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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破案

    看到秦元禹的批閱, 齊況愣了一瞬,這就是李成當時正在調查的案件嗎?

    上面寫著, 當時的李成正在負責追擊一個流竄多地的邪/惡/教/派,其實負責追擊的捕快并不只有李成一個,不過教派本身不大,里面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但他們的成員在隱藏身份這方面的能力都很不錯,因此避開了不少捕快。

    最后,是李成將剩余的成員全部追擊到的。

    內容不多, 齊況很快便看完了,他合上奏折, 開始思索,若想閱讀到調查案件的全部過程,他需要去刑部查看他們的案宗。

    但這并不容易。

    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收到刑部官員的阻攔。

    畢竟,一起十一年前的邪/教調查案突然被重啟案宗,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在懷疑他們的辦案能力。

    所以齊況很快便排除了這個想法, 而且,他應該也不需要閱讀卷宗。

    他真正想調查的是柳如茵和李成的關系。

    李成本在調查邪/教成員, 為何突然找到了柳如茵?

    齊況心中一動,除非,柳如茵正是那個教派的一員。

    最不濟, 也跟那個教派關系密切。

    而且, 為什么只有李成追擊到了剩下的成員?刑部辦案經驗豐富的捕快那么多,為何只有李成一人能夠抓住他們?

    這些問題都匯集在一個人身上——柳如茵。

    齊況猛地站起身來, 朝門外走去,他想他找到接下來的線索了!

    ……

    看完齊況遞過來的奏折, 又看了眼最后消息來源處自己的名字,施永明微勾起唇角,抬頭看向眼前的齊況,輕聲說道:“你打算怎么做?”

    “去刑部!

    屈指在奏折上敲了敲,施永明繼續問道:“調閱案宗嗎?”

    齊況搖搖頭,“不需要,施大人講得已經非常清楚了,我只是想去看看被關押在刑部大獄里的那個教派的其他成員們!

    施永明動作一頓,將奏折推了推,“我批準了。”

    “把這個奏折交給盧經武,他會帶你去的!

    齊況上前幾步,接過奏折,應了一聲,“是。”

    盧經武,刑部侍郎,四品的官居然親自帶他去找那些成員?

    心中的疑惑剛剛升起,很快地,齊況自己便將它壓了下去,他對這些背后的博弈和算計不感興趣,既然陛下沒有告訴他,那便是不需要他知道。

    ……

    看著牢獄中的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齊況微微皺眉,側身看向旁邊的盧經武,輕聲詢問道:“只剩他一個了嗎?”

    盧經武點點頭,顯然也有些尷尬,“沒錯,雖然那個教派不大,但是里面的人各個作惡多端,被抓到之后就陸陸續續被處決了。剩的這個還是因為參與不多,所以被留到了現在!

    說著,他自己似乎也覺得不太好意思,連忙道:“不如我去申請閱讀案宗吧?”

    齊況搖搖頭,“不用了,麻煩盧侍郎了,能不能先讓我和他聊一聊?”

    盧經武頓了頓,點頭,“好!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齊況和牢獄里仍低著頭不發一言的男人。

    “錢山,對嗎?”

    男人沉默良久,最后還是啞著嗓子開口道:“大人還是叫我錢三吧。”

    “是到我處決的時間了嗎?”

    齊況還沒有回答,男人便長長地嘆了口氣,緩慢地動了動手腳,就要站起身,“也該到時間了,畢竟我害了那么多人……”

    “不,錢三,我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錢三動作一頓,又癱回了原地,低著頭,繼續沉默。

    齊況神情一動,“……你很想被處決?”

    錢三又是一陣沉默,搖搖頭,又點點頭,最終啞聲開口道:“不想死,但知道自己該死!

    齊況剛想繼續發問,卻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到了對方的名字,“……為什么叫自己錢三,而不是錢山?”

    齊況清楚地看到男人手掌蜷縮了一下,看來,這是關鍵。

    他看向對方,期待著接下來的答案。

    “……因為我不配!蹦腥私K于還是開了口,然后斷斷續續地講述著,“二十五年前,我撿了一個女孩,我撿到她的時候,她滿身是血。她說她是從親人們的尸體中爬出來的,她說她沒有親人了,她說以后我就是她的親人!

    他扯了扯嘴角,從喉嚨里擠出一抹笑聲,“這個名字就是她給我取的,她說我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庇護了她,就像大山一樣。”

    “所以,她給我取名字,山。”

    一個名字涌到齊況嘴邊,但最后,他還是沒有說出口,“……那為什么說自己不配?”

    錢三又是一陣沉默,聲音越發沙啞,“因為,因為是我把她帶到了地獄里。”

    他突然變得情緒激動起來,看起來還頗有些癲狂,他看向齊況,“你知道那些人為什么都會那些隱蔽之法嗎?”

    “就是從如茵身上學到的!”

    “這是如茵的天賦,她天生存在感極低,而且瀕死后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死狀態,所以,所以……那群畜生為了學會這些,一遍又一遍地讓如茵陷入假死!”

    “我救不了她!我甚至也學會了從她身上學到的東西!”

    “我是罪人,我該死……”

    男人一陣哭喊,又是一陣唾罵,然后便是一陣自責愧疚。

    再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后,齊況站直身體,俯視著對方,輕聲說道:“嗯,確實該死!

    說完,齊況便轉身離開了,原來是假死脫身。

    這樣想著,齊況心中竟沒有什么意外的感覺,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一個性格極度堅韌的女子怎么可能輕易自殺?

    不過,從親人們的尸體中爬出來?是滿門被滅了嗎?而李成又為何會愧疚呢?

    思考片刻,齊況神情一頓,李成認得她,而且應該很早便認得,李成能夠抓到那些成員的背后應該也有柳如茵的幫助。

    畢竟是從柳如茵身上學來的隱蔽之法,自然瞞不過柳如茵自己。

    這樣想著,迎著盧經武的視線,齊況對著他微微一笑,他想他知道柳如茵在哪了。

    困擾他十一年的案件,終于結束了。

    ……

    那日的聚會后,秦元禹自己便有意減少了待在兵馬司的時間,一是不想參與進軍營的派系斗爭里,二來待在兵馬司這么久,他也學到了不少知識,再待下去,估計也沒什么必要了。

    三哥那邊捷報頻頻傳來,等三哥回來,就讓他把百戶的職位撤掉吧。

    早早下班回來的秦元禹,看到公案上再度冒出來的奏折,臉色一黑,又要開始加班了。

    他現在面板上已經有三十多點數了,但就是沒有時間去學那些法術。他應該是修仙歷史上第一個筑基前期卻還是只會一個靈鶴傳音術的修仙者吧。

    踱步走到公案前,秦元禹將奏折打開,果然是裴少賢的,這些估計都是他遞上來的奏折。

    秦元禹一一閱讀后,認命地開始批閱,只是,看著剩下的最后一本,將其打開,卻發現,是齊況遞上來的。

    秦元禹心中疑惑,但還是開始閱讀起來。末了,他合上奏折,滿門被滅?

    而且據齊況推測,估計還是李成也是如此……

    他兩均為一場滅門慘案的幸存者,只是比起柳如茵,李成算是幸運些,家族被滅時應該并不在家中,而柳如茵則因為天賦,陷入假死狀態,所以幸存下來。

    后來,為了調查滿門被滅一案的李成進入刑部,成為一名捕快,想要調查到真正的兇手,而柳如茵則被錢三撿到,然后帶到邪/教中,受盡折磨。

    十一年前,負責調查邪/教成員的李成順藤摸瓜,找到了柳如茵。自此,少年玩伴,歷經磨難后,終于再次相遇。

    只是,一個成了追捕邪/教的捕快,一個卻在邪/教內受盡磨難,成了邪/教的一員。

    不知道那日碰面時,他們聊了什么,或是相顧無言,又或是秉燭夜談,總之……秦元禹嘆了口氣,命運弄人。

    之后,柳如茵假死脫身,跟在李成身邊,一起尋找當初的兇手。

    一明一暗,猶如一體。

    放下奏折,秦元禹又想起了那日聚會上李成眼中的恨意,而且齊況自己也推論,李成和柳如茵的仇人應該是軍營之人。

    所以,是吳暢嗎?

    可軍營之人又為何會做出滅人滿門的事情?

    ……

    翌日。

    早早結束工作的秦元禹剛要回家,抬頭卻見一個百戶站在門口,看起來還有幾分眼熟,應該是在聚會中見過。

    見秦元禹注意到他,那人上前幾步,說道:“張百戶!

    秦元禹動作微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孫百戶來找我,是想問那天的事情嗎?”

    孫平愣了一下,將秦元禹扯到無人的地方后才笑著說道:“張百戶真是快人快語!

