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傅臨菱心跳快了幾拍。
很快就冷靜下來, 投降了:“還是畫別的地方吧。”
林冉噗嗤一聲笑了。
她就知道,盡管傅醫生突然中年叛逆,骨子里還是個正派的人。
“畫哪里?”
“腿吧。”傅臨菱上班基本都是長褲, 偶爾會穿長裙,但基本不會露出大腿。
保險起見,還是決定畫在大腿上。
林冉看了眼手機,快到傅臨菱的睡覺時間,說:“今天太晚了, 還得給它一點晾干的時間,不然容易蹭花,要不明天再畫吧。”
“好。”
傅臨菱去廚房熬藥, 定好鬧鐘后去洗澡, 手機放在桌上:“等會鬧鐘響的話,你就把火關了。”
“好。”
過了一會, 手機響了。
林冉拿起來一看, 不是鬧鐘, 而是來電。
她沒接。
電話又打了兩遍,她跑到浴室門口敲敲門:“有個電話一直打過來找你。”
傅臨菱關掉水,問道:“誰的電話?”
“不知道, 沒有備注, 只有一串號碼。”
“那你幫我接一下吧, 可能是推銷的。”
“行。”
電話又響起來了, 林冉握著手機接了起來:“喂, 你好。”
那邊安靜了一瞬,才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你不是學姐, 你是誰?”
看來是傅臨菱的學妹,林冉說道:“她還在洗澡, 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等會再打過來。”
“好。”那邊直接掛了電話。
等傅臨菱洗完澡出來,林冉跟她轉達道:“是你的一個學妹,估計找你有事吧,我讓她等會打給你。”
“學妹?沒說名字?”
“沒有。”
傅臨菱學妹不少,一時也想不起是誰會現在給她打電話,便沒有在意,等會打過來就知道了,可是對方遲遲沒有再打過來。
第二天,傅臨菱一下班就趕緊回家,吃完飯,便按照林冉的吩咐,脫掉外褲躺上床。
林冉身穿家居服,拿著染料進來,看著這雙白凈的大長腿,眼神晃了一下。
“你確定這個是可以洗掉的吧?”傅臨菱再三確認道。
“可以的,不然我也不會給你玩了。”林冉說。
“那來吧。”傅臨菱背靠著床頭柜,盯著她手上的東西說。
“你確定也是要這個鯨魚嗎?”林冉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嗯,好看。”
“行。”林冉脫了鞋,挨著她的腿坐下,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下。
上身是一件杏色襯衫,布料柔軟貼膚,衣袖挽在胳膊肘上,兩手自然垂落,而下身居然還穿了條安全褲。
不愧是正經又老派的傅醫生。
林冉手指落在她的大腿上,比量了一下大概位子:“畫這OK嗎?”
沒有回答。
她抬起頭,看見傅臨菱似乎有些緊張,整個人都僵硬得很,笑著按了下她的大腿根:“不會疼,你放松點。”
謝謝,更緊張了。
傅臨菱垂眸看著她的手指,刻意不去想她碰到的皮膚,緊繃的身體慢慢松懈下來。
林冉拿著染料,彎下腰在她腿上開始作畫。
畫的比較慢,她也只是剛玩這個,出錯的話就全毀了。
盡管傅臨菱安慰她就算錯了,也沒人看到。
林冉專注地涂著染料,而傅臨菱,專注地看著她。
林冉工作的時候很認真,會忘記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吸引人。
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鼻翼下面露出尖尖的下巴,濃密的睫毛時不時眨一下,傅臨菱不知不覺看入了神。
房間里很安靜很安靜,只有林冉操作時發出的一點細微的聲音。
一個多小時后,林冉才直起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還不熟練,畫的有點慢。你看看吧,還滿意嗎?”
傅臨菱垂下眼睛,看著大腿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鯨魚,很是喜歡。
“畫的真好。”
“兩小時后再去洗澡。”林冉放下染料,捏了捏僵硬的脖子。
“是不是很累?我給你按一按吧。”傅臨菱說。
“行啊,今兒你這副業就開開張吧。”林冉也不客氣了,轉個身就在旁邊趴下了,提醒道,“你動作小心點,不要碰花染料了。”
“好。”傅臨菱看了自己的大腿,小心翼翼的跪在她兩側,伸手去給她按摩。
“哇哦,你這技術真可以啊。不是牙醫嘛,怎么連這些穴位都了解得這么清楚?”林冉將腦袋側向一邊問道。
“公共課學過。”傅臨菱說。
“真不錯,這副業開展的不錯,下次我還點傅師傅,給個友情價唄。”
傅臨菱笑了笑,給她大致按了一遍后背,手指點了點她的頸椎:“隔著衣服效果差一點,我可以伸進去,幫你按這一塊位子嗎?”
“可以。”林冉平時去做spa,上半身都是裸著的,別說頸椎這一塊了。
片刻后,一只手伸進她的領口,細致地給她按著周圍的每一處骨節,真是又痛又舒服。
她哼哼唧唧地喊了一會,忽然間,也不知按到對方按了具體什么穴位,一陣酥麻感傳遍全身,聲音陡然變了個調。
傅臨菱一愣,察覺到她身體不由自主戰栗了一下,雙腿緊繃,再抬頭一看,對方正緩緩轉回腦袋,趴在枕頭上,只露出一雙紅的發燙的耳朵,一聲不吭地裝死。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就是再痛,林冉也咬緊了牙不吭聲。
房間又重回安靜,這是這次的安靜不同于之前的靜謐,而是充斥著尷尬又曖昧的因子。
“好了。”
傅臨菱挪到旁邊,林冉故作淡定地坐起來,說了聲謝謝,就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幸虧她低著頭快速溜了,沒被發現傅臨菱此時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傅臨菱摸了下自己的臉頰,起床去書房拿書,希望能借此靜靜心。
拿到書,在過道上和林冉撞到了。
林冉先是注意到那雙腿,穿著安全褲,站起來后更顯修長了,她抬頭看著傅臨菱,笑了一下:“正好,那就現在給你吧。”
傅臨菱疑惑地看著她,就見她拿起手里的兩張百元大鈔,塞進她襯衫的口袋里。
“傅師傅的辛苦費,下次還點你。”林冉說完就回房了。
傅臨菱低頭看了看口袋里冒出來的鈔票,又看看自己幾乎是光著的腿,有種賺到了嫖資的錯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起來,傅臨菱就發現染料已經成型了,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紋身。
她在鏡子前面照了照,忍不住拍了張照片,發給徐燕燕女士。
徐燕燕女士很快就回了問號,緊接著又問她是不是瘋了。
她兀自笑了笑,感受到了一點叛逆的滋味,然后才解釋這是畫的,是讓林冉給她畫的。
周六上午,主任安排了一個交流會議,選了幾位醫生參加,傅臨菱就在其中。
會議結束后,傅臨菱落后幾步,和導師一起往外走,說道:“老師,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明天恰好是導師的生日,難得這次碰見,傅臨菱有心要給他慶慶生。
“時間自然有,只是這飯就不用你請了,明天你師母也過來,還有幾個學生也在這邊,這飯你師母說她請。”導師笑道,“把你的小夫人也叫過來,一起吃吃飯吧。”
“好。”傅臨菱含笑,“我問問她。”
林冉得知這個消息時,有些不可思議:“我也去?”
“老師希望你能去,但如果你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傅臨菱說。
“方便倒是方便,只是我有點意外而已。”
博導啊,那肯定是很厲害的人物了,她忽然有點膽怯,怕表現不好,給傅臨菱丟人。
“我可能跟你們沒什么話題聊,到時候豈不是顯得很呆?”
“呆?”傅臨菱下意識腦補出林冉呆呆的形象,被可愛到了,但還是決定尊重她的選擇,“不想去的話就就在家里玩吧,我很快就回來。”
林冉琢磨片刻,還是決定去了:“也沒跟那么多文化人一起吃過飯,去熏陶熏陶也好。”
傅臨菱笑:“什么文化人,都是一群動刀子的。”
林冉被她的說法逗笑了。
下午傅臨菱出了趟門,去挑選生日禮物,林冉也跟著一起去了,主要是來放個風,順便逛逛街。
老師雖然是個理科出身,但卻有文雅的愛好,平時在家喜歡寫點毛筆字,不愛喝酒愛喝茶。
傅臨菱挑選一套文房四寶,和兩罐茶葉,結完賬,接下來的時間就是陪著林冉逛街。
林冉沒什么目標,走到哪兒逛到哪兒,文創店飾品店玩具店全走上一圈,看見喜歡的便直接買了。
經過服裝區的時候,林冉忽然看向傅臨菱:“你明天打算穿什么衣服去?”
“就平時穿的那些衣服啊。”傅臨菱說。
“走,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你身材這么好,不打扮打扮真是浪費。”林冉拉著她胳膊就往一家店里走去,挑挑選選,看中了兩條裙子,讓她去試試。
一條是深藍色吊帶連衣裙,胸口大V領,傅臨菱捂著胸口,別扭地走出來。
林冉眼前一亮,拿開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跟超模似的,多好看啊。”
“這件不太合適吧,明天見的是老師。”
“那去試試另一套。”
另一套更貼近她平時的穿著習慣,款式別致的襯衣,配一條剪裁很好的短裙,長度在膝蓋上面一點,正好遮住了畫的紋身。
“就這套吧,顯腿長。”林冉說。
傅臨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冉好像很中意她的腿?
沒穿過這么短的裙子,但傅臨菱還是決定買下來。
換回自己的衣服,準備去結賬時,林冉已經買完單,提著兩個袋子走過來了。
看出她疑惑的表情,林冉笑道:“送你了,就當是這些天的飯錢,這個月生活費還沒給你呢,就用這個代替吧。”
“生活費可用不了這么多錢。”傅臨菱說。
“都是一家人,客氣個啥,你要是過意不去,就再陪我逛會。”
吃晚飯的時候,林冉問起她和導師的關系如何。
“我的碩導和博導都是他,他教學嚴謹又不失風趣,傾囊相授,我們跟項目的獎金也發的很爽快大方。他和師母是丁克,對我們這些學生很關愛,放假的話也時常喊我們這些外地生一起去家里吃飯。”傅臨菱說。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老師啊,那豈不是很多人都想做他的學生?”
“是的,他是我們院最受歡迎的導師,但是選人很嚴格。”
“你碩士博士都是跟著他,說明你也很優秀,所以他才選你呢。”林冉說。
傅臨菱迎上她明亮的眼神,笑了笑:“嗯。”
吃過飯后,林冉就回了書房,傅臨菱以為她是在工作,就沒有打擾,繼續看文獻。
等到要睡覺的時候,才去道一句晚安,發現她不是在數位板上畫,而是在畫軸上。
“這是在畫什么?”她走上前,看見一副山水畫。
小山重疊,茅屋錯落有致,溪邊有兩個兒童在洗西瓜。
意趣中多了幾分可愛。
“給你老師準備的禮物,好看嗎?”林冉問。
“真好看,你還特地為他準備禮物?”
“反正今天也沒事干,好久沒畫過水墨了,有些生疏了。”林冉涮了涮毛筆,“你先去睡吧。”
“我等你。”
“我這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畫完呢,快去睡,你在這陪著我,反而拉低我效率。”
傅臨菱無法,只能先去入睡,隔天一醒來,便跑去書房看那幅畫。
畫的細節比昨晚的豐富多了,渾然天成,旁邊還有林冉的題跋。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下畫卷,都有些羨慕老師了,羨慕到嫉妒。
做好早飯,去叫林冉起床。
同居以來,兩人這還是頭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餐。
林冉只來得及刷個牙,就來吃早飯了,打著哈欠說:“畫你看了嗎?”
“看了,很好看。”
“那就行,糊弄你們這些外行應該沒問題了。”林冉笑。
傅臨菱看她一眼,吃了口雞蛋,又看她一眼:“我生日的時候,也能擁有一副這個畫嗎?”
“你想要?”
“嗯。”
“你確定?這可不值錢哦,你要不換個貴點的禮物呢?”
“我覺得它價值連城。”
林冉放聲大笑:“行啊,既然你喜歡,那就這個唄。”
吃完飯,林冉回到房間捯飭了一會,才跟著傅臨菱一起出門。
老師這幾天住在酒店里,吃飯的地方就在酒店旁邊的餐廳里。
傅臨菱走到包間外,敲了敲門,然后推開:“老師,師母。”
“臨菱,你可算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師母熱切地上前和她擁抱,然后看著她身后的林冉,問道,“這位就是你的妻子吧?”
