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可怕◎
索蘭芬鐸所在的樂菲克公司處于帝國的新技能行業末端,因其配置頂尖、資產運營穩步提升、專業的設計團隊與精湛的核心技術,又順利沖破麥戈文布下的重重圍堵,先正在成為嶄露頭角的高科技機器人公司。
麥戈文損失的錢自然不能白白浪費,他私下找各種渠道,想挖出樂菲克公司的內部消息,奈何對方的保密工作作得十分嚴謹。
但也難不住常年在商場摸爬滾打的白獅家族,麥戈文稍微動用了家族勢力。
白獅家族的采礦業有30%是帝國軍隊控股,麥戈文私下也與帝國軍隊的高官們往來密切。
他從各個刁鉆的角度,偏要搞清楚,這個憑空冒出頭的樂菲克公司究竟為何方神圣。
最終從蛛絲馬跡里發現這家企業的法人身份造假,連這個家伙的社保賬號都是虛的。
而根據微信拍攝與監聽來的畫面比對與聲波復原,再交由軍方的專家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索蘭芬鐸或有可能是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麥戈文為了給情敵以沉重一擊,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深刻剖析論證了好幾個月,趁小美魚的巡回演唱會返回龐城,立刻把人招來。
當麥戈文將這些保密數據,以及變聲處理的音頻片段統統交給艾希禮一一鑒別之后。
艾希禮居然恐慌的不再是索蘭芬鐸或許又隱瞞了有錢的事實。
而是劇情的力量。
正如主腦提前給他打的預防針:無論你如何改變,但是另外的男主角們只會做好一件事情——得到你,瘋狂的占有,或者撕碎你。
艾希禮從麥戈文的做法中,很明顯開始嗅見了偏執的味道。
無論他如何掙扎、避讓、甚至刻意遠離,總歸最后男人們只會像一只只饑渴的惡獸,將他團團圍困。
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借助的力量,原本屬于他最愛的男人。
索蘭芬鐸。
他可以讓索蘭芬鐸幫他撐起一片安定生活的天空,幫他抵抗幾個會變瘋男人的傾襲。
……
目前看來無望了。
因為索蘭芬鐸再次又欺騙了他,這個男人的表里不一嘆為觀止,叫他怎么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被深愛著,而不是因為其他的羈絆穿插其間。
人的心理活動與其說是起起落落,到不若說是一個圓,轉了一圈回來后。
他還是對索蘭芬鐸充滿了傷心的失望。
麥戈文的數據不值得造假,他為了勸服艾希禮相信自己的證據比珍珠還真,甚至邀請了軍方的分析專家親自到現場,替艾希禮做詳細的分析解說。
夠了,夠了,真的夠了。
艾希禮心里不斷地吶喊。
那又怎樣?!
最終導致臉色越來越差,粉白的面龐仿佛刷了一層泥漿,連眼睛都霧了起來。
“小魚兒……”麥戈文差人送走分析專家,小美魚長久的安靜最初是令他開心的,慢慢又變成忐忑,最終是緊張。
他摟住小美魚僵直的肩膀,竭力讓緊張全部轉化成柔情,“你的男朋友一直在欺騙你,他的背景雖然還沒有被我全部挖掘出來,但他隱瞞的事情著實令人擔憂,索蘭芬鐸為什么把自己擁有一家企業的事情掩蓋下來,他對你有什么樣的企圖……”
麥戈文發問停聲,留下足夠的余白叫小美魚自己去揣摩。
艾希禮自認終究是少了社會閱歷,有些時候能快速理智的做出反應,更多的時候則不能。
他太難過了。
因為索蘭芬鐸的不誠實,仿佛剛剛解除寒霜的凍土層,又重新拂來一股更為強勁料峭的寒風。
麥戈文似乎打算補充說明些什么,艾希禮驀地站起身,他現在真的很想激怒對方,叫白獅抓狂。
“謝謝麥戈文先生您的良心建議,但是我也有句不中聽話對您講。”
你可真的是……
艾希禮皮笑肉不笑說,“咸吃蘿卜淡操心。”
白獅還沒被誰扯開臉皮得嫌棄過,此刻也變了臉色。
“索蘭芬鐸即使在這件事情上騙了我,歸根究底,關起房門來屬于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隱私,完全不需要別人來引導我的判斷。”
艾希禮重新把長圍巾包裹在頭上,遮住頭顱與大面積的面頰。
無論白獅與他再說任何話,他都將對索蘭芬鐸的失望演化成怒氣,傾盆似的撒給白獅看。
白獅愈發里外不是人,若是遇見別人這般給臉不要臉,他肯定會給對方回以相同的顏色。
奈何小美魚就是他劇情的核心,月亮離不開地球的軌道。
沉著臉一身火氣,也得先把小祖宗從公司平安往家里送。
主腦免費看了一場大戲,無端談起來哲學,【得不到愛的人,總是危險地健忘,以愛為名義所做的事情,總是相伴著犯罪的枝葉。】
艾希禮悶聲走到一處快餐店,肚子早被氣飽了,依舊想進店里面去坐坐。
快餐店最大的壞處,就是人滿為患,小美魚的身份今非昔比,只要他稍不留神,很容易被歌迷發覺身份。
艾希禮其實很喜歡跟歌迷互動,拍照,握手,甚至是擁抱,不厭其煩地能重復上百次。
或許歌迷的愛也并非真誠,只是需要一個精神力量牽引著方向。
可就是容易叫人滿足、膨脹。
而真正的愛情亦是如此,叫人頭腦發熱、心入迷陣,變得健忘。
愛算什么?
小美魚點了一堆垃圾食品,卻毫無果腹的欲望,雙手捂著臉使勁反思。
我上次原諒的太過輕易,這次該以多大的火氣,來宣泄這份不滿與氣惱?!
小螺號幾次三番打算安撫。
自從主腦幫助他重新更新了系統后,它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索蘭芬鐸這個路人甲的存在了。
小螺號很難不承認,對方確實很不好惹的直觀感受,又很懊喪自己為什么能被屏蔽了整整小半本書的劇情?!
主腦反而不準它插嘴,開口問,【我給你出的選擇題,其實還有一個D選項:協助我,把這本書的不穩定因素清除出去。】
“這不可能!!”這一句否定講得當機立斷,“索蘭芬鐸這一點小小謊言,并不足夠叫我來背叛他!!”
艾希禮蒙蔽的心竅終于打開幾孔,“你昨天的話其實也沒有說清楚,麥戈文掌握的資料頂多叫我生氣而已,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更加過分的部分。”
艾希禮后悔了,他總是在不該聰明的地方,過分敏銳。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說了,我是不可能做傷害索蘭哥的事情的。”
他從心靈的最陰暗處剖析,也絕不可能有一點想傷害索蘭芬鐸的打算。
主腦確實在步步為營,【這里有一塊優質黃油,可以起到一定的潤滑作用。既然你對你的索蘭哥情真意切,那我什么選項也沒有了。】
【這塊黃油足夠你摸一摸里面,索蘭芬鐸在那里安裝了一個微小的玩意兒。如果你覺得他即使撒謊無數次,但歸根究底是愛你的。】
【親自去摸摸好了。】
小螺號插嘴,【主腦大大,你不要逼希希子嘛……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路人甲,你……】
艾希禮從座位上跳起來,心里的對抗,與腦中的對抗一樣強烈。
“你真是個王八蛋!”
艾希禮敗了。
他終于知道主腦為何不在見面的最初,好叫去后道內尋找那個東西,否則他肯定不會相信的。
現在由著麥戈文拋磚引玉,瓦解了他對索蘭芬鐸最本質上的信任。
接下來的每一句話,小美魚的潛意識都會不由自主地相信。
艾希禮攢著那塊油膩的黃油走進廁所的內間,坐在馬桶上持續著內心的彷徨與爭斗。
萬一沒有的話,我會立刻采用點什么高科技的方法,把這兩個系統趕走。
萬一有的話……
艾希禮的心防又一次遭到了誘導,正如他掌心融化成稀爛的黃油泥,一滴滴掉在地面。
唔……
天人交戰。
小美魚一把脫掉褲子,用那灘快要融化成稀泥的黃油不斷檢查。
這種事從來都是索蘭芬鐸在做,他做得極其認真,能把每一滴油完美地涂抹,再惡劣地與水相融相和,變成泡沫。
艾希禮低聲地抽泣。
他是瘋了嗎?為什么會做這種事情?難道他不再愛索蘭芬鐸了?
不不不……
我從學會愛的一瞬間,第一個愛上的人,只是索蘭芬鐸。
我是愛他的。
艾希禮謹慎的尋找,每一寸溫軟都平滑地叫他安心,什么羞恥心統統拋諸腦后,只想尋求心平氣和。
對了,對了,讓我一直安心下去。
直到……
小美魚的靚麗面孔……
如果他有鏡子,能好好照一下此刻瞬間的表情。
仿佛死人不甘心合眼的扭曲,令他被強烈涌來的多種情緒,擊潰了每一根神經的力量,變得癱瘓般抽搐。
他的指尖碰觸到了,一個小球。
很小很小極小。
但是他的指甲還是在小球的表面剮蹭了幾下,使得整條魚尾椎泛起強烈的電流感,指尖抽搐到微微翻了點白眼,腳底登云踏霧。
而后……
一切,從高空重重墜落。
索蘭芬鐸冥冥中感覺小美魚有事瞞他,一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肯叫他摟著,說什么最近有點失眠,嫌他身體太熱,要稍微離開點距離。
為了叫小男友不嫌棄他過高的體溫,索蘭芬鐸專門服用了降體溫的藥物,讓身體的溫度降低到30度左右。
又檢查了一遍溫馨的小屋,窗明幾凈,飯菜噴香,為了調節氣氛把投影電視調節到音樂頻道。
十分完美。
門聲響動的時候,索蘭芬鐸正打開一瓶香檳,軟木塞被二氧化碳頂出時發出生機勃勃的聲響,氣泡在酒瓶內瘋狂翻涌。
回來了呢。
確實,小美魚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家里。
一切都沒變。
但他好難過,比從麥戈文的公司出來更加難過。
只因為他從來不是一個能掩飾情緒的人。
嘭!是軟木塞發出的聲響。
嘭!是小美魚頭暈目眩,一頭跪在地上的聲音。
“小希?怎么了!”索蘭芬鐸放下酒瓶,快步從餐廳沖進過道,只看見一團狼狽的身影跪在地上,大約是腿軟了,或者腳笨踢到鞋柜的邊角,自己把自己絆倒。
索蘭芬鐸真的憐愛極了,走過去溫柔著,“我的小王子殿下怎么了?是想叫男朋友抱著走的新花樣嗎?”
算是給笨手笨腳的小笨蛋一個臺階,高大的男生主動彎腰要抱住心愛的小笨魚。
尚未碰觸。
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抓住。
艾希禮的眼神從凌亂的發絲間緩緩抬起,“別,別碰我,我自己走。”
干白的嘴唇講出幾個字詞,卻連甜軟的聲線都被風干了似的,沙啞又脆弱。
索蘭芬鐸這才警覺出對方的異常,把散亂的發絲撥在耳后,捧住小美魚蒼白的面孔問,“小希,你這是怎么了?”
艾希禮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不是態度的冰冷,而是血管凍結般的冰冷,以至于索蘭芬鐸服用了降體溫的藥物,依舊能深切感受到對方顫顫發抖,眼神不斷散發出瑟縮又躲閃的寒光。
索蘭芬鐸被他神出鬼沒的態度激地一笑,更是溫柔地摸摸小美魚的臉,半開玩笑說,“怎么了,為什么看見我來是這樣子的表情?我很令你害怕嗎?”
小美魚又是一陣顫抖,側眼認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溫柔、體貼、但也很會懲罰他,尤其是吃醋的時候,格外惡劣到令人羞恥。
仿佛穿透現象,努力在窺探本質,不由反問說,“你有……不可怕的時候嗎?”
第92章
◎分手吧◎
艾希禮的話叫索蘭芬鐸一怔。
主腦反而有話講了,【引起他的注意并沒有多少好處,假如他覺察到你的不正常,繼而有所狐疑的話,我就不能幫助你看到索蘭芬鐸隱藏的更多東西。】
主腦的后手永遠在一步步推進,每一次都直擊小美魚的要害部位。
而且他在行動之前已經刻意預算過索蘭芬鐸掌握的科技,能在一毫秒鐘掃描出小螺號的存在,并且進行干預。
而他現在依附于小美魚個人終端的某軟件,索蘭芬鐸在小美魚的個人終端里私自安裝定位系統。但分外保護對方的個人隱私,從不掃描個人終端內部的私人信息。
他隱藏在個人終端里比較安全。
但絕非永遠安全,他完成清除任務的時限為最多一個月。
警告完畢后,主腦立刻進入自主休眠,避免被索蘭芬鐸檢測出來。
艾希禮則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主腦離開前故意提了一嘴。
麥戈文……
小美魚的痛苦,一部分確實來自麥戈文是調查記錄,仰頭瞪著索蘭芬鐸的臉,“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傻很好騙?!”
