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墜入地獄◎
索蘭芬鐸抱著小美魚穿過傳送門,這次并未來得及捂緊他的眼睛,或者也自帶故意震懾的目的,瞬間從科尼亞星球重新踏入龐城家中。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難怪主腦強烈要求擊毀索蘭芬鐸的戰艦。
最令艾希禮羞于堪言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被索蘭芬鐸這樣的慣騙抱在懷里也忘記掙扎,只是面龐越來越紅,仿佛戳一下便能爆裂出漿水的紅果子。
嘴巴咬得白了又紅,紅了泛紫,結結巴巴說,“誰……誰是你老婆!”
“你……”
索蘭芬鐸也顧不上天時地利人和,徑自撬開小美魚的嘴唇瘋狂掠奪里面的氧氣。
你是我老婆!
你跟別的男人跑得還挺兇嘛!
二話不說,也懶得往臥室里走,直接把小美魚摁在沙發里親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艾希禮與他接過不少次吻,想著這個沒良心的之前總說不要親親不能親親。
后來發現接吻并不會被吸干后,簡直發掘了嶄新的技能,各種時間長短、各種刁鉆的角度、各種臉紅心跳的技巧練得熟稔異常。
但是類似于吃人的親吻還真是蠻嚇人的。
艾希禮被他的雙手狠掐著后頸,頭顱不自覺地高高揚起,使得濕紅的嘴唇潮潮得換氣,而性感的喉結在玉白的脖頸間上下移動。
這些曼妙的地方都是索蘭芬鐸瘋狂獵取的樂園,他像一只真正的異獸探長著舌尖,把小美魚口內的甜潤掠奪殆盡,連那截顫巍巍的舌也又咬又吮得軟爛,仿佛一顆熟透的腥爛的甜果子。
不知這種啃食的親吻多久才結束,索蘭芬鐸匆匆收尾,緩而變得柔情,開始含吻老婆的眼角,替小美魚舔去眼角未成形的小珍珠。
“小希寶寶就是我的老婆。”
他都親得如此失魂瘋狂了,難道還不能令對方了解他的心意嗎?
艾希禮快要融化在這肌膚相貼之中,如果他不了解索蘭芬鐸背地里的骯臟計劃,是打從內心深處愿意接下老婆這兩個字的。
他愛他,從他第一次學會愛一個人的時候起始,他就只愛索蘭芬鐸。
可小美魚越回憶那些愛意,越被狠狠地吻弄至雙目泛空。
心口的血窟窿便越扯越大,疏疏然來回鉆著冷風,叫囂著人魚的可悲。
你錯了,我錯了。
我們都錯了。
“我不是你的老婆……”小美魚雙手脫開對方的禁錮,捧起索蘭芬鐸不斷示好的親昵,“我應該是所有人的老婆!
這本書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索蘭芬鐸的激情瞬間凝固,皺起清俊的眉宇,甚至連蹭出白霧的眼鏡框都懶得扶正,聲音低沉,“什么?你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要生氣了,因為這句話是他的禁忌,是他痛恨這本書最深的逆鱗。
“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索蘭芬鐸狠狠地思考小美魚眼中的空洞。
沒有挑釁、沒有失落、更沒有他挑起的任何欲流橫貫期間。
只有平和。
仿佛聽見老婆的稱呼僅僅是叫他很不適應地反詰一句。
我是你的老婆嗎?
是嗎是嗎是嗎?
艾希禮露出比眼神更加空洞無物的輕笑,“你好笨,索蘭哥。”
“你從別的地方進入到這本書里,應該知道我的結局吧?”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清楚。∧阃业睦锩姘惭b了微型機器!不就是想讓我做所有人泄欲的工具!!裝什么裝!!
艾希禮的手滑如無骨,不停地撫摸著索蘭芬鐸的面頰,扎扎的胡茬與布滿血絲的疲憊的眸,證明著對方或許幾天幾夜都未曾合眼休息。
但是與我何干呢?做戲給誰看呢?
小美魚慢悠悠地說,“麥戈文是我的老公,陸泉是我的老公,尤金森是我的老公,我會每晚每晚……”
小美魚冰涼的指尖捉住索蘭芬鐸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腹部。
這是一個容器,這在對方的計劃里只是一個容器,一個有利于他掙錢的器皿而已。
“我這里面會裝滿老公們的基因液,多得能把肚子撐得滿滿的,還會流出來跟尿褲子一樣。”
“你說好不好?”
等你離開這本書,把我一個人留下來的時候,我的作用大概就只剩下這些而已了。
小美魚開始哭,他說過不再為壞男人流一滴眼淚的,可他快要喘不上氣了。
索蘭芬鐸驚異地看著,聽著,不斷地分析反思著些殘忍語句的內在含義。
直到小美魚的第一個巴掌扇到他的左臉,掌心火辣辣的痛過之后,是在男人的面頰留下深刻入骨的紅印。
“我恨你!”擠壓十幾天的恨意終于來勢洶洶,潰不成軍。
“我恨你讓我離不開你!我恨你每天用溫柔善良迷惑我!我恨你滿口謊言毫無真心。∥液弈愫孟袷窃诤跷覑畚业哪樱!”
我恨自己白癡似的踏入你編織好的陷阱!!我恨我離不開你像菟絲子一樣無力嬌弱。
我最恨我愛你!
我恨我在最恨你的時候,還擔心主腦會對你不利!
這樣的我多么惡心,這樣的我只配做你的棋子!而不是妻子,從來不是!
索蘭芬鐸的眼鏡框被扇得偏去一旁,小美魚字字泣血的控訴叫他分外難受,索蘭芬鐸從來沒有在任何世界里因感情而費神,更加沒有專門學習去如何哄人。
他學到的只有暴戾,欺騙,偽裝,詭計,讓自己處于任何境地,都能從中獲取極大的利益。
所以當小美魚語言刺激他的瞬間,他最先做出的反應是一把捏住對方的嘴巴,不讓悲愴至極的小美魚再說出任何一句傷人的話語。
他好痛,特別痛,他被人摁在手術臺上不停地切割多余的觸手,像牲口一般關在籠子里用電流抽打的時候,也沒有此刻的難受擁堵。
“所以你覺得我不好,立刻發現那三個男人比我好是不是。
小美魚被摁住嘴巴,不停地流淌眼淚。
索蘭芬鐸了然般的下定狠心,“所以你要跟我分手之后,決定去跟那三個男人廝混是不是!!”
“這本書把你教壞了!我要懲罰你!”
于是,索蘭芬鐸扛起小美魚孱弱的身軀,甩出兩條觸手抽向墻壁,生硬從墻體間擊打出個大窟窿,穿過土石飛揚的塵障,大步往最近的水道走去。
“你瘋了!你瘋啦!”小美魚的胃部被硬扛著不停地嘔吐,腹部的劇痛與腸胃的不適折磨得人儼然要死去。
索蘭芬鐸不管,目光陰沉且狠毒,按照圖魯蘇種族的血管里沸騰的暴虐殘忍,假如配偶不肯就范,它們完全會化身成失去理智的低智商怪物,采取最恐怖偏執的手段來降服對方。
索蘭芬鐸帶著艾希禮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路過的人群原本目光呆滯,瞬間兩人詭異的狀態嚇壞了。但誰也不敢輕易出手施救紛紛掏出個人終端打電話報警。
嘈雜譴責的聲音并未能驚醒野獸的本性,圖魯蘇種族骨子里深深刻著陰狠的基因。
即使索蘭芬鐸認真學習了三千本書的處事禮儀。一旦真正的危機降臨,他依舊會撕破崇文尚禮的假面,投身入異獸的瘋狂舉動之中。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他扛起懨懨呼救的小美魚,仿佛殉情般從橋頭跳入水道。
水道連通大海。
索蘭芬鐸在水中的速度堪稱風馳電掣。
但凡不肯就范的圖魯蘇雌性觸手,會在繭囊中不斷攻擊雄性。
很多雄性會在交鋒中被撕成碎片,但也有個別成功的勇士,把雌性從繭囊中拖入深邃的海溝,將抵死不從的雌性關進暗無天日的石洞里,磨平它們的意志而后大快朵頤。
海水的光線越來越暗沉,暗涌層層疊疊,艾希禮明顯感覺海水的溫度驟降,不再像自己快樂暢游時的溫和,而是趨于黑暗邊界的森冷徹骨。
等艾希禮從身體的劇痛中反應過來,索蘭芬鐸正以最快的速度,將整條人魚往暗無天日的海溝底拖去。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這里好黑好可怕!睕]出息的小人魚忍不住不停地抽泣。
他會被殺掉嗎?
艾希禮的哭聲愈發可憐。
但這并不能使索蘭芬鐸趨于崩潰的理智清醒分毫。
他的戰艦急需要離開這本書幾天,只要幾天時間,他就可以帶著滿載能源的高性能戰斗殺器重新潛伏進這本書,并且更加隱蔽。
他會好好地經營公司,好好地跟小美魚在一起,他會取締這個世界的力量成為艾希禮最堅實的靠山。
原本一切的幻想都是美好而甜蜜的。
可是小美魚不聽話。
他先跟著尤金森跑了,又跟著麥戈文跑了。
他親口承認他們才是老公,艾希禮說要按照這本書的情節設定,跟那三個混蛋夜夜笙歌,懷他們的孩子。
那他怎么辦呢?
索蘭芬鐸一向冷漠的神情開始崩塌,嘴角緊抽之后布滿血絲的眼睛更加通紅。
“我有什么不好呢?小希?”圖魯蘇觸手已經完全屏蔽了小美魚的哀求,自顧自地選擇走上母族的殘忍征服的舊道路。
“我對你那么好,可你一心只想做別人的老婆,難道說……”
索蘭芬鐸微微哽咽,“難道說我一個人,還頂不上他們三個人嗎?小希你對我太殘忍了。”
“你明明說過的,我是一個不完美的人,你是一個不完美的人,我們好好地在一起,可以組合成一個完美的家庭。”
他一輩子從沒有過家,也從沒想跟誰一直在一起,除了艾希禮。
他從來一無所有。
只要他現在因為心軟松一松手指,將一無所有。
“你這個小騙子,你騙了我……我不會分手的……你只能做一個人的老婆,我的老婆。”
兩人各自處于自己的世界不停沉淪,在海中一步步趨于深淵,溺斃了僅剩的溫情,墜入地獄。
第102章
◎陷阱◎
索蘭芬鐸一意孤行,他認定了小美魚會依照劇情設定,跟那幾個原配糾纏,而且只要他一離開本書,他的準媳婦就會變成所有人的。
幾天,究竟他要離開幾天?
索蘭芬鐸也無法預估,畢竟每本書的時間流有快有慢各不相同。
然而在這些時間的流里,有可能這本書的幾天,就等于外面世界的幾個月,甚至幾年!
若是他貿然走了,那些沒日沒夜的思念里,善于嫉妒又暴躁瘋狂的猜疑,只會無休止地折磨著他的靈魂,撕碎他的安寧。
也好想帶小美魚走,頭也不會地離開,把人深深藏起來。
可是小美魚是這本書的主角受,離開專屬于自己的書會立刻被穿書局發現,甚至還會被書籍外的隱藏規則所傷害。
他當初逃離自己所在的書籍全靠索蘭芬鐸擁有不死之軀。而水母人則是因為沒有腦子,穿書局的系統捕捉不到他的任何意識。
既然帶不走,他也只能壞人做到底,拖著小美魚藏在深邃海溝的半中間,編織一顆懸掛的繭囊謹防被誰再截走。
水母人根據主人的定位,悄然駕駛戰艦趕來匯合,依照微弱的水底視力,耗費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不斷抖動的繭囊,正像顆彈彈球一般掛在懸崖壁間異常搖曳。
水母人大約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耐心守候又一個小時,繭囊逐漸雨消云歇。
索蘭芬鐸滿身汗水,緊摟著懷里的小美魚,頎長的脖頸相互貼近,最后一次銷魂的纏吻,艾希禮再也沒有力氣頂嘴,也說累了求放過,卷縮著水淋淋的身軀,疲勞之后淺寐片刻。
索蘭芬鐸知道人來了,伸出觸手去拿了罐裝純凈水和足夠的食物,耐心給不聽話的小魚魚補充消耗過度的體能。
釋放完全部的妒火后終于知道心疼人了,貼近老婆的耳廓轉為哄道,“我需要離開中心星球幾天,你乖乖等在這顆繭囊里,要是敢跑,這里就是你我以后的家了!
艾希禮喝點營養液,身體內依舊處于混沌的狀態,仿佛搖散的雞蛋黃,粉紅的指尖微微蜷縮得如未綻開的蘭花,輕聲小語地對索蘭芬鐸示著弱。
“可是索蘭哥哥,這里好黑,不要在這里等你回來,好不好?”疲倦的尾巴粘噠噠地貼在索蘭芬鐸的觸手中央,三分討好五分嬌態橫流。
索蘭芬鐸堅硬如石的心臟早已被融化殆盡,看著氣喘吁吁的小男友服帖聽話,含起水霧的眼眸望著自己,愈發摟緊小美魚的肩膀勸人繼續喝點營養液,“希希聽話,我會把水母人留在繭囊外面守護你!
艾希禮沒話可說了,蔫掉的花束垂低著頭,歸于沉寂。
隔著繭囊的水母人卻有話講,恭敬如常道,“依照本次數據推算,主人您要去的地方沿途會經歷三條磁力環帶,我是您的領航員,如果不跟著你的話,所遭遇磁力環帶牽引的概率會大大提高57%!
索蘭芬鐸的手腕一痛,低頭發現是小美魚在扯他的手。
魚魚在害怕老公會出意外?
忍不住貼吻了艾希禮微腫的唇珠,“放心,我會好好地回來!
艾希禮下意識愈發捏緊手指里的骨頭。
他會是在擔憂著索蘭芬鐸的安危?
索蘭芬鐸不聽不聞,拼命強迫他,沒日沒夜給他洗腦,還欺騙他利用他!
他會甘心去替一個瘋子騙子罪犯擔心嗎?!
然而一個微乎其微的聲音,卻在小美魚的怨恨中輕輕地發出質疑。
索蘭芬鐸說是要回來的,回到他的身邊來……
滄海一聲輕嘆,瞬間擊潰了他連日來高筑城墻的怨恨與懊悔。
索蘭芬鐸還回來做什么呢?
主腦都說他要走了呀?
難道他還是覺得應該近距離監視我,讓我更快更好地幫他收集基因液?
或者說他自己還沒玩夠我,打算利用完我最后一點殘余的價值,飲血啖肉剝皮蝕骨,再把殘渣丟給其他的野獸?
艾希禮的腦子里很亂,幾乎聽不見索蘭芬鐸與水母人的交涉,他的身體被殘酷地分割成兩個部分,皮肉被男人狠狠地拽著,而靈魂即將分崩離析。
一根名叫崩潰的細線正在勒緊他的咽喉,叫他窒息。
水母人最終同意留下來。
小美魚立刻如五雷轟頂般恍然徹悟。
我不能繼續被他控制著,我不要做被人擺弄的玩偶。除非是我死了,到那時候也罷,這身破皮爛骨丟給他,像這本書里真正的結局,做一塊破爛的玩意兒,盛放臟東西的容器……
反正我什么都沒有了,都無所謂了。
死了最干凈!
索蘭芬鐸隱隱感知到懷里的人逐漸冷卻,仿佛懷抱一個木偶娃娃,打斷水母人的問題,關切地攏緊懷里的人。
“我很涼嗎?”
小美魚木然地打量他。
“要不然,你怎么被摟著還怎么冷?”索蘭芬鐸幫他揉搓手腳,“繭囊里的水溫會高于你的體溫,是很好的溫床,不會叫你冷得受不了,況且……”
索蘭芬鐸以為自己徹底征服了伴侶,故意頂了頂,咬住小美魚粉嫩的耳尖輕聲挑弄道,“況且這里面濃濃的都是我的味道,只是幾天時間而已,希希不會感到寂寞的,是吧?”
嗯。
濃濃的玩弄我的味道。
小美魚摸摸痛到麻木的肚子,圓鼓鼓的一團不能觸碰。
其實還可以對我再壞一點,再過分一點。
小美魚想,這樣我可以更絕望,閉眼即是死亡。
可他現在仍舊有活下去的念頭。
“索蘭哥哥……”艾希禮不禁嬌著嗓音,“我發誓不會離開這顆繭囊,真的,我會乖乖在里面等哥哥回來!
小美魚哥哥哥哥的叫,試圖一點點軟化壞男人惡劣的用心,放松他的戒備。
索蘭芬鐸也確實不再禁錮小美魚,繭囊里與心愛的小男友溫存繾綣,要小美魚在他耳畔低聲唱兩人最喜歡的歌曲,仿佛一切隔閡都已經被抹平,任何創口全部回復健康。
直到索蘭芬鐸臨行前一晚,小美魚覺得時機來了,主動纏住壞男人送上自己全部,讓壞男人饜足地吃了一頓飽后。
艾希禮款款道,“索蘭哥哥,我還想繼續唱歌,別的事情我都做不好,只有這件事不打算放棄。”
索蘭芬鐸調整了最舒適的姿勢,驅趕走全部糾纏小美魚的觸手,只是自己獨占著懷里鮮美多汁的嫩肉。
“當然可以!
只要他回來,便一輩子不再離開,按照他常說的計劃,好好經營公司,掙更多的錢,溫室嬌花一般養著小美魚,給他成立專門的音樂公司,舉辦全星帶最具矚目的演唱會。
生足夠多的寶寶。
提到這個,索蘭芬鐸分外遺憾地用大手摁住小美魚的腹部。
為什么還是不能懷上我的孩子呢?終究是因為生殖隔離嗎?
