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是怎么看出來他沒有失去外界記憶的？”
從小亭子回來之后，盛柏琰把剛剛和江嶼年的交談告訴了龍惑，龍惑看了眼正和橘子坐在一起沉默穿肉串的江嶼年，對此十分好奇，他就沒發現江嶼年在騙人。
“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了。”
盛柏琰把剛串好的各種食材推到小金龍面前。
“喜歡吃哪個？”
“蜜汁雞翅，我不吃辣的。”
龍惑指了指為數不多偏甜口的食物。
“他表現的挺正常啊，你怎么發現的？”
“嗯。”
盛柏琰看了看一旁的調料，打算給小龍調個專屬蘸料。
“他的眼神不對，他見到我的時候詫異的比較明顯，應該是見過我的，尤其是我在說了名字之后，他既然知道我是誰，又怎么可能沒有外界的記憶。”
“是嗎？”
龍惑回憶了一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以那兩只貓對他的評價，他不是一個能藏得住事的人，也不是一個能無視別人對他付出的人。他習慣討好別人，如果沒有回應別人對他的好，他會產生罪惡感，知道阿豹和江夕槿因為他陷入兩難，他就不可能繼續理所當然的躲在這個幻境里當什么也沒發生。”
盛柏琰解釋說。
“所以你就故意激他。”
盛柏琰點頭承認。
龍惑看著他嘿嘿笑了一聲。
“那你有點壞喲，這種時候不應該推心置腹好好人家排憂解難嘛，一點也不貼心。”
盛柏琰挑眉，拿起一旁的食材輕嘆了一聲。
“既然我這么不貼心，那這些蜜汁牛肉、蜜汁雞排，就拿給哈三點他們……”
“啊不行！”
小金龍連忙纏到他手臂上，討好的蹭了蹭。
“你對我貼心就好了！你最好啦！”
盛柏琰笑了笑，把食材又放回去。
“這么喜歡吃甜的，不怕蛀牙么？”
不僅是這一頓飯，平時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公司，不管是正餐還是零食，龍惑的嗜甜程度都讓盛柏琰大開眼界。
“怎么可能。”
龍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我可是金龍，神獸耶，神獸怎么可能會蛀牙啊。”
橘子和江嶼年兩邊都有心事，這頓飯吃的有些沉默，阿豹想安慰又不知道說什么，幾盤子食材最后都被哈三點和龍惑給霸占了。
雖然在幻境了吃飯四舍五入等于吃了個寂寞，但食物該有的味道是半點沒少，尤其盛柏琰的手藝還不錯，小金龍和哈三點幾乎是跟在他身后，烤好的食物轉眼就報銷了。
“江嶼年啊。”
吃好喝好的小金龍，看了眼悶坐在一邊的江嶼年，嚴肅認真的開了口。
江嶼年抬頭看他，眼里帶著警惕。
被盛柏琰戳穿之后，他也不想再裝什么，對龍惑到來的原因他心知肚明，如果他們要強行把自己帶出去，那他就……
橘子也看著龍惑，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沒說。
“咱們飯也吃了，歌也唱了，哦，應該說樂子也找了。”
他就是那個樂子。
嘖。
想起這個龍惑不怎么爽的甩了甩尾巴。
“那接下來我們就……”
江嶼年帶著敵意。
“我不……”
“你不什么你不。”
龍惑直接把江嶼年的話堵了回去。
“也該去練歌了吧你，后天的演唱會你是打算讓我上場嘛？”
“什么？”
江嶼年愣了一下。
“你們不是來……”
“是來幫你的啊。”
龍惑理所當然的點頭接了話。
“但是主角是你啊，你不努力這演唱會還辦個什么勁兒？”
江嶼年張了張嘴，這次什么話也沒能說出來，下意識的看向龍惑身邊的盛柏琰。
盛柏琰不帶什么情緒的看著他，再自然不過的樣子。
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松了下來，江嶼年低下頭。
“你們不會覺得我很任性么？”
“覺得啊。”
龍惑點點頭。
“但偶爾這樣任性一次也沒什么。”
小金龍飛到江嶼年的肩膀上，歪著頭問他。
“這里好玩吧？”
江嶼年看著他，又看了眼橘子和阿豹，終于笑了，笑的眼尾都泛了紅。
“嗯！”
橘子眼睛亮亮的注視著江嶼年，晃了晃尾巴，阿豹坐在他身邊，輕輕撞他一下，用尾巴圍住他，對他說。
“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再來見你的那天。”
-
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他們陪著江嶼年練歌，作為大學時選修過鋼琴的阿豹，甚至最后還榮升成了江嶼年樂隊伴奏的鍵盤手，和江嶼年一起到學校的小劇場里去排練。
說是小劇場，但規模可一點也不小，后面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同學圍了一圈，拿著燈牌手幅給江嶼年應援，少說也得好幾百人，但這些人也就占了小劇場的五分之一。
小金龍被粉絲們的熱情驚得咂舌，落到江嶼年腦袋上。
“當明星可太鬧騰了吧，你不耳鳴嗎？”
江嶼年笑了，調侃的說。
“你要是想當的話，要不我再教教你音準？”
“喂！”
小金龍警告的薅了把江嶼年的頭發。
之前江嶼年是真的試圖糾正他的音準來著，但結果就是又收獲了一堆被笑倒的貓貓人人。
小金龍是真的生氣了，發誓以后再也不唱歌，誰再唱歌誰是狗。
但哈三點表示自己唱歌并不跑調，被龍老板追著錘了一頓。
這一天多過的還是蠻開心的，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橘子越來越頻繁的頭暈。
“不應該啊。”
演唱會這天，江嶼年去后臺做準備的時候，橘子又暈倒了。