    他點點頭,有些忐忑地詢問道:“那日……千戶沒有生我們的氣吧?”

    “我們當日真是喝醉了,口無遮攔……”

    秦元禹笑了笑,“那倒沒有。不過,我也很好奇,千戶和那位指揮使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

    孫平遲疑了下,還是開口解釋了一番。

    聽著倒是和李成的解釋大差不差,看來,李成控制不住情緒時都會拿同個理由搪塞他們。

    只是,說完后,孫平頓了頓,又猶豫著開口道:“不過,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因為這個!

    秦元禹頓時又來了興趣,“怎么說?”

    孫平抬頭看了眼秦元禹,直接開口道:“軍中現在分為兩派,一派是像吳暢吳指揮使這種出身江湖,然后被大乾招安之輩,沒有受過正經的培訓,但是個人武術頗為高強,在軍中也占了一定地位。而且,他們很多人都是前幾十年便被招進來了,根基頗深,在過去為大乾征戰數年,名望和權勢皆是不低!

    “另一派便是像李成李千戶這種,身家清白,受過官家教育,身上也沒有那些草寇的脾氣秉性,這種人在幾十年前并不算多,但是,近些年,隨著大乾日漸安穩,這樣的人越發多了,這一派系也逐漸占據了話語權!

    聽到開頭時,秦元禹便心生不妙,但也不好再開口打斷,這種事情要么在對方開口前便拒絕傾聽,要么干脆就聽個清楚。

    秦元禹也只好繼續聽下去,“……其實,李成李千戶的逆反,我們都有所猜測。前十幾年正是吳指揮使所在派系炙手可熱之際,我們這些人都得在他們手下討生活,所以,那時也沒有什么派系之分!

    “其實,以李千戶的功勞,他能坐到更高的位置,只是,吳指揮使不讓。吳指揮使一直壓著李千戶的晉升,只為了讓他徹底加入他的派系,然后接手他自己的位置。”

    孫平嘆了口氣,“其實吳指揮使也不是故意使壞,他只是強硬且獨斷地認為,他給的才是最好的。”

    “但是,他沒有問過李千戶自己的意愿,這大概也是他兩如今隔閡的原因之一吧。”

    “……所以,你們是哪一派系的人呢?”

    聞言,孫平一愣,四下看了看,隨后低聲道:“我們自然是李千戶這一派系的人!

    “那當日為何要幫著吳暢說話?”

    孫平看了秦元禹一眼,這人說話怎么越來越大膽了?

    看來背景果真不小,他們還真是找對人了。

    他定了定心神,繼續道:“大乾最近出兵北笙的事情,張百戶知道吧。吳指揮使所在的派系根基頗深,大都是些頗有經驗的老兵,如今又正值戰爭……”

    秦元禹瞬間意會,“他們又重新占據上風了?”

    孫平面露苦澀,“其實,他們一直都是占據上風的,不過最近他們有些青黃不接,所以安分了一段時間!

    “說實在的,這兩個派系其實也沒有必要搞得涇渭分明,大家都是大乾的士兵,所以,所以那日……”

    他沒再多說,只是嘆了口氣,“是我們多嘴了!

    秦元禹拍拍孫平的肩膀,他們這些人也不想站隊,只是有家有業的,實在不敢得罪那些上官。

    “對了,那今日為何要來找我?”

    孫平沉默了一瞬,“兩日后,李千戶要單獨邀約吳指揮使。”

    秦元禹神色一頓,驀地想起了那滅門之案,“……你們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是吳指揮使透露的。”孫平神情越發苦澀,“吳指揮使真的很看好李千戶,對李千戶也很好。前幾年的時候,他們的關系非常不錯,李千戶對吳指揮使也很是感激,所以我們那日也是想著,能不能幫他們緩和一下關系……”

    “所以,這次邀約,吳指揮使頗為欣喜,甚至還暗中透露給我們。”

    “……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件事?”

    孫平嘆了口氣,“我們怕李千戶做什么傻事!

    秦元禹眉梢微挑,“為什么這么說?”

    孫平搖搖頭,“張百戶來得晚,不太了解李千戶,可我們這些人跟在李千戶手下數年,太了解李千戶的性格了。”

    “他很固執,認定一件事就不會再改變!

    “那一日,我們也是想最后嘗試,能不能幫他們緩和一下,可是,李千戶的反應,你也看到了!

    “所以,兩日后的邀約,在吳指揮使眼里,是兩人關系的破冰。可在我們看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元禹心中微動,“所以,你們想讓我去阻攔這件事?”

    孫平搖搖頭,“算不上阻攔,只是想請張百戶你勸勸李千戶,別讓他做出什么傻事。”

    “當然我們也曾想過自己出面,可是李千戶現在應該不會想見我們!

    “張百戶,你要勸勸李千戶。有些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縱使真有什么仇怨,也絕不能做出觸碰大乾底線的事情!

    看著孫平堅定的目光,秦元禹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沉默片刻后,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孫平俯身行了一禮,“那就多謝張百戶了。”

    望著孫平離去的背影,秦元禹心中感嘆,雖說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但也的確是在為李成著想。

    不要觸碰底線……自然是,不要讓李成出手謀害吳暢。無論是何種緣由,出手謀害大乾將領,在大乾,都是死罪。

    可若真是他和齊況猜測的那樣,吳暢和李成兩人之間必然是不死不休。

    秦元禹嘆了口氣,他得過去看看。

    如果真是吳暢滅了李成和柳如茵兩家滿門,他會為他們討個公道。畢竟,李成這人的確不錯,這兩人的命運也著實是坎坷。

    不過,不能只有他一個人去。他才剛剛開元境,若是他們真打起來,他也攔不住啊。

    第32章 臥底

    “你兒子可要對你另一個兒子下手了?”

    乾皇動作一頓, 抬頭看向眼前的老人,“……不去陪你徒弟, 天天關注我兒子做什么?”

    墨老臉一黑,是他想關注的嗎?不是你讓我來看的嗎?

    當然,他知道,跟對方爭論這些是沒有意義的,而且他又罵不過對方,于是繼續道:“怎么?你就這么看著?”

    “你那個小七也不像你說的那么簡單啊……”墨老輕嗤一聲,“而且, 步子邁得這么大,剛剛在朝政上站穩腳跟, 有了跟其他兄弟姐妹角逐的資格,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對其他人動手了!

    乾皇臉色微沉,“若是你只能看到這些,那也不需要再觀察了。”

    墨老沒接話,他倒也不是真的對那個小七不滿,只是想多刺乾皇幾句罷了。

    當然, 要說不滿,也的確有一些, 畢竟把他徒弟叫了過來,卻只把他徒弟晾在偏殿,只給他徒弟一堆木頭玩。

    他話語一轉, “所以, 后日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其他人我不認得, 但吳暢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蠢是蠢了點, 但的確有點實力,雖然我看不上眼,但比起你剛剛開元境的小七……”

    墨老繼續道:“說真的,我不覺得他最先對兵權下手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在你三兒子還在出兵北笙的時候!

    乾皇依舊是面無表情,搖搖頭,“不,我相信小七,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瞥了墨老一眼,“你也不許擅自插手。”

    就算只有小七一人,風衛也能護住他。只是不知道這次,小七是想做什么……

    ……

    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很久,里面才傳出一個有些疑惑的聲音,“是誰?”

    秦元禹輕咳一聲,說道:“是我。老師現在有空嗎?”

    片刻后,墨青梧打開房門,看著站在門外的秦元禹,有些疑惑地說道:“有什么事嗎?”

    秦元禹指了指房間里面,“我們能進去聊嗎?”

    進入房間后,秦元禹直接道:“老師后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見墨青梧面露遲疑,秦元禹連忙道:“不需要老師你說話的,而且宴會參加的人也不多,只是對我來說,會有一點危險,所以想拜托老師……”

    秦元禹還沒有說完,墨青梧便直接點頭,“好!

    秦元禹頓了頓,還是繼續說道:“也不需要老師你真的出手,只是如果他們兩人打起來,需要老師出手簡單攔一下。”

    “嗯,只要不讓他們攻擊到我就好。”

    畢竟墨青梧看著年歲不大,就算天賦頗高,估計也打不過李成他們。

    墨青梧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去的。而且這段時間我用了你那么多木料,你都不介意,還分給我這么大的住處,讓我可以肆意地嘗試自己的想法……”

    說著說著,墨青梧竟是一臉感動。

    秦元禹沉默了一瞬,點頭,“老師你喜歡就好。這樣,明日我再叫他們多送些木料來,等事情結束后,我再多給老師你些銀兩,就當作老師您的出手費!

