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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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夜晚格外繁囂, 接連不斷升空的焰火讓整個城市恍若白晝。鄭毅處理完手頭的事,叫了紀沅去家里吃飯。原主是孤兒,這么熱鬧的日子自己一個人在家難免冷清。自從他們認識以來, 逢年過節鄭毅都會叫原主去他家里過。
紀沅從不在意這些, 特別是在媽媽去世之后, 他對節日的概念就更模糊了。教練每逢年節都會給他們放幾天假,也有些人還會留在隊里訓練。所以這樣的日子對于紀沅來說, 都是非常平常普通的日子。
去朋友家過年這種事情,他從未經歷過,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鄭毅的家人, 但紀沅還是沒推辭。
這段時間鄭毅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 搜集證據、聯系律師,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拜訪一下他的父母。
走到門口,紀沅摁響了門鈴, 高亢的鈴聲連帶著他的情緒都更加緊張了。
開門的是鄭毅的母親許悅琴, 一看見他就十分熱絡的招呼他進門。
“小沅來了啊, 快進來。”
紀沅點了點頭, 把手里的禮物遞給她,猶豫著叫了一聲:“許姨。”
“哎——”許悅琴喜笑顏開, 接過禮物, 佯裝不高興,“你這孩子, 來都來了, 還帶什么禮物。”
“不貴重的, 許姨。”紀沅朝她笑了笑, “一份心意。”
許悅琴也沒管是什么, 回頭招呼一聲, “鄭毅,小沅來了。”
“來了。”鄭毅抹了把手,從廚房出來,看了眼許悅琴手里提的東西,臉色一變,“你跟我還客套上了?”
紀沅失笑,“這是給叔叔阿姨的。”
鄭毅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行了祖宗,去那邊坐一會兒吧,飯馬上好了。”
客廳里,許悅琴拉著他噓寒問暖,知道他最近出了事,一個勁兒的安慰他,鄭毅的父親也在一旁跟著附和,讓他萬事不要擔心,他鄭哥都能給他擺平了。
紀沅一怔,想到聞時嶼也同他說過類似的話,一時間有些悵然。
沈越宴那邊的工作還沒完成,索性留在海城跨年,葉蓁昨天跟他聯系過,想約他今天吃飯,被他拒絕了。
至于聞時嶼,自從上次見過面之后,他們再也沒聯系過。
他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聞時嶼絕對不會來打擾他了。
可能過不了幾天,他就會退賽,重新回到國家隊,融入本該屬于他的生活。
聞時嶼可能會偶爾想起他,時間長了,估計就會忘記他。
明明就應該是這樣的結果,一個對聞時嶼來說最好的結果。
紀沅應該替他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思緒逐漸飄遠,他又忍不住去想,聞時嶼這幾天過得好嗎?
現在在干什么呢,應該也在和家人一起準備跨年吧?
閑聊的時候聞時嶼同他說過,他們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除非有什么天大的要事,過節的時候一定要在家里吃飯。可隊里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他們家庭團圓,他爸媽就會帶著他妹妹一起看他。
他說后來他才明白過來,他們那個時候還小,哪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忙,這個規定,其實是他父母針對他們自己制定的罷了。
紀沅當時頗為感慨,對他說,“你爸媽真的很愛你。”
他這么好,本就應該值得更好的人。
“小沅啊,想什么呢,怎么不說話了?”
紀沅回過神來,對許悅琴歉意一笑,“走神了,抱歉許姨。”
“這樣啊。”飯桌上,許悅琴給他盛了一碗飯,開玩笑說,“還以為在想對象呢。”
紀沅身子一僵。
“媽,他才多大,哪有什么對象啊。”鄭毅趕忙道。
許悅琴白了他一眼,“我沒說你就不錯了。”
鄭毅比紀沅大了十多歲,結過婚,和平離婚之后也沒談別人,他年紀不算小,許悅琴對此不滿很久了。
鄭毅噤聲,不欲再談論這個話題,許悅琴也知道跟他聊不出什么好話來,轉頭又笑著跟紀沅說:“別聽你鄭哥整天給你洗腦,事業為重是不錯,不過有了喜歡的人也要嘗試接觸一下是不是?”
紀沅沉默了一秒,笑著應聲:“嗯。”
“感情這東西,不像工作,工作沒了再怎么也能找到更合適的,喜歡的人錯過了,那就是錯過了。”
許悅琴說這話的初心就是想拿鄭毅之前的事勸諫紀沅幾句,有關鄭毅和他前妻的事情,紀沅知道一二,大概就是鄭毅由于工作原因和他前妻經常吵架,兩個人又缺乏溝通,矛盾積攢下來,一時上頭離了婚,鄭毅就這么后悔了好幾年。
紀沅心頭一顫,握著筷子的手蜷了蜷,心緒忽然亂了起來。
他和聞時嶼說的那些話,并非一時上頭,是他權衡利弊之下才做出的決定。
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后悔。
紀沅不敢想,在此之前,他不覺得這個問題在考量范圍,只是一味的想著不能耽誤聞時嶼的前途。
他沒問過聞時嶼的想法,就這么輕易的放了手。
對聞時嶼真的公平嗎?
紀沅心神不寧,忽然一道熟悉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掏出手機,竟然是聞時嶼打過來的。
手跟著手機的震動聲一起抖,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跟他們道了聲歉:“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理智告訴他,既然已經決定要遠離他,這個電話是不應該接的。
可許悅琴的那番話,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這么做真的是對的嗎?
他們這行無時無刻不在忙,許悅琴表示理解,反倒是鄭毅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紀沅接起電話,那邊沒人說話,只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
紀沅心逐漸沉了下去,是……誤觸了吧。
“喂?”
聞時嶼聲音啞得厲害,語調有些冷。
“聞老師,”紀沅松了口氣,喚了一聲,“有事嗎?”
“有事。”聞時嶼回答的很快,“我來江城了。”
“什么。”紀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在哪?”
“剛下飛機,正要去找你。”聞時嶼把紀沅的話又送了回來,語氣強硬,“我們談談。”
紀沅沒反應過來,“……我不在家。”
聞時嶼吐了口冷氣,以為是紀沅不愿意見他找的借口,“那我就在你家樓下等你回來。”
“談什么?”
紀沅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發抖,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聞時嶼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談什么?”對面那人頓了一下,電話那頭風很大,他聽見聞時嶼好像是笑了一聲,不過沒什么溫度,又一字一頓地說:“談戀愛。”
紀沅懵了,剛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聞時嶼掛斷了電話。
行為先大腦一步做出選擇,等到穿上外套,他才反應過來,鄭毅聽見動靜,出來看了一眼。
“鄭哥,我……”
他剛要解釋,可鄭毅卻什么都沒問,對他笑了笑,“知道了祖宗,快去吧,注意安全。”
紀沅點了點頭,又去跟他爸媽道了聲歉,說改天再來拜訪,便很快離開了。
許悅琴看著他匆忙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這孩子,飯都沒吃一口就走了。”
鄭毅給她洗了個蘋果遞了過去,神色似笑非笑:“不是你跟人家說,碰見喜歡的人要把握住嗎?”
許悅琴不明所以,沒想明白跟這個有什么關系。
*
紀沅出門打了個車,期間給他撥了好幾個電話,想問為什么對他說了那樣的話,他還是來找他,還有剛才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聞時嶼好像鐵了心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電話對面一直都是都無法接通。
他思緒越理越亂,直到下車看到站在他家樓下的高大背影。
聞時嶼側對著他,脊背挺拔,雙手插在口袋里,寬肩窄腰,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讓人無法忽視。
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頭輕蹙著,從這個角度紀沅能看見他繃著嘴角,眼神銳利冷淡,周身氣壓極低,壓迫感足以讓人窒息。
紀沅在原地沒動,但聞時嶼很快就發現了他。
上下打量了紀沅一眼,聞時嶼勾了下唇,卻不是在笑,紀沅幾乎是下意識感覺到,他好像是在生氣。
“過來。”
紀沅沉默著走了過去,下一秒,卻被一個強硬的力道拉進了懷里,他下意識想要掙脫,可聞時嶼卻不給他機會,攬住他的手臂收緊,紀沅甚至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濃烈的薄荷香味將他層層包裹,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聞時嶼低聲說。
紀沅心尖一顫,剛想張口,又被他打斷了,“想好再說,小騙子。”
紀沅垂下眼,睫毛顫抖了一下,很輕的“嗯”了一聲。
“哦,我還聽說你不喜歡男人。”聞時嶼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直白地問他,“那你到底喜歡誰?”
紀沅緊貼在他的胸口上,耳邊是對方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還有風聲,聞時嶼穿得不多,隔著層衣服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肌肉,所幸江城是南方城市,不算太冷,應該不至于感冒。
紀沅這么想著。
聽他沒說話,聞時嶼低下頭看他,視線有些冷,“有這么難以啟齒嗎?”
