在心頭像煙花一樣炸開,振聾發聵。

    可現在決定放棄,他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對他來講,失去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

    親情、友情甚至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當發覺一切都握不住,他便也順其自然了。

    唯一這一次有人朝他伸出手,他也想抓住,卻又不得不放手。

    他向上翻著和他的聊天記錄,不多,他們很少用微信聊天,一般都是當面說很多很話。

    翻到上次大巴上和他拍的那張合照,紀沅手指頓住,慢慢地點開了這張圖。

    他忽然有些慶幸,當時腦子一熱趁他沒反應過來拍了一張,成了他們留下的唯一一張合照。

    照片里捕捉到那一秒他錯愕的表情,看起來很兇,不笑時總帶著戾氣的眉眼,可聞時嶼卻從來沒讓自己見過那副模樣。

    都說他以前脾氣不好,紀沅不由自主地想,那他生氣是什么樣的呢?

    好像印象中,他一直對自己都是溫柔的。

    視線掠過他英挺的鼻梁,到那張淡粉色的薄唇……

    親起來會是什么感覺?

    意識到自己想到什么的時候,紀沅一怔,隨即失笑,像是在喃喃自語般嘆道:“好帥啊,聞老師。”

    紀沅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夠一樣,最后將那張照片設置成了壁紙。

    這時,手機忽然彈出了鄭毅的電話。

    “確定先澄清那張照片嗎?”

    紀沅“嗯”了一聲,“收集證據還得有一段時間,他影響力那么大,總不能連累人家。”

    “也是,人家這么幫咱們,咱也不能拖人家下水。”鄭毅笑了笑,“那你回江城之前要不要請人家吃頓飯?”

    原主在江城念的大學,無論如何也需要回去一趟。

    “得請。”紀沅說,“有些事我還要當面……謝謝他。”

    從前覺得“謝謝”兩個字太過單薄,但現在他也只能拿出這兩個字了。

    鄭毅沒察覺出不對勁兒,“行,有事兒再聯系哈。”

    掛了電話,紀沅又撥通了聞時嶼的號碼。

    “聞老師,晚上有空嗎?”

    那邊很輕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我隨時有空。”

    “我請你吃個飯吧。”

    “怎么能讓你請我吃飯呢,這多不像話。”聞時嶼低聲說,“想吃什么?我看看餐廳。”

    “我想請你,你就讓讓我吧。”

    紀沅緩緩地笑了聲,上揚的語調勾人心弦。

    他知道聞時嶼很吃這一套,果然他一說完,對面停頓了幾秒,悶悶地“嗯”了一聲。

    紀沅眉眼彎了彎,“那就這樣,等下我發你定位,我們晚上見。”

    聞時嶼的語調也放慢了些,語氣帶著笑:“成,等到時候我去接你。”

    “好,拜拜。”

    “嗯,拜拜。”

    掛斷了電話,紀沅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穿好了外衣后按部就班的準備去完成今天的訓練。

    手伸到口袋里,他動作頓了一下,將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張糖紙,藍色的包裝精致好看,是當初在更衣室里聞時嶼給他的那一顆薄荷糖,他一直留著。

    小時候他媽媽也總喜歡喂他吃糖,他喜歡所有蘋果味的東西,會把好看的糖紙攢起來,疊成各種形狀給媽媽看。

    好久沒干過這么幼稚的事情了,紀沅斜靠在墻邊,低頭看著手里的糖紙,不由自主地折了起來。

    糖紙上還殘留了些許薄荷味,清清涼涼還帶著一絲甜,由于尺寸有些小,也不像小時候折起來那么方便,紀沅還是耐心了折了個小船。

    小船穩穩地立在手心里,就像是在海上漂泊無依、搖擺向前后,終于在找尋已久的島嶼上緩緩靠岸。

    *

    酒店門前,紀沅剛一出門就看到了不遠處立在車旁高大的身影,見他出來,聞時嶼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對他揮了揮手。

    紀沅一怔,腳步停在原地。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聞時嶼。

    一身考究的高定黑色西裝,被熨燙的沒有絲毫褶皺,修身的西褲包裹住那雙筆直的長腿,左手戴著一塊精致的寬大腕表,單手插兜,側靠在車前,嘴角掛著他那標準的慵懶笑意,忽視掉路人熾熱的視線,朝他走過來。

    “怎么,看呆了這是?”

