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對峙
“怎么了?”
許歲卓眼見黎粲回來的時候情緒不對。
他眼神躲閃，不敢直視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初識的時候。
有種刻意避嫌的感覺。
“沒什么，”黎粲一邊說一邊將資料遞了出去， “這是你的資料。”
“噢，還有奶茶，我幫你帶上來了。”
許歲卓接過資料和奶茶，淡聲說: “好，謝謝�！�
他再次問了句: “真的沒事嗎?”
黎粲沉默了。
剛剛林清淺的話仿佛還在耳邊。
喜歡嗎……?怎么可能呢?
心煩意亂，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于是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許歲卓沒說什么，從他身上收回視線。
一個人不想說什么事情的話，無論怎么問都是徒勞。
可能也有他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太麻煩了，所以才讓黎粲這樣介意?
許歲卓暗暗想，下次要減少向黎粲尋求幫助的頻率，畢竟他不欠自己什么，更何況……還很介意同性戀的性取向。
他垂眼，輕手輕腳地收好資料，準備遞到指定的辦公室去。
許歲卓勉強將那些念頭壓下去，再怎么也不能影響獎學金事件的解決，他在心中細細盤了一下整件事。
這次的舉報事件其實基本已經明了，包括輔導員那邊也已經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要交上了該交的材料，再確認惡意舉報的人是誰，并由學校進行懲罰，基本整件事就能結束。
以往的他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其實他心里有個猜測，但畢竟調查結果還沒出來。
看著黎粲的背影，他最終沒有將話說出來。
……
吱呀一聲，寢室的門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經過之前黎粲的奪門而出，寢室的門變得好像不太堅固了。
他抬腳準備離開寢室，卻被一道別扭的聲音叫住。
“那個，你要去哪里?”
忽然被黎粲出聲叫住，許歲卓頓住腳步，轉身和他對視。
“我要去教務處一趟�！�
“為了解決獎學金事件嗎?”
許歲卓說: “對�！�
緊接著，黎粲也起身收拾，隨后跟在了許歲卓的身后。
“我……我和你一起去�！�
雖然不知道黎粲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做，但許歲卓默許了-
教務處辦公室門外，腳步聲在長廊回蕩，偶爾有來往的學生干部，對黎粲和許歲卓兩人側目。
好看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迅速吸引人們的注意力，更何況還是兩個帥哥一起出現。
只不過黎粲的臉色實在太臭，打消了其他人搭訕的念頭。
“我先進去了�！�
黎粲聽著許歲卓的聲音，點頭說: “那我在門口等你�！�
“好�！�
辦公室外的長廊安靜下來。
黎粲站在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的門并未關緊，如果仔細聽，里面的談話內容能一字不落地被聽見。
“好，資料的審核我們會集中進行，大概需要半個月，審核通過的話這邊會通知你�！�
說話的應該是位中年老師，中氣十足，嗓門洪亮。
黎粲不自覺地靠近了些。
屬于許歲卓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好的，謝謝老師。”
一如既往的淡漠，沒有什么情緒上的起伏。
“我知道你，你們輔導員是我學生，經常能聽見她夸你，”中年老師很健談，喝了口水繼續說， “我在情感上是不愿意相信你在獎學金上作假的，但是還是需要復查審核，你也不用太擔心。”
聽見夸獎，許歲卓仍然說: “謝謝老師�！�
“哎呀不用這么拘謹，老師也算是知道你的情況，沒有得到獎學金的這段時間還好嗎?”
學校的獎學金打款很快，但是一旦出現了問題，拿獎學金的時間就會推遲延后，對于不缺錢的學生來說自然沒有什么影響，但是許歲卓的家庭特殊，他的經濟來源就是他自己。
獎學金這筆錢對于許歲卓來說可能很重要，或許會達到應急的程度。
但是許歲卓之前一直做著兼職，最近還得到了個不錯的兼職，所以手頭沒那么拮據，甚至還有一小筆存款。
中年老師不知道，所以對學生很是擔心。
許歲卓說: “謝謝老師關心，我有固定的經濟來源，所以還不怎么著急�！�
他實話交代自己的情況。
中年老師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好，那就好�！�
門外的黎粲聽著他們的對話，感到云里霧里。
什么家庭原因?所以許歲卓急著找兼職的是家庭原因導致的嗎?怎么又扯到了經濟來源?
黎粲敏銳地感覺到或許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繼續聽著。
“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一定要記得找輔導員或者是我們，我們能確保在正確的渠道之下給你提供幫助�！�
中年老師似乎是坐下了，聲音變得有些小。
黎粲悄悄探了個頭。
許歲卓站在辦公桌旁，說: “嗯，我明白。”
瘦削卻挺拔的少年站在辦公室中央的明暗交接處，好看的側臉隱隱露出了出來，似乎往黎粲的方向瞟了兩眼。
黎粲捂住左胸，試圖平復一下心跳。
他被發現嗎?
直到里面老師的聲音重新響起，黎粲才放下心。
“不是我說，你們家長也太不負責任了，真的是狠心，”中年老師掛上了心疼的神色， “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問，哎。”
他又說: “不過你是個好孩子，已經憑借自己的能力獨立�！�
許歲卓安靜地站在老師旁邊，沒有說什么。
如果不是聽見兩人的談話內容，黎粲幾乎懷疑許歲卓是被批評了，他臉上難過的神色不是假的，就算是一閃而過，黎粲也小心地捕捉到了。
不管不問?什么家長能這么狠心?
黎粲聽著，眉頭越皺越緊。
十幾分鐘后，黎粲沒再偷聽，一臉凝重地直起身。
或許是他從小到大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之中，他幾乎沒辦法想象許歲卓在家里過的是什么樣子的生活。
許歲卓的家中早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斷了他的生活費，也就是說這么多年以來，許歲卓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更何況他還是學音樂的，黎粲曾經也聽見到過說學音樂的都很燒錢，那許歲卓當時一個沒有成年的學生，是怎么依靠自己的能力支付起生活費和學費的?
黎粲不敢深想，他似乎觸碰到了許歲卓更深層次的秘密。
他第一次和許歲卓見面就是在他兼職的奶茶店，但再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在奶茶店看到過他的身影了，為什么好端端的兼職會受到影響?
那個時候的許歲卓正陷入了章寧帶來的輿論風波之中，黎粲忽然覺得渾身發涼。
他很難不把論壇事件和兼職事件串聯起來。
在無意識之下，黎粲掏出了手機，點開了很久沒有交流的聯系人頭像。
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還是將話刪了干凈。
他很想問章寧為什么要這么對許歲卓?為什么又要欺騙自己，對他和許歲卓曾經的關系隱而不報。
最后，他還是沒有發出那些話。
章寧已經變了太多。
又或許是章寧一直如此，只不過慣會偽裝，才讓他被騙了過去。
十幾年的朋友忽然成了這樣，在情感上確實很難以接受。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只不過黎粲以前沒有深想。
章寧不僅僅在性取向和與許歲卓談戀愛這兩件事情上瞞了他，還有其他小事，但也足以能夠看出他的人品。
種種過往在黎粲的腦海里閃現。
他忽然清醒，情緒變得復雜。
此時，許歲卓和老師聊完，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看見的是渾身戾氣的黎粲。
許歲卓靠近，問: “發生什么了?”
一瞬間，黎粲身上的戾氣被收了個干凈。
他克制著心中的念頭，轉而問許歲卓，說: “處理好了嗎?”
許歲卓點頭，說: “嗯，學校那邊會負責核查�！�
在這件事情上，兩人還是很信任學校。
黎粲放心地點點頭。
他說: “你先回寢室，我還有點事�！�
許歲卓聞言看他一眼，卻沒說什么，應了句就離開了。
在許歲卓離開后，黎粲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章寧的寢室樓下。
他在微信上和章寧說了聲，卻沒有應答。
黎粲皺眉，等了幾分鐘仍然沒有等到回應，便自行走了上去。
他有章寧寢室的鑰匙，這次過來他特意帶在了身上。
門開了，寢室中一片昏暗，窗簾被緊緊拉上。
寢室中似乎有人在睡覺，黎粲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寢室。
經過短暫的判斷后，能夠得知的信息是現在只有章寧在寢室。
雖然黎粲的動作很小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了聲音。
章寧直起身來，揉了揉宿醉的腦袋。
“和你說了多少次，他媽的聲音小一點，沒看到我正在睡覺嗎?”
他晃了晃腦袋，視線逐漸聚焦在床下的身影上面。
黎粲將窗簾“唰”地拉開，冷面抱臂， “醒了?那咱們聊聊?”
還沒反應過來的章寧有些發懵，在幾秒后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踩著樓梯下來了。
“阿粲?怎么是你?我還以為是我那些舍友呢?”
黎粲沒有說話，緊盯著他。
被他的眼神一盯，章寧莫名有些發怵。
“怎么了阿粲，咱們都多久沒有見面了?”
章寧晃了晃仍然暈眩的大腦，重新掛上笑容。
許久不見，黎粲身上的男人味好像又重了些，肌肉線條更加緊實，手臂青筋凸起，脈絡清晰，比gay吧那些搔首弄姿的好上千倍萬倍，章寧借助手的遮擋，從下至上用視線掃過黎粲的全身。
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
“為什么騙我?”
冷硬強勢的問句打破一切旖旎心思。
黎粲此刻皺緊眉頭，渾身氣壓低了幾個度，壓迫感極強，語調發冷。
“什么騙你?”
“和許歲卓戀愛的事情，”黎粲頓了頓又說， “為什么要針對許歲卓?”
章寧扶住一旁的凳子，右手揉著太陽穴。
“阿粲，我頭有點疼，能不能以后再聊這個事情?”
往日里開朗的黎粲此刻強硬無比，絕不退讓，說: “不行�！�
章寧抓緊桌沿，用力到指尖開始泛白。
“你和許歲卓到底什么關系，你為什么一次次地傷害我?憑什么一個月的感情就能勝過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你不知道我也很在意你嗎?!”
他的語氣逐漸加重，到最后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黎粲頭腦清晰，表情沒有一絲松動。
“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章寧轉身，對黎粲的話避而不答。
“章寧，告訴我�！�
黎粲動作一步步緊逼。
章寧隨之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的墻。
冰冷感隨著背部竄上大腦，說不清是因為什么，章寧的腿腳開始發軟。
黎粲降低聲音，問: “還是不愿意說嗎?”
看上去已經耐心耗盡。
章寧以前從未被黎粲這么對待過，他只見過黎粲在為他出頭的時候有這樣的可怕表情，但現在，位置調換。
許歲卓成了黎粲為之出頭的人，而他成了被質詢的對象，現在的他看上去估計狼狽又可憐。
章寧深吸一口氣，全然忘記了自己在黎粲面前的偽裝。
他心塞道: “你這么為他出頭這么多次，真的恐同嗎?”
“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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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竅這個詞我都說累了。
謝謝寶寶們的評論&訂閱&灌溉，么么么么么!
第32章
親昵
黎粲準備好的說辭忽然被忘了干凈。
就算過了很久，他似乎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章寧捏了捏鼻梁，臉上盡是疲態， “被我說中了?”
黎粲板著臉，問: “什么說中了?”
沒有回答，章寧徑直越過黎粲，伸手將窗簾重新拉上。
視線所及之處又恢復成黑暗。
光線被隔絕在窗簾之外。
“太刺眼了，阿粲你不介意我把窗簾重新拉上吧?”
黎粲皺眉， “你已經這么做了，何必來問我的意見?”
章寧繼續說: “畢竟我們是十幾年的朋友，彼此什么性格也都解了，我客氣一下，我知道你肯定不介意的�！�
“但是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清過你�！�
黎粲倚在墻邊，和章寧拉開了距離。
昏暗光線中看不清人，就算相處了十幾年，此時的黎粲仍然覺得章寧很是陌生。
“阿粲，你為什么要偏向許歲卓?他有什么好的?”
屬于章寧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黎粲搖頭，問: “你不是曾經和他談過戀愛么?如果他身上沒有閃光點的話，你為什么還要挑選許歲卓成為你的……男朋友?”
章寧喝了杯水，潤了潤干到冒煙的嗓子，沒有說話。
雖然許歲卓長相很好看，他也確實迷戀過許歲卓的臉，但也僅限于大學之前，大學之后他得到了家里人的關心，有了錢身邊什么樣子的人沒有，何必要局限在一個人身上?
更何況，他覺得許歲卓的性子實在是很寡淡，一點都不刺激。
直到章寧上個寒假回到家里，被家中那些勢力親戚欺負，黎粲再一次站出來幫助了他，那個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十幾年來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竹馬，原來已經變得這么有男人味了。
他一直在被黎粲保護，甚至是在享受他的保護。黎粲從小生活在幸福寬容的家庭中，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以至于有時候有些莽撞的傻氣，但是坦率又真誠，正義感爆棚，加上好看的臉，很難不讓人心動。
再到后來，章寧徹底淪陷。
黎粲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于是，他的相冊里存滿了偷拍黎粲的照片。
只不過很不巧，后來被許歲卓看見了，完全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說了分手。
自從上了大學之后，周圍的人都捧著他，而許歲卓離開得絲毫不拖泥帶水，章寧心中不舒服，總以為許歲卓會后悔，但許歲卓本人對這件事云淡風輕。
就算是他的問題，章寧也不想承認。
他想要許歲卓因為分手這件事而感到后悔，所以他選擇策劃了論壇的事件，他本來拿準了許歲卓那個性格不會回應，沒想到黎粲居然意外卷了進來，還和他成為了新舍友，自己也被學校進行了通報處理。
黎粲也因為這件事不再理他，本以為黎粲會像以前那樣原諒他，結果黎粲卻和許歲卓越走越近，甚至為了他而上門要說法。
章寧自嘲地笑了笑。
想到這里，看到黎粲著急的神色，章寧反問: “你覺得他配得上你嗎?”
黎粲不解，問: “你在說什么?”
然而章寧神色不變，自顧自地說: “你說你恐同，但是對許歲卓這么好，又是幫他帶飯又是幫他出頭的，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章寧，我今天來——”
“你怎么證明你不是彎的?”
章寧已經坐下了，臉上絲毫沒有被詢問的驚慌。
“阿粲，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不過是嘴硬�；蛟S你聽過恐同即深柜嗎?”
“我……”
黎粲被章寧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干巴巴地說: “我可以證明�！�
章寧起身，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 “阿粲，我要出門了。”
黎粲說: “等——”
回答他是的關門聲。
章寧已經出了門，沒有管黎粲的反應。
和小時候一樣，碰上了沒辦法解決的事情就喜歡逃避。
黎粲解章寧的處事邏輯，搖了搖頭，從章寧的寢室走出。
在回寢室的路上，他接到了許歲卓的轉賬信息，備注信息是: “謝謝今天的奶茶”，在下面就是一句文字消息:
【今天的奶茶很好喝�！�
黎粲的身子忽然一斜，被路邊的石子絆了下，心中一跳。
……
過速心跳仍然沒有平復，黎粲在原地看著那兩條信息，有點出神。
他幾乎能想象到許歲卓說出這兩句話時候的神態語氣。
莫名其妙地，他感到一陣心虛。
他忽然回想起章寧的質問。
他……是恐同的吧?