這幾個問題問出來,紀沅也明白過來對方可能知道什么了。
之所以他敢和葉蓁說這些話,是因為知道他不屑窺探別人的隱私,更沒有把他的隱私講給別人的習慣。
可現在,聞時嶼大概確實是知道……
他喜歡他了。
紀沅頭一次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更糟糕的是這個時候他手機又響了。
電話鈴聲一直響著未免太過奇怪,可一旦接了這個電話,大概有些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聞時嶼蹙了蹙眉毛,松開了他,“你接。”
紀沅低下頭,緩慢地掏出了手機,是宋祁楊的電話。
他在江城隊,這幾天總聯系紀沅。
“喂,出來跨年嗎?我在南湖那邊呢,可熱鬧了。”
抬頭發現聞時嶼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紀沅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回道:“宋哥,你先玩吧,我還有事。”
“奧,好吧。”宋祁楊也沒強求,掛斷了電話。
紀沅松了口氣,故作鎮定的息了屏后剛想把手機放回去,手腕卻突然被攥住。
聞時嶼俯下身子看他,他瞳孔很黑,似乎能跟夜色融為一體,頎長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屏幕,亮了。
鎖屏是上次他們兩個人在大巴上的合照,也是他見聞時嶼最后一面前設置的。
如果沒有這個電話,他完全可以繼續沉默,可這張照片卻偏偏讓他的心意無所遁形的向對方攤開。
聞時嶼靠得很近,近到鼻尖幾乎要碰在一起,濕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聲音被他壓得很低。
“你喜歡的人,不會是我吧?”——
哦豁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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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腦子里炸開,讓他兵荒馬亂。
紀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現在發生的一切早已出乎他的意料, 他腦子有些混亂。
賽場上, 他幾乎能一眼看透對手的所有想法, 游刃有余的將其他人玩弄于鼓掌,沒有任何一個細節可以逃脫他的掌握。教練說他是個恐怖的天才, 隊友有時候會覺得他很奇怪,像個能讀心的怪物, 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可他從來不在意。
這么多年來, 他的生命里只有排球。可穿到這個世界后,他逐漸開始有了朋友,還有了喜歡的人。
他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人, 喜歡到可以為了不耽誤他的前途, 藏好自己的心意, 主動放手, 狠心扼殺他和那個人的所有可能。
這是紀沅能想到解決目前辦法的最好方式了,可抬起頭, 透過那雙深邃漆黑的眼, 他卻看到了聞時嶼隱藏在怒意之下的失落和悲傷。
他頭一次感覺到了挫敗,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他搞砸了。
紀沅不敢再和他對視, 可下一秒, 眼前的光亮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唇上傳來一陣刺痛。
后腦被托著, 整個身體都被對方禁錮在寬大的臂彎之間, 動彈不得。
聞時嶼在吻他, 準確的說,是像泄憤一般的啃咬。
如果說方才那個擁抱讓他喘不上氣,那這個吻卻足以讓他窒息。
他沒掙扎,自毀般的沉淪深陷,任憑那突如其來的巨浪將他吞沒。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他的唇緊貼他的,輾轉廝磨。呼出的氣體交融在一起,紀沅不清楚聞到的到底是花香還是薄荷香,總之濃烈到幾近將他燃燒殆盡。
他吻得很兇,很重,卻沒什么技巧,毫無章法。可紀沅還是感到他們觸碰過的肌膚滾燙一片,心率驟然升高,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像是生怕他逃跑一樣,抱他抱得很緊。見他不動,托住他腦袋的那雙手搓了搓他的小辮子,又繞到前面摸他的臉。
手上的動作溫柔,和吻他的力道大相徑庭。
紀沅只覺得渾身發軟,使不上氣力,只能靠在他的懷里。垂下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攬住他腰,像是在海中溺水的人,在奄奄一息之時終于抱住唯一一塊浮木。
不知過了多久,聞時嶼才放開他,紀沅抵在他的頸窩里輕輕喘著氣,他臉頰滾燙,大腦里混亂的思緒仿佛被這個吻全部格式化,空蕩蕩一片。
聞時嶼抬起他的頭,強迫紀沅和他對視,他眼神依舊冷得可怕,紀沅沒見過這樣的聞時嶼,就這么愣愣地看著他。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他聲線冷淡而鎮靜,“我當時看到你在練跳發,我就在心里想,怎么有人長得這么漂亮,發球也這么漂亮。你要覺得我對你是見色起意,我不否認,因為我真的覺得你好看,特別好看。”
“我特別喜歡你,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什么都愿意給你,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全是我自己樂意的。我很想你,這幾天每天都想給你打電話,又怕打擾你。”
“我很高興你能喜歡我,可是我不懂為什么你要這么推開我,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畢竟之前我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做什么都有你的自由,但現在我們算是兩情相悅的吧,所以我能不能聽聽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讓你放棄我?”
聞時嶼吸了一口氣,又說:“我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一見到你就全他媽忘了。總之你得給我個合理的理由,不然我不可能放過你。”
聞時嶼表情平靜,實際上已經緊張得快暈過去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語的說了些什么。
他話說了一通,最后那一句“不可能放過你”好像根本不像是能在表白場景里出現的話,倒有點像跟人約架放狠話。
太糟糕了,他能再撤回重說一遍嗎?
這么想著,他聽到一聲很輕很低的笑聲。
紀沅沒直接回答,只是抬起頭,看到他紅得滴血的耳墜,慢慢湊了上去,在他耳邊輕輕蹭了一下,語氣難掩笑意:“聞老師,強吻都不舍得伸舌頭?”
紀沅不得不承認,許姨說得對,聞時嶼也說得對。喜歡的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是他不夠勇敢。
即便他的初衷是對聞時嶼好,他也不該這么武斷的就替他做好決定。
聞時嶼已經朝著自己邁了一百步,再不回頭就太過執迷不悟了。
聞時嶼身子一僵,愣了足足三四秒,才低下頭猶猶豫豫地問:“是……要怎么做?”
他語氣有些忐忑,紀沅在他耳邊留下的吐息惹得他又熱又燥,發絲劃過肌膚的觸感帶來一絲癢意,聞時嶼形容不上來這種感覺,他感覺有些渴。
于是紀沅勾上了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獻了上去。
聞時嶼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到有什么又濕又滑的東西從他的唇縫里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意識到那是紀沅的舌頭,他瞳孔驟縮。
紀沅沒和人接過吻,難免有些緊張,也只能憑著本能,試探性的勾著他的,濕滑的觸感仿佛過電一般,讓他心臟一顫,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為之顫栗。
這個吻幾乎是他下意識做出的動作,不受控制,情不自禁。
他是不是有些太主動了……
反應過來之后,紀沅摩挲著他腦后的碎發,試圖將自己的局促轉移。
聞時嶼沒來得及閉上眼紀沅就吻了上來,方寸之間,聞時嶼只能看到他不斷顫抖的睫毛,很長很密,像是蝶翼一樣,忽閃忽閃的。
哪里都是燙的,癢的,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化開了一般,他開始回應,不,應該說是奪回了主動權。
薄荷清涼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在交換的體|液里融合又溢出。
聞時嶼漸入佳境,含著他的下唇吮吸,又親了親他的嘴角、臉頰,最后落在他眼角那顆嫣紅的淚痣上。
耳邊吵得厲害,煙花聲,風聲,心跳聲,喘息聲,還有黏膩的水聲,不絕于耳。
冬天的晚風像刀刃一樣刺骨,聞時嶼不動聲色地背過身,寬大的臂膀將他包圍,沒讓冷風吹到紀沅分毫。
只是接個吻而已,紀沅卻感覺比他練了一天的體能還要消耗體力,聞時嶼揉著他的發頂,嗓子啞得厲害,“我學的還成嗎……紀老師?”
平復下凌亂的呼吸,心臟卻依舊在砰砰亂跳,紀沅喉結動了一下,輕笑著應他,“嗯。”
紀沅又想說些什么,可聞時嶼卻忽然伸手蓋住了他的嘴唇。
月光滲透在他深黑的眼眸里,散出了許多閃爍的星星,紀沅一時間看得有些怔然。
他忽然瞇起了眼,抬起他的下巴,像是狩獵者鎖定了自己的獵物般,野心畢露,瞳孔里的星星仿佛察覺到什么一眼,開始四處逃竄,迷人而危險。
“我不用你馬上就給我回應,之前和別人說不喜歡男人,前幾天又告訴我你不喜歡我,現在又主動親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太善變了,小騙子。所以你最好想明白再告訴我,懂嗎?”
“我還以為你很急。”紀沅抓著他的手腕,摸了摸他凸起的腕骨。不過這樣也好,現在回應他難免倉促,紀沅這才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想了一下,這么做確實好像不太對,像個不負責的渣男,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對不起。”
聞時嶼愣了一下,這句對不起沒來由得讓他有些后怕。
是嚇到他了嗎?
聞時嶼低頭想確認一下他的表情,可紀沅垂著眼,他看不到,聞時嶼有些慌,跟他解釋:“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以后也不需要,我也不是在逼你,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時候想說我都可以等你,一直等你。”
紀沅笑了笑,小聲說:“嗯,知道了,其實就是被你親的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說什么,要不還是你問我吧。”
聞時嶼這才松了口氣,這話說得他耳根隱隱發燙,語調有些不自然,“嗯……那我問你,之前在排球館,你對我說的那句話,不是‘謝謝你’對嗎?”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聞時嶼還是固執的想向他確認。
紀沅沒有一秒猶豫,“不是。”
“好,我現在就想知道這個,其他的我不問了。”聞時嶼低頭碰了下他的鼻尖,“以后也不要再說這句話,我不想聽。”
紀沅眨了眨眼,不想聽謝謝和對不起嗎?
“那你想聽什么?”
想聽你說喜歡我。
腦子里立馬蹦出了這句話,可聞時嶼沒說出來。
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他想,能這樣抱著他,就已經稱得上奢求了,他很知足。
聞時嶼伸手撫摸著他的眼尾的痣,動作很輕,像是在觸碰一件有市無價的珍寶。
他忽然發現紀沅嘴角翹著,琥珀色的瞳孔顫動,漫天星光月色都仿佛從這里溢出。他好像是在笑,和他平常稍縱即逝的笑不一樣,聞時嶼知道,那是他真正開心時才會露出來的表情。
為什么會這么高興?
會是因為他嗎……
聞時嶼嘴唇隨意勾起,覺得無所謂:“想聽你多笑一笑……想讓你永遠像現在這樣快樂。”——
我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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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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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一瞬黑暗過后,綻開無數火星,像漫天流星直沖而下, 應接不暇, 如夢似幻。
霎時間, 天光大亮,恍若白晝。
遠處傳來一陣低沉悠遠的鐘聲, 倒數計時正式開始。
十、九、八……二、一。
最后一道冗長的低鳴聲響起,正是新年伊始, 萬象更新。
他們在新舊交替、歲序更迭時相擁, 焰火照亮了眼前人俊逸的面龐, 光芒轉瞬即逝的那一剎那,紀沅輕聲對他說。
“聞時嶼,新年快樂。”
紀沅抬起頭, 煙火太過晃眼, 灼得人眼眶發燙, 可他卻生怕錯過什么一般, 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出那句在心中曾默念過無數遍的話, “我喜歡你, 早就喜歡你了。”
不需要再三確認、權衡利弊,因為是面前這個人教會了他, 愛本該是──
勇敢和義無反顧。
那本該是屬于他的, 遲來的回應。
聞時嶼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胸膛劇烈起伏, 呼吸全亂了, 他捂住胸口, 突如其來的劇烈情緒波動讓他感到一陣眩暈,伴隨而來的是陣陣心悸。
見他這么大反應,紀沅嚇了一跳,伸手給他順著氣,緊張地問他:“怎么了,要去醫院嗎?”
“沒事兒,應激反應。”聞時嶼抓住他壓在自己胸口的手,握在手心輕輕捏了捏,怕他擔心,又沖他笑了笑,“就是你說……嗯……喜歡我,我太高興了,一時沒控制住。”
紀沅怔了一瞬,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冠冕堂皇的情話,人往往張嘴就能來,可生理性的反應卻永遠不會騙人。
只是因為自己說了一句喜歡,就讓他有這么大反應。
這個人,到底有多喜歡他……
紀沅眼睛有些發酸,他低下頭,移動了下手掌,又將手指插在他的指縫間,和他十指相扣,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問他,“那我們現在這是談了嗎?”
