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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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疼?是不是這幾天訓練過度了?”宋祁楊愣了愣, 卻也不覺有疑,他們這一行,受傷基本上都是家常便飯了, “那你快歇著吧, 我去找葉哥了。”
“用不著這么麻煩, 我給你托唄。”
身后傳來一陣懶洋洋的聲音,他一回頭, 就看見聞時嶼彎腰從地上撿了個球,走了過來。
紀沅剛抬起頭就注意到了聞時嶼泛紅的耳尖, 撞上他的視線, 后者臉上的表情有一瞬很明顯的不自然, 然后耳朵就更紅了。
紀沅雖然對自己要求苛刻,但絕對不會本末倒置去過度訓練,這就很讓不讓他去聯想, 對方手腕疼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
宋祁楊懷疑自己聽錯了, “哥, 你認真的?”
聞時嶼掃了他一眼, “廢話那么多,來不來?”
“來來來!”
宋祁楊忙道, 有人給托球他哪里會挑, 更何況還是他偶像主動提出要給他托球,雖然聞時嶼不是二傳, 但畢竟就只是個練習, 沒那么多要求。
紀沅在旁邊安靜地看著, 這兩天聞時嶼有時候還會纏著自己教他托球, 他學的很快, 基本上只要明白理論很快便能上手了。
不過他要是想學, 早就學了,也不會等著他來教,這么做也無非就是某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紀沅也沒戳破,也耐心地教他。
紀沅在旁邊一直看著,排球車里的球很快就被用完了,聞時嶼還惦記著紀沅的手,找了個借口就讓他自己練了,宋祁楊明顯意猶未盡,出乎意料的是,沈越宴猶豫了一下,竟然主動提出幫他托球。
“我來吧。”
聞時嶼樂見其成,瞥了紀沅一眼,語氣故作漫不經心:“走吧,去醫務室。”
紀沅怔了一下,聞時嶼從旁邊座位上拿起外套給他披上,又說:“不是手腕疼?”
紀沅這才反應過來,但看他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他揚了揚嘴角,“聞老師,你讓我教你托球,原來是為了給別人傳啊。”
聽他“惡人先告狀”,聞時嶼訝然,但還是順著他的話替自己辯白:“你這可就冤枉我了。”
“那你在這兒生什么悶氣,”紀沅很輕地笑了笑,“還是說……你吃醋了?”
本以為聞時嶼會反駁,可他沉默了一瞬,竟然反問:“不行嗎?”
“你不會看不出他只是找借口來跟小沈搭話的吧?”紀沅平常說話時語氣總是淡淡的,可一旦沾了些笑意,總會變得生動起來。
聞時嶼眸光閃動,沒急著接話,兩個人走進醫務室,跟醫生說明了情況,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開了些外用藥給他,醫生剛準備給紀沅上藥,聞時嶼便直接說,“我來吧。”
醫生點點頭,把藥遞給了他,又囑咐了兩句注意事項,讓他們先進里面的觀察室看看情況。
袖口被撩起,紀沅低頭看著聞時嶼正垂著眼認認真真地給他涂藥,他很少從這個視角看他,那雙濃墨重彩的眉眼從俯視的角度來看,鋒芒稍減,深邃的輪廓少了些攻擊感,他薄唇輕抿著,手指輕輕地按著他的手腕給他涂藥。
“我不是吃宋祁楊的醋,我就是……不想讓葉蓁用那種眼神再看你了。”
沒談戀愛之前,聞時嶼就隱約察覺到葉蓁對他的心思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沒立場去管。
人都是這樣的,明明當初只是看到他快樂就已經很滿足了,可逐漸地,他發現一些蠢蠢欲動的占有欲開始逐漸膨脹了起來。
他知道這樣不太好,卻還是克制不住。
聞時嶼不耐地“嘖”了一聲,好煩。
紀沅垂了垂眼,稍微俯下身子,和他額頭相抵,語氣似是感嘆又帶著些無可奈何的笑意,“就這么喜歡我啊,連別人看一眼都不行?”
把手里的藥膏放在一邊,聞時嶼抓著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悶悶道:“對啊,都是我的,別人憑什么看。”
紀沅慢慢地眨了下眼,“哦”了一聲。
聞時嶼心頭一動,手腕上涂的藥已經吸收了,他低下頭才給他揉,“還疼嗎?”
“不疼的,只是有些酸,就是找個借口拒絕他而已。”紀沅學著他的樣子,漫不經心地勾著他的手指,“耳朵這么紅,在想什么?”
聞時嶼身子一僵,明明都是他一手誘導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臨界點不斷地被試探,再溫順的野獸也會展露出獠牙。
聞時嶼抬起手臂,扣住他的后頸,將他困在臂彎中。他瞇了瞇眼,眸色逐漸暗了下去,帶著些危險的意味。
“在想你剛才看了那么久,覺得我學得還成嗎?”他沒給紀沅回答的時間,低下頭嘴唇貼著他的脖頸,“下次還想教我點什么呢,紀老師?”
紀沅閉上眼,睫毛輕顫了一下,感受到上衣下擺被撩起,有什么溫熱干燥的覆在他的小腹上,手指掠過的位置又麻又癢,他反應倒還淡定,“好啊,下期節目你要是贏了,你想學什么我都教你。”
*
翌日,中午12:00。
隨著導演的一聲“Action”響起,攝像頭下的女主主持人的臉上瞬間端起了笑意,“歡迎收看大型體育競技類節目——《無限排球》!”
“我們的宗旨是,努力做好一個讓所有人都愛上排球的節目!”
“現在有請選手進入場地。”
烏泱泱一群人,一連串涌進候賽區,右上角直播間在線人數呈指數性暴增,上期比賽畢竟畢竟更偏向娛樂,只有被投出局且所處陣營失敗才會被淘汰,遠遠望過去,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人數上也大差不差,看起來并沒淘汰多少人。
“首先恭喜在座72位選手成功晉級,現在公布本期比賽規則,請看大屏幕——”
隨著面前那塊碩大的電子屏幕亮起,廣播響起熟悉的電子音,“下面公布第三期比賽規則——”
“本場比賽為6v6對戰,比賽仍沿用三局兩勝制度,每局率先獲得二十五分的隊伍獲勝。”
“所有選手可自行組隊,平均分為四隊后,將以抽簽形式兩兩對戰,勝利的兩隊再進行最后對決,最終決勝出本季節目的最終冠軍隊伍。”
“為提高難度增加趣味性,本期特別采取‘換位’形式,即在上一期比賽未取得勝利的選手,需更換自身在場上的位置。例如,選手經過上報的位置為主攻手且上期比賽失敗,則本期比賽必須選擇除主攻手以外的位置。另外,上期比賽獲得勝利的選手,可自行選擇是否變更自身在場位置。”
“祝大家游戲愉快!”
話音一落,原本吵鬧的候賽區現在更是炸開了鍋,彈幕幾乎占滿了直播頁面淹沒。
【臥槽,換位置這怎么打啊?先不說其他位置,二傳和自由人怎么換啊?最后只有一隊能贏,這也太嚇人了】
【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是這么算起來三期就要淘汰一百多個人,策劃也太狠了吧?】
【啊?這就決勝局了,所以這節目不會一共就三期吧?!】
【我人都還沒認全,你告訴我馬上就要淘汰到只剩不到二十個人了?策劃你真的好顛】
好瘋狂。
聽完游戲規則,紀沅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波瀾不驚的淺色眼眸里,少有地露出興致盎然的神色,雖然第一期就淘汰掉了將近一半的人數,但遠不如這期比賽玩得那么大。
《無限排球》除了直播還有經過后期剪輯的精修版,為的就是給觀眾雙重體驗感,紀沅看過上期比賽其他隊伍的回放,經過各種因素影響,好人方總是很難獲勝的,這也就意味著,在場的大多數人都需要被迫更改自己在場上的位置。
私下底娛樂賽里,大家基本上都補過位置,可正規比賽中,可沒有人會這么冒險。
對于職業選手來說,每個人都是通過大量的試錯才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位置,除了像聞時嶼這樣從頭到尾都被研究得極度透徹的選手,沒人會輕易轉換。
但凡在場有一個人不熟悉自己的位置都容易亂起來,更別提大家打的都是自己不熟悉的位置。
不過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令人擔憂的還是自由人,由攻轉守易,由守轉攻難。
“這不是亂來嗎?”蕭彥淇心直口快,直接在旁邊皺著眉毛吐槽。
聞時嶼雙手抱胸,掃了他一眼,挑眉道:“亂不亂來的,你想好打什么位置了嗎?”
蕭彥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上期躺贏了你還挺得意是吧。”
“哪有的事兒。”聞時嶼懶散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就算輸了,也不過就是繼續打接應罷了。蕭教練呢,想打什么位置,自由人?”
蕭彥淇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從他還在國家隊的時候,他和聞時嶼平常就愛時不時的拌兩句嘴,在晉城當教練的這段時間,他還懷念過以前那段日子。
現在想想,他真是腦子壞掉了。
他不欲和聞時嶼計較,可轉頭卻瞥見紀沅在旁邊垂著眼,嘴角一向平穩的弧度現在正往上翹著,可不就是在偷偷笑嗎?
蕭彥淇最終忍無可忍,“你看看你小子,把我們家孩子都教壞了。”
“怎么就是你們家的了?”
“我們隊二傳難不成還是你家的?”
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聞時嶼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偏過頭,低笑著問紀沅。
“你說呢?”——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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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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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頭忽然落到自己頭上, 紀沅很快收斂好表情,很客觀地輕笑道:“這有什么好爭的,規則說隊友可以自己選, 那不如我們一隊好了。”
【救命老婆我要笑死了, 大家都在一起那不就好了哈哈哈哈】
【沅沅:你們不要再打啦】
【笑的頭疼, 你們三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哈哈哈】
【是誰家二傳?是我們大家的哈哈哈哈】
蕭彥淇主打一個幸災樂禍,畢竟被順帶加上的不是他自己, 他笑著拍了拍聞時嶼的肩膀,繼續補刀:“我覺得成, 不過你要是不愿意也沒關系, 咱也能當對手啊, 輸給我們其實也不算丟人,對吧?”
他知道聞時嶼不可能不樂意,單純就是想把風頭爭回來罷了。損友是這樣的, 只要看對方不爽, 自己就高興的要死。
可出乎意料, 聞時嶼卻只是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 而后直勾勾地看著紀沅,會心一笑:“怎么, 不想打敗我了?”
聞時嶼看見紀沅朝他勾了下唇角, 弧度很小,聲音仍是淡淡的:“當然想了, 不過聞老師還是想跟我一隊的, 對吧?”