    紀沅笑了笑,不吝夸獎:“好帥。”

    聞時嶼挑了挑眉毛,給他開車門。

    “等很久了嗎?”紀沅問。

    “沒,剛到。”

    紀沅點了點頭,許是一朝被蛇咬,他余光很精確的捕捉到了路邊有幾個小姑娘激動地捂著嘴,偷偷拍照。

    “聞老師,你球迷真的好有分寸感。”

    上次在晉城體育館比賽的時候紀沅就看出來了,這群小姑娘在場外也不會圍著他亂轉,影響他們進場。

    聞時嶼笑著應了聲,在紀沅抬頭找安全帶的時候先一步給他扣了上去。

    鼻尖掠過一道很淺的薄荷香味,紀沅喉嚨微微一動。

    聞時嶼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手心已經隱隱冒出了汗水,為了轉移注意力,隨口跟他聊天:“你選那家餐廳還挺不錯的。”

    紀沅點了點頭,“之前聊天的時候孫姐跟我們說的,聽說他們家老板之前也是運動員,所以才放心請你去那吃飯。”

    聞時嶼心跳漏了一拍,正思忖著該說點什么,就聽見紀沅又說,“上次答應你比賽結束后要跟你說的話,你還想聽嗎?”

    聞時嶼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收緊,沉聲回道:“想。”——

    ok不出意外下章就能在一起了,出意外的話當我沒說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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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餐廳, 他們一如往常的閑聊,紀沅喜歡聽聞時嶼講他以前的事情。

    講那些唯一差不多可以和他人生軌跡高度重合——進入國家隊的那段時間,聽完之后, 紀沅才理解為什么楚夢楠說他的人生永遠都是一帆風順。

    他的職業生涯并不是從少年隊開始, 一開始只是初中和葉蓁放了學打野球玩。

    他們兩家關系本來就不算對付, 聞時嶼和葉蓁也是從小打到大,兩個人場上互不相讓, 場下一言不合就開始互毆。

    不過就算看對方再不順眼,第二天打球還會再碰見。等到上了高中, 兩個人就不在一起上學了, 聞時嶼被省隊的教練相中, 直到后來進了國青隊、國家隊,一路順風順水。

    在替補席上看隊友打球是什么滋味,他從來沒嘗過。

    不是所有父母都像聞時嶼的父母一樣尊重孩子的想法, 葉蓁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要繼承家業, 他后面讀了國際高中, 大學時又去Y國讀了金融, 他的父母就是在這段時間出現了意外,葉蓁只能放棄學業, 回國為父母安排后事

    可這個時候, 家里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夏凌舒是他父親和一婚的前妻留下的孩子,葉父這么多年一直沒讓葉蓁的母親知道, 葉蓁像他的父親, 唯利是圖, 讓夏凌舒留下也只是為了履行法律義務。

    聞時嶼說, 葉蓁這個人很復雜, 對夏凌舒有時候就像他父親對他一樣嚴格, 可有時候又像心疼曾經的自己一樣,為了他不惜和海城足球隊撕破臉,讓夏凌舒自己選要不要跟著他一起打排球。

    紀沅很贊同,他說,人這一生,能由自己決定的事情,是不多的,看到別人完成自己的夢想,也算是一種慰藉吧。

    他們這行經常會有天才曇花一現,新的天才又會像韭菜一樣,一茬茬長起來。

    有的機會,錯過了可能一輩子都抓不住了。

    聞時嶼卻說,對也不對,至少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下的吧。

    紀沅愣了一下,笑笑沒說話。

    不過一直到這頓飯吃完,他都沒再提過那件事。

    聞時嶼很有耐心,可紀沅知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等待的這段時間又何嘗不是一種酷刑。