聞時嶼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談戀愛,不是你說的?”紀沅湊過去輕吻了下他的唇,眼底笑盈盈的,“怎么這么呆啊,男朋友。”
一句男朋友,直接讓聞時嶼的理智值降為負數。
不能再失態了,聞時嶼這么告訴自己,同時回握住對方的手,聲音卻仍抑制不住顫抖。
“嗯,是在談戀愛,和你,和我的……男朋友。”
“新年快樂,有你在的每一刻,我都快樂。”
*
紀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么多情緒了,長久以來,他都一如既往的冷靜鎮定,可現在他卻感覺心里那座冰山正在一點點的化開,涓涓細流帶著些帶著些難以言喻的情動流淌至四肢百骸。
愛情真的是件特奇妙的東西,他想,明明早就喜歡上了對方,可確認關系后的每次觸碰、每一次對視,跟從前相比又是另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紀沅形容不上來,總之現在牽著他的手,會變得不滿足,會渴望更進一步的接觸。
他有些不敢置信,偷瞄聞時嶼的好幾眼都無一例外的和他對視上,對方的視線不再躲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坦然,直勾勾的,不加掩飾。
紀沅彎了彎眉眼,抑制不住的雀躍。
這個人,現在屬于他了。
聞時嶼不知道紀沅要帶他去哪,就這么任憑他拉著,嘴角的弧度一直在上揚。
因為剛才他問,“要去哪?”
紀沅笑著回答他,“去約會。”
其實也沒要去哪里,紀沅回來的路上,偶然看到小區門口有人在賣仙女棒,從前他對這種娛樂活動沒多大興趣,可現在他就是莫名的有一種沖動——
想跟喜歡的人放煙花。
紀沅買了兩把,攤主還主動送了他一個打火機。聞時嶼詫然的看了那攤主一眼,“嘖”了一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玩過嗎?”
紀沅遞給他一把,順手點上了,微弱的火星在空中瞬間炸開,五顏六色的光在他們周身躍動。
“玩過,小時候陪我妹玩的,不過以后我都陪你。”聞時嶼懶洋洋地笑了笑,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我還以為你說的約會,是要帶我出去打排球。”
紀沅沒忍住笑,“那我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淺色的眼珠里倒映著他的影子,聞時嶼只覺得他的眼睛,比焰火還要閃爍。
聞時嶼跟他一起笑,紀沅盯著手里的煙花,而聞時嶼看著他,一片歲月靜好。
紀沅忽然抬起頭來,和他靠得很近:“之前你說送我的玫瑰只能留在晉城的冬季,可是煙花能留住的時間,更短,沒有什么是永恒的。”
“但我有很多煙花,”紀沅又點燃了一只,遞到他的面前,頭一次說這樣的話,他臉頰有些發燙,“換句話說,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有個人告訴我,遇到喜歡的人要爭取,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我當時很認真的思考過,要是錯過了你,我會不會后悔……”
他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想通了,我覺得我一定會后悔。抱歉,我第一次喜歡人,總覺得你給我的太多,可我什么都沒有,我怕你因為我的事耽誤你首發的位置,又害怕讓你為難,我沒想過你還會來找我,不過還好你來了。”
他話說完,兩人手上的煙花已經燃燒殆盡,三言兩語間,他也猜出來是怎么回事了。不過聞時嶼什么都沒說,靜靜地把他攬進懷里,輕撫著他的脊背。
紀沅回抱著他,語速很慢:“我以后都不會放手,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傻不傻,聽別人瞎說都不來問問我,錄節目要是耽誤我回隊里訓練,我妹當初就不可能叫我來。上面最近在查楚夢楠,那邊兒一時半會兒沒法安寧。他搞出這件事,到底也是因為我,說好都給你擺平,自己亂想什么?”
聞時嶼收緊了手臂,在他耳邊低聲說:“我不要你給我什么……我只要這個。”
紀沅顫了下眼睫,“好。”
手里的煙花很快就放完了,大街上依舊人流擁擠,以至于讓他們忽略現在已經是凌晨了。
聞時嶼看了眼時間,“平常這個時候,你都睡了吧?”
他知道紀沅的作息一向規律,除非沒做完訓練,不然他通常都會很早就休息。
“嗯。”紀沅點點頭,對他笑了笑,“你晚上是不是也沒吃飯,去我家嗎?”
聞時嶼不自然地別過臉,想著剛確認關系就去對象家里,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但考慮到他的小男朋友還餓著,他也沒繼續矯情了。
紀沅帶他進了屋,轉頭去給他倒水。
“你隨便坐。”紀沅剛轉身,又停下來回頭補充了一句,“我沒潔癖,別太拘謹。”
他家里很空,空間意義上的空,除了些家具,基本沒有多余的東西。
地板和窗戶都亮到反光,整潔的有些可怕,臥室的門關著,看不到里面,唯一格格不入的地方大概就是扔在沙發上的排球。
紀沅很快就回來了,遞給他一杯溫水,里面還有一片薄荷葉。
“聞老師,我家里沒什么好玩的。”他聲音淡淡,好在帶了些笑意,“你要是想,我們可以來對墊。”
說完,他給自己逗笑了,沒成想聞時嶼剛才那句話竟然應驗到了這里。
聞時嶼也是要笑不笑,好整以暇地問他:“你家里還有什么,我去給你做。”
“我這幾天都在公司吃的,家里就只有泡面了。”紀沅沖他眨了眨眼,“成嗎?”
有時候真挺感慨的,運動員有那么多不能吃的東西,唯獨泡面這個“垃圾食品”沒有被禁止,還有很多選手都非常熱衷。
人在餓的時候,總會覺得,泡面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聞時嶼挑了下眉毛,“當然成了,之前在隊里,我和蕭彥淇就經常在宿舍偷吃。”
紀沅忍俊不禁,“你們教練不罵你啊,我們教練……”
說到這兒,他臉色變了一下,沒在繼續說下去了。
可聞時嶼好像沒聽出什么不對,依舊笑著說:“他抓不到我,沒證據拿什么罵我?”
紀沅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溫聲道:“那你先坐這兒等會。”
聞時嶼站了起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想看看你。”
紀沅拿他沒辦法,只能隨他去,“好。”
即便聞時嶼早有預料,可一進了廚房還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一如既往的纖塵不染,從上到下,里里外外,整個屋子能用一個詞來完美概況,那就是“整整齊齊”。
“你說你沒潔癖,這么一看更像強迫癥。”
聞時嶼隨口開了句玩笑,紀沅右手一抖,不小心碰歪了旁邊的調料瓶,聞時嶼看著紀沅身子顫了一下,迅速把他擺放整齊,又看了兩眼才放下心來。
他若有所思,不動聲色地走到他旁邊,“你歇會兒吧,我來。”
紀沅愣了一下,看見他搶過他手里的泡面,又異常熟練的接了一鍋熱水。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只是聞時嶼什么都沒問,倒是讓他不知道怎么開這個頭好了。
他垂下眼,覺得有些不安,為了轉移注意力,他便喚了一聲,“聞老師,是葉哥跟你說……我喜歡你的嗎?”——
讓我們恭喜這對兒新人!!孩子終于談戀愛了好欣慰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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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時嶼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把水燒上,“沒,他暗示我的。”
紀沅點了點頭, 想起跟葉蓁說的那些話, 覺得有必要跟他解釋清楚, 斟酌片刻才道:“我之前還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你,所以才那么跟他說的, 不過后面我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喜歡我,只喜歡我, 對吧?”
聽著聞時嶼含著笑意的語調, 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游刃有余。紀沅抬起頭, 捕捉到他泛著薄紅的耳尖,沒戳穿他,反而將他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嗯, 我喜歡你, 只喜歡你。”
聞時嶼身子一顫, 驀然回過頭,發現紀沅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身旁, 不過沒在看他, 而是接了杯水。
頎長纖細的手指半握著透明的杯壁,白嫩的肌膚包裹著凸起的青筋, 關節還泛著淡淡的粉, 非常養眼。
紀沅掃了他一眼, 眉眼舒展開, “靠過來點。”
鍋里的水即將燒開, 發出一陣響聲, 蒸汽升騰,就連身旁的空氣都有些潮濕了起來。
“做什么?”
聞時嶼視線暗了下去,身子朝向他傾斜。紀沅眼尾挑起,余下的那只手忽然握上了他的腰側,隔著那層布料,被他觸碰過的肌肉驟然緊繃。
靠得很近了,聞時嶼下意識的想要回抱住他,可紀沅卻在這個時候翻了下手腕,輕輕地推開了他。
在他征詢的目光下,紀沅將手里的水,盡數倒在了他背后的花盆里。
紀沅放下水杯,抬頭看他,語氣難掩笑意:“給我的薄荷澆水。”
瞇了瞇眼,聞時嶼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純粹是在逗他。側過身子掃了一眼,那盆薄荷郁郁蔥蔥,葉子翠綠旺盛,看得出被照顧得很好。
握上他的手腕,低聲問,“為什么養薄荷?”
從他家里的布置就能看得出,紀沅并不熱衷養這些花花草草,聞時嶼隱約有些想法,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沒,你別生氣。”紀沅任他抓著,嘴角的弧度沒降下來,仰面輕聲哄他,“我偶爾……會有點想你,就想聞聞你的味道。”
水沸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掩下了他失速的心跳聲,可懷里的人正靠在他的胸口上,任何慶幸都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他語調輕緩,聞時嶼垂下眼,能看到他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泛著水光,說出的話還這么要命,勾得他渾身燥熱,喉嚨干澀,明明才喝過水,現在卻忽然有些渴。
于是他關上了電源,低頭吻了上去。
帶著淡淡薄荷味的氣息拂面而來,紀沅閉上眼,乖順地纏著他的脖頸,嘴唇微張,任他予奪予取。
隨之而來的入侵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生澀,卻依舊純情。一開始只是試探性的觸碰他的舌尖,得到回應后才開始大膽的攫取放縱,相互勾纏,直到逐漸放縱失控。
唇舌被舔吮著,每一次深入,周圍的氧氣仿佛都被抽干了一寸,讓他幾欲窒息,卻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
衣服摩擦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紀沅松開了攬住他的手,從脊背撫摸到腰間,再到抓住他虛扶著他腰肢的那雙手,主動牽著他撩起衣擺,引誘他更進一步。
滾燙的指尖擦過在他的側腰,被觸碰到的肌膚像是過電一般,酥酥麻麻。紀沅睫毛顫抖了一下,卻沒睜開眼。
這個吻太過意亂情迷,因此當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聞時嶼的手已經毫無屏障的摸了上去。
他霍然停了下來,僵硬著直起身子,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紀沅后知后覺地抬起頭,那張清冷漂亮的臉蛋泛著紅暈,眼尾濕潤,無聲的望著他。
“……抱歉。”
聞時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道哪門子歉,只能干巴巴的來這么一句。
“為什么要道歉?”紀沅發出一聲悶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其實,你可以更放肆一點。”
剛接過吻,他的聲音還摻雜了些輕微的喘息,尾調勾人心弦,讓人無法招架。
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誘導他將其占有、掠奪,致使他一步步沉迷癡醉。
他望著那張令他心動不止的臉,像是面對著能放大人類最原始欲望的厄里斯魔鏡,他主動跳入對方的圈套,無怨無悔的深陷其中。
沒有意料中的反撲,幾秒后,紀沅只感覺到聞時嶼在他臉頰上虔誠的落下一個吻,啞著嗓音對他說:“好喜歡你。”
心不在焉的吃過飯,紀沅讓聞時嶼先去洗澡,跟他講清楚洗發水沐浴露毛巾浴巾都放在那,以及熱水在哪邊開之后,才回了臥室。
扣上門的瞬間,他下意識摸了摸臉上被他吻過的那個位置,很燙,整張臉都是燙的。
紀沅在衣柜里找了幾件衣服,好在他睡衣的款式都很寬松,目測對方應該是能穿得下,就是……
從臥室出來,浴室里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聽得人一陣心猿意馬,紀沅敲了敲門,“聞老師,睡衣給你放門口的架子上了,還有內褲,嗯……你穿著可能會有點緊,先將就一下吧,都是新的。”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瞬,才回他:“嗯……好。”
紀沅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拿起手邊的排球練傳球。
球在他手中傳了出去,又下落,周而復始。
他不會過度訓練讓身體超出負荷,因此他平日訓練完回到家,無聊時收拾完房間,也總喜歡這樣消磨時間。
可當你想要讓時間過得更快點,它總會像是被刻意拉長了一樣,變得異常緩慢。
聞時嶼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紀沅正安靜地注視著那顆被他拋起的球,聽到聲響,他沒再繼續向上拋,而是掃了對方一眼,將手里的球扔了出去,問他:“冷嗎?”