“是的,她叫林冉。”傅臨菱轉頭給她們互相介紹,“冉冉,這是師母。”
林冉乍一聽她用這個稱呼,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才看向那位得體的中年婦女:“師母好。”
“你好你好,長得可真俊,臨菱眼光真是好,快進來坐吧。”師母說。
已經有幾個人到了,老師就坐在主座,旁邊是幾個學生,都是在這邊跟項目的學生,只聽過傅臨菱的大名,卻沒見過。
“老師,祝您生日快樂。”傅臨菱將禮物送給老師。
“來就來吧,還帶什么禮物。”老師笑瞇瞇地接過去,看了一眼,“這套東西我看中好久了,一直沒舍得買,太謝謝了。”
傅臨菱笑了笑,又說:“老師,冉冉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是嗎?”老師有些驚訝,看著她帶來的女生,今天穿著一件白色長袖連衣裙,看著可清純可漂亮,和上次見到的狂野形象截然不同。
“傅”林冉將醫生兩個字咽了回去,看了傅臨菱一眼,才笑著將畫軸遞過去,“臨菱說您喜歡寫字,我不好意思班門弄斧,只好給你送副畫,希望您喜歡。”
“哎喲,了不得,這是你畫的?”老師展開畫,扶著眼鏡仔細看了起來,旁邊幾個學生都跑過來圍觀,紛紛叫好。
師母看了幾眼,直接搶過去,盯著題跋直夸:“好字好字,你就該給他寫幾副字,讓他拿回去臨一臨。他成天寫字,也不見有長進。”
學生們都笑了起來,傅臨菱小聲跟林冉解釋:“師母是語文老師,在書法上也頗有造詣,最愛王羲之。”
那還真是誤打誤撞了,林冉最開始臨帖,就是王羲之的《圣教序》,到后面雖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但還是能窺見一點王羲之的風格。
菜上齊了,大家邊吃邊聊,都是一個學校的,聊起天來也自然得很。
林冉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尷尬,和這些人找不到話題,可是發現她們聊的大多都是日常生活,偶爾提到校園,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而且老師和師母似乎對她的職業很喜歡,問到她的專業和工作后,都大為贊賞,師母還很潮流地關注了她的微博。
一頓飯吃下來,賓客盡歡。
一行人送二老回酒店,其他幾個學生出去逛街了。
傅臨菱和老師許久未見,自然是想多陪陪二老的。
老師拿出隨身攜帶的茶葉,給她們泡了杯茶。
師母卻說沒味,要下樓去買可樂喝。
林冉忍俊不禁:“師母,我陪你去買。”
“林冉,你不用管她的,她要喝會自己去買,別麻煩了。”老師說。
“沒事的老師,她自己也想喝。”傅臨菱說。
師母和林冉對視一眼,都笑了,攙著手有說有笑地下樓去買可樂了。
老師笑了:“臨菱你說說你,怎么也娶個這樣的老婆,以后日子可就慘咯。”
傅臨菱嘴角噙著笑:“可我看老師你甘之如飴啊。”
師徒倆坐在房間里聊了會工作,聽見敲門聲,傅臨菱以為是她們回來了,起身去開門,結果卻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人,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
那人看見傅臨菱,立即綻開一個笑:“學姐。”
“馮茗?你怎么來了?”傅臨菱驚喜地看著她,“你不是出國了嗎?”
“我最近剛回來,本來打算去拜訪老師的,結果老師說來這邊了,我也就過來了,順便看看你。”
“真是好久不見了,快進來吧。”傅臨菱把她領進屋,轉身跟老師說道,“老師,馮茗來看你了。”
“我知道,昨晚她還給我打電話了。來,馮茗,喝茶。”老師給她倒了杯茶。
“老師,生日快樂啊。”馮茗先把禮物遞過去。
老師一看,哈哈笑:“你們真是默契啊,都是送的文房四寶,這下夠我用好久了。”
馮茗笑著看了傅臨菱一眼,和老師寒暄過后,問道:“學姐,你現在在哪里工作?”
“三院,你呢?”
“我還在考慮,你覺得我來三院怎么樣?”
“三院福利待遇都不錯,同事們也好相處,挺好的。”傅臨菱說。
“我介紹的能差的了嘛。”老師笑呵呵地說。
三人都笑了起來。
“馮茗你去三院也不錯,還可以和臨菱一起共事,互相有個照應。”老師說。
“是啊,學姐,說不定以后咱們就是同事了。”馮茗看向傅臨菱。
“那當然好了。”傅臨菱說。
馮茗比傅臨菱低兩屆,不是本碩博連讀,考上研究生后跟了導師三年。
而當時傅臨菱到了博士階段,老師經常讓她帶帶后輩們,而馮茗就是那一批研究生里表現最優異的。
傅臨菱很欣賞這個學妹,帶得很輕松。
兩人搭檔很默契,從來沒有發生過矛盾,交情不錯。
畢業后,傅臨菱就在錦城上班,而馮茗也出國去讀博了。
老師問起國外的教學制度和培養方式,馮茗侃侃而談。
這時,買可樂的兩個人回來了。
“喲,馮茗也來啦,真是好久不見了。”師母帶著林冉進來。
“師母好,您還是這么年輕。”馮茗說完,目光移向她旁邊的女生,沒有見過,以為是老師的哪個學生。
“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們。”師母帶著林冉往里面的小房間走去,小聲說,“這個也是老頭子的得意門生,每次她們兩個一來,就全講些專業上的事,聽得我頭大。”
林冉好奇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那女生個頭一般,長相干凈,有氣質,一看就是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生。
正如師母說的,她們這會聊的話題已經是很難插嘴了。
傅臨菱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發表幾句言論,逗得馮茗發笑。
林冉納悶:好像也不好笑啊?是她笑點太高了嗎?
師母見那邊聊得忘乎所以,索性就把傅臨菱送的禮物拿進屋,拆封后,跟林冉說道:“無聊的話,咱們來寫字吧。”
“好。”
這的確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法子,不知不覺,天色就要黑了。
“你們在干什么呢?”老師走到門口來問,另外兩人也好奇地進來,圍在她們身后看了看。
“喲,林冉這字是真可以啊。”老師眼前一亮。
傅臨菱站在一旁,看著她垂首寫字的模樣,與有榮焉道:“她書法比賽拿過獎的。”
“真是不錯,冉冉,這字我能拿回去給我學生們欣賞欣賞嗎?”師母問。
“當然可以,只要您不嫌棄就行。”林冉笑道。
馮茗看著她們熟稔的對話,忍不住問道:“老師,這位也是您的學生嗎?”
“哦她不是,她是我學生的妻子。”老師故意賣了個關子,看向傅臨菱,讓她來親自給老朋友一點震撼。
在馮茗茫然的目光中,傅臨菱笑著介紹:“她是我的妻子。”
馮茗一怔,像是聽到了什么謊言一般,瞳孔驟縮:“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我前陣子剛結婚了。”傅臨菱看向林冉,“她叫林冉,現在是傅太太了。”
林冉沒想到她當著老師們的面稱傅太太,瞥了她一眼,擱下筆,悄悄擰了她胳膊一下,才回過身,和馮茗打招呼:“你好,我叫林冉,很高興認識你。”
馮茗呆了片刻,才緩緩點頭:“你好我是她的她的學妹。”
林冉忽然想起之間接的那通電話,回想著當時聽到的聲音,好像就是眼前這個人的聲音。
“學姐,你結婚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壓根沒把我當朋友?”馮茗徑自看向傅臨菱。
“抱歉,結婚是臨時決定的,我們也沒辦婚禮,改天再請你吃飯吧。”傅臨菱說。
林冉點點頭。
“別說你了,就連我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老師笑呵呵地說,“也別改天了,就今晚吧,臨菱你請客。”
“好。”傅臨菱欣然應允。
幾人出去吃飯,林冉挽著師母的手,走在最后面,兩人說著話,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一回頭,發現是馮茗,于是友好地笑了一下。
對方點點頭,又轉過頭和老師聊天。
落座時,老師和傅臨菱各在一側坐下,緊接著馮茗在傅臨菱旁邊坐下了。
林冉尷尬地停了下腳步。
傅臨菱回頭看著她,然后看向馮茗。
馮茗后知后覺地起身,給林冉讓座:“不好意思,習慣了,你坐。”
師母笑著在老師旁邊坐下,跟林冉解釋道:“她倆以前總是坐一塊,習慣了也正常。”
林冉點點頭,也笑:“習慣確實難改,我倆到現在還沒跟對方的父母改口呢,還不習慣。”
“剛結婚很正常,都是逼著自己改。”師母說。
“你們是閃婚嗎?”馮茗忽然問。
“是的。”林冉回道。
“因為什么理由結婚的?”
林冉被問住了,扭頭看向傅臨菱,傅臨菱將燙好的碗碟放到她面前,回答:“天時地利人和。”
換言之,時機成熟了,所有因素促成了她們這段婚姻,林冉也很認同。
聞言,馮茗神色輕快了些。
閃婚,無非就是見色起意,或是因為其他外因而不得結婚。
她了解傅臨菱,絕不是一個因為容貌就會做出這種瘋狂決定的人。
“學姐你也真是的,明明之前還說不喜歡女人,結果現在和林小姐結婚,真是讓人意外。”馮茗道。
“哦?”林冉好奇地看向傅臨菱。
師母也納悶:“臨菱,還有這事?”
“有嗎?我不記得了。”傅臨菱說。
“有的,當時有個本科小學妹跟你表白,你說的就是不喜歡女人。”
馮茗不像在說假話,傅臨菱苦想半天:“忘了。”
師母朗聲笑道:“可能隨便扯了個拒絕的理由吧。”
“是嗎”馮茗垂下目光,可笑著扯了下嘴角。
夾菜時,林冉的手伸得長了些,一不小心就露出了手腕上的紋身。
馮茗一眼就注意到了,只是沉默地看著,沒說什么。
倒是師母覺著新鮮:“冉冉,你還有紋身呢?”
林冉訕訕一笑。
“這個是畫的。”傅臨菱為她解釋道,正好借此機會挽回一下林冉在老師的形象,免得她總擔心老師以為她是壞孩子。
“這是海娜紋身,用染料畫好,干了之后就能達到說這種效果,我也畫了。”
“還有這種東西?”師母看看她的手腕,“看看你的。”
“看不了。”
“為什么?”
“她的在大腿上。”林冉在一旁笑道。
師母也笑了起來:“也是,你一個醫生,還是不要露出來為好。冉冉,是你給她畫的嗎?”
“是的呀。”
“真好,小兩口倒也方便。”
這話說的,讓小兩口都臉紅了。
馮茗看她們一眼,自顧自地喝了口酒,然后跟傅臨菱打聽起三院的工作。
如果她能去三院,傅臨菱自然也是高興的,便和她聊了起來,吃完飯后,她們和老師還在繼續這些話題。
余光瞥見林冉坐在旁邊插不進話,怕她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于是下意識握住了林冉的一只手,表明自己還是在關注著她的。
林冉抬頭看著她。
傅臨菱沖她淺淺笑了一下,轉頭繼續聊天。
林冉垂眼,看著貼在一起的手。
傅臨菱的手很長,指甲修剪得很圓潤,她將手翻轉過來,貼著掌心比較起長短。
馮茗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林冉低著頭玩兩人的手,傅臨菱雖然在她們聊天,嘴角一直翹著,也不知是因為聊天開心,還是因為別的事。
飯局結束后,幾人互相道別,馮茗和師母抱了抱,又上前擁抱了傅臨菱一下:“學姐,改天再一起吃飯。”
“好,期待你加入三院。”
“我也很期待。”馮茗笑道。
林冉和師母說了幾句話,才跟著傅臨菱一起上車,傅臨菱今晚又喝了點酒,所以還是她來開車。
她發現傅臨菱酒品很好,主要是有度,不像有些人,一喝就停不下來,或是經不住勸,而是在該喝的場合下就喝,喝到微醺了,就會自動停下來,絕不貪杯,別人再勸也沒用了。
“今天還開心嗎?”傅臨菱靠著椅背,閉上眼睛,神色放松道。
“挺開心的,老師和師母都是很nice的人,如果以前我遇到的老師都是這種,搞不好我也能成學霸哦。”林冉說。
傅臨菱笑了笑:“師母很喜歡你,就你能接住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們這些學生都太正經了。”
“正經有正經的好,不過師母還挺讓人意外的,她好像總是和老師拌嘴。”
“是的,他倆性格其實差很多,聽說年輕的時候吵的更兇,主要是有些習慣差別大,但這么多年磨合下來,也就好了。”
“那不是跟咱們一樣?”林冉問完,瞥了傅臨菱一眼,見她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隨后傳來一聲輕笑。
“是啊,但是我們應該會比他們更好。”
“你竟敢口出狂言。”林冉好笑道。
“嗯,我們^#&*”傅臨菱含糊地說了兩句,林冉沒聽清,再看過去時,對方已經將頭偏到另一邊,靠在車窗上了。
可能是酒勁上來了。
停下車后,她把傅臨菱叫醒:“能走嗎?”
“嗯。”傅臨菱晃了晃腦袋,步伐沉穩地往家里走去,到家后就接了點熱水喝。
“對了,我問你個事。”林冉走到她面前仰頭看著她。
“什么事?”
“就是你跟我結婚,真的不是為了幫我,讓我媽安心嗎?”
傅臨菱垂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你到底喜不喜歡女人?”林冉追問道。
她對這事有點在意。
如果對方要是壓根就不喜歡女人,只是為了幫她的話,那這樁婚姻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兩人對視良久,林冉看著她因酒精而泛紅的臉,眼睛都被熏得朦朧起來,說道:“要是你不喜歡的話”
眼前一道陰影緩緩靠近,傅臨菱前傾到她面前。
而后唇畔上落下一個濕濕的吻。
對方喝了水,嘴唇都是濕潤的。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傅臨菱。
傅臨菱問:“你說呢?”
第24章
兩天后, 老師一行人要回去了,主任安排傅臨菱去送行。
老師不想打擾她上班時間,只讓她送到醫院門口, 叮囑她好好工作。
傅臨菱回到崗位時,看見王阿姨來了,上次還是在婚宴上見到她的。
“傅醫生,最近好嗎?和冉冉還順利吧?”王阿姨笑瞇瞇地問。
“挺好的,謝謝您。”傅臨菱含笑道, “今天怎么又來了,牙齒不是弄好了嗎?”