艾希禮的肚子一陣抽痛,依舊換成不忠心的微笑,把壞男人的大手從肚子上拉起來,貼在冰涼的面頰。
“我明天傍晚七點鐘,原本跟公司商榷好的,在龐城外灘上舉辦一場中型演唱會,索蘭哥哥能不能……”
“不能……”索蘭芬鐸坐直身軀,害得小美魚險些滑下來。
“你想離開我?你居然還是想離開這顆繭囊?!”
索蘭芬鐸扯住他搖搖欲墜的細腰,態度變化多端,“呆在這顆繭囊里,是我縱容你的最后底線,哪里也不準去。”
否則。
索蘭芬鐸的眼神極其危險,在鏡片的掩蓋下,愈發殘酷不近人情。
艾希禮立刻小聲啜泣,兩只手搭在壞男人的肩膀,扭腰哭道,“可是,那么多的聽眾會從別的星球趕來,他們對我的支持使我走到今天這個地位,我不想讓他們對我失望……”
小美魚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珍珠一顆顆沿著嫵媚的眼角滾落,砸在壞男人的腹肌上。
索蘭芬鐸沉著臉,艾希禮從不在他面前委屈成這樣。況且哭小珍珠眼睛會好痛,小美魚曾跟他抱怨過,說眼淚變成小珍珠的過程很不好受。
記得他當初是怎么說得來著?
他好像說。
我永遠不會讓寶貝再受這種痛。
可他嚴重違約了。
索蘭芬鐸幫小美魚吹了吹泛紅的眼尾,含走那些半成品的小珍珠,轉換態度說,“你已經幾天沒聯系陸泉,估計他那邊已經取消了!
之前利用陸泉把小美魚吊出來,陸泉八成是找得借口,也怕根本沒有準備害得希希失望。
艾希禮的哭聲沒有停歇的意思,征服雄性算是下三路的招數。不過他也豁出去了,哽咽著訴說斷斷續續的委屈。
索蘭芬鐸自然舍不得他在別的事情上傷心,給繭囊外的水母人下令,立刻查詢陸泉的「泉影」公司是否在明晚舉辦小美魚的個人演唱會。
水母人辦事利索,一分鐘不到立刻匯報,「泉影」公司斥巨資在龐城外灘搭建了舞臺,明晚舉辦小美魚的個唱,目前兩萬張票已經被搶奪一空。
索蘭芬鐸猶豫不決,艾希禮立刻找到借口,他萬沒想到陸泉會在聯系不上自己的前提下,依舊舉辦了演唱會,萬一開空窗的話,兩萬張演唱會門票的賠償是小,公司以及他個人的信譽會遭受嚴重的質疑,相信有很多對手會借機對他下毒手。
艾希禮的思緒混亂,身不由己地從索蘭芬鐸身邊掙開,搖曳著慵懶的魚尾游到繭囊邊界。
不……
這應該還是一個訊號。
這么多異常的情況絕不可能是偶然的存在,必定是陸泉借助演唱會在通知他一件事。
主腦準備好了。
……
艾希禮的腦海里突然跳出來這一句話令他膽戰心驚,雙手伸在繭囊彈性十足的壁間不斷撕扯。
主腦準備好了。
主腦一定被他扔掉之后,聯系上了陸泉,聯系上了尤金森,聯系上了紅粒子對撞機裝置。
它為了抓住索蘭芬鐸,殘酷利用自己,教唆自己,讓自己聽話地走入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對索蘭芬鐸實施一步步的誘捕計劃。
雙手越抓越緊,細密的汗水很快浸濕掌心,艾希禮瘋狂地掙扎在兩種極端的情緒中央左右搖擺不定。
“在想什么?”索蘭芬鐸同樣游了過來,以最溫情脈脈的姿勢環抱住小美魚的身軀,“就這樣想在我離開之前去參加那個演唱會嗎?”
小美魚的心都快要碎裂成零星的塵渣。
去!不去?去!!不去?
萬一主腦真的埋伏在演唱會現場,朝索蘭芬鐸的戰艦開火……
萬一索蘭芬鐸在那戰艦上……
他不愛我,他做得一切都只是在利用我……
小美魚慌張地搖搖頭,“我……我還是不去了……”
“沒事,你去吧!
看到小美魚傷心流淚其實索蘭芬鐸內心也無比煎熬,他的冷漠無情只針對著不聽話的魚魚。若是魚魚能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壞男人也希望心愛的人能。
索蘭芬鐸把小美魚的肩膀扳過來令人正視自己。
溫情并嚴肅道,“但是希希你得保證,完成演唱會后要跟著水母人回來!
小美魚的神情瞬間復雜到恐慌的程度。
索蘭芬鐸以為對方情緒復雜,搬開小美魚緊握的拳頭伸開五根手指,“最多五天時間,我一定會順利趕回來的!
而后把自己的五根手指交叉在小美魚的纖細手指之間,緊緊握住,如同鄭重的諾言.
索蘭芬鐸同意小美魚用自己的個人終端與陸泉取得聯系,陸泉本來也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在等待小美魚究竟能否趕到。
畢竟尤金森通過某種渠道,給他傳遞來的訊息是,小美魚不必逃跑,只要除掉威脅他的家伙就可以了。
所以陸泉才想出這樣一個主意。
依照他跟小美魚隨口講得話,在那個位置真的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演唱會,然后鋪天蓋地地大力宣傳,借以吸引失蹤的小美魚與索蘭芬鐸的注意力。
陸泉提前購置了大量的虛擬投影和全息設備,在偌大的演唱會場布置一個栩栩如生的陷阱。
用來除掉那個對小美魚有威脅的壞人的陷阱。
若是小美魚不能依照約定出現,他會把右手內的機械蠱剜出來,送到特殊機構做定位鑒別。無論索蘭芬鐸如何隱藏他的心肝希寶,無論花費多少精力代價。
陸泉發誓掘地三尺必然找到艾希禮。
假如小美魚能讀懂這演唱會的內中玄機,正好可以按照尤金森的暗示,除掉索蘭芬鐸。
為了布置這樣一個以假亂真的陷阱,麥戈文出資購買兩萬張演唱會票,來迷惑索蘭芬鐸的視野。
而尤金森則是聯系政府隱藏項目的負責人,確定在演唱會晚上調出裝載紅粒子對撞機的光能炮,確定存在對帝國國防存在巨大隱患的威脅后,將立即剿滅敵人。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第103章
◎我還喜歡唱歌,我還愛你◎
索蘭芬鐸的陪同下,其實更多的是監聽,小美魚給陸泉打了電話。
陸泉精明,知道不該講的話絕不多說,簡單地問候了小美魚的情況,與他講幾天前說好的演唱會是合同里早擬定好的,找不見他快叫公司上下亂成一團,晚上無論如何必須登臺表演,否則將三倍扣除違約金。
艾希禮的心臟甩得厲害,索蘭芬鐸的氣息就在他的脖子后面縈繞,包括不依不饒的手臂。
艾希禮知道陸泉在撒謊,擬定的合同里根本沒有這一條,全部是講給索蘭芬鐸聽的。
可是給索蘭芬鐸設置的陷阱卻是貨真價實的。
陸泉的話語逐漸飄忽起來,而壞男人的氣息驟然變得沉重,狠狠地撞在脖頸的軟肉,墜得心臟一陣接一陣到劇痛無比。
我該怎么辦。
艾希禮沒出息地罵自己為何犯賤,為什么還會因為一個并不愛自己的男人心生愧疚與擔憂。
可他就是好痛好痛,點頭也痛,呼吸也痛,回答陸泉的每一個好字最痛。
痛得他要瘋掉了。
索蘭芬鐸不明所以,只以為小美魚的撒嬌又一次征服了自己的冷酷,正在與自己討舊賬呢。
憐惜地摁掉個人終端的按鈕,告訴他,“跟陸泉不要講那么長時間,都三分鐘了!
雙手從腰側滑到腹部,交疊在魚魚的腹部,溫熱的掌心透著纏綿的溫度。
“我讓你去唱歌,所以要好好陪著老公到最后,不然就好幾天見不到了!
一種尖銳到無法呼吸的劇痛,令艾希禮的肚子急遽收縮,整個人欲要昏厥似的眼前飛旋一陣緊一陣的白光,耳畔唯獨清晰地映照著一句話。
不然就好幾天見不到了。
不然就見不到了。
見不到了。
艾希禮忍住痛楚的極端,雙手緊攥肚子那層皮膚不停扭掐,仿佛要在血肉間開個血窟窿,讓突然的劇痛能從肚子里流淌出來。
而他的頭,卻違心地點了一點。
嗯……
麥戈文提前租下來龐城外的整片海灘,修建大型演唱會觀眾臺的工程也盡量掩人耳目,網絡上販賣的門票在五分鐘內清洗一空,知道艾希禮在龐城的首次個唱的歌迷絕對寥寥無幾。
然而此刻會場內卻坐得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人影攢動,在全息投影與虛擬呈象的高科技技術掩蓋下,如同每一個虛擬立體人影都會發出喧鬧的呼喊,從肢體發膚間蒸騰起混熱的汗水。
艾希禮緊張至極,身后一直站著監視他的水母人,只要演唱會一結束,必然由他押解著自己,重新返回幽暗無光的海溝深處,孤苦冷然地等待著一個操控自己后半生的壞蛋。
許久未曾沐浴過光芒,小美魚的眼睛尚未能很好地適應周圍滿是光源的環境,謹慎地用絲巾遮住眼簾,既能看得清路,還不至于摸瞎絆倒。
索蘭芬鐸沒有親自送他進入演唱會后臺,但他一定停留在半空中的某個位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一切,與水母人交流如何監控自己的言行。
如果我不擺脫他,這便是我未來一生的寫照。
水母人并不懂人類復雜的情感,依靠機械腦的直覺說,“主人的會在天空中看完您的全部表演!
畢竟是謹小慎微的忠實奴仆,連說話都滴水不露,絕不暴露主人的精確蹤跡。
“我并沒有看他!
艾希禮賭氣不理水母人,先跟著助理去后臺換裝,兩個小時的精致裝扮,純白色的蕾絲開叉長裙尾總長度有五米,上面綴滿了珍珠水鉆,化妝師把艾希禮的每一根發絲都梳理得柔順如瀑,在上面與雪白的肌膚間貼滿零星的水晶星星。
艾希禮從梳妝臺中逐漸看到一個絕色精靈般的人偶,被十幾雙靈巧的手精工細琢著。
唯有他眼里的死寂正在不斷擴大范圍,從水藍聰敏的顏色變成洶涌的墨藍,緩緩退去生機。
一條精致的蕾絲眼罩從側而降,遮擋住死一般蒼白的面孔。
艾希禮回首。
是陸泉準備接近他
水母人立刻與陸泉交涉,“還是請讓我來吧,陸總!
偽裝成私人助理的水母人必須盡忠職守,主人叫他不準任何男人隨便觸碰小美魚。
艾希禮打算講些什么。
陸泉則放棄替希寶蒙上眼罩的機會,掏出一條細帶式個人終端,“把這個也給他戴上,因為缺了幾天的練習,他可能連歌詞都記不住,這個可以提詞!
而后佯裝生氣的模樣,用手勢點擊幾下個人終端的屏幕,“拿出你的水平來,希寶,別讓我失望!
手勢應該有所暗指。
艾希禮暗自用指尖觸碰冰涼的機器,結果個人終端早被陸泉焐得溫熱,足見他的忐忑不安與自己一般。
“該上臺了。”
工作人員高聲喊著。
艾希禮如往常一般,裙擺被七八個人高高捧著,穩妥得送上升降機。
當主旋律在演唱會現場悠揚回蕩,以為早被關傻了的艾希禮立刻回憶起該唱的每一句歌詞。
那些輕柔的、飄忽的、陶醉的字句,那些靈動的、婉轉的、含義深刻的樂譜,早已經如同生命的一部分,融入他的骨髓深處。
小美魚天生就是要唱歌的,只要給他一個舞臺,一段音樂,一些掌聲。
娓娓動聽的聲音立刻準確地伴隨著樂曲,在話筒的擴音效果下,傳遞向會場的四面八方。
演唱會現場立刻如悶雷滾動,凝聚了非凡的力量,在小美魚第一句悠揚唱起的瞬間達到極限,又在翩然從天而降的美人顯身時,由高潮的爆炸聲中沖向半空,久久回蕩。
我還是愛唱歌的。
這是我的夢想。
許是積壓太久的憋屈頃刻釋放,艾希禮極快找到了感覺,每一句歌詞才是他最孰知的朋友,張口便能輕松吟唱。
會場內的歌迷們發瘋尖叫,搖動的熒光棒與熒光板匯成第三股瑩亮的浪潮,與歌聲掌聲彼此交替,起起落落,仿佛光明刺破任何縫隙,驅趕凈世界全部的晦暗蒙塵。
艾希禮的心情隨著樂曲的變化時而憂傷,時而高亢,總得來講全部是快樂。
他很喜歡唱歌。
當他仰頭望天的時候,心尖不住地回憶起與索蘭芬鐸在一起的點滴甜蜜。
不知道索蘭芬鐸走了嗎?有沒有穿越書籍世界的天空,飛往他理想中的去處。
只要天空沒有響起危險的號角,他還能在這樣一個混沌的世界里,偶爾回憶起自己曾經無比熾烈地愛過一個人。
愛著一個他應該恨著的人。
該死的……
我心底還愛他。
突然,小美魚的腳底踏板斷了一根牽引繩,失去重心艾希禮不由尖叫一聲,整個人抱在升降機的踏板間搖搖欲墜。
不幸的事情降臨了,他頭頂的十幾盞藝術燈被損壞的升降臺牽引,一盞接一盞得往地面墜落,這些燈具都是貨真價實的鐵器,前后擦著艾希禮的裙擺,掉在地上威力驚人,炸得玻璃四濺,電光火花一齊迸裂,險些將小美魚活生生砸死似的。
而后是巨大的顯示屏幕,當它如山體崩塌般傾倒而下時,恰好遮掩了小美魚的身影,使得他只能看到部分的天空。
舞臺底下的人影都被驚嚇至極,危機發生的瞬間呼吸凝滯,待艾希禮的尖叫貫穿耳膜,接下來便是接納兩萬人的會場開始層層崩塌,無數奔逃的人哪里顧得上舞臺中央的人,全部抱頭鼠竄,場面悲慘到無法寰視。
索蘭芬鐸正調控全部的小水母機器人最后一次檢查戰艦。
艾希禮的尖叫在戰艦內部驀然回蕩。
索蘭芬鐸立刻急紅了眼,朝全部小水母機器人命道,“快去救人。”
天空灰蒙蒙的半明半昧,正是夜色未濃的時刻,無邊無際的天空原本一片寂寥,加入人群的慘叫后,驀地摻入血液般的稠紅。
一架鰩式超巨艦撤銷隱蔽狀態,緩慢地出現在整片海灘上空,一望無邊的鋼鐵艦軀壓得極低,馬上要壓碎半邊的夜空一般森寒恐怖。
無數只小型水母機器人從戰艦內魚貫而出,發出嗡嗡的噪音拼命飛行,仿佛世界末日般黑壓壓得撲了過來,掃蕩著演唱會現場內每一個帶有危險性的目標體。
而這些小水母機器人全部橫穿人群的身體,使得這場鬧劇看起來詭異萬分。
艾希禮立刻不喊叫了。
他明白了主腦的險惡用心,該死的,他真的明白了。
他是索蘭芬鐸的軟肋,假如他不發出該死的尖叫,不身處于最危險的中央。
索蘭芬鐸怎么會輕易顯身。
主腦想讓索蘭芬鐸死。
“快走,你快走!”
一切都太晚了,從天際一角斜飛出一道赤紅如火的光線束,精度極其準確地擊打在戰艦的后弦。
任何人都沒能掌握這艘超級先進的戰艦主動力核會安裝在哪個部位。
但是率先擊打它的后弦確實明智之選,如果盲猜正確,會令戰艦失去全部動能。
天空變得驟然明亮如晝,紅粒子產生的巨大威力在擊中戰艦后弦的剎那得以彰顯。
龐然大物被震得微微一動,著火的部分又在爆炸中引燃了更多的燃料,轟隆隆的聲響如大地驚起悍雷,炸得天空一片火紅燃燒。
“希寶!希寶。 标懭恢螘r從后臺奔了出來,還有隱藏起來的麥戈文,兩人在個人終端上安裝定位,很快能在戰火紛飛中找到小美魚的身影。
艾希禮的腦海久久回蕩著戰艦被擊中的聲音,晃得他的腦子快被搖散似的,站著的踏板不斷被爆炸的余波震蕩,纖細的身影在時明時暗中傾覆如一葉扁舟。
轟轟轟。
當第二聲爆炸聲響起。
索蘭芬鐸的戰艦簡直是懸停在原處挨打,被動地接受著一切危險的逼近,久久不肯離開,大約是在等小水母機器人找到某個重要的人,一點都不敢還擊,生怕摧毀了這座城市。
龐城的居民早已撤離,城內空蕩蕩地回響著戰斗慘烈的雜音。
陸泉與麥戈文高舉雙臂,借助連接器與小美魚的個人終端,大聲喊著叫他快跳下來,他們一定能很好地抱住他,不會叫他受一點傷害。
可是聽不見。
個人終端里的話,完全聽不見。
主腦要他死。
主腦是利用我要他死。
索蘭芬鐸,你不是要走嗎?快走吧!!
艾希禮冥冥中仰頭高忘,戰艦被擊毀的殘片在一塊塊地墜地,如同諸神黃昏,群星隕落。
“你走。!我不要你為我死!卑6Y緊攥著手中的鋼絲繩,那是唯一能支撐他的東西,可是太疼了,連手掌早被鋼絲深深鑲嵌入肉中都感受不到。
究竟是哪里最疼呢?