比起江城,晉城地理位置偏北,氣溫更低,但耐不住江城沒有暖氣,紀沅怕他不習慣。
聞時嶼眼疾手快地接過球,沖他挑了挑眉毛。
“不冷。”
像是為了向他證明,聞時嶼坐到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觸感濕熱,紀沅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轉頭就去洗澡了,從浴室里出來,他邊擦著頭發邊問他:“嗯,我這兒沒多余房間,你跟我一起睡臥室行不行?”
語氣聽上去是在詢問,但實際上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讓聞時嶼睡沙發未免太委屈他了,打地鋪什么的也實在于心不忍。他的床不算大,但是睡兩個人也足夠了,但就是怕對方拒絕。
出乎意料的,聞時嶼非常爽快的應了,“嗯。”
紀沅慢慢地沖他眨了下眼睛,“走吧,陪我去鋪床。”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從來沒和別人一起睡過,更何況還是剛剛在一起沒多久的男朋友,實在過于讓人……想入非非。
說是陪他鋪床,實際上他只負責把新床單找出來,然后看著聞時嶼很快把床鋪好。
像是刻意迎合他的強迫癥一樣,被整理過的床面沒有一絲褶皺,看著非常舒服。
“睡吧。”
紀沅點了點頭,掀開被子躺了過去。
旁邊忽然多了個人,他本以為會有些不自在,可聽到熟悉的呼吸聲時,讓他莫名感到一陣安心。
聞時嶼攬過他的肩,將他圈在懷里,試圖將體溫傳遞給懷里的人。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動,紀沅聽到頭上傳來一陣輕笑,低聲問他:“還冷嗎?”
冰涼的皮膚被他熾熱的體溫包裹,溫暖又讓人心動。
昏暗的房間里,紀沅抬頭親了下他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眸閃著星光,繾綣又溫和:“不冷了。”
“好,晚安。”
“晚安。”
*
一夜無夢。
紀沅平時入睡有些困難,昨天晚上卻不知怎么,在他懷里很快就睡著了。
他睡眠淺,生物鐘又很準時,剛睜開眼,發現聞時嶼已經醒了,卻還保持著入睡的姿勢沒動。
“吵醒你了?”
“沒有,也該醒了。”紀沅搖了搖頭,動了一下位置,讓他能把手臂收回去,“手麻了吧?”
“嗯,小事。”聞時嶼沒遮掩,笑著應了聲,“怕把你吵醒,就沒動。”
“傻子。”紀沅也跟著笑了聲,“下次叫我就行了。”
兩人都沒了睡意,起來洗漱過后,紀沅準備直接帶他去公司蹭早飯。
他們公司離他家很近,出了小區對面那條街就是。據說是他們大老板很重視藝人的飲食問題,特意請了專門的營養師。
藝人的飲食要求和運動員相差甚遠,但好在紀沅知道該怎么吃,算是比較方便。
路上兩個人邊走邊閑聊。
“聞老師,下次你教我做飯吧。”
紀沅忽然來了這么一句,聞時嶼詫異的挑了下眉,偏過頭問他,“怎么忽然想學做飯了?”
“總不能讓你天天在家陪我吃泡面。”
紀沅其實也不是不會做飯,把食物一起放進鍋里煮還是會的,但味道就實在難說了。
他倒是不挑食,但本就難吃的營養菜譜配上他極其糊弄的手藝,想了想還不如直接吃泡面。
聞時嶼失笑,“成。”
吃過早飯,紀沅帶他去附近的排球館訓練,路上聞時嶼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人,聞時嶼沒避諱他,甚至還開了免提。
“喂。”
對面傳來一陣低沉冷淡的聲音,“這么著急叫我回來,你最好真的有急事。”——
久等了大家,新年快樂!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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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急事, 不然怎么敢勞煩您呢,江大律師。”聞時嶼笑了笑。
電話那頭的人不置可否,語氣終于稍微染了些溫度, “在哪?待會兒我去接你。”
“在星蘊這邊, 你方便嗎, 我們打車過去也成。”
“你們?”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匯,那人反問。
掃了眼紀沅, 聞時嶼用眼神詢問,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 他嘴角不由開始上揚:“嗯, 和我對象。”
對面沉默了兩秒, 低笑了一聲,“那倒確實是天大的急事,等著吧, 我待會兒就到。”
掛斷了電話, 兩個人就近進了一家咖啡館。
紀沅這才問他, “剛才打電話的是你朋友嗎?”
“嗯, 我發小。”頓了頓,聞時嶼又補充, “叫他幫你看看案子。”
“但是鄭哥已經幫我聯系過律師了。”紀沅微微皺眉, “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聞時嶼語氣篤定,挑眉笑著, “你們聯系的那位律師是他們事務所的。”
此話一出, 紀沅恍然, 原來律師是他安排的。
關于匿名造謠的事務都是鄭毅幫他處理的, 請的那位委托律師在業界的風評極佳, 但進展卻還是有些緩慢。
當初碧江橋一別, 他對聞時嶼說了那樣狠心的話,沒成想他還會在暗中幫他。
“因為當時你說,不讓我再管你的事了。”聞時嶼神態懶散,湊過來牽他的手,“我忍不住,總歸還是放心不下,就跟他提了一嘴,對他來說就是順手的事情,用不著他本人出面,他也沒多問。”
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紀沅安靜地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熾熱干燥,此時一切言語都顯得過于蒼白。
“那不會太麻煩你朋友吧?”
這件事說復雜也不算復雜,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他現在的律師就可以處理得很好,而且聽電話里的意思,對方應該剛從外地趕回來。
“朋友不就是用來互相麻煩的嘛。”聞時嶼揉捏著他的指腹,輕輕笑了笑,“放心,我要是不麻煩他,他知道了就該找我麻煩了。”
紀沅愣了下,大部分人常規處事準則,都不會希望過多麻煩朋友,可偏偏聞時嶼卻不以為然。他雖然總愛開玩笑,但卻從來沒對說過夸大其詞的話。
不過僅從剛才那通電話,紀沅判斷,對方大概是個冷淡且不好相處的人,倒還真是難以想象這人主動找人麻煩的樣子。
在上《無限排球》這個節目之前,他沒有什么朋友,即便是和沈越宴,也因為一直在錄節目沒有找到私下相處的機會,這讓他不由開始有些好奇聞時嶼和他那位發小的相處模式了。
沒過一會兒,聞時嶼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眼消息,便說:“走吧。”
“不請他進來喝杯咖啡嗎?”紀沅問。
“他不喝咖啡,直接去他事務所就成。”
聞時嶼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印象中,一般這種商務人士日常都喜歡喝咖啡。
見他面露疑色,聞時嶼笑著跟他解釋,“他男朋友咖啡因過敏。”
“男朋友?”
“嗯,他們很早就在一起了。”
紀沅點了點頭,不管是他來的世界還是現在這個世界,社會對同性戀群體都稱得上包容,就是這個問題前后的因果關系……
還沒等他琢磨過來,不經意間看見了聞時嶼泛著可疑紅暈的耳根。
紀沅嘴角彎了彎,很快就懂了。
出了咖啡館,門口停著輛過于現顯眼的黑色賓利,主駕的車窗緩緩下落,露出里面的人俊逸風流的容貌,那人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臂曲起搭在窗外,露出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沖他們招了招手。
“上車。”
意識到這是第一次見男朋友的好朋友,紀沅腳步一頓,瞬間感覺有些不太自在。
察覺到他的異樣,聞時嶼小心地輕拍了下他的手背,調笑道:“別緊張,他這人除了長得不太靠譜之外,其他都挺靠譜的。”
看著眼前那人張揚帥氣,活脫脫一副渣男長相的大半張側臉,紀沅不由得失笑。
剛一上車,主駕那位掃了眼后視鏡,似乎是在確認什么,不過只是淡淡一眼,沒有探究和打量,便啟動了車子。
“江亦池。”
意識到對方是在向自己做自我介紹,紀沅禮貌回應:“江律師你好,我叫紀沅。”
他這才發現副駕上竟然還有個人,一副溫和內斂的長相,偏偏能讓人一眼驚艷,看上去比旁邊的人大上幾歲,應該就是江亦池的男朋友。
旁邊聞時嶼也頗為詫異,似乎沒料到他會在,轉頭便和紀沅介紹,“這是許老師,江亦池男朋友。”
那個被他叫做“許老師”的男人回過頭看著紀沅,嘴角掛著一絲淺淡的弧度,“你好啊,我是許知微。”
他笑起來很好看,姿態謙遜隨和,講話的語調輕緩動聽,聽起來異常舒適。
無論是哪點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紀沅冷淡的臉龐破天荒生出了些許動容之色,輕笑著應聲:“許老師好。”
許知微先是愣了一下,才緩緩笑道:“你這么叫我,倒是真讓我感覺你是我學生了。”
知道紀沅不喜歡和人交談,聞時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卻反倒發現,他的小男朋友似乎很喜歡聽許知微說話。
“什么時候回來的?”聞時嶼問。
江亦池開著車,淡淡回他:“沒多久,這不剛到家就來接你們了。”
聞時嶼“嗯”了聲,轉頭又笑著問許知微:“許老師,去Y國訪學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本來回來準備在家休息一下,但聽小池說你談了對象,就想跟著來看看。”
“什么時候彎的?”江亦池突然接話,“還以為你要和排球過一輩子呢,世界冠軍。”
“嗯……去年吧。”聞時嶼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為某人留些余地才說得這么模棱兩可。但仔細一想,他這個回答倒是很嚴謹,今天是元旦,就連昨天都能算是去年。
頓了頓,他又漫不經心地說,“哪能呢,不過我再不表白,估計我對象就要和排球過一輩子了。”
畢竟紀沅觸手可及的地方可能沒他聞時嶼,也絕對不可能沒排球。別的小情侶同處一室干柴烈火,到了他們這兒,聞時嶼一閉眼睛腦子就會想起昨天紀沅問他,要不要和他來對墊球。
紀沅在一旁忍著笑意,在一旁補刀,聲音一如既往地淡:“聞老師,這兩件事似乎并不沖突。”
聞時嶼:“……”
下一秒,大家竟然一同笑了起來,就連江亦池嘴角都掛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們之中也就聞時嶼話多些,紀沅并不覺得局促,竟也就這樣熱絡的聊了一路。在這期間里,紀沅得知,江亦池憑借著極高的專業水平和勝訴率聲名在外,同時也是那家律所的合伙人。這一路上,他幾乎不講話,但話頭一旦落到他身上,他便會很快積極主動給予回應。許知微是本市政法大學法學院的老師,他談吐自然,優雅隨和,明明年長很多,卻并不讓紀沅覺得有距離感,反而讓他覺得異常親切。
很快便到了江亦池的律師事務所,辦公室內,先前紀沅的律師早已把現有的資料整理好送了過來。
江亦池翻看了一下,問他:“進展如何?”