“我的是好了,可我這個老姐妹不是牙齒也出問題了嘛, 我就帶她來找你, 掛了半個月的號才掛到呢,真是不容易。”王阿姨說。
傅臨菱看了眼她旁邊的老太太, 問了下名字, 就是下一位患者, 便讓她躺下了。
王阿姨還想站旁邊嘮嗑,被護士友好地請出去等待了。
過了會,王阿姨見她們弄完了, 抓緊時間進來閑聊:“你們現在不住冉冉那邊了是吧?”
“嗯, 她搬到我那去了。”傅臨菱說。
“我說怎么好久沒看到冉冉了呢。怎么樣, 我這個媒做的不錯吧?”王阿姨驕傲地問。
“是的, 多謝您這個月老。”傅臨菱笑道。
“嘿嘿, 我就說嘛,冉冉這丫頭乖得很, 招人喜歡,你肯定會看上她的。”
傅臨菱嘴角彎了彎:“嗯。”
護士秦珊珊拿著病歷單過來:“在聊什么呢?”
“沒什么沒什么, 我們先走了啊,忙著回去做飯呢。”王阿姨樂呵呵地帶著老姐妹走了。
“說起來,給傅醫生你介紹的那個女生,就是王阿姨介紹的吧?”護士一邊在電腦上叫號,一邊問道。
“嗯。”
“也不說帶來給我們見見,好多人都好奇她長什么樣呢。”
“你見過的。”
護士猛地看向她。
“在KTV的時候。”
秦珊珊回想一下,目露震驚:“就是那個唱歌很好聽的美女?!”
“嗯,是她。”
“天吶,傅醫生,你艷福不淺啊!”秦珊珊激動道。
傅臨菱嘴角弧度更深了:“嗯。”
“可上次那個不是你的同學嗎?”
“以前是同學,很久沒見了,然后就在相親桌上碰到了。”
“那難怪這么快就結婚了,知根知底的,你未婚,她未嫁,王八看綠豆,一下就看對眼了——哦不,我不是說你倆是王八綠豆!”
傅臨菱失笑:“沒事。”
秦珊珊撞了下她的胳膊肘,小聲又八卦地問道:“你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傅臨菱整理了一下大褂。
“說說嘛,哎呀,你說說嘛。”
終于,在護士的糾纏追問下,傅臨菱才緩緩開口:“親了。”
護士燃燒的小眼睛瞬間凍住:“就只是親了?”
“嗯。”
護士嘖嘖稱奇,還以為有多勁爆的消息呢,搞半天只是親了,看傅醫生這表情,好像還挺驕傲呢。
傅臨菱確實很驕傲。
兩天前的那個吻,可是她主動的,林冉并沒有推開她,也相信了她是真的喜歡女人。
后面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那個似是而非的吻,但傅臨菱覺得,這已經邁出了一小步。
最起碼,林冉并不反感抵觸她的吻。
只要多走幾小步,她們這段關系就會更近一步的。
晚上回到家,她發現洗手間的垃圾桶里多了幾片衛生巾,出去后問道:“冉冉,你是不是來月經了?”
林冉正在剝蒜,猝不及防聽到她這么問,尷尬地“昂”了一聲。
“感覺如何?”傅臨菱又問。
“就血流成河?”
“”傅臨菱失笑,“我是問痛不痛。”
“哦,這個啊,有點痛,一陣一陣的,但問題不大。”
“量多嗎?”
“不是很多。”
“那這期間還是得繼續喝藥。”
林冉哀嚎一聲,早知道就忽悠她一下了。
晚上的菜清淡了些,林冉想申請拌點辣椒醬,被無情拒絕。
吃過飯后,林冉去書房,傅臨菱則拿著電腦去客廳,準備開始寫論文。
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互不打擾,倒也自在。
睡前,傅臨菱給魚喂了食,又給陽臺的綠植澆了水,轉身回臥房。
經過書房的時候,她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見林冉正在書架前找什么東西,踮著腳拿最上面的東西。
“在找什么?需要幫忙嗎?”傅臨菱走到她身后問道。
林冉嚇了一跳,轉身時沒站穩,傅臨菱雙手扶住她。
兩人挨得很近,林冉洗了頭發,幾縷發絲飄在了傅臨菱的胸口上。
四目相接。
兩人一時無話,時間像是被拉長了。
林冉的視線緩緩落到她的胸口上,看了眼自己的頭發,才抬頭看著傅臨菱,然后指向上面一本紅色的書:“這個,你幫我拿一下吧。”
傅臨菱伸手取下來,遞給她。
“謝謝。”
“不用這么客氣。”
“嗯”
兩人原地杵了一會,林冉才問:“你還不去睡覺?”
“哦對,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傅臨菱說。
“好,晚安。”林冉目送她離開,拿著書坐下,心不在焉地翻了下書,然后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總感覺沒有傅臨菱身上的香甜,決定下次也用傅臨菱的沐浴露。
隔天中午,林冉洗漱好,窩在沙發上,打開手機在網上覓食,忽然聽見開門的動靜。
傅臨菱提著一個布袋走了進來,在玄關口換鞋。
“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有什么事嗎?”林冉站起來問道。
中午傅臨菱一直都是在醫院里吃飯,基本不回來的,兩人只有晚上能見上面。
“我打包了飯菜,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傅臨菱將袋子放到餐桌上,從里面拿出三四個玻璃飯盒,還有一個小的保溫碗。
玻璃飯盒還是找同事要的鏈接,不過前陣子導師一行人來交流,醫院比較忙,所以還沒派上用場。
林冉跑去洗手,回來又問了一下:“今天怎么回來了?這是在哪打包的?”
“怕你又偷偷點麻辣燙,所以從食堂打包了些。”傅臨菱將筷子遞給她,“快趁熱吃。”
林冉心虛,又有點感動:“傅醫生,你人真好。”
“我可不希望那些藥材白費了。”傅臨菱笑著將保溫碗的湯倒出來,放到她旁邊。
林冉一看是排骨蓮藕湯:“我不吃藕。”
“不吃就不吃吧,把湯喝了。”
“”糾結片刻,林冉還是端起碗,喝了兩口。
“真乖。”
林冉皺麻的表情瞬間展開,噗嗤一聲笑了:“哄小孩呢你。”
“可不是嘛,我看你一點也沒長大。”傅臨菱笑。
“你瞧不起人。”
“沒有,夸你呢,這么多年了,還是個少女。”
哇——哦。
這話真是把林冉夸得舒服極了,連蓮藕湯都沒那么排斥了,喝了大半碗,奇跡。
吃過飯后,傅臨菱把碗放廚房里:“晚上再回來洗,我先去瞇一會。”
“去吧去吧。”林冉不敢制造噪音,刻意放輕了聲音。
二十分鐘后,傅臨菱起床準備去醫院,經過廚房的時候,發現臺面上的碗都洗了。
“喲,這么勤快。”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林冉佯裝生氣。
“沒有,真心的。”傅臨菱笑著抬起手,又及時停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轉身去上班。
林冉望著關門房門發呆——她剛剛是想干嘛?是不是想摸我臉?
林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頭,自從同居后,她幾乎都是呆在家里,每天都是家居服,素面朝天的,有點太不顧形象了。
她回到房間,一邊跟甲方溝通,一邊擼了個淡妝。
接下來幾天,傅臨菱都會從食堂里打包飯菜,兩人一起吃完午飯,再睡個簡短的午覺去上班。
大姨媽走后,林冉特意跟她說了一聲,結果沒想到隔天傅臨菱還是從食堂里帶飯回來了。
“你還是就在食堂里吃吧,不用特殊照顧啦,我姨媽真走了。”林冉說。
“沒事,誰知道你會不會好好吃飯。食堂的雖然味道不是特別好,但勝在健康,也能讓你飲食規律些。”傅臨菱說。
林冉看了她一眼,心里暖暖的。
可是,天氣越來越炎熱,她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陽,一想到傅臨菱每天中午騎著電瓶車來回,于心不忍道:“太曬了,你中午真的不用特地回來,我會好好吃飯的啦。”
“我不信。”
“”
林冉又提出個可行性建議:“你可以頭一天晚上多做一點菜,這樣中午我在微波爐里熱一下就好了。”
“不吃隔夜菜,對身體不好。”
“”
真真是高標準,嚴要求。
林冉思索片刻,忽然問道:“你的飯卡不是可以刷三次嗎?我可以直接去食堂找你一起吃嘛。”
傅臨菱這下終于抬頭了,似乎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只是擔心道:“食堂里全是醫院的人,你會不會不自在?”
“我就去吃個飯,再說了,我還是醫生家屬呢,有什么不自在的。”林冉說。
傅臨菱聽到醫生家屬四個字,嘴角就克制不住往上揚:“好,那你來食堂吧。”
食堂的時間都是控制好了的,如果她能堅持去食堂,午餐時間就差不多固定了,再加上傅臨菱按時做晚飯,三餐里起碼有兩餐是可以規律下來的。
兩人約定好直接在食堂碰面,一到下班時間,傅臨菱就利落地脫下大褂,揣著飯卡就往食堂里趕去,沒在大門外看見人影。
她走到門口,往里面掃了一圈,就看見對方穿著一件防曬衣,和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前,正在聊天。
她朝那邊走過去,對面的同事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林小姐,傅醫生來咯。”
林冉回過頭,看見她之后,眉眼微彎,起身和她一起去打飯。
“來多久了?”傅臨菱問她。
“剛來不久,就看見幾個熟人了,上次在KTV里見過,跟她們打了個招呼。”林冉說著,仰起頭在她耳邊小聲說,“我還帶了些水果,很快就把她們收買了。”
難怪那張桌上放著那么大一袋水果呢。
傅臨菱看著她略顯得意的神色,笑道:“不愧是你,社交小達人。”
林冉驕傲地挑挑眉。
四處都有眼光投過來,傅醫生和同性結婚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但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她妻子。
這時見她帶著一個漂亮女孩子來食堂吃飯,難免好奇。
兩人打好飯,朝原來的位子走過去,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問候:“傅醫生,你旁邊的美女是誰呀?”
其他人伸長了脖子,看著她們的動靜。
傅臨菱看了林冉一眼,才不輕不重地回了一聲:“是我太太。”
食堂里頓時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面對眾人的目光,林冉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你們好,我叫林冉,很高興認識大家,經常聽傅醫生提起你們,早就想認識認識了,有機會的話一起玩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紛紛應和。
秦珊珊也在她們這一桌,打趣道:“傅醫生這個嘴笨的,居然能找著這么能說會道的。”
“No,no。”林冉坐下,扭頭看向傅臨菱,“傅醫生才不嘴笨呢,她只是不擅表達而已,對吧?”
傅臨菱迎著她的目光,笑了一下:“謝謝你為我找的高級借口,但換個說辭,也難以改變我我嘴笨的事實。”
“才怪。嘴笨的人,會喊我寶貝兒嗎?”林冉壓低聲音說。
但這點音量,也足以讓對面的幾個人聽到了,紛紛看向傅臨菱,表情很精彩。
“哎喲喲!”秦珊珊吃了一嘴狗糧,還顯不過癮,“傅醫生,原來你這么悶騷啊?敢不敢現在就叫一一聲?”
傅臨菱看了眼林冉,對方一臉壞笑。
她是喊過寶貝兒,但當時的情況是,兩人在家里看電影,里面有肉麻兮兮的臺詞,男主一口一口寶貝,林冉一個勁吐槽男主故意啞著嗓子搞氣泡音。
她還學了幾下,轉頭就讓傅臨菱也學一下。
傅臨菱隨意地學著喊了一句:“寶貝兒。”
“看嘛,就得是這樣自然的語氣,喊起來才好聽啊!”
“傅醫生,喊喊嘛。”秦珊珊起哄道,“你看林小姐也很期待啊!”
傅臨菱又看了林冉一眼。
林冉得逞地沖她勾了勾嘴角,好像料定她不會當著這么多人的喊這么肉麻的話,等逗夠她之后,才準備給她打個圓場:“其實——”
“寶貝兒,好好吃飯。”
一桌的人都“喲喲喲”地怪叫起來。
林冉微怔,扭頭看向傅臨菱,好像幻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再說一遍?”
“寶貝兒。”傅臨菱將湯放到她面前,笑著拍了下她的腦袋,“吃飯了。”
第25章
本想逗一逗傅臨菱的林冉, 結果自己被逗得有點臉紅。
她故作輕松地跟其他人笑了笑:“看吧,我就說傅醫生嘴不笨吧。”
秦珊珊放聲大笑:“不笨不笨,一點不笨。你們這些單身同胞也跟傅醫生學學, 什么叫開竅,這就是開竅!”
林冉笑了笑,吃飯時難得有些安靜,忍不住偷瞄一眼傅臨菱,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 斯斯文文地吃著飯,這才穩下心神來。
吃過飯后,大家慢慢散去。
林冉一看時間, 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上班時間, 問道:“你們午睡有休息室嗎?”
“沒有,隨便找個地兒休息。”傅臨菱說。
“啊?”林冉還以為她們都會有舒舒服服的休息室供她們休息呢。
“那你以前為什么不回家吃飯睡覺?一直在醫院休息?”
“不想中午還回去做飯, 而且下班時間隨時被延遲。”傅臨菱說。
“好吧, 可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 你打算回診室趴一會?”