    就像第二期比賽結束,他將所有可能性擺在好人陣營面前,看著他們對勝利重新燃起希冀,自己卻早已知曉那個冰冷的答案。

    紀沅想,他又要做一次壞人了。

    “聞老師,帶我去逛逛吧。”

    聞時嶼眉梢上挑,“正有此意。”

    晉城的夜景出了名的好看,他們沒開車,隔著一條街就是這兒最出名的碧江。

    碧江橋燈光璀璨,刺眼奪目。可遙遙望去,好像有什么介質將這些晃人的燈光變得柔和模糊。

    聞時嶼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他們并排走著,距離不近不遠,三兩句的聊著天,很隨意。

    走過那條寬闊的街道,紀沅怔了一瞬。

    他終于知道那片將燈光隔離的介質是什么了。

    是一堵冰墻。

    準確來說,是一堵冰封著數萬朵粉色玫瑰的冰墻,繞著蜿蜒的碧江橋,一眼望不到邊際,像是一道鋪滿玫瑰的透明長廊。

    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陣沁人的玫瑰花香,月光影影綽綽的打在花葉上,粉色的光暈從上至下暈染開來,溫柔又浪漫。

    這數萬朵玫瑰,或含苞待開或肆意綻放,全部被封固在它們最美的一刻。

    冬日里的晚風難得不疾不徐,順著江面一擁而至趕來,卻又在眼前這面玫瑰墻前停留駐足。

    寒氣中夾雜著清幽的花香,讓人吸入的空氣都變得冰涼舒心。

    冰雪不愿消融,玫瑰卻甘愿盛放其中。

    用最秾麗漂亮的姿態,與之相交相融。

    像是一場無言而浪漫的告白。

    行人為之停留,有些勇敢大膽的戀人會在那里交頸相擁,偶爾會有幾道探究的視線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像是想要確認什么,可還是耐不住對浪漫事物的好奇心,紛紛轉移視線。

    聞時嶼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紀沅身上,看他被面前的玫瑰墻吸引,笑著問他:“好看嗎?”

    紀沅偏過頭,和他對視,點頭道:“好看的。”

    不只是好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震撼。

    大多數人都喜歡張揚艷麗、給予戀人熱烈愛戀的紅玫瑰,粉玫瑰含蓄謙卑,溫暖柔情,少有人用來表白。

    可紀沅卻覺得,無論用哪種方式來表達愛意,都是勇敢的。

    他隱約有些猜想,正忖度著要不要問出口,可掀起眼皮,發現對方還在盯著他笑,他瞬間了然,“是你做的?”

    “要是你想,那就是我做的,要是你不想的話……”聞時嶼移開視線,他朝著江對岸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低低地笑了一聲,“那就跟我沒關系。”

    紀沅垂下了眼,沉默了良久,他牽動了一下嘴角,是想笑的,可終究還是沒笑出來。

    這個人,靠近他的每一步,都給足了他選擇。

    紀沅自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來見他之前,本來就已經想好要說些什么,可現在那些話卻如鯁在喉。

    見他沉默,聞時嶼也不逼他回答,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給他擋下拂面而來的冷風,感嘆道:“什么時候回江城?可惜晉城過幾天要回溫,留不住這么漂亮的玫瑰了,喜歡的話,就再多看幾眼吧。”

    他頓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很輕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玫瑰只能留在晉城的冬季,那我可以永遠留住你嗎?”

    聞時嶼在等他回答,像是賭徒般孤注一擲,押上自己所有籌碼后,為這場賭局加上最后的杠桿,完全沒留下絲毫退路,直到輸盡方可退場。

    紀沅動了下嘴唇,他其實很想給他肯定的回答,也愿意爭取,可他不想讓對方為自己付出代價。

    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僅僅只是幾秒,他才開口,語調一如既往地淡然:“聞老師,謝謝你。”

    “什么?”

    紀沅繼續耐心地為他解釋,“上次在體育館,我說的就是這句,你不是一直想聽嗎?”