那位律師有些頭疼,“這幾天算是毫無進展吧,主要是那些聊天記錄都被打碼了,根本無從查證,轉賬記錄正在調查。”
主要這種情況,應該首先聯系發長文的始作俑者,可那個賬號遲遲未曾回復,律師有權力查到ip,但對方有備而來,查到的ip都是虛擬的。
誰主張誰舉證,可對方拿出虛假證據,在基于他的當事人身份特殊,要想洗清自身,只能先從自證開始,但話又說回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么久,這些證據想找出來不難,卻實在麻煩。
現在的互聯網,即便是澄清,大部分人也只會看一家之言,為噴而噴,即便發了律師函,也見效甚微,娛樂圈類似的案子不在少數,大概率都會不了了之。
這案子本身是個爛攤子,江律要接手,他壓根不會有意見。
江亦池淡淡“嗯”了一聲,“辛苦你了,后續交給我吧。”
果真如聞時嶼所說,江亦池除了長得不靠譜以外,專業素質堪稱一流,三言兩語間就為紀沅分析了各種方案的可行性以及事態發展的結局,言簡意賅。
他們都心知肚明,整件事和楚夢楠脫不開關系,但想通過這件事抓住他的把柄目前來看異常困難,但僅僅只印證紀沅的清白,還是非常容易的。
聊了許久,他們一起吃了頓午飯,考慮到他們運動員飲食紀律嚴格,江亦池提前定了家私房菜,愉快的吃完飯后,紀沅買單未果,最終還是聞時嶼請客。
元旦佳節,法定假日被叫發小叫回國上班,江亦池雖然沒表現出不爽,聞時嶼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人家兩個人團圓。
紀沅深以為然,并試探性地問聞時嶼是不是也該回家和家里人過節,聞時嶼想帶他一起回家,不過念在他這邊的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只能放棄這個念頭,見家長這樣的事情只能往后擱置了,不過紀沅還是和聞時嶼一起給他家里人挑好了禮物,發了速運過去。
查好航班,訂了機票,紀沅把聞時嶼送到了機場,交換了一個離別吻,方才離開。
航站樓內,看著紀沅的背影消失,聞時嶼才收回視線,懶散地掏出手機,在通話記錄里找到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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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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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許老師。”
意料之外,這通電話是打給許知微的。
電話那頭許知微語氣溫和,“小嶼, 現在到機場了吧?”
“剛到。”聞時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習慣性的摸索著將另一只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里, “有點事兒想問問你。”
下午降溫,紀沅怕他冷, 就把自己的外套給他穿了,原本想找件新洗過的, 可他其他的衣服聞時嶼穿著不合身, 只有這件還算合適些。
熟悉的花香混雜著冷風將他包裹, 平白生出了些許熱意。
“好啊。”許知微很爽快地答應了,“是你男朋友的事吧。”
聞時嶼嗯了一聲,斟酌幾秒才道:“對, 我覺得……他可能出現了些問題, 想起來你之前自學過心理學, 這方面我不太懂, 就想請教一下。”
“好,你說, 我知無不言。”
聞時嶼忖度著該如何措辭, 這時候卻摸到兜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觸感像是塑料紙, 他未加思索, 拿出來看了一眼, 當即愣住了。
那是一個紙疊的小船, 很輕易就能辨認出是用糖紙疊的。
聞時嶼怔了片刻, 將那只小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糖紙很小, 折疊起來有些困難,不像是隨手疊的,上面沒有彎折的痕跡,邊緣略微褪色,大概是經常被拿出來把玩,卻依舊保管得很好。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上一次他在更衣室發現紀沅不對勁兒,給他剝了一顆薄荷糖,到現在聞時嶼還能清晰的回憶起紀沅從他手中搶走這張糖紙的動作。
只是一張糖紙而已,他都未曾在意。就連是否被扔掉都毫無意義的東西,現在居然被折成了一只小船,隨身揣在口袋里。
聞時嶼喉嚨一緊,將那只紙船握在掌心里,隱約覺得有些發燙。
他這才想起還在通電話,許知微也不急,耐心地等他開口。
“他對自己的要求高到一種幾近偏執的地步,不管是訓練還是比賽,都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失誤。而且他經常用冷水洗澡,偶爾狀態不對會頻繁洗手,有一次還差點暈倒。”聞時嶼垂下眼,冷靜地回憶著,“他沒有潔癖,可家里卻過分整潔,且原有秩序被打亂會下意識慌亂。”
許知微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推測,而是反問他,“那你認為他自己對這些行為有沒有認知?”
“我覺得有,他洗冷水澡之后會吃感冒藥。”聞時嶼沒有遲疑。
許知微沉吟了片刻,復而笑道:“我大概知道了,不過僅憑幾句主觀推測還是無法得到確切結果,不考慮一下找位專業人士嗎?”
他說得很委婉,紀沅目前的情況,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但通過剛才的對話來看,紀沅是會對自己異常行為進行約束的,也就是說,他完全了解自己的心理狀況,卻還是選擇自我消化。
“要是他能同意的話,我也不用這么繞了。”聞時嶼緩緩嘆了一聲,揉了揉眉心,“他很理智,但實際上比誰都倔,除了和我談戀愛之外,他做好取舍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我大概知道他為什么不愿意直視這個問題,就想看看還有沒有沒有其他辦法。我不會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去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放棄他喜歡的東西。我只是想在他選擇的路上,盡我所能的幫幫他。”
他比任何人都能共情紀沅,站在一個運動員的角度上,心理評估出現問題,就意味著要暫停比賽服藥治療,精神類疾病治療周期長,同時多多少少都會對自身造成影響。
治療期間無法上場,對于紀沅來說,是比生病更痛苦萬分的事情。
許知微表示理解,溫聲勸慰他,“放心,我們都會幫他的。”
“謝謝你啊,許老師。”聞時嶼終于笑了聲,“他在這邊沒什么朋友,可能會有點孤單,你這兩天有空的話能不能替我多陪陪他,看得出他還挺喜歡和你說話的。”
“好,樂觀一點,目前來看他的狀態還不算特別嚴重,有時候伴侶或朋友的陪伴比心理干預更有效。”許知微對紀沅很有好感,兩個人雖然只見過一面,卻也能算得上是聊得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又繼續說,“不過他恐怕不是喜歡和我說話,是因為喜歡你吧。”
不難看出,紀沅是個冷淡的人,許知微分辨得清,紀沅喜歡和他說話的前提,也只是因為他們是聞時嶼的朋友。
因為喜歡,才會愿意接觸他的朋友。
聞時嶼又道了聲謝,垂眼看了眼手里的那只小船,眉宇間原本鋒利的銳氣減淡,代替的是無盡的繾綣溫情。
掛斷了電話,他才看見紀沅給他發了消息。
【JY:一路平安,下了飛機再聯系。】
他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回復。
【ISLAND:知道了。】
他剛要把手里的那只紙船揣進口袋,然后裝作無事發生,動作卻在半空中頓住,他改變了想法,拿起手機對著它拍了張照片。
【圖片】
【我好像發現了誰的小秘密】
對面的人過了一會兒才十分淡定地回復他。
【是我的】
【記得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別讓他知道】
聞時嶼手指頓了一下,繼續打字。
【嗯?】
【別讓誰知道?】
這次紀沅回得很快,發過來的消息讓聞時嶼不由得心臟一熱。
【我喜歡的人】
【好不好啊?男朋友】
指尖發燙得厲害,僅僅只是看到他發的文字,就能無端地聯想到他說這些話時的語調,清澈動聽,尾音拖長。
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在他心口處撩撥,當他伸手去觸碰,羽毛卻輕飄飄地飛走了。
……太糟糕了。
摸了摸發燙的耳尖,他挑了下眉毛,回復。
【可以】
【不過你得先忘了他】
【我才是你男朋友,你只能喜歡我】
*
江亦池不愧是業內口碑最好的律師,第二天就已經將案子的進展反饋給他了,他說的冷靜客觀,那篇長文寫得十分微妙,看似證據齊全一錘定死,實際上卻經不起仔細推敲。
這件事做得又十分隱蔽,真正的幕后主使肯定早就給自己鋪好后路了,打官司的時間又長,江亦池給紀沅的意見是先澄清,其次等到時機成熟時再將以往的樁樁件件一同清算。
紀沅認同他的想法,不過原本以為江亦池會用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待他,卻沒成想末了還會安慰他幾句。
其余的就只剩下從前校隊里其他隊友的口供了,江亦池一時抽不開身,紀沅本想自己去,可許知微在這個時候給他來了電話。
“聽小池說你今天要去一趟江電。”得到肯定的答復后,許知微笑了笑,“我正好要回學校送些資料,一起吧。”
法大和江電離著很近,這份邀約叫人無法拒絕。
他們約在下午見面,高校內部管理嚴格,外來車輛不讓入內,許知微把車停在了附近,熟稔的帶著他繞到了江電西門,請他喝了杯熱豆漿。
正值假期,校門口卻并不蕭瑟,大學生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從前讀研的時候就經常自己一個人在這邊轉,路過時買一杯他們家的豆漿。”手心感受到隔著紙杯傳來的一陣暖意,許知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喝嗎?”
“很好喝。”紀沅點點頭,又有些好奇地問,“江律不陪你一起嗎?”