一切的反常立刻便有了理由。
“我今天被告知了一件事,叫我很難過,沒錯,就是關于索蘭哥你的……”
分明沒有啟動淚失禁小道具,艾希禮竟哭得像個淚人。
你往我身上安裝了東西!!禽獸!!你往我身上安裝了什么東西!!
“樂菲克公司的真正法人……”
“沒錯!”索蘭芬鐸接過他的話尾,順理成章地承認自己的謊言,“我確實擁有這家公司,而且還腰纏萬貫,但是我從沒對你說自己生活貧困,也從沒打算把這些事一直隱瞞著你。”
這番話說得水到渠成,理所當然……甚至義正嚴詞?!
艾希禮的腿原本酥軟乏力,跪久了膝蓋被地面的冰冷滲透,變得僵硬。
眼鴻立刻停止了任何可憐楚楚的水光,呈現出極大的不可思議。
“那是我錯了的意思?”
小美魚的手不停緊攥著衣擺的下端,而后顫抖著伸向一旁的家具,從上面取下一個漂亮的陶制花瓶,猛地往索蘭芬鐸的腳底砸去。
索蘭芬鐸并未躲閃,反而腳踩著花瓶的破碎,單膝跪在殘渣之上,大手扶起愛人的下頜。
“每個人撒謊都是有理由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謊言,讓我先抱你起來,你只是氣惱我的不誠實,但不要懲罰自己,好嗎,小希?”
艾希禮被他從容的邏輯壓抑得毫無辦法,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無力,欲哭未哭,欲氣未氣,只能抓住對方的肩膀狠心咬下去。
索蘭芬鐸眉頭也微皺一下,把人從地面抱起,亦步亦趨往廚房走。
我恨你!
艾希禮咬得牙齒都痛了,胸腔里翻滾的怒火被一點點挑起,又狠狠熄滅,周而復始。
索蘭芬鐸幾乎是在一瞬間下定了決心。
大跨步抱著發怒的小美魚穿過墻體屏蔽,走入了戰艦內部。
“小希,接下來的話,我全部老實交代,你咬我、罵我、打我、甚至不理睬我都是可以的。”
“只是不能恨我。”索蘭芬鐸的心底原本有一絲恐慌,但他做事十拿九穩慣了,自認為艾希禮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稍微出現的差池都像戰艦航行中遭遇的小雷暴,稍微躲閃加上合理地補救措施,繼續能返回到正常行駛軌道。
一股淡淡的血味逐漸從他的肩膀上滲透,轉而又消失,再出現,又消失,只因為他的復原能力委實太好。
但痛是真痛。
艾希禮陷入無助得報復深淵,咬他那樣恨,那樣深。
索蘭芬鐸想的是。
出賣他的人死定了。
戰艦內的小水母機器人遙遠見主人殺氣十足地走過來,一早學會主動趨利避害,躥得不見蹤影。
水母人則不能,他可是嗅見了博士血液的特殊氣味,慌張過來保駕護航。
“小希,你等等再咬,我先介紹我的助手給你認識。”
艾希禮被他的態度快逼瘋了。
這種時刻就應該瘋狂吵架,或者打一架!!
小美魚從進入戰艦的一瞬間,便被艙體內宏偉的構造驚駭得要命,那些逃竄的小水母機器人圓嘟嘟得四散滾走,又叫他心涼了半截。
直到水母人主動伸出手,表情是擔憂主人的傷勢,還是隱藏了尷尬的部分,要與未來的另一個主人握手道。
“歡迎您,艾希禮先生,愿以微薄之力為您效勞。”
艾希禮只好停止報復性地咬人,要伸手與水母人交握。
索蘭芬鐸摁緊他的頭,讓他繼續泄恨,嚴肅地對水母人吩咐,“我需要一間絕對安靜的房間來處理問題。”
艾希禮冥冥中覺得這次踢到的是鐵板,渾身都是怒火,但渾身都撒不出更多的氣來。
啊啊啊……
他根本不是索蘭芬鐸的對手。
小美魚突然難受極了,來自腹部深處陡然泛起一陣腸子抽筋的隱痛,有點像之前假孕的樣子,還有點像黃油殘留的痛楚。
其實最像恨意無處消解的積累與爆發。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索蘭芬鐸得到了一間極致安靜的房間。
他把艾希禮剛往地面一放,艾希禮立刻敏捷得跳出掌控范圍,披頭散發得如同一只逃亡的囚犯,雙拳不停地砸動房間的每一處角落。
該死!!該死!!這房間沒有一扇門,甚至一扇窗!!空蕩蕩的空間內什么都沒有,白得仿佛一張紙。
小美魚最終以背靠著墻,密閉室發出金屬的聲響,雙眼飽含犀利的鋒芒。
“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想對我做什么!!”
小美魚突然對面前的場景熟悉異常。
他看過那么多種類型的官能小說,當爭執發展成為撕破臉的階段時,便是一場肉欲的征服。
不管你有什么不滿,對方都會關著你,睡服你,把你摧毀成一塊破爛的毫無思想的抹布。
索蘭芬鐸朝他展示雙手是空的,又脫掉了外衫,露出簡樸的居家睡衣,為了更好地體會情侶生活,兩人的所有物品都是成雙成對的,連睡衣的花紋都是一模一樣海浪條紋。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艾希禮徹頭徹尾害怕起來,當走進這艘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戰艦艙內,冥冥中就該料想到。
索蘭芬鐸忽略了很多步驟,決定直接將他關起來。
他太恐怖了。
對,一個往愛人體內安裝未知名儀器的人,怎么會是善類呢!!
艾希禮緊張地看索蘭芬鐸緩慢靠近。
不,不是靠近,而是這個房間在不斷縮小距離,強迫他往對方的懷里靠。
索蘭芬鐸解開睡衣的紐扣,露出直角形的肩膀,上面的小牙印正在逐漸消失。
索蘭芬鐸說,“我道歉,小希,我為自己欺騙了你的部分真誠道歉。”
小美魚早認識到的,索蘭芬鐸常年冷冰冰的態度之下,隱藏的是他的精明與圓滑世故。
對方已經猜到自己會鬧,所以主動坦白一切底牌,叫小美魚一次性鬧個徹底。
但,做好的后手準備是。
艾希禮不可能離開這間密閉室。
索蘭芬鐸撫了一把眼鏡,徹底翻出自己隱藏的全部底牌。
“我要坦白的第一件事情,是我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他……他居然直接講出口了!!
艾希禮的驚訝在索蘭芬鐸的眼里,簡直恰到好處。
他也確實早想著,有朝一日對心愛的小魚魚曝光自己的一切隱秘。
“小希你可能覺得我瘋了,但實際上,你只要看見了這艘戰艦的內部構造,相信你一定明白的,這個世界最先進的航母也未必能趕超我這艘戰艦的內部配置。”
“所以我現在說,我們站著的這個世界,博萊迪亞帝國其實是一本書中虛構的。”
“你,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虛假的,被作者用文字構建出來的二維生物。”
“我這樣講,你能不能聽懂,都是可以的,但是不要覺得我瘋了。”
我可是非常清醒地在跟你講。
若是艾希禮屬于本書的原住民,此刻他一定發出凄厲的尖叫,悲慘的哭泣,大聲罵對方是個騙子。
然而……
艾希禮自己也是一個穿書者。
很難不相信。
索蘭芬鐸的觸手幾乎是在一瞬間從后背彈出,在不弄傷小美魚的情況下,把陷入沉思的某人抓住,拖回自己的懷抱掌控。
他是打算和盤托出一切,但是艾希禮站得太遠,眼神太銳利。
叫索蘭芬鐸無端心慌。
他把小美魚重新摟進懷里抱住,接連不斷地繼續傾吐道。
“我來自另外一本故事書,我確實屬于那本書里的異族,從一出生的瞬間我的父親被母親吃掉,我的母親緊接著又死了,我的兄弟姐妹互相殘殺,最后只剩我一個。”
“我真的是孤兒,小希,這一點我發誓絕對沒有欺騙你。”
賣慘真的很有用。
索蘭芬鐸明顯感受到小美魚放棄掙扎,轉而以類似于服從的安靜與乖順,認真聆聽他所謂的真像。
索蘭芬鐸受到鼓勵。
他在三千多本書里說盡了謊言,一個騙局連環著另一個騙局,若說他這輩子唯一能講真話的地方。
就是這間密閉室的狹窄空間內。
“我從那本書里覺醒了自我意識,徹底厭棄了那本書的慘無人道與陰森恐怖,便駕駛一艘戰艦逃出來,期間遭受的一切并不值得一提。”
瘋狂斂財的不光彩過往,需要一筆帶過。
“我會進入這本書,是想把這本書當作最后一個中轉站,偽造運動痕跡,瞞過書籍世界的掌控者,到另一本書里孤獨終老。”
艾希禮僵直的身軀發出一絲顫意,“你想去……別的書里?”
不不不。
索蘭芬鐸把魚兒揉得狠了,“在沒認識你之前,我一直是個無業游民,四處漂泊,無依無靠。”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索蘭芬鐸試探性地在艾希禮的耳側輕輕貼著,“我有你了,小希。”
“最開始,我只想跟你做普通的室友,那個時候完全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連工作也是信口胡謅的。”
“可我迷上你了,小希。”
索蘭芬鐸在小美魚的耳畔講述脈脈情話般的真實,“我開始認真思考著這本書其實也沒那么糟糕的。”
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這里。
“我購買了大廈,把一座空殼變成真正的產業,我打算拿出自己掌握的先進技術,好好在帝國的機器人行業打下一片天地。”
“我想把自己對你撒的每一個謊,都變成真實的,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為你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我要在這個世界里愛你,呵護你,讓你永遠不會被那三個男人的勢力所干擾,自由自在地唱歌。”
“你最喜歡唱歌,我要保你一輩子都再無憂慮,我做你的靠山。”
“小希,我是撒謊了,但我的錯并不致死,你可以氣我很氣我。”
“但不要恨我,我愛你。”
愛。愛……
索蘭芬鐸第一次說愛。
在他掏出了無數個謊言之后,幡然提到了愛字。
竟是荒謬的。
艾希禮的耳側一直被他溫軟的氣息所煽動,那些懇請原諒的話竟然有銷魂蝕骨的威力。
叫小美魚的耳朵差點妥協了。
可艾希禮還是很想問他。
你既然口口聲聲愛我,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裝東西?
那是什么?!是什么?!
艾希禮盯著索蘭芬鐸黑沉沉的眼睛,希望他在自我剖析自我反悔的過程中,能主動解釋這第三個謊言的真象。
“那你,可還有什么隱瞞我的?”
艾希禮真摯地看他,甚至屬于強迫性極強的逼視。
說出來,說出來我再不疑你!!
索蘭芬鐸立刻搖頭。
“我全部都講清楚。”
沒了。
沒了……完了……
艾希禮緊緊地閉住眼睛,心力交竭的挫敗感,使他全部的希翼大面積崩塌。
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總會令人義無反顧。
怨恨一個人也是同理。
主腦暗示著索蘭芬鐸還有隱瞞的話。
他不說,他不說!!
艾希禮睜開眼,吞咽了干澀的喉嚨,輕嘆道,“對不起……”
“我們,分手吧。”
第93章
◎選擇D◎
索蘭芬鐸一副聽不懂華語的樣子,黑琉璃似的瞳孔在鏡片的掩映下愈發深沉。
圖魯蘇種族的雄性在遇見強勁的配偶面前,通常會有兩種極端的選擇。
偽裝,或者暴力。
索蘭芬鐸幾十年來好不容易修得一副人模人樣的好皮囊,骨子血脈里的野蠻基因只是被學來的禮數壓制著。
但,不并代表他的基因不會有翻臉無情的一天。
分手?
索蘭芬鐸看過這本書,劇情中原主受對三個壞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講過分手。
……
憑什么面對他的一些小過錯,反而要提分手呢?
是劇情主線在牽引著小希離開他嗎?
那不能夠!!
驀地笑起來,“小希今早去見了麥戈文是嗎?”
嘴角殘留的余韻陰森森的,一點都稱不上溫柔。
聰明如他,書中的三個主攻全部都是背景強大的王者,再商影政界都享有盛譽,但最近好好與他交鋒的只有一個。
白獅家族的首領麥戈文。
索蘭芬鐸的手指靈巧,一根根將小美魚凌亂的發絲理順,梳成金緞子似的形狀,期間竟未扯到一根發絲。
艾希禮被他小心翼翼到極致的異常嚇得不輕。
“不是麥戈文,是我參加商演的企業里,有人跟我講的。”胡謅八扯得連自己都忍不住咬咬舌尖。
嘖……
“小希,你會因為他揭露了我的謊言,就去喜歡麥戈文嗎?”