“嗯,也可以在椅子上躺一會。”
“那多不好睡,離家這么近, 回去睡唄, 我開車來了, 等會可以送你過來。”林冉說。
傅臨菱看了她一眼, 答應了。
之前她懶得回去, 是覺得吃完飯又專門跑回去睡個覺,怪折騰的, 也不在意午休條件如何。
“那就別磨蹭了,快回去吧。”林冉匆匆吃完最后一口, 桌上還剩了一點水果。
這些同事們和她還不熟,也不好意思多拿。
“你先上車,我去接個電話。”傅臨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好。”林冉提著剩下的水果,往食堂門口走去,正好碰見了從食堂另一邊出來的王可。
“王護士,好巧啊,你還記得我不?”林冉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嗯。”王可看了她一眼,剛剛坐角落里就看見她們多熱鬧了,現在全醫院的人都知道傅醫生喊她寶貝了。
“上次多謝你的照顧,我媽出院后還念叨你呢。剛剛沒看見你,這點水果你拿去吧。”林冉將水果塞給她。
“不用了,照顧病人是我應該做的,別整這些,弄的像是我收了賄賂似的。”王可把水果又還給了她,然后轉身朝住院大樓走了。
林冉望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眼,直到傅臨菱走過來。
“怎么了?”
林冉扭頭看了她一眼,將水果塞給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傅醫生魅力挺大啊。”
“什么?”傅臨菱不明所以地跟著她上車,“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你剛剛看見王可了嗎?”
“看見了,你們說什么了嗎?”
“她好像有個喜歡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誰?”傅臨菱隨口問道。
“她沒跟你說?你倆關系不是很好嗎?”
“我倆關系也說不上很好吧,就是吃飯的時候偶爾碰上,就一般同事關系,她又怎么會跟我說這些事?”傅臨菱系好安全帶,轉頭問道,“她跟你說了?”
“沒有。”林冉好笑道,“她怎么會跟我說,我跟她更不熟。”
“那可說不準,你有種魔力,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傅臨菱說。
“怎么可能,傅醫生,請停止你的虛假吹捧。”
“我說真的。”
林冉笑了兩聲,沒再接話。
誰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歡呢?
剛剛王可好像就對她抱著敵意呢。
到家后,傅臨菱說起了正事:“剛剛馮茗給我打電話,她這幾天都留在錦城找工作,我想明天邀請她來家里吃頓飯,你同意嗎?”
“她是你的朋友,難道我不同意,你還不許她來了?”林冉笑著脫下防曬衣,里面是一件吊帶衫,胳膊上的紋身圖案已經快掉了。
不經意間一瞥,她的褲腰處露出一點紋身的痕跡,傅臨菱有些好奇是什么時候畫的,可眼下并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
“你不同意的話,我就在外面招待她。這個家,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傅臨菱說。
聞言,林冉笑容愈深:“傅醫生,跟你結婚,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希望你不會后悔跟我結婚。”
“到目前來說,都是沒有任何后悔的,愉悅程度逐漸增加。”林冉如實說道。
“那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得到林冉的同意后,傅臨菱就抓緊時間去睡覺了。
醒來后,林冉又送她去醫院。
“晚上你要做什么菜?等會我回去的時候買上,你回來就可以直接做了。”林冉說。
“會不會耽誤你工作的時間?”
“不會,買菜能費多少時間。”
她錯了。
她以為買菜很容易的,其實并沒有。
很多菜她壓根不知道長什么樣,也不知道在哪里買更好,更別說傅醫生對菜品要求也很嚴,特意叮囑她不要買到爛的、發黃的、不新鮮的
菜市場走了一圈,味兒又沖,又挑選不好,干脆去旁邊的超市,挑著最貴最干凈的買就完了。
晚上傅臨菱回來,看了眼菜盒上的價格,欲言又止。
見狀,林冉說:“沒事,姐有錢,你別肉疼。”
“附近有個水培菜市場,同樣的價格可以買到那邊品質更好的。”
“你把地址發我吧,以后我去那邊買。”
“好,麻煩你了。”
“沒你做菜麻煩。”
隔天家里要招待客人,要買的菜不少,傅臨菱本想自己去買,可林冉把這活攬了下來,特地跑到她說的水培市場,買了些新鮮蔬菜,又去超市買了肉丸,晚上打火鍋。
傍晚,她聽見敲門聲,打開門一瞧,馮茗捧著一束花,手里拎著瓶酒,站在門口:“你好。”
“你好,快進來。”林冉接過她的花和酒,“好香呀,這是什么花?”
“勿忘我,在樓下花店看到漂亮,就買了。”馮茗說。
“真好看。”林冉笑著放好花,往廚房走去,“你要喝點什么?”
“有茶嗎?”
“有。”
傅臨菱也愛喝茶,家里放著好幾罐,林冉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嘀咕道:“奇怪,放哪去了。”
“你看看有沒有在書房?”馮茗提醒道。
林冉跑去書房一看,發現果然放在書架上:“真是神了,這你都知道。”
“她以前就經常放在宿舍的書架上。”馮茗笑道。
這時,房門處傳來一點動靜。
林冉剛回頭,就看見離門口更近的馮茗去開門了。
傅臨菱看見開門的人,愣了一下,收回手,笑道:“這么早就來了?”
“我也才到沒多久。”馮茗說。
傅臨菱換好鞋,和她一起往里面走去,看見林冉在泡茶,新奇地注視著她泡茶的樣子。
林冉不愛喝茶,所以也不懂里面的門道,把茶葉倒進杯子里,摻進熱水,就把杯子遞給她們;“小心燙。”
“謝謝。”傅臨菱接過杯子,朝她笑了一下。
馮茗看了她們一眼:“學姐,你們之間這么客氣啊?”
傅臨菱引著她往沙發上坐:“她這個人,講禮貌。”
林冉抿著嘴忍笑。
“我先去做飯,火鍋很快的,你自便。”傅臨菱往廚房走去。
林冉怕馮茗一個人坐著尷尬,結果發現她一點也不尷尬,很自然,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端著茶杯四處看看,陽臺上看了看綠植,說:“學姐在宿舍里也愛養這些。”
“是嗎?”
“嗯。不過魚倒是第一次見她養。”馮茗扭頭看向客廳里的魚缸。
“那個是上次我們在集市上買的。”林冉說。
馮茗點點頭,問道:“我能去她的書房看看嗎?”
“可以。”林冉帶著她去了書房,“那些都是她的書,這些是我的。”
馮茗好奇地看了眼這一堆漫畫,問道:“你是漫畫家?”
“不是,我只是個畫師。”
馮茗點點頭,轉身去看傅臨菱的那些書,好久都不曾挪窩。
“冉冉,來幫我剝個蒜。”傅臨菱在廚房里喊了一聲。
“你先慢慢看,我去幫個忙。”林冉跑了出去。
馮茗看了一會,離開書房,對面就是一間臥室,床上放了好幾個玩偶,旁邊的桌上擺放了好幾個收納架的化妝品,還有幾件衣裳在飄窗上隨意地堆著。
不是傅臨菱的風格。
她沿著過道往里面走了一點,看見了主臥的布局,干凈整潔。
她們竟然是分房睡?
廚房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她走到客廳,看見林冉坐在餐桌旁剝蒜,而傅臨菱在廚房里面洗菜,兩人正在討論今晚喝哪瓶酒。
“喝我帶過來的那瓶吧。”馮茗端著茶杯,走進廚房。
“也行啊。”林冉說道,“對了,傅醫生,馮茗剛剛帶了一瓶好酒,今晚就喝這個吧。”
“好。”傅臨菱沒有異議,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人,看見馮茗端著茶杯,正在往水槽里倒水。
傅臨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第一遍沖茶的水不喝,可是你教我的。”馮茗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你的呢?需要我幫你倒掉,重新泡嗎?”
“不用了,我的已經喝了。”傅臨菱低頭洗著生菜。
馮茗意外地回頭,看了眼餐桌上的杯子,已經見底了。
“她平時不愛喝茶嗎?”
“愛喝。”
“喝什么茶?”
“奶茶。”
“”
馮茗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旁邊需要洗的菜幫忙:“我看到你書架上的書了,有幾本文獻不錯,能借我看看嗎?”
“可以。”
“我那兒也有一些國外的文獻,是博導送我的,國內不好買,你要看嗎?”
“好啊。”
“改天拿來給你。”
“嗯。”
吃飯的時候,馮茗提起在國外上學時的趣事,林冉興致勃勃地聽著,也愛發問,兩人聊得也還投機,林冉對她印象很好。
馮茗說起準備去參加三院的招聘面試,林冉也很支持:“三院挺好的,伙食也不錯,如果到時候也在這邊定下來,咱們以后就可以經常一起玩了。傅醫生,你說呢?”
“嗯。”傅臨菱點點頭。
“但愿我能被錄取。”馮茗笑道。
“肯定沒問題,傅醫生看好的人,不會差的。”林冉鼓勵道。
“是嗎?”馮茗看向傅臨菱,“學姐,你很看好我嗎?”
傅臨菱頷首。
馮茗端起酒杯:“碰一個吧。”
兩人舉起杯子,馮茗看了眼她倆光禿禿的手,一飲而盡。
吃過飯后,林冉主動去洗碗,讓她們兩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聊聊天,有些話題她確實也插不上嘴。
過了一會,馮茗要離開,傅臨菱送她下樓。
在路邊等車時,馮茗忽然問道:“學姐,你能告訴我你結婚的真實原因嗎?”
傅臨菱愣了一下:“真實原因?”
“嗯,你倆總不可能是因為愛才閃婚的吧?”
傅臨菱緘默不言。
要說愛的話,確實談不上,因為林冉還并沒有愛上她。
她知道林冉結婚的原因是為了張梧。
可這些事,她并不想跟任何人提起。
見她沉默,馮茗兀自笑了笑,這笑又苦,又似泄了氣:“你們沒有戒指、沒有結婚照、沒有同房,甚至都沒有愛,這樣的婚姻對你有什么意義呢?”
車子來了,馮茗拉開車門,忽然聽見身后一聲低語:“有意義。”
馮茗回過頭,看見傅臨菱云淡風輕又眼神堅定地說:“你說的那些,我們都會有的。”
推開房門,客廳有腳步聲,傅臨菱看見林冉正在給她的茶杯加水。
“她走了?”林冉抬頭問。
“嗯。”傅臨菱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林冉低頭看了看,將杯子放到桌上,有些喪氣:“我剛剛無聊,查了一下,發現原來泡茶也是有講究的,第一遍最好不要喝,你剛剛喝了嗎?”
“喝了。”
“喝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傅臨菱沒有回答,而是抬起她的手,低頭看了半晌。
林冉也低頭看了看,片刻后,忍不住問:“你看什么呢?”
“馮茗剛剛提醒了我一件事。”傅臨菱捏了捏她的手指,“冉冉,我們明天去買戒指吧。”
第26章 再摸就不禮貌了
結婚結的匆忙, 很多流程都省了。
林冉也不是沒想過戒指,可是總覺得那玩意既不務實,也不適合她們。
傅臨菱在醫院上班, 每天都要做手術,壓根不可能戴戒指。
而她,更喜歡那些裝飾類的戒指,好幾個首飾盒里的都是飾品,大牌雜牌的都有。
總覺得婚戒沒那么好看, 影響她日常搭配。
之前沒見傅臨菱提起,所以她也就自動忽略這件事了。
“你工作能戴?”林冉不確定地問。
“我可以下班戴。”傅臨菱說,“你覺得呢?”
林冉沉吟片刻, 不知怎地, 忽然想到了王可充滿敵意的眼神,又看一眼遲鈍的傅臨菱。
有個婚戒也不錯, 說不定可以避免掉很多麻煩。
傅醫生一天到晚接觸的人不少, 總有幾個起色心的呢。
“買吧, 你上班也得戴。”林冉戳了戳她的領口,“買條鏈子串起來,掛這。”
“好。”傅臨菱笑了一下。
兩人本來約好明天下班后一起去買, 結果下午的時候, 林冉突然被張梧召喚走了。
張梧的婚期將近, 喊她過去幫忙, 有些事也想讓她拿拿主意。
“你爸這次就不請了, 你說呢?”張梧問。
“不請,盡膈應人。”林冉說。
“嗯, 我也是這意思。還有,你舅舅這次來不了, 派他女兒來做代表,就是你小表妹。正好那時候高考完了,你舅舅想讓她在這邊多玩幾天,就當旅游了。”
“玩唄。”
“你們新房那邊收拾得咋樣了?我啥時候能去看看?”
之前張梧提過好幾次過去看看,林冉都以沒收拾好給擋回去了,怕她看不下去,非要跟著收拾。這段時間看她休養的差不多了,去看看也行。
“都行,你去之前給我發個消息就成。”
母女倆又討論了一會婚宴的細節,老劉買好菜回來,問道:“小傅幾點下班?讓她過來吃飯吧。”
“我問問。”
這里離家挺遠的,堵車的話怎么著也得一個小時,她。
林冉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過不過來。
傅臨菱一口答應。
張梧在裝喜糖,推了推林冉:“你去廚房幫幫忙。”
林冉不想去,拿過她手里的盒子:“我來裝,你去。”
“看把你慣的,你在小傅家也這樣啊?”
“嗯。”
“嘖嘖,我真是把你慣的無法無天了,你一點家務不做?”
“做啊,掃地的活兒歸我。”
張梧推了下她的腦袋:“你可有兩個掃地機器人。”
“都是我親自按的開關,怎么不算干活?”林冉說。
“你就懶吧你。”張梧去廚房幫忙。
一個多小時后,房門響了,張梧在廚房里喊道:“冉冉,去開門。”
“來啦。”林冉已經走到了門口,打開門,順手給傅臨菱衣服口袋里塞了兩顆糖,“歡迎光臨。”
傅臨菱低頭看了眼糖果,笑著走進去,在廚房門口打了個招呼:“劉叔,阿姨,我來了。”
“你看你,又提東西來,冉冉,快搭把手啊。”張梧說。
林冉接過水果,放在桌上,小聲問:“啥時候買的?”
