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們一起,故事繼續
伏黑惠拿著藥,和五條悟一起去了伏黑津美紀的病房。
屬于咒術界的醫院并不人影匆匆,甚至沒有幾個人,整個走廊上安靜的只有機器運作的聲音。
津美紀的病房在五條悟的運作下,住的是最好的那一個,護理也是最好的那一個。
病房里各種重要的維持生命的儀器圍滿了病床,還有各種可能有用的藥品咒具等,加起來怕是也得十億日元。
在病房里的值班咒術師見到五條家主前來,連忙起身,這里的保護人員在五條悟的運作下,能抽出咒術師來就過來保護津美紀。
雖然咒術師并不多,但是不代表每天都沒人空閑。
津美紀因為詛咒一直昏迷,誰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醒,什么時候再也醒不來。
她不像生病,生病時的生理指征都會改變,可以分析病情加重還是好轉,而詛咒,生命體征平緩得不能再平緩,每天都是一樣的數值,讓人完全猜不出明天會怎樣。
比等待電話還要難熬。
因為除了自主呼吸,其他什么都不會動,吞咽也沒有,所以伏黑惠用喂食器注射進管子里,管子從鼻腔進入,直接通向胃。
淺色的液體順著透明的管子進入,伏黑惠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津美紀的反應。
和虎杖悠仁止不住地嘔吐不同,津美紀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比白雪公主還要靜謐。
好像沒什么變化……
伏黑惠緩緩地撐著床沿,低下頭,他早就向蝴蝶忍再三確認過,這個藥對人類并沒有什么危害,把握不準量多食用也沒關系。
一點反應也沒有……會不會是藥效不夠?
伏黑惠遲疑著,忽然頭發似乎被風撥弄,他抬頭看去,津美紀正笑著看著他,纖細的手指觸摸他挺翹的發梢。
你怎么現在才醒?
你怎么會中詛咒?
睡這么久你的身體什么感覺?
你還記得……
太多想說的話蜂擁而至堵在心里說不出來,伏黑惠索性把頭埋進病床上,左手緊緊抓著津美紀的右手,像極了小時候兩人手牽手一起回家。
五條悟站在病房外面,透過寬大的透明玻璃注視著這對姐弟。
……
天元布置了很多的結界,為了咒術師能夠祓除咒靈,同樣,結界不止能下帳,還能保護世界,這個世界最大最無法被人發現的結界已經破裂,并且在富岡義勇的一次次進出之間無法修復。
不過兩個世界相近特性以及補缺的本能,讓兩個世界逐漸融合。
經過天元的開導,富岡義勇也明白了那個時候腦子里出現的記憶碎片是怎么回事,那是兩個世界融合時做出的妥協,是為了世界不崩塌的措施。
破損的結界現在成了阻礙兩個世界交融的存在,可這樣的結界早已成為了天元的本能,而想要去除結界,就只能讓天元停止術式,但是已經進化的天元只有死亡才能停止。
只要天元和富岡義勇都喝下,世界就會繼續快速的融合。
到時候,一代代的新生兒里擁有術式的越來越少,新生人類散發的詛咒越來越少。
這樣一代代下去,曾經呼風喚雨的御三家,那些保護普通人而奮斗的咒術師們,都會變成只在傳說中的存在。
咒術界的故事將成為未來的傳說故事。
可能等著現在的學生老去,就再也沒有咒術高專,再也沒有咒術界,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沒人需要拯救他人,沒人被迫寄予眾望,沒人因為天生沒有的一種才能被認為是廢物。
沒有比普通人類更高一層的人類來瓜分人類,沒有更糟糕的把別人的生命放在肩上的責任。
變成人類的天元必定因為她這個活了幾百幾千年而變異的怪物身體死亡。
在喝下藥之前,富岡義勇最后一次回到原來的世界。
之前對蝴蝶忍和愈史郎說的最后一次來,他們的時間線無法倒帶,所以對于他們來說,那確實是他們最后一次相見。
但是富岡義勇可以倒帶,他的最后一次見面,就是第一次回去時,在無限列車上,煉獄所說的時間線,也就是在煉獄他們看來,他在失蹤后第一次回來的柱合會議。
回歸的地點富岡義勇選擇了總部的水柱宅。
這里足夠偏僻,也足夠熟悉。
從回去到被發現然后去見主公十分順暢,因為是臨時,所以主公身邊的柱只有悲鳴嶼一個人。
主公站在玄關外走廊上,樹上飄落的紫藤花落在主公單薄的身上,悲鳴嶼安靜的如同巖石一般守護在主公身后。
哪怕此時的義勇穿著和他平常并沒有聯系的洋服,哪怕此時的義勇是消失了數月才在自己宅邸里鬼魅出現,哪怕此時的義勇沒有了仇恨變得和以前不同,這位眾多孩子的父親依然一眼看出了富岡義勇從未變過的內核。
他抬起手,招呼義勇過去,溫柔的嗓音讓人一下感到溫暖,“在外面很辛苦吧,義勇。”
富岡義勇向主公行禮,不敢抬頭。
剩下的事情順理成章,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應驗煉獄杏壽郎口中的保炭治郎兄妹,且讓主公和柱們知道自己以后還會突然回來的情況,尤其是自己第一次回來時的無限列車,若是煉獄這個閉環沒有合上,未來就會發展出完全不同的情況。
事情完成回到現代后,富岡義勇仔細的對應記憶,看看有沒有出現偏差,好在沒有。
既然已經準備好,那就無需猶豫。
水能染上任何顏色,他前進的道路,早就涂滿那些用生命拯救他之人的顏色。
富岡義勇選擇在這個世界喝下這管藥劑,就意味著兩個世界的融合正式開始,意味著他再也不能回去那個純粹的以前的世界,意味著他真正接受這個世界。
在喝下的那一刻,世界的脈絡法則在他眼中消失。
無法形容的感覺,稀釋過的血液的味道直沖鼻腔,但是同時一股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暖意彌漫,肌肉、骨骼、□□……身體的每一處都在隱隱作痛,像是生長痛,筋肉挑著筋肉,皮肉拉扯皮肉,心臟更加強有力的跳動,血液在體內更加快速的流動,體溫略微上升,全身的細胞都重新生長一遍。
隨著富岡義勇恢復人類,他甚至在社交平臺上看到了有關于惡鬼的故事,里面的鬼靠血液增加同伴,靠太陽和特殊制造的日本刀消滅,里面有一個特殊的組織對付惡鬼。
似是而非的故事,若隱若現的影射,“過去”在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扔掉了復仇,重新背上姐姐和大家的愛的富岡義勇決定去探望“過去”的朋友們的痕跡。
在臨走之際,他被伏黑惠攔住了。
“去哪里?”