話題又被拋了回來, 聞時嶼目光頓住, 想起的卻是那天晚上, 他對紀沅說的那句“我做夢都想找個像你這樣的二傳”。
他從一開始就清楚, 哪怕從第一期比賽他們還是隊友的時候,紀沅就已經執著的想要打敗他了。所以其實他們不管是對手還是隊友,其實都沒差。
不過還以為他更愿意和自己當對手呢。
沖著對方笑了笑,算是默認,可彈幕卻逐漸看出了端倪。
【對不起我笑早了,現在這個走向怎么有點像小情侶偷偷摸摸的小情趣呢?】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芋圓姐又吃國宴了啊啊啊!!】
【蕭指導后知后覺:原來我只是你們play的一環】
現場嘈雜了一陣之后,四支隊伍很快就完成了組隊,經過上期比賽的磨合,大家基本上都會更傾向選擇之前的隊友。
藍綠兩隊在一起商量了下,沒人有異議,直接就去找工作人員確認了名單。
待全部信息登記完畢,主持人忽然神秘地對著鏡頭笑了笑:“由于本期比賽賽制特殊,節目組特別邀請了四位嘉賓作為教練為各隊提供技術指導。”
【終于有教練了,我還以為節目組想讓他們閉門造車一直到這季結束呢】
【只有我一個人在意蕭指導終于不用一個人同時打兩份工了嗎哈哈哈】
選手候賽區竊竊私語的檔口,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位莊重從容的中年男人,他沉穩地朝著鏡頭打了聲招呼,整個人看起來不茍言笑:“大家好。”
男人剛一露面,整間屋里頓時雅雀無聲。
“讓我們歡迎陳維,陳指導。”
關于這位教練,紀沅有些印象,當初聞時嶼進國家隊的那一年,陳維正是當時的男排總教練,但沒過幾年他就從國家隊卸任,后來出了國,現在在E國男排執教。
他剛到E國的時候,華國男排正拿下了亞洲杯冠軍,當時根本沒什么人在意這位教練的離去,可偏偏陳維頂著E國教練的認證,高調的在微博上祝賀華國隊奪冠,當時有人多人質疑他的動機,也引起了很多E國人的不滿,一度掀起了輿論風潮。
可對此,陳維偏偏不卑不亢地來了句“體育無國界”,把指責他的人都噎了回去。網上對他評價褒貶不一,不過自從他擔任E國教練之后,E國在平平無奇的排球賽事上竟然頗有起色,前幾日只以3:2惜敗F國,拿下了世聯賽亞軍。
隨后進來的幾位,無一不是名聲在外的國際知名教練。
等他們全部到齊后,工作人員遞過來一摞卡片,主持人接過后,抬頭端著笑容說道:“各位教練,現在咱們需要抽取所指導的隊伍。”
這期比賽也同樣是用顏色區分各隊,幾位教練依次上前抽取卡片。
“我們要不要來猜猜,陳指導會抽中哪隊?”
旁邊宋祁楊沒心沒肺地拉著沈越宴說話,沈越宴垂著腦袋,還是那副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樣子,一聽到宋祁楊的在跟他說話,他身子都僵了一下。
蕭彥淇知道沈越宴不太想理他,自動把話接了過來,便聽他笑著說:“能抽到哪隊不知道,不過我可是知道,他大概最不希望抽到的就是咱們隊了。”
“這怎么說?”宋祁楊問。
蕭彥淇瞟了聞時嶼一眼,似笑非笑:“當年陳指導還在國家隊的時候,咱們聞隊長可沒少惹人家生氣。”
大庭廣眾公然被揭老底,聞時嶼竟也沒惱,剛想說什么,那邊四位教練已經將自己抽到卡片的顏色展示了出來。
好巧不巧,陳維的手里,正是代表他們隊伍的黑色。他好像對此并不意外,從旁邊的桌子上很快拿起一支筆,旁邊的三位教練還在翻看著手里的選手資料,可陳維卻很果斷地在卡片上寫上了一個名字,遞給主持人。
鏡頭將特寫聚焦在卡片上,角度卻狡猾的并未展示上面的名字,彈幕也都在紛紛討論。
【我要笑死了,蕭哥真是預言家啊,刀了刀了】
【好抓馬啊,要不是直播,我都懷疑節目組在卡片上動什么手腳了哈哈哈】
【你們說陳指導會選誰當隊長啊,我好急!】
【首先排除聞時嶼】
【其次排除蕭彥淇】
【雖然知道陳指導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但是樓上兩位還是把我笑暈了】
主持人訝然,接過卡片又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不過仔細想來,其實也沒什么太大懸念,于是她便很快的公布出來:“陳教練抽到的是黑隊,他選擇的隊長是——”
“紀沅。”
被點到名字的紀沅怔了怔,似乎沒料到跟他完全沒有任何接觸的陳維會選他當隊長,不過紀沅還是站起身,禮貌回應道:“謝謝陳指導。”
陳維朝著他點點頭,周圍的選手都多多少少有點不可置信,雖然到了現在,他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這跟適不適合當隊長卻沒有太多直接關系,多數人的想法還是覺得聞時嶼或者蕭彥淇更合適些。
紀沅無視了旁邊嘰嘰喳喳的談論聲,因為在無人在意的地方,聞時嶼正在后面拉著他的手,背著在場所有人和數萬網友,偷偷給他揉著手腕。
沒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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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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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教練慧眼如炬, 很快便陸續地選好了隊長。兩期比賽過去了,能留在場上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在看節目錄播的時候紀沅就已經對這幾位隊長印象深刻了, 都是極為難以應付的實力選手, 直到最后一位隊長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紀沅的眼神很明顯地頓在了那里——
那位名叫菲爾特的教練,選擇的隊長是, 周澤宇。
他旋即收回視線,并未多言, 似是很有興致一般, 他嘴角勾了起來。
接下來的環節就該由隊長抽簽選擇對手了。周澤宇的目光從遠處望了過來, 帶了些許復雜之色。
如果說從第一期開始,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在這個節目上打敗聞時嶼證明自己,可直到他輸掉比賽被紀沅留下之后, 原本單純的目的早已經摻雜了許多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因素。
“隊長, 你大膽抽就好了, 有我在, 咱們隊直接無敵好吧。”宋祁楊很快代入角色,湊上去撞了一下紀沅的肩膀, 大言不慚道。
“你快得了吧, 有聞隊在你能排上號嗎?”蕭彥淇笑出聲,說完又轉頭對紀沅說, “其實當隊長也就那么回事,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啊小紀。”
即便紀沅向來理智冷靜, 可畢竟是頭一次當隊長, 蕭彥淇身為他的“前隊長”, 自然想讓他盡量輕松點。
紀沅點點頭, “我知道了,蕭哥。”
孫婧怡在旁邊揶揄地插話,“蕭哥怎么還叫小紀呢,該改口了。”
“哈哈哈,倒是這回事,這回輪到我叫咱們小紀隊長了。”蕭彥淇笑了幾聲,又回頭掃了眼聞時嶼,不懷好意地說,“聞隊長,你說呢?”
【我愿稱蕭指導為勇士哈哈哈,你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忽然發現,咱們隊好像還真是人均隊長啊】
【比賽什么時候開始啊啊啊,我好期待咱們隊這期能展示什么新才藝】
【樓上一看就是從頭開始追的,你這么一說我也開始期待了哈哈哈】
聞時嶼只是抬起眼,漆黑的眸光微微一動,他勾著唇,語氣是一貫散漫,嘴角笑意難掩,“我有什么好說的。”
說完,他頓了一下,復而看向紀沅,“我都聽你的,隊長。”
*
站在主持人身旁,周澤宇暗自打量著紀沅,對方卻在這時大方的和他對視,甚至還對他微笑致意,仿佛早已經忘記了他先前那些荒唐的言論。
不知道為何,面對紀沅的坦然,周澤宇竟有些心虛起來,看他著紀沅從盒子里抽出一張橙色的紙條后,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周澤宇身子一僵,不再去關注他,而是迅速地從箱子里抽出一張。右手緊握著那張紙條,他遲疑了一下,緩緩攤開。
是紫色的。
不知為何,他松了口氣,還未抬頭,就聽見紀沅清澈冷淡的聲線含帶著絲絲可惜的意味從他耳側響起,“還以為第一局就能和你一起打呢。”
周澤宇防備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沒什么。”紀沅沖他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地抬起了眼,“只是想真誠的祝愿你可以贏到第二輪,不然你的心愿又一次沒辦法達成,我也還是會替你可惜的。”
周澤宇臉色一變,他哪里聽不出紀沅這話名為祝愿實則挑釁,把自己輸給他和聞時嶼的那件事舊事重提來刺激他,無非就是還在記著他叫他花瓶,還有那句,“長得好看,不知道哭起來是不是更好看”。
周澤宇咬牙,他看見紀沅收回了手,斂下眼中那即將出鞘的利刃鋒芒,他并沒有很快的收回視線,只見他們隊伍看到紀沅回來,很快便擁簇上來。聲音嘈雜難辨,卻不難看出那邊歡聲笑語,一片和諧。
反觀他們隊,很多人對他擔任隊長都明里暗里表示不服,周澤宇握緊手中的紙條,竟然隱隱有些嫉妒。
比賽安排在一周后舉行,這次比賽時間倒是充足,一切事宜安排妥當,便結束了今天的錄制,只等從明天開始在訓練場進行全天直播。
出了錄制現場,聞時嶼跟在紀沅身邊,兩人正說著話,抬頭間便看見陳維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
紀沅跟對方打了聲招呼,便很有眼力見地找了借口準備離開。
走廊里,陳維打量了聞時嶼兩眼,竟然笑了:“咱們多長時間沒見了?”
“有幾年了。”聞時嶼笑著答,“當年你走的時候,隊里那幫人都說是我給你氣走的。”
回憶過去,陳維難免悵然,聽對方這么一說,他不由得失笑,“你小子之前可真沒少讓我操心,我帶過那么多孩子,也就數你最固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當初你頂著壓力質疑我,華國排球可沒現在這么輝煌。”
陳維這話確實是發自肺腑,由于某些西方國家擁有天生的種族優勢,硬碰硬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因此當時亞洲賽區采取的都是更偏向保守穩重的打法。陳維也延續他一貫的執教風格,殊不知這正是讓華國男排故步自封,難以在世界立足的致命點。
即便他見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天才,他都有自信讓他們作為自己手中的利刃,在賽場上大殺四方。
可唯獨聞時嶼卻不同,憑借著驚人的天賦倨傲自持,處事甚至可以稱得上狂妄,一開始讓陳維一度想過,馴化這頭野獸一定會有些難度。
可逐漸地,陳維開始意識到,他好像沒有辦法完全馴化他,反而看著他將國家隊重新洗牌,用稱得上激進又詭異的戰術贏下一場又一場比賽,完完全全被他征服了。
他開始反思,從前真的沒有人想到這樣的戰術嗎?
回答當然是否定的,只不過答案合理又可笑。
沒有人敢為了一個希望渺茫的未來冒這么大的風險,畢竟比起早些年,當時華國男排的實力雖然在世界賽上略顯弱勢,可在亞洲已經稱得上頂尖了。
那種自斷后路的勇氣,陳維自認沒有,所以想明白之后,他才選擇卸任華國男排總教練一職。
“當時總頂撞您,確實是我不對,我給您道歉。”聞時嶼對他歉意地笑了笑。
陳維擺擺手,這種小事他早就不在意了,不過倒是有件稀奇事,“你那爛脾氣什么時候改的,都有給人道歉的時候了,是不是談戀愛了?”
他說這話也就隨口一問,可沒成想聞時嶼竟然“嗯”了一聲,笑著回答:“是談了。”
陳維訝然,可仔細想想,他這個年紀有對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挺好的,既然談了就好好對人家。”
“那肯定。”
陳維很久沒有心情這么好的時候了,難免多說兩句,“你怎么也不好奇我為什么選紀沅當隊長?”
聞時嶼低頭笑了笑,“您別不是看中人家,想挖人吧。”
陳維冷哼一聲,“我倒是有這想法,不過你肯放人嗎?”