    聞言,墨青梧眼睛更加亮了,只是聽到后面,他搖搖頭,“不用,我不需要銀兩,也不用出手費。”

    秦元禹有些驚訝,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我爹給老師您的教學費用是什么呢?”

    墨青梧嘴巴張張合合,默了半晌,才有些疑惑地說道:“還有教學費用?”

    秦元禹:……?

    看著墨青梧眼底那清晰可見的天真與迷惑,秦元禹竟感覺良心一痛,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么,墨青梧便問道:“那你有收到我的交友費用嗎?”

    秦元禹也懵了,“什么是交友費用?”

    見狀,墨青梧點點頭,語氣頗為平靜地說道:“看來,我被我師父坑了,你也被你爹坑了!

    交換完兩邊的信息,墨青梧和秦元禹坐在一起,雙方都是一臉習以為常,顯然都已經習慣雙方長輩的秉性了。

    秦元禹有些感慨,“這段時間我還一直有些內疚,兵馬司和朝廷上的事情太多,我都沒有時間可以跟著老師您學劍術,只能讓您一個人待在偏殿,為了彌補,也只能多給您找些木料……”

    墨青梧搖搖頭,也有些感慨,“不需要內疚,也不需要再稱呼您了!

    “我覺得你很好,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有點不安,你這個朋友太好了,不僅給我充足的空間和時間來做木工,還貼心地給我找來那么多木料,我卻沒能教你什么東西……”

    說著,墨青梧一臉猶疑地看向秦元禹,“嗯,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秦元禹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當然。”

    又聊了一段時間,將誤會說清楚的兩人頗有些意猶未盡,只是,看了眼時間,秦元禹還是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對了,老師……”

    墨青梧打斷道:“別再叫我老師了,叫我青梧吧!

    秦元禹點點頭,“好,青梧,后日我還需要帶一個朋友去,當然,你不想說話的話就不說,我還提前和他說明情況!

    墨青梧嗯了一聲,反問道:“后日的事情很重要?”

    “還挺重要的……”

    沒等秦元禹說完,墨青梧便說道:“那我叫我師父一起來!

    秦元禹愣了一下,“倒也不至于……對了,你師父什么境界了?”

    “入圣期!

    秦元禹:?!

    他連忙搖頭,表示拒絕,“不了不了,我明白青梧你的好意……”

    但是,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入圣期的大佬來吧!

    可墨青梧卻很堅決,“不行,這段時間你幫了我很多,我卻沒什么可以回報的,而且現在我還沒有師父那么厲害,萬一沒能幫助你呢?”

    秦元禹:那也不至于需要入圣期!

    雖然秦元禹再三拒絕,但墨青梧卻是頗為堅定,自顧自地將秦元禹推拒回去,并直接道:“好了,你不用再說了,這些天你幫了我這么多,而且我們是朋友,當然要互相幫助,況且我師父他又閑著沒事做……”

    說完,墨青梧一把將秦元禹推到門外,反手就關上了門,末了,還隔著門叮囑道:“就這樣說定了,后日你直接來找我就行。”

    被直接關到門外的秦元禹:?

    我剛剛明明都要接受了啊……

    不過,有了入圣期在,后日的事情穩了!

    剛剛回來,正好聽完全程的墨老:?!

    我什么時候答應了?

    不過,雖然心中腹誹,但是看了眼秦元禹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因為能夠幫助到朋友而頗有些激動的墨青梧,墨老最終還是咽回了嘴邊的話。

    算了,就當是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想做什么吧。

    ……

    “殿下!

    秦元武回過神來,“鐘武那邊又有信來了?”

    親衛點點頭,遞上信件。

    接過信件,看完上面大部分內容后,秦元武點點頭,夸贊道:“小七在百戶的位置上做得很不錯嘛。”

    目光繼續下移,落到信件后面,看到秦元禹的那些抱怨,秦元武忍不住笑了兩聲,這么點工作便嫌累了,這還不到他手下那些兵里一半的訓練量。

    算了,這段時間也夠小七他學到些知識了。

    過猶不及。

    收起信件,他對著一旁的親衛吩咐道:“你去回信給張鐘武,就說再過幾天就給小七免職吧,之后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親衛點點頭,剛要退下,下一秒,又一道身影急匆匆地進來,“殿下,北笙國國王求見!

    秦元武點點頭,片刻后,一身王服的北橋走了進來,開口道:“三殿下,我的手下找到了玉羅教的總部!

    聞言,秦元武站起身來,頗有些激動,終于找到他們的老巢了!

    北橋有些猶豫,“三殿下,那些叛國賊……”

    秦元武擺擺手,“我先去點兵,那些人可以交由你們處理,但是,他們必須死。而且在死之前,得由我的兵先拷問一番,確認再沒有隱藏的信息之后,才能交給你們處死。”

    北橋點點頭,“這就夠了,多謝三殿下。”

    秦元武應了聲,直接走出了營帳,這場戰爭終于要結束了!

    片刻后,將士們整裝結束,直搗玉羅教總部。

    部隊推進地非常順利,那些玉羅教教眾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只是,在成功攻下總部后,將那些俘虜們全都看過一遍后,北橋神色一凝,看向一旁的秦元武,慌忙開口道:“三殿下,這里的確是玉羅教的全部教眾,但是,但是我父王和王姐不在這里……”

    聞言,秦元武也是神情肅然,剛想出聲詢問,聽到這話的俘虜們卻頓時炸開了鍋,對著一旁的北橋怒目而視,破口大罵道:“少主,你居然背叛了我們?!”

    “你這么做對得起教主和圣女的栽培嗎?!”

    看著那群一臉憤然的俘虜,秦元武眉頭微皺,而北橋卻反而比那些俘虜還要生氣。

    “閉嘴!他們不是什么教主和圣女,他們原先是北笙國的國王和王女!你們也不是什么玉羅教的教眾,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北笙國的子民嗎?!”

    “而我更不是什么所謂的少主,我是北笙國的三王子,如今的北笙國國王!”

    “玉羅教絕北笙之根基,想要以國教之名,行竊國之舉,我只是要將這樣的竊國賊子趕出北笙!”

    “談何背叛?”

    那些俘虜們一怔,在北橋的威勢下,竟一時訥訥不敢發言。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秦元武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少年王君面容青澀,情緒也有些過分激動,可一言一行間,卻已有了未來嚴君的風范。

    明明年歲尚小,卻比其他人更懂得國位不可竊,正統不可移的道理。雖然代價是成為大乾的附庸,但只要將玉羅教趕出北笙,更有了大乾的扶持,北笙又怎會不復興?

    有趣,是個好苗子。

    ……

    臨時搭起的營帳內,秦元武剛要休息,北橋便直接走了進來,開門見山道:“三殿下,我來是想問問您打算如何找到我爹他們?”

    秦元武頓了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看向北橋,開口問道:“王君有什么想法嗎?”

    北橋愣了一下,顯然還沒有適應王君這個稱呼,他猶豫片刻,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沒了玉羅教,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秦元武不置可否,只是話鋒一轉,“王君既已即位,現在該自稱寡人才是!

    北橋有些懵,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開口道:“三殿下,承蒙您的厚愛,但我已經做好決定,此生要一直追隨七殿下了。”

    對方如此果斷的回復,倒也讓秦元武愣了一下,他只是見到一個好苗子,下意識提點幾句,當然,要說完全沒有招攬的心,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動作一頓,故意板起臉,“怎么?是覺得我不如小七嗎?”

    他本以為對方會說些圓場的話,或者是坦誠地夸贊他一頓,然后話語一轉,再向小七表明忠心。

    畢竟,對于自己的天賦和實力,秦元武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北橋確實坦誠夸贊了,只是坦誠夸贊的對象卻不是他。

    “確實,三殿下你雖然也很優秀,但的確不如七殿下!

    秦元武:?

    見秦元武似乎被他說得有些無語,北橋連忙道:“我們還是來聊聊怎么找到我爹和我姐吧?”

    三殿下在帶兵打仗這方面確實天賦不錯,但就是有點小心眼。

    哎,這一點也不如七殿下。

    ……

    某處庭院里。

    “父王,大乾這邊已經發現了羅玉散的事情了,北笙那邊,最近我也聯系不到了,估計是出事了,我們……”一個身著勁裝,皮膚偏黑的女人有些擔憂地說道。

    站在她對面的老者搖搖頭,“不打緊,到現在,北笙那邊本就沒多少油水了,青黃不接的,有武者天賦的人都沒有幾個!

    “我們完全可以在大乾這邊重新開始!

    “就算京城這邊嚴查,我們還可以去那些偏遠些的州縣,拉攏上層,籠絡中層,再控制下層……”

    “這不就是另一個北笙嗎?”