應該是?
黎粲皺著眉頭，站在路邊。
他手指滑動，切進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直播軟件。
各種直播封面分行分列的呈現在眼前，黎粲隨手點開了幾個女主播的房間。
都是粉絲體量很大的女主播，一個等級很低的id進入房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進入房間的消息瞬間淹沒在各種評論和彈幕之中。
黎粲的手指在“關注”鍵上懸停，幾秒后，他果斷按下。
接著，他如法炮制，點進了一連串的女主播房間，唰唰唰地點了關注。
點完關注之后，心中的那股心虛感才消散不少。
看看以后誰還說他不直?
他關注了這么多女主播，應該就沒有人說他彎了吧?
黎粲看著手機上的直播界面，他完全聽不進主播說了什么，也不知道這個女主播在做什么。
有可能是在打游戲，也有可能是在聊天。
但他不關心。
他直接將手機熄屏，扔進兜里。
寢室內。
許歲卓兩指捏著掉進水里的手機，黑色屏幕映出他的冷淡神色。
剛剛手機掉進了水中，此刻的按鍵已經失靈，無論怎么操作，手機屏幕始終不亮。
他還有要緊的事情處理。
眼下的情況變得有點棘手。
在現代社會，要是失去通信設備幾乎寸步難行。關鍵是寢室內還沒人，他無法求助。
許歲卓閉眼捏了捏鼻梁，嘆了口氣。
他垂頭，看見了手表盤上的時間。
沒時間了，他今天答應了給楚煊幫忙，更何況事情重大，沒時間留給他修手機。
他現在就得出門。
許歲卓將桌上的現金收進兜里，準備外出，剛拉開門，就碰上了回來的黎粲。
黎粲張嘴還沒發出聲音，許歲卓先他一步說: “能借借你手機嗎?我的手機剛剛掉水里，現在用不了�！�
黎粲點頭，遞了出去，把手機密碼直接告訴了許歲卓。
他注意到許歲卓好像很急，應該是有什么要緊事。
許歲卓頓了一瞬，問: “這是你的生日嗎?”
“啊，是的，我喜歡把密碼設置成生日，這樣比較好記�！�
話音剛落，手機就被解鎖。
剛剛還沒有退出的直播軟件緩沖了一秒，繼續運行。
屏幕上是扭動的女主播，頭上戴了類似貓耳的發箍，身上穿著黑白色蕾絲邊的連衣裙，短裙裙擺正隨著主播的動作而擺動。
雖然聲音被手機主人調的很小，但直播間內女主播的聲音還是在無人說話的寢室里格外明顯。
“感謝榜一哥哥送來的飛機， mua”
許歲卓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和黎粲對視。
嘴角抽了抽，黎粲深吸一口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歲卓瞬間將情緒斂好，露出一副然神色，說: “你不用害羞，其實……挺正常的。”
直播間中的土味DJ曲還沒停，順著聽筒傳出來。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剩下女主播在屏幕上賣力地跳著舞，還不斷伴隨著感謝各種哥哥的話語，寢室氛圍詭異。
許歲卓向上一滑，準備退出軟件。
屏幕上的軟件忽然彈出消息提醒:
【確認要退出嗎?根據你關注的27位女主播，猜你喜歡: 】
下面接著是軟件的智能推送，全是相似的直播間推薦。
……
許歲卓遲疑地抬頭問: “那我給你退出了?”
“好�！�
黎粲不再看他，紅意一直從脖頸延伸到了耳朵處。
許歲卓從他發紅的耳朵尖收回視線。
他給楚煊撥了個電話回去。
黎粲看著許歲卓一張一合的嘴唇，什么話都聽不進去，甚至忘記問需不需要回避了。
嘖，他該怎么解釋?
為什么這種事偏偏讓許歲卓撞見了。
也太丟人了!
黎粲捂臉，縮在一旁自閉。
許歲卓一邊跟楚煊交流一邊注意到了黎粲的情況。
“好，需要我幫你頂兩首歌是嗎?”
許歲卓再次確認著楚煊的請求。
他接著說: “好，那我現在就過來準備一下�！�
許歲卓的視線沒有從黎粲的身上離開過，直到掛斷電話，他才走近黎粲。
黎粲瞥著他的神色，本來想解釋一下女主播的事情，但他還沒想好說辭。
面對許歲卓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十分笨拙，也不知道為什么。
許歲卓沖他一笑。
“謝謝�！�
接著將手機遞還。
他的手放在了寢室門把手上，準備出門。
黎粲直起身，問: “你去哪?我也去!”
說完話的他才發覺自己有多冒犯，許歲卓去哪兒是他的自由，他這么問算什么意思?
他又縮了回去。
許歲卓的手摩挲著門把手，考慮了下。
他說: “gay吧，你要去嗎?我去幫個朋友�！�
幫忙?幫什么忙?在酒吧那種亂的地方，能是什么正經的忙，而且許歲卓這副樣子很容易被人欺負吧?
黎粲心中翻滾，他記得和許歲卓第二次見面的地點就是在gay吧，那里面的咸豬手不在少數，就連他都被揩過油，許歲卓這種長相去gay吧和羊入虎口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他必須跟著去。
為了保護許歲卓。
于是，黎粲頗為堅定地說: “我要去!”
許歲卓神情復雜，也不太懂黎粲的用意，但他還是再次確認: “你確定要去嗎?”
對上毫無攻擊性又勾人的眼神，黎粲心中一顫，更加堅定。
許歲卓這副樣子必須好好保護起來!
“對!”
許歲卓見他這么堅定，也沒說什么，不想掃興。
他說: “好�！�-
華燈初上，窗外路燈往后退。
兩人坐在出租車上。
“女主播那個是系統自動給我關注的。”
黎粲一邊解釋一邊覷著許歲卓的臉色。
兩人坐在后排，司機師傅是個中年男人，聞言從后視鏡里看兩人。
“系統哪有那個功能，小伙子，你別是被盜號了，看看你賬號里的錢少了沒�！�
一聲輕笑。
黎粲著急，卻又不知道怎么反駁，許歲卓的輕笑是什么意思，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臉上是掛不住的笑容，顫抖著嘴角問: “師傅，您還看直播呢?”
司機師傅樂呵呵，說: “是啊，你現在有空沒，給我家婉婉點個關注。”
黎粲鎮定道: “沒，我卸載了，莫名其妙給我關注一大串女主播�！�
見黎粲拒絕了，司機師傅聳聳肩，感嘆一聲“年輕人”，便再沒說話。
年輕人面子薄，很正常。
一路無言，終于到了目的地。
黎粲總覺得身后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下了車他才長舒一口氣。
許歲卓很是理解地說: “沒關系的，你可以不用解釋什么�！�
他也知道黎粲的面子薄，不好再說什么，更何況他是直男，看看異性主播也是很正常的行為。
黎粲不知道許歲卓心里怎么想的，只悶聲點了點頭。
他應該心情好的，比較許歲卓表示了理解，但是他就不想許歲卓誤會他，他平時根本不看的。
他輕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進去吧�！�
黎粲跟在許歲卓身后，低聲應著。
兩人到的依然是之前來過的gay吧。
“S CLUB”外依然懸掛著大型霓虹燈牌，一群有一群穿著時髦的男生在門口站著，似乎是在等朋友。
許歲卓和黎粲越過他們，往里面走。
兩人這副樣子惹人注意，但礙于黎粲的個頭，沒有人輕舉妄動。
因為這兩人看上去關系就不太一般。
“怎么還有一對情侶來逛gay吧，玩得真花�！�
“嘖嘖嘖，那個高的我好喜歡哦，好想嘗一下�！�
“我喜歡那個矮的，長得對胃口，很久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了�！�
“一看就跟你撞號了，別了吧�！�
“散了吧，人家是情侶，你們多少有點道德底線，別去插足了�！�
周圍人的討論一字不落地進到了兩人的耳朵里。
兩人站在酒吧門口，許歲卓拍了拍黎粲的手，再次問道: “你要進去嗎?”
黎粲站直了身子，對那些污言穢語的方向甩了記眼刀。
還沒進去呢，就遇上這種事，不敢想如果是許歲卓一個人來gay吧會怎么辦。
所以他說: “我和你一起進去。”
許歲卓看了他幾秒，棱角分明，荷爾蒙味道十足的臉上滿是局促和不安，卻還是要堅定地待在他身邊。
心跳得好像有些快，許歲卓點了點頭，隨即收回視線。
酒吧內，鼓點依然急促，音樂在耳邊炸響。
兩人沿著通道往里走。
昏暗光線之下，有許多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視線黏在兩人身上。
黎粲覺得渾身不適。
頭皮一陣發麻，余光之中，有道身影搖搖晃晃地向許歲卓靠近，像是喝多了。
在身影馬上觸碰到許歲卓的時候，黎粲將人往懷里一帶。
大手撫上腰間，溫熱感透過衣物布料傳遞，許歲卓的腳步罕見地亂了下。
酒氣撲面。
年輕的男人站在許歲卓面前，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去哥哥卡座，喝點酒。”
腰間力道逐漸收緊，許歲卓有種黎粲要把自己揉進他身體里面的錯覺。
黎粲冷眼盯著面容晦暗的男人，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男人看著他宣示主權的樣子毫不在意，嘴上一嗤，問: “這是你弟弟嗎?”
黎粲活動活動了脖頸，準備開口之時，許歲卓有了動作。
他將身體重心往黎粲的方向倒，雙手環過黎粲的腰，將頭枕在他的前胸，幾乎是依偎的樣子，兩人姿勢親昵。
許歲卓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聲音說: “不，他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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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安心
眼下的情況來不及詢問，黎粲一臉鎮定配合。
“嗯，我就是他男朋友，你想干什么?”
黎粲的聲音很大，似乎不僅僅是回答面前這個男人的話，更像是警告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宣誓著主權。
他的體格配上發冷的聲音，附近有自知之明的就打消了那些心思。
直到走到后臺，兩人仍然維持著那副摟抱的樣子，果然，被搭訕的幾率小了很多。
用這樣的方式也不過是想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您就是許先生吧?”
后臺的化妝師小姐姐迎了上來，和許歲卓握了個手。
接著她看見了許歲卓身旁的人，兩人的樣子儼然一副熱戀中小情侶的樣子。
她心中然，問: “你男朋友吧?你們帥哥之間怎么都內部消化了，愁啊!”
黎粲還沒有將手放開的意思，仍然搭在了許歲卓的腰上，他沒有回答。
化妝師顯然是對著許歲卓說的話，于是他沒插嘴。
兩人身體緊貼，感情顯而易見的好。
許歲卓垂頭看了腰上的手一眼，解釋道: “不是的，我們這樣進來比較方便，外面太亂。”
聽了解釋，化妝師點點頭，心中明了，她忽然心中有點可惜，原來兩個人不是那種關系。
同樣心中難受的，還有黎粲。
在許歲卓說完那句話的時候，黎粲的手就已經撤了回去。
在這種情況下，還把手搭在他腰上，似乎有點冒犯了。
許歲卓其實說的是事實，他沒有什么理由難受，只不過黎粲覺得自己很奇怪。
似乎在劃清某種界限的時候，黎粲又覺得自己離許歲卓好遠。
他應了聲， “嗯�！�
簡單聊了幾句，許歲卓就坐在了化妝鏡前，黎粲就坐在他身后的沙發上，安靜地看著他們。
今晚的楚煊去談了個項目，所以今晚趕不回來，又找不到其他的人幫忙，想到許歲卓是音樂專業的，音色好聽，來幫忙是最合適不過的。
所以今天的許歲卓暫時需要幫楚煊頂兩首歌。
s club是很火爆的gay吧，所以對于上臺的人都有妝造，有一系列的流程。
化妝師簡單地替許歲卓抓了抓頭發，沒有動其他的地方。
飽滿光滑的額頭露出來，整張臉的五官看上去更加有沖擊力，黎粲從鏡子中看見露出額頭的許歲卓，屏住氣，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他腦中的想法只有:美到驚心動魄。
雖然這樣的描述可能很俗氣，但是黎粲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加貼切的形容。
平日里微分的劉海此刻被化妝師的手抓了上去，微微發亮的眼睛和輕微上挑的眼型，鼻梁拔地而起，紅唇飽滿，不用其他的化妝產品，就已經很好看了。
許歲卓的臉型偏長，五官比例恰到好處，微背頭的造型讓他整個人的氣質變了些，看見那個毫無波瀾的眼神，就讓人很想打破這種平靜，想讓那雙眼睛中有些其他什么情緒。
想到這里，兩人的視線忽然在鏡中交匯。
……
黎粲似乎害怕自己的想法被許歲卓發現，頗為心虛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許歲卓。
但是許歲卓這個造型真的很好看。
于是他又忍不住往鏡中看了一眼，再次和許歲卓對上了視線。
“小粲�！�
忽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尷尬氛圍，是化妝師在叫他。
化妝師姐姐很和善，性格很好，在短短的時間內通過聊天，和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
黎粲應了她。
化妝師說: “你過來一下�！�
黎粲走到兩人面前，他和許歲卓一坐一站，他自然地將手搭在了椅背上，向許歲卓靠近了些。
許歲卓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很好看。
“這個造型怎么樣?”