上節目前,陳維看過前兩期比賽,他敢說沒有任何一個教練看到紀沅的比賽可以不心動,那種敏銳的洞察力再加上準到驚人的直覺,全場下來甚至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出失誤,如此恐怖的支配力,任誰看了都會熱血沸騰。
第一期比賽雖然僅僅只是3v3,可他敢說,紀沅和聞時嶼是極具宿命感的天生一對。
他能看出來的,聞時嶼也能,所以他敢篤定,對方絕對不可能放人。
可聞時嶼只是瞇著眼瞥了過來,挑眉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不肯?”
頓了頓,陳維聽他又說:“他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
紀沅剛和聞時嶼分開,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聞淺溪的電話,“沅沅,你待會兒有事情嗎?”
“沒有,怎么了?”
“那你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唄。”
“可以。”
他很爽快答應了。
“你怎么都不問問什么事兒。”聞淺溪顯然有些失望,但語氣還是很開心,“我等你來哈。”
等到了聞淺溪的辦公室,紀沅敲門進去,就看見坐在里面的聞淺溪,旁邊還有個小姑娘,看著年歲不太大,那小姑娘見到他立馬站起來跟他打招呼,“紀老師好。”
紀沅不認識她,只能點點頭。
“這是我哥給你找的助理,你覺得怎么樣?”聞淺溪對他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說。
想起上次聞時嶼問他為什么他們公司不給他安排助理時若有所思的表情,紀沅忽然怔住了。
他沒想到,聞時嶼還會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小姑娘很快走到他跟前,把手里的東西大大方方地遞給他,“紀老師,這是我的簡歷,您看看合不合適。”
紀沅顯然還沒消化好當前的突發狀況,順手就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簡歷。
國家二級運動員,一級裁判,注冊營養師,還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實踐經歷,應接不暇。
那小姑娘忐忑地觀察著紀沅的表情,生怕他一個不同意她就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饒是知道聞時嶼找的助理肯定各方面會不會差,可當他看到簡歷上的內容時,還是有些小小的訝然,“你這么優秀,給我當助理不會太屈才了吧?”
可那小姑娘瘋狂搖頭,“怎么可能,您可能不知道,您男朋友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哦呼,咱們小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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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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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沅一時間有些不知所言, 不過那姑娘很快又從善如流地跟他說了好多話,盡可能的把自身的長處展示給他。
他實在是沒理由拒絕,便答應了, 原本那姑娘表示現在就可以工作的, 但紀沅還是有些不習慣, 就先讓她回家,等明天再來上班。
屋子里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聞淺溪終于忍不住湊過來問他,“我哥……真把你追到手了?”
紀沅微怔, 點點頭, 聞淺溪瞬間倒吸了口氣。
“我剛開始還以為他被你拒絕呢, 就你回江城那幾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說到這兒,聞淺溪很識趣地停頓了一下, 話鋒一轉, “話說回來, 前兩天他還讓我教他扎玫瑰花呢, 你收到了嗎?是不是特好看!”
紀沅愣了愣,沒想到那天聞時嶼送他的花竟然是他親手扎的, 心里某些不名所以的情愫莫名悸動了起來。
明明只是一些不會讓人在意的小事, 這個人偏偏還是會不厭其煩地為他做,甚至不求回報, 也不求讓他知道。
還好, 紀沅想, 還好他當時一回來就把它們好好的養了起來。
他“嗯”了一聲, 嘴角彎了彎:“是特別好看。”
*
第二天一大早, 所有人準時到達訓練場地集合, 陳維背著手站在前面,他身材中等,除了表情略有嚴肅以外,根本不會有人把這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和體壇知名教練聯系到一起。
氣壓一度有些窒息,這讓大家不由得都開始緊張了起來,許久,他終于開口:“事先說明,我并不是想給大家一個下馬威,可就目前大家的綜合水平來說,欠缺的還是太多。你們大多數人可能會覺得,隊里有世界冠軍,無論怎樣都不可能輸,但就我看來,咱們是所有隊伍里最不協調的。”
這話說的一針見血,心知肚明的問題被光明正大地挑明,大家都沉默了。
下一秒,陳維掃視了他們一圈,“怎么都不說話?”
“謝謝陳指導指點,我們會改進的。”
宋祁楊很快接話。
陳維瞟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我這么說,不是為了要指點你們什么,咱們隊里有職業選手也有業余選手,我不會用大賽的高標準來要求你們,畢竟沒人指望你們去參加奧運會,可如果你們還是以上期節目的態度來對待接下來的比賽,恐怕隊里有一百個世界冠軍也沒法贏。”
他停頓一下,又說:“比賽規則是讓上期失敗的選手強制更換位置,我并不覺得節目組的初衷是為了為難你們。相反地,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能讓大家知己知彼的好機會。”
此話一出,有些人感覺聽起來有些云里霧里,所以陳維繼續補充,“知己知彼并不只讓你們知曉對手,如果可以設身處地地站在原本隊友的位置,體會他當時的想法和感受,我想在日后的比賽里,會很大程度上打破這種不協調的模式,所以這期節目,很有意思。不僅如此,我還希望大家可以通過這期比賽,發現自己的其他可能。”
話說到這里,大家很快便恍然大悟,經過陳維這番解釋,原本郁悶焦慮的情緒開始逐漸消散了。
剩下的話無非就是幾句例行公事般無關痛癢的囑咐交代,說完陳維便開始盯著他們自主訓練了,他掐好時間,等大家逐漸熱好身,練習得差不多之后,組織他們打了一場隊內賽。
陳維站在裁判臺上,找了紀沅和蕭彥淇各站在場地兩端,充當司線員的職能,又讓聞時嶼在旁邊計分。
比賽開始。
原本在場的只有陳渡上期贏了比賽,可以用自己原本的位置,因此第一場陳渡所在的隊伍很快便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第一局的勝利。
宋祁楊在另外一隊,他有身高優勢,順其自然地成了副攻手,雖然都屬于進攻位置,可副攻卻更偏向于攔網和牽制,上起手來還是略微不習慣。
中場休息時,大家狀態或多或少都有些低迷,可出乎意料地,這個時候卻是蘇芷晴站出來,冷靜地分析:“我們下一場要還是這樣肯定就輸了,對面二傳估計是看準了我們攔不住陳渡,總會把球傳給他,宋哥你在攔網的時候小心不要被他借手,待會開局我會多配合你打快攻。”
有了蘇芷晴開這個頭,大家便很快開始各抒己見,局勢也逐漸明朗了起來。
陳維的視線從遠處望了過來,很輕微地點了點頭。
第二場比賽開始,不同于在賽場和觀賽席,作為第二視角觀看比賽,紀沅又有了一種特別的新奇感受,尤其是視野不在融擴全場,而是僅僅只關注于球的落點是否在界內,是屬于另一維度的世界。
哨聲響起,陳渡躍起擊球,宋祁楊和隊友看時機起跳,三人攔網,手臂和排球的影子幾近重疊,分秒之間,球落在了對方界外。
那一瞬間,甚至難以分辨方才究竟發生了什么,可紀沅卻很快示意陳維,扣球出界。蕭彥淇距離較遠,給不出答案,但他更傾向于打手出界。
陳維抬手示意對面得分,可他卻把視線落在陳渡身上,用眼神詢問他,是否發起“挑戰”。
在比賽中,如果選手不認同裁判的判定,可提出挑戰,也即可以調取高清錄像回放,若裁判判斷失誤,則重新判定。
但他們只是隊內訓練賽,不會有視頻回放,一兩分的細微誤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陳維這般刻意之舉,讓紀沅稍微有些好奇,可反觀陳渡更是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回到隊伍站位。
陳維的目光明顯遲滯兩秒,才緩緩移開。
對于這一球雖然頗有爭議,紀沅雖然也沒看清,但在那毫厘之間,他很篤定自己只聽見了球擦過球網的聲音。
對面等待發球哨響起的空隙,紀沅瞟了一眼聞時嶼,似乎知道他會看過來,聞時嶼沖他挑了下眉毛。
兩個人心照不宣,他知道紀沅是想向他確認,剛才那球他的判斷是否正確。
所以聞時嶼在眼神交匯的那一秒鐘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確實是扣球出界。
哨聲響起,紀沅會偶爾關注沈越宴,原本他已經有了想要打主攻手的想法,這期比賽無疑可以讓他借這個機會好好適應和過渡,可看上去,他似乎還是有些不得其法。
但總的來說,幾個回合下來,雙方的進攻防守開始慢慢地和諧了起來,倒真開始有些像那么回事了。
陳維讓他們足足打了五場比賽,一上午的時間里,他們竟神奇般的開始適應了現在臨時的位置。
“大家辛苦了,效果出乎意料地不錯。”
了解陳維的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習慣鼓勵選手的教練,因此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雀躍。聞時嶼把記錄好的得失分情況遞了過去,陳維便開始逐一為大家分解,可到最后,當他提到沈越宴的時候,忽然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很有進步,我記得你有想要轉主攻的意向吧?慎重考慮,我還是覺得自由人更適合你。”
沈越宴臉色瞬間一白,他下意識握緊拳頭,低下了頭。
他頹然地想,既然大家都可以發現自己的可能性,為什么偏偏他不可以?難道真的就像他以前教練說的那樣,他只能打自由人……?
紀沅剛想說點什么,宋祁楊卻忽然開口:“教練,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我雖然不懂您剛才說的那些節目組的什么用意,但您既然已經說希望看到大家更多的可能,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他的意愿呢?”
他一向話多,又向來隨和,第一次破天荒地在言語上這般激進,讓陳維不由得愣了愣,可他卻并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很好笑,但還是板著張臉對他說:“我就是給他個建議,也沒硬逼著他一定要當自由人吧。倒是你小子,怎么反應比他本人還激烈?”
這話一出,大家哄笑出聲,沈越宴茫然地抬起頭,瓷白的臉不知是羞憤還是尷尬,忽然爆紅起來,宋祁楊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摸了摸后腦,干笑了兩聲。
這么一小段插曲過去,大家就解散去做賽后拉伸了。
紀沅瞟了眼沈越宴,后者似乎已經在剛才的窘迫中緩了回來,竟然主動開口:“那個,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最近不怎么排斥宋祁楊了嗎?”
紀沅抬眼,忽然輕輕地笑了聲,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又當著他的面說他壞話了?”
沈越宴臉色一僵,看起來似乎是又想起上期比賽那段不愉快的經歷了,原本醞釀好的情緒瞬間被打破,他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紀沅見狀,立刻見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嗯……所以因為什么?”
沈越宴表情緩和了下來,他低頭攥著運動服的衣角,“就是我在海城錄歌那幾天,他也來海城了,他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嚇死了,不過還好他說他只是來看看他媽。但是有一天特別巧,我從公司回酒店的路上竟然碰見他了,他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可是見到我之后忽然特別開心。然后他就說要請我吃飯,我實在沒辦法拒絕,后面吃飯的時候,就只能特尷尬地問他,他媽媽怎么樣了。”
說到這兒,沈越宴頓了一下,“結果這人就跟我扯了好多有的沒的,他說總是煩我是因為以前的他跟我現在很像,我當時下意識覺得他又開始沒話找話。結果他又說當初他媽為了送他去打排球,帶著他去求了好多俱樂部的教練,可偏偏教練連集訓都不讓他去,最后終于有一家俱樂部要他了,可是卻離家很遠,他媽媽身體一直不好,他只能自己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說他總是很害怕,隊友有時候還會笑話他是個啞巴,所以從那以后,他就會逼自己跟別人一直說話,久而久之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小沈,心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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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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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胡亂說了些什么, 紀沅聽完,倒是逐漸了然。
怪不得自從元旦過后,宋祁楊就再沒聯系過他, 原來是去了海城。不過這番話, 宋祁楊倒也沒跟他提過, 甚至連他回海城看自己的母親,紀沅都不知道。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覺得他以前挺可憐的,同情他?”