    “況且大乾人人都有武道之基,做得小心些,再上供些利益,到時候肯定比在北笙那邊過得更好!

    聞言,女人臉上露出一抹猶豫,“那小橋呢?”

    老人冷哼一聲,“北琴,你還看不明白嗎?大乾那邊能這么快發現羅玉散的事情,背后肯定有那混賬在幫忙!”

    他拍拍對方的手,安撫道:“那混帳胸無大志,天賦不如你也就算了,眼光還那么淺顯,一個北笙算什么?有了上宗的支持……”他輕哼一聲,話頭一轉,“小琴,你可不要因為這點感情就耽誤了自己啊,他都沒有把你當姐姐看,說背叛就背叛了,你也不能再心軟了。”

    看著老人冷酷的面龐,北琴沉默半晌,點點頭,“父王,我曉得了!

    他們該有更好的未來。

    就像父王說的,一個北笙算什么?

    對于他們來說,只是阻礙他們追求更強境界的束縛。

    見北琴重新堅定下來,老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叮囑道:“一會這里要開一場宴會,上宗派來大乾的人都會過來!

    “一是為了和我們見一面,好配合接下來我們在大乾的行動,二是發起這個宴會的吳暢一直對一個千戶非常青睞,想把他拉到咱們這邊,只是苦于沒有機會……”

    北琴點點頭,剛要應聲,卻看到已經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地進了庭院,輕聲道:“父王,我們現在要出面嗎?”

    老人搖搖頭,看著那些人挨個落座后,點點頭,“不急,等人都到齊了再說。”

    “吳暢還沒有露面呢……”

    觀察半晌,看著那些人各個神情嚴肅,裝備齊全,北琴突然開口道:“這是個鴻門宴啊!

    “看來,那人一直拒絕的確惹得吳暢不喜了,也不知道是誰會享受到這一番宴席!

    老人輕嗤一聲,“是誰都無所謂,總之,不是我們!

    說著,見吳暢露面,他也帶著北琴走了出去,對著吳暢點了點頭,然后坐到了他們的位置上。

    過程中,他還注意到了幾個頗有些熟悉的面孔,這些人都在大乾的要職上。

    居然連他們也是上宗派來的臥底嗎?

    想到這,心驚的同時,老人越發滿意自己的決定了,一個北笙算什么?有了上宗的支持,他會有更好的未來。

    ……

    “張百戶。”

    看著不遠不近地綴在自己身后的秦元禹,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兩人,李成頗有些無奈,往后面走了幾步,說道:“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

    秦元禹拍拍李成的肩膀,笑著說道:“李千戶,那可不一定哦!

    見李成一臉無奈,秦元禹推了推他,說道:“李千戶,走吧,今日的聚會我是去定了,你又攔不住我,況且,我也不一定會影響你。”

    “說不定,我是來幫你的呢!

    聞言,李成神色一頓,深深地看了秦元禹一眼,說道:“你知道些什么?”

    秦元禹笑而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李成沉默片刻,“那就走吧。”

    既然非要摻和進來,那就不怪我了,要是想要阻攔……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撫上了腰間的刀,神情凜然。

    只是,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已經有四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隨時都可以在他出手前擒住對方。

    秦元禹沒在意,他拍拍沈弘英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下來,又湊到墨青梧身邊,小聲說道:“你師父也來了?”

    墨青梧點點頭,沒有說話。

    秦元禹嗯了一聲,難怪剛剛風衛給出了那樣的信號,那沒事了。

    對著某處做了個手勢后,秦元禹便繼續跟在李成身后。

    某處,墨老看著瞬間收手的風衛,愣了半晌,“原來是你……”

    “那老家伙對他兒子真是看重!

    低聲感嘆一句,墨老又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風衛,輕哼一聲,“你也是聽話……”

    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墨老也不在意,只是對那個小七越發好奇起來,不說別的,這收攏人心的手段真是厲害……

    那老家伙的子女倒是各有各的出彩啊。

    ……

    跟著李成來到吳暢的府邸,門口只有一個小廝候著,見四人出現,湊上前去,有些不確定地詢問:“是李成李千戶嗎?”

    李成點點頭。

    小廝又看向李成身后的幾人,見狀,李成開口道:“他們是跟我一起來的!

    小廝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什么,打開門,指了指某個方向,說道:“李千戶,順著那個方向一直走就到了。”

    李成嗯了一聲,秦元禹卻有些好奇,“怎么?你不負責引路嗎?”

    小廝笑了笑,剛想回答,卻被李成直接打斷,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宴席所在的方向,沉聲開口道:“走吧,這點小事就別計較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復仇了!

    這樣想著,李成握在刀柄的手捏得更緊了。

    秦元禹注意到了這一點,看了小廝一眼后便不再開口。

    順著小廝指的方向一直走,李成始終大步前進,而跟在他身后,落后幾步的秦元禹,看著越走越偏的路,卻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只是想了想自己身邊跟著的人,又默默放下心來。

    都有入圣期大佬當保鏢了,他還有什么可怕的?

    終于到了目的地。

    李成猛地推開面前的門,臉色變得猙獰,腰間的刀也抽出了一半,只是……迎著數十人或興味或好奇的目光,他心頭一跳,壞了,他中計了!

    吳暢站起身來,見李成刀都已經抽出了一半,心中最后的慶幸徹底消散了,他一臉憤怒,“李成!我對你那么好,你卻想殺我?!”

    “要不是有人提醒,我還真以為你是想跟我緩和關系……”

    他話說到一半,落后幾步的秦元禹三人此刻跟了上來,見到殿內的人,也是一驚,怎么這么多人?!

    李成要向這么多人一起復仇嗎?

    這就是所謂的我一個人包圍了你們全部?

    秦元禹神色古怪,而吳暢卻是眉頭一皺,“你們是……”

    他還沒有說完,一道驚呼聲突然響起,“皇帝?!”

    秦元禹一愣,可隨著這道聲音響起,原本還頗為安靜的宴席瞬間炸開了鍋,“皇帝怎么會來這?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我們是被哪個混蛋給賣了?!”

    “可我們都在這啊,難道是皇帝他自己猜到的?該死的,這狗皇帝怎么會這么聰明!難道他們猜的那些都是真的……”

    “狗皇帝不是說那些都是他們瞎猜的嘛,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狗屁的普通人,普通人能猜到咱們今天在這聚會?!”

    十幾道身影頓時慌了神,連忙抽出身邊的武器,而有了武器的他們也鎮定下來,高聲喊道:“大家別慌,狗皇帝那邊只有四個人,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大家動手!”

    而剩下的幾道身影卻是連忙抽出武器,對準了身邊的人,一邊攻擊還一邊沖著秦元禹喊道:“陛下,陛下你快走,這里有我們攔著……”

    安靜有序的宴席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是臥底,有人卻是臥底中的臥底。

    秦元禹瞪大眼睛,顧不得多想,連忙大聲喊道:“風伯!”

    兩道身影瞬間出現,對著宴會中的眾人出手,而風衛的威勢卻只遜色墨老半分,可此刻的秦元禹卻并沒有注意這些。

    見狀,墨青梧也上前幫忙,回過神來的李成則是扭頭深深地看了眼秦元禹后,也跟著出手。

    至于沈弘英則是護在秦元禹身邊,一臉驚喜,湊到秦元禹附近,強壓著興奮,開口道:“陛下,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終于回過神來的秦元禹:?!

    別亂造謠!

    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第33章 處理

    若是沒有墨老在, 今日的事情說不定還有些懸念,畢竟他們的人數不少, 各個武力值也不低,更有秦元禹這個弱點在……但有入圣期出手,那些人怎么都翻不起來了。

    見他們一個個都被壓制住,秦元禹又開始迷茫起來,事情是怎么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呢?

    他只記得他跟李成參加宴會,然后宴會上的人出乎意料地多,見他出現, 突然就暴起朝自己打了過來,然后, 然后就是現在這樣了。

    秦元禹越回想越迷茫,可他這副神態,看在李成幾人眼里卻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平靜與淡然。

    李成抿了抿唇,上前幾步,俯身就要下跪,“陛下, 之前的事情是屬下失言……”

    秦元禹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對方, “不用,我知道你們的想法,讓柳如茵也出來吧, 我今日來此本就是因為你們!

    說著, 沒注意到李成愕然的神情,秦元禹看了眼面前的亂象, 嘆了口氣,“只是現在, 你們的事情要先等一等了!

    壓下心中的驚訝,李成聲音微啞,眼眶和喉嚨竟不斷有酸意涌上來,他低下頭,“是!”

    原來,原來他們的事情,陛下竟是知道的嗎?

    今日也是為了我們的事情才來的嗎?