黎粲點頭，說: “很好看。”
在有一次和許歲卓對上視線之后，他有些愣神，忽然不知道該將手放在哪里。
化妝師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說: “我可是專業的。好了歲卓，你可以準備一下了。”
之前楚煊跟他交代過流程，化完妝后準備一會兒，等到九點就可以上臺唱歌，唱完之后就可以離開。
楚煊給了許歲卓一筆報酬。
等到上場的時候，黎粲拒絕了化妝師去卡座的提議。
他就跟在許歲卓身后，默默在上舞臺的樓梯處待著。
這個位置很好，剛好能看清許歲卓的演出，而且私密性很強，他能看見臺下的那些人，但別人看不見他，除了……許歲卓，這個角度他們剛好能看見彼此。
許歲卓毫不怯場，從容地走上臺去，在準備好的鋼琴面前坐下。
其實最開始是沒有準備鋼琴的，但是楚煊臨時起意，臨時加了架鋼琴。
這點對許歲卓來說不算有難度，畢竟他是專業的。
舞臺燈光倏地亮起，藍色柔和光線自下而上掃過全場。
許歲卓坐在黑暗中，骨節分明的雙手放在了黑白琴鍵上。
最大的GAY吧舞臺設施齊全，許歲卓身后有大屏，有攝像機對準他的手，來了特寫。
黑暗中，屏幕上倏忽出現好看的手，下一秒，悅耳流暢的鋼琴音響起。
一段清彈后，樂隊開始加入其他的樂器伴奏。
清冷，平緩的聲音響起，不需要什么聲卡或是效果器，足以攫取在場每個人的注意力。
這是一首很經典的R&B歌曲，吉他和弦和鋼琴聲音相和，許歲卓手中彈奏的動作不停，微微向前傾身——
“太陽天或下雨天�！�
“人擠人的咖啡店。”
“找一個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轉音向下，出色的嗓音條件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隨后微微停頓，大屏上出現了許歲卓的臉。
臺下沸騰，歡呼聲忽然淹過了許歲卓的聲音，但他帶著耳返，依然平穩演唱著，氣息絲毫不亂。
這是他最近常聽的流行歌，歌詞他幾乎能倒背如流，但在對上黎粲眼神的時候，許歲卓腦中忽然沒接上。
黎粲就站在他對面的舞臺樓梯處，雙眼發亮，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許歲卓一顫，氣息稍微有些不穩。
“看著情人肩靠肩。”
“慢慢轉開我視線——”
“有個男孩讓我好想念�！�
許歲卓心下一沉，他唱錯了歌詞。
本該是“女孩”，但是他卻唱成了“男孩�！�
他不能展現出異常，于是，片刻后他對著臺下笑了。
極有感染力的笑容出現在大屏上。
極其出色的五官被放大，讓看見的觀眾心中為之一顫。
黎粲也不例外，他站在黑暗的舞臺樓梯處，看著光都打在許歲卓身上，臺下是如浪般的喝彩，他的心被緊緊抓住。
在許歲卓唱出那個“男孩”時，他的視線掃過來，黎粲在那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心臟急速跳動，和以前的感覺都不一樣。
不是緊張，也不是害怕，更像是……心動
許歲卓坐在那里彈琴的時候，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他本人在發光一般。
黎粲的心跟著歌曲的拍子，一下一下跳動。
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個男生能好看到這種程度，他幾乎很少聽許歲卓唱歌，在記憶中好像是第一次聽許歲卓唱歌。
看見這一幕，他腦海中有個想法:許歲卓天生就是為舞臺而生的，他天生就該被很多人注視。
出色的嗓音，好看的五官，極強的舞臺表現力，許歲卓帶來了完美的視覺享受，以至于臺下開始躁動，觀眾反應不亞于楚煊上臺時候的樣子。
黎粲在樂聲之中，悄悄探頭看向臺下，看見了每個人的視線都投向許歲卓。
忽然之間，黎粲心中又莫名失落，有這么多人都看見了許歲卓，自己和許歲卓的距離似乎會被拉遠。
臺上的許歲卓仍然在唱著:
“想看著你，我愛的臉——”
“把心里的感情都對你說�！�
……
“我想要天天說�！�
“天天說�！�
“天天對你說——我有多愛你�！�
黎粲一動不動，無法移動分毫。
臺下的觀眾都在看著許歲卓，而許歲卓此刻的眼神，卻看向了黎粲。
一曲完畢，舞臺光線暗了下去。
在黑暗的那幾秒鐘，黎粲幾乎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腦海中忽然響起了林清淺和章寧的詢問。
喜歡……嗎?
念頭還沒成型，舞臺光線重新亮了起來。
許歲卓還要唱一首。
多余的想法都沒有了，黎粲愣愣地拿出手機來，對準臺上，按下錄制按鈕。
今晚的演出算得上是完美，直到回到了后臺化妝間，黎粲仍然感覺自己還沒回神，將魂都落在了舞臺那里。
許歲卓揮揮手，叫他名字， “黎粲?怎么了?”
黎粲撇過發紅的臉，說: “沒……沒什么，你唱歌很好聽�！�
“謝謝�！�
許歲卓禮貌回復。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回學校了。
“我們回去?”
許歲卓隨手將頭發抓了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好�！�
兩人打算和化妝師小姐姐說一聲，一直在后臺化妝間等著她。
幾分鐘后，化妝師從外面進來了。
她滿臉春風: “歲卓你唱歌太好聽了!從你下臺之后，那些顧客都在找工作人員問你的信息呢�！�
“不用了，我也只是臨時幫楚煊頂的，不會常來�！�
化妝師明了，她一看許歲卓就是那種不爭不搶的性格，所以也交代了那些工作人員，不能隨意泄露他的個人信息。
“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了�！�
許歲卓點頭，說: “謝謝云姐。”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可以從后門出去，不然歲卓往正門走的話，那局面可能就不受控制了�！�
兩人聽了化妝師的話，準備從酒吧后門出去。
然而在收拾完，推門而出的時候，有人攔在了門外。
撲面的酒氣讓兩人都不動聲色皺起眉。
來人口齒不清，眼神飄忽， “誒，這里不是……廁所嗎……?”
黎粲好心地往外一指，說: “廁所在那邊�！�
“哎呀你帶我去，我不舒服，快點�！�
來人在空中胡亂抓著，一把抓住了許歲卓的手腕。
許歲卓被忽然一扯，腳下踉蹌，險些沒站穩。
男人笑得曖昧，沖著許歲卓說: “你不愿意啊?沒關系，都是玩玩嘛，哥帶你去廁所爽一把?”
許歲卓往后退了一步，皺起眉頭，往旁移開視線。
和這種喝醉酒就騷擾的人對視一眼，他都嫌臟。
酒精總能讓人做出一些出格又冒犯的舉動。
下一秒，來人的手腕就被黎粲的手鉗住，他眉眼間盡是戾氣，昏暗的光線襯得黎粲此刻就像是某種可怕的存在。
他扭頭，先確認了許歲卓沒事，然后一字一頓地對男人說: “我，帶，你，去�！�
男人沒動。
幾人僵持。
最后男人動了，狠狠啐了口，往外走了。
兩人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都沒說什么。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酒吧實在是太常見了，雖然不適，但似乎也只能忍耐。
許歲卓說: “等我一會兒，我手機落里面了。”
等到兩人準備順著后門出去的時候，腳下的步子開始放緩。
因為同時有幾人攔在后門出口。
見兩人的靠近，幾人不約而同望了過來。
這不是種好的信號。
許歲卓腳下一頓，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向來準確。
黎粲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大手一摟，將許歲卓攬進懷中。
他聲音發沉，單手捂著許歲卓的后腦勺說: “別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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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歌詞來源于歌曲《天天》，是首很好聽的歌曲w
第34章
親吻
許歲卓的鼻尖驀地發酸，他撞上了黎粲的胸膛。
他能感受到黎粲說話時的胸腔震動，好像震得心臟有些發麻，他無意識地蜷起手指，悶聲說: “嗯�！�
他好像再一次，被黎粲保護了。
然而眼下的情況沒辦法讓人多想什么。
兩人不知道攔在后門的人要干些什么，但他們直覺不會是什么好事。
就在兩人走了幾步后，他們默契地決定換個門出去。
然而兩人轉身后，身后的腳步聲變得急而快起來——幾人正是在后門守著他們，此刻看他們要離開了，就變得著急起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如果要在這里動手顯然不會是什么好的決定。
黎粲面上一沉，摟進了許歲卓。
“跟緊我�！�
兩人加快了步子，他們不想在這里起沖突，他們還得趕學校宿舍的門禁。
沒走幾步，身后的人就將他們圍住。
黎粲的個子高，要比這四五個人強壯上不少，但是人數上他們占了下風，更何況，黎粲不會讓許歲卓出手。
于是，一秒后，黎粲瞄準了幾人之間的空隙。
“跑!”
落下這句，黎粲抓緊了許歲卓的手。
他撞開兩人，往后門的方向沖了出去。
身后的鼓點聲音漸小，那些躁動的音樂和情緒被甩在身后，耳畔是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風聲。
他們分不清腳步聲是自己腳下的，還是身后的。
心跳聲混著風聲，一下一下敲擊著許歲卓的耳膜。
他開始大口喘氣，變得呼吸困難起來。
不好好鍛煉就會這樣，在危急關頭邁不開腿。
黎粲一邊跑一邊注意著許歲卓的情況。
天黑，光線昏暗，看不清許歲卓的情況。
但是急促的呼吸不難感覺出許歲卓跑步十分吃力。
黎粲放慢了步子，卻將許歲卓的手握得更緊，邊跑邊說: “調整呼吸�！�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身后追他們的人不像是善茬，短短幾秒內，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或許是因為拒絕了剛剛在門口騷擾他們的男人，然后為了找回面子，找了他的兄弟來。
只不過還不清楚那些人想要干什么，一直窮追不舍，還一邊跑一邊吆喝。
眼見幾人的距離瞬間拉近，黎粲想也沒想，駐足一瞬。
許歲卓跟著他停下來，還沒將氣喘勻，他忽然感到一陣暈�！焕梏哟驒M抱起來了!
忽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沒多想，下意識圈住黎粲的脖頸，手指之下是爆發力極強的肌肉組織。
接著，許歲卓抬頭就看見黎粲露出了一個悍然的笑，極限拉近的距離能讓許歲卓看清黎粲眉間的意氣和勾起的嘴角。
身體隨著跑步的頻率一起一伏，但是黎粲的手卻將許歲卓抱得很緊，腳下的步子也放緩了很多。
然而追著他們的那些人，似乎對周圍的地形很熟，一前一后包抄了兩人。
其實兩人都不太清楚，為了一件小事就這樣，他們幾乎沒辦法理解那些人的行為動機。
然而酒精讓人上頭，一些微小的情緒會被酒精無限放大，以至于那些人魯莽又不計得失，急著出手好像就能將人襯托得很講義氣，彰顯自己的厲害。
黎粲停下腳步，將許歲卓放下來。
等到許歲卓穩穩落地，黎粲才說: “你跟在我身后，隨時看情況跑�！�
“那你呢?”
黎粲爽朗一笑，開心地說: “等你找人救我啊!”
許歲卓垂在身側的手有些發抖。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緊張過，今晚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經歷，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因為擔心黎粲而開始慌張，緊張。
那些人將兩人圍住，有了剛才的教訓，幾人都抄了順手的家伙，顯擺似地搖了搖，就像在對著兩人說:再也沒有剛剛那種能逃跑的好事了。
黎粲不怕他們，因為家中環境需要，他這么多年以來一直保持著格斗技巧的訓練，防身之術更是不在話下。
只不過情況有些棘手，稍微有些麻煩，他不是打不過幾人，而是需要時間，這樣的話可能就趕不回學校了。
“怕了嗎?早知道這樣，你們就該有點眼力見，咱們哥哥說什么就照做。”
“就是一個長得壯一點的小屁孩而已，還真拿自己當什么了?”
“小孩兒，跟我們回去喝幾杯，我們就不找你們麻煩了�！�
面對這些言語挑釁，黎粲并不惱怒，淡淡一說: “我只是在計算撂倒你們需要花多少時間�！�
能美化騷擾的人，他不會尊重。
“哪個學校的學生這么狂?”
黎粲面不改色地撒謊: “B大的�！�
這種情況下誰還會說真話。
“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你狂什么狂。”
黎粲聳肩，活動活動了肩頸，將許歲卓護在身后。
“你離遠點，保護好自己�！�
在許歲卓的注視之下，黎粲輕松地架住了那些人的棍棒。
巷子里的蟲鳴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只剩下那些棍棒揮舞時破空的聲音。
許歲卓的手掌滲出細密的汗，他想報警，但是他忘自己的手機在白天的時候掉入水里，已經黑屏。
就像是知道他的心思，黎粲騰出一只手，從兜中掏出手機往許歲卓的方向甩了過去。
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后，落在了許歲卓的手里。
許歲卓一邊注意著情況，一邊盯著手機屏幕。
只不過屏幕上的數字有些晃動——他在手抖。
他在擔心黎粲，萬一受傷怎么辦?
黎粲沒有松懈，那些人也開始認真起來，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好像連面前的小屁孩都打不過。
一聲悶響，一道棍棒揮在了黎粲的小臂上。
許歲卓在電話中對警察說明了地點，事件后，眼前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四下觀察，找準時機，上前拉起黎粲的手。
許歲卓往前一踹，結結實實地踹在了揮棍人的小腹上。
那人瞬間倒地，捂著肚子輕抽起氣來。
許歲卓極為迫切地說: “走�！�
尾音都顫抖著。
他沒辦法想象黎粲此刻的小臂有多疼，他只知道找茬的人用了十成的力揮向黎粲。
就連許歲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爆發力，跑出去很遠都沒有感覺到累。
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要帶黎粲離開這里，不能把黎粲置于那樣危險的情況之下。
或許，他也能保護黎粲?
酒吧后巷是交錯的巷道，他們在后巷里繞來拐去，似乎繞到了附近的舊居民區。
身后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小巷里回蕩著急促的呼吸聲。
直到跑出去很遠，兩人才環視四周，兩人正身處在一條長而深的巷道。
頭頂是交錯的電線，昏黃的路燈光線被它分割成一塊一塊，往地上投射出割裂的影子，抬頭就能看見兩塊廉價燈牌上寫著“網吧”，用生銹的鐵架支在二樓窗外。
這里是陌生的地帶。
兩人似乎迷路了。
但好在身后那群狗皮膏藥似乎也被繞暈，一時半會找不到這里來。
許歲卓這才停下來喘氣，腳下有些懸浮，后知后覺地有些窒息。
黎粲沒有說話，歪著頭看許歲卓。
視線從許歲卓的臉下移到兩人相握的手。
許歲卓拉著人，來到在一處路燈之下，他喘著氣說: “你坐下，我看看你的傷�！�
黎粲似乎還沒從那種狀態里抽身，呆愣地聽著許歲卓的話，在街沿坐下，長腿支起，他喘著氣，感覺內心有股勁，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此刻的他也顧不上干不干凈了，他只想坐下喘口氣，再留出緩沖的時間，當那些防身術和格斗術運用到實戰的時候，他竟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爽感，除了那一悶棍之外，他沒有再吃其他虧，倒是那些人估計回去要好好休養了。
許歲卓半蹲身在黎粲的身邊，垂眼開始查看著黎粲的傷勢。
路燈似乎很久沒有維修過了，光線昏暗，許歲卓的五官半明半昧，漆黑如鴉羽的睫毛輕顫著，他抿著唇，一言不發。
小臂上的痕跡很深，黎粲喘著粗氣。
黎粲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許歲卓的手緊緊拉住。
他與許歲卓之間力量相差懸殊，只要他想掙脫，就可以隨時掙脫。
但他沒有。
許歲卓好看秀氣的眉頭蹙起，手指撫過那道長約十厘米的長形傷痕，此刻有些紅腫。
他知道，傷痕會由紅轉向青紫，而黎粲是體育生，這一道傷在小臂上，或多或少會影響他的日常生活
說不清為什么，心臟的一角似乎被戳住，壓得許歲卓甚至快無法正常呼吸。
心中泛起細密的難受，許歲卓垂下視線，沒敢看黎粲的眼睛。
他睫毛輕顫，極為克制地說: “我們等會兒去醫院�！�
聽到不對勁的聲線，黎粲以為許歲卓害怕了，他笑起來，故作輕松道: “怎么了，害怕了嗎?”