紀沅問。
沈越宴神色稍有猶豫, 他先是點了一下頭, 又立馬搖了搖頭, “也不算是吧,我以前總覺得這人老是來找我麻煩很討厭,可是自從聽他跟我講過這件事情之后, 我就會想起你之前說過的話, 如果我早一點學會婉拒他, 他肯定也不會死纏爛打吧。所以其實仔細想想, 他這個人居然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不管是那次比賽他受傷時,他急切地沖過來, 還是剛才賽后復盤, 他毫不猶豫地出言維護他。
雖然鬧了笑話,但是回憶起他說的那句“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意愿呢”, 一些復雜而敏感的情緒堵在心口, 不上不下。
沈越宴從沒有過這么奇怪的感受, 他只知道, 不管是高中在校隊, 教練安排他當自由人, 還是后面家里人不同意他走體育特長,退而求其次讓他學了藝術。
似乎這是除了紀沅以外,第一次有人真正在意、愿意去尊重他的意愿。
紀沅是他的好朋友,可宋祁楊……
明明是他最討厭的人啊。
可現在他怎么忽然發現,這個人好像除了情商低一點之外,已經沒那么讓他討厭了。
紀沅沒見過沈越宴私下底可以說這么多話,看得出這幾天他確實糾結反復了許久,安撫性的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紀沅淡聲說:“那既然這樣,你不如去跟他說開了呢?”
“我……”沈越宴低頭囁嚅,總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怎么說。”
紀沅點點頭,要是能直截了當地跟宋祁楊說明白,那就不是沈越宴了。
他斂了斂心緒,忽然笑了一下,讓沈越宴有些看不懂。
“既然不知道怎么說,那就等他跟你說吧。”
沈越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紀沅瞥了他一眼,忽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秘密。”
*
一個星期之后的比賽如約舉行,這些日子經過系統的訓練,他們隊肉眼可見地協調了不少。陳維經驗老練,指導總是一陣見血。可偏偏他仍只是在技術方面對他們知無不言,關于戰術他甚至只字未提,一切全權由他們自己定奪。
沈越宴始終沒搞明白紀沅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這些天宋祁楊照常騷擾他,不過這次卻一反常態,倒是反過來陪他練習,偶爾還會叫上紀沅和聞時嶼,四個人一起打2v2。
“對面職業選手不少,所以相應的進攻支點就很多,尤其是他們組3號二傳和6號接應都是上期贏了游戲的,我記得對面接應是晉城隊的吧,蕭哥你應該了解。”
蕭彥淇挑眉,“咱們隊有陳渡,對面根本不夠看的。”
陳渡也是晉城隊的,尤其還是經過蕭彥淇親口承認的超級天才。
紀沅“嗯”了一聲,轉頭看向陳渡,后者竟先一步接了話:“我會看好他的。”
紀沅點點頭,不知是不是巧合,陳渡在說完這話的時候,他收回視線時余光似乎瞥見陳維的眼神染了稍許怔忪,仿佛在想些什么。
賽前這幾日,紀沅向節目組要了對手隊伍上一期比賽的節目錄像,和隊友逐幀復盤,對方的攻防習慣早已爛熟于心,甚至紀沅還想到了很多種對面應對他們可能會用到的戰術,令人安心的程度已經達到讓他們站在現場都不會像以往那樣過于緊張了。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小時,陳維通知他們準備上場熱身后便離開了。
更衣室里,一群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開著玩笑,正要出門的時候不知道誰提了一嘴,“陳渡呢?”
紀沅回頭掃了一圈,確實沒看到人,套上純黑色的隊服外套,他淡聲道:“我出去找找。”
“我陪你去。”聞時嶼很自然地站起身,把手插進口袋里。
“你先帶他們進場吧,我很快回來。”
紀沅這么說,聞時嶼只得點點頭。
出了更衣室,紀沅給他打了個電話,沒人接。過了兩個拐角,正在想他這個時候能去哪,卻隱約聽見有誰在說話。
“你真就這么恨我?”
是陳指導的聲音,看樣子好像在和誰說話。
紀沅的腳步瞬間頓住,還沒等他思考到底要不要繼續聽下去,陳渡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不是。”
他否認地很快,可陳維卻開心不起來,他嘆了口氣,緊接著又苦笑著說:“那要要真是這樣,你又為什么一句話都肯不跟我說,我好歹也是你爸。”
對于他們之間微妙的關系,紀沅曾隱約有過猜想,可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多多少少讓他震撼的。
陳渡沉默了一秒,最終失去了耐心,“隨你怎么想吧。”
從這里回去的路只有這么一條,他抬步準備離開,迎面直接撞上了紀沅。
陳渡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后面陳指導也跟了上來,看到他的那一刻,顯然愣了愣。
紀沅表情自如地跟陳指導打了聲招呼,又對陳渡說:“我出來找你的,一起回去吧。”
陳渡點點頭,三個人前前后后的走著,場面稱不上詭異卻實在有些奇怪。
好在比賽過程異常順利,最終分別以25:18、25:21的比分毫無懸念地拿下勝利。為了觀眾的觀賽體驗,其他兩隊比賽時間和他們錯開。
紀沅他們隊剛一下場,就看見周澤宇他們隊已經在場上熱身了,一群人去更衣室換衣服,就都三五成群的結伴去觀賽席看比賽了。
紀沅換好衣服,回過頭發現陳渡在看他,表情也不似最初的滿不在乎。
他很輕地挑動了下眉梢,默不作聲地出門去了觀賽席。
沒過一會兒,陳渡果然不動聲色地坐在了他旁邊,開門見山:“很驚訝吧。”
陳渡指的是他是陳指導兒子這件事。
紀沅瞟了他一眼,這附近人多耳雜,但看起來對方確實不太在意這件事,便坦然地點點頭:“有點,你和他不太像。”
長相方面,若是一早便知道他們是父子,還算是能隱約找出些許相似的地方。可就性格方面來說,陳指導雖然表面嚴厲,但對所有人都特別上心。反觀陳渡,他一向來獨來獨往,鮮少與隊友交流。
總的來說,陳渡身上完全看不到陳指導的影子。
聽了他這話,陳渡竟然很輕地笑了聲,“其實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還是有人知道這件事的。”
紀沅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可平日里總是默不作聲的陳渡此時不知是怎么回事,總有些欲言又止。
捕捉到他微妙的情緒變化,紀沅淡聲開口:“這怎么說?”
陳渡沉默了兩秒,冷嗤一聲:“不過就是有個總教練的爸爸,能順理成章的多走些捷徑罷了。”
紀沅聽得出,他這話是在暗諷。
國家運動員都是經過層層選拔而來的,他口中的“捷徑”,紀沅也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一個國家隊男排總教練的身份,能在其中插手的實在太多了。
可按照陳渡的實力來說,被選到國家隊是遲早的事情,陳維做這些實在沒有必要。
紀沅蹙了蹙眉,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
還沒等他細想,聞時嶼回來了。
“怎么沒等我?”
語氣還是一貫地低沉散漫,不過紀沅能聽得出,他好像有點不大高興。
“找陳哥有點事,給你發了消息,你沒看見嗎?”紀沅收斂好情緒,輕聲說。
聞時嶼撇著他,唇角終于揚了起來,“看見了。”
紀沅垂下眼,壓低聲音笑著說:“剛才在場上還沒看夠?”
言下之意就是,怎么這么粘人。
聞時嶼勾著唇,緩慢地道:“就是頭一次看你當隊長,總有一種……嗯不太一樣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他有條不紊地帶隊,在關鍵時刻鼓舞士氣,完全讓人挑不出絲毫錯漏。
他真心替紀沅感到高興。
“怎么,聞老師有什么要指點我的嗎?”
“這就言重了,隊長。”聞時嶼緊接著又慢條斯理地補充,“我是歸你管的,怎么好來指點你。”
紀沅揚起嘴角,很輕地應了一聲。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紀沅全神貫注地把目光放在眼前的比賽上。
第一期和周澤宇比賽時,紀沅早已經領教過他盛氣凌人的攻勢了。
在某些方面來講,周澤宇和聞時嶼的從前的風格偏相似,以至于到現在有人還會在網上調侃他東施效顰。
紀沅有了解過,據說從前也就是現在的國家隊教練,有意向培養周澤宇給聞時嶼當替身。
只不過周澤宇心高氣傲,去了國外發展。
雖然長期經過國外的浸染,可有些細節早已根深蒂固,這也是周澤宇最痛恨的一點。
對面顯然屬于更善于防守的隊伍,可遇到周澤宇的扣球總是束手無策。
很快便來到了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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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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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宇這方遙遙領先, 發球攻勢過于猛烈,對面自由人竟頂著巨大壓力救了起來,一傳到位, 二傳網前把球傳給四號位主攻手, 這位選手作為隊伍里為數不多的進攻點, 在氣勢上比起對方居然多不承讓,一記暴扣打破了面前拔地而起的人墻。
排球落地, 為隊伍奪取了更多喘息時刻。
“好球!”
場上場下無一不在為這一球高喊歡呼,發球權轉換, 雙方打得你來我往, 互不相讓, 對面二傳似乎想乘勝追擊,奈何幾輪下來還是強攻不下。
勝負難分,難免會讓場面一度進入焦灼, 其中一方叫了暫停。
對面那隊的教練是M國人, 和選手交流只能用英文, 看得出他想嘗試讓他們更配合一些, 但似乎沒什么人聽得進去。
反觀周澤宇這隊,雖然看得出這群人表面上各個心高氣傲, 可在場上配合起來卻絲毫不含糊。
攻防兼備, 極為難纏。
方才那球進的雖然漂亮,可越到后面, 紀沅就越覺得無甚興致, 瞇著眼斜靠在座椅上, 輕聲喚了旁邊的人一聲:“聞老師。”
聲調雖然低, 卻還是清澈好聽, 低頭瞥見紀沅隨意靠在那, 腦側柔軟的發絲若有若無地蹭過他,姿勢不算曖昧,但凡再進一步就不難讓人想入非非了。
聞時嶼心頭一動,輕聲問:“覺得無聊了?”
怕他太累,又從口袋里摸了顆薄荷糖給他。
“嗯。”紀沅點點頭,興致缺缺地說,“他們隊的體系我閉著眼睛都知道下一球要怎么打了。”
打開糖紙,把糖含進嘴里,連呼吸都清涼了起來。他低頭把糖紙展開,沒讓聞時嶼瞧見他在做什么。
這話不是貶義,反而大有肯定他們隊伍的意思,屬于一支隊伍的戰術體系是經過多次磨煉才能逐漸摸索出來的,倘若一套體系有漏洞,總會將其加以更正改進。
所以就在目前來說,他們這套體系可謂是屢試不爽。
不過他只是嘴上這般說,作為二傳的眼睛更擅長精準地找出場上最薄弱的那點。
因此,他關注的一直都是對面。
他們隊伍最核心的問題不只是進攻點少,反而正是陳維第一次跟他們提起的,協調問題。
太過心急于得分,把隊伍最具亮點的優勢掩埋,無異于舍本逐末。
如果對面沒有及時調整,恐怕勝負已然顯而易見了。
凌亂的發絲拂過,雖然沒有半分掠過他的肌膚,可卻撓得他心癢。聞時嶼聽完他這話,悶笑出聲:“那出去走走?”