    聞時嶼愣住。

    紀沅坦然地抬起了眼,忽然跟他靠得很近,幾乎要貼在他的身上,周身的光亮逐漸黯然,顯得拼命擠在他們縫隙中的夜光如此于事無補。

    “不想聽謝謝?那就難辦了。”

    右手掌心抵在他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流連在他緊抿的薄唇上,紀沅忽然笑了,熱氣撲在聞時嶼的下巴上,帶來一絲難耐的癢意。

    “聞老師,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拒絕你,是想給我們彼此一個臺階下,你還是對我這么好,搞得我好愧疚。”

    他聲音很輕,聞時嶼喉結滾動,“你是這么想的?”

    “對,這幾天我想了很久,你說我該怎么謝謝你才好?”

    紀沅點了點頭,語調放得很慢,雙手緩緩抬起,圈在他的腰間,若即若離。

    明明周身都是玫瑰香,可他還是捕捉到了獨屬于紀沅的味道。

    聞時嶼身子僵住,又聽他說,“這樣呢,可以嗎?”

    紀沅見他沒說話,這才松開了環住他肩膀的手,輕嘆了一聲,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圍視線忽然黯然了下去,一陣冰涼的觸感貼在了他的唇上,很軟。

    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糾纏不休,本來要說的話,被這極為荒謬而突兀的吻打斷。

    沒有纏綿悱惻,不含一絲感情,就像完成任務一般,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聞時嶼,我就只能給你這么多了,這是你想要的嗎?”

    他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聞時嶼的心里。

    聞時嶼有些恍惚,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聲音啞得厲害,“你別這樣,求你了。”

    “那以后別對我那么好了,我承受不起。”紀沅說,“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讓我很困擾。”

    紀沅沒敢看他,倘若他抬起頭,就能看到對方逐漸泛紅的眼眶。

    好像有誰在抖,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兒了,紀沅想勸他冷靜點,可剛準備抬起手推開他的時候,卻好笑的發現是自己在抖。

    心臟一陣又一陣的抽搐,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如此顯而易見的鈍痛,還是讓他無所適從。

    他是看著聞時嶼離開的,平靜淡定,直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見。

    臉頰上感到一陣溫熱,他伸手摸了摸,濕的。

    *

    跨年當晚,街市如潮。

    “小嶼啊,這是要去哪?”

    陳姨剛準備叫他們吃飯,就看見聞時嶼穿戴整齊,大概是準備出門。

    “出去打球。”

    陳姨這才看見,他懷里還抱了個排球,“這么晚了出去打球啊,小姐等你吃飯呢。”

    兩人聊天的間隙,門忽然打開了,冷氣鉆進屋里,聞淺溪手里抱著個包裹,邊脫下外套邊吐槽,“外面好冷啊,陳姨我們今晚上吃什么呀?”

    “大晚上這又上哪去了?”

    聞時嶼蹙了蹙眉毛,伸手接過她脫下來的外套圍巾,很自然的掛在衣旁邊的架子上。

    聞淺溪搓了搓手,看他的表情有些做賊心虛,“我要說了你可別難受啊。”

    “什么?”

    “沅沅給我寄了個快遞,他不知道咱們家地址,就給我寄到節目組了。”——

    我預估失敗了……下一章一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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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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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時嶼愣了下, 又聽見聞淺溪埋怨他:“上次讓你幫我帶的簽名到現在還沒個影兒,還得是我家沅沅,主動給我寄快遞……”

    聞淺溪攏了攏散亂的長發, 把包裹放了下來, 陳姨很有眼力見的給她遞了把裁紙刀。

    聞時嶼理智上想直接離開, 可腳步卻沒動半分,還是想看看紀沅給聞淺溪寄了些什么。

    這么想著, 他突然發覺剛才懷里的球不知什么時候被他握在手里轉了起來。

    不管是日常訓練還是比賽,聞時嶼都沒有轉球的習慣, 他發球講究效率, 拍幾下找找手感就能發出去, 之前看蕭彥淇轉球,他總調侃幾句讓他少耍帥。

    印象里,好像也有個人總喜歡轉球……

    這幾天他盡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去想紀沅, 可有些記憶總是無孔不入通過各種方式讓他想起。

