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劉仵作的家門,秦元禹都還是有些暈乎乎的,沒想到,有天居然能靠著自己的名字辦成事情!
他可真是出息了!
自得片刻后,秦元禹又迅速恢復平靜,回想起劉仵作說的話,“……陳玉良和潘志宏兩人皆是被人一掌擊碎心脈而死。”
當然,只靠這句話并不能讓秦元禹高興成這樣,最重要的是,劉仵作認出了那人使用的掌功,不過說是認出了,其實也算不上,劉仵作并不善武,對不上具體的掌功,但他知道怎樣的掌法會打出怎樣的效果,又會在死者身上呈現出怎樣的瘢痕。
再根據一些基礎的武學知識……劉仵作已經將自己推測總結的掌功運行脈絡寫了出來,有了這些,再找到對掌法頗為了解之人,一定能認出掌功的名字。
總算是有線索了。
據劉仵作推測,殺人者的境界應該不高。不過這里還有一個疑點,當時并沒有人聽到陳玉良兩人的呼救聲,他們死在客棧里,還是第二日小二上門收房才發(fā)現他們的尸體。
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知道這些,再知道了掌法,秦元禹心中驚喜,這下一定能把嫌疑人縮小到一定的范圍。
秦元禹想了想,扭頭看向裴今賢,問道:“裴寺正,你對武道有了解嗎?”
裴今賢搖搖頭,“陛下,我是儒生,不修武的。”
秦元禹后知后覺地點點頭,低聲說道:“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他這話說得很輕,若是個沒什么能力的普通人肯定聽不到,但裴今賢聽到了,還聽得很清楚,于是溫聲回道:“陛下,我們儒生是養(yǎng)浩然正氣的,雖然不修體魄,但還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浩然正氣……秦元禹心中微沉,原來儒生的能力叫這個名字嗎?倒是很貼切,不愧是高武世界,儒生能和武者平分秋色,一定有他們自己特殊的能力在。
而且,他就說嘛,他有風衛(wèi)保護,自然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裴今賢一個文弱書生,就這樣跟在自己身邊查案,卻始終態(tài)度自若,仿佛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樣。
“……護著您等到援兵,也是可以的。”
裴今賢態(tài)度依舊溫潤謙和,秦元禹卻有些心驚肉跳了,好嘛,難怪裴今賢完全不擔心安全問題,就這么直接跟自己出來了,也不說帶幾個護衛(wèi),原來他把他自己代入到護衛(wèi)的崗位了。
剛剛的一番談話以及劉仵作對秦元禹表現出來的好感,又讓明君系統(tǒng)給他加了五個點數,想了想,秦元禹在腦海里輕聲說道:“小明,湊個整吧。”
“我都是強迫癥了,你就讓讓我吧。”
不行,他得盡快升到練氣四層!
得到委婉拒絕的回答后,秦元禹遺憾地咋舌,隨后對著裴今賢道:“今日就到這里吧。”
他這話說得突兀,裴今賢一時又沒控制住自己的毛病,下意識問道:“啊?可您剛剛不是說要去拿到……”陳玉良兩人的信息嗎?
他話語一頓,臉色微白,俯身又要道歉,秦元禹看都沒看,反手就接住了對方,說道:“不要這么拘謹,我并不喜歡生氣,我只是臨時有事,剩下的事情就要麻煩你跑一趟了。”
裴今賢定了定神,點點頭,“好。”
轉身和裴今賢走向相反的方向,秦元禹興奮地在腦海里說道:“小昏,偷懶摸魚,加點!”
看了眼由“19”變成“20”的點數,秦元禹嘴角壓都壓不住,本來是沒事的,但現在有事了。
他要回去升級了!
……
送秦元禹兩人離開后,劉仵作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著桌上的兩杯完全沒動過的茶水,扯了扯嘴角,靜靜出神。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幾聲敲門聲響起,劉仵作沒動,那人停頓片刻后,自顧自地推開了門。
一眼便看到屋子里端坐的劉仵作,那人快步上前,連忙道:“爹,那兩位上官是來找您麻煩的嗎?”
看著劉仵作依舊坐在那里,那人急得不停踱步,“爹,您怎么還坐得住啊?我想想,我想想……爹,今日天色尚早,你快點逃吧!”
劉仵作回過神來,瞥了眼六神無主的兒子,撇了撇嘴,“瞧你那點出息,你爹我為什么要逃?”