原本他只是這么一提,隊友和教練都還在這里,紀沅作為隊長怎么好偷偷和他跑出去。
可意料之外地,紀沅抬眼看了他一瞬,挑動了下眉梢:“走。”
聞時嶼訝然,他倒是無所謂,再出格的事情不是沒干過,可紀沅從前那么端正聽話的人,現在居然要光明正大當著隊友的面和他出去偷閑。
他要笑不笑地想,這算什么?
紀沅倒是十分坦率地直接跟陳維打了聲招呼,又特意知會了聲宋祁楊,叫大家晚上七點在訓練場地集合,宋祁楊滿口答應,叫他放心。
事情都交代好,紀沅很輕地勾了下嘴角,和聞時嶼離開了觀賽席。
宋祁楊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腦袋,轉頭看向沈越宴,“這附近也沒什么好玩的吧,他們倆個去干什么?”
旁邊的沈越宴不想接話,甚至有些懷疑他到底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
和聞時嶼的關系,早在沈越宴回來那天紀沅就告訴他了,沈越宴聽完沒有一丁點的不可思議,反而還很驚訝地問他,你們原來才剛剛談上的嗎?
不光是他,但凡周圍相熟的人,沒人會覺得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單純。
也就宋祁楊像個傻子一樣,什么也不知道。
另外一邊,沒人看見,當觀眾席通行道的黑暗將他們的背影完全籠罩的一瞬,兩雙靠在一起的手很自然地交纏在了一起。
“這么看起來,好像我又把你帶壞了一樣。”
紀沅好像心情很好,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聞時嶼怔了怔,復而懶散地笑了笑:“是,怪我,都是我的錯。”
耳邊歡呼尖叫的聲線逐漸消弭,路過熱身場地的時候,竟然還碰見了上次抓包他們偷吃小蛋糕的保安,聞時嶼大方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忽略掉保安大哥呆愣地表情,又拉著紀沅出了體育館的大門。
故地重游,紀沅低著頭,忽然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保安放我們走的時候,他說什么嗎?”
那句“看個比賽還要偷偷跑出來談戀愛”,聞時嶼怎么可能不記得。
他視線一頓,瞇了瞇眼,似笑非笑地挑眉:“你聽見了?”
聽他這么一說,聞時嶼忽然想到,那個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無端被誤會成這種關系,他自然是怕紀沅聽到多想。
當時聞時嶼看紀沅沒什么反應,才放心下來。可現在想想,他聽力那么好,怎么可能沒聽到。
勾著他的手,紀沅“嗯”了一聲,想起當時他強裝鎮定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那句話放在現在倒是沒錯了。”
聞時嶼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上次的事是誤會,可這次卻真是這么回事了。
臘月里,本該刺骨的寒風,拂面而來竟帶了些暖意,他低垂著眉眼,這樣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紀沅眼角墜著的那顆紅痣,鮮艷好看。
節目組為了節日準備的圣誕樹還沒被撤去,上面的小彩燈在白日里也閃爍不停,上頭掛滿了祈福的布條和平安符,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掛件,壓得樹枝搖搖欲墜。
紀沅撿起別人掉在地上的平安符,上面的刺繡竟然不是平安順遂之類的祈福語,反而寫著“財運亨通”。
紀沅覺得挺有意思,抬頭又重新給它掛了上去。
聞時嶼也看到了上面的字,笑著說:“上次我妹拉著我過來,掛的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小卡片,還許了愿,說是想暴富。”
紀沅莞爾,“那你呢,有沒有許愿?”
聞時嶼怔了怔,不自在地錯開了他的視線,狀似隨意地說:“當然許了。”
“這樣啊……”紀沅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復而偏過頭,“許的什么愿呢?”
“你猜一猜。”
其實他的愿望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可偏偏兩個人卻心有靈犀般的連祝愿對方的話都一模一樣,一時間竟讓他有些不知怎么說出口。
耳根開始發燙了,正當聞時嶼忖度著要是紀沅追問,他該怎么說才好時,對方卻好像沒那么在意。
聞時嶼看見紀沅沖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也許個愿好了。”
“嗯?也成,那你身上有什么東西能掛……”
話還沒說完,紀沅忽然把什么東西塞在了他的手里,聞時嶼低下頭,目光一顫。
是一顆用糖紙疊的愛心,落在手心里沒有任何實感,輕飄飄的,一陣風就能吹跑。
熟悉的手法讓他不由得想起那條意外被他從紀沅口袋里發現的小船。
“什么時候折的?”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是剛剛,可偏偏他竟然什么也沒發現,把它握在手心里,聞時嶼又問,“這要怎么掛上去?”
“不用。”紀沅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還沒等聞時嶼反應過來,又聽見他說,“我許好了。”
合著這是把他當許愿樹了,聞時嶼瞬間哭笑不得,“你都不告訴我你許了什么愿,我怎么幫你實現?”
紀沅掃了他一眼,頗為認真地說:“心誠則靈。”
在他愣神的片刻,紀沅已經準備離開了,見他不動,又回過頭,抑制住上揚的嘴角,“這次記得繼續幫我保守好秘密啊,男朋友。”
*
兩個人原本沒花多少時間,回來場上第二場居然已經臨近尾聲。
想必對面教練已經發現了他們隊伍存在的問題,可還是為時已晚,隱隱有了些敗落的趨勢。
這無疑給予了對面巨大的壓力,最終讓周澤宇的隊伍拿下比賽。
勝負已見分曉,他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產生了。
全場沸騰的時刻,紀沅心如止水,仿佛除去自身以外的任何事物都無法影響到他的情緒。眼神逐一掃過場上的兩隊,對面二傳面露悔意,眼里含著淚,心有不甘。
他目光忽然停滯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那般危急的時刻,真的會有當局者永遠可以做出絕對正確的選擇嗎?
毫無波瀾的心緒驟然間凌亂起來,好在聞時嶼及時看出他的不對勁兒,低頭走過來輕聲問他:“怎么了?”
紀沅搖了搖頭,為了不影響他們的狀態,晉級賽節目組沒有開放記者進行賽后采訪,因此比賽結束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下場時卻好死不死的撞上周澤宇的隊伍,他走在前面,后面的隊友興高采烈的在說話,依稀能聽見好像在說明天該怎么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一看見來人,一群人瞬間不說話了,場面靜的可怕。
蕭彥淇不由咂嘴,“真囂張啊。”
周澤宇瞇著眼笑了笑,“那又怎樣,明天輸贏自然就見分曉了,紀隊長,你說是吧?”
如果說剛才只是他們隊口嗨,現在這番話就能算是公然挑釁了。
他們隊臉色都不太好,蕭彥淇當即出言質問:“你什么意思?”
紀沅一直拉著聞時嶼,示意他別說話,后者有些不耐,但還是生生忍了過去。
“你們想用什么戰術打敗我們我不關心,”反觀紀沅倒是十分淡定,他緩緩抬起眼,好像真的漠不關心,語氣也淡淡的,“先能接住我的發球再說,對吧?”——
這兩天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把學習和寫論文和寫文三件事雨露均沾……感謝在2024-04-26 23:50:22~2024-04-28 01:5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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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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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 空氣安靜了那么一秒鐘,隨后他們這邊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低笑聲。
畢竟要是連發球都接不下來,還談什么進攻?
這才是真的殺人誅心。
周澤宇臉色瞬間就黑下來了, 還沒等他說些什么, 聞時嶼忽然笑著接過話茬, “我們家隊長說的在理,總要先把一傳接好, 不然你們那么厲害的戰術用不上該多可惜,你說是不是啊周隊?”
他們隊其他人還算收斂些, 偏偏他笑得肆意, 毫不遮掩。
周澤宇挑釁不成, 還反過來被明嘲暗諷了一通,難免氣急,不過也懶得跟他們爭執, 冷哼一聲帶隊離開了。
*
第二天下午, 《無限排球》第三期決勝賽即將開始。
晉城體育館, 封閉的排球場館內。
全場座無虛席, 卻黑暗一片,賽場中央碩大的電子屏幕成為了唯一的光亮, 在賽場上空懸掛, 仿佛一張巨幅海報,上頭儼然是節目的宣傳標語——
無限排球, 發現無限可能。
倒計時歸零, 一瞬間燈光大亮, 恍若白晝, 大屏幕切到現場, 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響徹全場:“歡迎大家來到《無限排球》決勝賽現場, 現在有請選手進入場地!”