“探望朋友。”
“一起。”
“一起?”
除了他自己,富岡義勇身邊之人還知道他們和過往的就只有伏黑惠了。
他們第一個找到的是一座醫院,很大很漂亮,坐落在樹林中,在醫院的院子里,有一個佛堂,里面的佛像高大金燦。
撲簌簌的聲音閃過,伏黑惠回頭一看,草叢里有一只三花小貓。
富岡義勇轉頭望去,他記得悲鳴嶼很喜歡貓,他的住宅就收留了很多只無家可歸的貓,而且……蝴蝶姐妹是被悲鳴嶼所救且指引上滅鬼的道路這件事,基本稍微了解柱的都知道。
看著這只花色很像荼荼丸的小貓,富岡義勇給它喂了點吃的。
第二個見到的,是一家劍道館。
院子很大很氣派,聽周邊的鄰里都說這家人品格很好,為人熱情,劍術也十分精湛。
看著對方家里兩個一樣的紅色貓頭鷹的臉,伏黑惠都說不出找錯地方的話。
品格很好是真的,富岡他們和對方相遇是因為有個不長眼的小偷想要偷他們的東西,伏黑惠都做好準備,就等這個小偷出手,好直接給他一肘,結果大老遠就聽到一個大嗓門大喊,“小心身后,有人偷你東西。”
嗓門之大,整個地鐵站都有回音。
然后回頭一看,這熟悉的顏色,這熟悉的發型,這熟悉的眉眼,這是誰的后代不要太過明顯。
道謝之后上去地鐵,富岡義勇本想著跟著這個煉獄看他在哪里下,沒想到這人已經自來熟的詢問了,“請問您會劍術嗎?”
富岡義勇點頭,“會一些。”
煉獄的大眼睛亮了起來,“我看到您的手掌里的繭猜的。”
伏黑惠簡單的問兩句,“你是家里傳下來的劍術修行?”
“是!請問你的怎么知道的?”
伏黑惠頓了一下,“一般你這個年齡的很少主動去學劍術,很多是家族淵源。”
煉獄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一個本子,唰唰寫上自己的住址,然后撕下來遞給義勇,“若是有空請一定來我家指導一番!”
煉獄相信自己的眼力,眼前這個青年絕對是劍術高手,說不定比父親的還厲害。
不過這樣的話,那個小偷他們是不是沒發現,而是故意等那個人出手了再制止?
煉獄的臉紅了,真想挖個洞鉆進去。
等到了目的地,義勇找到了他最想找到的產屋敷家,產屋敷后來更改了姓氏,所以直接按產屋敷這個姓氏找很難。
產屋敷一家為了躲避無慘的追捕,在以前就改姓好幾次,這一次,是為了拋去過往。
在聽到訪者叫富岡義勇和伏黑惠之后,家主馬上就讓人請了來,富岡義勇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年老而變得矮小的小主公捏緊了衣角。
這個家主就是當時的主公,產屋敷耀哉的獨子產屋敷輝利哉。
輝利哉戴上自己的老花鏡,瞇著眼睛才能將富岡義勇看的仔細,眼前這位還和他小時候站在父親身邊時見到的一個模樣。
“多年不見,仿若隔日。”
……
富岡義勇拿著輝利哉給他的信,這些信都是當年的鬼殺隊員們寫給主公的信件,其中也包括柱和炭治郎的信件。
他們寫了很多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樣,最近情況怎么樣,以及各種祝愿主公身體健康,每當讀里面的文字,筆跡的主人已經在義勇的腦海里說話動作了,聽輝利哉說他的父親消除詛咒后,很長壽,活到了七十多歲。
有時候伏黑惠會聽富岡義勇講他們鬼殺隊以前的事,聽他講那個新婚前夜保護他的姐姐,聽他講那個在選拔中一個人保護了所有人最后卻死在老師的仇敵手里,聽他講和其他柱共事時有趣的相處。
在故事中一天天過去,故事中的富岡義勇逐漸成長,故事外的伏黑惠一點點長高,故事從他們轉變成我們。
*
【愛】這個字,在日本很少被提及。
【喜歡】才是日本人更為常見的表達方式。
也許是因為日本比較含蓄吧,所以我們連愛也很少說。
而對于沒談過戀愛的來說,說出喜歡也就更困難了。
所以當富岡義勇說出“愛”這個音節時,伏黑惠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
愛不是影視作品中火光四射的對視,不是文學作品中口口聲聲的誓言。
它是你我普通的牽手,普通的相擁,普通的相伴一生。
就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