“樓下湊合買了點。”
“這沃柑看起來就甜。”林冉盯著那幾個顏色個頭都好看的沃柑說。
“冉冉,進來幫我找一下漏勺。”張梧喊道。
“來了。”林冉進去,找到漏勺,遞給她,出來后,看見傅臨菱在剝沃柑,于是又拿起另外幾樣水果去廚房里洗。
“擠死了,去外面洗。”張梧嫌棄道。
“不來吧,你說我懶,來吧,又顯我礙事,你就應該打個釘子把我掛起來,想我時就看看,不想也不占地方。”
劉叔笑了起來,張梧嗔怪地看了她們一眼。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林冉拿著水果轉過身,走到傅臨菱面前:“這邊油煙大,去客廳等吧。”
“沒事。”傅臨菱抬起手。
幾瓣剝好的橘子喂到了嘴邊,林冉張嘴咬了進去。
“甜嗎?”
林冉狠狠點頭:“非常甜,你沒試試?”
“還沒。”傅臨菱又給她喂了幾瓣,才吃掉最后一瓣,點點頭,“是挺甜的。”
張梧回頭看了她們一眼,拱了拱老劉,兩人交換個眼神,無聲地笑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張梧跟傅臨菱說:“我以前就把冉冉慣壞了,你可別再慣了,該做的家務還是叫她做做,別總是你一個人忙活。”
“我沒有慣她,就算沒有她,那些活我也是要做的,而且她也會掃地。”傅臨菱說。
林冉吭哧吭哧地憋著笑。
“多個人一起住,事兒總是要多一些的,光是飯菜都得多做點。”張梧說。
“多一兩道菜,不麻煩,而且兩個人吃飯,比一個人有意思。”傅臨菱以前一個人吃飯吃習慣了,也不覺得什么,現在多一個人和她一起吃,說說笑笑,倒是吃得更多了。
張梧:說不動,壓根說不動。
吃完飯后,老劉和張梧都拿著牙簽開始掏牙齒。
傅臨菱職業病犯了,下樓去便利店里買了兩盒牙線,告訴她們以后盡量用牙線,不要牙簽。
“這玩意我們也不會啊,牙簽用習慣了。”張梧說。
“牙線也會用習慣的,牙簽不干凈,也會損害牙周情況。”傅臨菱說。
“哎喲,那你教教我們這個咋用唄?”
“好。”
林冉笑嘻嘻地看著傅醫生展開臨時教學,教兩個老齡學生,非常有耐心,又細致周到。
可沒想到,傅醫生教完老齡學生,回頭也對她下手了。
“冉冉,給我看看牙。”傅臨菱一只手捧起她的臉。
“不要!”林冉雙手用力捂住嘴,“剛吃完飯,還沒刷牙呢。”
“沒事,我只看看牙齒情況。”
“情況很好,我都有定時去洗牙。”林冉死活不肯松口。
“小傅,你看看我的唄,我感覺有顆大牙有點松了。”張梧說。
“好。”傅臨菱打開手電筒,照了下她的口腔,“是有點問題了,改天來醫院看看吧,早治療早輕松,越拖問題越大。”
說完,她看了林冉一眼。
林冉抬頭看天。
回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購買婚戒的事只能暫時延遲到周末。
誰知周五傅臨菱又臨時被主任安排去外地,參加一個講座,計劃又再度拖到了下一個周末。
周六上午,傅臨菱做好了早餐,敲了下房門:“冉冉,吃飯了。”
“我不吃”林冉半夢半醒地應了一聲,轉身又蒙著被子睡著了。
傅臨菱沒再打擾,將粥放進保溫碗里,去了趟健身房,回來時已經快十一點了,看見林冉在刷牙,說道:“廚房還有早餐。”
“嗯,好。”林冉加快刷牙的速度,瞥見鏡子里的身影,飛快轉回頭,看了眼傅臨菱的穿著。
運動背心外面套了個防曬衣,敞著的,平坦緊實的小腹上盡管有馬甲線。緊身褲貼著肌膚,更顯腿型的修長與挺拔,是很健康的身材。
“身材這么好。”林冉伸出一只手,指向她的小腹,“我能摸摸這個馬甲線嗎?”
傅臨菱低頭看看,同意了。
林冉的手指上還帶著水珠,貼上來的那一刻,傅臨菱吸了一口氣,讓馬甲線的痕跡更深一點。
“真牛啊。”林冉沿著馬甲線的紋路摸了摸,最后兩條線沒入褲腰里,手指堪堪碰到褲腰,就收回來了,再摸就不禮貌了。
她抬起頭,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嘴里的泡沫溢出來了,趕緊扭頭去漱口。
傅臨菱轉身回房洗澡,臉上剛褪下去的紅,又被熱氣熏出來了。
下午出門時,她準備換套衣服,在衣柜里看了半天,目光落在那件藍色裙子上。
這風格是她以前絕對不會買的,但這是林冉給她買的,林冉覺得很好看。
林冉躺在沙發上玩手機,余光掃到她的身影,忽然一愣,整個人都坐了起來,眼睛一亮:“你居然穿了這個裙子!”
“嗯成嗎?”
“成啊!”林冉上前圍著她轉了兩圈,裙子是吊帶,胸前光滑一片,脖子上太空了,于是回房拿了兩條疊戴在她脖子上,“我眼光就是不錯!”
“嗯。”
“不行,你打扮得這么漂亮,我不能拉垮水準,等我去換一套。”
過了一會,林冉也穿著一件藍色裙子出來,只是顏色要淺一些,青春靚麗得很。
兩人坐進珠寶店,店員熱情招待:“請問你們要買什么?”
“婚戒。”傅臨菱說。
店員驚訝地捂住嘴,試探道:“給誰買?”
傅臨菱指了指林冉冉:“這是我太太。”
林冉附和般點點頭。
“哦哦懂了!婚戒在這邊!”店員立馬反應過來,帶著她們去后面的柜臺。
傅臨菱更相信林冉的目光,全程以她為主,在逛了幾家店之后,又回了這家店。
“把剛剛看過的那對再拿出來看看吧。”林冉說。
店員一看她們回來,就知道有戲,一邊給她們試戴,一邊說道:“你們可真般配,多大了?有二十了吧?”
“你是銷冠吧?”林冉問。
店員笑了起來:“你們看著真的不大。”
“你猜她多大,往大了猜,猜到我現在就下單。”林冉指著傅臨菱說。
店員看著傅臨菱:“二十五?是嗎?”
傅臨菱搖頭。
林冉笑著看向傅臨菱:“怎么樣,二十五歲,值得買這個戒指嗎?”
“不要為銷冠的甜言蜜語買單。”傅臨菱清醒道。
店員:“”
“不好意思,我太太就是這么理智。”林冉說。
店員:雖然是道歉,可你笑得也太得意了吧。
林冉戴著戒指看了半天,又拿起來在她的脖子前面比對一下,說:“就這款吧,挺不錯的。”
“好。”傅臨菱立馬答應。
店員喜笑顏開,卻沒想到付錢的時候,兩人卻爭起來了。
傅臨菱:“我來。”
林冉:“怎么是你來,這回讓我來。”
“這是我提出來的,得我來。”
“那這還是我選中的呢!”
店員:見過吃飯搶單的,沒見過買婚戒還要搶單的。
“要不,你們AA?就當是送給對方的禮物?”店員小心翼翼地說,生怕她們打起來。
“要不怎么說你是銷冠呢。”林冉打了個響指,“就這么辦吧。”
兩人各自付了錢,林冉又買了條鉑金項鏈,回頭讓傅臨菱套著項鏈掛脖子上。
但傅臨菱說現在就想戴手上,于是兩人拿到新戒指,就給對方戴上了。
咔嚓一聲。
兩人扭頭看向店員,店員訕訕地把手機亮給她們看:“你倆手都挺好看的,我覺得這一幕很浪漫,所以拍了一下,你們要是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刪掉。”
照片上只有手出鏡,在給對方戴戒指。
林冉豎起大拇指:“你活該銷冠啊!”
“刪之前,先發給我吧。”傅臨菱說。
走出大門外,傅臨菱還在看照片,這時,電話忽然響起來了,是個陌生電話。
“學姐,我通過三院的面試了。”馮茗在電話那頭說。
“恭喜,這是你的電話嗎?”
“對。你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個飯。”
“我和冉冉在外面。”
“叫上她一起吧。”
“我問問她。”傅臨菱扭頭跟林冉說了一下,林冉欣然應允。
“那晚上見。”
掛斷電話后,林冉說:“她也要去三院了?”
“嗯。”
“那你有伴了,真好。咱們去給她買個小禮物吧。”林冉鉆進一家雜貨店,一不小心又看中了一個玩偶,“這個摸著太舒服了!”
傅臨菱撈起娃娃就去付錢。
“喂傅醫生,我們是給來給你小學妹買禮物的啦。”
“你眼光好,幫我去挑挑吧。”傅臨菱抱著拆了吊牌的娃娃跟在她后面,和她今天這一身行頭不太搭,好幾個人都在偷看她們。
林冉心情很不錯,選了個臺燈,收起來是書本形狀,展開后是個燈籠。
時間差不多了,兩人趕到約定好的餐廳。
馮茗看見傅臨菱的裝扮,神色微怔,然后才注意到她手里的娃娃:“這是”
“冉冉的,她喜歡這些。”傅臨菱將娃娃放到林冉懷里。
林冉抱著摸了摸,笑道:“是你非要買的,現在怪我咯?”
“我哪有怪你,你不要冤枉我。”
看著她們旁若無人的對話,馮茗黯然地垂下眼睛,將菜單遞過去。
“馮茗,這個是你學姐送你的禮物,祝賀你也加入三院。”林冉將臺燈交給她。
“謝謝,我很喜歡。”馮茗打開看了看,有些驚喜地看向傅臨菱,“難為學姐你還能想到這些。”
傅臨菱是個無趣的人,自然是想不到這些的,她有些尷尬地說:“這是冉冉想的,也是她選的,我只是買了個單而已。”
馮茗笑容微僵,轉頭看著林冉:“謝謝,你比學姐貼心多了。”
夸獎的話很是受用,林冉愉快地拿起菜單點菜,問傅臨菱要吃什么。
兩人腦袋湊一塊看菜單,嘀嘀咕咕討論著菜。
手上的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傅臨菱無意中抬起眼,注意到馮茗的視線,低頭看了看戒指,有些驕傲地說:“看吧,我就說會有的。”
馮茗苦笑著搖搖頭:“學姐,你未免也太有勝負欲了吧。”
傅臨菱驕矜地笑了笑:“我們還有結婚照呢,冉冉自己拍的,還沒來得及洗。”
“你們在說什么?”林冉抬起頭問道。
“沒什么,繼續點菜吧。”傅臨菱把她手里的菜單往上提了提,擋住她臉上的疑惑。
吃過飯后,馮茗沒再逗留,道別后就散場了。
林冉本來還想接著逛逛,誰知張梧忽然來電話了:“你們是不是沒在家?”
“我們在外面吃飯,怎么了?”
“我到你們家門口了,快點回來給我開個門。”
“哦好。”
林冉掛斷電話后,跟傅臨菱說了下,卻發現傅臨菱神色忽然有些怪異。
“怎么了?”
“阿姨知道我們分房睡嗎?”
“不知道啊,她”林冉緩緩睜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抓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跑,“快快快!她估計會罵死我的!”
第27章
兩人火急火燎地趕回家, 看見張梧已經站在門口了。
林冉氣喘吁吁地說:“你怎么突然來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別讓劉叔擔心。”
“我在附近辦點事,順道上來瞧瞧。我人都到了,也不讓我進去喝口水?”張梧說。
“里面沒收拾,亂的很,改天再進去吧。”
“你怎么回事?結完婚連家門口都不讓我邁了?”張梧瞪了她一眼, 轉頭看向傅臨菱,“小傅你怎么說?”
傅臨菱可不敢犟,打開門讓丈母娘進去了。
林冉生無可戀地她身上一倒, 傅臨菱扶著她進門, 放在沙發上。
“家里收拾得挺干凈啊。”
張梧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又去廚房看了一眼, 臺面整潔, 也沒有殘余油污的痕跡, 冰箱里不再只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飲料,有菜有肉還有些醬菜。
有家的樣子。
張梧欣慰地回到客廳。
傅臨菱洗了點水果,陪她在客廳里聊天。
“你來附近辦什么事?辦完了?”林冉問。
“也沒啥大事, 有個朋友抱孫子了, 在這邊請我們吃飯, 我尋思著離你們家也不遠, 就干脆過來看看。”張梧拿起蘋果啃了起來, 又說,“小傅啊, 我掛了你的號,下周就去找你弄弄牙齒。”
“好。”
坐了一會, 傅臨菱去陽臺澆水,林冉在手機上跟甲方溝通,沒注意到張梧去上了個洗手間。
回到客廳時,張梧的臉色就變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周末有時間的話就過來吃飯吧,給你們改善改善生活。”
“改善個啥啊,傅醫生每天都做好吃的,還有營養,我現在飯量都長了。”林冉笑著送她出去。
“你好意思,成天吃現成的,還不興讓小傅休息休息了?”張梧斜了她一眼。
“對對對,你說得對,有空就回去。”林冉把她送下樓,“劉叔沒有跟來吧?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打個車就行了。”張梧眉頭緊鎖,回頭看了一眼,見傅臨菱沒有跟出來,才拽了下林冉的胳膊,“你跟小傅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冉不明所以地問。
“你倆還在分房睡?”