心臟最痛。
第九、第十……
無數道火流般的光線接踵而至,轟炸般的追擊將戰艦包裹得嚴密。
主腦透過軍方的戰斗系統朝索蘭芬鐸喊道,“我是整個書籍世界的主宰,你違背了書籍法則擅自逃離,并且在上千本書籍中為非作歹,今天我將以法則為準,將你擊斃。”
主腦的力量也能大膽地施展出來,無數道網狀的光線包圍在天際最上層,只要戰艦的主系統被全部破壞,它的力量便足以摧毀整個書籍世界的禍害。
索蘭芬鐸的冷漠便在揚聲器中傳遞,“笑死了,你圍追堵截了那么多年,大概從不知道我是永生的異種吧?白癡!
“希希呢?”即使戰艦的后弦正在被帝國軍隊瘋狂攻擊,震蕩得艦體搖搖欲墜,他還是不斷派出小水母機器人,準備拼個魚死網破般,“我要你保證小希的安全,再好好叫你領教一下我的手段!
他講得不疾不徐,實際上內心大亂,基本上派出去的小機器人很少能返回,口出狂言之余其實是他有隱藏心悸的慌亂。
“你走!”
艾希禮朝著赤紅慘烈的天空大吼。
直到幾十只水母小機器人發現他的行蹤,把水母人托舉著帶了過來。
陸泉與麥戈文發了瘋,野獸的直覺知道他是帶小美魚走的,撿起地上的碎片不停地朝水母人腳底丟。
“請把他們兩個安全送走!卑6Y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在爆炸聲中苦苦哀求。
水母人怪看他一眼,在逃難中襤褸的衣衫與煙灰色的面孔都難掩他的怒火。
他只是一個機械腦的智能機器,幾乎第一次用嘲諷的語氣問道,“對你來講,那我的主人不重要嗎?”
重要的,他重要的。
艾希禮搖頭說,“我跟索蘭芬鐸只是玩玩的,他不重要,死了才好!
水母人立刻扭頭就走,完全由著某個自私的婊子自生自滅,還叫殘存的水母小機器人拖走了陸泉與麥戈文。
“把小螺號的禁制給我解除了!”
艾希禮朝水母人使勁吼道。
在索蘭芬鐸抓住他后,小螺號一直被強行關閉。
水母人做事全靠數據,但這一次,他冥冥中知道了人心難測,抬手把小螺號的禁制解開,拋給艾希禮一句“婊子無情。”迅速與小水母機器人返回戰艦協助索蘭芬鐸抵抗猛烈的炮火攻擊。
艾希禮被刺,完全沒有任何難過的時間,朝好不容易上線的小螺號道,“把我所有的錢,全部兌換成人魚音爆,快點!求你!!”
小螺號急速掃描了周遭環境,大約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勸他,【希希子,不要做傻事,主腦捕捉索蘭芬鐸好幾年了。這對于他來講,是上千年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們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的。
是的,是的,我真蠢,我怎么會簡單得以為,主腦真的只是想炸毀戰艦呢?
他屢次失敗的怨恨呢?!不會這樣輕易結束的。
【況且,你還懷孕了呀。∠OW,你保不住索蘭芬鐸的,你應該保住孩子!】
小螺號哭泣著告訴艾希禮真相,希望能喚回他的理智。
【索蘭芬鐸又不愛你,他沒有心的,死了正好,你應該更愛惜自己一點,還有小寶寶不能沒出生,就……】
艾希禮打住了它的善言。
“請用我全部的錢,幫我兌換最多的人魚音爆,謝謝!
艾希禮仰頭看看天空火一般燃燒的顏色,竟不再害怕。
他溫柔地撫摸著肚子。
里面居然已經有了他和索蘭芬鐸的孩子。
真是……
真是太滑稽了。
可是我居然在乎他他,就……犯這一次賤吧。
下輩子再不會了。
三萬多個人魚音爆全部就位,艾希禮重新戴好話筒,朝從未見過面的小螺號笑道,“能認識你真好,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仰頭發出今生最后一次悲愴的尖叫。
三萬多個人魚音爆逐一增加,起初是地面被音浪卷起陣陣疏風,接著阻擋艾希禮頭部的巨幕被逐漸增大的聲音撕碎。
整片火辣辣的天空慘況徐徐展現在面前,猶如地獄業火焚燒的殘垣斷壁變成灰燼,索蘭芬鐸的戰艦已然搖搖欲墜,多處著火的艦身不斷在分崩離析。
索蘭芬鐸依舊巍然不動,像火燒的云彩一般,在主腦的恢恢天網中等待毀滅。
不知道水母人有沒有跟他匯報我是一個拋棄他的婊子。
不知道我未成形的孩子會不會埋怨我的殘忍。
但是對不起。
都很對不起。
我只是……想離開這本書而已。
艾希禮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強,掛在嘴畔的話筒因無法承受聲波的力量,被碾成粉末。
旋風包裹著嬌軟卻挺直的身軀,小美魚的眼角、鼻孔開始淌血,滾滾滴落血珠染紅身上潔白的紗裙,而后是口內不停噴出霧狀的血沫。
隨著聲音的不斷提高,仿佛他唱出的是一團血色高昂的歌曲,而他穿得是一件紅色的禮服。
三萬多個人魚音爆一起使用的威力,帶來的震撼是劇烈的。
空無一人的街道間玻璃炸裂,墻體被摧毀,巨大的聲浪在海面掀起彌高的浪潮,把浪尖儼然要推到索蘭芬鐸的戰艦底部。
龐城的一切建筑都在搖搖欲墜,包括裝載紅粒子對撞機的鋼鐵大炮,也在恐怖級別的聲浪中不斷震顫,失去了往日的精準,一道光束射出后打偏方向,筆直的撞擊在主腦利用軍方編織的空中防御網,打出一道嶄新的生路。
小美魚還在唱,繼續唱,他的身體因為難以承受過載的負荷,血肉從四肢百骸間開始撕裂,成塊地脫落成血淋淋的肉渣,隨著漩渦打旋。
他曾是那么怕疼怕死的一個人!
可他現在捧著血水橫流的肚子,依舊在唱。
因為……
當艾希禮高仰著頭,就能看見恢恢天網被打開了一道足以離開的縫隙。
走吧,快走吧!索蘭芬鐸!
小美魚用盡了最后一個人魚音爆,最后一滴血,在那個逃出生天的空口變得越來越大的瞬間。
他想……
我真的是很喜歡唱歌呢。
我也……
真的是很愛那個混蛋呢。
而后人魚的聲音驟然消失,天空還是慘烈的赤紅著,跟他身體化成的血霧一般,整個震撼的世界中,化為燦爛。
艾希禮沒有像童話故事里的小人魚變成泡沫,飛往天堂。
也沒有落入地獄。
他用盡力氣,消失在了人間。
索蘭芬鐸聽到水母人的匯報,氣得快要抓狂,扯住忠實仆人的衣領使勁搖動。
“你胡說什么!!小希答應會乖乖等我回來的,你為什么不把他從那兩個男人手里帶回來!你這愚蠢的混賬!!”
他為什么停駐在半空乖乖挨打?!
不就是生怕一個猛烈還擊,會傷害到最愛的人!!
直到悲慘無比的聲浪襲來,才打斷他的恨怒咆哮,那聲音清晰又凄涼。
小小的身軀駕馭上萬倍的能量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卻撼動了整片海域,掀起高浪,震斷城市的建筑體,替他在主腦布置的天羅地網里,打開一線生機。
“小希!小希!他根本沒有拋棄我,你聽這聲音!!”
該死的東西!
索蘭芬鐸打開全部的戰艦攝像頭,拼命尋找艾希禮的位置,海浪排空的水霧太大,精度再高的捕捉器也極難看到任何身影。
何況他的小美魚那么小,那么嬌。
直到聲音消失了,如一縷帶血的輕煙。
索蘭芬鐸慌了神,右眼跳得異常厲害。
“我自己去找他!
水母人居然沒有服從命令,招手一喚,上千的小水母機器人沖上來與主人扭打成一團。
“恕難從命。”
數據告訴水母人,他應該在戰艦尚能存在部分能量的時機,帶著所有人從那個漏洞逃出去。
背著違抗主人命令的風險,擅自啟動戰艦的光速駕駛,調轉船頭徑自從那個又再慢慢合攏的漏洞中,一縱沖了出去。
“混蛋!混蛋!!你在做什么。⌒∠_在下面,我要去找他。
上千個小機器人極快被他破壞殆盡,還有更多的沖出來包圍住他。
索蘭芬鐸一把甩掉臉上的眼鏡架,露出鋒利的牙齒和恐怖的觸手,白色的瞳孔睜得滾圓,布滿血絲。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然而水母人并沒有人類的感情,數據只會告訴他,帶主人走,哪怕會被殘忍地殺死,也必須帶著主人走。
音浪沖破的防御網,主腦拼命地操縱地面修補。但是好多人因為音浪的沖擊耳膜受損,極難服從主腦的命令。
“該死!!馬上就要成功了。 敝髂X在最外層布防的攔截系統并未達到預期目的。
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戰艦最終還是輕而易舉從那個漏洞鉆了出去,巨大的著火的戰艦猶如一條火色披甲的龍,騰云駕霧般呼嘯而過,助推器發出同樣悲慘的聲音,仿佛在與地面消逝的音韻遙相呼應。
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下次能捕捉到索蘭芬鐸只會難上加難。
但他也絕對不會讓索蘭芬鐸好活。
隱藏的陰暗能量急遽攀升,朝著戰艦劃過的痕跡無情道。
【那人魚懷了你的孩子,真是可惜,他剛才死掉了,進入了虛無的二次元世界,你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到他們了!
【祝你永遠都只能活在痛苦之中,無處藏身!!】
第104章
◎懺悔◎
良心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瘋狂的研究人員用刀子電鋸在紫紅色恐怖的觸腕間反復割戮,乳白的血泊中緊捆一名年齡并不大的男孩,口中勒著禁止發出尖叫的皮帶,把他的嘴角繃得像是微笑。
那些被切割斷的觸腕仍像活動的蠕蟲,噴灑出粘稠的血汁,在研究人員的手中張狂扭曲。
最初每一根觸腕會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的薄片,放置于高倍數顯微鏡底下認真研究。
當研究人員驚喜地發現觸腕薄片中的細胞會呈多倍數無限分裂,詭異的男孩蹲在電籠里傷口重新恢復了平滑,冷漠地欣賞一群傻逼手舞足蹈。
厄運其實才剛剛拉開帷幕。
對于早古型的恐怖小說,營造恐怖氣氛與殘肢斷臂一樣重要。
男孩子遭受了愈發非人的對待,研究項目的內容變出了上百種花樣,或者密集的神經探針,或者注射過量的腎上腺素,或者強行提取干細胞。
男孩的成熟期來得很快,五年的研究所生涯轉眼即逝,他也變成了一個青澀的青年,白發白眸,蒼白的肌膚,不近人情的俊美五官,修長的肢體。
似乎各種非人的折磨從未叫他變得佝僂不堪。而是像一柱病病歪歪的樹苗被其他大樹搶走了養分。
但只要熬過最痛苦的生長期,便可以與其他大樹齊高或是直接超越他們。
這是圖魯蘇種族越悲慘越強大的第一個開端。
屬于別人的厄運果然剛剛開始。
男生長得好看必然是種極好的好處。
有一個核心研究員偷偷地惦記上了年輕的肉體,趁三更半夜關閉某些監視器,偷摸脫了褲子,鉆進帶電的籠子。
這個倒霉鬼才算是死得其所。
男生把電成肉渣的惡臭垃圾重新鎖好,收斂全部的觸手歸于后脊,穿上干凈整潔的研究員白大褂,用死人的身份卡從實驗A區穿越整片基地。
男生奇高的智商開始發揮作用,五年混在實驗室的日子全部變作豐富經驗,他并沒有選擇離開生長五年的恐怖牢籠,而是利用技術改頭換面,大搖大擺地寄生在曾經的地牢死穴,模仿人類端起咖啡杯品嘗基地所有人都喜歡的黑色苦水。
第二天基地動蕩,據說重要的可再生實驗體被高電壓意外燒成肉渣,上層震怒把A區幾十個研究員集體槍決。
男生在這紀念性的一天,給自己起了個屬于人類的名字。
索蘭芬鐸博士。
后來穿著白大褂的索蘭芬鐸順利成為了一名研究圖魯蘇種族的調查員,跟隨特種部隊開拔進入極度深淵,神秘深淵總是會孕育出罕見恐怖的怪獸。
只是這些人類蠢貨并不知道,圖魯蘇種族擁有超強變異的基因力量,身體龐大如同怪獸,可是當他們預備侵蝕另一個較弱的種族,便會縮小成對方種族的幼態,給出一點甜頭蒙蔽對方,汲取對方的智慧來打敗他們,占領,并最終完成血腥吞噬。
這些低智商人類傻逼完全沒有料想,圖魯蘇最強大的異種早已寄生其中,他們躊躇滿志卻無所發現,葬身黑色的海域尸骨無存。
索蘭芬鐸意外覺醒了自主意識,終于知曉作為本書中最恐怖的怪物,他最終會以巨獸形態與渺小人類為敵,用他們的智慧來破壞他們辛苦創造的文明,血腥鎮壓替恐怖小說畫上句號。
可是不要。
索蘭芬鐸很滿意自己好不容易退縮成的人類形態,他喜歡穿衣服和褲子,吃人類需要咀嚼才能分解的美食,用逐漸變硬的腿好好走路。
所以他不得不使用劇情漏洞,化身為巨獸摧毀了十幾座沿海城市,又以人的身份參與到積極對抗中,傾心研究出足以毀滅圖魯蘇種族的鰩式戰艦。
而后虛晃一招,帶著不計其數的小水母機器人與配備精良的戰艦,從書中世界一縱出逃,自此逍遙法外。
三千本書籍。
索蘭芬鐸每進入一本書籍都會換新的身份牌,汲取養分的槲寄生似的,贏得某些人的信賴,從他們身上獲得最大的利益。
他騙了那么多的人,收斂了那么多的財富,他以自己隨意切換人設融入劇情為驕傲,找他報復的人數逐年遞增。
他肆意橫行,因為無所顧忌,更是無所收斂。
直到小美魚的出現又隕沒。
最終一無所有.
明城墻內的宮燈多是鏤銅編造,蒙一層剔透的牛角片,繪制栩栩如生的花草蟲鳥,籠起氤氳如靄的燭火。
華貴的建筑內充斥著濃重的中草藥味道,重重疊疊的帷幔深處,蒼老的身影橫臥在龍榻之上,斷斷續續的聲音里除卻了病態,還有一絲不符合身份的哀求。
“國師,朕的身體每況愈下,唯有愛卿煉的仙丹能保朕歲歲無憂,如今愛卿也來請辭還鄉……”
立在病榻一旁的高大男子則彈了彈凝夜紫長袍衣角,語態冷鷙道,“約定好的時間到了,陛下您的心愿已了,但微臣的心愿尚未能足,如何還要在這深宮內院搭起丹爐?”
“朕的心愿是萬壽無疆!咳咳咳!”久病的帝王或是急切,連尊卑有序的概念瞬間遺忘,不顧龍體抱恙,伸出手去扯國師的袖角。
國師冷漠嫌棄,避猶不及地閃了修長身軀,令病懨懨的帝王撲了個空。
“說好的三年,我保您三年痊愈無災,陛下幫微臣尋三年的妻子。”
“可陛下的言而無信,著實叫人心寒。”
國師一襲華裳,白發流光,淡看來的目光如粹了毒的刀,“所以說好的三年為期,陛下也該言而有信!
躺在病榻的老皇帝急切道,“愛卿說要尋妻,可是普天之大,哪里去找金發的男性鮫人?況且艾姓極其稀少,派遣去的暗衛們走訪茶坊酒肆,深宅淺巷,極難聽聞哪家曾見過國師描述的珍稀異種。!”
國師聽罷,原本便火燒肺腑,尤其聽見某人毫無進展的暗示,怒從中來,掃起長袖推翻了長桌間的香爐,幾乎咆哮說,“那就去死!別說多余的廢話!”
老皇帝從未被任何人如此忤逆,氣抖著手指大口喘氣,“你!你!!”
一口淤血噗出口外。
國師并未理睬,無視對方性命堪憂,趁宮中的侍仆守衛尚未沖進皇帝的寢殿保駕護航,橫穿進虛擬的墻體內走進了另外一個空間。
找不到,怎么會找不到呢?肯定是吃了我的延壽藥劑心存貪念,想吊著我好繼續多活幾年。
愚蠢的人類!
國師邊走邊扯掉身上金線繡制的華服,露出索蘭芬鐸強健精壯的體魄。
小水母機器人們簇擁而上,卸掉束發的金冠,替主人的長發挽上玉釵,又扯了一件青綠色的紗衣,里外裹了幾圈,再用精致的長帶束緊腰際。
一只小水母機器人取來蛇鱗眼罩,遮蓋了主人的左眼。
偽裝完成后,索蘭芬鐸馬不停蹄地在書籍提示板前橫掃幾眼,進入了同時間流的另一本師尊文中。
眼前的皇宮立刻轉換成巍峨仙闕,霞光普照,霧靄渺渺,成群的仙鶴與白鷺在殿群間悠閑穿梭。
索蘭芬鐸稍一顯身,許多空中練習御劍飛行的小孩們都眼尖地叫喚起來。
“大師兄回來啦!”
“大師兄回來啦!!”