龍惑陪在略顯虛弱的橘子身邊，皺著眉滿是不解。
就算他們的闖入造成了妖力流逝過快，但他也用自己的靈力幫橘子時不時的續過，再怎樣也不可能出現一天之中就暈倒三次的情況，橘子的身體仿佛就是一個被拔了閥門的水池，存不住半點靈力。
“沒事的。”
橘子拒絕了龍惑再次輸送過來的靈力。
“反正撐過今天就好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別管。”
龍惑不贊成的揮開他的手。
“我就是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我不允許有我搞不懂的情況，這不科學。”
橘子又摸了摸口袋，嘆了口氣。
“可能是因為珠子的原因吧。”
龍惑瞇了下眼睛。
“什么意思？珠子怎么了？”
“找不到了。”
橘子說。
“可能是因為它消失了吧，所以我就沒有妖力可以用了。”
“什么？消失了？”
龍惑立馬嚴肅起來。
“什么時候消失的？”
“你們來的那天，我平時都放在口袋里的，但那天我想拿出來給你們看的時候發現找不到了。”
橘子說。
東西丟的莫名其妙，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忘到哪里了，結果這兩天怎么找都沒找到。
龍惑瞳孔豎成細細的一條。
不對勁，這不對勁。
“那顆珠子除了蓄妖力以外，還有別的作用么？”
盛柏琰問。
龍惑跟他對視了一眼。
這也是龍惑正在想的問題，他之前的關注點一直在橘子江嶼年，以及這個幻境本身上，考慮的也只有怎么出去，但他忽略了一點，那顆珠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龍惑快速回憶起橘子之前說的話。
橘子醒來之后魂魄被封印在了黑手串里，之后就慢慢擁有了妖力。他一直認為這份妖力是某個妖怪獵人通過黑手串借給橘子的，但或許也有一種可能，黑手串之所以會有妖力法力，是因為那些手串封印了小妖，這也是妖怪獵人為什么會捉妖的原因。
但橘子并不是真正的妖，他只是一縷瀕死的魂魄，但無論是哪種生靈，魂力本身就是一種靈力。
現在珠子消失，也就意味橘子真正的魂體消失了。
龍惑看了著眼前閉著眼的橘發少年。
他還在這里，幻境也沒有崩潰，但珠子不在幻境里。
這個幻境可能被人控制了。
封印橘子的那顆珠子，就是這個幻境的鑰匙。
龍惑張嘴剛要說什么，腦海里就傳來了盛柏琰的聲音。
——先不要說出來。
龍惑看向他。
盛柏琰用了龍珠給龍惑傳音。
進到幻境之后，大概是因為這里太過安逸的氛圍，他們誰都沒有想起來用龍珠交談，畢竟身邊都是小妖，也沒必要隱藏身份，但卻忘了背后是否還有其他的人。
龍惑知道的信息盛柏琰也都知道，很容易能拼湊出和他一樣的結論。
——如果背后還有人控制這個幻境，我們就一直處在他的監控下，他在暗處，橘貓受制于他，現在戳破我們太被動了。
龍惑點點頭，沒再說話。
“橘子，柏琰哥！”
化了舞臺妝的江嶼年在阿豹的陪同下，興沖沖的跑過來。
“你們還在這里啊，怎么沒去觀眾席？龍老板是要跟我一起上臺嗎？”
“哈？你是不是找打？”
小金龍叉著腰，飛到他腦袋上就要薅他的頭發。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
江嶼年連忙笑著躲閃。
“我這頭發好不容易弄好的呢，龍老板放過它吧。”
“哼。”
龍老板大方的一揮手。
“行，我記賬上了。”
演唱會開場在即，江嶼年的情緒異常高漲，但看到坐在一旁對他笑的橘子，斂了笑容帶著關切的問。
“你還好么？”
“我沒事。”
橘子仔細的看著他，仿佛要把他每個細節都印在腦海里。
“你這樣打扮真好看。”
江嶼年的長相繼承母親的更多，清秀柔美。
以前在江家，他總能在江嶼年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看到落寞的水光，但今天在他眼里閃爍的卻是舞臺的光亮，眼尾一抹淡淡粉色，替代了曾經不和諧的緋紅。
陽光又美好。
“真好看。”
橘子又重復了一遍，笑著跟他說。
“你能來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對吧？”
“當然啦！”
江嶼年也笑起來。
“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最開心的日子呀。”
“那就好！”
橘子笑著推了推江嶼年和阿豹。
“快去呀！你們該準備上臺啦！”
阿豹深深的看了橘子一眼，什么也說，拉著江嶼年走向舞臺的方向。
“走吧，我們去觀眾席。”
橘子撐著身子站起來，輕聲說。
“盛柏琰……”
龍惑趴在盛柏琰肩膀上，聲音悶悶的。
“嗯？”
“你要活久一點。”
盛柏琰頓了一下，抬手揉了揉他的龍角。
“好。”
“龍老板。”
走在前面的橘子轉過身認真的看著龍惑。
“如果你們出去了，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
話沒說完，一陣劇烈的暈眩讓橘子承受不住，輕晃了兩下，突然到了下去。
“橘子！”
龍惑立馬焦急的飛過去，可剛飛到橘子面前，原本閉著眼的橘子猝然睜開了眼。
原本金色的瞳孔變成了深紅，看到走過來的盛柏琰時，橘子突然沖了過去。
沒反應過來的龍惑詫異的回頭，卻看到橘子彈出利爪，對著盛柏琰的心臟抓了下去。
“盛柏琰！！！”
龍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血液都跟著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