還是被發現了,林冉訕訕一笑:“我倆作息不一樣嘛,怕打擾到對方,所以先分開睡。”
“你少來,哪有剛結婚就分房的。”張梧不滿道,思索半天,沉聲問,“你老實告訴我,你倆到底是不是因為我才結婚的?”
“也不全是。”
“那就還是有我的原因在了,你這死孩子,我是希望能看到你結婚,可我也沒想讓你就這么隨便嫁了呀!你當時怎么跟我說的,說你倆早有感情基礎,什么上學時就有感情了,也是騙我的吧?”張梧質問道。
林冉看她生氣了,也不敢撒謊了,摸了摸鼻子:“同學情,也算是一種感情吧?”
“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張梧氣得直往前走。
“媽、媽,你別生氣啦,我現在不是挺好嘛,和傅醫生相處得很愉快啊。”林冉追上去。
“傅醫生、傅醫生,你還喊得這么生分。”張梧突然停下來,轉頭看著她,“小傅為人不錯,但你不能害她啊。好好一個人,就被你這么莫名其妙套牢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林冉悻悻然地說;“是她跟我求婚的呢”
“在哪求的?”
“醫院。”
張梧戳了戳她的腦袋:“你自個好好想想你們該怎么辦吧,我回去了!”
林冉推開門,看見傅臨菱正要去洗澡。
“阿姨回去了?”傅臨菱問。
“嗯。”林冉疲軟地在沙發上坐下,抱著娃娃發呆。
“怎么了?”傅臨菱察覺到她情緒不太對,在她旁邊坐下。
“我媽還是發現我們分房睡了。”林冉扭頭說道。
“罵你了?”
林冉將下巴埋進玩偶里,囁嚅道:“她說我把你害了,耽誤了你的大好時光。還讓我們好好考慮一下關系,已經被她拆穿了,就沒有偽裝的必要,她說要是不行的話就離婚。”
傅臨菱神色一斂:“那你考慮得如何?”
“這婚姻的確是我占的便宜更多,我會尊重你的意見。”林冉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想離婚嗎?”
傅臨菱轉過頭,背對著她。
林冉看不見她的表情,心涼了半截,失落地將整張臉都埋進玩偶里。
這時,一道聲音從旁邊傳入她的耳朵里。
“不離。”
林冉抬起頭,恰好傅臨菱轉回頭,與她對視,一字一句地說:“除非是你本人厭煩我了,否則這婚我是不會離的。”
說完,她就去洗澡了,留下林冉在原地發呆。
房門一關,林冉就倒在沙發上無聲偷笑,捏著玩偶不停揉搓。
這事就像個小插曲,兩人都沒再提起,心照不宣地默認這樁婚姻還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
周六,林冉去劉叔家,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忙的。
張梧見她一個人來了,有些失落,把她拎進房里:“小傅呢?你倆要離了?”
“呸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她今天要值班,晚上來接我。”林冉靠在衣柜旁邊,笑瞇瞇地說。
張梧松了口氣,雖然希望她們能做好選擇,可聽說沒有離,還是高興的,她是真的喜歡小傅這孩子。
“你倆是怎么說的?”
“她說不離,我也不想離。”林冉拉過椅子,坐在她面前,掰著指頭數,“她外貌、品性、工作、家世都很好。連你這個親媽都成天罵我,她就從來沒說過我的不好,主打一個賞識教育,你說我上哪兒再去找這么好的伴侶。”
張梧道:“那是人家家教好,你可別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把她對你的好當成理所應當的。”
“我當然知道了。有的人越相處越膩煩,她就不會,越處就越會發現她得好,而且我也很喜歡現在的日子。”林冉手托著下巴,看向她,笑了起來,“媽,我對她有好感,你就別瞎操心了,行不?”
“你說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你總得給我們點時間培養感情是不,哪有一上來就同房的?傅醫生多正經一人,進展太快我怕她害羞。”林冉說。
張梧想想也是,如釋重負地笑了:“行,那你們慢慢處,我等你們好消息。”
晚上傅臨菱過來接人,又提了箱牛奶,順便吃了頓晚飯,才領著林冉準備回家。
“小傅,把這個帶上,是我自己熬的,外面買不到。”張梧給她拿了幾瓶醬,剛才在飯桌上,傅臨菱蘸了一點嘗嘗,很是喜歡。
“謝謝阿姨。”傅臨菱欣然收下。
“別這么客氣,我還等著你改口呢。”張梧笑哈哈地拍拍她的胳膊。
傅臨菱想了想,忽然喊道:“媽。”
幾人都愣了,林冉抬頭看著她。
“你剛喊我什么?”張梧不可思議地問。
“媽。”
“誒,誒!”張梧樂得合不攏嘴,轉頭就問老劉,“你聽到她喊我什么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老劉笑道。
傅臨菱遲疑地看向老劉:“叔,我就”
老劉笑道:“沒事,你還是跟冉冉一樣,喊我劉叔就行。”
“好,劉叔,媽,你們就送到這兒吧,我們先回去了。”傅臨菱打開車門,林冉坐了進去。
后視鏡里二老的身影逐漸遠去,林冉轉頭看向傅臨菱:“我媽很開心,你怎么這么快就改口了?”
“早就該改了,可能就是因為沒有改口,才讓她老人家擔心吧。”傅臨菱說。
林冉看著她的側臉,線條英朗,偏偏整個人又是柔和的,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路上有點塞車,到家還得有一會,林冉拿起手機,打起了電話。
“喂?”
傅臨菱聽見徐燕燕女士的聲音,往旁邊掃了一眼,看見林冉捧著手機,笑吟吟地說:“媽,是我。”
手指倏地收緊,方向盤被緊緊抓著,傅臨菱目視前方,表面云淡風輕地聽著她們閑聊,內心卻是另一番天地。
電話那頭響起傅爸爸模糊的聲音:“臨菱的電話?”
“是冉冉的。”徐燕燕回答完傅爸爸,笑道,“你爸在外面收藥,沒聽清呢。”
“爸經常在店里幫忙嗎?”林冉問。
“那肯定,他一天天閑著沒事做,有空就來,臨菱回家也幫忙。對了,你的藥都吃完了嗎?”徐燕燕笑問。
藥的事都是傅臨菱在管,她不知道,于是把手機遞到傅臨菱旁邊。
“快沒了,再寄點吧,媽那邊估計也快沒了。”
“行。”徐燕燕轉頭就喊道,“老傅,再去給冉冉和張梧妹子抓點藥!”
林冉聽著徐燕燕中氣十足的聲音,樂不可支。
又聊了一會,車子進了停車場。
林冉和徐燕燕說了一聲,才掛斷電話。
下車后,她摸摸肚子:“還是有點撐,去散散步不?”
“好。”
難得見她想出門溜達,傅臨菱自然沒有意見。
小區附近就有個大公園,里面有一池塘的荷葉,很多人都愛去。
林冉小時候也去過,那會還沒修的這么現代化,面積也不大,現在專門建了步道。
晚上也沒涼快多少,兩人走到池塘邊,只能借著燈光看到眼前的荷塘,再遠就是模糊一片了。
“明天白天再來看看吧?”傅臨菱說。
“白天太熱了,不是很想出門。”林冉說著,腳步停下來了。
在路邊有人偷偷擺了些小攤,林冉停下來的位子,正好擺著檸檬茶。
“來一杯嗎?”林冉問。
“不來。”
“我想來一杯。”
傅臨菱看了眼附近的環境,不是很建議她買:“沒有食品安全保障。”
小攤老板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愛買買,不買就走開。”
林冉本來是想買的,但看老板對傅臨菱的臉色,就打消了念頭,轉身挽住她的胳膊:“走吧,不買了。”
“等會回去買兩個檸檬,我給你做,健康些。”傅臨菱說。
“真的?”林冉期待地看著她,“你會做嗎?”
“嗯。”
“那還等什么么,現在就回去!”林冉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傅臨菱低下頭,看著她的手。
林冉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把手松開一些。
傅臨菱神色微緊,手指動了動,這時,對方把手滑到了她的手邊。
兩只手背摩擦了幾下。
下一刻,就握住彼此的手心了。
說不清是誰主動的,也可能是兩人同時勾住了對方的手指。
夏天來了,夜晚的空氣都是熱熱的,掌心都是濕了,兩人仿若未覺,望著前面無聲地笑,一路踩著路燈的光回去。
第28章
六月中旬, 張梧和劉叔領證了。
中午請了兩邊親戚一起吃飯。
林冉和劉岑作為兩位家長的女兒,自然而然也得陪著接待客人。
林冉生得漂亮,男方那邊的賓客格外愛夸獎她。
林冉一直和劉岑一起行動, 夸完她之后,大家自然也要夸夸劉岑。
劉岑倒是無所謂,她早知自己長相平平,何況這些熟識的親戚們在這種場合下,必定會捧一下張梧和她的女兒的。
開席的時候, 張梧又看了一眼客人們,小聲問道:“小傅怎么還沒來?”
傅臨菱今天得值班,答應中午的時候趕過來吃午飯。
“可能路上塞車, 先開席吧。”林冉說完, 走到酒店大堂外面,給傅臨菱打了個電話, 身后就響起了鈴聲。
她轉過身, 看見傅臨菱急匆匆地上了樓。
“是不是遲到了?”傅臨菱問。
“沒有, 才開始。”林冉走上前,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領,“先緩緩吧。”
傅臨菱深呼吸兩下:“好了。”
“走吧, ”林冉微微一笑, 牽起她的手朝里面走去。
女方這邊的親戚們上次已經見過傅臨菱了, 見她倆手拉手進來, 嚷嚷道:“張梧, 你好福氣啊,女兒找個這么漂亮的姑娘, 你自個還找個這么好的男人,真是雙喜臨門啊!”
張梧笑道:“可不是, 小傅何止是漂亮,人聰明著呢,又懂事又孝順得很,一想到冉冉和她結婚了,我做夢都要笑醒。”
眾人都笑了起來。
傅臨菱低頭看向林冉,見林冉一臉笑意,眼里也慢慢堆砌起笑意。
劉岑見傅臨菱來了,拍拍旁邊的兩個空位,想要挨著她坐。
林冉笑了笑,讓傅臨菱坐她們中間。
一落座,劉岑就開口問道:“姐嫂,你最近工作這么忙啊?”
傅臨菱差點一屁股摔下凳子去。
林冉偏過頭,笑問:“你喊什么呢?”
“姐嫂啊。現在咱倆就成姐妹了,傅醫生不就是我姐嫂了嗎?”劉岑理直氣壯道。
“你倒是挺會造詞。”林冉好笑道。
“那我應該喊什么好呢?”劉岑虛心請教。
林冉想不出來,看向傅臨菱:“你想要啥稱呼?”
“都行,你看著來吧。”傅臨菱和劉岑說。
“那就姐嫂吧,我看小說里都這么叫的。”劉岑說。
“你一天天看什么小說呢?”林冉好笑道。
“我可是為了你倆,去特地補的小說,先婚后愛文。”
“給我也分享分享唄,我也想看。”
“就這個。”劉岑打開綠色閱讀軟件,介紹給她,林冉湊過腦袋來看。
手機正好擺在傅臨菱的面前,她隨意掃了一眼,看見簡介上寫著——
那夜,她們春風一度。
那日,她們民政局相見。
那一刻,她們便再也逃不掉了。
傅臨菱:“”
好燒腦的劇情。
看著林冉躍躍欲試的表情,她也沒阻攔。
如果林冉詢問她意見,她會說:不建議,但鼓勵。
劉岑已經開始給林冉講解故事梗概了,傅臨菱說:“要不,咱們換個位子吧?”
“不用,姐嫂你就坐這,我有點事想問你。”劉岑是重點大學的人,也是她們這幾家親戚里學歷最高的孩子,所以沒有幾個人能對她的未來提出一點可行性建議。
老劉倒是愛說,但她不樂意聽,動不動就讓她去當老師,要么就當公務員。
她對傅臨菱很敬佩,年紀相差不了幾歲,正好可以做她的指路明燈,所以想尋求一點意見,關于考研、關于擇業、關于市場現狀。
林冉見她們的話題聊得興起,正好又有其他人找她問話,便和對面的親戚聊了起來。
碗里忽然多了塊排骨。
林冉扭頭看向傅臨菱,對方還在很認真地跟劉岑聊天,這塊排骨好像只是隨手夾起來的。
她低頭吃完排骨,抬起頭時發現張梧一直看著她,嘴角的笑容隱藏不住,朝張梧笑了起來。
張梧欣慰一笑,轉頭喊傅臨菱劉岑她們多吃點菜,別只顧著聊天。
下午還得去醫院值班,傅臨菱沒呆太久,就跟張梧和劉叔道別。離開的時候,發現林冉也跟出來了。
“我送你過去。”林冉說。
“不用,我開車過來了,剛剛沒喝酒,你在這好好陪陪媽媽。”傅臨菱說。
“下午她也沒啥事了,跟這么多親戚朋友聊天,壓根顧不上我。”林冉拿走她手里的車鑰匙,“我正好也清凈會,你等會在車上瞇一會吧。”
傅臨菱有午休的習慣,這會吃飽喝足,天氣又熱,確實有點犯困。
經過公交站時,林冉忽然注意到站臺里蹲著個人,是王可,對方臉色蒼白,蹲在地上,有氣無力地伸出手攔車。
車子在她面前停下,林冉伸長了脖子問道:“你要去哪?”