索蘭芬鐸形色匆忙,他在這本書里的角色屬于不茍言笑。
事實上,他也許久不曾有過真正的微笑,一張被毀的死人臉寫滿刻薄。
修煉的徒子們對他又敬又畏,看見索蘭芬鐸歸來的第一眼是驚奇。但見大師兄常年面如寒冰,立刻又作鳥獸散盡。
所有人只以為索蘭芬鐸面冷心硬,并不知曉他的內心時刻正烈火烹油。
剛才那本書沒用的老皇帝完全沒有打聽出任何消息,索蘭芬鐸的希望又全部寄托在這一本中。
這本修仙類小說的仙尊手底,豢養一頭諦聽般的百耳獸鎮山,每隔五年蘇醒一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六界所有隱秘之事。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資格能靠近百耳獸,只有師尊認可的徒弟,在今年的這個時辰可以有幸見上一面。
為了此次機緣。
索蘭芬鐸曾失去了一顆眼珠,在與魔尊百萬雄獅對陣的關鍵時刻,他硬生生替所謂的師尊挨了一劍,被悍敵一劍貫穿左眼。
雖說他的身體不到一個時辰能生長出新的眼珠。然而長劍刺入眼眶的一剎那,劇痛使渾渾噩噩的男人清醒的意識到。
他得活著,必須活著,要努力得活,好好地活。
因為……
艾希禮不知道會在哪本書里等著他。
他必須找到小美魚和孩子。
為此,索蘭芬鐸利用許多書存在著不同的時間流差,每天穿梭于不同的故事之中。
索蘭芬鐸利用劇情漏洞,幫助那些位高權重神通廣大的角色,以便更快打聽出小美魚的下落。
可惜每次都得到同一種結果。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仿佛真的藏起來似的,怎么找也找不到。
索蘭芬鐸每天必須孤獨地經歷無數次的打擊,從滿懷希望進入一本書,到徹底失望走出來,連氣都顧不得喘,緊接著又滿懷希望進入接下來的一本。
循環往復,不止不休。
時至今日,索蘭芬鐸究竟進入了多少本書?
連他自己也難以數清楚。
索蘭芬鐸只知道,屬于他的時間,已經在小美魚最后演唱的那一首絕唱中歸于停滯。
他要找,不停地找,使勁找。
他只要小美魚和孩子能回來。
他只想對他們說一句。
對不起……
百耳獸的蘇醒期異常暴躁,時常藏身于恐怖的石林深處,石林底隱藏成千上萬條通道。而靈敏的巨獸借助極佳的聽覺在通道里穿行。
能尋到它自然是緣分。
師尊準許元嬰期的徒子徒孫進山去碰碰自己的機緣。
索蘭芬鐸則背著他的長須劍,浸泡在惡臭的泥沼之中不吃不睡堅持三天。直到百耳獸被其他人逼得餓了肚子,慌不擇路地跑到泥塘來飲水。
索蘭芬鐸適才瞄準機會,背劍而躍,利索的動作盡顯英姿颯爽,翻身躍在百耳獸的后脊,一劍刺入巨獸背脊上的脊椎骨。
巨獸劇痛中窮兇極惡,瘋狂在無數鋒利的石窟隧道里拖著索蘭芬鐸流竄,直到背脊的神骨被釘狠了,再不能動。
拖拽中的索蘭芬鐸更是傷痕累累,右臂右腿骨折,全身多處擦傷,包括身前背后也布滿深邃的傷口,汩汩淌著森人的血液。
百耳獸趴在地上嘶嘶哀嚎,索蘭芬鐸則從血泊中一點一點匍匐到巨獸眾多耳朵中的一個,狠厲無比問它。
“我好好問你一個問題,回答完,我會用自己的血恢復你的傷口!
“有一個人,雖是個男孩子卻長得很美,金色的長發,蔚藍色的人魚尾巴,很會唱歌也很愛撒嬌。
但他笑起來十分好看,能讓人骯臟的靈魂瞬間感到顫動,講話輕言軟語得總是令人溫馨,打從心底忍不住疼他,不想叫他哭卻又忍不住總想弄哭他,哭起小珍珠來總是一捧一捧的,哭完了又說好痛呢下次再不哭了!
“他是我的老婆,是我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索蘭芬鐸的額角汩汩流著血珠,將純白的眼珠蟄得通紅,如同滴淌出懺悔的血淚。
百耳獸被他擊中要害又糾纏半個多時辰,巨獸也是有脾氣的,擰著所有耳朵偏不替他打聽世間瑣事,奈何只要百耳獸五年蘇醒一次,必然要傾聽六界的各種聲音。
索蘭芬鐸的追問喋喋不休。
繁冗又纏綿。
百耳獸似乎做搖頭狀。
沒有……
世間絕無此人。
許是索蘭芬鐸看出它要拒絕的勢頭,忐忑的心情終于崩潰,抱住百耳獸巨大的頭顱,從不曾濕潤的眼鴻內淌出了真正的眼淚。
“不不不,有可能他也不是金發,也不是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
每次想到此,索蘭芬鐸都恨不能撕碎當初那個蠢貨,一刀刀活刮了自己。
感情屏蔽器。
他從始至終都戴著感情屏蔽器,那眼鏡改變了艾希禮的容貌。
他看到的,有可能并非他所真正看到的。
是他親手把唾手可得的幸福,推向了深淵,一次又一次。
活該翻越了無數本書,總也找不到那個最對的人。
“他懷了孩子,他懷了我的孩子!”索蘭芬鐸顧不得骨折劇痛的身軀,捧著百耳獸不斷躲避的獸首,一意孤行地發出悲愴之聲。
“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太該死了,如果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留在他的身邊,怎么會決心離開那里?!更不會打算把他關在漆黑的海溝里叫他心生害怕!”
“我只知道他叫艾希禮,我只確定他懷著我的孩子,我這樣混賬的一個人,他卻要拼命護著我!”
索蘭芬鐸想起那掀起驚濤駭浪的歌聲,仿佛在訴說著永遠的離別,最終戛然而止。
不是再見,而是再也不見般的決然。
小希一定很痛苦,當時一定痛苦至極。
所以才會躲起來了,讓他怎么也找不到。
索蘭芬鐸再也找不到那個愛他如生命的男孩子了。
他又重新變成一只沒頭的蒼蠅,在無數本書中竄來竄去。
索蘭芬鐸又重新變成了一個人。
那個世界上唯一說愛他的人。
再也沒有了.
索蘭芬鐸駕駛著殘破的戰艦,漂浮于書外的虛無世界中。
為了躲避主腦的追捕,他總是能在最危險的地方藏身,敏捷地避開書籍世界法則,輕松地從一本書滑入另一本書。
假如他不曾愛過,可能他的一生真的能稱之為偉大的冒險。
一個敢于挑戰法則的異類,一個鉆在利益錢眼里的投機者。
可他現在愛上了,很愛了,他用有生以來唯一一次產生的感情,去愛上另一個人。
他擁有了一個固定的目標,被套上無形的禁錮,不能在自由地為非作歹了。
索蘭芬鐸面朝虛無的空間,曾經他以自己的智慧來挑戰對方,如今只能破聲大吼,用最野蠻的方式發出吶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你想叫我跪下認錯,好,我會如你的愿跪下直到跪爛這雙腿!!”
“如果你恨我不該沖破書籍的界限,那么好,我愿意再回到原來的那本書里,繼續讓實驗員解剖我的身體。
“但是我求求你了!我從沒求過誰!”
“讓我再見一眼艾希禮!”
“或者,求求你讓他在哪本書里活過來!!”
“我用我的命換他的,換孩子的!”
“我會永遠用黑暗與痛苦懺悔我犯下的罪,自以為是的罪!”
“放過他,放過他和孩子!”
索蘭芬鐸的傷口不斷地復原,可在他激動的情緒中又重新被撕裂,以至于渾身狼狽得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犬,犾犾犬吠。
“如果要我死。
索蘭芬鐸拿出一柄短刀,打開戰艦的全部倉口,使得艙內像一個正在等待行刑的屠場。
那刀毫無疑惑,筆直地劃在脖頸側,鋒利的刀刃直接切割出一道深邃的傷口,血管奔騰的血液在刀面噴灑。
“把他還給我,即使只還給我三秒鐘也好,我拿命換他,把小希還給我!求求你了……”
索蘭芬鐸倒在血泊中,不再囂張,不再逃避。
認真地向書外世界做著懺悔,以他那并不值錢的破爛性命。
虛無的書外世界宛若宇宙空間,靜謐且遼遠無垠,無數的環形磁暴隱藏期間,任憑哪一個法外之徒都不可隨意穿梭其間。
索蘭芬鐸閉上眼睛,他的心中已然絕望至極,若是不能再見到小美魚。
或許還有一個地方。
他們一家能最終團聚。
死亡……
索蘭芬鐸的出生伴隨著極致的死亡,他的前半生也與死亡同行。若是能再死亡的末端見到永恒的未來,哪怕,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
主腦無處不在。
大概也故意折磨誰到滿意的程度,最終應笑問。
【看來你對自己的配偶也并非完全了解,他并不是書籍世界的人物!
【現實世界里的艾希禮已經死了,所以……】
【你這樣聰明,覺得他會在哪里?】
第105章
◎我要報警◎
水天相接的地方,蔚藍的海域呈現出三種色彩的交疊,綢緞般的海面閃爍耀眼的金光。
須臾,平靜的海面儼然經歷了某種異常的躁動,先是空中飛翔的海鷗發出驚異的叫聲,而后成群的魚兒不論大小,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生命威脅,接二連三的躍出海面,逃難般接著四散逃開。
一條纖細的人形魚尾緊追在后,最終也從海面探出半截身軀,大約追著魚群沖了很遠的路程,邊狩獵邊咬牙切齒。
學著躍出海面的魚群也拼命想跳出水去抓魚,結果因為某些原因跳不起來,氣呼呼地叉腰鳧在海中央,朝成功逃竄的魚兒們喊道。
“好吧好吧,先饒你們一命,等我生完寶寶你們可就慘了哦……”
氣來得快消得更快。
小人魚綻開細長的胳膊,做出了優美的姿勢,朝后一仰身,倒入汪洋大海之中。
唯見他肢體細嫩柔白,露出的腹部卻異常鼓大,揚起巨大的金色魚尾宛若金片打造,水花陣陣,折射出灼目的金光,閃耀了整片海域。
小美魚手里提著種類繁多的海產品,扶著大肚肚做閑散狀,自由自在地游回了海邊。
沒有綁定任何系統,說明他再不需要氪金來購買任何道具,人魚尾巴變成人腿需要的時間自然變長。
不過沒關系,在寶寶從肚子里順利出生之前,他有的是時間。
漂亮的金尾小人魚停歇在最靠近海岸線的一塊礁石旁,陽光的照射使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如涂抹了蜜粉般發散柔和的光。
可惜海邊的烈陽十分毒辣,所以漂亮小人魚只能躲在石塊形成的陰涼里,一邊悉心地將齊腰黑發擦拭干凈。
艾希禮很珍惜這頭墨染的烏發,畢竟他每天要帶好多海貨去販賣。身為男生大著個肚子害怕被其他人當作怪胎對待,長發正好能偽裝成女孩子,躲過尷尬場合。
沒錯……
艾希禮變回原來世界的他了。
當悲劇發生的瞬間,小美魚以為自己要被極致的音浪撕碎的剎那。
一股潛移默化的力量從腹部升起,將人扯到了現在這片海灘。
艾希禮又重新變回書外世界的那個可愛的亞洲男孩子,金色如緞的長發變回烏黑油亮,蔚藍如海的眼珠重新恢復成水靈靈的黑葡萄似的模樣,五官退卻了歐式的深邃,依舊俊俏動人,三庭五眼的線條糅合更顯清麗秀氣。
一個小時的短暫休息后。
兩條白皙的長腿重新變了回來,小美魚赤著身軀找到放清水桶的地方,用陽光曬到溫熱的清水洗干凈全身的鹽粒,再把披肩長發借助海風的力量吹得半干,全身涂抹好鎖水保濕的潤體乳。
最后紅著臉,掏出一條樸素的女款長裙,閉著眼套在身上,纖細的腰肢雖然不復存在,但除了大包子似的肚子,四肢百骸也只是稍微浮腫,絕對沒有多余的臃腫感。
計算好日子,小美魚差不多再有幾周便會生產,他捏在手里的資金不多,屬于沒有身份卡的黑戶,完全不敢到昂貴的生產中心待產,也不能去公立醫院。
幸虧給他提供住宿地方的漁村有幫人接生的老婆子。況且像他這種能生孩子的男生,萬一被人知道了……
小美魚的腦海里大約能猜到媒體發達的星球時代,各大媒體平臺會如何來擬定奪人眼球的標題:20歲男青年獨自在醫院生產,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基因的進化?
艾希禮沒有始終沒能離開這本書。
是的……
緣分使然,他的半獸體依舊是人魚,尾巴顏色是更加稀缺的超級品種。
還好他的面孔變了,能隱藏在蕓蕓眾生中,不至于被發現是當紅歌手隱姓埋名,流落荒星小漁村苦苦待產。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重生的這顆星球十分落后,離中心星球遙遠至極,很少有時興又時髦的娛樂頭條,能被這顆星球的傳媒渠道天天熱播。
艾希禮扶著腰,艱難提起幾十個新鮮捕撈的大龍蝦,開上平板車到距離漁村最近的海貨市場交貨。
一旦進入小鎮后,他就用女士涼帽和紗巾把臉偽裝得嚴嚴實實,竭力避免讓收貨老板發現自己是女裝變態。
販海鮮的老板是大城市來的,每周到漁村附近的小鎮收購一批新鮮稀罕的海鮮,原本他是不會收購沒有捕撈許可證的黑海產。
不過艾希禮第一次來的時候委實看起來惹人疼愛,清瘦的身軀挺著不相稱的大肚子,落難的可憐小媳婦模樣,又苦苦哀求說自己極需要錢給未來的寶寶準備奶粉尿布。
老板一時心軟,又瞧他每次弄來的海鮮都十分罕見,稍微折點價格便收下了。
說起奶粉錢,老板的目光直盯著艾希禮的胸脯看了幾眼,話說碎花裙被肚子繃得很緊。
但這胸部確實沒什么存貨,用一句話講真是一馬平川,不由大發善心,多給小美魚遞了幾張皺巴巴的鈔票。
開起玩笑問,“小妹妹,你這可算我見過的大肚皮了,做過檢查嗎?幾胎啊這是?”
瞧那語氣仿佛在說準是一胎八寶。
艾希禮隱藏在紗巾底下的臉鋪滿紅暈,細聲細氣偽裝成女孩子的嬌羞,“大夫說是羊水多,所以看起來大!
其實是三個。
艾希禮真是沒臉說了,當初索蘭芬鐸提過他們那一族里一胎懷幾萬只卵,魚魚都要被嚇哭了。
就這肚子里的三只小崽崽,也是艾希禮塞了紅包,在黑診所里檢查后才知道的。
離開收購點,小美魚又騎著平板車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母嬰店,跟老板娘提前預訂好的紙尿褲奶粉應該到貨了。
母嬰店老板家里來采購的多是有家人陪護的孕婦,挺著肚子還敢騎在電動平板車上的大肚婆還真是頭一位。
主動幫小美魚把兩大箱尿不濕與高級奶粉搬到車后座,同樣用驚訝的眼神掃量花裙子底下隱藏的大肚皮。
嘖嘖道,“你這肚子看起來胎位已經往下走了,差不多也該到日子,怎么家里人就舍得你一個人騎車過來,也太危險了。”
艾希禮十分感謝遇見的人都是善心人,也不瞞著,坦誠告訴對方,“家里沒別人的,早已經死了,我就自己一個人帶孩子!
若不是臉隱藏在防曬帽之間,老板娘肯定能看見,他的眼神與語氣中的無所謂決然不同。
老板娘替他捆牢東西,由衷建議,“你買的這些奶粉一罐好幾百,我看你自己倒是瘦得厲害,只剩下個肚子了。既然是自己一個人活,更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行呢!
轉身進店,出來后給艾希禮拿兩罐高營養紅糖膏,“你算我這邊的VIP了,女人生完孩子氣虛血弱,贈送你兩罐回去補補!
艾希禮千恩萬謝,騎著平板車趕了挺遠的路,又返回到漁村最偏的一角。
路上他想:我也不是女孩子,不會氣血虧的,要是孩子奶粉不夠吃,不知道能不能給喝點紅糖水?
但又不敢瞎琢磨,打算傍晚去借漁村村長家的個人終端查一下,小寶寶究竟能不能喝紅糖水。
小美魚一路顛簸,終于回到簡陋的漁村破房,以前他過得好人也嬌氣,現在條件不允許后,也沒條件叫他嬌氣。
艾希禮打算依靠拼命攢下的錢先養孩子到一歲,然后繼續飛往大星球上打工去。
總之他有一技之長,未來肯定餓不死小寶貝們。
心中充滿希望,小美魚停穩平板車,艱難地爬下車,準備先搬輕一些的紙尿褲箱子。
赫然發現破爛院門臨走前是鎖好的,怎么突然被人打開了,門庭大敞。
漁村民風淳樸,從不會有什么小偷進家偷東西,畢竟家境都挺拮據,有什么好偷的?
可是艾希禮第一念頭卻是壞了。
他生完寶寶之后有三個月不能出屋子,所以每次下海都會多摸點魚回來。
院子里掛著幾百條魚干,全是他未來賴以生存的口糧,紙尿褲也來不及搬,踉踉蹌蹌跑進破爛小院子。
果然!果然!
院子里掛得滿滿當當的魚干全部不翼而飛!!
小美魚抱著肚子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左右轉了一圈。
空蕩蕩的,真的都沒了。
我魚呢?!
我魚干兒沒了!
原本他心口擰著一股勁,能支撐著艾希禮堅強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現在這股勁兒都被偷得一干二凈,仿佛飽脹的希望破滅,瞬間叫人撒了氣兒。
癟了……
直接不顧沉甸甸的大肚子,扯開頭上的帽子圍巾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小珍珠立刻像小噴泉似的往地面砸,敲得叮當有聲。
他光忙著哭,肚子里的寶寶們也激動的直動彈。
然后,一雙大腳不知先前在哪里鉆著,聽見哭聲便慌張異常,從破落屋子里面又發瘋地沖了出來,站在小美魚委屈的視線底下。
賊!偷魚賊!