許歲卓的視線沒有移開分毫，又俯身湊近了些，說: “沒有，是擔心�！�
黎粲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心里狂跳起來。
但他壓下心中雀躍情緒，說: “你移不開眼，我還以為你心疼我呢�！�
說完這句話，黎粲其實就后悔了，因為許歲卓沒有接這句玩笑話。
許歲卓沒有說話，垂頭解鎖黎粲的手機，他并沒有聽見黎粲的那句玩笑話。
情急之下，他沒有詢問黎粲是否可以用他的手機，直直地點進微信。
隨即，他手指一頓。
在黎粲列表最上方是自己的的微信號，黎粲將他置頂了。
屬于自己的，熟悉的小貓頭像，就以這種方式進入許歲卓的視線。
手指懸停幾秒，許歲卓斂了眼神，他沒有窺探隱私的癖好。
他什么都沒說，也沒黎粲為什么會將他置頂，他直接點進人民醫院的小程序，點進線上問診。
黎粲坐在街沿，看著許歲卓冷靜沉穩地操作著手機，對準他的手拍了兩張細節圖，隨即靜了下來。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許歲卓臉上，平日中那份沉靜神色不復存在。
等了一會兒，手機熄屏，許歲卓的臉隱在陰影之下。
他沒有反應過來。
許歲卓傾身借力，準備將人從地上扶起來，然而黎粲沒動，這讓許歲卓腳下踉蹌，往前摔。
黎粲接住了往下倒的許歲卓，兩人距離陡然拉近。
許歲卓對上他的視線說: “我們去醫院�！�
黎粲愣神，聞著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氣，喃喃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呢�！�
面前的人頓住，臉上的擔心神色被黎粲捕捉。
兩人以極近的距離面對面。
眉眼，鼻梁，接著是……唇。
巷子里寥然無聲，只剩下交纏鼻息和驚慌心跳，在耳邊響起。
心中一動，黎粲往前傾身，單手按住了許歲卓的后腦。
“什么問——”
話音未盡，許歲卓氣息紊亂。
黎粲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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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了!!離do還遠嗎?!!(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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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藏起了他的小觸手》by見取珠玉，文章id: 8011460
文案如下:
楚君山是一名原畫師，工作五年，相親三年。
他長相秀麗，氣質卓然，工作前景可觀，本應是人人追捧的對象，可相親屢屢告吹。曾有相親對象不甘地追上門詢問: “你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樣的?”
楚君山只是帶著歉意微笑: “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下雨天，滿身郁氣的楚君山在一家私人咖啡廳避雨。
廳內座無虛席，他恰巧和一位穿著平整西裝的男人拼桌。
男人斯文俊逸，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賞心悅目的書卷氣。
楚君山泰然自若的與他交談，可內心毫無波動。
然而，當對方率先起身結賬，他偶然瞥見了茶桌底下翻涌如潮水的觸手的那一瞬間，他忽然站起身，捉住了對方的手腕。
“等一下�！�
楚君山抬起眸，望進那雙略帶著訝異的眼睛，表面不動聲色，可心臟狂跳不止: “我可以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他微微笑起來，隱藏下心底蕩開的漣漪: “我想和你進行更深一步的了解，可以嗎?”-
梁星淵是世界上最后一名邪神，身負著滅世重任。
為了不被人提前發現，他必須時時喬裝，隱藏自己的身份。
然而，為了穩定能量，必須找到一名能夠接納他的伴侶。
和楚君山閃婚之后，他的生活十分滋潤，夫夫各方面都非常和諧，感情極其穩定。
唯一讓梁星淵苦惱的是，如何隱藏自己的觸手，不嚇到自己的新婚丈夫。
他本以為自己能克制住卑劣的捕食欲望然而，當對方靠近時，他的觸手情不自禁地想要觸碰，絞纏著對方，乃至于將他拆吃入腹。
他想，楚君山一定接受不了這樣的他。
某日，巨大的畸形觸手在整潔的房間內盤亙，不斷的向外探索著，似是想要找尋些什么東西。
楚君山適時推門進來，對著這不可名狀的一幕沉默片刻。
梁星淵痛苦地凝視著他的臉，黯然的神色在一瞬間轉變為瘋狂的絕望，他雙目赤紅地想——
他不可能接受他的!
不……就算是把他吞下去，他也不可能和他離婚!
“……哇哦，比我想象得漂亮多了。”楚君山壓抑著輕輕滾動的喉結: “我還沒見過真的觸手呢，過來，讓我摸摸。”
梁星淵: “?”
第35章
關系
兩人氣息盡亂，黎粲的唇是溫熱的，帶著溫柔的力度。
但黎粲手上動作卻不容拒絕，無法動彈，無法掙脫。
年久失修的路燈忽閃兩下，熄了。
一小方區域忽然暗下來，巷子盡頭經過了輛自行車，軋過路上的小石子，發出聲響，許歲卓伸手抓住黎粲衣領。
等下會不會有人發現?
那個吻帶著生澀的味道，黎粲貼上后便沒有了任何動作。
像是試探，又像是猶豫，更或者像是害怕。
這份平靜一旦被打破，就會有某種東西發生變化。
所以黎粲沒有給許歲卓喘息的時間，他限制住了許歲卓的動作。
此刻，許歲卓十分清醒，卻就是因為清醒，他不知道該怎么動作。
該推開嗎?
巷子中響起自行車的車鏈聲發出的咔噠咔噠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某種不成調子的哼唱聲。
——有人往巷子里來了。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喘著氣分開，并肩坐在街沿上。
沒有照明的路段，兩人肩抵著肩，沒有人說話。
隱秘的心思在黑暗中瘋長。
騎著自行車的中年男人嘴中哼唱著，卻在經過昏暗路段的時候忽然看清了街邊還坐著倆男的。
自行車的車頭往一旁偏去，騎自行車的男人失去平衡，搖擺著車頭，最終穩住了。
“哎媽，嚇死我了�！�
“年輕人大晚上坐在這干啥，又沒干啥壞事，快快回家，別坐這兒嚇人了�！�
中年男人的聲音伴著咔噠的自行車聲遠去。
巷子里又恢復一片安靜。
沒干啥壞事的兩人在黑暗中極其默契地對視一眼。
雖然看不太清，但莫名其妙地，兩人同時笑出聲。
笑完之后，又安靜下來。
似乎帶著某種尷尬的氣氛，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里面，至少現在好像沒辦法戳破。
許歲卓率先打破這份平靜，說: “我剛剛報警了�！�
黎粲點頭，沉聲說: “嗯。”
他伸直小臂，視線停留在傷處，注意力卻好像都在身邊那個人的身上。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那個吻的事情。
實在是很奇怪。
奇怪的地點，奇怪的狀況，奇怪的親吻。
這個吻來得奇怪又莫名。
兩人似乎都沒有做好面對的準備。
說沖動也好，說上頭也好，此刻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裝作不知道，或許等到這段時間過去，就又都會恢復正常。
一個吻而已，說明不了什么。
向來干脆果決的許歲卓也默認了這樣的處理方式。
他率先站直身，坦蕩地伸出手，說: “我們先離開這里?”
黎粲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搭了上去。
“好�！�
十幾分鐘后，兩人坐上了警車。
尋釁滋事的幾人也全都被抓了起來。
警車車窗外的景色后退，繁華城市夜景從窗外掠過。
許歲卓緊盯著窗外。
警察在車上初步解了一下了情況，黎粲配合著他們說明今晚的情況。
等到情況問得差不多了，警察看兩人是學生，又出言安慰了幾句，兩人應著，車內又安靜下來。
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沒辦法高興起來。
看著許歲卓一直盯著窗外，黎粲以為他有什么異樣的情緒。
他思考了一陣，在黑暗中握住了許歲卓的手。
他說: “別怕，有我�！�
許歲卓說: “好。”
他心中暗想，這是黎粲今晚第二次說這句話-
等到兩人做完筆錄從警察局出來之后，夜已經深了。
前兩天A市下過雨，降溫不少，直到此刻，他們才對季節有了實感。
原來馬上要入秋了。
兩人拒絕了警察送他們的好意。
原來凌晨的公安局也很忙碌，這是他們以前所不知道的，他們自然沒有再麻煩公安局的民警，但民警堅持要將他們送去醫院檢查傷勢。
剛剛在公安局里的時候，黎粲的傷處被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做了個簡單的診斷，但是更加全面深入的檢查還需要去正規的醫院做。
民警將他們送到了醫院門口就接到了新的任務，于是兩人拒絕了民警再陪伴的好意。
在民警的再三詢問之下，兩人堅持說不用。
最后，民警留了個聯系方式，讓兩人有需要就打這個電話，說完之后便繼續出任務去了。
兩人打算檢查完后在校外找個合適的地方對付一晚，明天一早回學校給導員說明情況。
現在的時間太晚了，這邊的事情也都處理得差不多，沒有造成什么嚴重后果，沒必要再麻煩其他人。
兩人一拍即合，往醫院里走。
口袋里的手機振動，許歲卓接到了楚煊的電話，畢竟是在他的地盤發生的事，打電話來了解一下很正常。
只不過這個手機是黎粲的，也不知道楚煊哪來黎粲的電話號碼。
電話一被接通，屬于楚煊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黎粲對嗎?你們有沒有受傷?歲卓他有沒有事?”
往日慵懶的聲音此刻只剩下急躁，一句接著一句問著，再也沒了往日那種玩笑的心思。
“是我，我們沒事，你不用擔心。”
許歲卓出聲安慰。
那邊也沒想到黎粲的手機竟然在許歲卓手中，反應了兩秒之后，才開始說: “我馬上回來�！�
“不用了，我們都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你好好談項目�！�
許歲卓的話能夠起穩定人心的作用，電話那頭的楚煊明顯平靜了不少。
楚煊在那頭“嘖”一聲，無奈妥協， “媽的，我一定要看看是誰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我這邊明天就可以處理好事情，等我回來�！�
電話那頭的環境并不安靜，可以稱得上嘈雜。
許歲卓察覺到楚煊此刻很忙，所以他安慰道: “沒關系，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我和黎粲先休息�！�
他沒有將來醫院的事情對楚煊說，不然也只是徒增擔心。
楚煊反應過來， “好，你們先休息。你們兩個學生帶的錢夠不夠?我等會再轉你們五千，等會你們就去君汀酒店休息，微信號就是這個手機號對嗎?”
許歲卓“嗯”一聲。
黎粲卻忽然出聲，說不用了，他們已經訂好了休息的地方。
將酒店名字說出口后，楚煊沉默了，他知道這個酒店是全A市最著名的五星級酒店。
但是眼下的時間沒必要去琢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確認完兩人的安全，楚煊留下“好好休息”之后便掛斷了電話。
黎粲在一旁候著，等掛斷了電話才問: “真的要收他的錢嗎?”
這事按理來說和楚煊沒有關系，但似乎這樣就能彌補一些心理上的愧疚。
許歲卓搖頭，說: “不用接收，否則他一時半會掛不了電話。”
他了解楚煊的性格，說一不二。
黎粲側目，他這才發現，許歲卓能夠將人的性格以及行為摸得一清二楚。
沒來得及再想，許歲卓拉著他，掛了個號。
坐在醫院長凳上，安靜下來后，才能讓人的思維逐漸清晰一些。
今天這一整天，情緒起伏太大，兩人都覺得很荒謬，今天發生的事情像夢一樣不真實。
先是許歲卓上臺演唱，獲得觀眾認可，到這里為止，一切都還正常。
只不過在回想這一部分的時候，黎粲又想到了自己失控的那種感覺。更何況，他還……強吻了許歲卓。
只不過許歲卓留足了體面，沒有再提這件事。
按照黎粲的想法來說，他應該是要開心的，畢竟許歲卓什么都沒說，他的冒犯和越界都沒有作數。
但是，黎粲開心不起來。
他垂著頭，注視著小臂上那道疤痕，忽然覺得受傷其實也挺好的，有許歲卓陪他來醫院。
哪怕是凌晨，醫院里依然忙碌。
等到兩人從診室出來，夜更深。
還好沒什么大礙，并沒有傷筋動骨，只是需要休息。
聽了醫生交代的話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許歲卓拿著藥單，問他: “還疼嗎?”
此刻的黎粲搖頭，沒說話。
黎粲和平時的狀態不大一樣。
許歲卓敏銳地察覺到，自從巷子之后，黎粲就變得沉默起來。
其實他心中有個荒唐的猜測，但在沒證實之前，他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以防對黎粲造成困擾。
“不用擔心了，都處理好了�！�
他又重新對黎粲說了話。
黎粲說: “嗯�！�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樣的心態面對許歲卓，剛剛在巷子里的吻絕對是是十分冒犯的。
說不喜歡男生是他的自己，強吻許歲卓的也是他自己。
黎粲現在腦子很亂，需要好好想想，究竟為什么會失控。
他也要給許歲卓一個交代。
只不過，眼下的時機并不好。
于是他沉默。
許歲卓很有邊界感，為他留足了空間，留下一句“我去拿藥”，便起身離開。
黎粲長舒一口氣，背靠著墻，仰頭看著天花板。
兜中手機振動，黎粲嘆了口氣，掏出來看，看清了手機界面上的名字。
是姐姐打電話來了。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在這個時間點能來騷擾他的，只有遠在大洋彼岸的老姐了。
“喂，你小子怎么了?大晚上去醫院干什么?”
黎粲嘆氣一聲: “你又派人跟著我了嗎?”
他捏捏鼻梁，說: “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
電話那頭的姐姐顯然察覺到弟弟情緒上的不對勁。
“什么保護自己，那你還能進醫院?而且最近家里不太平，股東會那邊有點小動作，我派人跟著你是擔心那邊有人下手�！�
“嗯，我知道了�！�
姐姐嘆口氣，說: “等我忙完就回國，還有，家里有私人醫生，你打個電話就能解決受傷的事情，何必舍近求遠?”
遠方的許歲卓拿著藥回來了，走得很穩，身段清瘦高挑，身上確實有種藝術生的感覺。
黎粲下意識地回復姐姐的話，說: “你不懂。”
姐姐氣極反笑， “你個小屁孩，我什么都懂�！�
“你先顧好自己吧，”黎粲飛速地說，趕在許歲卓過來之前又和姐姐說， “我沒事了，我和朋友呆在一起，不用擔心，別跟爸媽說�！�
報完平安之后，黎粲立刻掐斷了電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注視著許歲卓到來的，按照他對許歲卓的解，他一定會幫自己包扎。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借著許歲卓給他包扎的契機，重新和許歲卓搭上話。
兩人的關系就能暫時緩和一下。
措辭他都想好了。
就說剛剛在酒吧的后臺喝了點酒，讓他太沖動了。
許歲卓不是那種揭穿人的性格。
只要能重新地聊上，今天的插曲就能暫時被擱置，等到時間一長，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黎粲在心中迅速打了腹稿，就準備等許歲卓開口。
許歲卓一言不發，將藥遞給他。
看見黎粲發亮的眼神，他問: “自己上藥方便嗎?”