艾希禮的下頜被狠狠抬起,完全無法趨避對方一分一寸,只能顫抖著身軀依靠在索蘭芬鐸的懷抱中。
“怎么可能呢?唔……”
嘴唇被叼住,完全不似平常的吻,一股狠厲的情潮包裹在幽幽的怨氣中,指示著圖魯蘇種族的男人變得像失去理智的野獸。
分手?分手?
你怎么敢輕易講出這兩個字!!
索蘭芬鐸一向處于主導地位,大到生活管理,小到接吻,無一不展露出他的絕對控制欲。
他現在只想叫小美魚把這兩個字活生生地在吃回肚子里去。
他的舌便能充分扮演出最殘酷的角色,不斷攪拌著對方的牙尖,讓小美魚因艱難的吞咽開始低聲抽泣。
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艾希禮逐漸趨于下乘,口內被搶劫似的掠奪一空,嘴角微微發痛,滲透出血液的氣味,而嘴唇最慘。
好痛,好腫,一層黏膩的潮濕包裹著這兩片嬌弱的花瓣,被索蘭芬鐸吞吐又撕咬。
逐漸,他的大腦開始缺氧,身軀在觸手的助力下變成一張彎曲的精致的弓,整片背脊變得濕漉漉的,雙腿繃直仿佛弓弦滿滿地拉到極限,被索蘭芬鐸有力的手指一點點彈撥,最終連呼吸都變得嬌弱,只能貓兒一般地吞咽著索蘭芬鐸給他的。
整理好的頭發重新變得凌亂,衣服的紐扣也找不見幾顆,紛紛在拉扯中彈了出去,變成破碎的裂痕。
“索蘭哥……我們好好談談……”
他嗚咽地開始討饒,比自己用手指觸摸到那顆小球更加無力。
索蘭芬鐸要的可不是談談。
這兩個字比分手差不了多少效果。
良久,索蘭芬鐸結束了這懲罰性的一吻,把氣喘吁吁的小美魚放在自己的衣服上,俯身親吻了小美魚緋紅的面頰,流連著又咬了幾口誘人的唇珠。
“麥戈文是這本書的主角攻之一,他實在太礙事了,我不可能跟你分手,他們都在等你恢復自由把你搶走。”
索蘭芬鐸的鏡片迷上一層熱霧,屬于兩人鼻息口液交纏后產生的熱氣,云里霧繞著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
他早該動手的。
人為干預劇情。
除掉不必要的壞雜草。
“乖乖等我回來。”
索蘭芬鐸迅速退身,躲開了小美魚伸出的雙手,轉頭走進密閉空間的墻體。
“我去把麥戈文殺了,沒有劇情的干擾,小希我們永遠都不會分手。”
絕不!!!!
艾希禮震驚無疑,“別胡來!索蘭哥!!”
小美魚嬌乏的伸開手去摸索蘭芬鐸的身影,指尖尚未碰觸,對方掉頭穿墻而過。
而他的手指只能觸碰到結實的墻壁。
“索蘭哥!不要呀!!”
事情怎么會衍變成這樣。
艾希禮完全顧不得滑落身體的破爛衣衫,雙手持續砸擊墻面,密閉室仿佛銅墻鐵壁,把他牢固地包裹在中心位置。
索蘭芬鐸去找麥戈文的麻煩……他說要殺了對方?!
艾希禮越想越驚悚,索蘭芬鐸的狀態仿佛被激怒,腦子不受控制后,作出了最為病態的決定。
我該去阻止他!!
艾希禮使勁砸動封閉空間的墻壁,剛才那些滾走的小機器人呢?!還有那個能看見長著機械腦的水母人呢?!
快來幫幫我!
放我出去!
自動下線的主腦此刻又重新上線,【稍安勿躁,我覺得他未必能真去殺了麥戈文,強行改變這本書的劇情。】
【他把那個叫水母人的一同帶走了,有人盯著他,不會做出太過激的行為。】
對于艾希禮來講,這幾句的安慰杯水車薪。
他的腦容量快要不夠用的,最近這幾天的各種真像都令他發狂。
對于主腦來講,能處于敵人內部,而且敵人還疏于防備,正是打進敵人內部的最好時機。
主腦解鎖了半個小時,才將艾希禮從這間高緯度密閉室里解放出來。
小水母機器人被索蘭芬鐸要求離開,所以現在戰艦內空蕩蕩的,只有高精度儀器在悄無聲息地運轉。
【該死,我居然無法入侵這艘戰艦的主控室體統!】
主腦努力嘗試了好幾次,以為順利借助艾希禮的掩護,能稍微做點有利的事情。
結果徒勞。
索蘭芬鐸收集了三千本書中最為精良的機器,不斷進化與升級這艘戰艦,這艘船能在主腦的眼皮子底下橫穿各類書籍世界,足以證明它的科技水平超越了穿書局現有的部分。
它沒空關心艾希禮。
只有小螺號勉強用間斷的生物波安撫小美魚。
艾希禮超想放聲大哭的,明明在前幾天,他還在索蘭芬鐸的懷里躺著,跟他說自己未來打算在一片純凈的沙灘旁安度晚年,最好還能在天熱的時候,與心愛的人泡在大海低。
如今天翻地覆。
他的愛情破碎了,連他曾經在乎到可以忘記全世界的男人,正發瘋地要去殺人!
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令小美魚面色愴然,踉踉蹌蹌。
小螺號輕聲說,【希希子,堅強一點,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啊——】
【那個索蘭芬鐸不要也罷了,我們一會兒走出戰艦,就給麥戈文打個電話,讓他自己小心一點,讓他們兩個壞男人狗咬狗去,咱別理睬這些煩人的家伙了。】
主腦驀地冷道,【情情愛愛,愛愛情情,我站在最高的位置觀察了所有書籍世界上千年,全都是在扯這個無聊東西的。】
【庸人才會被愛情羈絆,而無欲者長存。】
【索蘭芬鐸聰明一時,若不是開了愛情這一竅,我恐怕永遠都逮不到他的小辮子。】
主腦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艾希禮渾身冰冷,只能雙手環抱肩膀,保存體內唯一的那點熱意。
「找到了,找到了」主腦的語氣稍微輕快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為什么索蘭芬鐸這般聰慧狡黠的惡徒,穿越上千書籍世界不曾停留的浪子,怎么會看上你這么一條小人魚?】
主腦發揮強大的入侵功能,所能查找到的信息寥寥無幾,原本只能放棄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它在稱作水母人的日志中找到一段日常視頻數據記錄。畢竟水母人是機械體,他平常做任何事都有記錄數據,也擅長處于分析數據的模式。
除非是AAA級的保密數據,少量的次等級數據,主腦稍微耗費些時間,還是能較輕易獲取的。
主腦順勢打開了投影在墻壁上的一段視頻數據記錄,重點搜索欄里輸入了艾希禮三個字,這段數據關于艾希禮的詞條有上萬個,兆億速排除之后,留下的內容簡直嘆為觀止。
【想看看嗎?為什么索蘭芬鐸會這么愛你。】
主腦將關鍵的內容打在投影間。
是水母人對索蘭芬鐸所說的話的反思記錄,日期在艾希禮剛到龐城打工,暫時入住在索蘭芬鐸家中。
水母人正襟危坐在視頻中央,開始口述記載日志:【主人似乎對新入住的艾希禮先生抱有某種好感,愿意親手做羹湯來討對方歡心。這種手段用來放松本書主受的警惕性非常有幫助,艾希禮先生很快便真心地崇拜著主人。
我一直好奇主人想從主受的身上取得什么好處。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如此美貌又無用。
但主人說,艾希禮是這本書里被三個主角攻刮分的倒霉鬼,幾個男人在未來的劇情設定中會輪番上他。
只要好好地控制住這個傻乎乎的主受,就能利用他從三個頂級半獸人的身上提取到值錢的數據。】
艾希禮的耳朵,認真地聽著日志留影中的每一句話。
愚蠢?利用?上他?!
卷土而來的難過再次使他的表情脆弱,不堪一擊地跪坐在地上。
原來,原來……
原來一切的美好都不是突如其來的。
都是有預謀的。
真相果真殘忍,一點一點被揭開后,仿佛帶著陳年舊疤被血淋淋扯開的殘忍,巨痛徹底襲來之時,海嘯毀滅的陸地,一片殘垣斷壁。
艾希禮的指尖從破爛的衣料中滑落,使勁地摳在細嫩的皮肉間,殘留下滲血的甲痕,可他完全不覺得痛,連粉薄的指甲蓋亦在流血。
為什么不痛呢?
為什么他快感覺不到痛呢?
索蘭芬鐸已經把他訓練得這樣好了嗎?!
水母人日志:【白獅麥戈文的基因擁有變體以及超強攻擊力的獅爪;眼鏡王蛇族陸泉的超強毒液;血族尤金森的永生不死能力,每一個基因能量都是巨大的財富。】
【然而,想弄到三個半獸人的全部基因數據是非常困難的……若是直接弄到他們的米青子會使事情更加順利……】
【主受艾希利遲早可以幫助主人弄到這三個男人的基因子……書籍里他總是被灌的很滿……】
夠了!!
艾希利分明應該立刻捂住耳朵,可他反而緊抱雙目,他是瞎子,他識人不清,他是蠢貨,分不清虛情假意!
他只能沖腦子里與個人終端里的兩個系統吼道。
“夠了!!夠了!快滾開!”
你們太殘忍了!
我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隨意利用擺布的器皿?!
但其實,他現在最想扯住索蘭芬鐸的衣領,撕爛他的偽善嘴臉,叫他解釋清楚!!
他打算叫他裝滿什么東西?!別的男人的什么東西!?
索蘭芬鐸說好的愛他呢?說好的絕對不會分手呢!!
他騙他,他從最開始就打定了最齷齪的目的!!
艾希禮趴在地上瘋狂嘔吐,他知道后面那顆小球存在的意義是做什么了!
好痛,真的好痛!我的肚子……
水母人面無表情地語音在半空回蕩,一塊塊鋒利的碎石拼命砸向小美魚不堪一擊的頭顱。
心尖的絞痛,胃部的絞痛,四肢百骸的劇痛,還有他全身每一塊被索蘭芬鐸甜蜜親吻過的地方。
好痛,好痛,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越來越稀少,窒息且灼痛的熱浪從外侵蝕他的一切,他的靈魂。
毀滅可笑的愛。
他一直以為的愛。
他要被活活被砸得血肉模糊了!!
小螺號連番幫小美魚求饒,哀聲連連讓主腦快關閉投影里的視頻記錄,不要再播放了。
“求求你,主腦大人……”艾希禮在地面不停地嘔吐,扭曲,痛不欲生的感受使得脆弱的小美魚一碰即碎。
我想離開這本書。
“求求你,我不想再做艾希利了,求求你讓我離開這個地方,讓我現在離開這本書,好不好!!”
“我不要獎勵了,也不在乎會去哪一顆邊緣惡劣的星球,我把掙得錢全部給你!!”
“我選擇D好不好!”
求求你了!!
第94章
◎不分手◎
商務會議一般需要先確定好會議場地,一定條件下會邀請媒體參與。
然而白獅家族關于新礦開采權招標的會議安排得較為隱秘,只邀請了十幾家招標公司的主要負責人到場。
關于一百個億的新生意贏得了麥戈文相當的重視,總裁親臨招標會場,準備認真關注里面有哪些具有潛力的合作商。
到場的十幾家公司均委派了能兵強將前來,都是各公司的堪用之才,應該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
在麥戈文邁著獅步進入會場后,超強的壓迫性氣場沖擊得周遭人紛紛矮了大半個頭,連氣都不敢喘一口。
麥戈文被邀請到招標人席位,十幾家公司的材料與PPT準備就緒,招標公司們蓄勢待發。
孰知,緊闔的會議室被猛力推開,又進來了兩人。
為首的便是索蘭芬鐸,身穿著隆重的修身三件套,與麥戈文不相伯仲的精健高大身形下,五官清爽俊朗,戴著金絲眼鏡彰顯出迥然不同的穩重老道。
身后是他忠心耿耿的仆從水母人,也偽裝成一派精英模樣。
自從兩人姍姍來遲,會場的其他企業不斷打量二人的來頭,單從價值昂貴的服飾行頭,到一派從容優雅的氣勢,均是高人一等的。
但是再一細看水母人的偽裝,立刻分辨出他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樂菲克機器人公司總經理。
在場的企業代表們禁不住竊竊私語。
樂菲克啊,天哪,我怎么沒收到消息是這家公司……
救命,這家企業的機器人采掘業非常厲害的,聽說前不久每天能賣出去一百臺超性能大功率作業機器人!!
勁敵啊!!勁敵……
除了這些心神動搖的家伙們儼然坐不住了,包括麥戈文也快速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他們也是勁敵了,從情場到生意場上!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家伙?!