小美魚敏感地從對方身上嗅到魚腥味,以及隱藏在熱辣海風里,舒緩安然的海洋氣息,十分熟悉到討厭的地步。
鼓起被淚水浸潤的粉紅臉頰,朝那白發白眸的男人喊道,“是不是你偷我魚啦!我要報警!!”
第106章
◎老婆原諒我◎
半獸人的種類,艾希禮沒見過一萬起碼也有五千多。但從未遇見過白眸白發的類型,若說對方長得丑也罷了,結果迎頭而來的光刺得眼痛,卻在男人全身籠罩出圣潔的光暈,眉眼如上乘的刀工精雕細琢,玉色滿面膚白如雪。
是一個絕世好看的偷魚賊。
艾希禮立刻覺得自己冤枉了好人,肚子太大起不來身,往后挪了挪屁股,長裙從膝蓋姍姍滑落,露出兩條曲起打開的孱弱小腿。
剛才哭得太過傷心,臉龐沾淚的地方還貼著幾顆小珍珠,紅潤的嘴唇飽滿且有肉感,發絲凌亂地垂在單薄的細肩上,一邊肩帶滑脫。
尤其像正在被非禮的小媳婦般撩人心弦。
兩人互相打量對方。
男人穿著衣料昂貴,不過上面密密麻麻的橫豎劃痕,被打劫似的破了好多洞,膝蓋與手肘的位置磨起了毛邊十分狼狽。
艾希禮總覺得對方看人直往骨頭里盯,純白琉璃的眼孔中布滿赤紅血絲,不大正常的樣子。
發瘋樣有點像他不愿想起的混蛋。
艾希禮顧不得姿勢優雅,撐著腿往后又挪了幾步,手指大門語氣不善,“你出去!!不管你是誰,你走錯門了,我不認識你!你快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了!”
奇怪男人的表情堪稱痛苦至極,剛開始是錯愕的。而更多無法描述的情緒如走馬燈似的,在他那張奇俊的面孔間拼命交疊替換,雙拳緊握得尤其厲害,白色肌膚浮現出猙獰的根根青筋,不斷在掙扎忍耐。
莫不是個變態殺人狂之類的?
小美魚更害怕了,他一個大肚子孕夫完全沒有拼命抵抗的力量,被對方盯到毛骨悚然,簡直快被嚇哭了,眨動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欲哭未哭道,“我屋子里有點現錢,你要拿就趁現在,拿上趕緊離開!
一副趁我沒有后悔,你可以為所欲為的態度。
男人估計并未被他提到的小錢錢打動,居然連可憐的大肚子都不肯放過,禽獸不如打橫抱起小美魚,二話不說徑自往破屋子里走。
越是靠近陌生男人的身體,專屬于索蘭芬鐸的氣息愈發濃厚,小美魚怨極了這身氣息,終于怒道,“你做什么?你快放我下來!我要叫了,我跟你講,我真要叫了!!”
可能是被人魚音爆撕碎的片刻異常痛楚,給小美魚留下心里障礙。
嘴上說要叫喚了,實際上不過是虛張聲勢,奶貓般逞了一陣威風,面紅耳赤的被陌生男人強行抱進臥室。
慘啦!慘啦!
難道真有人都不挑的嗎?連孕夫都能下得去手呀。
艾希禮竭盡所能扭動腰肢,雙拳掄飛,奈何對方的力氣奇大無比,悶不吭聲把人抱在床上,表面氣勢洶洶極惡,唯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甚至冥冥中帶著無盡憐惜疼愛。
艾希禮才不要被陌生男人牽著鼻子走,剛放到簡陋的床上,顧不得肚子不適,準備打滾逃離。
下一秒被男人狠狠摟入懷里,驀地用這世間最為熟稔的話語逼問道,“你真的感受不出來,我是誰嗎?!”
索蘭芬鐸。
我是你的索蘭芬鐸!
外貌的變化確實極難辨認,可索蘭芬鐸那獨具代表的沉冷嗓音,瞬間喚醒了小美魚全部的惡劣記憶。
“誰認識你。∥也徽J識你!你不是只要錢的瘋子變態殺人狂嗎?走開走開!!從我家快滾出去!”
小美魚才不要再被誰纏上,連踢帶打,其實心底沒主意地慌亂無比,出手更沒準頭,一味胡亂揮拳。
真的是他嗎?
救命!我不要再理他了!!
魚是一種最沒出息的物種,連記憶也短暫得驚人,小美魚之前天天發誓再也不去想那個無恥敗類,隨著肚子越來越多,人更脆弱敏感,稍微被索蘭芬鐸找上門哄了兩句,人立刻委屈到不行,哭得鼻尖泛紅。
索蘭芬鐸任憑拳打腳踢,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終于回春般綻開笑意,雙臂謹慎保護愛妻的腰腹避免弄傷肚子,臉埋在小美魚肩膀口口聲聲說。
“主腦沒有騙我,你真的還活著,這一次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和孩子一步!
“小希我愛你,小希我錯了……”仿佛冷漠人設崩塌,實際上是索蘭芬鐸找了上千個故事無果,最終變得更加扭曲偏執。
“小希我愛你,小希不要拋棄我……”幸福太突然,即使是閱歷豐富的書外狂徒,也難以控制好言行,究竟該如何討得老婆的原諒,究竟該如何讓老婆心甘情愿再接受自己?
來之前壞男人預想過各種手段,數據庫排除了幾百種重新追回老婆的錯誤方式,挑選最優計劃。
結果一眼看見小美魚辛苦得窩在小漁村里討生活。
什么方式方法全部拋諸腦后。
索蘭芬鐸條件反射選擇了最白癡的潑皮無賴手段,開始跪求老婆原諒。
如果一哭二鬧三上吊有用的話,他臉都不要,直接原地來一整套。
“我不能沒有你。”原本他獨占欲就超強,把小魚嚴防死守地捆在身邊,經歷成百上千的挫折也僅是在重復證明一個真理。
我不能,絕對不能沒有艾希禮。
即使索蘭芬鐸暗中呵護艾希禮,也耐不住小美魚的身子變重,他這邊情真意切地傾訴瘋狂,小美魚哪里能經得住折騰,突然皺起眉直哼哼。
“肚子……我肚子好像有點疼……”
怕不是要生了的架勢。
索蘭芬鐸對于孩子全無概念,他只擔心小美魚的狀況,一時緊張無措。
艾希禮說,“去叫救護車……”
索蘭芬鐸當真扶他躺穩,轉頭往臥室外面走,哪知前腳剛走出門,后腳立刻被翻身而起的小美魚追過來,粗魯關上破舊的臥室房門。
索蘭芬鐸才知自己情緒激動降低戒備,被小美魚耍了。
當即拍打那一層布滿蛀蟲孔的破門板,首次委低身姿說,“小希別這樣,我保證不會再讓你難過,也不會再讓你遭受任何不幸與傷害!
艾希禮重新躺回床上,懷孕的人總是頗感疲倦,內心除了掙扎之外,更多的還有心酸難過。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偽裝,沒錯我就是艾希禮本人。可是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完全不是之前的長相,并不是你癡心迷戀的那個人了。”
“而你,也不是之前的那個容貌!
“我們都用假的皮囊隱藏了真實的自己,我們對彼此都不夠真誠,這樣的愛是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完全不作數的!”
“我知道你之所以會進入這本書,再找回來,不過是因為你念著我懷了孩子!
“沒關系,這孩子你想要的話,等我生下來你把他們抱走。”
艾希禮突然好難過,肚子里的崽崽們似乎有神奇心靈感應,不停在肚子里動彈個不停,他只能緊咬住手指,強逼自己說出每一個極近殘忍的字眼。
索蘭芬鐸怎么可能真的愛你呢?他對你一直有利可圖,充分算計你的全部價值,經歷了主腦的圍殲突破重重兇險,他能返回來怎么可能是為你呢?
別傻了!你都傻了多少次了!
清醒一點吧!!
你以為你是誰。
小美魚丟出最后這一句,索蘭芬鐸的敲門聲立刻停止,吵鬧許久的房間驀地空蕩無比,仿佛壞男人的出現僅是一場虛幻的泡影。
小美魚精力有限,鬧了一場又撂下違心的狠話,蒙頭蓋住被子默默流淚,雙手緊捂肚子悄然道歉。
寶寶們對不起,爹咪不是不要你們的意思,爹咪怎么會不要你們呢?
一晚上的睡夢并不安穩,沉重的腹部壓得艾希禮連續幾個月不能仰面躺臥,更多的時候只能側臥,而且起夜次數急遽增加,心慌的次數也不斷遞增。
都說懷孕的人相當于天天在鬼門關口溜達。
清晨十分崽崽們醒得早,在小美魚肚子里鬧騰的厲害。
懷孕的小美魚挑嘴得很,好多愛吃的蔬菜水果竟然聞見味道就想吐,而從不食用的果蔬反而十分感冒。
據說這是因為肚子里缺少這種食物的某種元素,是小寶貝發育急需的養分。
如果想吃什么就必須吃到嘴,否則小寶貝生出來會大小眼,不漂亮了。
艾希禮自從懷孕只愛吃各種魚和石榴,尤其是石榴果,莫說這沙灘地很難見到的水果種類。即使從其他星球快遞過來,價位也是極其昂貴的。
小美魚一覺被孩子們弄清醒,肚子里面翻來倒去,連胃也餓的緊。
尋思昨晚講那種殺人誅心的話,索蘭芬鐸差不多也該被氣走了。
害羞穿好女款長裙,準備趁著早起去趕海,撈點最新鮮的海產趕集販賣,買點好吃水果回來。
推開臥室門發現走廊空無一人,索蘭芬鐸果然離開,忽略復雜的失落情緒,艾希禮忍了忍微酸的鼻尖,繼續往破屋外走。
推開門的一剎那。
小美魚儼然被屋外的鳥語花香驚呆了。
不知誰從哪里運來的一個龐然巨大的透氣玻璃罩,整個籠在他這間破爛的小屋周圍,玻璃罩內的砂質土壤連夜更換成肥沃的種植土壤,破爛圍墻拆個干凈,種滿各種各樣的綠色植物,還有綠色健康的果蔬菜園,上百顆石榴樹結滿豐碩的果實,爆開果皮的石榴籽新艷如星。
成群結隊的小水母機器人正在玻璃罩內勞作,干燥熱辣的海風不再肆虐,充滿新鮮氧氣的濕潤微風,令小美魚怕干燥的嬌嫩肌膚立刻感受到極端舒適。
這……這是連夜打造了一座溫棚嗎?
方圓之內的風景煥然一新,滿眼的綠意使人心情舒暢,連照射進來的陽光也變作春日模樣,曬在頭頂懶洋洋得叫人只想睡覺。
衣冠楚楚的索蘭芬鐸含著笑,端著豐盛的早餐從樹叢中款步走出,仿佛畫中淌出的一泓清泉,步履淙淙如歌。
“給你做了最愛吃的,過來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精進?”
小美魚扭頭想走已經徹底來不及了,被某人擅自摟住腰,撲面的海洋氣息竟是歡愉的,完全沒有一絲頹廢。
看來他昨晚講的狠話全都喂了聾子了。
“我自己有手,我現在超級會做飯的!
小美魚狠狠甩開索蘭芬鐸的手臂,氣不打一出來,“而且我覺得你這人真的很糟糕!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貪圖別人的美色動手動腳,現在我都長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能不聞不問直接摟上來?我都不知道你究竟看中的是什么?!或者你打從內心只是圖自己高興?”
小美魚經歷生死一劫后,突然開發新技能,特別會戳某人的心窩子,專挑對方最不能接受的弱點狠戳。
不過他也確實小看了某人的承受能力,索蘭芬鐸覺醒了寵妻技能,并準備將技能發揚光大。
厚臉皮不止增加億點點,后脊的觸手迫不及待傾巢出動,有的幫忙攔住小美魚的去路,有的幫忙端盤子,還有的提防小美魚激動會滑到。
而索蘭芬鐸則繼續攬緊小美魚的腰肢,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貼近老婆的耳側討好說,“因為那里每一個都是你,我冥冥中只會被你吸引。不論哪一個你,我都情不自禁被蠱惑,我這雙手平常只牢牢抓過虛擬駕駛船舵,現在愿意為你失去方向!
“老婆,我們重新用現在的模樣戀愛,好不好?”
學會甜言蜜語技能的索蘭芬鐸仿佛陸泉上身,之前千里冰封的冷酷形象煥然一新,講騷話連草稿都不用打了。
究竟是什么改變了一個男人原有的寡冷無情?!
艾希禮被他的新技能氣笑了,懷里掙了掙,“誰是你老婆?”
現在的人不要臉已經這般明目張膽了?
索蘭芬鐸突然明白了什么,把餐盤遞給一旁恭敬待命的小水母機器人,牽著老婆不情愿的小手,走出巨大的玻璃罩。
他的戰艦懸停在漁村上方,其實程序設置成只有兩個人看得見。
小美魚卻傻乎乎問他,“你瘋了嗎?萬一其他漁民報警,你還想嘗嘗被激光炮轟的滋味兒?!”
恨一個人是絕對隱藏不了的,愛更是如此。
索蘭芬鐸心動情動,沉穩地握緊小美魚的手,牽著一臉不情愿的小魚搭乘升降艙進入戰艦。
小美魚對這戰艦印象不好,畢竟被某人差點拘禁在里面。
直到索蘭芬鐸帶著人打開一面緊封的艙門。
開門剎那,一片金碧輝煌,肚子里的寶寶們感受到爹咪的情緒急遽變化,也手舞足蹈的在肚子里鬧騰。
無數件奇珍異寶被擦拭得熠熠生輝,如一座小型藏寶庫。除了從各本書里置換來的黃金珠寶,字畫古玩,還有許多價值連城的玉器原石。
索蘭芬鐸指著一面墻壁,上面鑲嵌著幾萬枚戒指,各式各樣瑰麗奪目。
“老婆……”某人仿佛叫老婆上癮了,抱住被金燦燦華麗麗震驚如鴿的艾希禮輕輕發誓。
“我把整個戰艦的控制權都以你的語音重建,好不好?”
“這些珠寶都送給我的魚寶玩,好不好?”
“我每天都用一枚戒指跟你求婚,好不好,老婆。”
最重要的一句。
“我根本不想要孩子,我從沒有想過將來會與誰要個孩子,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好不好?”
小美魚震驚無語,右手偷偷藏在背后攥緊裙擺,仿佛內心憾搖掙扎至深。
索蘭芬鐸自以為魚魚被浪漫發言軟化了,委實忍不住持久思念的饑渴,徑自狠狠吻住了思念至深的老婆。
第107章
◎我們有家了◎
索蘭芬鐸的吻異常熾熱,之前看見小美魚還活著的瞬間,他已然在崩潰邊緣徘徊,又生怕自己發瘋驚到孕夫一直努力克制。
而這股憋悶的躁火并不會憑空消失,而會以另外一種形式轉化出來。
索蘭芬鐸聽到小美魚講不要孩子的瞬間,內心所遭受的創痛在一瞬間達到極值,原本依照他暴戾的性情,必然是一拳砸爆房門,把不聽話的小魚扛走。
可他現在哪里有耍威風的本錢?
老婆不要他了,連孩子也不要。
他得好好哄著才行。
唯獨親吻不可以溫柔。
在無數個思念折磨的日夜里,與小美魚耳鬢廝磨的甜蜜才像真正的毒霜,攀爬滿整個身軀直到扼殺他的心臟。
他的心臟早已不是鋼鐵冰雪鑄造,那里注滿熱燙的溫柔。
我一定要找到小美魚。
這是索蘭芬鐸從降生以來,關于他人生規劃中,最最重要的一環。
找到之后,一生一世。
他擁有永生不死的生命力,小美魚也可以的。
當一座冰山轟然融化之際,水流最終會匯聚成汪洋,奔向東方,奔向你。
小美魚感覺自己長這么大,從沒感受到過如此瘋狂的力量在全身迭起涌動,尤其是被嘴唇欺負到快喘不上氣的時候,不得不吞咽口內紅軟發酥的舌,眼角泛淚,使勁推開糾纏不斷的大觸手怪。
“你說的好聽呢……”小美魚的唇色異常嫣紅,仿佛櫻桃的汁液被攪動榨開,滿滿地涂抹在兩片豐滿的花瓣間,氣息不穩地噓吸。
“你嘴里講不要孩子,可是之前還變著花樣,總說觸手最會鉆洞了,再也不會弄錯地方,一定要我懷上寶寶的!
索蘭芬鐸把他抱起來,雄性觸手的臂力驚人,十個小美魚也能輕松抱起來。
不過兩人之間有大肚子的間隔,索蘭芬鐸不得不命令全部的觸手護駕。
觸手們紛紛鉆進碎花裙底,緊托著小美魚的臀把人舉高往主人懷里推。
“我是因為太害怕你被搶走了……”索蘭芬鐸一直是行動派,誰對他不利勢必會除掉誰,觸手們托穩小美魚后再不用分心,又噙著老婆的嘴唇反復掃蕩。
他真的太想念小美魚了,連小魚魚被親吻后會不自覺蜷縮的腳趾都思念到不行,一把扯掉老婆的涼鞋,大手攥著白嫩的腳掌兇狠揉。
“你身邊的蒼蠅那么多,我怕我前腳走了,他們后腳就要刮分了你!
艾希禮幾乎是坐在觸手編織的軟椅間,雙腳都被壞男人控制了,嘴也被控制了,既生氣又委屈,嘟嘟噥噥說,“你現在裝什么蒜,你不是一心想把我往那三個男人身上推,還在我身上安裝了那種儀器!