傅臨菱動了一下,睜開眼睛,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才發現王可的異常,下車詢問情況。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好疼。”王可神色痛苦,艱難地說道。
“快上車,我們正好要去醫院。”
王可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又整個人無力地往下墜,所幸傅臨菱就站在旁邊,把她扶上了車。
林冉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達醫院,和傅臨菱一起把王可送到急診室。
“你先去上班吧,我在這里看著她。”林冉說。
“好,有什么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嗯。”
檢查結果是急性腸胃炎,需要輸液。
王可疼得縮在椅子上,壓根動不了一點,林冉從她包里拿了身份證,跑上跑下地取藥掛水。
誰知道護士剛扎完針,王可忽然就嘔吐了,四周傳來一陣嫌棄的低語。
“對不起”王可虛弱地跟大家道歉。
“沒事沒事,你還想吐嗎?”林冉給她拍著背。
王可搖搖頭,林冉把水遞給她,然后去拿了清掃工作把污穢物清理了。又拿出香水在地上噴了些,遮蓋了味道,轉身去倒杯溫水過來:“溫水應該是能喝的吧?”
“嗯,謝謝”王可有氣無力地去接水。
吐過這次后,情況就好一些了,王可閉上眼睛,癱在椅子上,慢慢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聽到林冉喊護士給她換吊瓶。
她醒來的時候,看見滿屋子都坐滿了輸液的人,有些吵,旁邊的人握著電容筆,在iPad上戳戳戳。
她往上坐一點,瞥見林冉是在畫畫。
“怎么樣?好點了嗎?”林冉發現她醒了,轉頭問道。
王可視線落在她的平板上:“你畫的真好看。”
林冉笑了一下:“就是吃這碗飯的,不好看就吃不飽飯。”
“原來是畫家啊。”王可點點頭,沒再說話了,既是省點力氣,也不想打擾她干正事。
液輸完了,可是護士在給別人拔針,林冉喊了兩遍,都還沒過來。
她一轉頭,就看見王可自己拔了針:“真厲害。”
王可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護士?”
“哦對,就記得你現在是病人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個車就行。”王可不好意思再麻煩她。
“打車多麻煩,我反正這會也沒什么事做,走吧。”林冉將東西收拾好,背起包,扶著她上車。
將人送到小區門口,王可說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罷了,回去好好休息,拜拜。”
快到下班時間了,林冉又回到醫院,去等傅醫生下班。
傅臨菱看到消息后,下班直接來停車場,上車后問道:“情況怎么樣?”
“輸了兩瓶液,好多了,已經把她送回去了。”
“今天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就是開開車搞搞接送的事,再跑跑腿,我還抽空畫了畫呢。”林冉說。
傅臨菱望著她的側臉,無聲地笑。
周日,張梧打電話,喊林冉陪她一起去燙頭發。
傅臨菱因為要寫論文,就沒陪同。
下午抽空打掃一遍衛生,經過書架時,有些新奇地抽出一本漫畫看了起來。
傍晚,敲門聲響了兩聲,她出去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粉毛的林冉。
“hello!”林冉從門外歪出個腦袋,“傅醫生,請問我能頂著這個發色進家門嗎?”
“請進。”傅臨菱伸手。
林冉嘿嘿一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家門。
房門一關上,她轉過身來,甩甩頭發:“這發色怎么樣?好看嗎?”
“好看,顯白,顯嫩,顯潮。”傅臨菱看著她說。
林冉仰頭笑了兩聲,蹦蹦跳跳地跑到地毯上坐下來:“我媽還說你肯定不會喜歡,敗壞家風,說不準還要把我趕出家門呢。”
傅臨菱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家風?媽可能不知道,咱們家講求的是自由與平等。”
“就是!”林冉拿起小鏡子,又臭美地照起來了,“你老實說,是真的好看嗎?我要真實的答案,商業吹捧就不要說了。”
“好看。”
傅臨菱看著她的一頭淺淺的粉色,想到她第一天轉學,跟著老師進教室的時候,扎著高馬尾,幾縷發絲卻是金色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上課也是時不時偷拿鏡子照兩下。
從小就臭美。
傅臨菱偶爾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后腦勺那兩縷金發格外顯眼。
有一次,林冉趴桌子上睡覺,太陽從窗外照進來,那幾縷金發像是在發光一樣,吸引著她的眼球。
“我可以摸摸嗎?”傅臨菱問。
“摸吧。”林冉將腦袋拱了過來。
傅臨菱摸了摸她蓬松的頭發,手指挑起幾縷頭發,像是撿起了當年的陽光,低頭吻了吻。
第29章
周一中午, 當林冉走進食堂時,不出意料地引起了一片歡呼聲。
“林冉,你這頭發啥時候弄的?”
“林冉, 你可真潮啊!”
“這顏色好適合你!”
林冉回應每一個問題,跟大家都熱絡地聊了起來。
傅臨菱端著飯菜坐下,旁邊桌上的秦珊珊就戳了下傅臨菱的后背:“傅醫生,請問你怎么看你太太的新發型?”
傅臨菱看了眼林冉:“好看,愛看。”
秦珊珊笑了起來, 轉頭和其他人說道:“傅醫生這嘴真是越來越不得了,以前拿鉗子都撬不開,現在就跟抹了蜜似的。”
“是嗎?”林冉笑吟吟地看向傅臨菱, “以前拿鉗子都撬不開?”
“那是她們沒拿對工具。”傅臨菱云淡風輕地說, 對這些起哄的八卦之語已經免疫了。
“那要拿什么才能撬開你的嘴?”林冉隨口問道。
傅臨菱視線在她的嘴唇上瞄了一眼。
“哈嘍,我可以坐這里嗎?”王可打完飯, 走到她們對面問道。
“可以啊。”林冉說道。
傅臨菱也說:“咱們好像很久沒坐一起吃飯了。”
“你倆新婚, 之前是不想打擾你們嘛。”王可坐下, 肩上還挎著個包,她從包里掏出一袋水果,推到林冉面前, “水果你吃嗎?”
林冉看著她, 接收到她散發出的友好信號, 笑道:“吃啊, 可以拿多少?”
“全部都給你。”王可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又看著她的頭發說,“你這頭發真好看。”
“謝謝, 本來是陪我媽做頭發,坐著有點無聊, 就順便也弄了一下,走出店門的時候差點被我媽拍飛。”林冉說。
傅臨菱和王可都笑了起來。
“我也想染,但是我們這職業不行。”王可嘆氣。
“你們可以買假發玩玩。”林冉說。
隔壁的秦珊珊也端著餐盤加入過來:“沒買過,你有推薦嗎?”
“我買過幾家,有一家效果挺好,自然又逼真,要鏈接嗎?”
“要要要!”兩人異口同聲道。
一說到美容美發的話題,就有說不完的話,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們才戀戀不舍地準備離開。
秦珊珊還特地拉了個小群,想約她周末一起去逛街:“林冉你眼光一看就很好,到時候幫我們參謀參謀吧!我都快為我的時尚品味愁死了!”
王可附和般地點點頭。
林冉:“完全OK。”
各自離開后,林冉才看向一直沉默的傅臨菱,問道:“你怎么剛剛都不說話的?”
“插不上嘴。”傅臨菱說。
“不好意思,剛剛忽略你啦。”
“沒事,你一直就這么受歡迎。”傅臨菱有些驕傲地說,“我說什么來著,你就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
兩人朝停車場走去,正好碰見了馮茗,還是林冉先發現的,招了招手:“馮茗!”
馮茗剛下車,看見她們后,朝這邊走來,被林冉的頭發震驚了一下:“你這頭發挺時尚的。”
林冉笑了起來:“要不說愛跟你們這些文化人聊天呢,就是不喜歡,也會夸一夸。”
馮茗笑了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從來沒染過,一下沒反應過來。不過,這顏色倒是很適合你。”
“其實綠色更適合。”林冉說。
馮茗和傅臨菱俱是一愣。
傅臨菱漫不經心地看向她,她才察覺出里面的歧義,笑道:“我說的是亞麻綠,以前染過,回頭率老猛了。”
傅臨菱:“嗯怎么不能算一種綠呢?”
林冉眨了眨眼,倏地笑出了聲,好半晌才問起正事:“你怎么這會才來,食堂都關門了。”
“我來交點材料,明天才正式入職。”馮茗說。
醫院入職的流程比較多,而且這次是擴招,醫院也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行,那就不打擾你辦正事了,我們先回去啦。”
“嗯,有空再見。學姐,下周見。”
“嗯,去忙吧。”傅臨菱點點頭。
“等等。”林冉從剛才那袋水果掏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塞到馮茗手心里,“走啦,拜拜。”
“嗯。”馮茗握著蘋果,目送她們上車,低頭看了看蘋果,才轉身離開。
下午,張梧給林冉打了個電話,讓她帶小表妹出去玩。
小表妹是舅舅的小女兒,舅舅一家人在外地做點小生意,走不開,就派小表妹來吃酒,順便在這邊旅游。
前幾天都是住在她們的老房子里,今天張梧要上班,所以就把人交給林冉了。
林冉開車到原來的住處,給小表妹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女孩就跑過來了,肩上挎個卡通包,喊了一聲表姐,才上車。
表妹叫張樂歡,小個子,是個可愛的萌妹,兩人平時也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能碰上一面,但關系挺好。
“想去哪兒玩?之前有做攻略嗎?”林冉問。
“我看到有個很大的網紅書店,想去看看。”張樂歡打開手機,把圖片亮給她看。
林冉看了眼地址,發動車子:“正好,我也沒去過。”
“你本地人嘛,都不愛逛本地的景點。”張樂歡笑道。
書店很大,裝修得很有格調,氛圍很好,又安靜,過道和臺階上都坐了一些人在看書。
張樂歡在各個書架前徘徊。
林冉對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點了兩杯喝的占好位,就在位子上畫起了畫。
沒過一會,張樂歡也在旁邊坐下來,拿了本書安靜地看著。
“姐,斜對面那個男的在偷看你。”不多時,張樂歡就湊到林冉耳邊悄悄說。
林冉瞧了一眼,和那男生對上了視線,男生倉皇地撇開眼睛,舉起書緩緩擋住臉,臉紅透了。
張樂歡捂著嘴笑,男生的臉更紅了。
林冉的目光卻落在他的書上,是一本醫學類的書籍。
“你好,請問是醫生嗎?”林冉小聲問。
男生受寵若驚地看著她:“不是,我還只是個醫學生。”
“那你這個書是自己的,還是在店里拿的?”
“店里的。”
“在哪里?”
男生給她指了指書架的位子:“那邊全是醫學類的專業書。”
“好,謝謝。”林冉起身去那邊找書,手指落在書脊上,一本本地尋找。
“你要找什么書?”男生也跟了過來,站在她旁邊問道。
林冉念了個書名。
男生幫著找起來,有些期待地問:“你也是醫學生嗎?”
“我不是,我太太是醫生。”林冉說。
男生愣了一下:“你太太?”
“對。”林冉舉起手,亮出手上的戒指,笑了笑,“我結婚了。”
“啊”男生溫和一笑,“猜到了,你這么漂亮,不可能還是單身的。”
“也不一定,我一個多月前還是單身。”林冉笑道。
男生驚訝地看著她,半晌才說:“那你太太一定很優秀。”
“是的。”林冉眼前一亮,找到了想要的書,“她可優秀了。”
回到原來的位子上,那男生沒再偷看她。
天快黑了,張樂歡還剩最后一點就看完了,有些念念不舍,這里的書都要原價,本以為今天能看完,還能省點零花錢呢。
林冉準備去結賬,看見她表情頗為糾結,道:“去挑幾本喜歡的書,我送你。”
張樂歡驚喜地看著她:“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幾本書值多少錢,難為咱們家還有人喜歡看書的,快去吧。”
“謝謝姐,我愛你!”
張樂歡捧著幾本書,高高興興地跟著她出門去。
看了眼時間,林冉給傅臨菱打了個電話:“今晚不做飯了,在外面吃吧,我和表妹現在在外面呢。”
“好,我就快下班了。”
下班后,傅臨菱打車過去,在火鍋店里找到了她們。
前幾天在婚宴上,見過張樂歡一面,但是人太多,當時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今晚聊了一會,便發現是個挺機靈古怪的小女孩,青春又有活力,傅臨菱懷疑她們一家子都有這種基因。
“姐嫂,剛剛在書店有男大偷看我姐。”
自從上次在婚宴上聽到劉岑這么稱呼她,這些后輩們都跟著一起喊了。
傅臨菱淺笑:“一點也不意外。”
“你都不吃醋嗎?”張樂歡本以為能看到她吃醋的樣子呢,白期待了。
“習慣了。”傅臨菱笑著看了林冉一眼。
林冉夾了個肉丸,放涼,才說:“我都跟你說了,咱們傅醫生才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偷看我的人多了去了,她每個都要吃醋的話,早成醋缸了。”
傅臨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好吧。”張樂歡感慨,“這就是你們成年人的感情嘛,好清醒,我好喜歡。”
傅臨菱笑了笑:“你們今天去哪兒逛了?”