沒有按照預想計劃的來。
黎粲心下一沉，許歲卓這是要和他劃清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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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又要傷心了……
第36章
笨拙
一連幾天，許歲卓都沒有看見黎粲。
自從那天之后，許歲卓就沒有再看見黎粲的身影。
就連給他發微信，都沒了消息。
就像是這個人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
許歲卓沒有得知黎粲消息的渠道，他點開與王澤的聊天界面，不動聲色地說想要請對方喝奶茶。
王澤或許能知道黎粲的消息，借著請喝奶茶的由頭，或許能問出點什么情況來。
然而，他也沒有回復。
于是，他打開了許久不用的校園論壇，在里面翻著貼子。
因為他曾經聽白財說過，黎粲在校園論壇中出現，經常有撈人的詢問他的聯系方式。
他不慎熟練地往下翻著貼子，沒多久就看見了撈人的帖子。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點屏幕，進入帖子。
可惜，回復區中沒有黎粲的相關消息或者動態。
他將手機熄屏。
進水之后再修復的手機變得有些卡頓，許歲卓等待手機熄屏都用了會兒。
看著黑屏手機上自己的臉，許歲卓不動聲色地皺起眉。
黎粲越來越讓他變得反常。
既然黎粲自己說了恐同，那他應該跟黎粲劃清界限，或許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然而前幾天的那個意外，卻總讓人感覺有點似是而非的東西，懸浮在空中，夠不著。
許歲卓等了半響，收起了手機。
先暫時保持這樣的關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眼下他還有其他的重要事情。
許歲卓再次確認了面試的時間。
因為家庭因素，他是個很有危機感的人，時常會給自己未來留退路，就算是這么多年家中人沒有給他提供過任何生活費或者是學費，他都有路可走。
所以他不敢停下來，在琴行里有一個的兼職還不夠，他還接受了家庭的樂器陪練兼職，一般是一些有錢的家庭給家中的孩子找的，為了從小熏陶孩子。
每周按照家長的安排去進行陪練，授課，在時間安排上的自由度很高，而且不影響他平時去琴行兼職。
他將面試時間抄寫在便利貼上。
周六，早上九點，華臨小區-
“終于打完了，我今天肯定要敲教練一頓好的。”
王澤在后臺換衣室換下了身上的球服。
他們之前臨時接到了通知，替學校去打個友誼賽，在帶他們的教練和老師的勸說之下，王澤黎粲等眾人答應了。
一打就是一周，雖然是友誼賽，但是幾個學校都沒有松懈，白天球賽，晚上練習。
都想在比賽里拿到好看的名次，更何況，打比賽的都是年紀相仿的男生，不愿意認輸，都在暗中較著勁。
好在， A大奪得了第一，此刻的眾人臉上都春風得意。
只有黎粲例外。
王澤敏銳地察覺到，黎粲這幾天的情緒很反常。
平時的黎粲打完比賽或者運動完，心情都會明顯變好，然而這幾天就像是又心事，打贏了比賽也完全沒有情緒上的起伏。
黎粲的這副樣子讓王澤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人:許歲卓。
王澤開玩笑說: “粲哥怎么回事?你這副高冷的樣子是在模仿歲卓嗎?你還是切換回去吧，這副樣子我們怪不習慣的�！�
黎粲用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說: “沒有，他才不高冷�！�
“啊?”
王澤一頭霧水。
“沒什么。”
黎粲將干毛巾順手搭在了腦袋上，眼前的景象瞬間被毛巾隔絕，拒絕和王澤對視。
他可能需要安靜一下。
黎粲揮手拒絕了晚上的慶功宴，因為他剛剛接到了小姨發來的短信，要趕回去。
大概內容是說他小姨搬家到了A大附近，安頓下來了，晚上要請他吃飯。
他答應了下來，其實他現在很想回學校。
本來出來打比賽就是想要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強迫自己不去看微信。
自從那天之后，他就將許歲卓的置頂取消，似乎這樣就能佐證自己對許歲卓沒有其他的心思，各種群聊的消息好像也將那個聊天框壓了下去。
黎粲看著群聊中不斷崩出的新消息，有些出神。
情況顯然易見，許歲卓在這幾天好像沒有給他發消息。
心中失落，他強撐精神，
他換好了衣服，和眾人揮手道別。
“在外面別喝酒，要喝就少喝點，注意安全。”
黎粲提醒著他們。
王澤說: “知道了粲哥，有教練在場，我們不會亂來的。”
“那就行�！�
黎粲扔下這句就離開了。
“看上去像是失戀了。”
“嗯，好像是跟對象冷戰了�！�
“確實，粲哥這個狀態太反常了。”
“我覺得粲哥自從換了寢室之后就一直挺反常的�！�
眾人在黎粲身后討論著，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眾人頗感認同。
自從黎粲換寢室之后，情緒的起伏好像就特別大?
王澤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之前歲卓和他說過，會幫讓留意粲哥的情況!
這個時候他掏出了手機，準備給許歲卓發消息，看看有沒有刺探到什么情報。
點開和許歲卓的聊天記錄之后，王澤才驚訝地發現之前錯過了許歲卓的消息。
他回想了一下，那個時候他們正在打比賽，就錯過了之前的消息，已經好幾天了。
他馬上對許歲卓解釋了情況。
許歲卓剛好練完琴在休息，回復了過去。
然后王澤就開始問黎粲的情況。
許歲卓說他沒有發現什么，黎粲沒有和什么女生走得很近。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情況的話，他和黎粲之間倒是發生了一些……意外的狀況。
王澤又說了黎粲這幾天的狀態，看上去心情好像有些不好。
許歲卓那頭沒了回復，兩人的聊天似乎被某種事打斷。
王澤也收起了手機，看向黎粲的背影。
比賽的場館外還圍著很多人，有些擁擠。
黎粲背著書包從場館出來的時候，還有很多人準備上前詢問這個球技出色的帥哥聯系方式。
黎粲一一拒絕，往學校外走。
按照小姨發送過來的地址，他乘坐出租車到了地方。
小區的安保系統嚴格，黎粲等了一會兒，確認了身份之后才被放行。
來到別墅面前，小姨出來迎接。
小姨年輕的時候當過一段時間的老師，短發被梳了上去，看上去精神又凌厲，素日里不茍言笑的人卻在看到黎粲之后笑了起來。
“小粲，快進來�！�
黎粲將牛奶水果之類的東西交給了小姨，這是他特意為他們挑選的。
為了招待黎粲，小姨也特意做了一桌子菜，都是黎粲喜歡吃的，實在做不出來的，也叫了外賣。
“看上去真香!”
黎粲迫不及待地用手抓了塊口水鴨，邊吃邊豎大拇指， “小姨好久不見你的手藝又進步了!”
小姨被哄得心花怒放，說: “你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夠的話你還能打包回去，還能跟你舍友分一分，聽你媽媽說你換新寢室了是吧?還習慣嗎?”
何止是習慣，他恨不得能一直泡在寢室里。
思緒瞬間飄到了許歲卓身上，也不知道他的獎學金事件處理得怎么樣了，這個時候有沒有吃晚飯。
見黎粲沒有回復，小姨還以為他遇上了什么事情，問: “怎么了，在新寢室不適應嗎?”
黎粲回神，說: “沒，舍友很好�！�
說完便低頭看著碗里的飯，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小姨放心下來，說: “那就好。”
“豆豆怎么沒見，”黎粲一邊替小姨接過菜一邊問， “按理這個時候他應該出來迎接我了�！�
小姨面色不變，說: “練琴不專心被我批評了，在樓上生悶氣不肯出來�！�
“被他爸爸寵壞了，現在我要把他的壞脾氣改過來�！�
說到這里，小姨忽然想起明天就是面試那個大學生的日子，她平時常去公司follow項目，沒辦法一直監督孩子，她便從知名琴行里找了好幾個資歷很深的老師來授課，孩子也都不愿意。
后面她經過了那些老師的推薦，決定試一試大學生陪練，大學生或許更能懂現在的小孩需要什么，能和孩子好好溝通。
在看完他們琴行中一個大學生的簡歷之后，她當即拍板要那個大學生。
于是她將用意對黎粲說了。
黎粲想，要是許歲卓能得到這份兼職就好了。
他一直都知道許歲卓在做兼職，畢竟有那樣糟糕的家庭環境，確實很難有喘氣的時間。
他不動聲色地問: “小姨你找的是哪個大學的學生?”
“A大的，還是音樂系的學生，他是專業的。”
看來許歲卓的競爭對手不弱，黎粲點點頭，繼續問: “您看過他的簡歷什么的嗎?”
“看了，”小姨一邊夾菜一邊說， “簡歷還很豐富呢�！�
黎粲不動聲色地說: “簡歷造假的也有，小姨你確認過他的簡歷沒有問題嗎?”
小姨似乎察覺黎粲還有沒說完的話，問: “我確認過，確實成績上面很優異，你明天來幫我把把關?”
黎粲點點頭，說: “好�！�
他想看看還有誰能像許歲卓這樣優秀，到時候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向小姨推薦許歲卓，明天把許歲卓也拉來，到時候或許有個對比。
這樣一來，以許歲卓的實力就能拿下這份兼職了。
畢竟小姨曾經當過老師，給孩子挑選的陪練或者是老師也一定是高標準要求，就算他明天不推薦許歲卓，那個來面試的大學生也很有可能被刷下去。
小姨的性子，他清楚。
沒有要壞不要好的道理。
其實也不僅僅是為了許歲卓，小姨家的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和他親近，所以他也想更為優秀的人來教堂弟。
但是他并不打算對許歲說他的真正目的。
萬一說了理由之后，許歲卓拒絕，不愿意和他一起來怎么辦?
所以他想到了四個字:先斬后奏。
先把許歲卓帶來展示他的技能，讓小姨看見他的能力，之后直接確定下來。
這樣的話許歲卓或許就能得到這份兼職了，豆豆也能得到一個好哥哥一起練琴了。
想到這里，黎粲高興地又添了碗飯。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他和小姨大概商量了一下面試考核內容，他曾經聽到過許歲卓說過，有幾首比較有難度的曲子，憑著記憶，黎粲把名字寫了下來。
他和小姨約定好，明天面試不僅僅要看對方的上課能力，還一定要有過硬的專業素養。
說完后，小姨夸他，笑得合不攏嘴。
到最后，黎粲是扶著腰出門的。
小姨很熱情，一直給他添飯，都有些吃不下了。
臨走的時候，小姨還交給了他一些曲奇，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囑咐黎粲一定要分給舍友吃，也算是為了搞好關系。
黎粲答應了，將香氣四溢的曲奇收好。
他心里想著，許歲卓喜歡吃甜的，肯定也很喜歡吃這個。
只不過白財和陳奇沒有口福了，一個在實習，這學期在寢室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另外一個則是被自己警告過幾次之后，也很少回宿舍了。
所以宿舍大多數時候就只有他和許歲卓兩人。
他準備提前給許歲卓發送消息，卻意外發現，許歲卓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給他發過了消息，只不過自己沒有注意到。
復雜的情緒一下涌上心頭，原來他……誤會許歲卓了，其實許歲卓也很在意他!
腳下步伐輕快，黎粲在路邊攔了個車。
“師傅您開得稍微快些，我趕時間�！�
司機師傅從后視鏡看了這個火急火燎的學生一眼，說: “好，你坐穩了�！�
十分鐘后，黎粲扶著車門下了車。
半個小時的車程被司機師傅左繞右繞，縮短到了十分鐘。
關上車門的時候，許歲卓也回復了信息:
【好，我等你�！�
腳下步子逐漸加快。
耳邊的風呼呼往后，黎粲猛地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要跑?
但是此刻他想不了那么多。
或許是好幾天沒見了，他現在，此刻，立即就很想見到許歲卓。
到了寢室，他在門外平復呼吸。
不能讓自己看上去太狼狽。
“呼——”
黎粲長舒一口氣。
心臟劇烈跳動。
黎粲想，剛剛跑太快了。
門開了。
黎粲提著曲奇小餅干，僵硬地一呼一吸，把東西提到了許歲卓面前。
許歲卓只開了一盞臺燈，在電腦面前操作著什么，像是音軌之類的東西，昏暗光線映著他好看的側臉，氣質柔和不少，和平時大不相同，卻顯得有點孤獨。
“這是專門給你做的�！�
黎粲準備拆開包裝盒上的蝴蝶結，卻半天都打不開。
好像他在許歲卓面前永遠都很笨拙，大腦轉動也很緩慢。
許歲卓眼神中閃過一絲光，反應過來后接過盒子，說: “我來吧。”
隨即，他將盒子的蓋子掀開，曲奇香氣四溢。
黎粲撓著后腦勺，說: “原來可以直接掀開，我還以為要把蝴蝶結拆了才能打開呢，沒怎么注意。”
說完這番話，他抬頭對上了許歲卓帶著笑意的眼睛。
最近的這段時間，許歲卓變得越來越愛笑了。
黎粲強迫自己移開眼。
好像之前的隔閡都在這一刻結束，消散。
他恨不得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對許歲卓，就算對他有其他心思，他也不應該用忽視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正常。
更何況，他現在覺得自己不正常極了。
在對上許歲卓的視線那一刻，尷尬別扭的氛圍完全消失不見。
許歲卓吃得很香，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是黎粲注意到了他那副神色。
趁著他高興，黎粲按計劃邀請了許歲卓。
然而許歲卓說自己明天有事，去不了。
黎粲有些著急，說: “你有什么要緊事?”
小姨家出手闊綽，要是能去他們家做兼職，對許歲卓肯定是好的。
“我最近在找兼職�！�
許歲卓回答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窘迫，十分坦蕩。
計劃趕不上變化，黎粲只能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本以為許歲卓會答應，但許歲卓卻溫聲拒絕，說: “我事先答應了別人，與別人有約，不可以出爾反爾�！�
話雖然委婉，但是卻沒有給黎粲再勸說的機會，態度卻不容拒絕。
黎粲只得答應，說: “好吧�！�
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按理來說，許歲卓以前不會太在意別人的情緒變化，但是今天，看見黎粲的樣子，他有些心軟。
最終，他妥協地問: “你小姨家在哪兒?我說不定能趕過來能試試看。”
黎粲眼睛一亮，報出了小區名。
許歲卓微微仰頭，又低下去，似乎在表明自己知道了。
“很巧，我的面試地點也在那個小區里�！�
黎粲點頭，放下了懸著的心。
這個小區的業主非富即貴，想來許歲卓面試的地方應該待遇也不會太差。
“祝你們面試順利�！�
許歲卓一邊吃曲奇一邊說，打斷了黎粲的腦補。
曲奇香甜，吃了一個還想接一個。
他微微瞇起眼，卻沒有再吃，將盒子好好地合上，遞給了黎粲。
看著那副不舍的神色，黎粲把盒子推了回去。
“專門給你帶的，你吃吧。”
黎粲很確定的是，他看到許歲卓好看的眉梢揚起，眼神也變得發亮。
看來真的很喜歡吃甜品。
“謝謝�！�
許歲卓接過了曲奇盒。
“不……不客氣，”黎粲就站在他的身旁說， “也別吃太多，小心積食。”
許歲卓應了一聲。
“那我去休息了?”