“爹,你都接下那個案子了,怎么還說這種話?”此時劉仵作的兒子已經急得直沖臥室,就要給對方收拾東西,下一秒,一道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你站住,我不走。”
那人轉身,一臉焦急,“爹!七殿下救了我們一家的命,我知道您想報答七殿下,我也想。若是七殿下真的想查那個案子,你兒子我肯定二話不說也參與進來,可是,可是那位不想查啊!”
“人家現在是皇帝,手下”那人頓了頓,結巴了一瞬,“手下自然有人會查,咱現在就是個平頭百姓,做什么要摻和進這砍頭的事情啊,您就算不為你兒子我考慮,也要為你未出世的孫子考慮考慮吧……”那人喋喋不休地勸道。
劉仵作呼出一口氣,像是才徹底清醒過來,看向對方,“兒子啊,七殿下要查的。”
劉仵作眼中的欣喜與興奮神色越來越濃,“七殿下想查的!他還是那個七殿下啊!”
“七殿下沒變!”
剛剛劉仵作雖然看似對他兒子的話句句都有回應,但實際上,直到現在,他才從秦元禹親自來找他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七殿下居然親自來了!
其實,從一開始,那位穿著評事官服的少年扶住他行禮的動作時,劉仵作就有了猜測,除了七殿下,沒人會這樣對他們。
雖然到最后,秦元禹都只承認了自己的姓氏,但是,那就足夠了。
足夠了。
他們一家人的命都是七殿下救的,只要七殿下想……看向目瞪口呆的兒子,劉仵作又吐出一口氣,眼中神情復雜,“兒子,你快逃吧。”
“這砍頭的事情,你爹我是必須參與進來了。”
那人眨眨眼睛,也慢慢回過神來,片刻后,扯出一抹笑容,眼底閃過驚喜的光芒,“爹,你這話說的,沒有七殿下,我哪能活到現在?”
“我現在就回去把素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劉狗蛋,你想要把我送到哪里?”
劉仵作和他兒子轉頭,門口處,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正倚著門邊,手扶著肚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連忙起身,過去攙扶,“素娘,你怎么過來了?而且,不是說好不再叫這個名字了嘛……”
劉仵作的兒子笑得憨厚,嘴里一邊忍不住小聲抱怨,一邊下意識撫向婦人的肚子,下一秒,就被婦人一巴掌拍開。
“少來這一套,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婦人神色平靜,仿佛只是普通的詢問,那人猶猶豫豫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劉仵作,卻被劉仵作直接避開,又不忍對妻子撒謊,只好低聲輕喚道:“素娘,你腹中還有我們的孩子,我是想讓你們母子平安。”
“這恩是我們劉家的……”
婦人秀美微皺,撫在肚子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劉狗蛋,你這意思是說,我不是你們劉家人嗎?”
那人瞪大眼睛,“我沒有這個意思!”
“行了。”劉仵作終于開口了,“素娘,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當初七殿下救下的是我們父子倆的命,該還的也是我們,這不是你和你腹中的胎兒需要承擔的。”
長輩開了口,婦人也頓了頓,緩和了語氣,“公爹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七殿下當初救下的不只是你們啊。”
“我也是其中之一。”
她神態(tài)溫和,手中一下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被七殿下親手救下的是你們,可是受七殿下恩惠而活下來的又何止我們兩家?”
“素娘……”
婦人瞥了自家丈夫一眼,低聲說道:“不然,我當初也不會嫁給你……”
見兒子和兒媳溫情脈脈,劉仵作默默離開。
溫存片刻后,婦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頭,輕聲說道:“我記得公爹那個案子里,是不是有位姓陳的儒生?”
婦人微垂眼眸,“我認識他母親,當初似乎也在被七殿下救的人里。”
她又抬頭看向自家丈夫,“這條消息能幫到七殿下嗎?”
那人呆愣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
宮殿內,秦元禹睜開眼睛,終于練氣期四層了!
只是,點數徹底變成0了。
搖搖頭,他將目光投向書案上,上面擺著一張新鮮出爐的紙條,記錄著劉仵作一家的信息。
看完后,秦元禹手指一捻,手中的紙條便化成了飛灰,原來是那時候的事情。
是他小時候救下的人了,而且,居然一家都是。
他輕聲說道:“風伯,護著點他們。”
腦海里,明君系統(tǒng)小聲開口道:“宿主,要加點嗎?救了那么多人呢……”
秦元禹沉默了一瞬,“算了吧,那時候的我又不是君王。”
明君系統(tǒng)愣了一下,宿主居然……
兩系統(tǒng)在心底或感慨或猜測,秦元禹卻在心底默默流淚,嗚嗚嗚,沒事沒事,后面還能再薅的!
他不心疼!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