“書店。”張樂歡說。
“哦對了,看到有這本書,就幫你買了。”林冉從包里掏出一本大部頭,是外國文獻。
上次馮茗給傅臨菱推薦了幾本書,傅臨菱都買到了,就差這一本,還準備看完手頭的就去找馮茗借來看看。
傅臨菱接過去,十分愛惜地摸了摸嶄新的封面:“謝謝”
“不客氣。”林冉得意地笑了一下,轉頭又問張樂歡打算玩幾天,因為她后面還有別的安排。
“什么安排?”張樂歡問。
“下月初,我要去新西蘭滑雪。”林冉說。
“天吶,姐,你這生活也太滋潤了吧。”
“滋潤個屁,成天忙到半夜,就為了能出去玩得爽。”林冉說。
傅臨菱轉頭問道:“你一個人去?安全嗎?”
“不是一個人,還有閨蜜和我一起。我倆都去過三四回了,一點問題沒有,放心吧。”林冉說。
“閨蜜?怎么沒聽你提起過?”目前為止,傅臨菱只見過她一個朋友,就是連芳。
“因為她這半年辭了職,一直在國外旅游,所以沒空見面嘛。我倆是初高中同學,那時候我倆最好,她還來育北找過我,你可能沒見過。”林冉說。
傅臨菱隱約有點印象,當時好像是在課間操時間。
一下課,教學樓下面就有人扯著嗓子喊:“林冉!林冉!!!”
林冉跑到走廊上,往下面一看,尖叫一聲,飛快跑下樓。
傅臨菱走出教室,便看見林冉奔向一個陌生女孩,兩人抱在一起又喊又叫,然后興高采烈地往寢室去了。
中午有人問林冉那個女生是誰,她說是原來學校里的好朋友。
所以這次,就是和那個女生一起出去玩嗎?
“你們去多久啊?”張樂歡問。
“少則一周,多則半個月吧。”林冉說。
“真羨慕你們。”張樂歡眼巴巴地說。
“等冬天了帶你去新疆滑。”
“真的嗎!?”
張樂歡追著她問新疆滑雪的事,林冉和她聊了一會,發現傅臨菱沒聲了,扭頭發現她把肉丸夾進杯子里了。
林冉:“?”
她按住傅臨菱的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拉回了傅臨菱的思緒,她忍不住問道:“你那個朋友,喜歡女人嗎?”
身邊同性戀還是挺少的,傅臨菱直覺應該是個直女。
“喜歡啊,說起來,還是她幫我意識到自己喜歡女人呢。”林冉回憶道,還有一句不好意思當著未成年人說,她那些好片,也是這個朋友分享的呢。
“”
傅臨菱又把肉丸夾進杯子里了。
張樂歡看著她們,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姐嫂你是吃醋了吧!是吧是吧!”
林冉愣了愣,轉過頭,新奇地盯著傅臨菱看。
傅臨菱斂起表情:“沒有的事,我不是小心眼的人,真的。”
張樂歡捂著嘴笑,又想起另一件事:“接下來幾天,就要住在你們家,恐怕要麻煩你們了。”
林冉納悶:“為什么住我們家?我媽的老房子還可以住啊,就你一個人,住著不是更舒服?”
“三姨說要收拾老房子,讓我在你們家住。”張樂歡問道,“她沒跟你們說嗎?是不是不方便?要不我還是去外面住酒店吧?”
林冉:“”
老房子還需要收拾什么?她搬出來后,張梧就去整理過了。
她用鼻孔想都想得到張梧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家里就兩間臥室,客人自然得單獨住一間,那她和傅臨菱
關鍵這事事先壓根沒有通知她們一聲,就是料準了她不會把表妹趕出去。
可傅臨菱是個愛整潔的人,每次家里有客人離開,她都要里里外外打掃好久,要是再多住一個人,肯定會給她添好多麻煩。
她正準備給張梧打電話,就聽見傅臨菱說:“方便,住吧,你想住多久都行。”
第30章
“哇, 姐,原來你已經把房間都給我收拾好了呀!”張樂歡走進林冉的房間,一臉驚喜的表情。
林冉沒好意思告訴她, 這其實就是她一直在住的房間。
“你怎么把這些東西都放這里?放臥室不是更方面嗎?”張樂歡指著桌上的護膚化妝品問道。
林冉訕訕一笑:“東西太多了,隔壁放不下,只好放到這里。”
張樂歡好奇地走到隔壁主臥一看,納悶道:“主臥明明這么寬敞!”
“我和傅醫生時差不一樣,一般都是在這里擦完臉后, 才回去睡覺的。”林冉撒了個小謊,下意識看向傅臨菱。
傅臨菱頷首,帶張樂歡去洗漱的地方。
林冉松了口氣, 從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凈的睡衣給張樂歡, 趁對方去洗澡時,拉住傅臨菱緊急開小會:“今晚我去你房里睡?”
“只能這樣了。”傅臨菱一臉認真地說。
林冉抿了抿嘴, 抬眸問道:“那我拿幾個娃娃過去, 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林冉隨手拿了幾個娃娃, 放到傅臨菱的床上,忍不住仔細打量著她的房間。
平時基本沒在這里面逗留過,她看著那張大床, 又重新擺放娃娃的位子, 反復幾次才滿意。
“房間里也可以洗澡。”傅臨菱突然在她身后說道。
“哦, 好。”林冉回過頭, 局促地說, “你先洗吧,你不是要早睡嗎?”
“沒事, 現在還早。”傅臨菱說。
“那好吧。”林冉回房間拿好自己的睡衣,跑到主臥的衛生間去。
柜子上的東西更少了, 就是簡單的幾瓶洗護產品,還有一盒沒開封的面膜,林冉看了眼保質期,都快過期了。
她洗完澡,披著濕發出去,可是張樂歡還沒洗完,吹風機在外面這個浴室里。
她自己也有一個,只是搬過來就放在雜物箱里,一直沒拿出來,這會兒也懶得去找了,走到客廳里坐著等張樂歡出來。
傅臨菱轉頭看了她一眼,放下電腦,回房去拿了條干毛巾:“擦擦吧。”
林冉將毛巾蓋在腦袋上,搓了兩下,手機嗡嗡嗡地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回復消息。
片刻后,她察覺到傅臨菱伸手取走了毛巾,然后替她擦起頭發來,她很自覺地往下滑到地毯上,盤腿坐在傅臨菱的面前。
傅臨菱發現這個地毯買的真好。
她溫柔細心地擦著頭發,視線不經意一抬,便看見她屏幕里的消息,似乎是在和別人討論滑雪出行的事。
再一看備注——梁晴波。
應當就是那個老朋友了吧。
“機票定了嗎?”傅臨菱問。
“還沒,晴子說她來定,她還在國外玩呢,得等她消息。”林冉說。
“你們每年夏天都去新西蘭?”
“嗯,滑雪的話夏天去新西蘭很不錯,冬天去過北海道、瑞士,還有加拿大。”林冉說。
“什么時候學的滑雪?”
“大學,一開始是晴子學的,她把我帶入坑了。”林冉說道。
可惜傅臨菱要上班,不然也可以把她一起帶去玩了。
“注意安全,每年冬天醫院的骨科就很熱鬧,滑雪的盡頭是骨科。”傅臨菱說。
林冉笑了起來:“晴子之前就去了幾次骨科,她比我拼,盡愛鉆小樹林,玩跳臺,挑戰各種高難度。”
說話間,張樂歡洗完澡出來了,看見她倆坐在客廳里擦頭發,哎喲哎喲叫了兩聲:“閃瞎我的眼了。”
“你少夸張。”林冉好笑道。
“我可沒夸張,也不看看你倆多膩歪。”
“哪里膩歪了?就是幫我擦擦頭發嘛。”
“我可沒見過我爸給我媽擦過頭發。”張樂歡說。
“他們那些老幫菜,哪里會體貼人。”
“嚯!你也知道姐嫂是在體貼你咯!”
林冉一噎,回頭看了傅臨菱一眼,臉色微紅,起身往浴室走去:“去去去,誰讓你洗那么久的,吹風機都拿不到。”
不一會兒,里面傳出吹風機的聲音。
張樂歡走到沙發上坐下,沖傅臨菱笑了笑。
“”
“”
兩人無助的對望。
沒有林冉在的情況下,兩人都有點生疏,不知道聊什么話題好。
幸好林冉很快就吹完頭發了,跑回房間拿起那盒快過期的面膜,給她們一人發了一張:“再不用就浪費了 。”
三人坐在沙發上敷面膜,張樂歡和林冉小聲討論著接下來幾天去哪里玩。
傅臨菱專注著寫論文,看時間快到十一點了,才合上電腦:“我先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好,姐嫂晚安。”張樂歡說。
林冉目送她回房,看見里面的燈熄滅后,催著張樂歡趕緊去睡覺,然后又畫了會畫,才躡手躡腳地溜進主臥。
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躺上床。
房間里開著空調,她扯開一點空調毯,窸窸窣窣地卷進去,手在床上摸索片刻,摸到一個娃娃,然后抱進懷里,閉上眼睛。
旁邊的人忽然動了動。
“冉冉?”
林冉聽見傅臨菱綿軟迷糊的聲音,應了一聲:“嗯,把你吵醒了?”
“沒有。”傅臨菱給她扯了點被子,又拍了拍,睡意昏沉地說,“睡吧,晚安。”
林冉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眨了眨眼,輕聲道:“晚安。”
翌日,鬧鐘鈴聲響起來。
傅臨菱伸手按掉鬧鐘,起床正準備拉開窗簾,不知想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林冉就躺在另一側,睡得人事不知。
鬧鐘的聲音并沒有傷她分毫。
整個人側臥著,懷里還抱了個娃娃,腿卻伸出了被子外面,穿的是睡裙,裙擺早已跑到大腿根上了,兩條腿就這么明晃晃地晾著。
傅臨菱小心翼翼地拎起被子一角,遮蓋住她的腿。
隔壁張樂歡也還在睡覺。
傅臨菱多做了兩個三明治,方便她們起來吃。
上午,主任將新同事帶進診室,給大家介紹了一下。
傅臨菱沖新同事友好地伸出一只手:“歡迎。”
馮茗付之一笑:“前輩,多多關照。”
馮茗的診室在隔壁,她在修復美牙方面更精通。近幾年國內這方面的需求也逐漸增多,所以醫院才決定擴招。
中午傅臨菱下班后,去隔壁診室等了一會,馮茗才匆匆脫下大褂:“不好意思,耽擱了。”
“第一天來很正常,瑣碎事不少,習慣就好了。”
兩人來到食堂,同事們沒看見林冉,紛紛打聽起她的行蹤。
“她帶表妹出去玩了。”傅臨菱解釋說。
秦珊珊見她和馮茗一起出入,笑道:“傅醫生最近這交際水平大大提高啊,這么快就和新來的同事交上朋友了。”
馮茗看了傅臨菱一眼,莞爾一笑:“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嗎?”秦珊珊驚訝道。
“她是我學姐。”
“哦,那難怪了!”
晚上下班時,傅臨菱邀請她去家里吃飯,算是為入職第一天慶祝。
馮茗婉拒了:“心領了,我就不去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而且我媽今天過來了。”
傅臨菱回家準備好菜,收到林冉的消息后才下鍋開始炒菜,飯差不多好的時候,姐妹倆也回來了。
“媽呀,累死我了,張樂歡,以后這種活動不要叫上我了。”林冉托著疲憊的身體,往沙發上趴去,哼哼唧唧地抱怨。
“主要是今天太熱了,我也沒想到會這么熱。”張樂歡也是累的夠嗆。
兩人今天下午去爬山了,頂著大太陽,差點沒中暑。
“再休息十分鐘,就可以洗洗手,準備吃飯了。”傅臨菱在廚房里說。
林冉比了個OK,宛如一條死豬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張樂歡歇了幾分鐘,就去洗手,到廚房里幫忙端菜,很有眼色。
“姐,你這體力太一般了,虧我還以為你一個滑雪的人,這點小山不在話下呢。”飯桌上,張樂歡忍不住笑。
“我扁平足!”林冉給自己找了個充分的理由,“再說了,滑雪和爬山能一樣嗎?一個往下沖,一個往上爬。一個大冷天,一個大熱天的,光是站在太陽下我都要熱化了。”
今天也是真累著了,林冉竟然十點多就有點犯困了,洗完澡就躺到床上去。
傅臨菱收拾完衛生,在外面的洗手間里洗了澡,回到房間,看見她在玩手機。
“不是說要睡覺嗎?”
“唔,就看一眼有沒有消息,準備睡了。”林冉說。
傅臨菱調整好空調溫度,上床后躺了幾分鐘,扭頭:“別看短視頻了,早點睡吧。”
林冉被抓包,尷尬地放下手機,抱起娃娃,閉上眼睛:“好的,可以關燈了。”
黑暗中,林冉又睡不著了。
夜貓子在黑暗中是最清醒的,又不敢翻來覆去影響傅臨菱的睡眠,內心掙扎半晌,還是決定起來去客廳玩會。
她緩慢地翻了個身,不小心把娃娃弄下了床,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音。
“冉冉,你摔下去了?”傅臨菱驚醒道。
“不是我,是娃娃。”林冉伸出靠在床邊的手去撈,沒撈到。
“明天起來再撿吧。”傅臨菱說。
“好吧。”林冉收回手,又去摸索床上其他的娃娃。
“你睡覺一定要抱娃娃嗎?”傅臨菱好奇地問道。
“也不是一定吧,只是習慣了手里握點什么東西。”林冉說。
摸索中,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握這個可以嗎?”傅臨菱在她耳邊輕聲問,像是在說悄悄話。
林冉呼吸微微停頓了幾秒,才乖乖躺好,不再找娃娃了。
黑暗遮住了她泛紅的臉龐,但遮不住心跳聲。
“可以。”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