記得聞時嶼說,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許知微也不避諱他,很自然地回答:“那個時候我們還沒和好,我來這邊就是碰碰運氣,想看看能不能遇見他。”
沒成想他們看起來感情那么好竟然也分過手,紀沅一怔,“抱歉。”
見他這反應,許知微莞爾一笑,“有什么好道歉的,早就過去的事了。”
他說的很輕松,可估計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個過程到底有多不容易。
被選中校隊的學生假期也會在學校集訓,他曾試圖聯系過原主曾經的教練和隊友,但發出的消息無一例外都石沉大海,只有一位小他兩屆的學弟回復了他。
他們約在了體育館見面,剛到這邊就看見不遠處一位瘦瘦高高的少年走了過來。
“剛才在訓練,耽誤了點時間,不好意思啊學長。”學弟語氣熱絡,是個自來熟,“我們進去說吧。”
紀沅點了點頭,一路上那位學弟說個沒完,簡直活脫脫像宋祁楊的翻版。
他沒有原主的記憶,因此學弟偶爾提到某些從前的事情,他下意識總會皺起眉頭,思忖該如何回答。
不知是不是巧合,每當這個時候許知微總會毫無破綻的接下話頭,不至讓氣氛尷尬。
好像哪里熟悉的有些不對勁……
學弟帶他們到了觀賽席,示意他們隨便坐。場館里沒什么人,有工作人員在打掃衛生,估計下午有比賽,對面掛了一條紅底黃字的巨大橫幅——
預祝江城高校聯賽預賽成功舉辦
學弟也沒繼續扯東扯西,知道沒人愿意為他說句話,還為他打抱不平,“這群人誰不知道你當初是因為被迫換了位置強被塞進首發的,那條微博不明顯就是編的嗎?”
“換位置?”
“對啊,咱們隊的二傳挺厲害的,不然怎么能讓你給他打替補,不過后來被挖走了,聽說現在在R國國家隊呢。”學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當時你們屆那個主攻病了,隊里又缺人,教練沒辦法,只能先讓你頂上去了,你忘了?”
不知為何,紀沅心臟莫名顫動一下,忽然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我懺悔,這幾天浪慣了真的萬分抱歉!!!
大概很快(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能開始下一期比賽了,自證清白什么的就是個過渡以及引出后面某些劇情,不是我水哈。我很喜歡寫小情侶膩歪談戀愛,但比賽是比賽,他們都會認真對待的。
江律師和許老師這一對是我很早就構思過的,會單獨另開一本,在這本里戲份不會多,基本上也就這些了。等取好文名我再掛上預收。
目前專欄里有咸蛋有興趣大家可以看看:《告白事故》《薄冰》《我老板好像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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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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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微瞟了他一眼,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追問:“那既然這樣,當初上報的名單還在嗎?”
那學弟愣了一下, 摸了摸腦袋, “應該還有吧, 但估計在教練手里。”
話音一落,氣氛頓時凝固了片刻, 那學弟也瞬間反應了過來。他們隊里有好幾個教練,由于他們沒有證據, 因而不能認定在長文里作偽證的到底是哪位。退一萬步講, 這么明顯的直接證據, 對方也不會傻到給他們留下。
結果意料之中,紀沅沒有多失望,和許知微對視一眼, 兩人瞬間達成共識, 不管怎樣, 還是得先去試試。
可正當紀沅剛準備開口的時候, 那學弟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 “你們可以去直接去找程嘉渺啊, 他之前不是咱們隊長嘛,肯定有名單。”
程嘉渺就是方才他口中他們的隊里的首發二傳。
很顯然, 不好的預感是對的。
聽到這個名字后, 紀沅的表情很明顯地僵住了, 逐漸模糊的記憶又重新在腦海里清晰了起來。穿越到一個從始至終與原世界毫無關聯的地方許久, 紀沅很早就適應了。可當程嘉渺這三個字一出, 一種古怪的割裂感就立刻在他心底翻涌了上來。
因為這個名字, 正和上輩子可能誣陷自己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那麻煩你把他微信推給我們吧。”見紀沅沒反應,許知微在旁邊淡笑著接話。
“學長沒有嗎?”那學弟好像對此感到很驚訝,但沒多說什么,從兜里往外掏手機。
“嗯,沒有。”
回過神來,紀沅輕輕地點了點頭,原主的微信列表里確實沒有這號人。
“啊……我記得當初他出國之前加了隊里所有人的微信呢。”學弟低頭小聲嘟噥著,找到紀沅的聊天界面,把程嘉渺的微信推了過去。
收到消息,紀沅對他道了聲謝,加上了程嘉渺的微信,對面沒有很快通過驗證,紀沅也不急,收好手機,又跟學弟聊了幾句,得知今天下午要在這邊舉辦高校聯賽,他便和許知微知趣的離開了。
直到上了許知微的車,程嘉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倒是聞時嶼給他發了不少消息,問他順不順利,他低頭回完消息,抬頭間,捕捉到許知微看過來的視線,聽見對方忽然笑了:“昨天就想說了,你笑起來還怪好看的。”
紀沅怔了怔,才意識到自己唇角揚起的弧度還沒降下來,他向來很難做到將情緒通過表情外露,偶爾笑一下也是因為一直以來的習慣。二傳是鏈接一個隊伍全局的紐帶,向隊友表達友善和肯定,更有利于配合,因而笑容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他本人卻從來都沒什么感覺,就好像已經將這種反應當做是訓練、比賽的一部分。
許知微這番話,讓他再次意識到,自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好像他真的有經常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和許知微待在一起總是很舒適,兩個人明明才認識不久,又處在不同領域,可交流起來卻異常順暢,對方談吐間氣度優雅,卻不會讓人覺得高高在上,沒有刻意營造親切感,卻偏偏哪哪都讓人舒服。到了法大,許知微把資料送回去之后,又帶著他在校園里隨便逛了逛。
新年初始,地面留不住新雪,化作雨水滲入土壤,給即將到來的春日埋下盎然生機。微風拂面,卻并不寒冷,吸入的空氣摻了些潮氣。國內法學最頂級的學府內,學生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般行色匆匆,大多數人和他們一樣,慢悠悠地散步,偶爾路過一群人聚在一起歡歡笑笑,大概是在參加社團活動,沒有任何緊張的氣氛,反而愜意悠閑。
紀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散過步了,上輩子的幾乎所有時間都被訓練和比賽淹沒,讓他從來都沒在某處駐足過,甚至平常都不會有正常的娛樂消遣。他從前并不覺得有什么,大家都是這樣的,片刻的喘息都會讓人立刻產生負罪感,大家更像是一輩子被困在圍城中囿于一隅,更可怕的是,沒有人會覺得這種生活方式是病態的、不正常的。
直到上了這個節目之后,即便是刻苦如宋祁楊,不在訓練日的時候也會好好休息,就連嚴苛至此的葉蓁,在敦促夏凌舒完成任務后,也不會限制他的玩什么,隊內賽的時候偶爾還能聽見孫婧怡在場下偷偷跟沈越宴打聽娛樂圈的八卦。
大家都是因為喜歡排球聚在一起的鮮活的人,而不是一些冷冰冰的比賽機器。
尋常這個時候他本該是在訓練的,可將時間如此荒廢,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焦躁不安,心中郁結的心緒仿佛早已受了影響,逐漸紓解。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喚聲,讓他的思緒逐漸回籠。
“許老師!”
紀沅轉頭,看見不遠處有個波浪卷的女生沖他們揮了揮手,語氣熱絡,“您這是去哪?”
“帶我朋友四處轉轉。”許知微叫了她的名字,語氣中帶著絲絲笑意。
那女生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他身邊還有人,探究性地看了過來,臉色泛紅,局促地收回了視線后,女生繼續對許知微開口,“聽說江電下午有排球賽呢,剛才刷朋友圈看到師哥在那邊,我正要過去湊湊熱鬧呢,你們要不要去呀?”
可許知微卻淡笑著回她,“我們剛從江電回來,一會兒還要去辦點正事,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那女生了然,頗為遺憾地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對他們揮了揮手,“這樣呀,那我先走啦。”
紀沅靜默著收回視線,這會兒他們在校園里也逛了大半晌,該回去了。
把車鑰匙插進鎖孔里,看了眼腕表的時間,許知微側過頭,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又笑著說現在還早,問他待會兒想去哪里玩。
可紀沅卻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許老師,你怎么連你學生都騙?”
許知微輕挑下眉毛,不置可否,“帶你玩姑且算得上正事吧。”
難得見許知微還有不正經的時候,紀沅愣了一瞬,不由失笑。
許知微看著前面的路,稍微正色,又說:“我猜你也不想去,再說了,我不太懂這些,和你一起看比賽會讓你更不自在吧?”