    聞時嶼也不是沒想過被拒絕, 他甚至腦補過各種被拒絕的方式, 可沒想到卻是這種……讓他們兩個人都極為難堪的方式。

    一個不明所以的擁抱,還有那個像是無奈妥協一般的吻。

    回去之后, 他就看到了紀沅發了條澄清微博, 不過只是澄清那張照片,解釋了前因后果以及他們并沒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其他關系。

    上趕著跟他劃清界線。

    煩得要命。

    聞時嶼是感覺到隱隱約約有什么不對勁, 可他這幾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索性煩了就去外面打一天的球, 轉移注意力。

    那邊聞淺溪已經拆開了包裹, 看了眼里面的東西, 還沒忘記觀察自家哥哥的表情, 確定他的情緒還算穩定,她才沒忍住驚呼了好幾聲,“我靠,一整本絕版的寫真集,還有超大簽名海報,這得有多少張啊……”

    她還真就一張張數了起來,不過數量太多,那陣激動勁兒也沒緩過來,數了半天也沒數明白。

    “每一張都是不一樣的to簽,我的寶寶啊嗚嗚嗚。”翻到最后,聞淺溪忽然愣了一下,轉頭對聞時嶼說,“哥,這張好像是給你的。”

    和那些簽名海報不一樣,聞淺溪遞過來的是一張照片。

    聞時嶼接過,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

    跟那些精修的海報不同,這張照片很隨意日常,看背景大概在他們公司,背景是一面簡單的花墻,透過窗戶還能看見窗外飄起的細雪。

    紀沅穿了件白色的羊絨大衣,系了條淺色圍巾,坐在桌前低頭看著資料,手里還抱著杯咖啡。

    他沒在看鏡頭,只露出半張流暢好看的側臉,暖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膚上,顯得整個人清冷稍減,氣質更加溫和,那顆紅痣隨著眼尾一同上揚,他似乎是在笑。

    是他沒見過的樣子。

    江城前幾天下過雪,大概就是在那段時間拍的。

    上面用金色的簽字筆一筆一劃地寫上了一段話,真誠而真摯-

    To聞老師,祝平平安安,遠離傷病,心想事成。

    聞時嶼想起,當時比賽時在觀眾席,他當時為了拒絕別人要他簽名,隨口說想要他的to簽,沒想到紀沅還記得。

    他眼眶有些發熱,笑得苦澀,究竟是什么樣的緣分,讓他們連對對方的祝福都一字不差。

    這張照片在任何時候出現,他都會高興的。

    現在也是。

    聞時嶼認真看了很久,莫名感到一陣煩躁,不是對紀沅,而是對他自己。

    他什么也沒說,上樓把那張照片鎖好,又跟爸媽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他們家在郊區,實際上距離城區并不遠,聞時嶼沒想好要去哪里打球,只是發動了車子漫無目的的往前開,等到熄了火,他才發現竟然到了他曾經初中附近的排球場。

    這片地方雖偏,但當初放了學總有人過來玩,運氣好了能湊個全場,運氣不好的時候也能組個2v2。

    他每天都來玩,葉蓁也是。

    聞時嶼見過葉蓁,可真正認識的還是在這個排球場。一開始他們倆的關系還算不錯,那時候在他的印象里,其他有錢人家的小孩都被管得很嚴,很少有向他們兩個這么閑的,于是他就隨口問了一嘴,“你爸媽也不管你嗎?”