麥戈文輕哼一聲。
心里抵抗不住新仇舊恨的翻滾,想當初還以為對方只是個落魄的窮學生,搖身一變竟成了如此奢華氣派的豪門總裁。
索蘭芬鐸完全沒有流露出一絲與他對望的精神,沉默冷靜地坐在與麥戈文遙相呼應的最后一排位置。
雙方散發出的王者對決氣息令人窒息,前后兩股交鋒的火焰炙熱地灼烤著中間位置的可憐人們。
招標會變成了資本家們互相博弈的拼殺戰場。但在今天,除了濃艷滾滾的火藥味,更多的是王亦見王的針鋒相對。
處于中心地帶的人越來越不好受了,好些人不停地借用喝水、咳嗽來掩蓋氣氛的緊張促狹。
一張張精彩絕倫的立體幻燈片,在主會場中間不斷走馬燈式地流動,包括解說者鏗鏘有力的解說詞,時刻充滿著自信大膽。
麥戈文幾次偷睨了索蘭芬鐸,對方坐在暗處,幽暗的環境使得他的眼鏡片反光愈發明顯,更是看不清深邃的眼神作何感想。
他是來向我發出挑戰的。
不,與其說是挑戰,更貼切的應該是……威脅。
從索蘭芬鐸冷若冰霜的神態坐姿,被包裹得完全密不透風的深沉心機,與黑影融為一體的深不見底的氣息,都在活靈活現地描述出四個字。
四面楚歌。
麥戈文旋即嘲笑自己一瞬間的錯誤反應,他可是天之驕子,商界揮手成云揮汗成雨的頂級掌權者。
怎么會用一種精疲力竭、悲慘無路的成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境呢?
麥戈文決定不再關注索蘭芬鐸一絲一毫。
會議休息的片刻,白獅站起身來獨身前往洗手間,輕松放水后,走到洗手臺中央,用洗手液認真清洗修長的手指。
只是在一低頭,再抬眼的瞬間。
索蘭芬鐸站在他身后極近的位置。
好恐怖,好迅速,悄無聲息。
麥戈文想,啊,理應如此,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的意思。
不由用沾滿泡沫的手指輕撥水龍頭旁的感應燈,清涼的水流立刻帶走白獅指尖的泡沫。
“看來沒有人告訴過你……”麥戈文隱去眉眼間的驚訝,顯出一副極其不耐煩應付的樣子,“不要嘗試著站在野獸的背后。”
嘖。
索蘭芬鐸距離白獅的后背僅半米的位置,他能看見白獅的尾巴緊繃起來,宛如一根蓄勢待發的鋼鞭。
獅子渾身都是利器,每一個利器都足以在一擊之內殺死對手。
麥戈文清洗干凈泡沫之后,十根手指鋒利的甲片明光閃爍。雖然經常保養光澤十足,但絕對不影響功效。
鯊人的功效。
索蘭芬鐸分析過白獅的最大攻擊力閾值,也將獅爪、獅尾的破壞力用電腦進行過數值預估。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個什么樣厲害的男人。
可惜……
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索蘭芬鐸的回復是,“這句話,請允許我再重復一遍。”
什么?
白獅不滿地打算轉身回頭,他錯誤的以為對方是來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
搶走他最心愛的小魚魚,在生意場上搶走他幾十個億的利潤。
這些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遲早一筆筆會清算干凈的。
索蘭芬鐸手中不知何時捏了一根金屬針管,他的眼鏡片內部早將白獅的骨骼與神經分部端詳個大概。
第一頸椎神經控制區域緊密像一張巨網,連接著腦垂體、大腦等重要器官的運行。
索蘭芬鐸一針筆直地扎向了那里,迅速地推動針管里的液體。
語氣冷淡地仿佛在吹一口涼氣,“這句話我也再講一遍——不要站在野獸的背后做小動作。”
不要試圖引誘我的小希,不要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常年做實驗的手又靈巧又狠毒,拿針扎向麥戈文的時候帶著三分薄怒。
麥戈文覺察不出微痛的緣由時,索蘭芬鐸已經將一切做完,抽出針管隨手一丟,正好投入紙簍中。
“你干什么!!”麥戈文反手摸了一下后脖頸。
“我離你這么遠,能做什么?”
索蘭芬鐸確實從未靠前的模樣,一派鎮定從容,自抽紙架中撕下一片清香的紙巾,擦拭指尖的余漬。
盡管他的手指干凈又漂亮。
“神經病!”麥戈文不打算給他任何好臉,念及小美魚被這個衣冠禽獸欺騙。而他深深替小魚魚不值的立場,狠狠瞪索蘭芬鐸一眼,轉身離開。
索蘭芬鐸再次把擦過手指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下意識照著白獅曾用過的透亮鏡面,露出微不可查的一聲冷笑。
他是來殺他的。
不過,不是真的殺掉麥戈文,而是讓他從這本書中世界覺醒,產生自我意識而已。
這樣,舊的麥戈文就徹底死了。
新的麥戈文絕對不會按照人設與劇情的吸引,再來干擾小美魚的生活。
小希是我一個人的。
索蘭芬鐸認真得打量鏡子中的那個殘忍熟悉又全新的男人。
我們不分手。
第95章
◎懷孕了◎
艾希禮并未知曉索蘭芬鐸會對麥戈文做出什么事。既然主腦分析他不會真的去弄死白獅,也是自顧不暇的前提下,先跟著主腦的指示先從家里逃離出來。
家……
曾經是他一切溫馨暖意的歸屬,如今卻像碩大的牢房一般令人心驚膽顫。
離開,離開,再也不想回來……
若是有可能,艾希禮雙拳緊攥,委屈的眼底盛放的不僅是落寞,終究覆蓋了一層恨意,一層被徹底愚弄后滋生的深邃恨意,使得他原本便粹亮如星的眸子愈發冷寒。
走出索蘭芬鐸給他規劃好的陷阱之后,艾希禮也同時迷茫。
該去哪里躲著,才能很好地遠離索蘭芬鐸而不被發現?
恐怕很難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小美魚想到有好幾次情況,索蘭芬鐸都是在極其精準的時間內出現,救他于水火深處。
何況索蘭芬鐸并非本書的原住民,他對很多情況了如指掌,只能證明他一定把這本書的內容看過一遍。
對于原主受在與三個壞男人產生爭執后,一般會選擇什么樣的逃跑方式,包括逃跑路徑,以及劇情中給原主受提供協助的善良人們,索蘭芬鐸一定都清晰地掌握。
小美魚能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先換一個全新的個人終端,連忙做好偽裝搭乘電車前往商業區,稍微花錢雇了一個轉街的高中生,很快取回來一支全新的通訊機器。
即使主腦極不愿意,還是得挪窩進新的個人終端內部,它因系統運轉的要求過高,不能隨便進價格太過低廉的機器內部潛伏。
艾希禮等它前腳離開,后腳就把舊個人終端砸得粉碎,仿佛泄恨,連用腳踩了幾十次。
驀地肚子微微一痛,以為自己太生氣扭了腰,才氣哼哼地將通訊器的碎殘渣分別拋進十幾個垃圾桶回收站。
主腦打算勸他別廢力氣的。
即使個人終端被碾成齏粉,索蘭芬鐸也會有本事將他挖出來。
那艘戰艦上的精密儀器絕對不是擺設。
主腦不愿管,只是希望小美魚的怒火值能一直持續地燃燒下去。
這樣它才好繼續做事。
只是小美魚的臉色多少不好,慘白的小臉不知因嘔吐,還是過度痛苦的原因,陰得白白的,額角的淡青血管時而凸起,彰顯出背叛后的心理折磨正在崩潰的邊緣拉扯。
主腦只好暗自掃描了他的身體健康狀況,幾分鐘后朝小螺號問,【他跟這本書里的哪個或哪些男人們發生親密的性行為了?】
小螺號哪里懂這些深層次的男情男愛,慌張說,【什么意思啊,主腦大大?希希子可不是隨便的孩子呀!只是做過了那種普通摟摟抱抱,你想問的親密是要到達什么程度呀——】
“他懷孕了,現在激素分泌特別不穩定,脾氣處于極端范圍,有些不好調控。”主腦大約能猜到會是誰的孩子。
【暫時別告訴他。】
【為什么呀?希希子如果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小寶寶了,肯定會更小心一點,也不會再跟索蘭芬鐸那個大渣男置氣來傷害自己了。】
【你不懂。】
主腦自由安排,對瀕臨崩潰的艾希禮道,【你之前的推想非常聰明,我無法引導你選擇離開龐城,因為很快就會被索蘭芬鐸找到。】
【我的建議是,你從三個男主攻角色里選擇一個最值得依靠的,暫時先去投奔他。】
小螺號插嘴,【那去找尤金森嗎!!】
主腦睨它,【為什么你這樣興奮?莫非是動了凡心?】
小螺號連忙用打奶嗝的方式來掩飾心虛,【嗝……沒啊……嗝……我只聽主腦大大的話……嗝!】
小美魚則不同意,【你只是希望我幫你把索蘭芬鐸從這本書中驅逐出去,總不好牽連別人吧。】
小美魚把圍在頭上的羊絨長巾又扯了扯,使得干冷的面頰包裹的更加溫暖。
還有肚子也用薄風衣裹緊,他記得之前假孕時小腹也曾這樣痛過,上次也沒當緊,這次更沒有心情當回事。
可能只是氣得。
主腦如今成了他唯一能依靠的,主腦深知自己的地位發生變化,說話也更加直指要害,【你執意要離開這本書,辛苦掙的錢、充滿期待的職業,包括未來能去安身立命的地方統統都不要了,何必在意究竟是哪個男人來保護你了?】
小美魚一時語結。
“我剛才把個人終端都踩碎了……”緩了半晌,思忖著主腦既然提議尤金森,必要有一定的道理。
只要能避開索蘭芬鐸,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主腦此刻反而喊起小螺號的名字,【你總最應該知道尤金森的聯系方式吧?】.
尤金森參加完重要的會議,天色已漸晚,他的事業范圍波及面很廣,并非簡單的商業范疇。
畢竟他帶著帝國王爵血脈的頭銜,在政界也有諸多孰知的資源可以利用。
尤金森原本在閉目養神,他的管家兼司機開始緩慢減速,使得奢貴的高級轎車始終保持著相對的平衡,甚至連轉彎都不會影響到主人的休憩。
直到古堡最外側的花園大門口,十分明顯地蹲著一個人影,滿頭金燦燦的發絲,在衛星的光輝升起時,承載了滿頭粼粼星星的光。
美人連頭發絲都是完美無瑕的。
管家一眼能認出對方是誰。
畢竟自家先生沒事干總愛圍著誰轉,身為貼身侍從的人肯定要過目不忘才行。
不由打開話筒,用輕緩恭敬的聲音詢問,“先生,艾希禮小朋友似乎在門口等你。”
神思稍安的尤金森立馬睜眼,血紅的眼珠乍出一絲驚異的光,打開車艙中央的擋板,直視著藤蔓包裹的藍色大門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團,乖巧地蹲在角落里仿佛等待投喂的小動物般可憐。
“快停車……”
轎車穩穩停下。
緊接著是尤金森的皮鞋邁著飛快的步子奔來。
艾希禮抱著雙膝作枕,心靈的悲慘與身體的疼痛多重作用,使得他就這樣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睡著了。
惺忪睡顏尚帶著嬌弱與無依無靠的無辜,朝沒有風度但俊氣十足的男人喃道,“先生,對不起,我弄丟了通訊器……”
尤金森已經徹底拋開常年養成的風度翩翩,把蹲在地面的小可憐摟個滿懷,直接抱起來往他的古堡內走。
分外生氣喊道,“怎么可以讓我的貴客坐在地上,你們這些家伙!”
而后把小家伙抱得愈發體貼,用額頭蹭了蹭小美魚微熱的面頰,“如果你要是凍感冒了,事情可不會這么輕松簡單。”
管家聽到先生的吩咐,沖管理大門的工作人員道,“還不快開代步車過來!”
主腦一路跟著小美魚,也見識了幾個男人對他的癡迷與渴求,嘖嘖稱道,【你真是比原主訓練的還好。】
拿尤金森來用也不錯。
第96章
◎美麗的獻祭◎
尤金森溫柔地抱起小美魚,明顯感覺小家伙周身涼冰冰的,表情也很不在線,一副涉世未深飽受打擊的渙散感,仿佛被誰輕輕用手指戳一下,立刻碎成無數的脆弱氣泡。
真是可憐極了。
害得這位心如止水的紳士,干渴地收緊了心口的顫動。
管家遞來的代步車非常及時,否則從大門進入城堡還需要十五分鐘的車程。
艾希禮雖是一副崩壞的模樣,依靠在尤金森懷里倒是十分安靜,每次見都紅潤到勾引人想發瘋親吻的嘴唇,緊抿又松開,低聲抱歉,“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擾您,先生。”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尤金森慣于鎮定的心突突跳得飛起,儼然超出他能控制的范疇。
一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憑借吸血鬼的卓然直覺,尤金森極快判斷出究竟是什么事情最能叫小甜餅如此傷懷。
除了事業不順利,能主動來投奔他的恐怕屬于情感糾葛的成分最大。
畢竟年輕人最喜歡愛死愛活的交往方式,對待感情也最魯莽草率,小美魚看面相便是天生嬌滴滴,備受萬眾寵愛呵護的那一方,哪里能禁受索蘭芬鐸那種柴米油鹽式的尋常老百姓生活。
尤金森并不打算在兩人鬧矛盾的時候橫插一腳。不過此刻若是盡顯紳士風度,必然能贏得更多的好感。
不由伏頭輕問,“上次請你進我的城堡,你死活不肯進的,現在外面天寒地凍,可沒有溫暖的草坪叫你躲著。”
言下之意,進還是不進呢?