紀沅訝然,正如他說的那樣,他雖然感興趣,卻也并不想去。但心思細膩的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下意識投其所好,以對方的喜好為先。可最終往往其中一方不會盡興,另一方會因為對方的遷就感到愧疚,最后留下一個大家都不愉快的經歷。
不恰當的遷就,會適得其反。
兩人相視一笑,商量著要去哪里再轉轉,可這會兒偏偏程嘉渺有了消息,許知微一語成讖,這會兒真的要干正事了。
紀沅正想著該怎么開口,對面卻先一步發過來一個問號。
【程嘉渺:?】
【程嘉渺:沒加錯人?】
這話讓紀沅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沒多想,隨后開門見山的把自己的目的簡單的向他講明。
【程嘉渺:嗯。】
對面只回了一個字,便沒了消息。
面對對方的冷淡,紀沅并不意外,他來的那個世界里程嘉渺也不是什么熱情的人。現在他們是手中掌握的澄清證據已經足夠了,這張名單可有可無,最多是錦上添花。
許知微讓他安心,可下一秒,程嘉渺卻又發了消息給他。
【程嘉渺:[文件]】
【程嘉渺:沒別的事就刪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程嘉渺才把那張名單的原文件發給他,上面名單寫得很清楚,那場比賽他的位置是主攻,右下角賽方的電子印章清晰明確。
紀沅給他發過去了一句謝謝,可消息一發出,就屏幕上便卻很快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這個人,跟他認識的那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紀沅指尖一頓,琥珀色的眼眸里罕見地露出了不解之色,他忽然有些好奇,程嘉渺為什么對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見他沒說話,許知微問他怎么了,紀沅跟他講完,許知微也覺得有意思,好在萬事俱備,將這個份文件給江亦池發過去,只要再將證據從新確認一遍,就能立馬發文澄清了。許知微前面掉了個頭,直接帶著他朝著江亦池律所那邊去。
紀沅又給聞時嶼發了消息,告訴他事情已經解決好了,聞時嶼幾乎秒回。
【還挺快的,剛才還想著,今天要是沒結果,我明天就來找你呢】
紀沅勾著唇回他。
【JY:才多久沒見啊聞老師】
【ISLAND:已經快一天了寶寶,我好想你】
【ISLAND:你什么時候回晉城啊】
紀沅的視線落在寶寶兩個字上,睫毛不自然地顫了一下,臉上沒來由感到一股熱意,他故作淡定的打字,故意回復的模棱兩可。
【JY:我不回去也不耽誤你來找我吧】
【ISLAND:倒也是,那你等我】
【JY:不用】
回完消息,紀沅就直接轉頭去看明天飛晉城的機票,下好單后,他又截了張圖。
【真不想見我?】
紀沅本意只是想逗逗他,可聞時嶼好像誤會了什么,他垂眼把航班的截圖發了過去,隨后又補了一句。
【JY:[圖片]】
【JY:明天見,哥哥】——
補充說明:許老師沒騙人,他是真把聞哥交代的事兒當正事的。
還有斷更緣由,待會我會放wb,因為很長,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沒興趣看的繼續追文好啦。我誠懇的表示自此以后我會盡我所能穩定更新的,不放心的也可以等完結再看感謝在2024-02-24 22:27:09~2024-04-08 23:29: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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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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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律所, 江亦池把整理好的澄清資料給紀沅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就發給鄭毅處理后續事宜,整件事到目前為止也算告一段落了。不僅如此, 江亦池還告訴他, 對面已經將那篇誹謗他的長文悄無聲息地刪掉了, 并注銷了賬號,不過無傷大雅, 他們有留存證據。
鄭毅忙完叫他過去吃飯,想著上次急著去見聞時嶼提前走了, 紀沅沒法拒絕, 鄭毅來接他的時候, 許知微送他到門口,兩人又道了別。
他大概猜得到,為什么許知微會主動又不顯突兀地陪他搜集證據, 甚至這段輿論如潮的時間里, 沒有一家媒體來為難過他。
心口處有些發脹, 像是正在被什么東西填滿, 聞時嶼從來不告訴他,可這些事無巨細的種種, 就像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一般, 四處都是掩藏不住的愛。
鄭毅啟動車子,隨手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掃了一眼旁邊高聳的大廈, 意味不明地哼笑道:“這位江律師名聲在外, 聽說可不太好請呢。”
他這話聽著像隨口感嘆, 但紀沅懂他的話里有話。
“鄭哥, 我談戀愛了。”
紀沅沒想瞞他, 他是演員,沒有職業特殊性,和公司的合同里沒交代不讓談,不會給鄭毅添麻煩。再者說,有了跨年當天那件事,鄭毅肯定能猜得到。
鄭毅瞟了他一眼,并不意外。不過表情看著是在笑,只不過笑意沒到眼底,靜默了幾秒鐘后,便聽到他頗為不爽地開口,“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紀沅很輕地笑了一聲,鄭毅沒忍住又開始替他擔心,“挺好的,看得出他對你還挺上心的,你喜歡就成。不過別怪哥話多啊,就上次他媽那事兒,說是誤會,但咱也不能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對吧,凡事多留個心眼兒,別讓人騙了,他家里有錢有勢,說到底還是咱們更容易吃虧。”
知道鄭毅是為他好,紀沅很認真地應聲。終于啰嗦完了,鄭毅稍微放心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他又問:“對了,節目組通沒通知什么時候去錄節目啊,我這幾天走不開,你自己去我還不放心。”
再怎么說他也是個成年人,不過自從他傷好了之后,鄭毅又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從那以后只要沒有特殊情況,鄭毅都會跟著他,好好的經紀人,偏偏為他忙前忙后像半個助理。
紀沅還是更覺得鄭毅像他媽,不是貶義,他媽走得早,但是該給他的愛卻沒少半分,他能感受得到,鄭毅待他真的像家人一樣。
“還沒通知,不過我訂了明天的機票。”
“沒通知回去那么早干嘛,你又沒……”話說一半,鄭毅才反應過來,剩下半句硬生生噎回喉嚨里,只覺得他沒救了,“你可真是我的親祖宗。”
紀沅努力克制住上揚的嘴角,沖他眨了下眼,“哥你放心吧,我不會吃虧的。”
誰騙誰還不一定呢。
*
飛機在晉城上空降落,室外氣溫驟然下降十幾度,體感有些冷,不過還在可承受范圍之內。在接站口轉彎,紀沅一眼就看見了在人群里格外顯眼的聞時嶼,他身形高大挺拔,不管在哪里都是會讓人移不開眼的程度。
紀沅垂眼笑了笑,棒球帽的帽檐半遮半掩擋住那雙透亮的眼,他又戴了口罩,可聞時嶼還是很快發現了他,向他招了招手。
聞時嶼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下一秒卻蹙起了眉,他大步朝著紀沅走過來,摘下了脖子上的圍巾給他帶上。
“外頭那么冷,怎么連個圍巾都不戴。”
頸部驟然被包裹,上面殘留的溫度尚未散去,全都通過圍巾渡給了他。
紀沅眼底閃過一絲暗光,笑了笑,“戴著總覺得不太舒服,上次給你那張照片還是擺拍的呢。”
元旦假期客流量劇增,出口處人頭攢動,時不時能看到許多探究又興奮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聞時嶼懶懶地撇過去,見紀沅沒在意,便也沒發作。
“等很久了嗎?”
剛一出門,紀沅下意識地搓了搓手,他們靠得很近,紀沅還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
“沒有很久。”聞時嶼低下頭,笑著看著他,聲音被他壓得很低,“要牽手嗎?”
驚訝于他的主動,紀沅彎了彎眉眼,沒說話,很自然地把手塞進了他的掌心,一冷一熱相觸的肌膚仿佛有弱電流過一般,可酥麻的卻是心臟。
聞時嶼的手掌很大,干燥溫熱,向他傳遞著熱源。確定關系到現在,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可紀沅還是能感覺到聞時嶼有些緊張,似乎是怕弄疼他,不敢握得太緊,他面上掛著一貫的懶散悠閑,可手心卻開始冒了些細汗。
紀沅忍著笑沒戳穿他,斂眸瞧了一眼,他半只手在袖子里,兩個人手臂貼在一起,不仔細看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牽著手。
走進停車場,聞時嶼從口袋里摸出鑰匙解了車鎖,隨著他開門的動作,一陣玫瑰摻雜著雪木的冷香鋪面而來,座位上放著一大束扎好的紅玫瑰,嫣紅張揚,嬌艷欲滴。
紀沅怔了一瞬,轉頭望著他。
“喜歡嗎?”聞時嶼眉眼帶著笑意,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束玫瑰遞給他。
透過他漆黑的眼,仿佛望見了那日沿著碧江蜿蜒的粉玫瑰冰墻,那是不可言說的、像那一朵朵粉玫瑰一樣,只能將肆意張揚的愛自我冰封。
云開月明,冬去春來,所有明艷熱烈,都得以窺見天光了。
紀沅盯得眼睛有些發澀,卻還是舍不得眨眼,復而認真而又鄭重地回答:“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不只是花,還有送花的人。
車上開了空調,紀沅把圍巾摘下來放進了前面的儲物箱里,聞時嶼側過身給他系好安全帶,那束玫瑰很大,在紀沅的懷里幾乎沒有空隙,卻也不方便讓他靠近。聞時嶼“嘖”了一聲,挑眉笑道:“先放后面去?”
紀沅扯下口罩,搖了搖頭,瞇著眼看他,舔了舔嘴唇,很輕地笑了笑,“要接吻嗎,哥哥。”——
下章揭秘,為什么圍巾會戴著不舒服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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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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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紀沅話音落下的剎那, 聞時嶼便急不可耐地俯下身子吻了上來,可偏偏動作卻異常輕柔,手臂攬著他的后頸, 相融的吐息幾乎瞬間勾纏在了一起。
從看見他的那一刻聞時嶼就想這么親他了, 一切的壓抑克制, 就在對方邀請他的那一刻,瞬間決堤。
密閉的空間內, 安靜得只能聽得見彼此壓抑的喘息和唇齒間廝磨輾轉的水聲,唇舌是軟的, 水是甜的, 皮膚是滾燙的。明明滿懷都是玫瑰的香味, 可偏偏那些絲絲縷縷、只屬于懷里那人的清香存在感異常強烈,明明淡得幾乎微不可查,在此刻卻被裹挾著沁入了他的鼻息。
得到這般認知后, 聞時嶼像鬼迷心竅一般, 傾身壓了過來, 背后退無可退, 紀沅的手抵在他結實的胸口。舌頭被他含吮著,口腔里每寸空隙都被攻略侵占, 津液相交相融。他親得太兇了, 紀沅有些喘不上氣來,周遭的空氣變得稀薄, 意識也開始逐漸渙散, 手在他胸膛上不安地抓了兩下, 但始終沒舍得推開。
那力道輕飄飄的, 撓在心口處有些癢, 見他呼吸越來越亂, 聞時嶼才戀戀不舍地從他唇上移開。眼前是潮紅的臉,可視線下移,露出來那截細長的脖頸卻紅得更甚。像是為了探究什么一般,聞時嶼低下頭,能看見紀沅頸上那顆嫣紅的痣隨著凸起的喉結很緩慢地滾動。
鬼使神差的,他將唇貼了過去,在觸碰到那顆痣的瞬間,他感到紀沅靠在他懷里的半邊身子顫抖了一下。
“別……”
冷淡的語調摻了些鼻音,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懾,反而更像是欲拒還迎的撒嬌。喉結被輕輕啃咬,強烈的興奮感夾雜著癢意當即擴散至全身,他明明動作很輕,可懷里的人卻抖得厲害,如同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對方一切反應都讓聞時嶼新奇得厲害。
許久,盯著紀沅脖頸出被他留下的痕跡,聞時嶼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左手插進他后腦的細發里安撫性的揉著,又親了下他的耳垂,聲音又低又啞,“不習慣帶圍巾,是因為脖子這里很敏感嗎?”
車子里的光線很暗,聞時嶼的眼神很亮,一瞬不瞬地盯著紀沅漂亮透明的眼睛,那里竟然蓄著淚,濃密的睫毛上打著顫,上頭掛著的淚珠搖搖欲墜。
紀沅沒應聲,垂著眼一言不發的埋進他的頸窩里喘著氣。
聞時嶼訝然,扶著他的肩,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生氣了?”
紀沅稍微抬頭,要笑不笑地看著他,聲音輕飄飄的:“沒,就是在想,我的小秘密又被你發現了,聞老師。”
聞時嶼怔了一瞬,忽然又想親他了。
不過這次紀沅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聞時嶼挑著眉用眼神詢問,紀沅瞥他,“壓到我的花了。”
手上的花被他護在懷里,明明方才那么動作那么激烈,卻竟然連一片花瓣都沒掉下來。聞時嶼這會兒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好在該占的便宜都占完了,他懶洋洋地收回視線,啟動了車。
路上,聞時嶼跟紀沅說,聞淺溪告訴他,不出意外節目組大概下周才開始錄制,畢竟節目選手太多,半封閉式的直播賽制要是時間上再過于緊迫也未免太不合理了。再加上上期比賽更偏向娛樂性質,下場比賽大概率就會更偏向于競技了,多些時間讓選手修整也是好事。
余下的空閑時間里,聞時嶼帶著紀沅在晉城逛了好些地方,爬了岳山,又去馬場騎馬,還玩了次跳傘,不過玩雖玩,每天該完成的基本訓練也都沒落下。晚上兩個人就回節目組宿舍一起看排球世錦賽錄播,有聞時嶼的場次紀沅都看過甚至一幀不落地研究過。連他都尚且如此,更別提國外,絕對人手一份他的數據分析,他轉去當副攻手倒確實是很明智的選擇。
這天晚上,紀沅剛洗完澡門就被敲響了,聞時嶼一進門便很自然地從抽屜里拿出吹風機給他吹頭發。怕紀沅又偷偷洗冷水澡,碰了碰濕潤的發尾,觸感是溫熱的,他這才放心。
沒一會兒頭發就干了,聞時嶼又沒臉沒皮地哄著他的小男朋友給他親兩口。順著他后頸的頭發,他有些好奇地問:“怎么不扎頭發了?”