    他深吸一口氣,從不斷涌上來的情緒中慢慢脫離出來,目光落在那地上那一個個被鉗制住的人上,里面還有不少他眼熟的大人物。

    不,陛下的謀算比他們現在看到的還要深,但是,但是陛下是想著他們的。

    從懷中掏出一個竹哨,李成輕輕吹了幾下,片刻后,柳如茵一臉警惕地靠了過來,湊到李成身邊,低聲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過多解釋,李成直接帶著柳如茵來到秦元禹身邊,行禮道:“陛下,需要我調一些人手來嗎?就是我手下那些百戶,陛下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他們絕對可以信任!

    聽到稱呼,柳如茵一臉驚訝,也下意識就要跟著行禮,可秦元禹卻沒在意,只是沖著她擺擺手,然后看向李成,說道:“好!

    的確需要一些人手來看管住這些人。

    沒再去管李成他們,秦元禹仍是看著那些人發呆,嗯,他要怎么處理他們呢?

    說起來,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陷入了思考,可被他注視的那群人此刻卻有些頭皮發麻了,皇帝這么看著他們做什么?

    為了保險,在場所有人都被墨老他們鉗制住了,包括那些臨時倒戈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真心,還是偽裝。

    所以,在秦元禹的目光下,那幾個倒戈的人最先開口道:“陛下,陛下,他們都是某個組織派來大乾的臥底!”

    臥底?

    秦元禹頓了頓,看向他們,“那你們呢?”

    他們還沒有回話,那群臥底就憤怒地開口罵道:“他們是該死的叛徒!”

    “狗皇帝,你擱這裝什么無辜?還假裝不認識他們?他們難道不就是你派過來的嗎?”

    其中一個更是怒不可遏,沖著地上吐了兩口血沫,“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大乾皇室就沒一個老實人,難怪最后是你坐上了皇位,你就是那些人里面心最黑的那個!居然裝了十幾年的廢物!也虧得你……”

    似乎是看到了接下來的結局,又不想被秦元禹套出話來,于是那些臥底一個個都開始沖著秦元禹罵起來。

    被迫安上心狠手辣、城府頗深、一肚子壞水等一系列名頭的秦元禹頗有些欲哭無淚,這真的是巧合啊!

    但現在,他自然不能在他們面前解釋。

    攔住想要沖上前揍那些人一頓的沈弘英和墨青梧,秦元禹冷哼一聲,見李成終于帶那些百戶們趕到了,指著他們直接開口道:“先把他們都送進大獄里,看好他們,別讓他們死了,在我來之前誰都不許拷問!

    “牢獄里什么手段最重便送他們體驗什么!

    “總之,只要不死,留口氣等我詢問就行!

    那群剛剛到達的百戶們還有些懵,這些人怎么都跪在地上?怎么吳指揮使也跪在地上?而且張百戶這是……

    他們一臉驚疑,卻都下意識地繃直身體,不敢亂動。

    而李成則是一臉嚴肅,大聲回道:“遵命,陛下!

    說著,他朝著身后的百戶們大手一揮,隨后便朝著那些臥底走來,而那群百戶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連忙低下頭,再不敢抬頭去看,更是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難怪都說張百戶背景深,的確啊,難道還有比皇帝背景更深的人嗎?

    真是……

    一邊粗暴地將那些人拖拽起來,那些百戶紛紛回憶起過去他們有沒有什么得罪陛下的地方,心中五味雜陳。

    看著那群臥底仍然在奮力掙扎的模樣,秦元禹突然朝墨老看去,開口詢問道:“這位前輩,不知道您能不能出手封住他們這些人的經脈?”

    聞言,墨老頓了頓,“你確定?若是封住經脈,他們可就不一定能抗住那些刑罰了!

    秦元禹淡然開口道:“沒關系,反正抓住了這么多,活下一個也夠了!

    那些臥底目瞪口呆,有些腦子不太好的直接破口大罵,而一些腦子靈活的卻是已經開始考慮要拿什么來換自己活命的機會了。

    墨老并沒有在意那些人的反應,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秦元禹一眼,點頭,“好。”

    “對了,若還能封住他們的嘴巴就最好了!

    墨老沒在意,直接點點頭,“可以。”

    連著封住他們的咽喉和經脈,自認為付出了相應的勞動,墨老直接開口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聚會的呢?”

    聽到這話,那群人也忘了掙扎,都一臉好奇地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秦元禹沉默半晌,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出真相,只是含糊道:“我自有我的渠道。”

    墨老點點頭,他也不是真的想問出秦元禹的消息來源,沒有必要,他只是在確認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巧合,還是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他更傾向于是后者,但所有的表現又都告訴他是前者。

    畢竟,秦元禹的確來找了自家徒弟,可今日能夠成功將那些臥底捉住,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雖然風衛的確厲害,但在護住秦元禹的同時,想要全部抓住那些人也并不容易。

    可是,他的到來卻并不是對方開口,而是自家徒弟主動要求。必然中又帶了些許偶然……等等,或許這就本就是他的計劃呢?

    畢竟,直接求自己出手,結果可并不確定,還需要付出不少的代價,可若是自己徒弟主動開口……

    墨老心中微沉,目光不動聲色地瞥了秦元禹一眼,這人……果真不簡單啊。

    前面走了那么多步閑棋,一度讓他覺得這就是個平庸之人,甚至還有些許愚蠢,可今日之事,他才發現,前面那些并不是所謂的愚蠢和平庸,只是他沒有看懂罷了。

    有意思。

    見墨老不再追問,秦元禹走到李成身邊,低聲叮囑道:“跟那些百戶們說一聲,那幾個倒戈的別讓他們死了!

    “總之,掌握好分寸。”

    李成認真地點頭,“是!

    說完,他就要離開,秦元禹卻突然想到了什么,對著那些正在押送臥底們的百戶們開口道:“等一下,把吳暢留下!

    聞言,那群臥底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將視線全部轉向吳暢,憤怒地瞪著他。

    今日的聚會就是吳暢臨時做的決定!

    墨老也來了興趣,“需要我將他的啞穴解開嗎?”

    秦元禹訕笑一聲,“麻煩前輩了!

    墨老擺擺手,順手解開了吳暢的啞穴,然后說道:“不用前輩前輩的叫,我姓墨,叫我墨老就好了。”

    秦元禹笑著說道:“辛苦墨老了。”

    說完,他扯了扯一旁的李成,說道:“你也是,先留下,還有柳如茵!

    李成心中一動,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低頭應道:“是!

    “勞陛下等候片刻,屬下先去叮囑他們一番!

    陛下居然選擇最先解決他們的事情……

    墨老興味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我能留下來嗎?”

    秦元禹愣了一下,點點頭,“自然可以。”

    ……

    那些百戶們很快帶著臥底們撤了下去,此刻,庭院里,看著一臉審視的秦元禹,吳暢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澀,“陛下是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他終于想起這張臉了,那日宴席上……他也在。

    所以,到底是什么時候發現他的?

    秦元禹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指了指柳如茵,說道:“吳指揮使,你認識她嗎?”

    吳暢扭頭看去,只看到一張清秀的臉,容貌不錯,可他確實沒有印象。

    他下意識搖搖頭。

    見到吳暢,柳如茵雙眼通紅,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沖上前去啖其血肉,以報柳家和李家滿門被滅之仇。

    見狀,李成伸手擁住柳如茵,看向吳暢的眼神中也滿是仇恨。

    吳暢眉頭緊鎖,看向李成,說道:“難道是因為我曾讓你娶我女兒?”

    秦元禹輕咳兩聲,打斷了對方的猜測,“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二十五年前,你在哪里?”

    吳暢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可隨著記憶的深入,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望著柳如茵的臉,吳暢一驚,“是你?!”

    柳如茵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冷哼一聲,“是我,沒想到吧,當年我活下來了!

    “柳家和李家數百條人命,在一夜之間,你就全把他們殺光了,你這個畜/生!豬狗不如!”

    李成也出聲道:“當年,我去親戚家短住幾日,卻沒想到因此成了李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

    吳暢呼吸一亂,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當初還有你們兩個余孽活下來了!”

    “我真的該早點把你們全都殺死!”

    秦元禹眉頭微皺,剛想說幾句,卻沒想到吳暢猛地轉頭看向他,眼中卻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恨意,“陛下,現在的我的確是大乾的叛徒,可二十五年,我只是大乾的一名將領,忠心耿耿!

    “那一年,我帶兵平匪……”他一臉恨意地伸手指向柳如茵和李成兩人,“是為了把他們這些人從山匪手中救出來,可他們的家人卻和山匪勾結,把我們的隊伍引向陷阱,致使小隊成員全軍覆沒!”

    “我是做錯了事,可我那些兵做錯了什么?!”