艾希禮的意識處于半放空狀態,他連唾手可得的一切都能說放棄就放棄了,問這世間還有什么會牽動他的心弦呢?
不由小心翼翼抓住尤金森的西裝衣領,慢慢點了點頭。
帶我進去。
如果可以,地牢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再被索蘭芬鐸找到,算計,傷害,無論如何都可以。
尤金森隱覺他多少意志懶散得厲害,也不再拿小甜餅逗趣。
管家是他的心腹,早已收到主人的暗示,提前將城堡內的燈具全部點亮,包括墻壁上懸掛的蠟燭塔也一一燃明。
艾希禮被尤金森牽著走入這幢金碧輝煌的童話城堡,瞬間產生的視覺效果非常震撼,身為藝術品收藏者,尤金森的審美情趣非常高雅,收集而來的上千幅油畫按照色彩明艷搭配,用黃金或琥珀邊框鑲嵌在穹頂,被溫軟的光芒照耀,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藝術的殿堂。
“怎么樣,不恐怖吧?”尤金森溫柔地摸了摸小美魚的面頰,發現冰涼的肌膚在懷抱中逐漸變回正常溫度,如今反倒因為羞澀,變得熱了幾分。
艾希禮果不其然,害羞的點點頭。
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尤金森。
兩人以半欣賞的緩慢步伐,從城堡的正門走向會客大殿,而后從血紅地毯鋪就的臺階上樓。
客房已經準備就緒,尤金森安頓好小美魚,叫他先去洗個澡泡掉身上的疲乏,然后下來餐廳用餐。
“或者我親自負責把美食端過來,在屋子里享用也是極好的。”
小美魚連忙道謝,說最好能下去用餐,不要弄臟了臥室。
尤金森扭了扭他微紅秀挺的俏鼻頭,一語雙關道,“我們都規矩一點,怎么會弄臟房間?”
他雖覬覦小美魚太久,久得夜晚連弄濕的床鋪都在喊著艾希禮的小名,但還不至于急色至此。
打完招呼,保持著應有的風度翩翩離開房間,下樓去打點小美魚的留宿問題。
艾希禮輕松地泡了個澡,期間小螺號努力分析了點關于尤金森那句帶色語言背后隱藏的雄性動機。
小美魚懶懶得沉在溫水底,只有這個時候他好恨自己是一條人魚,能在水底正常呼吸,而不是試圖溺斃愚蠢的自己。
我真的太傻了。
我憑什么以為他對我的好是本性使然?
主腦倒算是冷靜幫他分析了目前的境況,索蘭芬鐸發現他能從戰艦里溜出去,肯定會推測出有人暗中幫助了艾希禮,而且這個人的能量不容小覷。
主腦自稱為那個不容小覷的人,難免有些小得意。
【一時間,索蘭芬鐸絕對不會隨便亂使用戰艦內的搜索引擎,他絕對會先排查自己信賴幾十年的系統,有沒有出賣自己行蹤的可能,也會花至少五天時間檢查所有系統是否被外來的監視系統所寄生。】
主腦的分析頭頭是道,一點也不用顧忌小美魚慘白到透明的面孔,一心只想著用最省時省力的方法打敗對手。
【尤金森有帝國政府方面的背景,你盡可以利用這短短的五天時間叫他對你神魂顛倒,最好能把政府暗中研究的紅粒子對撞機借來一用。】
“什么?”艾希禮從自我厭棄的悲慘中緩過一絲,“這跟我們之前約定的不一樣!什么紅粒子對撞機?我只能答應你把索蘭芬鐸從這本書趕走,還有把我也送出這本書去,你怎么會隱藏了這么關鍵的陰謀,現在才告訴我?!”
主腦不屑笑笑,【別天真了好嗎?趕走索蘭芬鐸……你準備怎么趕?用什么趕?眼淚還是身體?】
【紅粒子對撞機借來是為了炸掉他的戰艦,叫他像沒有籌碼的賭徒一般暗自咆哮而已。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動手除掉他?那不可能,我只是一個人工智能,還算不上是合格的劊子手。】
【記得嗎?那些陰暗的計劃?索蘭芬鐸玩弄你,欺騙你,做盡了一切惡毒的事情,讓你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幫他收納那些男人的骯臟基因液,而你最終會淪為一個破爛被丟棄而已。】
“他沒有說要丟棄我!”小美魚從水中坐起,大口的喘氣,身為一條人魚能自主切換兩種呼吸模式,可他現在喘氣好痛苦,每一滴賴以生存的水都在劃割著他的氣管。
好痛好痛,痛不欲生!
主腦反詰,【你已經戀愛腦到分不清現狀了?!索蘭芬鐸根本不會為你停留在這本書里,之前讓你看的視頻資料只是廬山一角,我其實還找到另一份戰艦內部的絕密資料。】
【索蘭芬鐸要走了,這艘戰艦的燃料剛好能護送他和他的親信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本書。】
【那么,你猜猜,有誰會被可憐地留在這本書里呢?】
【被利用完,毫無價值的……你。】
“別說了!”艾希禮連翻遭受幾次打擊,他以為自己已經能麻木到聽見任何關于索蘭芬鐸的事情,都不會難過傷心的地步。
事實證明。
他從不了解索蘭芬鐸,包括他自己。
他太愚蠢了,還是會被主腦最后拋出的這一重量級信息擊潰。
好痛好痛,他為什么會這樣悲慘!為什么!!
主腦毫無情緒變化,因為他手里的殺手锏就是要一個接一個得拋出,才能令人徹底崩潰。
【你若不信我的話,叫小螺號作證,它是個傻系統但絕對稱得上忠心耿耿,還不至于欺騙你。】
無辜躺槍的小螺號連忙拒絕,【主腦大大,您就不要再逼希希子了,您看他快要喘不上氣了,您怎么還能繼續說那個人渣的事情呢?!】
夠了,夠了。
艾希禮消化著一輩子都無法消化的真像。
碎裂了,有一些東西正從他的心尖不停地崩坍,碎片滾滾落入無盡的黑淵。
“我錯了,我錯了,別說了,我都聽你們的。”
艾希禮木然地從浴池中爬出來,即使浴室內的溫度適宜甚至令人慵懶,但他卻顫抖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深處。
“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放過我吧。”
索蘭芬鐸,還有你們,都好心地放過我吧。
例如把我當作一只螞蟻,只要稍微松開手指。
只要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善心,我就能活。
現實生活里我已經死了,現在我想活呢。
艾希禮渾身冒著砧骨的寒意,濕漉漉到連水珠也不擦凈,赤身走出臥室。
悠長的走廊空無一人,大約是城堡主人下命令不要打擾客人休息,所以輕手輕腳地繞路去了其他通道。
艾希禮嘴里嘀嘀咕咕,眼神底空洞無物,一片愴然,像一個失魂落魄的皮囊。
他的心已經枯死了,奄奄一息地說著對不起放過我。
直到靠近一個巨大的玻璃陳列柜前,里面盛放著一個仿真人高的陶瓷裙架,滿滿得支撐起一條奢華風格的妖嬈女裙。
是尤金森無意間收藏的一件孤品。
層疊的白紗上鑲嵌著碎鉆與小珍珠,露背又掐腰的設計使得這條女裙宛若云彩遺落在凡間,精工細線的裁剪更彰顯縫制手藝的高超。
但,也需要能穿上它的人,擁有頂級的身材和不堪一握的細腰。
艾希禮木然地看了玻璃罩內的拖地女裙,美麗頭顱的影子映襯在干凈剔透的玻璃柜表面,竟是如此和諧美妙,天衣無縫般絕色。
小美魚閉眼緩了緩氣息,開始用拳頭發瘋地砸玻璃,一拳又一拳,直到皮開肉綻。
尤金森坐在長桌的一頭,他在這種會客用大理石餐桌上享用過無數美食,也會見過無數的嘉賓親客。
今天委實覺得這桌子太長了,完全不方便與小美魚用餐時貼心對話。
尤金森輕聲告訴管家需要把兩個座位調整成什么樣的角度,才會不失禮貌。
城堡內的女傭發出刺耳尖叫,伴隨著一股隱隱約約的血香,勾得人心神恍惚。
管家立刻頷首,帶著主人的慍怒去懲戒那個沒有眼色的女傭。
哪知見慣不怪的管家,也像見鬼似的從走廊倒退回來。
只見恐怖的源頭,是像幽靈一般慘白絕美的艾希禮。
他濕潤著身體,長發尚在滴水,身穿那件絕美異常的雪白如云的禮服,腰部掐得仿佛輕易便能折斷。
但是美麗極了,仿佛毫無呼吸的陶瓷娃娃,連露出的后背也白得驚人,美妙的背脊線延伸進圓翹的臀瓣深處。
如此人間尤物完美無瑕,周身籠著白璧無瑕的光澤。唯有雙手在血淋淋地滴著血珠,發散出誘人的血香,染紅了層層疊疊的公主裙,宛若云彩沾染了晚霞的叆叇,徹骨地迷人。
尤金森的眼眸瞬間被血香浸染變成寶石一般璀璨的珠子,俊美的五官因為看見了什么不得了的絕色而放空,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誘人的美色與血液雙重勾引,發瘋地露出犀利的尖牙。
“小甜餅,你好美。”
尤金森幾乎是在一瞬間撲向了血染的艾希禮。
這是他的美味,他的饕餮,他的心肝兒!!
艾希禮做足了獻身的準備,張開纖細的手臂,在尤金森把他抱起來的瞬間,牢牢地纏緊對方因激動而發顫的高大身軀。
“先生,我的血香嗎?”
他從不會真的去勾引誰,但他說出每一個溫軟的字眼,都會叫人銷魂迷亂。
“咬我好不好?”
尤金森對小魚兒的血液滿懷瞻仰,雖然只是淺嘗過兩次,但每一次都能從艾希禮的血管中嗅到該死的甜美。
他要瘋了。
這個時候若是叫他去死,也是值得的。
尤金森的利齒毫無憐惜地刺入艾希禮的脖頸。
絕妙的香氣頃刻涌入口腔,滋潤血族干渴至發狂的意識。
濃稠甜美的血液在他的唇齒尖輾轉吮吸,尤金森的紳士風度頓消,血紅的舌在血液流淌的地方反復舔舐。
快要瘋了,他的牙齒還帶著催情的毒素,令艾希禮蒼白的身軀止不住地潮涌高疊。
最終還是被痛到哭出聲,又軟又疼地抽泣道。
“求求您了,幫幫我吧。”
第97章
◎回來吧,寶貝◎
吸血鬼的嗜血異常瘋狂,何況是夢寐以求的珍貴人魚血液,尤金森既小心翼翼地刺破血管,又貪婪地將艾希禮雪白的脖頸舔得干干凈凈。
艾希禮哭出的小珍珠紛紛撒撒,愈發刺激了血族雄性的施虐欲,那條花紋繁雜的長裙被尤金森的手指微微一抓,便如支解似的從中間扯出一條誘人的縫隙。
尤金森把小美魚獻祭般抱在光滑的大理石長桌上,如云似霧的紋理愈發稱得美人嬌弱不堪,一把細若無骨的腰肢在破碎的裙擺內搖曳,還有兩條濕潤的長腿微微闔緊粉嫩的膝蓋。
秀色可餐便是如此時刻。
尤金森的手指在美腿間輕一滑撥,堪比玉質的長笛飄出優雅音符,在堪堪弱弱的蘭花芝草間一撫。
艾希禮驀地捂住肚子,哭得愈發喘不上氣。
“不行,我肚子好痛的,先生。”
適時的腹痛點醒了小美魚的理智。
他并不愛尤金森,無法做到身心合一,即使這副破敗的身軀早已經歸入了別人謀劃的范疇,他也無法輕易再接受另一個男人。
艾希禮的痛楚極快地喚醒了血族混亂的意識,尤金森的口內充斥著甘甜的氣息,不斷刺激著口液的分泌。
他還想咬,或者進行最偉大而癲狂的繾綣儀式。
可是尤金森還是及時剎了車。
“小甜餅,我的小寶貝……”尤金森渾身的肌膚散出金色的熱潮,證明著赤燙的溫度仍在不斷高攀,可他依舊停止了野蠻的吸咬,把小美魚抱進懷里。
“很疼嗎?我太粗魯了。”
一種不合他年齡與氣度的懊喪浮現在俊美無儔的面孔間,顯得倉促而慌張。
艾希禮搖搖頭,只是躲在他懷里哭,一部分是因為羞怯,一部分則是因為內疚。
他在利用一個對他好的人。
而且似乎得手了。
“對不起……”
尤金森鄭重其事地幫那兩條顫顫巍巍的長腿重新躲進裙擺,摟著一截款款的細腰,把人摟得愈發珍稀。
“我很珍視你的。”
尤金森的襯衫微敞,起伏的胸膛緩慢趨于平靜。
他肯定是嚇到小美魚了。
自我厭棄的同時,也不忘提出允諾。
“不論誰惹了我的小甜餅,或是讓你難過,我都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尤其是你那個看起來不怎么樣的男朋友。
而后扶起小美魚哭濕的下巴,眼神依戀地徜徉在脖頸側那兩個可憐的齒痕間,輕啟薄唇問,“能跟我講講,需要我怎么做嗎?”.