    他沒什么惡意,但葉蓁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處一樣,朝著他就來了一拳,兩個人就這么打了起來,關系就變成后來的樣子了。

    聞時嶼自從進隊之后,就沒來過這邊了,故地重游難免觸景生情,想起當時和葉蓁相看兩厭的場面,太幼稚了,他沒忍住笑了一聲。

    估計現在葉蓁想起以前和他那些蠢事,恐怕也得笑。

    思緒回籠,他打開車門,長腿一邁,剛站直身子,目光忽然頓住了。

    跨年夜當天,這兒竟然還有人在這兒打2v2,定睛一看,對面有那兩個人怎么這么像葉蓁和夏凌舒。

    聞時嶼眼神好,絕對不會認錯,沒成想上一秒剛想著人家,下一秒就碰見了。

    他腳步僅停頓了一秒,便無所顧忌的朝里面走了進去。

    小時候都沒怕,現在更不可能怕了。

    場地年久失修,好在還有昏暗的路燈提供些微弱的光源,葉蓁看到聞時嶼的時候詫異極了。

    他也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回到這兒來,今年夏凌舒沒在隊里,頭一次跨年夜家里多了個人,葉蓁不太適應,思來想去帶他出門跟幾個朋友在附近吃了頓飯,順便來這打會兒球。

    “聞哥,這么巧。”

    夏凌舒也挺驚訝,禮貌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葉蓁瞇了瞇眼,看著他手里的排球,笑道:“聞隊長,你家好像離這兒不近吧,怎么大過年的跑這么遠來打球?”

    聞時嶼朝夏凌舒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撥弄了下手里的球,掀開眼皮瞟了葉蓁一眼,不耐地說:“這球場你開的?”

    這才是葉蓁熟悉的聞時嶼,可感覺上又有些不太一樣。

    從前的他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野蠻般橫沖直撞的狠勁兒,葉蓁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可現在……

    好像只是單純有些不爽。

    見他沒說話,聞時嶼煩躁的蹙了蹙眉毛,“到底打不打?”

    原本聞時嶼不在,他們四個人打2v2正好,現在多出來個人,倒是有些不好辦了。

    葉蓁帶的那兩個人在旁邊愣了半天,他們是葉蓁的朋友,之前也知道他和聞時嶼認識,可真正見到他本人還是頭一回,其中一位見狀,飛快地說:“沒事兒,那你們玩兒,我歇會兒。”

    葉蓁輕哼了一聲,沒說什么。

    這場臨時組織起的詭異比賽就此開始了,聞時嶼跟葉蓁另外一個朋友一隊,那人也只是業余隨便玩玩,根本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和世界冠軍在一隊,未免有些緊張,托球不是近了就是低了。

    不像正規比賽,2v2打起來很累,兩個人都需要滿場跑,不能有絲毫懈怠。

    打了沒一會兒,那人就逐漸體力不支了,可聞時嶼卻好像絲毫不受影響,扣球狠厲,毫不留情。

    這位聞隊長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失誤的時候那人就會很忐忑的跟聞時嶼道歉,幾次之后,他忽然發現其實聞時嶼并不在意他球給得如何,總能扣得很漂亮。

    他們玩得隨意,沒有計分。

    可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得出來到底是哪邊贏得更多。

    球從對面朝著那人飛馳而來,他沒反應過來,一傳沒接好,可接下來還需要他扣球,他只能硬著頭皮上步。

    他這次一傳太爛了,可聞時嶼卻依然能穩穩地跳傳出去,還能在空當給一個毫無破綻的假視野。

    對面葉蓁視線一頓,露出一絲揶揄的笑意。

    二傳手的職業習慣讓葉蓁總會關注那些微小的細節,剛才聞時嶼的傳球手法和眼神,不知是不是潛移默化的緣故,頗有些紀沅的影子。

    本來就是不正規的對局,除了聞時嶼,大家打得都很隨意,一不留神,就讓他們得了分。

    “聞隊,你剛才這球托得也太漂亮了。”

    那人忍不住感嘆,不愧是國家隊,即便不是專業二傳,這樣的球都能處理得這么好。

    聞時嶼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又想起了當初給紀沅托球的那幾次。

    “學得不錯啊。”葉蓁翻過球網,笑著說。

    聞時嶼自然聽得出他什么意思,沒回應,又把球扔給他,“繼續。”

    “打累了,歇會兒還不成?”