禮儀引導員面帶微笑雙手舉牌,帶領他們進入場地,在期間的空擋,主持人又逐一介紹起了評委臺上業內權威人士。
【就兩支隊伍打比賽,節目組你搞這么隆重?!排協的人都能請過來,我真的給跪了】
【簡直堪比全國大賽了,我忽然好緊張】
這時,導播忽然將鏡頭到場地入口,畫面里一群人邁著大步朝著賽場走去。
紀沅站在最前面,他身形頎長,卻并不瘦弱,純黑色的隊伍外套下,隱約可見流暢的腰腹線條,只露出一雙細白的長腿。白皙的皮膚在頂光的照射下好像渾身都在熠熠發光。
聞時嶼跟在他身邊,那件寬松的外套被他披在肩上,被寬闊的臂膀撐起。俊逸銳利的眉眼斂著,少了些駭人的感覺,可氣勢卻絲毫不減。薄唇若有若無的勾著,是他一慣懶散閑適地做派。
其余的人皆從容不迫,緊隨其后,遠遠望過去,一群人身高體長,壓迫感極強。
全場尖叫聲響徹云霄,彈幕甚至鋪滿了屏幕。
【這個出場我要把我帥暈了啊啊啊】
【就聞隊自己不好好穿衣服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像話嗎,不過真的好帥啊】
【沅沅老婆我來了啊啊啊】
紀沅回過頭,掃視一眼,嗓音淡然卻有力:“列隊。”
球網兩側,雙方各隊面對而立,雙方握手致意,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對面率先發球,不知是不是因為紀沅昨日那句話,對面開局發球的選手正是紀沅曾提過的那位6號接應,同時也是位極其擅長發球的選手。
導播將畫面切回演播廳,解說面帶微笑地開口:“白隊6號一記大力跳發,一個網后球,黑隊自由人夏凌舒頂了起來,這個一傳給得不算舒服啊。”
場下的葉蓁面色瞬間變得不善,感受到背后難以忽視的視線,夏凌舒渾身一顫。
可意料之外的是,讓夏凌舒當自由人居然當初是葉蓁主動提議的,夏凌舒柔韌性好,反應又快,當自由人確實很合適。
沒人會料到,葉蓁竟然肯,紀沅又問過他自己的意思,夏凌舒表示可以,可實際上他內心想的是:左右都不能摸魚,哪個位置不都是一樣的。
紀沅抬頭,后退兩步,起跳托球。
“黑隊二傳跳傳,前排聞時嶼起跳,位置很好,”解說講到這里,頓了一下,“球傳到了陳渡手里,這是打了一個前交叉。”
球網前,聞時嶼和陳渡交叉跑動,聞時嶼率先起跳,對面看不清他身后陳渡的動作,攔網快了一拍,“嘭”的一聲,排球落地,積分器跳動。
發球權到了黑隊手里,全場屏息,因為此時發球的正是處于一號位的紀沅。
裁判發球哨響,他并不著急拋球,輕輕朝著地面拍了兩下,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手感。
彈幕都在紛紛猜測,這次他會用那種發球方式,甚至有些人還在期待他上期比賽開局就用的大力跳飄。
這種發球手法帥歸帥,可卻不大實用,難度和收益不成正比,當初他用起來也只是為了給夏凌舒心理暗示罷了。
他心態平和,可八秒的時限,足夠擊潰對手的內心。
卡在最后一秒,他終于將手中的球高高拋起,起跳揮臂,在空中拉開手臂。
那顆球以一個極為漂亮的弧線迅猛地飛入對面場地,不偏不倚地朝著對面自由人發了過去,視覺沖擊力極強。
對面自由人并起手臂,竟然才堪堪接了下來,球旋轉上天時,他被震得渾身發麻。
當初他只在比賽錄像里看過紀沅的發球,可真正接他的一傳還是第一次,區區一個晚上,比起上場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目光一凜,忽然心有余悸。
難怪那天他會那般大放厥詞。
雙方經驗都十分老練,一旦有空可鉆那便太過容易失分了,這球被墊過網,是黑隊的機會球,迅速組織好進攻,黑隊再得一分。
【我的天啊,黑隊二傳還真的是神一樣的支配力】
【樓上別笑太早,對面還沒發力呢,華國聯賽最佳二傳的實力可不是吹出來的】
【這我就不服了,對面宋祁楊不也最有價值球員嗎?】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可現場這邊卻異常平靜,不過與其這么說,倒不如說是暗潮洶涌。
比分很快來到了10:8,輪到白隊那位二傳發球,他名叫韓若羽,不知是不是紀沅的錯覺,他總感覺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
“韓若羽卡了時限,狀態不錯,這球發得極具針對性,看得出兩方的自由人在一傳方面壓力都很大。”解說開著玩笑。
可能解說并沒有發現,紀沅卻敏銳的察覺到,對面二傳似乎……在模仿他?
大家的發球手法都大同小異,饒是他心思再玲瓏百轉也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韓若羽為什么要這么做。
但蕭彥淇曾經提過,這位選手最擅長的就是混淆視聽,是為數不多在大賽上還能樂在其中的選手。
總結下來,就是心態超好又讓人琢磨不透。
夏凌舒一傳到位,紀沅把球傳給四號位蕭彥淇打了個平拉開,對面攔網撐起,球又飛了回來,紀沅直接橫傳晃開對面的二次攔網,把球傳給了孫婧怡,隨著一記暴扣,拿下一分。
11:8,相差三分,對面緊急叫了暫停。
孫婧怡走過來,紀沅朝著她伸手擊掌,淡笑道:“好球,孫姐。”
對面教練仿佛囑咐了韓若羽什么,后者懊惱地點點頭,三十秒后,比賽繼續進行。
黑隊順利發球過網,由于自由人不在場,這球稍微有些偏差,被這顆前區球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韓若羽及時穩住。
“白隊跪接一傳倒地,二傳韓若羽來了個遠距離平拉開,黑隊反應夠快,三人攔網,白隊陣型亂了,韓若羽竟然又傳了個近體快球,這球直接被釘到三米線內,白隊終于追上一分。”
紀沅興致盎然地掃了過去,他還鮮少在節目里遇見在一傳不穩的情況下敢打快攻的二傳,尤其是略有分差時,能給的這么果斷。
比賽來到后期,白隊竟然逐漸的追了上來,雙方互不相讓,此時比分23:23,只看哪隊此時可以拿到賽點了。
可此時聞時嶼輪換到后排被替換下場,網口優勢薄弱,蕭彥淇有傷病在身,估計難以強撐。
陳維叫了暫停,一群人圍著在一起在等紀沅開口,上期比賽已經見識過他的領導能力,如今當了隊長就更加得心應手了,“蕭哥,等下你先下場休息一下,身體要緊,前排雖然網口上薄弱,但好在目前是咱們這邊先發球,對面二傳很敢打,所以葉哥你待會發球,要是不能保證狀態就盡量不要沖著打亂對面一傳去發,穩一點就好。”
話音一落,所有人竟都開始驚訝于紀沅居然選擇了保守打法,可偏偏陳指導在一旁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懷著疑問,他們上了場。
葉蓁不疑有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宋祁楊往場上走還在那邊抱怨對面二傳太神出鬼沒,球都猜不到要傳到哪里。
孫靜怡又笑他,說對面打咱們隊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宋祁楊一拍腦門,覺得她說得很對,轉頭問紀沅知不知道他下一球該轉給誰。
紀沅輕輕笑了聲,坦然說不知道。
葉蓁起跳發球,對面一傳很順利地接了起來,韓若羽安靜地盯著在空中下落的球,他離網較遠,對面在這一瞬間開始全體助跑,這下子球要傳到誰的手里更加難以預測了。
宋祁楊已經不寄希望于預判攔網了,他臂展優越,除了出其不意的快球,大概都能讓他接受。
紀沅卻站在原地不動,可就在韓若羽將球托出去的一瞬間,宋祁楊動了,他反應很快,立刻斜向起跳。
察覺到了這是一個二次進攻,宋祁楊松了口氣,畢竟這比暴扣要好攔得多,可正當他起跳的空擋,可看著球輕飄飄飛來的軌跡他愣了愣。
他猜到了這是二次進攻,卻沒猜到韓若羽用了二次吊球。
【這下高低立見了吧,韓若羽:你以為的只是我讓你以為的】
【剛開始被看出來還真是嚇一跳,二次球只要被發現一定會被攔住的,他竟然開了個二次吊球,真是神了】
這幾條彈幕還沒得意完,卻看見網邊的紀沅終于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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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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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球從宋祁楊手臂側擦過, 看得出這一球專門看準了他們的空檔,可偏偏就在他即將毫無阻礙的落地時,紀沅一瞬間反應過來, 傾身將這球墊了起來。
夏凌舒反應也很快, 朝著球飛出來的軌跡追了過去。
球到了他手中, 算是第二次擊球,按照規則, 下一次擊球就必須要把球送到對方場地。
這么出其不意的球已經被紀沅接了起來,那如果能乘勝追擊絕對會給對面一個巨大的打擊, 可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將球擊過網, 屆時對面又可以重新組織進攻, 那豈不是讓他們家二傳做了無用功?
他目光一頓,話是這么說,可現在讓他突然給出來一個完美無缺的托球也不太現實啊!
保持著雙手托球的姿態崩潰了一瞬, 正當他準備咬牙閉眼給出去就算完, 余光卻捕捉到葉蓁早已在他身后助跑, 他并沒有看他, 而是極盡信任的,清楚他能托出這一球。
夏凌舒瞳孔微縮, 眼前下落的球忽然像是放慢了動作一般, 他不知道在這分秒之間自己的情緒波動到底有多大,只知道當他反應過來時, 球已經從他的雙手脫離, 飛到了葉蓁的手中。
——嘭!
“黑隊自由人這個球托的漂亮, 是葉蓁的后排進攻, 第一局比賽終于來到了賽點!”
主持人情緒高漲, 顯然也激動不已。
至此, 在場的黑方選手終于明白過來,紀沅在局末選擇更穩健的打法的原因。
很顯然,“穩一點”并不是保守,而是在隊伍有明顯薄弱點的時候,暗中不動,找出對方按耐不住主動暴露出弱點來,一擊斃命。
一般只有在擁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二傳才會選擇更加冒險激進的進攻方式,可韓若羽仿佛對比分視若無睹,那一球就好像單純的在表達,他自己打得爽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對面二傳手法詭譎,這場比賽遠遠比昨天更具有他本人的個人色彩,甚至已經不再收斂。剛才那球,沒有人不會在對方出手的那一刻下意識去選擇攔網,可偏偏紀沅竟然能沉得住氣。
韓若羽愣了愣,他沒想到這次利用多人進攻的堪稱暴殄天物的二次吊球被看出來也就罷了,這一分居然就這么丟掉了。
按照剛才那球的刁鉆角度,換了他們隊自由人也就是墊過網再說,他嘴唇挑起一絲頗有興致的弧度,說好的頹廢擺爛呢,怎么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夏凌舒愣在那里沒說話,還是宋祁楊過去猛拍了下他的肩膀,喊了聲“好球”才反應過來。
看著葉蓁面無表情的朝著他走過來,似乎想說什么,夏凌舒下意識后退一步,率先開口:“蓁哥……”
葉蓁頗為無言地掃了他一眼,“這不是托的挺好的嗎?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樣。”
不是罵他就好,夏凌舒松了口氣,心有余悸地看著他,不想承認其實是被他的起跳嚇到,“比起你還差那么多,我還以為……”
“你要是練一個星期就能趕上我,我倒還樂得自在呢。”
夏凌舒干笑一聲,等葉蓁轉過身準備繼續發球的時候,他忽然一拍腦門,想到了什么。
如果他哥剛才不是要罵他的話,那是不是就是想夸他然后被自己打斷了啊?
沒等他多想,哨聲又再次響起,白隊接起一傳,可憑誰也沒料到,韓若羽繼上次二次球失敗后,竟然故技重施,似乎又準備打一個二次進攻。
他幾近貼著球網,這次宋祁楊很快反應了過來,起跳展臂去攔,可就在攔下的那一瞬間,宋祁楊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球雖然落在對方界內,可裁判卻吹哨示意,過網擊球。
比賽規定,除對方發起進攻以外,任何越過球網擊球的動作都屬于犯規,而韓若羽只是想表面來個假扣真傳,實則誘導宋祁楊過網擊球。
比分再次被扳平。
宋祁楊第二次被對方耍的團團轉,懊惱地揉了揉腦袋,紀沅默不作聲地笑了笑,安慰了他兩句。
宋祁楊心態不差,很快就能調節好,紀沅并不擔心,他慢慢抬起眼,卻發現對面二傳也在看他。
視線交匯時,對面愣了一下,又鎮定自若地把視線收了回去。
紀沅覺得稀奇,不知道韓若羽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不過能借著二次球失敗,再次利用它偏宋祁楊過網擊球,但凡有所偏差,那就是板上釘釘的攔網成功,到了賽點敢這么打,當真是極有魄力。
兩相拉扯不下,雙方互追不止,最終黑隊以28:26拿下第一局勝利。
拉力戰終于了結,黑方這邊都輕松不少。三局兩勝的賽制,白隊接下來只能背水一戰了。
下面這局無異于讓他們壓力倍增,可偏偏韓若羽像是沒事人一般,五分鐘休息的空檔竟然主動過來跟紀沅說話。
“你發球好好看啊,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紀沅剛接過聞時嶼遞來的毛巾,聽到他這么自然熟稔的開場白,怔了一下,點頭致意:“謝謝,有時間會的。”
韓若羽裝作沒注意他的刻意疏離,又笑了笑,“我還是頭一回見有人能把球發的又好看又厲害呢,你是不是也看到我學你學得一點不像?我看過你之前的比賽,真的特別厲害,總之比我厲害多了,我可沒跟你開玩笑,當然我也不差就是了。”
這段話前半句聽著太過耳熟,以至于紀沅努力克制壓著嘴角,卻仍是忍不住想笑,某人藏了好久才敢說的話,沒成想竟有人當著他的面那么輕松地就說了出來。
還有什么你很厲害,但我也不差,怎么早沒注意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聞時嶼本來心情不錯,被他這么一攪和嘴角的笑容也已然消失了。
他瞇著眼頗為不善的視線掃了過去,紀沅自然注意到他表情不太對勁,便只回以微笑,偏偏韓若羽并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又饒有興致地對著聞時嶼開口:“聞隊怎么這個表情,我就是想跟你們家小隊長聊聊天,您不會介意吧?”