艾希禮后來嘗試過把儀器摳下來的,可安裝在那個地方委實太過巧妙,輕微碰觸一次會全身顫栗雙眼失焦,跟索蘭芬鐸每次壞心碰他的感受一模一樣。
索蘭芬鐸忙著哄老婆開心,小美魚則很明顯感受到他正在跟某人講事實依據。
而某人的手卻比觸手們更加不老實,直接突破障礙,往那一粒安裝微型儀器的地方探了過去,修長手指輕車熟路的直接摁在了上面。
該死的,他都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身體了,但是這顆小玩意卻一直跟著他。
若說索蘭芬鐸不是利用這顆小儀器來控制他,簡直是天方夜譚。
縱然如此,小美魚也只能被壞男人仔細地摩挲,仿佛耗盡全部耐心正在給珍愛的瓷器上釉。
驀地哭得好大聲道,“不要了,不要了,我肚子有點疼呢……”
索蘭芬鐸即使再不要臉,也得立刻停止一切,緊張捧住小魚魚的臉問,“肚子不舒服了?”
還不是怪你!!
小美魚滿是嫌棄地拍開索蘭芬鐸水亮的手指,氣呼呼喊,“別用這臟手摸我臉呀,還有我肚子疼還不是你害得!”
其實也就是小崽崽們感受到了來自爸爸的擠壓很不舒服,一起抗拒爸爸的靠近,在肚子里練習退退退功呢。
索蘭芬鐸也不敢繼續鬧了,在老婆氣鼓鼓的面孔間香了一口。
“別生氣,寶貝!彼魈m芬鐸把手指在昂貴的西裝上蹭了幾下,抹出幾道濕潤的痕跡,“我太想你了,有點情不自禁!
小美魚才不管他道歉,拉展褶皺的長裙,更氣道,“你把我衣服都弄壞了,你現在趕緊走,為什么你一出現,我什么東西都被你弄得面目全非,我才不需要你,你快走。”
其實多半是因為自己有了不應該出現的反應,內心充滿自我嫌棄,全部發泄到壞男人那邊去了。
索蘭芬鐸正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過激行為。
小美魚又是一陣眉頭緊皺,“我……我……”
不等他講出個因為所以。
裙子底下嘩啦流淌出一些血色的水。
小美魚當即痛苦得喊起來,“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弄掉這些寶寶。
天地良心!
索蘭芬鐸更急躁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要生了?”
小美魚立刻痛得哭起來,推開索蘭芬鐸的手又伸出去把人衣領扯住,慘白著臉道,“好痛,好痛,我從沒去過醫院,黑診所的護士說寶寶很健康,可還要十幾天才到預產期呢……”
疼痛中的小美魚不再張牙舞爪,反倒是柔弱無助,快把索蘭芬鐸的心肝脾肺腎揉碎了。
“沒事沒事!”從來沒有學習過生產知識的索蘭芬鐸打橫抱起小美魚,“老公不會讓你和寶寶有事的。”
話雖如此。
索蘭芬鐸的緊張從放大的瞳孔以及暴起的手筋可以看出,叫他現場制作生化導彈沒有問題,但是生孩子問題可就大了。
生產的陣痛是一時緊一時的,每隔一段時間宮胞會驟然收縮一次。
但是小美魚屬于稀缺人魚,與純種人類不一樣,陣痛的時間短暫且猛烈,沒一陣便把嬌弱小魚痛得欲死欲活。
緊攥著衣服的雙手仿佛不夠解恨,埋頭一口壞男人的胸前,幾乎咬牙切齒怒目相視,“都怪你都怪你。∥乙此懒,都怪你!”
三個崽崽啊……
生產壓力巨大啊……
小美魚之前花錢查詢過《人魚生產指南》,知道人魚其實是分種類的,大多數產卵,一次性能生多卵,而部分人魚是胎生。
小美魚當時比劃人魚蛋和人魚崽崽的個頭大小,覺得還是生蛋更痛快。
可是事與愿違,他現在要生了,還是三個!
好可怕啊……
人魚音爆使他血肉撕裂的瞬間,強大的劇痛叫小魚深深印刻在腦海里。
他不想再為這個男人疼了。
真的,痛徹心扉的劇痛一次就夠了,不能沒完沒呀……
小美魚很快嘗到口里血液的味道,還有咸咸的淚水,態度又變成可憐兮兮,“索蘭哥,我好疼啊,我可能又要死了……”
情緒百轉千回,前一秒疼到兇悍撒潑,后一秒陣痛來襲時又像脫水小草,汗涔涔軟蔫蔫地趴在壞男人胸口展示全部的嬌軟。
索蘭芬鐸被他的多種反應搞得焦頭爛額,最終決定不去外面醫院,干脆就地在戰艦里面生。
忍住被咬胸口扯頭發的痛楚,抱穩發瘋哭鬧的小美魚走進一間大游泳池旁,里面沉淀著一座鐵筑的牢籠,水母人幾個月來一直被關押在里面。
索蘭芬鐸恨極了他的所作所為,但不夠恨極,最恨的人其實從始至終都不是別人,只有他自己罪該萬死。
現在他的心肝寶貝肉說痛死了,壞男人腦海里最忌憚的禁詞就是「死」。
絕對不能讓小魚魚的性命再受到任何威脅。
索蘭芬鐸把水母人從水牢籠中釋放出來,站在泳池邊居高臨下道,“去做你能做的最好準備,我來替他接生!
其他人索蘭芬鐸全然信不過,據說生產的孕夫死亡率極高,何況還是嬌弱的珍稀種人魚。
索蘭芬鐸只相信自己。
水母人很快準備好關于接生的一切準備,小美魚則被觸手托舉著,平穩地放在游泳池中,讓他人魚化,變出金色的巨大魚尾。
艾希禮也沒羞恥心了,猶如溺水的人,大尾巴從頭到尾纏住索蘭芬鐸的雙腿,連手都不能松開,哭得水葡萄似的眼睛腫了一圈。
“痛死了,痛死了,索蘭哥哥,我要死了……”
越來越強的陣痛叫小美魚的決心頓消,連帶叫老公的聲線也嬌弱無助了不少。
現在只要能順利生,他大概是能原諒壞男人的。
索蘭芬鐸被他緊緊糾纏,間隙能與水母人一同看兩眼《人魚生產指南》
可是小美魚抱著他的腰不準他離開一分一毫,索蘭芬鐸連替小美魚放松精神的機會都沒有。
不一陣小美魚又情緒大變,凄慘尖叫,“都怪你!都怪你!人家才是個男孩子呢,你就害我給你生孩子!我咬死你!!”
再也不叫索蘭哥哥了,二話不說直接又咬在對方的胳膊上。
水母人被關押了幾個月,看到主人抱著心上人的畫面,終于松了口氣。
何況他馬上要有小主人了。
水母人是機械腦操縱生物體,他沒有多少人類的情感,所以做事更加理智與冷靜。
幾個月的禁閉里,他大概能理解到主人的痛苦,也忠心為小主人的降臨感到開心。
自告奮勇說,“讓我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吧!
如果當時,他強行帶著小美魚走,接下來的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
水母人是真的想彌補自己的過錯。
索蘭芬鐸不信任地打量他一番,真想拒絕,被失控的小美魚扯住長發,高大的身影連站都站不穩。
好吧,算得到首肯了。
水母人帶著儀器鉆入了清澈的池水內。
水面上的兩位可不怎么順利。
小美魚一陣示軟,一陣露出雪白的牙尖尖咬人,儼然發瘋了一樣。
可是索蘭芬鐸甘之如飴。
他能忍受任何痛苦,唯獨不能再忍受失去小美魚這一條。
不管如何對待,都小心翼翼地圈緊愛妻的身軀,叫小美魚不要誤傷了自己。
“索蘭芬鐸!你去死!”
索蘭芬鐸點頭,好,我去死,全聽你的,死一萬次都行。
“索蘭芬鐸!我再也不要生寶寶啦!”
索蘭芬鐸親親小美魚的額頭,好,我們以后安全避孕,我只去那個假洞里面。
小美魚哭哭啼啼地又咬住自己的手指,“索蘭哥哥,你真的是愛我的嗎?你怎么可以對我那么殘忍,我真的好痛,你怎么能舍得叫我痛成那樣呢,我都覺得自己好賤,為什么要喜歡你,你連臉都是假的,你騙我好慘,你是謊話大王,你只會欺負我……”
索蘭芬鐸摟緊小美魚,從魚嘴里拽出那根可憐兮兮的手指,主動遞上自己的手背叫小美魚狠咬。
而后很清晰地告訴小美魚。
“我發誓,再也不說謊了。”
“而且……”索蘭芬鐸很高興地講出這個秘密。
“你說我見色起意,為什么看見黑發的你也能一眼看出來!
“因為我臉上一直戴著感情屏蔽器,通過這副眼鏡看到的人影!
“其實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所以迷住我的從來不是任何美艷的面孔,一直就是你這張漂亮的小臉!
“我從始至終愛的都是你,只是你,寶貝。”
艾希禮擰住的勁,緩緩松了一股。
仿佛有熱流涌出。
從身間,從心田。
水母人從水中伸出雙手,手里捧著一只雪白的男嬰,睜開圓溜溜的黑眼睛也不哭鬧,好奇地打量著整個嶄新的世界。
他的小胳膊小腿強壯有力,十幾條小觸手張牙舞爪。但因為對陌生世界的恐懼,緊緊纏住水母人的雙手,生怕從高舉的雙手跌落下去。
艾希禮又哭了一陣,索蘭芬鐸想他真的疼壞了。
可是小美魚主動摟住他的脖子,繼續用力道。
“索蘭哥哥,你看寶寶的觸手那么多,你再也不是任何世界的異類了!
你以后有家了。
第108章
◎我的領地◎
索蘭芬鐸源自于一本早古恐怖小說,而艾希禮源自于一本花市小說,假如真是如此搭配的話,兩人之間有生殖隔離,是絕對不可能擁有后代的。
索蘭芬鐸從主腦口中知曉艾希禮并非書中人物時分外震驚。
但也覺得緣分果真妙不可言。
正如現在艾希禮虛弱地躺平在松軟的大床間,旁邊的小嬰兒床上并排擺放三位粉雕玉琢的小寶貝,都在熟睡中露出白嫩的小臉蛋。
一個男孩,兩個女孩子。
男孩子黑發黑眸,長得像他們的爹咪小美魚一般模樣,背脊后的小觸手倒是蠻多的,也不是一個老實的孩子,使勁扒著包裹在身上的襁褓,完全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兩個女孩子倒隨了索蘭芬鐸,毛茸茸的短發能看出屬于圖魯蘇種族的強大基因,雪色的頭發與剔透如大海的藍色眼珠,尾巴屬于金藍色魚尾,但是羊水擦干后又緩緩變成肉乎乎的小腿。
三個孩子充分融合了兩人的優點,別看現在只有小奶貓大小,稍微長大些必定都會是美人胚子。
剛出生的小寶貝都需要吃奶。
艾希禮因幾個月的營養不足,幾乎不可能有奶水。
水母人則樂于承擔起喂奶的工作,準備好從海里取來的鯨乳,稍微給三個小主人喂了點。
艾希禮也被索蘭芬鐸伺候著飲用熱湯緩了緩精神,生產完后極度的困乏襲來使得他整個人陷入昏睡。
睡醒看到三個健康的寶貝以及焦灼的索蘭芬鐸,可謂五味雜陳。
不由轉移話題問,“水母人怎么了?為什么感覺他走路有點搖晃?”
索蘭芬鐸懷抱虛軟的小美魚,拿紙巾小心替老婆擦嘴,不以為意道,“我把他的機械腦取出來,消除了一點記憶,現在肢體與大腦重新鏈接,肯定會有不協調反應。”
他發過誓不再欺騙小美魚,所有真像都再無隱瞞。
話語里的血腥殘忍難免會暴露出來,連帶他對水母人的恨意怨念,不自覺傾瀉于字里行間。
“我把他助產的記憶刪除了!睘榻邪櫭嫉睦掀欧判,連他這樣話少的性格也滔滔不絕起來。
“你的所有地只有我能看!
索蘭芬鐸丟開手里沾了湯漬的紙巾,滿不甘心的模樣更多是在訴說嫉妒。
他應該親自替老婆接生,畢竟迎接來的都是屬于他的孩子,他們的愛情結晶。
但他從沒看孩子們一眼,兩只琉璃粹亮的眼瞳從始至終盯著小美魚,再看不見別的東西。
艾希禮被他凝視得渾身緊張,又開始轉移話題。
“孩子們的名字我要自己起!
當然可以。
索蘭芬鐸無意識反問一句,為什么?
小美魚的回答反而叫他大跌眼鏡,喝了營養熱湯有了活力,扭著脖子偏不看他。
“不為什么,你又不是孩子們的什么人,輪不到你起名字。”
哼。啊??
索蘭芬鐸要被一頭問號砸暈了,也側著頭用面頰貼近小美魚,“你生寶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咬他,抱住他,求他,還叫哥哥哥哥的。
現在肚子里卸貨了,也不痛楚了,翻臉立刻不認識老公了?
其實小美魚對他還是蠻有氣的,當時生孩子危險異常,他又痛得頭暈目眩,以為自己又要死了,本能靠近最能給他力量的人。
剛才昏睡時小美魚已經檢討自己的懦弱了,在生崽崽之前,他吃了那么多苦,就是為了更好的磨煉自己的毅力,生寶寶的時候能躺在黑診所,一個人堅強的硬撐下來。
然而索蘭芬鐸的意外出現打破了他的全部計劃。
他懦弱了,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生寶寶的時候一點都不堅強,只會抓住壞男人求心里安慰。
我說過不再愛上壞男人的!!我說過重新好好一個人生活的!!我為什么要軟骨頭似的再依靠他?!
越想越氣自己,產生的全部怨氣也都倒給壞男人聽,“總之我反悔了,寶寶們是我一個人的,你敢隨便動他們試一下?”
威脅的話講得軟綿綿的,倒是有幾分沉甸甸的威力。
索蘭芬鐸立刻明白自己追妻的路還差十萬八千里,遠著呢。
半檢討半挑逗地問,“那要是孩子們長大了,怎么給他們講我是誰呢?”
小美魚心想,我都講這么過分你還賴著不走呀……
氣鼓鼓道,“你誰也不是,你是索蘭叔叔……”
小美魚生產后情緒不穩定了一段時間,所有產夫都會有的輕微抑郁,看見誰都討厭。
幸虧索蘭芬鐸提前把溫室蓋好,海風雖然熱辣但吹多了也是會鉆進骨頭縫里去的。
索蘭芬鐸十分慶幸自己能在小美魚生寶寶的關鍵時刻找到妻子,他完全不能想象他的小心肝挺著大肚子,躺在臟污的黑診所里生產的模樣。
他現在完全換了心態,把小美魚當自己的心頭寶,絕對服從老婆的一切命令與要求,每天抱著老婆到玻璃罩下曬一會兒太陽,看看花草綠植,聽小美魚罵他(撒嬌)。
孩子從生下來也沒叫倆人多操心,水母人以贖罪為借口,實際上是愛慘了三個小主人,喂鯨乳,換尿片,哄孩子睡覺,沒有一件細碎的事情被遺落,做得有滋有味井井有條。
小美魚早原諒了他,畢竟水母人也沒什么錯處,可以稱得上是忠心耿耿。何況在關鍵時刻攔住了索蘭芬鐸,帶人安全離開。
在小美魚內心,其實還是有些忌憚的。
萬一主腦又找上門來……
那一次,他該如何保護孩子們,保護那個誰……
哎,他就不該跟索蘭芬鐸再糾纏在一起。
小美魚胸口漲得厲害,睜開眼發現壞男人正在身旁熟睡,心里暗啐這個人怎么毫無眼色,偏要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可能是他半夜煩心,大兒子也哼哼呀呀地睜開眼,小觸手們像搖動的枝椏,再一細看原來是依靠小吸盤緊緊卷在嬰兒床欄桿上,不斷收緊觸腕肌,準備往出爬的架勢,完全不像兩個小妹妹安靜,長大后應該是個小淘氣包。
艾希禮嚇壞了,扯開索蘭芬鐸緊固腰身的長臂,先去搶救兒子于危難之間。
“艾撒彌,你想怎么樣,把自己狠狠摔成小餅干嗎?”小美魚把張牙舞爪的小觸手抱出嬰兒床,溫柔替兩個女兒蓋好毛巾被。
假裝生氣地抱住大兒子躺回床上。
雖說艾撒彌面容似他,但性格全然不同,活潑好動,才是一個區區小嬰兒,已經盡顯魔王本色,十幾條觸手和兩只小爪爪使勁扒在爹咪胸口,不停地扯爹咪絲綢的睡衣領口,直到露出飽含奶香的微鼓前胸。
艾希禮頓時害羞至極。
他是男人啊,即使剛生完孩子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
“真是隨了你爸爸了,小色鬼!