陸泉自從知曉小美魚與索蘭芬鐸的親密關系后,眼鏡王蛇的傲嬌心靈禁受了一場海嘯級地震。
想他步步為營,一直苦心經營著小美魚的事業前景,以為拿捏住了對方賴以生存的命脈,又總把存在感刷得恰到好處。
若說陸泉因為情場失意躲了起來,其實也未盡然,他的求偶期結束后迎來的是蛻皮期。
眼鏡王蛇一年3-5次的蛻皮期使得他們神經敏感而脆弱,在蛻皮期間的暴躁程度能達到平常的幾百倍。
陸泉在家休養生息的最佳理由其實是為了迎接蛻皮期的狂躁。
畢竟第一次蛻皮時遇見了最愛的小美魚,害得他差點野性爆發,對心上人做出殘忍又暴烈的事情。
陸泉找了一個很隱蔽的別墅,在四周種植了高大的巨榕樹,為得便是增大沖撞力與摩擦力,又不至于在暴走中碰傷自己。
隱忍了幾天的壞脾氣,別墅中的傭人們都被他時常的狂怒擔驚受怕,在某個特定的日子里,陸泉的私人助理給每個家傭一筆豐厚的薪水,通知所有人立刻離開別墅。
早幾天前,陸泉的眼球已開始變得渾濁,臉頰與肩膀,鎖骨,手背以及兩條腿處出現深綠色的鱗斑,一片片的新生鱗片呈現出妖嬈的模樣。
而他的視野范圍變得極差,不得不突出分叉的舌尖,用上面的銀球來捕捉空氣中的氣味。
以前每年的那幾次脫皮,陸泉總是必須獨自忍受任何苦楚折磨,今年開始有了喜歡的人后,陸泉反倒能較為安靜地躺在床上休息。
艾希禮的等身高抱枕。
陸泉打造的艾美美形象被很好的彩印在松軟的抱枕上,可愛的小美魚儼然變成了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著陸泉的苦楚。
直到眼鏡王蛇的瞳孔恢復清明,正是蛻皮的開始。
陸泉的兩條腿開始融合為一條巨大的蛇尾,眼鏡王蛇族裔是蛇族半人中尾巴最長的一類。
極快,他的蛇尾已然超出身體的三倍,油綠的新生鱗片變成了幽深如墨的粗糙鎧甲,一種由骨子里散發出的癢包裹全身。
叫難受的蛇兒不停卷起尾巴,一圈一圈緊錮住艾希禮的抱枕,直到巨型蛇尾卷裹住了整個獵物。
“希寶……希寶……”
往常蛻皮他只會沖進巨榕樹叢,不停地用身體與尾巴撞擊樹干,借助粗糙的樹干來撕裂不斷使他窒息的舊蛇皮。
今年倒不必如此野蠻。
陸泉投身與抱枕的乖順中,親親吻著小美魚的嘴唇,酥癢且痛楚的鱗片間分泌出乳狀物,把蛇尾抵死收得愈緊。
“希寶……我好喜歡你,我是不可能把你隨便交給誰的,乖乖等我蛻完皮,我去找你好不好?嗯?”
“不好……”有人冷漠的回復他。
使得屋內旖旎的纏繞畫面瞬間停止。
陸泉的蛇眸瞬間迸射出恐怖的寒光,他的視力雖不佳,但舌尖的呈象器很容易捕捉到外來物的存在。
“你找死!!”
陸泉抱緊懷里的艾美美,緊纏的蛇尾眨眼彈開,正如野獸劃定的范圍內不準任何雄性存在的野蠻規定,一尾巴抽向窗戶外側的暗影。
“轟隆!!”
不光是玻璃慘遭橫禍,包括安裝窗戶的金屬窗框,也被他發瘋的蛇尾砸得扭曲成麻花。
屋外寒冷的風瞬時倒灌。
對于習慣冬眠的蛇族來講,他們的基因優化使得這項生存技能逐漸變弱,豐衣足食又使得蛇族喪失冬眠后多加了一次蛻皮。
雙重痛苦叫陸泉格外暴戾,尤其是他在與希寶纏綿悱惻的期間,更是痛恨有其他男人的干擾。
索蘭芬鐸。
陸泉聽出來那個可惡男人的低沉嗓音。
堪比冬風拂面的干冷,更是激起蛇兒的狂躁的嫉妒心。
若不是他!!
此時此刻,他怎么會抱著小希寶的代替品在磨蹭,應該是跟真人在床笫卷滾才對。
“你滾出來!!”
劇烈的抽打使得他尾部的碎皮稍微松動,但還不足以解除眼鏡王蛇的全部苦楚。
在他脫皮的期間,如果失手鯊掉誰,是完全無需付法律責任的。
或許這是一種良機也猶未可知。
陸泉的咆哮只換來破碎窗口的冷風呼應。
野獸直覺對方肯定在屋內。
猛地抬頭向上。
陸泉的蛇眸豎瞳緊縮。
他活了幾十年,尚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半生物體。
索蘭芬鐸的觸手緊緊沾在屋頂,倒懸的身軀垂直向下。
眼中投影出的黑暗的旋風,才叫眼鏡王蛇打從心底產生真實的懼怕。
他……是什么生物?!
彈指一揮間。
索蘭芬鐸以閃電的速度從房頂墜落,甚至比暴躁異常的眼鏡王蛇更加迅速恐怖,雙腳狠狠踐踏在陸泉的蛇尾上,而觸手在一瞬間杳無蹤影。
劇痛,強烈的,鉆心的,蝕骨的劇痛從眼鏡王蛇強健有力的尾部傳來。
陸泉發出驚悚的慘叫,愈發抱緊小美魚的抱枕。
索性他的尾巴足夠柔韌,否則單憑對方的冷血,必然粉碎性斷裂。
索蘭芬鐸無視他凄慘的嚎叫,冷幽幽問,“小希不見了,你覺得他會藏到誰那里去?”
陸泉拼命扭動自己即將破碎的蛇尾,驚聲尖叫道,“是嗎?我的希寶終于看你不順眼,要離開你……啊!!”
凄厲的叫喊不絕于耳。
索蘭芬鐸麻木不仁地轉了轉腳底的鱗片,血水很輕松便染紅了床單。
嘖……
閉嘴……
索蘭芬鐸俯身,輕松把陸泉懷里的抱枕扯了過來,艾希禮的笑容燦爛可愛,使得他眼底的黑霧愈發濃厚,他的聲音也從寒冷中產生一絲波動。
“你把我的小希弄臟了,你這條該死的臭蛇。”
陸泉真地被踩斷了尾巴,連嘴唇都咬得血肉淋漓,凄慘吼道,“即使知道小希會去哪里,我也不會告訴你,有本事你現在弄死我!!”
此時此刻。
兩人已經完全拋卻了屬于人的部分,只是依照野獸互相撕咬的本能在對峙。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索蘭芬鐸的心底一片死灰,底下掩埋的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小希能去哪呢?
究竟是誰幫他逃走?
我不會同意分手的。
如果毀滅這本書的一切,他從來都是在所不惜。
索蘭芬鐸抱著小美魚抱枕,穩如泰山地站在陸泉瘋狂擺動的巨尾間,如履平地,一臉冷漠。
緩緩蹲下身。
以冷笑言道,“小希不可能在你這里,我知道的,但是我需要你幫我把他找出來。”
這股冷若冰霜的言行舉止,令血流不止的陸泉深感恐懼。
呸!你這魔鬼。
陸泉道,“活該!你活該!!”
他的叫囂也止步于此。
因為有什么東西正在他的右手間流竄,在皮肉之下,血管之間。
機械蠱……
索蘭芬鐸早替他埋下的死亡炸彈。
陸泉被多重的劇痛重新包裹,渾身分泌的汗水將床單浸濕,再被洶涌的冷風侵占,變成寒冰般透骨。
索蘭芬鐸以眼神示意他,要好好注意說話的方式。
大手放置在抱枕上不停憐愛地摩挲小美魚的笑唇,眼神充滿回味。
“我可以把尾骨給你復原,也可以把這個機械蠱平穩地取出你的右手。”
不再有什么當紅偶像與公司系統設計師。
有的只是野獸力量的暗中較量。
陸泉不是他的對手。
三個人里最弱的小蚯蚓而已。
索蘭芬鐸道,“前提是把小希找出來,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送回我身邊來。”
第98章
◎幫他走◎
紅粒子對撞機采用的對撞粒子,是從遙遠的邊陲異星開采出來的極稀物質,在超高能同步加速器內完成物質對撞,借此形成可吞噬型四維空洞,頃刻之間在保護國民安危的前提條件下,將威脅國防安全的事物有效毀滅。
尤金森依靠強硬的政治背景,是最能接近這些SSS級殺傷性武器的人選。
但是,單憑艾希禮哭哭啼啼主動獻出脖子的,根本不足以支持尤金森沖冠一怒為紅顏。
只有適當地制造出些什么動靜,才能叫帝國政府采用這款終極殺器剿滅對手,而且這份威脅必須達到帝國安全第四等級。
養了幾天傷口,血族咬開的血窟窿其實當時便止血結痂,又被尤金森隆重款待幾天,艾希禮的肚子也痛得不是那么厲害,只不過更多時候需要躺平靜養。
沒有索蘭芬鐸的叨擾,生活自然如毫無波動的湖面,風平浪靜,只是主腦這邊并未有打算放過艾希禮的打算。
它將上述細節一一向閉目養神的小美魚滲透清楚,告知對方,索蘭芬鐸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
他的人憑空消失好幾天,若是一點也不在乎不尋找,怕這份感情其實也并沒有索蘭芬鐸所表現出來的那么重要。
艾希禮的眉宇只得一擰再擰。
把手腕間的新個人終端摘下來,一把甩到地面厚重的羊毛絨地毯間。
主腦不依不饒,【再過十天,索蘭芬鐸的戰艦能源貯存達到極限值,必然要離開這本書,我若再去其他的書籍中尋找下落,猶如大海撈針,現在若再不動手,必然后患無窮。】
【我推算他差不多該找上門來,最好是在尤金森的視野范圍內,看到他動運了某種高能科技,或者直接看見戰艦的存在也是很好的。】
艾希禮真心不想把尤金森帶到那個地方,主要是盡可能避開與索蘭芬鐸的任何交集。
【你之前不是提到過的,說索蘭芬鐸根本不是這本書里的路人甲,我倒是回憶起曾經參觀過樂菲克公司的展覽廳,里面好多珍藏版機器人未來科技感十足。】
還有索蘭芬鐸曾帶小美魚瞬間轉移去其他星球的高性能儀器。
但是小美魚不想提起這個儀器。
主腦滿天滿地地給他洗腦,說只是炸掉戰艦,再把索蘭芬鐸驅趕出這本書。
萬一……
萬一主腦并未留存著善心,以為自己傻,好假借自己的恨意,最終對索蘭芬鐸不利。
那個儀器,在關鍵時刻或許能保障索蘭芬鐸的性命。
啊!!
只要艾希禮開始不由自主地替索蘭芬鐸考慮問題時,就是他自我厭惡的檢討時刻。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可我終究……無法做到恨不得他死的地步。
真賤啊……
小美魚自嘲地撫摸了腹部隱隱的痛楚。
主腦幾次嘗試,都無法入侵到樂菲克機器人公司總部大樓的監控系統,出主意說,既然有這樣便利的刺激物存在,不若找個借口約尤金森過去瞧瞧。
需要我出面去見索蘭芬鐸,引他上鉤?
艾希禮環抱腹部,自虐式得睜眼笑道,“我認真反思了幾天,其實你才應該對我付主要責任。畢竟進入這本該死的破爛小說里的人叫艾希利,從始至終不是我!”