    “他們滿腔熱血地跑來鎮壓山匪,跑來幫助他們,可他們卻用計將我的兵全部坑殺!”

    “這種人不該殺嗎?不該死嗎?”

    他緊咬牙關,死死地盯著李成和柳如茵兩人,“我只恨當年我殺的不夠多,讓他們兩個小畜/生活了下來!”

    說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秦元禹重重地磕了好幾個響頭,抬起頭,滿臉是血,“陛下,陛下,臣自知罪該萬死,臣沒有任何怨言,可他們,作為坑害大乾將士的人,也絕不該繼續活著!”

    李成和柳如茵兩人愣住了,秦元禹也是有些懵,看了看李成他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仍在用力磕頭的吳暢,頓了頓,開口道:“你先別磕了!

    吳暢動作一頓,俯身,額頭與地面相接,“陛下,臣還有事要稟報。”

    “……你先抬起頭來再說!

    別真的磕死了。

    吳暢抬起頭,認真說道:“陛下,那群人里有玉羅教的教主和圣女!

    “正是因為他們今日到來,我才改變計劃,約所有人來這里和他們見一面,本以為臨時變化,一定不會有人猜到,結果,就連這一點也沒能瞞過陛下您……”

    他扯了扯嘴角,說出了他們兩人的容貌特點,秦元禹沉默了一瞬,給一旁的沈弘英使了個眼色,沈弘英瞬間意會,微行一禮后便退了出去。

    見狀,吳暢繼續道:“陛下,我還有其他人的信息,我會全部說出來,我知道我活不下來,所以我只有一個請求……”

    沒等他開口,秦元禹便屈指敲了敲木桌,聲音不大,卻直接打斷了吳暢的話。見吳暢愣住了,秦元禹對著他笑了笑,輕聲說道:“我這人從不接受威脅。”

    “不過,你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

    說完,無視了吳暢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向一旁的墨老,“麻煩墨老點住他的啞穴!

    原來滅門之案背后還有這件事,還有那些臥底,啊,還有那些據說是臥底的臥底。

    秦元禹有些頭疼,滅門之案還是讓齊況來調查吧。

    還有那些臥底要怎么辦呢?能甩給誰呢?

    他還在糾結著,一道身影卻突兀地闖了進來,見到里面的場景也是一懵,“陛,陛下?”

    張鐘武?

    秦元禹看向對方,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看了眼跪在地上,滿臉鮮血的吳暢,張鐘武心中復雜,七殿下這是在做什么?

    他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恭敬地遞上一封書信,說道:“陛下,三殿下的信!

    接過信封,將里面的內容全部看完后,秦元禹眼睛一亮,沒找到玉羅教的教主和圣女?

    他找到了!這不是巧了嘛!

    順便還找到了一堆臥底……正好全甩給三哥!

    見秦元禹似乎看完了信件上的全部內容,張鐘武糾結片刻后,還是說道:“陛下,吳指揮使……是有哪里得罪您了嗎?”

    他對吳暢還是有些印象的,他也是老將領了,怎么會……難道是在陛下當百戶時有意刁難陛下了?

    秦元禹回過神來,一邊疊紙鶴一邊道:“哦,他啊,他是臥底!

    張鐘武:啊?

    第34章 謀逆

    臥底?哪里的臥底?

    張鐘武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也不敢在繼續問了,見秦元禹似乎不需要自己送信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疊好紙鶴后, 秦元禹抬頭看向李成和柳如茵,頓了頓,“你們有什么想說的嗎?”

    李成和柳如茵對視一眼,齊齊行禮道:“陛下,剛剛我們回憶了一下,那時我們雖然沒到懂事的年紀,不記得這件事, 但是在我們的記憶里,我們的家人都是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秦元禹不置可否, 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會派人調查的。”

    聞言,李成深吸一口氣,摘下腰間的刀和令牌,俯身,認真地說道:“陛下, 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微臣愿暫時解除千戶職位, 和如茵一起待在邢獄里!

    柳如茵接話道:“陛下,民女也是如此,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只愿陛下能替我柳家和李家查明真相。”

    她俯身, 額頭抵在地上,“倘若事情真如吳暢所言, 那我等自會接受懲罰,替長輩償還罪孽, 但倘若不是,也希望陛下能還我們柳家和李家一個清白!

    “民女不想他們在九泉之下仍要背著坑殺將士的罪名。”

    秦元禹屈指敲了敲桌面,說道:“起來吧,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李成沒有再撿起自己的刀和令牌,只是和柳如茵兩人默默退了下去,雖然未來依舊晦暗不明,但此刻他們已經有了希望。

    陛下會查清真相的。

    只要是真相,那他們都會接受。

    而一旁的墨青梧卻是學著觀察到的沈弘英的行為,上前幾步,將地上的刀和令牌撿了起來,一臉期待地遞給秦元禹。

    秦元禹愣了一下,接過,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說道:“謝謝。”

    “今日之事還要多虧青梧你!闭f著,他也有些后怕,“若不是你提議拜托墨老跟著,今日的事情還不一定會有這么順利!

    此刻,庭院里只剩下他們和墨老三人,墨青梧搖搖頭,開口道:“沒事,反正我師父本來就沒事做。若是之后還有事,都可以喊我,我會帶著師父一起來的。”

    墨老冷哼一聲,但也沒有出口反駁,他現在的確有些好奇,想跟著一起看看,這后面的事情秦元禹又打算如何解決呢。

    聞言,秦元禹笑了笑,沒接話。

    他可不想再有事了。

    ……

    刑部。

    看著被一個個送來的囚犯,一開始盧經武還不以為意,可到后面,看著那幾張頗有些熟悉的面孔,盧經武有些驚了,這是誰把軍營中人一網打盡了?!

    雖然這樣說有些夸張,但軍營那邊向來以同氣連枝,兄弟一體聞名,而掌管軍權的三殿下更是出了名的護短,底下人自然也都是護短護手下的人。

    到底是誰敢這么得罪軍營那邊?

    不知道為什么,盧經武突然想到一個人,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怪異,會是七殿下嗎?

    雖然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性不高,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他心中一動,攔住身旁的一個主事,低聲問道:“你認識那些押送的百戶嗎?”

    那主事驚了一瞬,連忙回道:“好像……好像是李成,李千戶手下的?”

    李成……這不就是齊況齊寺正之前調查的人嗎?

    盧經武眉頭一皺,這又是什么發展?

    見盧經武似乎對這件事很是關心,那位主事又低聲道:“盧侍郎,也不知道那些人都犯了什么罪,經脈都被封住了,啞穴估計也點了,這么多人路上硬是一聲都沒有吭……”

    盧經武思量片刻,叮囑道:“你看著點,若是要用刑,別讓他們把人弄死了。”

    封住經脈……

    陛下這是要搞大事情啊。

    主事連連點頭,盧經武卻沒功夫在意了,轉身便出了門,他得去問問施狐貍知不知道這件事。

    陛下真是,這么早便要動軍權,手段還這樣強烈……三殿下那邊可是還帶著兵的。

    ……

    從吳暢的庭院押運到邢獄,秦元禹沒有下令隱瞞,這么大的動靜自然也瞞不住。

    消息傳到了軍方那邊。

    聽到消息,幾個將軍立時便站起身來,滿臉怒火,“是誰這么大的膽子?還沒問過我們就擅自拿人!經脈給封了,啞穴也給點了……是想活生生打死那些兵嗎?!”

    “連個伸冤求助的機會都沒有!手段可真狠!”

    “這是覺得三殿下不在,我們這群人就好拿捏了是嗎?誰給他的狗膽子,這是要造反。 

    說著,幾個將軍對視一眼,雖然怒火不斷翻涌,但他們還是保存了一絲理智,其中一個更為年長的當即拍板,對著底下那群滿臉憤慨的指揮使,道:“那人估計目的不小,背后指不定還有什么陰謀算計,說不定還是沖三殿下來的,如今三殿下出兵北笙,不在大乾,我們更要謹慎。”

    “但謹慎不代表我們就要慫!”

    “這樣,你們先去刑部,別惹刑部那群人,他們也是奉命行事,直接對準那幾個拿人的兵。當然態度也注意點,用軍營的兵拿軍營的人,這心思都擺在明面上了。 

    “總之,別的什么都別說,先把那些人救下來,最不濟也要把局面僵持住!

    幾個指揮使第一時間領命,“那都督你們呢?”

    “我們先去皇帝那里。”

    龐興良沉聲回道:“雖然七殿下并無實權,但如今他占著正統,與其讓對方使什么陰謀招數,還不如把這一切都放到明面上。”

    “七殿下雖然能力平庸,但是個好人。”

    “沒有實權,沒有派系支持他,也代表他不會偏袒任何人!