“你這是什么話。”葉蓁在旁邊輕嗤了聲,“聞時嶼跟他是什么關系,需要問他介不介意?”
嗅到了漸濃的火藥味,在旁邊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沈越宴忽然渾身一顫,生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但又怕紀沅吃了虧,所以也只是往后退了退。
可宋祁楊卻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沈越宴呆愣著抬起頭看他,手里卻被他塞過來一個香蕉。
宋祁楊顯然對這邊一觸即發的混亂局勢一概不知,自顧自地嘻嘻笑:“吃一口補充補充能量吧。”
沈越宴局促萬分:“……謝……謝謝。”
低頭看著手里那根香蕉,他心情復雜極了,自從不做自由人之后,他這場比賽只中途在場上待了幾分鐘,發揮平平無奇,便又被換了下來。
恐怕接下來他也沒什么機會上場了,還需要補充什么能量呢……
這邊聞時嶼沉默了兩秒,知道對方這是有意為之,他沒理葉蓁,轉而對韓若羽似笑非笑著回道:“我倒是無所謂,你們家隊長不介意就好了,對吧?”
【不是韓哥你什么時候成綠茶了啊喂】
【我好興奮啊,修羅場警告啊啊啊】
三個人明槍暗箭,紀沅夾在中間意味深長地看著韓若羽,心道對面這位二傳心態好還是其次,搞人心態的能力屬實更上一層。
下一場開局就該輪到聞時嶼發球了,全世界都知道他發球極吃狀態,紀沅不太相信他真的只是閑來無事跟他們聊天的。
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紀沅聲線冷淡,可語調還是含著稍許笑意,“韓哥你別逗他了,想和我聊天在場上有的是機會,也不差這么一會兒對吧?”
這話說的前后矛盾,既然是“聊天”卻又偏偏說的是在場上而不是場下,不過聰明人之間說話點到為止,大家都能很快會意。
眼見著聞時嶼估摸是沒受影響,韓若羽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聳肩道:“好吧,不過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心的,等比賽結束之后一定要教教我哈,紀隊長。”
蕭彥淇這會兒傷痛緩和了不少,看了眼韓若羽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皺眉:“這孩子是隨心所欲了點,可以前也不這樣啊?”
“誰知道呢。”葉蓁甩了甩手腕,像看熱鬧似的撇了眼聞時嶼,壓低聲線,“聞隊長,你情敵還真不少啊。”
雖說他們兩個能在一起少不了葉蓁的功勞,但能嗆對方幾句,葉蓁還是挺樂意的。
聞時嶼危險地瞇了瞇眼,卻不欲搭理他。
上場前,紀沅一直在休息區安靜地站著,右手一直在轉球放空思維,也沒人去打擾他。
裁判示意入場,聞時嶼看了他一眼,準備到發球位的時候,紀沅忽然走到他身邊。
聞時嶼頓住腳步,便聽紀沅用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上次說等這期比賽贏了就再教你點別的,沒忘吧?”
聞時嶼怔住,“嗯”了一聲。
紀沅忽然笑了,眉眼舒展開來,那顆小痣也被牽動著,好看極了:“發個好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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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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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時嶼在端線站定, 幾乎就在裁判鳴哨的一瞬間,拋球起跳!
排球受擊在空中以一道詭異的圓弧朝著對面場地飛馳而去,速度快到看不清形狀, 眨眼間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落入對方場地。
對面自由人甚至只感到耳邊一陣罡風刮過, 脖頸一涼,連帶著軀體都僵硬在原地, 裁判剛落下的哨聲便再次響起。
無觸球發球得分。
全場歡呼聲尚未結落下便已然寂靜一片,聞時嶼的臉上卻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 理所當然般地又連續發了兩球。
比分很快來到3:0, 觀眾紛紛倒吸了口冷氣。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聞隊這恐怖的支配力, 我要是對面嚇都嚇傻了】
【只有我一個人在意,開局之前沅沅跟聞隊說什么了嗎!】
【就是啊,我真的急死了, 有什么悄悄話是我們付費觀眾不能聽的?】
第四次連續發球, 聞時嶼表情依舊是云淡風輕, 可白隊這邊臉色各個都難看極了, 他們隊伍中能上場的,都是優中選優, 甚至就連替補都沒有業余。上一場他們不是沒有感受過聞時嶼發球的威力, 可偏偏這次,對方似乎擺明了從一開局就想將他們按死在地上, 讓他們無法翻身。
可韓若羽卻讀懂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第一次的瞬時發球完全可以將其解讀成對方想打個出其不意, 可三次每一次都如此, 甚至那么刁鉆的角度竟然可以每次的落點都在同一處, 聞時嶼的目的就不得不耐人尋味了。
如此咄咄逼人, 無非是想給他一個警告。
不就是在告訴他,再費盡心思、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再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白費么?
可韓若羽不但沒有被打擊到,反而更加興奮,轉頭對著周澤宇笑嘻嘻道:“隊長,下一球接不起來就算了吧,指不定聞隊長就發球失誤了呢,別太難為自己了。”
周澤宇臉色瞬間黑沉下去,擰著眉瞪了他一眼。
【我要被韓哥笑死了,一開始看他去對面挑撥離間未遂還很反感來著,結果轉頭他就去嘲諷隊友了,我笑得頭疼啊哈哈哈哈】
【韓哥:平等的創死所有人】
【韓哥是上個月封閉集訓憋壞了吧,以前也沒見過他這樣啊哈哈哈】
與此同時,排球隨著哨音落下,憑著相似度驚人的拋物線再次跨越球網!
“嘭”的一聲悶響,周澤宇終于把一傳接了起來,排球球飛速升空,韓若羽原地起跳,毫不猶豫地將球傳向左側!
“竟然是白隊隊長自接自扣,前排雙人攔網,黑隊防得很死,沒什么扣球空間……”解說還沒說完,卻只看見畫面中周澤宇揮臂扣球,下一秒,排球落在黑方場地,“白隊隊長的超級小斜線拿下一分,終結黑隊了黑隊的連續發球!”
3:1
白方終于拿下本場第一分,周澤宇的臉色剛剛稍有緩和,就只見韓若羽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隊長,好球啊。”
周澤宇:“……”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對方一眼,論誰都能看得出,他接下一傳時狀態不穩,可韓若羽偏偏不等他調整便直接把球傳給了他,真是有夠我行我素的。
好在是破發了,對面自由人把聞時嶼換下來,他們接下來就好打了。
戰況激烈,白隊方乘勝追擊,沒過多久,竟然率先拿到8分。
“白隊發球,一傳接起,這邊黑隊二傳把球傳給四號位。”
孫婧怡出其不意來個吊球,對面沒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放了起來,球剛一飛過網葉蓁直接打了個探頭,拿下一分。
8:8,扳平比分。
紀沅輕輕舒了口氣,葉蓁在一旁見狀,蹙了蹙眉:“下去歇會兒?”
對面這局加強了防守,幾乎上網都不太能打死,別的先不提,二傳和副攻的跑動首先加倍,尤其是紀沅從第一局到現在沒下過場,葉蓁怕他吃不消。
紀沅抬眼看他,抿唇搖了搖頭,沒有拒絕卻也沒答應:“先不急。”
見他這么說,葉蓁也不強求,點點頭。
哨聲鳴響,黑隊球發過網,對面迅速接起一傳組織進攻,韓若羽將這一球傳給周澤宇。
他這一局扣斜線比較多,黑隊前排三人攔他斜線,后面夏凌舒直面站位,防他直線,可謂無孔能入。
“嘭!”
周澤宇調整擊球點,球打在前排攔網的手臂上,斜向三米線內落了下去,夏凌舒快速上前魚躍接球,球不可控地朝著后場飛了過去。
紀沅反應很快,大略判斷球的落點后,朝著邊線追了過去。
眼見著向前踏出一步便要離開場地,與此同時他是背對攔網,又是一個極難處理的球,所以大家默認這球估計是要墊傳過去。
可對面卻依舊沒有絲毫大意,全神貫注地盯著紀沅的一舉一動。
紀沅在邊線處站定,他抬起頭在觀眾詫異得目光中,隔著一整片場地,驟然曲臂把那顆朝著場外高速旋轉的球托了起來!
“黑隊二傳把球傳給三號位,主攻手葉蓁一記暴扣拿下一分!”
【超遠距離背傳,這已經不知道是我第幾次感嘆我家老婆牛逼了……】
【離著那么遠他是怎么做到那么精準的把球傳到攻手手里的啊?他后背是真長眼睛了嗎?】
【不得不說,他空間想象能力真的太強了,又能在那么短的時間調整過來把球準確無誤地給到隊友手里,簡直恐怖如斯】
得分之后,葉蓁沒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心道難怪剛才他說不急。
陳維在球隊席難得地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對面的多角度牽制下,他卻能默不作聲地選擇最為合適卻又魯莽的進攻方式,就好像永遠不會達到失誤的臨界值。
這孩子敢想敢干,真真正正是膽大心細。
“好球。”
聞時嶼嘴角掛著笑,走過來跟紀沅擊掌。
葉蓁探究般地瞇著眼盯著他看,怎么好像看起來,聞時嶼對他的狀態絲毫不擔心呢?
比分來到16:15,雙方依舊不相上下,白隊狀態漸入佳境,連續追上兩分,絲毫沒有了最初的頹靡之態。
卡在對面接應第三次發球的時候,陳維叫了暫停。
“趁對面一傳亂起來,一定要找準時機,主攻多插幾個吊球沒關系,一定要穩住現在的節奏。”頓了一下,陳維又特意對孫婧怡說,“咱在力量方面是有弱勢,但是技巧不輸給任何人,打不死沒關系,不要心急。”
畢竟女排和男排戰術方面差異太大,又換了位置,因此孫婧怡面臨的挑戰遠比其他人大得多。
孫婧怡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感激道:“謝謝陳指導。”
陳維“嗯”了聲,視線落到陳渡身上,他張了張嘴,最后只對大家說了聲“加油”。
上場前,紀沅站在聞時嶼旁邊,忽然刻意問他:“聞老師,怎么不要球?”
副攻手主要是牽制和攔網再配合快攻的出其不意,在以往的大賽中,他每場的得分幾近半數之多,只要把球傳給他就能得分,即便是他轉了副攻,也沒有二傳能拒絕把球傳給他,可偏偏紀沅在這兩局比賽中,很少把球傳給他。
“你想給的話不就給我了。”聞時嶼不以為意地挑眉,心情卻很好。
紀沅怔了怔,隨即嘴角揚起了很清淺的弧度。
白隊接應發球,顯然是為了打亂黑隊的進攻節奏,這球是朝著主攻手孫婧怡發過去的。
柿子要挑軟的捏,對面接應的發球很好的詮釋了這一句話,可孫婧怡卻將一傳很穩地接了起來。
蘇芷晴在球隊席上小聲慶賀,“好球,孫姐!”