“好�！�
黎粲又不放心道: “記得你答應我的�！�
“好�！�
次日一早，兩人結伴出門。
本想著進了小區后就分別，黎粲去小姨家，而許歲卓去面試的地方。
兩人走到第一個路口，路線重合，沒有分離。
第二個路口，兩人繼續并肩走著。
第三個路口，兩人繼續并肩。
察覺到奇怪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同一家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于是，兩人覺得不對。
他們異口同聲問:
“這是你面試的地方?”
“這是你小姨家?”
————————
換地方談戀愛嚕!
對了俺想解釋解釋就是小粲現在怎么還沒徹底認清自己的心意。
其實有一方面是他有點逃避，畢竟他之前信誓旦旦說自己恐同，說自己是直男，當真正意識到喜歡的人是男生的時候，他會搖擺會糾結，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所以沒有到某個直擊心靈的契機的時候他還沒辦法徹底醒悟過來=w=(相信我，這個契機馬上到了，后面就是開始小狗直球追妻啦!)
另一方面是他在害怕，大家應該也能看出來小粲其實一直很珍視歲卓，所以他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自己的心意，不想辜負對方，一旦確認之后，他就不會再畏手畏腳啦，喜歡是小心翼翼
本文是甜文!所以大家放心放心，不會不長嘴滴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和追更，謝謝你們的留言呀狠狠抱住你們親一口!
第37章
厭惡
“小許，上了課之后我們還想請你彈兩首曲子，可以的嗎?”
黎粲的小姨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說完之后就看向許歲卓。
她按照黎粲所說，想要給來面試的這位學生一點壓力，這樣還能測試出對方的專業素養。
許歲卓坐在真皮沙發上，與雇主對立而坐，溫聲說: “沒問題�！�
對于許歲卓來說，兼職多了，就知道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
一旁的黎粲坐在兩人中間的沙發上神色怪異，一言不發，眼神躲閃，拒絕和兩人進行眼神交流。
他正在默默崩潰，昨晚的他也沒想到許歲卓原來就要來小姨家面試，不然他也不會給小姨出那么多點子來面試。
他忽然明白了一句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黎粲坐在沙發上坐立難安。
他想開口說要不那些試驗都免了吧，許歲卓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把堂弟交給許歲卓，他放心。
他試圖用眼神對小姨說:直接通過就行。
但是小姨好像會錯了意，說: “那咱們就進入正題吧，等下我把曲子名字給你，準備好了咱們就開始面試吧�！�
黎粲:……
昨晚他特意挑選了很難的曲子，專門想試試看被面試者的實力，結果沒想到這一招用到了許歲卓身上。
然而許歲卓只淡聲說: “好的�！�
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小姨也驚訝于他的爽快，于是立刻領著兩人上樓，一邊走一邊對許歲卓說: “沒想到你和小粲認識。”
許歲卓回應道: “我們是舍友�！�
小姨上樓梯的腳步頓住，說: “哦，這個樣子。昨天晚上他還和我擔心來著，說萬一今天來面試的大學生沒有水平，教不好孩子怎么辦，看到你們是朋友我就放心多了。”
許歲卓聞言回頭看了黎粲一眼，卻發現黎粲此刻正在神游，于是又將腦袋轉了回來。
黎粲已經在想怎么才能收回昨天自己在小姨面前說的那些話。
昨晚為了給許歲卓爭取到兼職，他好像違心地說了些壞話，還慫恿小姨多考驗一下面試者。
嘖，黎粲摸了摸后腦勺。
他嘗到了苦果，下次再也不在人后面說壞話了。
一想到許歲卓等下可能會因為自己而多出一些面試流程來，黎粲就心懷愧疚。
本想勸勸小姨，但如果勸說，那他的行為就和昨天的說辭相悖，可能到時候大家都很難堪。
于是，在后面的面試過程中，黎粲寸步不離地跟在許歲卓身后。
在小姨給出譜子的時候，黎粲預先說: “這些曲子挺難的，我學了好多年的琴彈不下來�！�
隨即，他湊近小姨的耳邊說: “小姨你記得通融一下，這些曲子實在是太難了�！�
反正他要先給許歲卓預留一個臺階。如果等下彈奏得好就最好不過，彈奏不好自己還能替他挽尊。
還是自己考慮得周到。
黎粲在心里一邊樂一邊擔心。
許歲卓此刻已經在鋼琴面前坐下，直到第一個琴音響起，黎粲放心下來。
一曲完畢，許歲卓彈得可謂是流暢又情緒飽滿。
許歲卓幾乎是很出色地完成了兩首曲子的彈奏。
其實很多時候曲子彈得流暢不是關鍵，這是每個學琴的人的基本功，但是能流暢又含有情緒地彈奏出來，才是關鍵，最重要的地方。
音符死板，但是曲子卻有情。
黎粲懂得這個道理，也是他小時候曾經教他的老師說過的話。
不能機械照搬，更得有自己的理解。
顯然，許歲卓出色地做到了這一點。
眼見沒什么問題，黎粲悄聲溜到了堂弟的房間。
堂弟年紀不大，今年剛上二年級，之前還是小奶團子的堂弟此刻已經變成了大一點的奶團子。
本來正在盤弄玩具的堂弟聽見了聲響，飛奔到書桌面前。
他開始一筆一畫地練起字來。
直到看見開門的不是媽媽，而是堂哥，奶團子立刻起身迎接，扔下了手中的鉛筆，一把抱住了黎粲的大腿，奶聲奶氣叫了一聲: “哥哥!”
黎粲躬身將腿邊的小朋友撈起，架在臂彎，說: “好久不見，豆豆都長這么大啦?”
豆豆彎起眼睛，說: “哥哥你都好久沒來我們家啦!”
黎粲想了想，問: “你想我了嗎?”
豆豆點頭如小雞啄米。
“我今天還給你帶了個帥哥哥來陪你，高不高興?”
豆豆是小姨唯一的孩子，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的陪伴，所以總會感覺到孤獨，豆豆也不例外，常常纏著黎粲陪他玩。
然而媽媽卻經常說哥哥平時訓練很忙，沒時間陪他。
在平時的時間里，不是學習其他事情就是練琴。
好不容易搬完家之后離黎粲哥哥更近了，居然還有新的哥哥來陪他。
豆豆拍了拍手，說: “高興高興!”
他又說: “媽媽說我太胖了，哥哥你抱著我不累嗎?”
黎粲笑著說: “你個小團子算什么，就連外面那個哥哥我都可以單手抱起來�！�
小團子的臉上五官忽然舒展，咯咯笑起來， “哥哥你肯定騙人�！�
黎粲挑眉，說: “下次我表演給你看�！�
豆豆問: “為什么是下次?”
“因為媽媽在家，所以我們要好好表現�！�
黎粲將食指抵在嘴唇上，還“噓”一聲。
豆豆說: “為什么要等媽媽不在家?媽媽每次都說我趁她不在家干壞事，你和那個哥哥也要干壞事嗎?”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會簡單地將兩件事等同起來。
黎粲狠狠嗆了口，說: “這個不算什么壞事�！�
但是思維又飄向了其他的壞事上。
比如……像那天晚上在巷子里干的那樣。
豆豆說: “好吧�！�
外面的腳步近了，豆豆立刻拍了拍黎粲的肩，準備掙脫黎粲的擁抱，小聲說: “媽媽來了，哥哥快放我下來，不然被媽媽看見我沒有練字就要完蛋了�！�
小孩看著年紀不大，實際上很精明得很。
看樣子這種事做得不少。
黎粲笑他，說: “那你得答應配合我一件事�！�
豆豆已經開始掙扎，門外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說: “哥哥你快說。”
“等下那個帥哥哥不管做什么說什么，你都要好好配合，可以嗎?”
豆豆沒太理解。
黎粲說: “就是他說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好好，快點放我下來�！�
豆豆顯然有些著急了。
黎粲弓身，將豆豆重新放在地上。
豆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書桌旁。
沒一會兒，小姨領著許歲卓進來了。
下面就是試課環節，之前的一遍流程下來，小姨對許歲卓很是滿意。
小姨進來說: “小粲，剛剛豆豆他有好好練字嗎?”
黎粲剛想回答，卻忽然想到之前許歲卓說他很不擅長說謊。
為了不露出馬腳，為豆豆打好掩護，他轉過了身，佯裝查看豆豆，嘴上說: “有，從我進來開始就在練字了�！�
小姨滿意地點點頭，對豆豆說: “來，豆豆，先別練字了�！�
她話完沒說還，話頭就被黎粲接了過去。
“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帥哥哥，怎么樣?”
隨即，他又對小姨擠眉弄眼，說: “讓他們先熟悉一下。”
小姨覺得有道理。
然后小姨就被黎粲推出了書房。
她交代道: “我在十分鐘之后再過來，你們先熟悉一下情況�！�
黎粲比了個手勢，說: “好的小姨，這里交給我，讓我來監督他們!”
“好，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小姨推門出去了。
房間里沒人說話，陷入一片安靜。
“你們都盯著我做什么?”
黎粲不解。
豆豆和許歲卓正同時盯著他。
兩人異口同聲說: “沒什么�！�
“好了，是豆豆小朋友嗎?”
許歲卓蹲身，與豆豆的視線齊平。
他跟著黎粲叫小朋友的小名，這樣比較快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豆豆有些呆愣，雙眼直視著許歲卓，半天沒說話。
黎粲輕拍他的背，輕聲提醒道: “豆豆，人家哥哥在和你說話�！�
豆豆歪著腦袋，眨了眨亮晶晶的圓眼，看著許歲卓的眼睛說: “哥哥，你好好看啊�！�
在場的兩個哥哥都頓住了，小孩子天真無邪，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話語動聽。
許歲卓彎起眼睛笑著說: “謝謝豆豆�！�
黎粲看著他的樣子，想著許歲卓對小孩子這么有耐心，還很溫柔，和平時那個冷淡疏離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說: “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許歲卓點頭，開始詢問豆豆的情況。
黎粲覷著豆豆臉上的神色，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說: “豆豆你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哦。”
豆豆想著剛剛哥哥說要給自己表演單手抱起眼前這個哥哥，他很好奇，也很想看。
所以他鄭重地點了點頭，下巴都快戳到了胸。
豆豆操著一口小奶音，對許歲卓說: “哥哥，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按照你說的做�！�
許歲卓雙手把著豆豆的肩，說: “好，謝謝豆豆小朋友�！�
黎粲嘟噥: “怎么對小孩就這么溫柔?”
許歲卓的話音停頓，隨即抬頭，對黎粲說: “也謝謝黎粲小朋友。”
黎粲對上了許歲卓的視線。
他頗為鎮定地轉頭，說: “不用……我可不是豆豆那種小朋友�！�
接著他就呆在一旁沒有說話，看著他們聊相關的情況。
十分鐘后，小姨準時端著水果進了房間。
看見黎粲臉紅得跟柿子似的，小姨疑惑: “空天溫度太高了嗎?小粲你的臉好紅。”
黎粲捂臉擺手，說: “不是，小姨您不用管我，先試課吧�！�
他拿了兩塊西瓜，往外走了，卻沒走太遠，就在門口外聽著。
他要隨時掌握里面的情況，看豆豆有沒有好好地按照承諾配合，剛剛的那種情況，他也不太好再待在里面。
更何況，他怕呆在里面影響了許歲卓的發揮。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擔心，因為據他了解，許歲卓有過很多兼職經驗，其中不乏是陪練，家教類型的，做事都力求完美，而且專業水準也很高，他曾經向白財打聽過，許歲卓的專業成績一直都是年級第一，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
感覺他自己比許歲卓還要在意這一份兼職。
還好，聽了兩個小時后。
小姨滿臉笑容地出來了，將許歲卓留下來用午飯。
黎粲看見小姨的表情就知道，這份兼職應該穩了，由于小姨以前做過教師，所以平時待人總是嚴肅認真，甚至還會有一點審視的味道。
能讓小姨笑的，黎粲敢拍胸保證，除了他之外幾乎沒人能逗樂小姨。
許歲卓或許成了下一個，他不是逗樂小姨，而是通過自身的實力讓小姨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兩人和豆豆玩了一會兒之后，家中的家政阿姨也將飯菜端上了桌。
“先吃菜，我還烤了曲奇，等會當飯后甜點�！�
小姨坐下，對飯桌上的三人說。
豆豆執意要坐黎粲和許歲卓中間，看樣子很喜歡這兩個哥哥。
他伸著小手，笨拙地先給許歲卓夾了可樂雞翅，再給黎粲夾了個。
黎粲抱怨: “豆豆以前都是先給我夾菜的，怎么今天我就成第二了?”
豆豆又將筷子伸向可樂雞翅，給黎粲再夾了一個，轉頭給許歲卓夾了個雞翅。
他舔了舔筷子，說: “扯平了。”
說完卻對上了媽媽的視線。
她用眼神制止了豆豆的行為，說: “之前怎么教你的餐桌禮儀?”
“噢……”
豆豆重新放下了筷子。
小姨又對兩人說: “吃吧�！�
吃到一半，豆豆就吃飽了，被媽媽許可之后火速溜回了房間，還不忘對兩人說: “我在房間等你們。”
小姨叫了他的名字，制止意味明顯。
黎粲打圓場，說: “小孩子，讓他自由一點嘛�！�
豆豆跑遠了，小姨嘆氣說: “要是他能像你小時候那么乖，我也不用這么費心費力了�！�
說著說著就開始回憶過去，小姨說: “你那會可乖了，小小一只，經常和你那個朋友一起出現，人家的玩具被搶了還要幫人家要回來，你們那個時候感情也是真的好�！�
黎粲這次沒有接話，低頭吃著飯。
那個朋友就是章寧，有時候美好的回憶可能也會化作利刃，扎心至極。
章寧已經和小時候不再一樣，兩人的關系也回不到最初。
小姨說著說著搖了搖頭，說: “可惜了，你朋友他們家后來居然出了那種事�！�
一向沉穩的面容帶上了幾分厭惡。
黎粲的筷子懸在空中，問: “什么事?”