    指揮使連忙應聲,龐興良點點頭,說道:“把人救下來,然后什么都別做,等著我們!

    “是!”

    ……

    龐興良帶著幾個人直奔皇宮,問清楚秦元禹的位置后便直接帶人堵了過去。

    剛進門,龐興良便直接喊道:“陛下,有人要造反!”

    秦元禹愣了一下,他剛拿到明君系統給他的三十點數,正要挑一個合適的法術學習,就被龐興良這一聲驚到了。

    他緩了片刻,站起身,連忙道:“什么造反?誰要造反?”

    他三哥還沒走多久呢,這就有人想造反了?!

    見秦元禹追問,龐興良連忙將今日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然后一臉憤恨地說道:“三殿下還在外征戰,他們就迫不及待把手伸向了軍營,那些可都是盡忠盡責,為大乾流過血的英勇老兵啊!”

    “不僅封住經脈,還點住了啞穴!這是連冤都不讓他們申,連疼都不讓他們喊,要活生生將他們打死。 

    龐興良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動情,聽到別人耳朵里簡直是字字泣血,就連周圍的侍從都聽紅了眼,可秦元禹卻頗有些尷尬,訕訕地又坐了回去。

    見秦元禹不表態,龐興良心中微涼,繼續道:“陛下,此人膽大包天,做的事情乃是動搖大乾根本的事情。陛下一定要嚴查,查出此人之后定要治對方一個亂國之罪,這是在造反啊……”

    見龐興良越說越過分,擔心自己敲桌的聲音不夠大,秦元禹又掏出了自己的折扇,在手中一轉,用扇柄用力敲了桌面兩下,輕咳兩聲,說道:“咳咳,就是我下的令。”

    龐興良瞬間卡殼,盯著龍椅上的秦元禹,嘴巴張合兩下,末了,啞聲吐出一句,“陛下,陛下何故造反?”

    秦元禹剛要解釋,龐興良卻是滿眼失望,繼續開口道:“陛下,陛下,那些士兵對大乾可是忠心耿耿啊,就因為他們支持的不是……”

    秦元禹眉頭微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住嘴!”

    “忠心耿耿?”

    “他們都是別人派過來的臥底!今日正是他們聚在一起和玉羅教的教主、圣女見面的日子!”

    “你跟我說他們對大乾忠心耿耿?”

    這家伙可是真敢說啊,幸虧他嘴快,沒讓他說完。

    龐興良聽得目瞪口呆,竟是脫口道:“這不可能啊,不會是陛下你……”

    聞言,秦元禹皺眉看向對方,龐興良心中一驚,竟是下意識住了嘴。

    見對方不再說話,秦元禹用扇柄敲了兩下桌子,沉聲道:“龐都督往后可要謹言慎行,今日的話我全當沒聽見!

    聞言,龐興良直接跪到地上,其余幾人也是低頭下跪,秦元禹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叫他們起來。

    也該給他們個教訓,不能再這么口無遮攔了。他是脾氣好,不愛和人計較,但不是任人揉捏的橡皮泥。

    他繼續解釋道:“封住經脈是因為看守他們的都只是百戶,誰知道那些人有沒有隱藏修為,而且這么多人,萬一看管不力,被他們找到空子自殺怎么辦?保險起見,只好封上了他們的經脈!

    “至于啞穴……”他冷哼一聲,“他們一口一個狗皇帝的叫著,我沒有當場治他們的罪,殺幾個以儆效尤,只是點住啞穴,不讓他們說話已經足夠仁慈了。”

    “況且,今日的事情,是因為他們以為我身邊無人,竟抽刀向我劈來……不管他們究竟是不是臥底,刺殺皇帝的謀逆罪名是跑不掉的。”

    龐興良越聽越心驚,聽到最后,更是直接冒出了冷汗,這怎么救?這還需要救?

    這還救個屁!

    若是他在場,當場劈死幾個的心都有了。

    可陛下卻只是封住經脈,點住啞穴……

    陛下當真是仁慈!

    “龐都督若不信,還可以詢問其他人,當時除我之外,還有幾人也在場,其中一個更是入圣期的武者,他定不屑撒謊,龐都督盡可以去詢問,況且若不是墨老在,我也不一定能毫發無傷地回來!

    聽到這話,龐興良冷汗直冒,連忙磕了兩個頭,說道:“陛下,是臣失言,請陛下責罰!

    “是臣的錯!臣甘愿受罰!”

    “請陛下治臣失職和失言之罪!”

    秦元禹擺擺手,“行了行了,再治你們的罪,刑部就擱不開了,叫你們的手下……”

    他話語一頓,輕笑一聲,“你肯定早就派手下救人去了吧。”

    聞言,龐興良身體一顫,連忙又要給秦元禹磕幾個。

    秦元禹繼續道:“叫他們都去認認那些臥底的臉,好好想想,把那些臥底的異樣之處都寫一寫。”

    “龐都督!

    他突然喊了龐興良一聲,龐興良連忙道:“微臣在!

    “接下來,軍營里,你也該好好查一查了。這些人可不一定就是全部!

    龐興良瞬間意會,連忙道:“是,微臣領命!

    說完,龐興良就帶著那些下屬連忙退了出去,心中頗有些感慨和慶幸,陛下當真仁慈啊。

    不過,雖然陛下放過了我們,但責罰還是要有的,陛下仁慈,我們卻不能松懈。要知道,陛下也不是只有仁慈一面的。

    一向對那些朝政的事情算不上關注的龐興良終于開始想起前些日子的改奏折一事,心中悚然,陛下有的是懲治他們的手段,只是如今事情緊急,才不想與他們計較罷了。

    而且,那群人居然還敢對陛下出手,想到這,龐興良只感覺怒火中燒,不過這次對準的卻是那些被關押的人,該死的叛徒!

    最重要的是,他這個都督居然半點都不知情!也不知道軍營里還有多少蛀蟲在!

    想到這,龐興良又連忙加快了腳步,不行,不能讓那些人真的鬧起來,他們如今犯的錯已經夠大了,幸虧之前他謹慎,沒讓他們直接大鬧刑部。

    不然,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

    “施狐貍!”

    盧經武直奔施永明所在的位置,推門而入,見到施永明便要開口,可施永明卻像是猜到他要說什么一樣,輕聲道:“冷靜點!

    “或許,你該學著相信陛下!

    盧經武反手關上房門,直接道:“我怎么冷靜?又封住經脈,又點住啞穴,這可是比屈打成招還狠毒!”

    “我走之前,可是聽說軍營那邊正帶人往刑部趕呢……”

    施永明輕笑一聲,“那又怎么樣?”

    盯著施永明看了半晌,盧經武眉頭緊鎖,“你這么信任他?”

    施永明沒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只是站起身,按著盧經武坐下,輕聲說道:“別著急,再看看,況且就算陛下翻車了,我們也都沒有真的參與這件事,不是嗎?”

    “你不會覺得沒有我們找出那起邪/教調查案,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吧?”

    盧經武神色稍緩,“我只是覺得……”

    他話語一頓,忽地吐出一口氣,“也對,我不該這么慌的。”

    施永明順手給兩人都倒了杯茶,遞給對方一杯,說道:“別著急,你都等了這么久,不差這一兩年!

    “況且,陛下年歲尚小,計劃著急些或者出了什么紕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看著施永明始終平靜的笑臉,盧經武頓了頓,最終還是接過茶杯,釋然一笑,說道:“是啊,是我著急了!

    “陛下又不是全知的圣人,哪會事事都如北笙那件事一樣順利?出錯也正常,陛下還小……”

    他還沒說完,一道敲門聲響起,盧經武清楚地看見眼前的施永明停頓半晌,臉上竟是一閃而過的猶豫與忐忑。

    不過,很快地,施永明很快調整好情緒,輕聲說道:“進來吧。”

    推開門,見到屋內不只是施永明一人時,齊況還有些驚訝,他認出了盧經武,只是還沒等他行禮,施永明便直接問道:“陛下叫你所為何事?”

    盧經武眼神怪異地看了施永明一眼,不是說不著急嗎?

    齊況輕聲說道:“調查一起二十五年前的滅門案!

    有上次施永明的幫助,又有秦元禹的默認,齊況也大概清楚了施永明的想法,所以并沒有隱瞞。

    施永明神情微滯,“那今日?”

    齊況沒說話,只是看了盧經武一眼。

    施永明瞬間意會,直接道:“不用在意他!

    齊況頓了頓,“那些人是被派來大乾的臥底!

    “臥底?!”

    施永明和盧經武兩人齊齊驚呼出聲,其中施永明更是下意識問道:“真是臥底?”