主腦沉默一瞬,【我們只有十天的準備時間。】
“不要再提我們!從頭到尾都只是你一個人在謀劃!而且即使是我最早向你求助,但也不要擅自認為我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付出!!”
適時,尤金森推門進來,打亂了兩人的紛爭,艾希禮毫無預見地害羞起來,愧疚肯定是有的,立刻抿住了嘴唇,粉紅的指甲緊摳著睡袍的邊沿。
尤金森每天定時來給他脖子間的牙痕抹藥,若有似無地與小美魚講點小笑話,逗小孩兒開心。
尤金森隨時準備叫家庭醫生來檢查一下對方的肚子,生怕小美魚自己無意識扭了腰,或者吃壞了肚子。
全被艾希禮拒絕。
尤金森溫柔地幫他吹拂傷口的余痛,開始談論另一個話題。
“陸泉不知怎么摸到這里,說你離開幾天并沒跟公司請假,生怕有什么意外,最主要的是你的歌迷們蠢蠢欲動,好幾次把星推號都沖翻了,留言全部都在關心你的日常怎么不更新了。”
尤金森也是艾美美的忠實粉絲,每天有空也在關注偶像的個人賬號。
艾希禮慚愧至極。
他打算拋棄這個世界的一切,在他事業獲得肯定與全面發展的時間段內。
這對很多人都不公平,尤其是支持他鼓勵他,在危急時刻挺身保護他的善良人們。
他對這些真正可愛的人缺少一個交代。
而后顯得很頹喪,如囈語般小聲知錯就改道,“我應該給領導寫道歉信,還得在全星推網上鞠躬認錯。”
尤金森笑意不減,躬身從地毯上撿來小美魚扔掉的個人終端。
小魚魚的心思他懂,無非是鬧矛盾了,不想讓那個倒霉男朋友順藤摸瓜找上門來。
不過,小美魚也哭哭啼啼地講索蘭芬鐸身邊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期待自己能幫他解脫。
至于這件事究竟有多么嚴重?需要采用什么樣的手段能更好地幫他擺脫危險?
艾希禮抵死不說。
尤金森幫艾希禮跟陸泉搭上線,小美魚紅起臉跟老板致歉,說自己沒有盡到身為藝人的責任,叫陸泉扣他工資。
陸泉自然不會真跟他生氣,況且他被控制起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索蘭芬鐸的監聽。
縱然極度不甘,陸泉右手掌內寄生的機械蠱還是叫他慌張。
出于真情厚愛,叮囑小美魚注意修養,提出自己從云城離開后,一直潛心替小美魚打磨新的專輯。
里面有三首歌,就是他熬夜編詞創曲完成的心血結晶,叫小美魚無論如何,也該來公司參與到新曲目的排演中。
艾希禮遲疑了。
他真的很不想動,他的心思現在等同于烏龜蝸牛鴕鳥,甘愿死一般躲在哪里躲藏,包括自我舔舐傷口。
陸泉好說歹勸,終于勸服了小美魚龜縮的心態,讓他下午抽時間來公司一趟。
尤金森也適時把手攬在小甜餅的腰部,暗中鼓勵說不能因為感情問題就選擇自我逃避。
若是索蘭芬鐸真有那么恐怖,他會從今天起,時時刻刻跟在小美魚的身旁保護對方不受到任何傷害。
下午艾希禮確實有去泉影公司報道,他那兩個管理星推網賬號的助理呼天搶地,趕緊對著小美魚猛一頓拍攝,快速往星推號上推送艾美美工作日常。
艾希禮的面色不佳,一個助理要幫他補點腮紅,再用美顏鏡頭修飾一番。
艾希禮連說不要啦,沒關系有辦法,仿佛不知疼痛般捏住瘦了許多的面頰扯了扯,生硬從慘白的臉龐掐出些許異常的紅。
在錄音棚遇見同樣許久不見的陸泉,對方雖是笑著,面色也沒好多少,甚至可以講是非常的沉重,狹長的眼底沉浸著無法描述的痛楚與悔恨。
他不想做索蘭芬鐸的眼線,更不要提把小美魚騙出來,是為了給一個人渣搭橋鋪路。
索蘭芬鐸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陸泉一如往常笑瞇瞇地纏著小美魚,親手把編纂好的三首新曲往對方手中一遞。
艾希禮接的時候指尖稍微戳了陸泉的右手一下。
斷裂般的撕痛感,快要把剛經歷過脫皮期的眼鏡王蛇給活脫脫折磨瘋了。
索蘭芬鐸講,若是他敢耍花樣,或者不服從安排。
他的手會像中毒一般,血液凝結,血管撐破,肌膚一塊塊地潰爛流膿掉渣。
惡魔講的每一個字眼都似笑話,但痛苦是認真的。
陸泉硬忍住手骨冥冥中被機械蟲子囁咬的劇痛,敦促希寶抓緊時間進錄音棚,聲樂老師會幫助他先熟悉歌曲。
尤金森一如之前的保證,跟著一同前往泉影公司內部,從始至終陪伴小美魚。
即使艾希禮站在錄音棚內,睜著眼朝玻璃窗外直視,一眼便能瞧到尤金森在堅守崗位。
還有陸泉,也在以某種疼惜的眼神遙相呼應。
我錯了……
艾希禮腦海里最先想到的直接是這三個字眼。
或許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因為自己看過這本書的劇情,就擅自給面前的男人們下定義。
他們并未真的強迫過我,現在甚至交付了全部的信任,真心實意地保護我。
是我有眼無珠……
小美魚隨著音樂的節拍輕啟軟唇。
寫滿無盡甜蜜愛意的歌詞,竟被他唱出某種苦澀難熬的音韻,或許唱得凄楚,害得聲樂老師幾次準備打斷他的練習,都被陸泉暗中搖首瞪退。
聲樂老師只好由著小美魚野性發展,把情歌唱成苦哈哈的悲情之聲。
陸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話里有話地把耳機取下來,放置在尤金森的耳畔,“聽聽我熬夜完成的歌曲完成度如何?”
尤金森作為一個品味高雅的新派紳士,雖說不怎么聽你儂我儂的潮流音樂。
但是每一個字詞從艾希禮的口唇中傾吐后,都如荒原中的一簇猩紅玫瑰,總是熱烈芬芳,且不容忽視。
尤金森聽了一陣,在歌詞的關鍵部分,也就是高潮反復的地方。
陸泉迅速小聲道,“注意聽重音部分。”
尤金森所見的眼鏡王蛇總是自視甚高的,漫不經心的,因才華橫溢而趾高氣揚的。
現在語態截然不同,仿佛懇求。
不由緊鎖眉頭,認真聽了那幾句重復的歌詞,幾秒鐘曲子唱盡之后,眉宇堆積的陰沉轉成惱怒。
連起來是。
“幫他走……”
第99章
◎跟別的男人跑了◎
從早晨九點進入公司,到晚上十一點練習結束,時間過得飛快,艾希禮一直努力投入進去,渾身的汗水濕了再干,唱得嗓子痛了喝點水再繼續,總算還有一件他真心熱愛的事情能分散注意力,也是極好的。
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異常,例如小美魚平常是愛笑的好孩子,今天卻笑得浮于膚表;
小美魚平常特別能吃苦,今天卻在吃雙倍的苦。
陸泉與尤金森都看在眼中,不過陸泉的深有體會,比另外一個關注小美魚的男人更加痛苦。
他無法將索蘭芬鐸的脅迫告訴所有人知曉,他只能祈禱尤金森領會自己打出的暗語,盡早安排小美魚離開龐城。
然而陸泉又擔心離開龐城還不夠遠,若是能逃離索蘭芬鐸的魔爪范圍便是最好的。
為此陸泉決定暗自接受索蘭芬鐸事后的一切懲罰,親自給尤金森倒了一杯醇香咖啡,借著笑來掩飾慌促,“這款咖啡豆蠻貴的,10000+才能買到500克,富含火山灰質的土壤,以及充沛雨水和陽光的星球才能生長出最優質的咖啡豆,中心星球可無法滿足這樣的條件,所以土稀物貴吧。”
尤金森可算是老狐貍一條,如此鮮明的暗示若再聽不明白,簡直白費了他肚子里那些彎彎繞繞。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是蠻懂得享受生活的。”淺抿一口醇香苦澀的咖啡。
陸泉繼續說,“希寶之前在中心星球舉辦得小型演唱會非常成功,這次加上我新準備的三支歌曲,能在龐城再舉辦一場大型演唱會,我剛才問過希寶的意見,他現在正處于事業上升期,你瞧他才幾天沒路面,歌迷們發瘋關注希寶的動態。若是抓穩這個機會安排一次隆重的活動,可以使他的名頭更加穩固。”
陸泉第一次講得如此快速且詳細,長句子一氣呵成,中間毫無考慮的部分,仿佛在當場背誦一篇滾瓜爛熟的稿子。
尤金森立馬知曉這次演唱會有蹊蹺的地方需要揣摩,或許陸泉一直以來的暗示,是在告訴他。
希寶的龐城演唱會是一個關鍵的節點,等結束后最好能幫忙轉移小美魚的地理位置。
陸泉在幾個情敵間爭風吃醋一向最厲害,連白獅家族的麥戈文都敢放毒去咬的,如今竟把守護小美魚的重任冥冥中托付給他,尤金森心頭的重量自然加重許多。
艾希禮順利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心情稍有輕松。然而坐在尤金森的車上后,被汗水浸透的臉頰又極快恢復冰冷。
尤金森安撫他的肩膀,輕聲詢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肚子餓了,打算吃點可口的宵夜?
小美魚自然不好說是情緒不高,傍晚在公司已經吃了工作餐,肚子里一直難受得頂著一團,連喝口水都想吐的。
可是尤金森一提議要不要再吃點什么的時候,小美魚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肚子驀地空了,需要好吃的立刻填滿。
于是兩人在凌晨坐在龐城有名的餐館用餐,原本到了關門時間,尤金森動用了點手腕,連下班的大廚也匆匆趕回來替兩人制作美食。
原本在想吃飯的時候能大快朵頤,是最幸福的事情,孰知艾希禮的身體仿佛故障的機器,吃了一半后突然又因為看見了西紅柿濃湯感到惡心,道一聲抱歉,捂著嘴沖進洗手間內吐得稀里嘩啦。
填滿的胃部重新清空后,匆匆洗了一把臉,艾希禮仰著頭朝鏡子中奇詭的面孔打量。
他自認為是個極好看的男孩子,每天早晨對照鏡子洗漱時,總愛臭美地搔首弄姿一陣。
小美魚已經幾天沒有很好地照過自己這張臉了。
清白的皮囊仿佛在消瘦中,失去了一股原有活力的韻味,一雙藍眼睛睜得極圓,空蕩蕩得沒有光,宛如耗盡油脂的燈盞,燭火奄奄一息將燼。
我現在像個鬼。
艾希禮自嘲的笑了,他看了那么多的狗血小說,里面備受摧殘的小可憐便是自己現在這番心灰意懶。
只是一個瞬間的閃念。
從衛生間的門口閃進來一只高大的身影。
確實是一只,而且是白色的。
對方矯捷的速度堪比快刀斬亂麻,艾希禮從鏡子中發現到轉過身發出尖叫之際,對方已經徹底用毛茸茸的爪子捂緊了小美魚的嘴巴。
“別慌,是我。”
麥戈文總喜歡出其不意地站在小美魚面前,不論對方是否愿意見到他。
不過這次,麥戈文大為不同。
他的銀發變長,蓬松地垂在雙肩,肩膀比之前圓潤健碩數倍,一雙手布滿粗硬的短毛,獅爪鋒利如刀,包括那雙充滿憤怒感與不屑感的眸子,此刻也如真正的獅子一般兇悍且睿智。
麥戈文給人的感覺不知是外觀的變化,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不同。
若不是早見過陸泉蛻皮,人魚雙腿切換尾巴,小美魚見到此刻的半大只雄獅杵在眼前,必定要暈厥過去。
“你……”
艾希禮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該朝哪里擺放了,若不是麥戈文那張稱得上頂級英俊的面孔,足以HOLD住殺馬特蓬蓬頭,差不多可以認為哪家動物園的獅子越獄逃跑了。
若是尋常脾氣的白獅,非得捏住小美魚訝異的面頰,狠狠掐兩道紅印。
半獅體的麥戈文連脾氣都變了,竟得意笑道,“你看我的腳。”
兩只超級大獅子腳掌踩在地面間,穿慣了高定皮鞋的大腳毛茸茸地踩在大理石地面,并不滑稽反倒顯得十分威風。
“你……”艾希禮重復的言辭說明他飽受震驚,且語言匱乏。
麥戈文則震了震靈敏的獅耳,收回笑道,“是索蘭芬鐸干的。”
索蘭芬鐸?
索蘭芬鐸!!