紀沅實話實說,“打球的時候扎起來方便點,平常就懶得管了。”
“這樣啊……”聞時嶼點點頭,笑著看著他,“那怎么不剪掉呢。”
又怕麻煩又要留著,倒也新奇,不過他也就隨口一問,可紀沅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才慢慢地說:“因為鄭哥說,我這樣還挺好看的,適合走文藝人設。”
當然這個人設已經立不住了,排球這么暴力的運動,和文藝真的沾不上一點邊兒。
聞時嶼沒忍住笑,“就因為這個?”
紀沅輕輕地“嗯”了一聲,提到鄭毅,聞時嶼問紀沅怎么鄭毅沒跟他一起來,紀沅直說鄭哥有點事忙不開,聞時嶼如有所思,又瞇著眼問他:“說起來,你公司怎么不給你配個助理?”
“以前是有個助理的,后來辭職了,我平時沒戲拍也不忙,就沒找了。”
聞時嶼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紀沅不說還好,一說起聞時嶼又忽然說想看他以前演的戲。
原主好歹是科班名列前茅畢業的,演技自然不差,但是他就難說了,不過這個時候,一些回憶就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
難得見紀沅有這么推諉的時候,聞時嶼也挺訝異,想追問他為什么,不過他主觀也沒想強迫紀沅告訴他,但紀沅想了想,還是跟他講了,“因為我之前拍戲,導演說我演戲面無表情像個死人,中途又換了個女演員替我。”
倒不是說女演員不好,主要是導演寧愿讓人來反串都要堅決地把他換掉。他語氣不咸不淡,倒也沒覺得有多難以啟齒,很顯然紀沅穿越之后真的有尊重原主的職業,只可惜演戲對一個完全沒經驗的人來說,還是太強人所難了。那導演又是圈子里出名的暴脾氣,說話做事都不留情面,沒官宣之前有變數換人太正常了,也不是只針對他。
“哪個導演敢這么欺負你啊。”聞時嶼知道他從來不介意這些,但還是想笑又不敢笑,干脆把他拉進懷里,語氣懶散,“想拍什么電影,哥給你投資。”
紀沅有些無言,他知道聞時嶼從來不跟他開玩笑,低聲笑道:“還是算了吧。”
最終他們還是決定看比賽,投影上映著寬闊的排球場地,屏幕上顯示本場比賽是歐錦賽男排四分之一決賽,F國打E國,比分來到1:2,第四場比賽已經過去大半,F國將副攻換成了本場比賽第一次上場的替補選手克里特斯,觀眾席喧鬧不止,甚至不理解為什么要在這么重要的時刻換上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副攻。
那位副攻是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可上場后實力卻絲毫不含糊,代入對面的視角,他即便是在前排也依舊存在感極低,可每次都能出其不意,配合二傳用快攻拿下了好幾分。
紀沅看得很認真,對方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弄蒙了,打法也開始出現了破綻。
“F國的這位副攻今年能上首發了吧?”
聞時嶼點頭,“確實強,而且他們隊二傳在世界幾乎算是數一數二了。”
言下之意,在副攻和二傳幾乎沒有短板的前提下,有這么一套體系,F國能玩的戰術簡直不要太多。
紀沅沒再說話了,聞時嶼朝他望了過去,笑了:“怎么了這是,在想什么?”
“在想華國隊遇上F國隊,你們估計不會好打。”
聞時嶼勾了勾唇,“那我和你呢?”
“你認真的?”紀沅笑他的不正經,“我這體能在隊里恐怕教練都不會允許我參加訓練。”
這倒是實話,不過聞時嶼不擔心他,湊過來問:“那你想和我一起嗎?”
紀沅平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半開玩笑地說:“是你想吧。”
“我當然是想了,我做夢都想找個像你這樣的二傳。”倒也不是聞時嶼說違心話,紀沅這樣的全能型二傳,在理論上甚至可以足以和世界第一比肩甚至隱隱超過,有經驗和技巧,體能也只需假以時日。
低下頭吻了吻他的唇,攬著他腰的手往睡衣衣擺里伸,這些天聞時嶼對做這樣親密的事也更坦誠了些,不過最多也還只是克制地揉一揉他的側腰,“瘦了。”
紀沅點點頭,低聲問:“健身成效還不錯,怎么,抱著不舒服?”
“沒,挺舒服的。”聞時嶼不耐地“嘖”了一聲,低沉的語調摻了些不合時宜地啞意,“你先看,我去洗個澡。”
“來之前不是已經洗過了。”聞時嶼剛要起身,卻被紀沅拉住了,他怔在那里,看見紀沅正似笑非笑地掃了眼他刻意遮掩的部位,又猝不及防地靠到他耳邊,壓低聲線:“一起?”——
[已修改]
上一章稍微填了一行字,下一章就要比賽了,好就沒輸入了這兩天有空暫時惡補一下,比賽完繼續膩歪嘿:)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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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洗澡這個發展, 目前來說對咱們聞隊還是太超過了。
原本從前紀沅就愛時不時的逗他兩句,看他面紅耳赤還裝的一臉淡定,一談起戀愛那些惡劣的小心思就更肆無忌憚了, 偏偏聞時嶼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卻還是愿意縱著他。
浴室的水聲響了許久, 聞時嶼一出來發現紀沅不知什么時候把燈關了,屋子里暗沉沉的, 電視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比賽回放還停在方才他們看到的位置。
紀沅側倚在沙發靠背上, 半瞇著眼, 像是睡著了, 但等聞時嶼坐到他身邊時,紀沅緩緩地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坐那么遠干什么?”
“我身上涼。”聞時嶼放低了聲音, 這才靠過去。實際上身上涼只是一部分原因,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滿腦子還是剛才對方俯在自己耳邊說話的樣子, 沒一會兒就讓他又感到渾身燥熱,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事。
手臂穿過后頸,聞時嶼很自然地讓紀沅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困了?”
“有點。”紀沅應了一聲, 把手搭了過去,握住他微涼的指尖, “你洗的冷水澡?”
這話問出來的時候, 沒來由讓他有點想笑, 這人剛才給他吹頭發還偷偷試探他有沒有用冷水洗澡, 這會兒他自己倒是洗上了。
聞時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困了就去睡吧,我先回去了。”
“你很想回去?”
冷不防這么一句,讓聞時嶼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問是什么意思,又聽見紀沅輕聲說,“可以不回去吧。”
聞時嶼沒說話,目光深邃地盯著他,漆黑的眼睛里混雜了太多呼之欲出的熾熱情緒。這么明顯的暗示,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聽得明白言下之意,“你確定?”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竟然啞了下來,他們不是沒在一起睡過,只是那天事出有因,可今天卻多了分意味不明的邀請,可以浮想聯翩的實在太多了。
“嗯。”相比對方的心跳來說,紀沅聲音很輕,還摻了些笑意,“你現在回去,怕不是要難受的一晚上睡不著吧?”
現在要是還能忍住就真的不是男人了,聞時嶼低下頭要吻,卻被紀沅躲了過去。
他一怔,“怎么了?”
“急什么啊,哥哥。”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聞時嶼也不會惱,還會耐著性子問他,紀沅低聲笑了笑,夜色里他淺色的眼睛異常明亮,“還記得上次你給我發的那條消息是怎么叫我的嗎?”
頓了頓,他又說,“我想聽。”
聞時嶼呼吸一滯,他當然還記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叫他的,甚至還能清楚的回憶起當時把那條消息發出去時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面前的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乎正在期待他的回復,聞時嶼吸了口氣,垂下頭把他攬進懷里,抱得很緊。
耳朵和頸側被細密的吻覆蓋,惹得一陣酥癢,最后落到了他眼尾的那顆淚痣上,聞時嶼閉上眼,低聲喚道:“寶寶。”
原本只是輕飄飄的兩個字,他這架勢搞得好像有多鄭重一般,可偏偏他說完,紀沅感覺自己心臟都是麻的。
到最后,屋子里最后的光源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從窗簾縫隙里透過的一縷月光。
這不是聞時嶼頭一次注視著紀沅那雙漂亮的手了,他的手指白嫩頎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腕骨突出,顯得十分秀氣。可手腕沒有那么細,卻也不粗,青筋繃起時帶著很強的力量感。
比賽時即便是身體已經即將脫力,這雙手卻依舊準確無誤又穩定的把球傳到任何一個地方,對手有絲毫懈怠,都會成為他致勝的關鍵。
沒人會不清楚,作為一個二傳,那雙手會有多么金貴。
紀沅只覺得手心好燙,手腕也有點酸,周圍漆黑一片,甚至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逐漸加重的性感喘息,和黏膩的水聲,不絕于耳。
空氣中蒸騰著令人致幻的曖昧因子,感官都逐漸放大,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喜悅。坦誠相見時無法顯露的欲望和失態,此時的黑暗便促使其更加肆意了,像一片巨大的黑洞,最終將所有理智吞噬殆盡。
好不容易結束了,可聞時嶼還是沒松開抱著他的手,紀沅抬起頭,感受到對方的那雙大手順勢而下,握住了他的腰,他聽見了聞時嶼用慵懶而沙啞的嗓音說,“不用我幫你么?”
“紀老師,你教我的,我可都學會了。”
*
紀沅沒印象昨天折騰到多晚,只記得最后兩個人的澡又全都白洗了,重新洗完后相擁而眠。
明天就開始要錄節目了,選手們陸續也都回來了,等他們洗漱完準備出來吃飯,卻正巧撞見了宋祁楊和沈越宴。
看他們兩個人一起出來,宋祁楊好像很驚訝,“你倆昨天一起睡的?”
“嗯。”紀沅跟他打了聲招呼,也沒否認。
比起他和聞時嶼,這兩個人在一起才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吧?
宋祁楊猶豫地點點頭,雖然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再正常不過了,可他怎么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沈越宴是今天凌晨的飛機,落地之后給紀沅發了消息,這個時候他沒回去補覺,怎么和宋祁楊在一起?
沈越宴看見紀沅和聞時嶼從同一間屋子里出來,一點沒驚訝,倒是對宋祁楊的大驚小怪感到十分無言。
紀沅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微妙關系,卻也心照不宣的沒多說。
幾個人去餐廳吃過飯,便一起去訓練場,自主訓練自由度高,紀沅叫了沈越宴一起練對墊球,還能抽出空檔閑聊,“新歌什么時候發?”
“明天發。”沈越宴回答,他剛要接著說點什么,宋祁楊這時候朝著邊走過來,遞來兩瓶水,笑嘻嘻地和紀沅搭話,“小紀,你們閑不閑啊,能幫我托幾個球嗎?”
紀沅卻先看了沈越晏一眼,復而才笑著說:“不好意思,手腕有點疼,要不你去問問葉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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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期·6v6換位淘汰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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