紀沅很輕地扯了一下唇角,球飛至頭頂前,全隊所有人開始原地向前助跑,發起多位置進攻。
紀沅的站位稍偏,距離球網很近,他故意如此,讓白隊更加提防和忌憚,畢竟韓若羽上一次的二次吊球也用的是同樣的招式,他如法炮制。
不過這一球他沒想用二次進攻。
“砰——”
排球脫手,朝著三號位的聞時嶼精準無誤地飛了過去,對面看準時機三人攔網,畢竟面對世界頂級選手,他們更加謹慎了起來。
“黑隊二傳的手法還是如此精準,這一球也是……”解說話還沒說完,卻頓在了那里。
卻只見,聞時嶼做足準備的高高一躍,竟沒有在空中擊球,那顆球卻按照一個平滑超速的角度飛向了三號位,對面攔網的三人,此時雙腳已然落地。
與此同時,孫婧怡暴力擊球,拿下一分。
“這一球竟然傳出一個空網!”解說難以置信道。
在比賽中,當有對方攔網預判失誤或者尚未形成有效攔網等情況時,會發生“空網”狀態,但打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上這么一個嚴重失誤的當了。
這一條件的成因需要二傳與副攻天衣無縫的絕佳配合,二人無需言說,甚至不需要一個眼神,那顆被寄托了二傳奪勝訊號的球,在副攻的掩護下得以詮釋,仿佛渾然天成般的宿命感——我為你下達指令,你為我披荊斬棘、穿透防線。
兩個人都不是最終得分的人,可偏偏給予了對手最致命的一擊——
來晚了自罰三杯(。)感謝在2024-04-30 22:45:43~2024-05-04 17:34: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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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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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球漂亮是漂亮, 但是用聞隊掩護進攻會不會太暴殄天物了?】
【就是因為是聞隊這球才能傳出空網啊,要不然他為什么要打副攻呢】
【不是,咱都男排大滿貫了, 給別的選手一點機會有問題嗎?】
【你們是來看比賽的, 還是來看聞時嶼個人秀的?】
彈幕吵得激烈, 現場歡呼的熱浪沸騰不息,唯獨場上異常安靜, 只有鞋摩擦地板以及球拍打在地面的聲響。
白隊教練叫了暫停,三十秒的時間堪堪只能說幾句話, 紀沅收起手里的球, 發現韓若羽還在看他。
很奇怪。
他握著手里的球, 身體的疲憊感讓他腳步有些沉重,他斂下心緒,準備上場。
積分器顯示, 此刻比分17:15, 黑隊領先兩分, 白隊情形不容樂觀, 只要再輸掉這一局,他們就直接回家了, 但屏幕前的網友都在奇怪, 白隊隊員的狀態卻都稱得上輕松,尤其是韓若羽。
紀沅抬頭望了望天花板, 若有所思。
他聽見裁判鳴哨, 黑方球發過網, 白隊一傳到位, 韓若羽傳出一個平拉開, 前排聞時嶼單人攔網, 對面副攻手球路受限匆忙扣了個直線球,夏凌舒把球起高,卻沒控制好力道,讓球飛躍球網,朝著白隊的場地飛去。
又是一個你來我往的長回合,于是越往后打觀眾便越是能夠清晰的看出一些端倪。
【我算是明白為什么白隊那邊不緊張了,黑方這邊是有頂級副攻和二傳,但是其他位置的問題就太多了】
【樓上很透徹,黑方這邊蕭彥淇舊傷復發沒法上場,實際進攻點也就只有陳渡,但對面防他防的很死,黑方地面防守也遠不如對面,根本沒有機會,實話說能打成這樣,黑方二傳真的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紀沅不急還好,就是后半場比賽壓力肯定更大,希望他能好好調理吧】
【其實這局估計無了,好在是第一局贏了,到第三局再努力也不是沒機會】
“黑隊二傳紀沅找準時機,傳給了主攻手孫婧怡,這球也是被對面攔了下來,白隊追上一分。”
陳維蹙了蹙眉毛,見狀立刻叫了暫停。
紀沅擦了擦額角的汗,沒忘記安慰孫婧怡:“不急的孫姐,我們還在領先。”
孫婧怡的表情不是很好,任誰都知道現在的領先只是暫時的,被追上來是遲早,可她不能讓氣氛因為自己變得低迷。
“知道啦,咱們爭取這局直接拿下。”
她這番話,讓大家直接振奮起來了,沈越宴站在角落,在內心掙扎了很久,他既然沒辦法上場,但還是想為大家做點什么,剛要上去跟紀沅說話,卻發現對方轉頭在跟陳指導在說話。
陳維擰著眉毛沉思了兩秒,好像對他點了點頭。
沈越宴原地愣了幾秒,等他們兩個人說完話,便攥了攥拳,走上前對紀沅說:“那個……加油。”
“不對。”紀沅很輕地笑了聲,糾正他,“是我們加油。”
沈越宴聽不懂他這句話的含義,可此時已經到了上場的時間,他只能壓抑住問下去的欲望。
裁判正在確認位置,剛要鳴起發球哨,球網對面的韓若羽依然在看著他,不過這次對方卻出乎意料地對他說起了話。
“我看你在場下的時候總是在轉球……”
韓若羽刻意停在這里,紀沅身子驟然一頓,抬起頭,又聽他笑著道:“是在放空思維嗎?很奇怪,你看起來不像個會受干擾的人。”
他說完這番話只用了五秒,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白隊恰好將這一球發了出去,紀沅移開視線,看似并沒受到影響,可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得出,他藏在背后的手指略微顫抖了幾下。
“黑隊副攻宋祁楊一傳到位,二傳背傳給陳渡,這一球很難打,陳渡也是選擇輕拍過渡,對面接應暴扣,前排聞時嶼成功攔了下來。”
白隊陣型被打亂,尤其是一傳還是由韓若羽接起,對面自由人只能墊傳過網,紀沅抬頭看著飛速旋轉來的球,聞時嶼瞬間心領神會,向后倒退幾步,再朝前加速助跑。
“黑隊副攻聞時嶼高點暴扣,越過對方攔網,拿下一分!”解說切過錄像回放,“能看到剛才這一球的擊球點高達三米七,聞時嶼選手的跳躍能力在國際上也是名列前茅,不愧是世界第一。”
所有人湊上來和聞時嶼擊掌,卻唯獨少了紀沅,他抬頭望過去,發現對方安靜地站在原地,狀態似乎有些不對。
聞時嶼眉心一跳,可偏偏此時陳維示意裁判,在此時換人。
“黑隊這邊換上兩名選手,13號二傳手蘇芷晴將前排的孫婧怡換下,15號主攻手沈越宴他換下了輪換到后排的……二傳手紀沅。”
結果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不是黑隊什么意思啊,兩點換三點可以理解,為什么要把沈越宴換上來啊?】
【有一說一,他自由人打的是挺好的,但是當主攻,太軟了吧……】
【紀沅的狀態不是很樂觀,估計黑隊是想讓蘇芷晴撐到這局結束了,然后拖到第三局?】
【樓上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現在這個局勢還是不太樂觀,二傳心態受了影響,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在場下調節一下】
【雖然這么打沒什么不對,但看著還是好憋屈啊】
韓若羽邀功似的朝著周澤宇笑了笑,“周隊,怎么樣,我就說咱們肯定輸不了吧?”
周澤宇看得出他笑意不達眼底,明顯是在跟他虛與委蛇,他也懶得敷衍對方,“好像很光彩似的。”
韓若羽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驚訝道:“你這話好像我贏了不算你的一樣。”
他也知道干擾對面二傳心態不是件光彩的事,但在他眼里,只要不算犯規,那就是正當手段。
對面都沒說什么,他們隊長倒是說教起他了。
不過一切還算順利,韓若羽想,黑隊應該是打算養精蓄銳拖到第三局了。
打到現在,還是紀沅第一次站在場下休息,還沒坐下,助理就遞來了毛巾和水,他道了聲謝后接了過來。
那姑娘叫小楊,這幾天跟在他身邊,一開始就適應得很好,從來不會讓人覺得過分殷勤。
陳維看著他,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其實換沈越宴和蘇芷晴我沒意見,我就是好奇為什么你想讓他們在這個節點上場。”
紀沅把額前的碎發朝后捋,舒出一口氣,淡聲回答:“對面二傳很會打心理戰,聞時嶼很快會輪換到后排,場上的格局就會越來越明朗,所以在他們眼里,這次換人差不多就是垂死掙扎罷了……”
還有一半的話,紀沅沒說完,陳維知道他還有別的心思,見他不說,他也只是點到為止。
沈越宴起初有些忐忑,可當裁判確認換人時,紀沅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意識到那句“是我們一起加油”的含義。
他眼眶有些發熱,不知該如何說,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辜負這次上場的機會。
宋祁楊在前排回頭對他笑了笑,這一慣的笑容竟讓沈越宴忽然沒那么緊張了。
接下來幾輪真的如同大家推測的那般,黑隊逐漸有敗落的趨勢,蘇芷晴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韓若羽只當是她放棄掙扎,便沒放在心上。
比分很快來到了19:23。
局末四分之差,就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壓力如山倒,幾乎戰局已定。
此時白隊發球,沈越宴接起一傳,蘇芷晴靠近左側,宋祁楊從場外繞半圈助跑。
由于前幾分都是由宋祁楊的快攻或者是陳渡的暴扣得分,對方早有預料,前排雙人起跳攔網,可正當蘇芷晴將球托出去的那一刻,球竟然朝著更為狹窄的左側飛了過去。
周澤宇皺眉,反應極快,沖到網前準備攔網,沈越宴距離球網沒幾步,助跑本就不充分,他很有自信能攔得下來……
可下一秒,沈越宴卻高高躍起,竟是將整個手臂都越過了球網。
周澤宇猛然回想起第一期比賽,對方起跳的姿態。
任誰也不會在意一個替補選手的專長技能。
可他大錯特錯,沈越宴不是沒人可上時被強拉硬拽上場的替補——
而是黑隊壓軸出場的,另一位殺手锏。
“嘭——”
經過蘇芷晴誘騙攔網,宋祁楊的掩護,沈越宴成功地將球扣了出去。
排球擦過指尖,朝著界外飛馳而去,裁判手勢示意,黑隊得分。
20:23
“好球啊沈越宴,我們真是無敵了!”
宋祁楊興高采烈地沖過來摟著他,還沒等沈越宴開始尷尬,蘇芷晴在旁邊就笑了:“宋哥,剛才那一球你們配合的太好了。”
直到現在,蘇芷晴才松了口氣,當時教練選她當二傳時,她其實特別擔心,隊友都已經適應了葉蓁和紀沅的傳球,她這一星期再怎么突擊也不能一蹴而就,上場時她還在擔憂,但紀沅卻笑著告訴他,只要她能傳出去,沈越宴一定會配合好的。
韓若羽對于這一分,也只是神色稍微一動,活動了下筋骨,準備接發。
畢竟局末的比分真的很難追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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