話雖如此,艾希禮還是很喜歡這個小調皮崽崽,摟著艾撒彌一起躺倒在索蘭芬鐸身旁。
都說孩子身上安裝了嬰兒專用雷達,清楚知道哪個是自己的爹咪,小美魚的懷抱立刻使得小魔王邊安靜,睜開黑亮如星的眸子,似懂非懂得直盯著小美魚看。
仿佛在描畫爹咪的面孔,牢牢記載入腦海里。
十幾條觸手立刻安靜了,一雙小奶手可不安靜,使勁往小美魚的懷里抓。
艾希禮仿佛能看懂這手語的內涵,立馬面紅耳赤,連性感的鎖骨都粉的醉人。
“不要,爹咪沒有奶吃。”
小觸手才聽不見他的害羞拒絕,兩手準確得抓住他的紅處。
艾希禮真得面如火燒,看來寶寶是餓了,水母人將鯨乳封裝在十幾個奶瓶里消毒加溫,再一起盛放在奶瓶柜里。
他需要走到嬰兒床旁取一趟,就可以安撫小崽崽的需求。
可是……
鬼使神差的。
艾希禮紅著臉偷窺一眼索蘭芬鐸,對方仍在睡夢中,并未有蘇醒的痕跡。
小美魚聽他現實中的媽媽講過,說母乳的營養價值極高,小寶貝吃了母乳不容易生病。
他太愛這些崽崽,倒是挺想自己試一試的。
反復下定決心后,趁某位叔叔正在熟睡,抿起嘴角,把兒子軟嫩渴望的小嘴送到了微漲的胸口。
結果小嘴巴還沒含住紅珠。
一只大手悄然伸過來,捂住老婆的關鍵部位,順勢摟緊小美魚的肩膀。
“不準把我的東西分享給他!
索蘭芬鐸睡眠極輕,早瞇著眼觀察了小美魚的一舉一動。
直到老婆獻身喂乳的舉動尚未完成。
索蘭芬鐸連親兒子都嫉妒,捂住緊老婆的胸口,分外斤斤計較道,“這里是我的專屬區,他想吃可沒機會,以后找自己老婆討去!
小美魚見兒子被迫遠離乳香的源頭后,似乎極度不滿。但又沒有本事掰開那一只兇殘的大手掌,扁嘴要采用大哭大鬧的攻勢。
“你看你……”小美魚采用小崽崽同款表情,顧不得害羞,也扁著嘴要抱兒子起床。
索蘭芬鐸終于笑起來,在夜燈溫和的光線氤氳中,升起一種莫名的魅力。
“看我什么,我只是他的索蘭叔叔。”
天天跟爹咪躺在一個被窩里,做世界上最親密的事的叔叔。
小美魚立刻紅了眼尾,“可他是你的親兒子!
驀地咬住嘴唇,把剩余的話控制在嘴里。
艾撒彌的小哭小鬧居然也沒真的施展出來。
而是睜大黑溜溜的圓眼睛,看索蘭叔叔與爹咪之間形成的旖旎氣氛。
索蘭芬鐸笑道,“終于肯承認這是我的種了?”抬手揉一揉小美魚的眼尾,親了一口,“那我心疼兒子吃不上奶之前,也得先心疼我的老婆,是不?”
小美魚生完三個小崽崽后,索蘭芬鐸專門去咨詢過最具權威的產科大夫,分析得出的結論是:
小美魚懷三個孩子的時候為什么孕期沒長胖?
因為三個崽崽不斷吸走了他的機體養分。
這是圖魯蘇種族最卑劣的掠奪生存手段,曾經的每一個圖魯蘇孩子都會靠吸食母體的養分成長,最終吸干母體的全部。
小美魚的身體一直有所虧空,而且一旦吸出乳汁后,勢必要同時喂養三個崽崽。
索蘭芬鐸才舍不得,寧可崽崽們都去吃難以取得的鯨乳,也要努力養胖小美魚,把自己和孩子們虧欠的全部補齊。
索蘭芬鐸淡笑著從小美魚懷里接過兒子,親幾口老婆的耳側軟肉。
“晚上孩子們餓了不用你管,你睡下就行,我去!
說著,摁倒仍在生氣的小美人,替人蓋好被子,自己單臂攬著兒子不斷扭動的小身軀,裝作嚴父說,“晚上少吃點,你看你小胳膊粗得快比爹咪還胖了!
走過嬰兒床,先是打量兩個小公主的睡顏,再目測了睡床欄桿的高低,最后端詳兒子不滿揮舞的觸手。
不行,這床得加個蓋子才行。
第109章
◎老公,我錯了◎
隨著孩子健康成長,等孩子們一周歲剛過,可以少量吃輔食后,索蘭芬鐸決定帶小美魚父子三人返回龐城生活。
艾希禮趕了他一年時間,都未能把某人趕走,索性睜一眼閉一眼,平常帶帶寶寶們,種種花草,采摘果實,日子倒也從恬靜中難能可貴得幸福起來。
可是聽見龐城二字時,小美魚正在花園里跟三個崽崽們玩耍。因為沖擊力太大,險些把懷里的艾莎和艾莉兩朵小嬌花失手掉在地上。
水母人眼疾手快搶先扶住小美魚的手臂,順利保駕護航,兩個孩子以為是爹咪在跟她們玩耍,也沒露出恐懼的表情。
但是小美魚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憂懼,仿佛龐城是個什么令人不堪回首的地方。
索蘭芬鐸眼神示意,水母人立刻帶著兩個小主人到噴泉泳池玩水,留下兩人方便交心。
等情場成功,索蘭芬鐸的淺笑也隨之消失,他是真心不打算嚇到小美魚的。然而嫉妒心忍不住,大手抓來心不在焉的某人抵在墻上。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惹得你連寶貝崽崽們都能忽略?”
索蘭芬鐸的氣息無孔不入,熱烈而焦灼地吹拂在小美魚耳畔,仿佛置身于一圓溫泉之中,令人魚掙扎欲躲。
當然索蘭芬鐸的語氣也不好,酸酸澀澀地哂笑,“是想著龐城的那三個男人,才會這樣子嗎?”
……
小美魚使勁在他的大皮鞋上跺了一腳,氣不打一處來道,“反正你只會這樣惡意揣測我,從來不先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對我的!
雙手一推,把人高馬大的壞男人竟推翻在地,揚起錯愕的俊臉瞧他。
我還能怎么對你?捧在手心唯恐摔了,含在嘴里唯恐化了。這樣伏低做小的還比不過那三個男人嗎?
索蘭芬鐸準備把小美魚一齊扯倒,壓在花叢里好好逼問一番,哪知小美魚學精了,知道他喜歡出手的位置,側著腰身輕巧地滑了過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晚上,索蘭芬鐸去跟三個寶寶們擠嬰兒房睡。
令索蘭芬鐸頭疼的還在后面。
他只是提了回龐城定居的建議,小美魚第二天直接收拾好大小幾個行李箱,對水母人禮貌笑道,“我帶孩子們先回龐城去了,這段時間有勞費心。”
生產后的小美魚與人作對的本事變大了,不知從哪里租來一輛三座的嬰兒推車,把三只乖崽往車里一裝,拉上行李就要走。
索蘭芬鐸怎么都喊不住這條倔魚,眼神暗示水母人快去圍追堵截。
小美魚在水母人的幫助下,順利從荒星返回龐城,沿途多虧有忠厚的仆人傾心相助,也不算太過辛苦。
小美魚已經不再擁有金燦燦的長發和濃稠絕艷的容顏,誰都不認識他,完全沒有認出這是曾經爆紅整條星帶的歌手艾希禮,只覺得好年輕可愛的一個男孩子帶著孩子出門,清麗的笑容惹人喜歡,渾身充滿吸引人關注的魅力。
還有,三只小崽崽儼然成了星際旅途中的明星,路過座艙的乘客都主動要求抱抱小寶貝們。
愛莎與愛莉面對爸爸和爹咪還是能勉勵一笑的,唯獨在陌生人逗弄的時候,完全緊繃著一張高冷公主臉,雪色光滑的長發梳成公主髻,身穿高昂的蕾絲花邊公主裙,高貴的氣場從小天成。
艾撒彌則從始至終坐不住,無論誰來要求抱他,都朝人家吐舌頭玩,雙手緊抓在爹咪胸口,仿佛小型的索蘭芬鐸生怕隨便什么人拐走他的親親爹咪。
十幾天后幾人返回龐城,小美魚準備用僅有的存款在貧民區租一套小房子。
水母人提議知道又超級實惠的廉租房,帶著小美魚父子三人左拐右繞,又重新返回了之前他與索蘭芬鐸共同居住的二層樓房。
不過現在已經不止二層樓了,早在一年前開始動工,把舊房推倒重建,又將周圍所有廢舊房回收,建造成一座豪華莊園。
索蘭芬鐸衣著隨性,穿一套休閑的白襯衣與亞麻長褲盡顯英俊瀟灑,及早等在高大恢弘的大門口恭迎老婆孩子回家。
小美魚哪里想看見他,無視水母人的阻攔,扭頭帶著兒子女兒轉身要走。
直接被強壯有力的觸手纏住腰身,強行卷到索蘭芬鐸的身前。索蘭芬鐸言笑晏晏的模樣十分討打,但吻住生氣的小嬌妻永遠不會心慈手軟。
打橫抱起變成扎人小河豚的某條魚,直往嶄新裝修的碩大臥室里走。
“都十幾天了,還沒消氣嗎?”
若不是有水母人緊緊相隨,他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從容不迫。
小美魚叫他混蛋。
索蘭芬鐸直接把魚往大床上一扔,隨手解開襯衫紐扣,討人嫌的淡笑逐漸深邃,琉璃瞳孔危險得緊了緊。
“我的混蛋,可不止你嘴里講的那一點點!
一年的禁欲期是壞男人的底線,小嬌妻不聽話,膽敢帶著崽崽們離家出走。
索蘭芬鐸讓小美魚很好地嘗遍所有混蛋都必會的招數。
幾天后夜里,崽崽們因為許久不見爹咪,開始變得焦躁又哭鬧個不停,不肯老實睡覺。
小美魚才軟綿綿地穿著索蘭芬鐸的褶皺白襯衣,帶著滿身異常艷麗的紅痕從臥室出來,啞著嗓子給每個小寶貝說晚安。
日子如一杯未被攪拌的加糖清水,剛飲用時只是微微的泛甜,喝到最后滿口濃烈的香醇甘美。
大型豪宅有了,自然需要聘請合格的家傭進宅分配工作。
水母人原本是反對的,畢竟戰艦上不計其數的小水母機器人更加忠實可信。
但是戰艦損毀的部分也需要人手修繕,所以只能把需求投放勞動市場。
索蘭芬鐸之所以選擇返回龐城自然有他的考量。
首先是樂菲克公司前期的投入使得公司順利上軌,他經營此類公司也算逐漸得心應手。
其次是小美魚自從進入此書,一直習慣于龐城的生活節奏與氛圍。
而且在家修養的一年內,索蘭芬鐸總能在各個角落聽見小美魚無意識地哼唱歌曲,他的嗓音依舊甜美如蜜,絲毫不受身軀調換的影響。
小美魚天生就是為世界帶來音符的精靈!!
索蘭芬鐸忍住情敵見面的危機感,無論如何也要護送老婆返回龐城,正如他自己暗自下定的決心。
無論如何都要做老婆的強大后盾,把老婆的優美歌聲傳遍整條星帶。
索蘭芬鐸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了。
艾希禮暫時無事可做,安心在家帶孩子。
為了給孩子們提供最優質的生活條件,莊園里打造了全龐城最大的游泳池,用暗管接通海洋,引來真正的海水灌注,而且還不會有海洋生物的威脅。
小美魚與三個小崽崽們一起泡在海水池底,陽光照耀在瀲滟之間,生出無盡的金波。
三條人魚和一條觸手,大人小孩在海水的浸泡中可以無拘無束的化形,家里的傭人規定不準隨便靠近這邊,父子幾人也全無顧忌,能暢快的游來游去,好不自在。
小美魚又累了便主動到海洋池旁的躺椅上休息,小水母機器人嚴防死守,專注地陪伴著小主人們在水中嬉戲。
艾希禮躺在太陽傘底下,暖融融的陽光照射在他巨大鎏金的長尾上,須臾變成兩條白腿,在椅子間舒服地抻展又蜷縮。
直到有人在他快睡著的時候喊他。
【希希子……希希子,真的是你嗎?你可讓我找得好辛苦呀……能再見到活著的你真的是太開心了!!】
原本睡意困頓的小美魚一個機靈,耳熟聽到誰的叫喊聲,警惕地從躺椅間坐了起來。
“小螺號?!”
“哈哈哈——”小螺號的魔性笑音從他的腦海中持久回蕩,【你真的是我的希希子,我好怕自己會找錯人呢!】
小螺號熱情不減當年,與昔日宿主重新建立連接后,率先忙著里外掃描對方的一切信息。
【不錯不錯!你的身體被調養的很好,看來生寶寶也沒給你帶來過重的負擔!
【而且你原本的長相也很好看,我就不用白白擔心索蘭芬鐸那個王八蛋會看臉下菜單了!
【崽崽們長得也很好看,十分健康,估計下次我還能親手抱抱他們三個呢——】
八成是太長時間未見,小螺號熱情洋溢溢于統表,【最主要的是希希子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小系統竹筒倒豆子般毫不換氣地說了一堆,搞得小美魚立刻緊張起來,不停注視漂浮在海洋池里的三個崽崽,一臉情不自禁地戒備狀態。
“小螺號,你是不是帶著主腦來的?!”
索蘭芬鐸!
小美魚下意識決定想辦法拖住小螺號和主腦,叫水母人去接應索蘭芬鐸,讓他找機會快走!
這就是他不愿意來龐城的主要原因。
人若是從未擁有,就不會頻繁害怕失去。
他真的身無長技,他保護不了索蘭芬鐸和孩子的安危!
小螺號沉默一瞬,儼然心靈受挫問,【希希子,你是在防備我嗎?你說的,我可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呢——】
小美魚抱歉地雙手合十,“我會給你道歉,也不會叫你在主腦面前為難,只是求你放過孩子和索蘭芬鐸……我什么都沒有了,命也丟過兩次,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小螺號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神經質,畢竟當初小美魚寧可自爆也要保住索蘭芬鐸的安全,不由氣憤填膺道。
【臭希希子……你以為我是奉命來做壞人呢?哼哼,我跟你講,你可不要把本系統看扁了,我才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呢!!哼!】
深刻感受到好朋友生氣了,艾希禮緩緩試探問,“真的嗎?”
【啊啊!希希子。『孟氪蚰阋话驼圃俑憬^交!】
小螺號終于被惹怒了,像炸毛小貓一般還擊,最后小美魚反倒是放松警惕,逐漸開心地給對方賠不是,說自己產后神經質,又太長時間沒有參加社交活動,難免容易情緒激動。
小螺號當然不會真跟他斤斤計較,畢竟這是它第一次出任務結識的宿主,兩人情投意合友誼地久天長。
仍舊嘟嘟囔囔講,【我才不是來做壞事的呢,只是來看看你和寶寶的呢……再敢懷疑我,我就要生氣氣了——】
又說,【索蘭芬鐸與主腦已經做好交易,主腦再不會來煩你們了!
交易?
“什么交易?”
你不知道嗎?!
居然!!
小螺號立馬準備開溜下線,被艾希禮兇呼呼地吼住,必須要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實招來。
小螺號只好從實講明。
【你自爆之后,索蘭芬鐸不是從主腦的圍堵中逃出生天了?你知道嗎?這個索蘭芬鐸做了件超級瘋狂的事情!
【他利用每本書都擁有不同的時間流,每天強行鉆進一本或幾本書里,處心積慮的找你,我后來算了算,差不多有2034本之多。】
【而且你知道嗎?在我們旁觀者眼中,一天一本書不算多,可是他進入后時間流可完全不止一天,有時是一個月,有時是幾年呢。】
小美魚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是的,我跟你講,我也是意外從老員工那里偷聽來的,他在你待產的幾個月里,在其他書中世界相當于消耗了幾百年。】
小美魚的心臟瞬間想被手掌狠狠攥緊,痛得面如土色,難以喘息。
幾百年?
幾百年。
索蘭芬鐸不斷地尋找了他幾百年?在孤獨的雪原,蒼涼的荒漠,巍峨的高山與邃谷深地,浩瀚寂寥的星際宇宙,或者是刀光劍影的仙俠世界,總有一個孤獨挺立的身軀在不停地尋找,尋找。
從白晝深入昏暗,自天南邁向地北,無休無止。
索蘭芬鐸曾孤苦又執拗地詢問每一個能給他答案的人。
“見過我的妻子嗎?他叫艾希禮,是個極漂亮的男性人魚,他懷孕了,可我不小心把他弄丟了,如果有機會能看見這樣一個男孩子,告訴他,快回來,回來再懲罰我所有的罪,唯獨就是不要再離開我!!”
小美魚的眼眶立刻紅得厲害,小珍珠堵得眼角疼疼的。
小螺號聽他不再接話,并沒有就此打斷的準備,繼續說。
【我估計他也是被折磨得受不了,居然主動進入主腦的神之空間跪地求饒!
【然后……】
小螺號不說了,連它的滔滔不絕也有停止的一天。
小美魚從自己痛苦的幻想中驚醒,連忙哀求說,“然后怎樣?告訴我好不好!
長久的沉默使得小螺號開始反省,他以為索蘭芬鐸已經自己把這些遭遇都講完了,要不然怎么能重新追回老婆?
猶豫再三,特別暗示了一下接下來的內容可能會引起極端不適。
它只能盡量輕描淡寫,降低血腥恐怖的環節來減輕小美魚的心理負擔。
【索蘭芬鐸是永生不死的異獸,主腦說想知道你的下落可以,但是代價很殘忍。】
忍不忍得住,都靠造化。
【索蘭芬鐸擅自偷偷進入了三千多本書籍,主腦說錢不要,只要他跪在地上,身體插上三千多刀……】
小螺號也講不下去了,【主腦的光劍很薄……大概也沒真插三千多刀……一千差不多……】
“夠了……”小美魚的眼淚已經難受控制地洶涌而下。
他大概能想象到主腦多次被戲耍后的雷霆震怒,也大概能想象到索蘭芬鐸跪在地面,四肢百骸一刀接一刀得接受凌遲般的酷刑。
索蘭芬鐸曾經在實驗室里天天飽受虐待,身體被無限切割又無限生長。
可他傲慢冷酷自大自尊。
當他跪在地上直面主腦的泄憤,滿身劇痛又鮮血淋漓地低垂著不可一世的頭顱。
嘴里會講些什么呢?