尤金森盡量避免說這個人的名字,陸泉竭力避免講這個人的名字,包括小美魚自己也用勁地去遺忘這個人的名字。
當再次有人無意識或有意識提到時,一種卷土重來的痛苦又重新叫小美魚忘記呼吸般屏息凝神,窒息的痛楚再次令他清楚地意識到。
我永遠都無法擺脫索蘭芬鐸。
他已經徹底滲透進小美魚的肢體發膚,骨髓血液。
他是他第一個真切愛上的男人,成為他心頭永遠無法拔除的逆刺,正如戴上荊棘的王冠卻刺得頭破血流。
麥戈文一把抓住小美魚垂落的胳膊,用從不曾使用過的睿智溫柔道,“雖然很難把事情解釋得非常清楚,但我要說的是,索蘭芬鐸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男人。”
“這并非是對他名譽的詆毀,之前在我公司里,我給你看那些資料確實有想拆散你們的齷齪心思。”
“但請相信我,從今天起,我是一個全新的麥戈文,不會再用那種逼迫,甚至自以為是的態度強行改變你的決定。”
麥戈文確實不一樣了。
“我被索蘭芬鐸注射了什么……我很確定,他一定是對我動了什么手腳。”
從來自顧自己不顧別人的白獅,突然學會如何婉轉地表達自己的見解,確實令小美魚狐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若不是主腦的存在叫人心煩意亂,艾希禮倒是蠻想叫小螺號幫忙出來掃描一下麥戈文的人設值變化。
“我覺醒了白獅家族幾百年前就已經退化的變體能力,暫時從人的形態變成了現在這副半獅體,而且……”
白獅醞釀了一下詞句,“我還覺醒了自我意識,知道這世界里原本的我又自大還自戀,是個十分惹人討厭的家伙。”
白獅這幾句自我剖析堪比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小美魚結結巴巴問,“你……你……”
你也知道這是一本書了嗎?
白獅的自我剖析時間已到,接下來才是重點對話,“我講這些主要是說,索蘭芬鐸是個很可怕的人,自我覺醒后一直擔心你的安全問題,幾乎在每條街道小巷都安排了眼線與無人機,包括泉影公司,暗中一直等待你出現。”
所以才能在他和尤金森進飯店用餐時,悄然潛伏進來。
“讓我帶你走,我安排了軍方的熟人找了一條捷徑,能今晚送你遠離中心星球。”
麥戈文的獸瞳堅定不移,但語氣卻是難得的商量,簡直改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受之前的某種超自然力量影響,對你的癡迷屬于毫無理智又愚蠢可笑的。”
小美魚等他繼續講下去,孰知麥戈文緊緊地握起他的手,貼在面孔間輕手摩擦,“但我的感情真正屬于我自己所有后,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的。”
“請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放任一個存在危險因子的男人在你身邊?”
“我們分手了。”小美魚淡淡地講出這句話,心底使勁嘆了幾口氣,才能勉強站得穩定。
麥戈文面露喜色的模樣與之前大相徑庭,唯有情商迥然不同,學會講軟化的白獅自然更善于溝通,“離開那個人是對的,我這邊絕對能保證你的安全。”
噓。
小美魚似乎被他說動了,反過來用手捂住麥戈文的嘴唇。
是啊是呀。
艾希禮的視野落在手腕的個人終端上。
他為什么要依靠主腦的力量?主腦想要的實在太多了,又是要他勾著尤金森,又是要他想辦法借紅粒子對撞機,最重要的是!!
它想炸掉索蘭芬鐸的戰艦!!
鬼知道整件事情的環節中,會有什么樣的兇險存在?!
現在正是上天給他的第二條路!一個更好地選擇!!
艾希禮把個人終端取下來丟進無水的水池內。
身上沒有裝備任何一件高科技產品的話,主腦是沒有任何辦法與他溝通的。即使小螺號會暴露行蹤,也不可能會出賣他這個朋友。
小美魚朝麥戈文點點頭,輕聲說,“好,我跟你走。”
第100章
◎不要再次愛上我的老婆◎
覺醒自我意識的麥戈文較之之前的唯吾獨尊,儼然更加可靠起來,把小美魚從餐廳偷偷運出來后,又將人送往星球與星球之間的軍用通道。
期間麥戈文一直背著小美魚,用自己的西裝外套擋在艾希禮的頭頂。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某種程度地警覺,毫不放松。
小螺號沉默一路,終于忍不住問,【希希子,你打算就這樣過躲躲藏藏的一生嗎?】
艾希禮依靠麥戈文的后脊,獅子粗硬的鬃毛自襯衫間頑強地鉆出,仿佛一張獅子皮編織的毛毯,溫暖又舒適。
可小美魚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地松懈,他自知理虧,分明是自己求著主腦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離開索蘭芬鐸,離開這本書。
眼下,他率先退縮了。
“正如你所見,小螺號,我的目光并不長遠甚至可以稱為鼠目寸光,我的能力極其有限,遇見問題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承擔后果……
如果你對我很失望,我只能說很抱歉,我這個宿主沒能很好得完成任務,沒讓你在第一次出任務的過程中完成計劃……我很失敗,真的很抱歉在最后,還是擅自做了懦夫……”
拋棄承諾,拋棄事業,拋棄愛他的人與他恨的人,一個人抱頭逃竄,狼奔豕突到可憐可恨的境地。
小螺號隨時掃描了小美魚的身體,發覺他周身肌肉緊繃。尤其是腹部的壓力極大,或許是長期處于精神緊張,幾顆胎芽在宮胞里的著床稍微偏右,有子宮角著床或宮外孕的嫌疑。
然而小美魚沒有時間能停下來去醫院檢查或是安靜休養,而小螺號也只能心中干著急,沒有任何提供最佳幫助的措施。
好難過,小螺號真得替小美魚難過。
希希子本不應該承受這些痛苦!!
一種強烈的反叛感充斥著小系統,義正嚴詞道,【希希子你安心跟麥戈文走,我永遠會支持你,絕對不會跟主腦匯報你的定位!】
“小螺號……”
艾希禮與小系統都不禁為對方感動。
麥戈文說到做到,等背后的小美魚因極度困乏,不禁陷入酣睡中去,他已小心謹慎地將小美魚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送去距離中心星球7光年之外的科尼亞星球。
他的家族在許多星球上都有開采特殊礦物的特權,軍方運輸這些稀有礦物的隱秘通道堪稱滴水不漏。
麥戈文規劃完備,在科尼亞星球購置了幾處宅子作為誘餌,實際上幾番輾轉將小美魚送去了海濱的一處隱秘私宅。
畢竟魚兒離不開水源,投其所好也是贏得好感的首要條件。
兩人經歷一番波折,終于抵達目的地星球,麥戈文的變體期也到了時候,周身的獅鬃開始一簇簇脫落,四肢包括身軀都在逐漸恢復向人形。
艾希禮與他在一起的最初幾天,仿佛每時每刻在RUA大型的貓貓。
直到白獅的半人基因重新占據上峰,可以正常地穿三件套式西裝為止。
小美魚與麥戈文的距離感又重新建立起來,心上人的刻意疏遠屢次弄得白獅很不爽,彎下腰半低著頭,直接抓住小美魚的手放在自己的頭發上。
“你稍微碰碰我的感覺很好,別那么害羞,多摸摸,不收你錢。”
那個情商不高講話沒邊的臭獅子仿佛又站在眼前,但再也不惹人討厭。
抵達海濱別墅,麥戈文的管家安森早將一切安排妥帖,收到主人信號后,及早領著廖廖數位家傭們站在門口恭候,迎賓的陣仗竭力保持低調。
小美魚的困倦感最近幾日越來越明顯,白獅擔憂他在路上顛簸疲勞,提議抱他進去先休息一會。
艾希禮有心拒絕,但四肢百骸里的困乏漸勝。
其實,他心里一直在倒數著日子。
索蘭芬鐸當初計劃十天后離開這本書,跟麥戈文在一起的日子里又度過了七天。
三天,還剩三天。
只要他能順利地拖延三天時間,索蘭芬鐸就可以駕駛著他的戰艦,離自己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說好不再心痛的胸腔,又重新得扯著疼了起來。
小螺號立刻監測他的身體數值異常,明顯高于正常水平的情緒波動,連毫無任何五感六覺的系統都隱隱覺得疼痛不止,小聲勸他何苦為難自己。
小美魚只能緊攥著麥戈文胸口的襯衫,不停地告誡自己。
忍三天,只要忍過三天,一切就徹底結束了的。
一聲異常的響動驀地劃破了海畔的寧靜,兩道刺眼的光束從半空中騰飛而起,擦著麥戈文西裝的衣角,如兩道細長的流星隕痕,直逼向那幢幾層樓高的海灘別墅。
爆炸發生得極其突然,可以說當那兩道光束撞向巨大建筑的瞬間,紫紅色的火光并未向外側迸濺,而是不斷收縮,如聚變反應在數秒中內將建筑體撕碎再糅合,最終成為一顆火紅的星子,消失在眾人視野之間。
轟!!
強大的氣流如同噴涌的洪水,將建筑四周的人沖刷開去。
傭人們被隱形的震動的波沖倒,悶頭栽入沙坑地里昏死過去。
麥戈文的反應極快,可也只抱著小美魚往后躲了幾步,緊追而來的沖擊氣流把他高壯的身軀掀翻在地。
而在他即將與艾希禮一同被巨大的力量撞得暈死過去的一剎那,白獅身邊倏然打開一道深邃的空洞,一雙大手穩健有力地從他懷中迅速且平穩地奪走小美魚。
白獅被突如其來的異常撞得頭暈目眩,砸在沙灘的同時也深深望了一眼對方。
索蘭芬鐸!!
他沉寂了一段時間,居然追了過來!!
坍縮光束引發的后果堪比一顆小型炸彈的威力,索蘭芬鐸擔心會傷及小美魚,稍微改動了光束的爆炸范圍數值,再將目標建筑無限壓扁之后,產生兩層沖擊波。
平靜的沙灘中驟然掀起一陣沙暴,以消失的建筑為圓心,狂沙走石肆虐了數秒中,最終歸于風平浪靜。
索蘭芬鐸不顧小美魚的扭動,將他頭顱小心地護進懷里,爆炸的余波使所有人都被沙塵掩埋了半截身軀。
只有他站在傳送門空間內波瀾不驚。
麥戈文從短暫的暈厥中快速醒來,猛地咆哮道,“放開他!!咳咳咳!!你這個異端的生物!!”
小美魚被麥戈文的呼喊聲喚回了理智,不停在索蘭芬鐸懷里掙扎。
“放開我!!索蘭芬鐸,你放開我!!”
索蘭芬鐸并不覺得小男友是真得打算叫自己松手,只是像往常一般與自己撒嬌而已。
雙手愈發堅如磐石抱穩艾希禮,十六條觸手全部伸展出來,在白獅渾渾噩噩的視野面前,展示著何為異端生物的張牙舞爪。
“我讓你覺醒自我意識,是希望你主動遠離劇情,變得清醒一點,可不是讓你沒完沒了地愛上我老婆的意思。”
“這次就饒你一命,沒有下一次機會。”
語畢,索蘭芬鐸如同與草芥對話完畢,抱著小美魚重新走入傳送門的空洞之中。
無論白獅如何咆哮吶喊,滿身覆蓋的沙塵都令他很難追上對方的步伐。
麥戈文大叫著該死,一副不戰而敗的頹廢浮現在面孔間。
而在附近的一處灌木叢中,還有一個男人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尤金森捧著小美魚留下的個人終端,眼神沉郁至極,儼然無法相信索蘭芬鐸憑空出現,輕易毀了一座別墅后徑自搶人而走。
前后不到五分鐘。
驚悚感尤金森不斷回憶,那天晚上麥戈文前腳帶走小美魚,血族后腳便找去了洗手間,不見小甜餅的身影令他慌張無比。
直到主腦通過個人終端的擴音器,喊停了他的腳步。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開始陷入混亂的邊緣,主腦也不打算再繼續隱藏下去,它準備將這本書作為與索蘭芬鐸交鋒的戰場對待。
必然要有所犧牲。
主腦毫無猶豫地喊住了尤金森慌張的腳步,告訴對方自己能輕松定位小美魚的坐標位置。
在爭取到了尤金森的信任后,開始帶著血族尾隨在白獅的身后,一點一點隱藏起來,追蹤到了眼前這顆星球。
主腦算準了索蘭芬鐸在臨走前,不可能不管艾希禮,領著尤金森隨后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
尤金森在看到索蘭芬鐸的所作所為后大為震驚。
小美魚不好好配合做的事,主腦只好親力而為了。
“看見了嗎?”主腦試圖喚醒陷入沉思的尤金森,【艾希禮又重新落入那個男人的手中,他的半獸體多么恐怖,艾希禮這條嬌小的人魚怎么會是這種怪獸的對手?】
沉默便是贊成。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尤金森緩了半晌,才深換了一口綿長的氣息,義正嚴詞道,“只要摧毀他的戰艦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