小姨給許歲卓夾了菜，囑咐不要客氣。
她抽空對黎粲說: “你那個朋友是個同性戀，談了個男朋友啊�！�
黎粲將筷子擱在了一旁，沒有說話。
小姨邊說邊搖頭，說: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人，我無法接受�！�
“你說，一個同性怎么會對另一個同性心動?這太荒唐了。”
話音未落，杯子落地摔碎的聲音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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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了抱歉
第38章
心思
“沒關系，不用著急，有沒有把手劃傷?”
小姨起身查看著黎粲。
剛剛喝水用的玻璃杯不小心落在地上，造價昂貴的玻璃杯碎了一地，木質地板上到處都是碴子。
一旁的阿姨拿出了工具清掃。
小姨回到了位置上，說: “繼續吃吧�！�
黎粲搖頭，說: “不用了，我吃飽了。”
還想說什么的時候，他看見了許歲卓的眼神，顯然是示意他不要再說什么。
經過這段時間，黎粲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狹隘，其實不管喜歡誰都沒有問題，不管是異性還是同性，黎粲默默地重新拿起筷子，給許歲卓夾了菜。
而小姨還在說著， “也不知道他們家長怎么想的，要是我的孩子這樣，還不如趁著年輕再生一個。”
“但是萬一他們是真心相愛呢?”
黎粲提出了這么一種可能性。
“有點可笑，同性之間談什么愛，更何況家大業大的家族，會容忍自己家的孩子干出這種事嗎?小粲，我相信你爸媽也是這么想的。”
黎粲一言不發，沒有說話。
許歲卓聽了小姨這番話沒什么特別的舉動，只是停了筷子。
小姨見狀問: “小許吃好了嗎?”
許歲卓抽出一張紙巾來擦嘴，點了點頭。
“我吃好了，謝謝�！�
小姨說: “好，你們先休息，我等下把烤好的曲奇拿出來�！�
后面兩人的交流，黎粲就沒有太聽進去。
他的腦海中仍然回想著小姨的剛剛那句話。
難道爸媽也是這么想的嗎?
黎粲無從得知，如果直接打電話回去問“你們介意同性戀嗎?”怎么看都很奇怪。
但他也拿不準，他們的家庭其實很傳統。
爸爸在年輕的時候創業，趕上了時代風口，一舉成功，媽媽嫁過來是因為她家中衡量了利弊，選擇了爸爸，但好在他們很恩愛，但是思想上也一直保持著傳統的理念。
也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想。
小姨今天的話點醒了黎粲，他心中忽然失落。
難道父母也不會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戀嗎?
肩膀上的溫熱觸感打斷了他的思緒，許歲卓已經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說: “我們上去看看豆豆?”
“好�！�
黎粲收起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回到樓上，許歲卓又陪豆豆練了會兒琴，小姨端著曲奇進來了。
她說: “才出爐，可以放冷一些再吃，會更好吃。”
許歲卓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黎粲昨天給他帶回來的曲奇。
曲奇味道好吃，他的視線盯著那盤曲奇。
香氣四溢，特別的奶香味從盤中散發出來。
在練琴的豆豆視線也飄向了曲奇。
許歲卓溫聲卻不容拒絕地說: “豆豆，咱們把這首彈完就可以吃了。”
豆豆含淚轉回頭。
黎粲見狀，悄悄拿了塊曲奇塞進許歲卓的手里，還對他眨了眨眼。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吱聲。
黎粲坐到了豆豆旁邊說: “我來看你彈一會兒�！�
隨即朝許歲卓擠眼，用口型對他說:你先吃。
許歲卓被黎粲擠到了一邊。
心中忽然涌上一陣罪惡感。
但黎粲也有些樂理基礎，他也從小學過琴，趕不上許歲卓專業，但是指導豆豆也綽綽有余了。
他暫時幫許歲卓頂上。
許歲卓倚在桌邊，看著黎粲坐在豆豆的琴凳旁，神色認真地聆聽著。
原來黎粲聽人彈琴的時候是這樣的神色。
今天的天氣很好，鋼琴面前是兩扇大的窗戶，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綠植，往下看去就是花園，午后的陽光直射進來，屋內干凈明亮，耳畔是有些有些斷斷續續的琴聲，曲奇香味充斥整個屋子。
黎粲位于陽光之下，神色認真，時不時幫豆豆糾正手勢，還在他沒有耐心的時候勸說。
齒間的曲奇香軟，帶著余溫，黃油味從舌尖溜過，很好吃。
許歲卓瞇眼，注視著兩人，手中的動作不停。
高中的時候，他在一家面包店兼職，在下班之前，老板常常會將沒有賣完的面包給他。
每次兼職一做就是一整天，家中從來不會給他留飯，所以他晚餐基本上就是那些面包。
面包店的品質很好，用量扎實，他吃了近一年都沒有吃膩，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養成了吃甜品的習慣。
思緒飄得很遠，豆豆彈的曲子輕柔，陽光就算是曬在身上也不覺刺痛。
黎粲坐在豆豆旁邊，忽然就讓他想到了表演的那天晚上，黎粲眼睛發亮地盯著自己，目不轉睛。
心中一跳。
良久，許歲卓收回視線，將手中剩下的曲奇吃完。
把不該有的想法遏制下去后，許歲卓冷靜下來，其實他和黎粲或許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黎粲做出了那些反常舉動，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自己的影響。
他收回了視線，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自己的手。
許歲卓抽出紙巾，將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凈。
他走到黎粲旁邊，說: “我來吧�！�
黎粲仰頭，說“好�！�
他站直身體的時候，伸手在許歲卓的嘴邊一抹。
黎粲笑著說: “偷吃怎么還不擦干凈�！�
溫熱觸感撫上臉頰，許歲卓往后撤了一些，自己抽出紙來擦干凈嘴。
他視線沒有再緊盯黎粲，而是盯著豆豆，頭也不抬地說: “沒注意�！�
黎粲起身抱臂，沒說什么。
原來許歲卓還有害羞的時候。
屋內眾人的影子逐漸拉長，今天的陪練也差不多結束了。
窗外天色不早，豆豆還想著再留兩人一段時間，但是兩人必須回學校了。
小姨也沒多說什么，但是臉上笑容不減，看樣子是很滿意今天的面試。
就算黎粲之前出了些計策在面試上給許歲卓加碼難度，但許歲卓仍然出色地完成了，不僅如此，他還在短短地幾個小時中獲得了豆豆和小姨的好感。
今天的豆豆練琴都比之前認真了很多。
但是黎粲卻還是擔心小姨會選其他人。
臨走之時，他特意囑咐了小姨，如果之后拒絕了要提前通知他一聲。
小姨答應下來。
兩人這才一起走出別墅。
今天的夕陽很美，掛在天邊，染紅了半邊天，溫度也不似之前酷熱，絲絲縷縷的風往人臉上撲。
許歲卓抬頭看，驚覺了一件事。
從之前的露營到日出，從酒吧再到今天，他好像早就和黎粲見了各種各樣的風景-
寢室門從外面打開。
黎粲滿面春風地推門而入。
他對許歲卓說: “我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許歲卓從電腦中抬頭，問: “什么好消息?”
他輕揉了眼，長時間面對電子設備讓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恭喜你，你的面試通過啦!”
黎粲將手機界面朝向許歲卓，上面是小姨提前對他說的面試結果。
許歲卓原本還在愣怔，看清之后如釋重負地笑了。
他站起身，說: “謝謝，我很高興�！�
還好努力沒有白費，之前得知有這么好的兼職條件，他做了很久的功課。
黎粲好像比他還要激動，直接上前將人抱了起來，說: “你真棒!我小姨那么挑剔的人都對你贊不絕口!”
許歲卓被抖得咳了兩聲，喊著他的名字，說: “黎粲!”
他的身體忽然騰空，手臂下意識地圈緊。
黎粲將人抱著轉了兩個圈。
許歲卓將頭埋進黎粲的脖頸之間，再次發顫著聲音叫他的名字，說: “黎粲，我要暈了!”
黎粲十分輕易地將人抱起，他不懷疑，他用單手就能將許歲卓抱起來。
想到在豆豆面前做下的承諾，黎粲撤開了一只手，單手摟著許歲卓。
黎粲停下，呆在原地。
許歲卓從黎粲的脖頸之間抬起頭，和黎粲的距離太近了。
他嘗試推開黎粲，但是沒有成功。
窗外好像又要下雨，天色陰沉，整個寢室內光線有些昏暗。
似乎昏暗的光線之下，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又開始冒頭，似乎這樣做了也不會被其他人看見，過了之后也會被忘掉。
黎粲沒有撤開手，甚至摟得更緊。
許歲卓敏銳地察覺到黎粲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身上具有一種天然的攻擊性，沒有說話盯著人的時候，會讓人背脊莫名顫抖。
緊繃的肌肉圈緊了纖細腰肢，黎粲呼吸逐漸加重。
許歲卓的面容被看得一清二楚，就連被這樣對待，也完全沒有任何惱怒的意思。
只是冷靜地說: “放我下來�！�
但是很明顯的是，尾音帶了一絲顫抖。
黎粲注意到了。
鼻息交纏。
黎粲想到了那晚的觸感，看上去冷漠疏離的人，唇卻柔軟溫熱，和手指碾在上面的觸感相似。
此時此刻，黎粲很想再感受一下。
那晚的記憶有些短暫，他在之后強迫自己忘掉，許歲卓也沒再提。
但是總要解決，總要有個說法。
然而，黎粲此刻不想再考慮后果。
心臟震蕩，兩人胸膛緊貼，心跳聲藏無可藏。
許歲卓沒有被這樣對待過，不知道怎么處理，只能重復著自己的話。
“黎粲……放開我�！�
黎粲沒聽，兩人距離更近。
他往前湊，不可自控地想再次吻上去。
鼻息交纏，差一毫。
門外腳步聲響起，往寢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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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竅倒計時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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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羈絆
寢室門被推開。
白財伸手拍了墻上的燈光按鈕。
整個屋內陡然明亮。
黎粲和許歲卓分立而站，同時盯向了白財。
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讓白財有些結巴，他說: “怎……怎么了?我……你們怎么都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粲的眼神好像不是很友好，就像是打斷了他做什么事。
許歲卓率先說: “沒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白財一邊俯身拿傘一邊說， “外面要下雨了，這幾天降溫，你們記得多穿一點，出門記得隨身攜帶雨傘。”
說了半天之后，白財發現沒人理他。
他遲疑地看向兩人。
不對勁，這兩人不對勁。
從進門開始，黎粲就紅著臉，還是從脖子紅到了耳朵尖，他很少看見黎粲臉紅，頂多也是在訓練的時候，有生理性的臉紅。
再看歲卓，平日里他的眼神堅定，完全沒有任何躲閃，此刻卻有些躲避他的視線。
兩個人都很反常。
白財繼續問: “真的沒事嗎?”
黎粲說: “真的沒事�！�
只不過緊繃到變調的聲音出賣了他。
沒人說話之后，寢室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
白財搖了搖頭，還想接著問什么，但忽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余光之后，他好像察覺到，兩人都松了口氣?
接了個電話之后，白財拿著兩把傘就出了門。
臨走的時候又問了一嘴，兩人仍然堅持他們剛開的答案。
寢室門被重新關上。
兩人對視。
最終，黎粲沒憋住，說: “不好意思，我剛剛——”
想親你。
……
剛剛想說的話咽了下去，他被打斷。
有人給許歲卓打電話，好聽輕緩的純音樂鈴聲暫時安撫住了黎粲。
許歲卓暫時沒管眼前的事情，接了電話。
是黎粲小姨打來的電話，通知了許歲卓通過面試的事情。
小姨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
“那就暫定為一周三次陪練，工資月結�！�
交代好了基本的注意事項之后，小姨就將聲音放緩一些，說: “平時你可以和小粲過來，你們兩看上去關系很好，朋友之間可以再親近親近�！�
黎粲在一旁出聲，說: “我和他關系很好，已經夠親近了。”
親近到……還親了一次。
想到這里，他不敢看許歲卓。
剛剛的舉動對他而言肯定很冒犯，但是黎粲忽然覺得自己在許歲卓面前，好像把持不住。
他想貼上去，對許歲卓有著天然的好感。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早就摸清了許歲卓的性格。遠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甚至還……很可愛。
最近的時間，他看見許歲卓就不自覺想要對他好，和他站在一起。
對于那個學長和章寧的詢問，黎粲其實不是沒想過。
但是他在遲疑，在猶豫。
這就是……喜歡嗎?
對于一個馬上二十歲的直男來說，喜歡上了一個同性，似乎是無法理解的事情。
黎粲也不例外，他已經自詡寧折不彎的直男兩年了，忽然聽見別人說他有可能喜歡其他男生，這點需要他用時間來好好想想。
到最后，他也沒想明白，最終他把自己對許歲卓好的沖動歸結于友情。
但是面對許歲卓就想要親他，黎粲卻沒找到任何的理由或者說辭。
那個親吻又橫貫在兩人中間，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就在兩人的沉默中發生了改變。
只不過，暫時沒人去捅破。
許歲卓也并未對此表態，好像已經不記得那個親吻了。
黎粲不知道許歲卓是怎么確認自己的性取向的，他現在也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改沒改變，但看著許歲卓的臉，他打起退堂鼓。
最終回過神的時候，許歲卓已經和小姨溝通交流完了。
小姨特意囑咐了黎粲平時要好好照顧許歲卓。
黎粲心想不用強調，他會對許歲卓好的。
之前在露營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許歲卓的感情過往，許歲卓對他全盤托出。
章寧曾經傷害過他，黎粲覺得就不能再袖手旁觀，所以他會對許歲卓好。
想到這里，黎粲忽然心中開竅，其實是因為補償，他才會對許歲卓這么好。
對，就是因為補償。
黎粲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
他雀躍地與許歲卓擁抱了一下，對電話那頭說: “小姨你放心，我每周都負責護送許老師到你們家，從今天開始，你就放心地把他交給我吧。”
說完之后他才發現有歧義。
他找補道: “他的人身安全交給我�！�
小姨說: “好。”
最終掛斷了電話。
許歲卓倚在窗邊，不懂為什么幾分鐘之前還在別扭的黎粲此刻卻變得這么開心。
不過他問: “你以后每周都要去你小姨那邊嗎?”