    葉蓁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給他們一人遞了瓶水。

    聞時嶼嘖了一聲,也沒強求,坐在他旁邊,“連汗都沒出,就累了?”

    “這話你要十幾年前跟我說,估計我能跳起來陪你打到第二天早上。”

    葉蓁往后一靠,不知是不是因為地方特殊,他語氣還帶了些懷念。

    聞時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補充道:“可能得先打一架。”

    葉蓁笑了笑,“講真的,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能跟你在這兒再打一場。”

    “我也沒。”聞時嶼點頭,慢條斯理地回答,“也沒想到還能這么心平氣和的跟你坐下來聊天。”

    葉蓁只是笑了笑。

    夏凌舒在旁邊打游戲,旁邊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反觀他們倆,沒人說話,氣氛也不顯得尷尬。

    聞時嶼百無聊賴地單手轉球,葉蓁看著他的動作,忽然嘆了一句,“你剛才的假視野,太像紀沅的風格了。我試過很多次,也做不到那么自然。”

    聞時嶼神色一凜,沒應聲。

    話說到這兒,葉蓁也大概明白聞時嶼估計是和紀沅發生了些什么。

    “說起這個,我昨天約了他吃飯,可惜被拒絕了。”葉蓁完全沒有被拒絕的低落,反而興致盎然地繼續補充,“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拒絕我了。”

    葉蓁不愛管閑事,尤其還是聞時嶼的閑事。可能大概是沉默的這一會兒,讓他想起了以前那段沒人管束,稱得上自由的日子。打打球,和聞時嶼互相看不順眼,每天不約而同的放學等對方出現。

    大概是有些感慨,又似乎是明白當初確實是自己誤解了對方。可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對錯與否也沒人能分辨得清,再次提起未免矯情,所以這才有了這么一番話。

    聞時嶼怔了一下,想問他三次是什么意思,便又聽他說,“之前我以為你和他表過白,提過你喜歡他的事情,能看得出來他是知道這件事的,不過還是什么都沒說。后來我向他暗示過我喜歡他,可他明確的告訴我,他不喜歡男人。下一次,我拿夏凌舒當借口,要請他吃飯,他也同樣直白的拒絕了我。”

    說到這兒,葉蓁頓了一下,“他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了。”

    聞時嶼有些錯愕,葉蓁看到他的反應,笑了笑,“我當時還在納悶,這么短的時間內,他能喜歡上誰,不過你還想知道他昨天是怎么拒絕我的嗎?”

    “……什么?”聞時嶼一張口,發現嗓子有些啞。

    “我對他說,既然沒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那能不能也嘗試一下接受我?”葉蓁身子向前傾了傾,“他說,沒這個必要,他只喜歡那個人。”

    聞時嶼的腦子轟得一下炸開了,他思維有些遲鈍,似乎在很努力的消化葉蓁說出來的話。

    葉蓁掃了他一眼,“這些他都沒跟你說過嗎?”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估計傻子都能明白怎么回事,葉蓁覺得自己仁至義盡,總不能讓他扯著情敵的耳朵問,“他喜歡的人是不是你?”

    “沒有。”聞時嶼茫然地搖了搖頭。

    有些看似毫無可能的設想忽然在心中蠢蠢欲動,他沒聽紀沅提起過有什么喜歡的人,甚至在拒絕他的那天也沒有。

    他不理解,如果紀沅已經有喜歡的人,大可以直接告訴他,他也不可能再糾纏。

    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讓自己遠離他?

    倏地,一個讓他不敢深想的猜測逐漸萌芽,可又害怕只是他又一次一廂情愿,自作多情。

    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出現了當時在體育館紀沅跟他說出那句話的場景。

    他眼神很好,即便是當時爆竹聲突然出現,他還是可以很清楚的記得,他說那句話的時口型……

    猛然間,他渾身一震。

    那句話,肯定不是謝謝你。

    好像是……

    喜歡你——

    我真的很努力寫了,比平時多寫出來一千,還是沒寫到在一起……受不了了,下次不會再立flag了。最后,感謝蓁哥!聞老師你終于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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