請告訴我小美魚的下落!
請告訴我我妻子的下落!
他沒有死的話,他還懷著我的孩子,無論艾希禮會出現在哪個世界,我都想趕快找到他!
那三千多刀要不然一起來吧,節約下的時間,我得趕快去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
來吧,把你的憤怒一次性傾瀉個干凈吧!!給我痛快!
讓我也嘗嘗小希的痛苦吧!!
艾希禮難過得抱住雙膝,哭泣到痛不欲生。
難怪!!難怪。
索蘭芬鐸在漁村找見他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布滿各種利器殘留的痕跡!!
可是我怎么對待他的呢?
我說:你走,你快走!孩子也帶走!!我不要你也不要孩子!
索蘭芬鐸推掉幾個應酬,交代給下屬去操辦剩余的部分,自己則興高采烈地趕回家。
樓底下,他最先看見的是蹣跚走出來迎接自己的愛莎和愛莉,將兩位甜心公主摟在懷里使勁親了又親。
最看不上爸爸的大兒子正在佯裝從門口路過。
索蘭芬鐸的長觸手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玩具車,蹲下身朝兒子誘惑說,“叫爸爸給你好東西!
艾撒彌立刻站在原地,內心絕對是糾結萬分,兩只小拳頭緊攥著胸口的小襯衣,不斷打量漂亮的最新版賽車。
好吧,跟兒子做情敵真的撈不到一點便宜。
索蘭芬鐸主動遞出禮物送到兒子手上,艾撒彌又是一番心靈掙扎,小聲說了句。
“蘇蘇(叔叔)真好……”
唉!
索蘭芬鐸實在沒辦法叫老婆消氣,這見外的稱呼是改不了了,揉揉兒子的頭發,問水母人,“小希呢?”
走上三層樓梯進入主臥,屋內的燈光昏暗至極。但敏銳的嗅覺能聞出屋子里滿滿的眼淚味道。
誰惹的?
索蘭芬鐸解開西裝紐扣,扔到一旁的沙發上,溫柔靠近床上瘦弱的一團人影,摟住小美魚問,“怎么了,我的寶貝兒,是不是哪個小崽子惹你不高興了,看我不狠狠打他們屁股。”
結果迎來的是小美魚潮濕又委屈的熱吻。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艾希禮哭得滿床都是小珍珠,拽住索蘭芬鐸的衣領把人摁倒,隨后又騎了上來。
“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鬧小脾氣,也不該使小性子叫你滾!
嬌羞小魚轉性似的十分大膽,使勁扯開索蘭芬鐸的襯衫,雙手沾滿淚汁,滑溜溜得不斷撫摸著結實的肌肉線條,仿佛在確定著什么。
索蘭芬鐸意外很震驚,更多是則是舒服,畢竟老婆的掌心又軟又嫩,不管摸到哪里,都叫他火一般的燃起來。
“怎么了?寶兒?”
索蘭芬鐸充分享受著主動的按摩,半瞇著眼認真打量小美魚哭紅的眼鴻和濕潤豐滿的香唇。
品嘗雨露中的美食更顯得新鮮刺激。
索蘭芬鐸索性雙臂反折在后,枕著頭底,壞心地打量著小美魚嫣紅的面頰。
“我跟你講,寶貝兒,我的身份可是索蘭叔叔,你現在拉著我做這種事,可是不道德的。”
壞男人故意頂了頂胯。
“被你老公發現可就慘了!
玩禁忌角色扮演游戲玩到飛起。
尋思以后不如就這么玩,還可以換點更刺激的稱呼。
小美魚本來懊喪得要命,被索蘭芬鐸一番調戲,哇得哭破音了,主動趴在索蘭芬鐸健康完整的身軀上,哭得梨花帶雨道。
“老公,我錯了,我再也不趕你走了……”
第110章
◎叫一輩子老公◎
索蘭芬鐸怔住半晌,“你剛才叫我什么?”
難能可貴的是,一向沉穩寡冷的企業新貴,居然在老婆面前失了分寸,喉頭帶著微式輕顫。
“好好再說一遍,小希剛才叫我什么?”
曾經的小美魚乖順聽話,總愛被壞男人牽著鼻子走,如今可沒這等好事,心底雖疼著索蘭芬鐸的遭遇與付出,然而再順他的引導可沒那么容易。
用手指末擦著眼尾,眼神亂飄道,“才不要,給你聽一次就好了,省得你立馬耀武揚威起來……”
“怎么可能只聽一次就夠了……”索蘭芬鐸轉身將小美魚翻倒。
床頭堆著許多鴨絨抱枕,艾希禮趴在其中一個桃心抱枕間,沒有機會遞來多余的眼神,單從滑落至香肩的睡衣領口仔細看去,粉白的肩膀上都似刷了一層酡紅。
羞怯嬌媚。
“叫我老公的話,想聽一生一世呢!
索蘭芬鐸的眼神暗得仿佛濃墨渲染的珠子,剔透之下隱藏著濃稠的流,遞著野獸般的吻開始咬小美魚的后頸,徐徐熱氣直往輕顫的身軀間灌輸,使得粉的愈粉,白中透紅。
艾希禮迷離半睜,水汪汪的眼湖因某種難以啟齒的感觸,眼中重新蕩漾起新的漣漪。
他才不要叫他老公呢,好聽的話講一次才最能深深牢記。
索蘭芬鐸分明是觸手,此刻卻最像一條冰涼的毒蛇,蜿蜒在小美魚的背脊與雙足間,把雪白的膝蓋蹭得生疼。
小美魚咬著枕頭的綢緞,很快暈出一片濕濡的痕跡,終于決定敞開心扉,在索蘭芬鐸還沒有成功撬開之前,決定先問個水落石出。
“你原本可以走的,為什么要回來找我?”
并未等待多少時候。
背后傳來一聲輕笑,索蘭芬鐸的心跳拼命近貼小美魚,狠捏他一把,“你說呢?還沒有讓你深深感覺到嗎?”
我對你的癡迷?
我的你的眷戀?
索蘭芬鐸在他耳畔親昵吐露著纏綿的情話,“因為我愛你呀!
小美魚被這承諾拋在云間,在漂浮不定的綿軟中不斷沉墜,眼淚更多了。
“可你為什么往我身上安裝那個東西?”
“哪個東西?”索蘭芬鐸認真回想,終于知道小美魚的心結原來是指這個,壞心地用手指找到那顆微金屬儀器,用食指反復揉摁一番。
“是這個?是這個嗎?”
小美魚重新緊咬住抱枕,忍不住溢出的細聲拒絕,眼前飛起一簇簇灼眼的煙花,在腦海深處絢爛綻放。
“那你想知道這是什么嗎?”
小美魚翻身欲躲,壞心的男人完全不準他有任何機會逃跑,把那顆小金屬球摁了又摁。
直到小美魚繳械投降,哭哭啼啼說,“這是你讓我收集那三個男人的基因用的,你不用再折騰我了,我都知道!
“你從看見我的第一眼,就打定主意要利用我,讓我幫你收集各種基因掙錢!
“你好會撒謊,我卻總是全心全意地信你……”小美魚幾乎咬牙切齒,雙手緊攥,此刻不該做真心交流,畢竟他的城池早已失守,任人攻城掠地。
索蘭芬鐸恍若被雷電劈在頭頂,氣得快炸了,摁住小美魚的腰令他認真感受。
“胡說,造謠!!這是污蔑!”索蘭芬鐸發了狠,叼住小美魚的肩膀,怒氣橫沖直撞。
“我拿你當老婆養的,怎么可能準你去接觸那三個男人?!”
“我當時以為你是書中人物,只要我前腳離開,那個三王八蛋立刻會把你拐走,所以……所以……”
索蘭芬鐸終究是不愿與小美魚再動粗魯,把哭得淚汪汪的某魚扯過來摟著,面對面,眼對眼,真誠無虞。
“誰敢碰你,我必叫他死無葬身之地的,你要信我,我的占有欲和愛意那么強烈,你怎么笨得一點都感受不到呢?”
抬手將愛妻耳鬢的濕潤發絲撥在腦后,繼續攬著艾希禮哄道。
“但你也猜對了一部分,這顆小玩意兒確實與基因液有關。”
壞人說到關鍵時刻,不禁露出邪意十足的笑。
“不過它是個基因鎖,只能鎖住我的專屬形狀,不準別人入侵的好東西而已!
小美魚“……”
懂了。
還叫你妹的老公?!
離婚!!
艾希禮抬手拿起一個半濕半干的抱枕,狠狠砸在某人壞笑的臉上,怒極反笑道,“白瞎了我的眼淚,有多遠滾多遠!”
索蘭芬鐸硬在嬰兒房擠了半個月。
愛莎與愛莉是最喜歡爸爸的了,還拿出自己的小枕頭與爸爸分享。
水母人替主人安裝了簡易床,友情提示宅子里供人居住的臥室那么多,其實主人完全可以不必委屈自己。
他畢竟是個機械腦,哪里知道壞男人的心機深沉,故意在嬰兒房里裝可憐,親親老婆每天過來看望孩子們的時候,自然能看到他的委屈。
最終在索蘭芬鐸鍥而不舍的精神下,小美魚原諒他往自己內里裝鎖的事情。
索蘭芬鐸趁熱打鐵給小美魚戴上婚戒,兩人并未在龐城舉辦盛大的婚禮,但在戶籍上真正得成為了一家人。
近兩年前被人魚音爆破壞的城市,早已經修葺一新,嶄新的摩天大樓,嶄新的街道,車輛飛行器不斷往來其間。
嶄新的生活周而復始。
索蘭芬鐸協助注冊的娛樂工作室只專心伺候一個主子。小美魚重新出道的計劃毫無波折,倒是當艾希禮的名字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時,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名叫艾希禮,又是歌手出身。
曾經整條星帶里最閃耀的歌手新星,早在兩年前悄然隕滅。
除了對舊人的無盡懷念,對于新人的質疑聲可謂無孔不入,在網絡上、星推號、投影電視屏幕與車載收音設備里,無不充斥著對同名同姓歌手的嘲諷之聲。
索蘭芬鐸自然不會叫小美魚被黑子們炮轟攻擊,先把老婆與孩子送去外星球玩耍了一周,直接采用資本手腕血洗整個網絡,再斥重金宣傳小美魚的全新單曲。
抱著群嘲目的與看好戲心態的網絡黑子們,一聽見艾希禮那空靈悠揚的特殊唱腔,無不喚醒人們對于那個金發小美人的追思與熱愛。
當艾希禮正式在索蘭芬鐸注冊的娛樂公司出道時,眾目睽睽都在期待著他們最愛的艾美美能重新回到身邊。
小美魚力挽狂瀾,拿到新歌排行榜第一時,有些人落淚離開了,但也有人留下來。
娛樂圈永遠不會有落幕的一天。
更多的人開始慢慢接受另一個叫作艾希禮的鐘靈毓秀的男生登上歌壇,緩慢替代他們的白月光。
小美魚的重心一直更側重于家庭,對于他來講,他和索蘭芬鐸能攜手共度余生,是索蘭芬鐸用三千刀的劇痛換來的。
他是真的很喜歡唱歌呢。
但他也更愛自己的丈夫與三個天使般的孩子。
歌迷之怒暫且得以平息之后,卷土重來的是三個男人。
尤金森在紅粒子對撞機炮光擊打向戰艦的時候,身處于龐城地下軍事基地,他沒有直面小美魚慘死的瞬間,生理與心理中依舊對心愛的人活著這件事充滿執念。
但他性格沉穩且暗藏心機,為了確認現在這位可愛的仿佛天使的艾希禮,就是曾經那個金發美人,處心積慮采用了很多招數。
都被索蘭芬鐸一一擊破,確保不準任何劇情出現的男人再靠近自己的老婆。
而麥戈文與陸泉則是親耳親身感受到了小美魚的悲鳴,最終走向香消玉殞。
兩個男人的心底很難確保,在那樣破壞力極致的恐怖音爆中,還有人能活得下來。
隨著時間流逝,陸泉似乎慢慢接受艾希禮已經徹底消失在世界上的事實。
麥戈文反是最偏執的。他無法說服自己,那個微笑著等在走廊里的漂亮男生會以灰飛煙滅來終結自己的生命。
當龐城又出現了一位叫作艾希禮的神秘歌手,白獅絕對是坐不住的,他動用了自己的全部手段與關系,才打聽到這位艾希禮早已經與某位巨佬結婚了,現在偶爾是出來唱歌的,只是更多時候被丈夫保護得太好,很難看見一面。
麥戈文的固執精神得以發揮作用,利用各種渠道,終于打聽到艾希禮的丈夫收購了樂菲克公司。
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麥戈文蟄伏下來,一直在等機會。
幾個月的時間一縱而逝,又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全星帶的人逐漸開始接受另一個全新的歌手艾希禮。
龐城首次演唱會,索蘭芬鐸特意選擇了陸泉當初訂好的外灘作為基地。
他虧欠了艾希禮一場萬人演唱會,如今建立了一座可容納十萬人的巨蛋,里面迎接全星帶最喜歡小美魚的真誠的人們。
索蘭芬鐸懷抱兩位小公主,輕松地走在vip通道內,周遭的人非富即貴,依舊被男人驅之千里的氣場震懾,又禁不住舔臉。
幾年時間內,索蘭芬鐸現在已經在機器人市場獨占鰲頭,樂菲克公司稱霸這本書的各類智能機器人研發與生產線,成為龍頭老大。
這座以「艾希禮」命名的巨蛋露天演唱館斥資78億,是索蘭芬鐸送給老婆的具有紀念價值的禮物,館內燈火輝煌裝修精湛,堪稱全星帶第一演唱館毫不夸張。
原本索蘭芬鐸讓設計師在館場內修建了十條專用通道,還有專屬于自己一家獨用的豪華卡座。
可是兒子艾撒彌鬧著要近距離聽爹咪唱歌。
索蘭芬鐸只好領著人,走平常絕對不會進入的VIP通道時,上百個人影來往一閃,小淘氣居然不見了。
索蘭芬鐸立刻接通耳麥,呼叫水母人調動整個演唱館的監控器查找艾撒彌的蹤跡。
水母人早在三個小主人的服裝與配飾中安裝了定位器,確保三位小主人的絕對安全。
稍微查詢一下,馬上知曉艾撒彌少爺的具體位置。
索蘭芬鐸從未如此生氣,試想誰的狗膽包天,竟敢從他手里偷走兒子?!
帶著暗涌的雷霆震怒,索蘭芬鐸趕到定位最終顯示的地方。
小觸手儼然剛哭過,畢竟才是個奶娃娃,即使平常再頑皮。一旦覺察出周圍只剩下不認識的許多雙腿后,立刻被惶恐嚇得不知所措。
在他對面半蹲著一具高大的身影,男人的身軀挺拔精壯,為了使自己的視線與小朋友的齊平,竭力蜷縮成很小的一團,眉宇中心是怒紋形成的淡淡溝壑。但在與小朋友交談中竟然露出溫柔的微笑,獅尾搖曳,英俊非凡。
麥戈文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面相熟稔,與他深深眷戀的某張面孔,有五成的神似,看孩子的目光也確實迫不及待。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索蘭芬鐸的疾步驟然駐停,對還在抽噎的兒子道,“哭如果有用的話,世界上再沒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去探索了!
艾撒彌平常因為爭奪爹咪的關系,對爸爸總是愛答不理的,今時不同往日,走丟的小少爺在聽見爸爸熟悉的嗓音后,還是會像最普通小朋友一般,離開麥戈文身旁小步跑到索蘭芬鐸身后。
只是艾撒彌的小嘴抿得緊緊地,眼底兜兜轉轉的淚珠忍了忍,重新又回歸清亮的眼中。
他以為爸爸生氣了,小心臟里充滿忐忑。
其實索蘭芬鐸并非不寵愛唯一的兒子,只是對于嬌養的女兒們,父親更希望在嚴厲中訓練兒子,讓他早日成熟起來。
正在艾撒彌惴惴不安,三條觸手從父親的后脊伸了出來,緊托住兒子嬌小的身軀背在后背。
然后是索蘭芬鐸溫柔的叮囑,“你今天做的很好,知道再原地等待來人,但是要記得以后跟緊爸爸,不要隨便與陌生人講話!
艾撒彌受寵若驚,自他懂事以來,索蘭芬鐸多次告誡他,絕對不可以當眾釋放出觸手,害得小朋友很辛苦地忍受全部觸手收斂進骨肉的躁動感。
而現在,爸爸在用觸手牢牢地保護著他。
艾撒彌突然有點喜歡爸爸了,兩只小手緊攀在索蘭芬鐸的后背,哭過的小臉近貼在父親結實的后背感到安心。
麥戈文被父子兩人親昵的相處模式所吸引,尤其那個長得像極了小美魚的孩子傾心依賴男人的模樣,無端叫他心頭鈍痛。
不……
索蘭芬鐸懷里還抱著兩個更像小美魚的女孩子。
麥戈文的暴擊X3。
不自覺面對著陌生面孔的索蘭芬鐸問,“他們?他們!”
他今天特意購買了演唱會的門票,準備近距離靠近傳說中的新生代歌手,認真打量對方是否自己最心愛的那個人。
索蘭芬鐸原本為了制造這幾個男人與小美魚的距離感,處心積慮了好幾年。
現在看來堵不如疏,他總是制造幾人不能見面的各種障礙,反倒叫幾個男人更把他老婆當作白月光了。
對一臉沉默的麥戈文道,“謝謝你幫助了我的孩子,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想邀請你一同近距離欣賞演唱會!
特意申明,“這將是我畢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