黎粲挺直腰身，說: “當然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許歲卓從他期待的臉上收回視線，最終說: “謝謝�！�
電話掛斷，新的消息進來了。
是楚煊發來的消息。
最開始是問他兩人的傷勢怎么樣了，他已經在外地談好了項目，已經回到了A城，為了表達歉意，他準備請兩人吃個飯。
許歲卓回復他已經沒什么大礙了，轉頭對黎粲說: “楚煊覺得過意不去想邀請我們吃個飯。”
怕黎粲不知道楚煊是誰，許歲卓把那晚上的事情重復了一遍。
黎粲的臉變得通紅，又想到了不該想的事情。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閃，說: “這個沒關系，我們沒怎么受傷，而且壞人還得到了懲罰，他們沒什么損失�！�
對他而言，確實沒什么損失，黎粲毫無怨言，在受傷的這幾天里，許歲卓一直關心著他，只要有小臂上的傷，他就不愁和許歲卓交流。
所以他沒有接受楚煊的邀請。
奈何楚煊一直堅持，兩人最終也無法拒絕楚煊的邀請。
最終三人敲定了用餐時間。
黎粲因為小臂受傷，無法參加課程的訓練，這幾天都比較空閑，偶爾去看看球賽，隔空指導一下隊友，偶爾做做不傷手的運動，這幾日無所事事。
而許歲卓不一樣，他正在準備著期中考試，準備去琴房準備準備。
這幾天，他一直泡在琴房中，見黎粲面的機會也很少。
此時他處理好了事情就出門訓練。
許歲卓忽略了身后跟著的人。
黎粲也在他出門的時候跟著出了門，就遠遠地跟在他身后。
許歲卓沒有回頭看，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他垂頭回復著消息。
是楚煊發來的消息，也是詢問的消息。
只不過這次的對象不再是兩個人，而是許歲卓一個人。
他問黎粲那晚做了些什么，為什么他受傷了而許歲卓卻毫發無損。
許歲卓一五一十地將那晚的情況說給了楚煊聽，但他刻意地隱去了最后的那個巷子里的吻。
這和楚煊問的問題毫無關系，他沒有主動說。
楚煊一陣見血地說:
【楚煊:黎粲對你的態度完全不像是直男對兄弟的態度。他們直男看見兄弟會臉紅嗎?】
他對黎粲的性取向提出了懷疑。
許歲卓的步子走得很穩。
修長的手指按住了語音發送鍵，末了他又什么都沒說。
之前的他還在搖擺，其實他有些拿不準，楚煊的話算是提醒了他。
旁觀者清，他陡然地意識到，黎粲這樣的反常行為好像很久了。
之前他考慮過楚煊所說的那種可能性，但這種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認，他說不清為什么，或許是因為在逃避，或許是在拖延，他不知道怎么回應黎粲。
黎粲對他而言，早已不同于其他追求者，當他看見黎粲的眼神的時候，好像就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好像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的羈絆已經很深了。
許歲卓以前處理事情果斷堅決，但當對象是黎粲的時候，他就束手無策。
或許逃避下去就不會捅破，兩人的關系就能一直維持在平衡之中，又或者，拖延到黎粲喜歡上了其他異性，他就會離開，兩人的關系依然可以停留在“朋友”上。
楚煊那邊又發來消息。
【楚煊:歲卓你怎么想的，那個小直男為了你受了傷，我覺得他會越陷越深�！�
楚煊是情場老手，什么樣的男人都見過。
黎粲這種單純如同白紙一樣的人，楚煊幾乎能一眼看透。
許歲卓也知道這點。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隱隱失控。
正準備回復，有其他的彈窗出現，是黎粲的小姨發來的消息，將那日的試課費發了過來。
許歲卓又想到了那天面試的情況，在飯桌上，黎粲小姨說的“同性戀”相關的話語。
聽她的語氣，黎粲的家庭也不接受孩子是同性戀。
更何況，這條路本來就很難走，黎粲可能不太知道，但許歲卓是這樣過來的，未來面臨的困難只多不少。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看，許歲卓都沒有考慮過最好的那種情況。
好像太悲觀了。
許歲卓暗暗地想。
但從小的生長環境鑄就了他的性格，他內里悲觀，沒有安全感，從不奢想有什么好運會降臨在頭上，能做的只有自己認真努力。
所以大學幾年，他幾乎沒有停下兼職的步伐。
更何況，黎粲對他太好了，一直在保護著自己，為自己出頭的次數也無法數清。
好到讓人有些上癮，但是許歲卓知道，一旦沉溺，一旦上癮，失去的時候只會更加痛苦。
所以他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同樣的，他也想黎粲能夠及時止損。
他嘆了口氣，按住語音條。
他說: “算了，就這樣�！�
兩人的關系就像現在這樣——維持朋友關系，不要改變。
他刻意忽略了身后跟著的人，是黎粲。
從他出寢室的時候就跟過來了。
但在許歲卓的記憶之中，學校的琴房和黎粲平日里訓練的地方并不順路。
許歲卓往前走，也沒多想什么。
或許黎粲不是去訓練場，有可能是去其他什么地方。
他往前走著，黎粲就在身后跟著。
他停下，黎粲就停下。
黎粲在他身后一直和他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本以為會一直保持這樣的平衡，但他在路上遇見了林清淺。
這樣的平衡被驟然打破。
黎粲沒沉住氣，從他身后跨步上前，攔在了林清淺和許歲卓的中間。
他滿臉警惕地問: “你想干什么?”
————————
觸發黎粲出場的機制:老婆和其他男人說話。
第40章
撒嬌
林清淺臉上毫無慍色，好脾氣地笑著，沒有說什么。
他只說: “好巧�！�
黎粲也沒說什么，他也回了個“好巧。”
這是繼林清淺詢問他之后，兩人時隔多日的見面。
或許是害怕林清淺對許歲卓說什么，他按耐不住跟了上來。
許歲卓點頭，和林清淺寒暄。
林清淺本想去找許歲卓說獎學金事件的處理結果，但路上就碰巧遇見了。
他說: “處理結果下來了，你的獎學金是被人惡意舉報的，還惡意地提供了假材料，那人好像叫章寧，是你認識的嗎?能那么細節地偽造出假材料的應該是你認識的人�！�
許歲卓對這個結果并沒感到多少驚訝。
和他猜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個人，章寧的竹馬，又或者是曾經的竹馬。
許歲卓感覺得到，黎粲已經在有意識地疏遠章寧，并且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再來往，也不知道黎粲聽見這個消息會怎么想。
許歲卓不傾向于在黎粲面前得知消息。
黎粲或許會因為這個而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黎粲沒有什么反應。
他轉而關心許歲卓本身的情況，他問: “獎學金會補發對吧?也就是說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
林清淺點頭，他并不知道黎粲和這個惡意造假材料舉報別人的人也認識。
看那個反應，也不知道章寧和許歲卓曾經有過一段糾葛。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再說話。
確認了這個好消息之后，林清淺就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原地只剩下許歲卓和黎粲兩人。
黎粲還想說些什么來緩解尷尬，許歲卓就先他一步說: “我要去琴房，你也去訓練場看他們訓練嗎?”
許歲卓是故意這樣說的，給了黎粲臺階。
黎粲沒有順著臺階下的自覺，他想跟著許歲卓，反正他也沒什么事情，還不如找點事情做，跟著去琴房也沒什么不好的。
A大的琴房單人一間，黎粲跟著去了能打發時間，還不會影響別人，更重要的是，他看過許歲卓彈琴的樣子，所以他還想看。
但是許歲卓卻沒有邀請他。
在黎粲開口之前，他率先說自己需要先走了。
直到黎粲看著遠去的背影，他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自己這是……被拒絕了嗎?
他沒有說話，在原地駐足良久。
隨后他轉頭往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心中是不解和失落，不過轉念一想，許歲卓或許確實很要緊呢?畢竟是期末考試，許歲卓對自己一直都很高標準，也不難理解。
想到這里，黎粲開心了一些。
但心中總是有不好的感覺，于是他的情緒一直在擔心和寬心之間橫跳。
許歲卓陡然冷落下來的態度確實很難不讓人多想。
黎粲摸不著頭腦，到最后，眾人都訓練結束了，他還在琢磨這件事。
他不動聲色地問王澤， “我有一個朋友，他有一個特別好的朋友，結果忽然對他很冷漠了，你說該怎么辦?”
才被教練加練完下來的王澤氣都沒喘勻，就要著急著給黎粲處理友情糾葛。
“你那個朋友……”
王澤完沒說還就被黎粲的眼神制止了，他立刻改口， “你那個朋友的特別好的朋友，是同性還是異性啊?”
黎粲想也沒想說: “是同性�！�
“那就打個球泡個吧吃個飯，籠絡籠絡感情唄，實在不行，打一架也成啊，兄弟之間還在意這么小的事情嗎?”
黎粲擺手，說: “不不不，他很不一樣，不能用這么粗魯的手段對待他�！�
“啊?那就一起打個游戲唄�！�
黎粲想了想，他沒看見過許歲卓打游戲。
于是他搖搖頭，說: “他不打游戲�！�
“那就買點他喜歡的東西，哄人嘛，肯定要從別人最喜歡的東西下手啰�！�
王澤拍了拍黎粲的肩。
黎粲恍然大悟，將手上的籃球重新遞給王澤，他用勁兒拍著王澤的后背。
他語速加快，說: “還是你有辦法!我去了!你好好保重!”
被加練的他被黎粲一拍，險些站不住身，發酸的手臂晃了一下，手中的籃球骨碌碌地滾遠了。
看著要走幾十米的距離，再看看黎粲雀躍的背影，王澤沉默著嘆了口氣。
還敢說沒情況，這不是有情況是什么。
不過……黎粲剛剛說，是同性?
等等?粲哥難道喜歡上了男生?!
王澤如同被釘在原地，身形一晃。
一旁的兄弟圍上來扶住王澤，問: “怎么樣，打探到粲哥的情況了嗎?這幾天看粲哥那個勁頭，一下高興一下傷心，我們都怕他有什么心理疾病了!”
王澤望著黎粲消失的方向，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神情復雜，說: “有情況�！�
隨后，他又強裝鎮定且緩慢地補了一句， “但是很復雜。”-
問了周圍一圈的同學，又結合網上的評價。
他最終選擇了眼前的這家甜品店。
黎粲被王澤的話所啟發，想著買些好吃的甜點回去，或許這樣就能讓許歲卓開心一些?然后就和自己有交流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眼前的甜品店居然有這么多人排隊?
看得出它的火爆程度。
黎粲心中不急，相反，他還在竊喜，看來這家店算是來對了。
他排隊無聊，數起前面隊伍的人數。
1……2……3……27.
還有27個到自己。
前面排隊的多為女生，只有黎粲和另外一個顯眼的男生站在隊伍之中。
他們兩人沉默著對視兩眼，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
看來這家的認可度很高，連男生都來排隊。
黎粲再一次在心中感嘆，自己挑選店鋪的能力，果然不錯。
在這家買肯定不會出錯。
他已經看好了要買什么，是店里限量供應的招牌——芋泥奶酪蛋糕。
看宣傳圖上確實不錯，造型很可愛，讓人很有食欲，怪不得能成為招牌。
等了十幾分鐘。
有店員先行出來詢問排隊顧客需要什么產品，可以告知余量如何，提高顧客的購買效率。
在詢問到黎粲的時候，他說: “我要那個芋泥奶酪蛋糕。”
聽聞此，店員面露歉意，說: “剛剛最后一個芋泥奶酪蛋糕已經被那個帥哥預定了�！�
黎粲隨著店員的動作一看，正是剛剛和自己對視的那個男生。
“還要看看我們店的其他款嗎?其他的也很好吃哦�！�
店員為黎粲展示了另外的產品。
但是黎粲為了避免踩雷，仍然想選擇店內的招牌。
這是為了許歲卓購買的，一定要認真對待。
店員聽了他的需求之后，也不惱怒，頗為專業地給出建議，說: “您可以嘗試跟那位帥哥溝通交流，或許可以讓他將最后一個讓給您�！�
黎粲聽了店員的建議，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行。
于是他在進店之后，和男生商量起來。
男生起初不愿意，但黎粲嘆了口氣，說: “哎，我對象特別喜歡吃這個，今天跟我鬧分手，我就想用這個哄哄他�！�
說得真切，他嘆了氣，差點掉下眼淚來。
許歲卓之前說他不會騙人，他下來琢磨了一下。
只要在騙人的時候想對應的情緒，黎粲就能很好地進入狀態。
想到許歲卓的冷落，黎粲的眼梢垂下，肩膀下沉，整個人的氣質變得一蹶不振。
男生似乎也被打動，心軟下來， “你也別泄氣兄弟，你對象說不定就是想讓你哄哄她，你放下身段，買了她喜歡的東西，再服個軟，沒問題的�！�
黎粲的眼睛亮了， “真的嗎!”
“真的，我之前就是用這招哄好了我對象，實在不行就埋她懷里撒個嬌，反正我對象很吃這套，之前可高冷了，現在還是被我拿捏住了!”
提起對象的時候，男生就露出了略顯癡傻的笑容。
黎粲心想，不知道是誰被拿捏住了，那副笑簡直不值錢。
最后，費了一個小時，黎粲終于將那個小蛋糕提在了手中。
許歲卓應該會喜歡吧。
那個男生似乎還想拉著黎粲講，恨不得從他們相識再講到相戀。
但黎粲心中卻只想趕回寢室，把蛋糕遞到許歲卓的手上。
最后，他說: “兄弟，我先給我對象帶回去了，不然這奶油該化了。”
男生如夢初醒，說: “對對對，你快回去�！�
臨走的時候，他問: “你對象住哪兒啊?說不定和我對象一棟樓呢?”
黎粲沒反應過來，說了他們寢室的位置， “北園四棟�！�
男生點點頭，說: “你們要好好的啊�！�
隨后，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不對啊，北園四棟不是男生寢室嗎?-
寢室內，許歲卓練完琴才回寢室，看見了自己桌上的蛋糕。
他認出來這是校外很火的一家甜品店。
他不止聽到過一次周圍人說這個店，據說很好吃，但特別難排隊。
許歲卓不太確定這是不是給自己的，所以也就放在一旁沒有動。
等到黎粲從外面推門而入，許歲卓才知道，原來這是給自己買的。
但許歲卓卻不知道他的動機。
想到之前的分析，他將蛋糕遞了回去。
雖然黎粲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恐同，但他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這樣。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他說: “黎粲，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沒有理由來接受，這會讓我愧疚�！�
許歲卓站起身，將蛋糕放到了黎粲的書桌上。
黎粲沉默片刻，沒有說話。
許歲卓沒有摸清黎粲的想法。
但是黎粲對他已經很好了，這種沒有由來的好意，他沒辦法視而不見，不去回應，但是回應了又怎么辦呢?
黎粲本就不是和他一路的人，何必要用短暫的歡愉換長期的痛苦。
不能再沉淪下去。
許歲卓深吸一口氣，他長指抵住蛋糕的精致包裝，往旁一推，說: “黎粲，真的不——”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只不過這個擁抱和平時的正常擁抱不太一樣。
黎粲半蹲著身，將頭埋進了許歲卓的懷中，像是一種小朋友攔人的方式。
他悶著聲音說: “對不起，我錯了。”
許歲卓想說的話被他的動作堵住。
發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
黎粲說: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冷落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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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是小狗的必殺技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