    不是小皇帝隨便塞到那些人頭上的罪名?

    齊況直接道:“真的是臥底!

    “是他們先對陛下出手的,若不是今日陛下身邊有入圣期武者跟隨,還不知道會有什么結果!

    聞言,兩人俱是一驚,眼底滿是震撼,襲擊皇帝……這是要造反!

    那軍營那邊……對此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呢?

    思及此,施永明和盧經武兩人對視一眼,盧經武直接道:“我先回刑部了!

    不能讓軍營那邊的人把他們救出去!

    陛下以身犯險才抓住他們,若軍營那邊真的救了那些人出去……不管他們到底知不知情,一個謀逆罪是絕對跑不了的!

    不管到最后治不治軍營的罪,大乾都要開始動蕩了……到那時,可就真的中了賊人的奸計!

    大殿下,三殿下,六殿下……他們甘愿克制,也不愿彼此斗個你死我活,不就是不想讓大乾徹底陷入混亂和動蕩,讓幕后黑手漁翁得利嘛。

    他們選出七殿下的目的不也正是如此嘛。

    想到這,盧經武恨不得腳下速度快些,再快些,都怪那群不長腦子的莽夫!

    自家軍營里出了那么多臥底都不知情!

    終于趕到刑部,巧合的是,盧經武和龐興良撞在了一起。

    對上盧經武滿含憤怒的雙眼,龐興良連忙道:“我是來阻攔他們的!”

    說著,他直接推開刑部大門,對著里面大喊一聲,“都別亂動!”

    里面,刑部那些主事和指揮使們已經混戰一團,見龐興良到來,那些指揮使們面上一喜,“都督!”

    “都督拿來陛下的指令了嗎?我們快把他們救……”

    聽到這話,龐興良又是一陣憤怒,大喝道:“救個屁!一群叛徒!”

    “他們都是被派來大乾的臥底!你們都給我閉嘴!”

    盧經武也走了進來,看了龐興良一眼,對著那些主事們說道:“去調一些人手來,把那些人都給我看好了,絕對不能有半點松懈!”

    “是!”

    主事們紛紛應聲,那些指揮使卻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把目光投向龐興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龐興良卻顧不得關注他們,他連忙湊到盧經武身邊,說道:“盧侍郎,正好,我手下這些兵也在,我們也能幫忙……”

    盧經武直接打斷道:“龐都督還是先洗清你們身上的謀逆嫌疑吧!

    “我們刑部可供不起敢刺殺皇帝的兵!

    盧經武這話說得格外刺耳,一些指揮使當即就要開口,卻被龐興良伸手攔住,他的臉色也不算好看,卻還是說道:“……多謝盧侍郎指點!

    是他疏忽了。

    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這件事情可沒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簡單!

    盧經武很快帶人離開,而龐興良連忙找到幾個指揮使,問道:“你們沒有真的救下那些人吧?”

    幾個指揮使對視一眼,回道:“沒有,那些主事們不讓我們進。都督,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那侍郎說的話還那么難聽……”

    一個指揮使替龐興良鳴不平,可龐興良卻直接給他來了一拳,低聲道:“住嘴!不識好人心!”

    “今天你們能活下來,全靠他們攔住了你們!幸好沒有釀成大錯!

    幾個指揮使也不是傻的,想了想剛剛的對話,臉色都是一白,“他們,他們……真的刺殺了皇帝?!”

    龐興良臉色陰沉,點點頭,“陛下親口所說。”

    見幾個指揮使欲言又止,龐興良直接道:“那些話都給我爛在肚子里,不許說,也不許想,陛下是個好人,更是個好皇帝!”

    “那,那都督,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俊

    龐興良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后,“走,我們回軍營,之后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來,等三殿下回來再說!

    “這……”

    幾個指揮使心頭一跳,這是要直接軟禁他們?

    他們對視一眼,欲言又止,龐興良卻是直接嘆了口氣,“大乾,要開始亂了。”

    他犯的錯遠比他想的還要大,幸好,幸好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

    將李成和柳如茵的事情交給齊況,自認為把所有事情都解決的秦元禹瞬間松懈下來,終于把事情全都甩出去了。

    可以開始學法術了!

    只是,下一秒,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他面前。

    秦元禹一愣,“墨老?”

    “墨老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墨老深深地看了秦元禹一眼,開口道:“陛下收服人心的手段可真高明!

    恩威并施,就差把那個都督感動地直接臣服了。

    說完這句話,墨老便又消失在了秦元禹眼前。

    秦元禹:?

    第35章 奪軍權

    秦元禹還有些懵, 目光卻下意識地落在了風衛平時會待的地方,試探地問道:“墨老?”

    靜默片刻后, 一道帶著些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什么事?”

    ……果然在那。

    但是,那么小的地方怎么藏得下兩個人的?

    秦元禹一臉疑惑,而且,墨老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恩威并施?只是阻擋龐興良繼續說出更多冒犯之言……這也算恩?

    等等……

    會不會是他還有什么地方沒有想到?

    秦元禹皺眉苦思,可到最后他還是沒想出什么,他盯著那個角落發呆, 難道說在上面蹲一蹲真的會思路更加開闊?

    總有種自己成演員的感覺……

    那墨老剛剛那番話豈不是實時影評?!

    他的思路越飄越遠,直到, 一道身影急匆匆趕來。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那人就已經沖到了他身邊,對著他上看下看,直到確認他沒事后,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掙脫開對方擺弄自己的手,秦元禹有些疑惑地問道:“爹, 你這是在做什么?”

    乾皇卻不說話,只是面容沉肅, 深沉的眼眸盯著秦元禹看了半晌,才開口道:“小七,答應我, 下次不管做什么, 都不要拿自己冒險。”

    乾皇語氣嚴肅,叮囑的話語里卻帶了強烈的擔憂與后怕。

    秦元禹愣了一會才明白對方說的到底是什么, 啞然一笑,剛想解釋, 卻被乾皇嚴厲打斷,“不要笑,你以為這是什么玩笑嗎?”

    “你是皇帝!你身上擔著大乾的未來!”

    “你怎么能如此輕率地拿自己安全去冒險?你以為這很好玩嗎?你想置大乾于不顧嗎?”

    末了,乾皇仍是一臉憤怒,嘴唇蠕動兩下,最后還是沒說出那句——你還是我的兒子。

    被對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秦元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只是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男人容貌剛毅堅定,可明明是在責罵,眼周卻在慢慢泛紅。

    他在不安,在擔心,在后怕。

    秦元禹支吾半晌,“可我……”

    乾皇直接道:“沒有可是,只要你還在這個皇位上一天,你就是皇帝。”

    “……我知道了,我會保證的!倍⒅士戳税肷,秦元禹感覺自己要是再不給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對方可能會忍不住哭出來,但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做辯護,道:“可是,爹,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那里聚會!”

    見秦元禹認真保證,乾皇終于算是松了口氣,至于后面那句,他只當沒聽見,哪有那么多巧合?

    想到這,乾皇心里又是一陣不滿,小七真是太大膽了,就算真的有把握,也不能拿自己當誘餌!

    就算有墨老頭護著又如何?他是皇帝,又不是必須上戰場出生入死的將軍和戰士……

    等這件事情結束后,他得好好教一教小七。

    不過這次,雖然他還沒能看到小七計劃的全貌,但是,看到現在,他差不多也猜出了小七的目的——軍權。

    或者說,一部分軍權。

    這算計真是……想到這,乾皇竟有些詞窮,這謀略不精妙嗎?不,當然不,這太精妙了,他現在都不知道小七到底是如何知道那些臥底聚會的時間和地點的,而且,前面的落子竟沒有一步閑棋,甚至在不知不覺間,他和元武也成了小七計劃的一部分。

    而且,齊況……

    小七到底是從什么時候就開始布這個局的?

    這里面應該有一部分巧合在吧,不然,乾皇心中微動,不然,這玩弄人心的手段……也太可怕了。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北笙之事只是小七運氣好,而他在軍營的表現才是他的正常水平——平庸。

    平庸不一定是壞事,但在皇帝身上,在如今這樣表面平靜,實際暗流涌動的大乾,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今日之事,卻是徹底推翻了他們之前的想法,他們看不懂,細細回想起來卻覺得實在精妙,這就是小七謀略的特點。

    看著乾皇臉上的神情,秦元禹就知道他根本沒把他說的話當真,可這種巧合的事情他還能怎么自證?

    又來了又來了……

    此刻的秦元禹只感覺這種熟悉的被迪化的無力感又來了,他花了這么多年才勉強打消掉他們的想法,結果,一天之內,又回到原點了。

    在腦海里想了數個解決辦法,最后秦元禹還是決定先忽略這件事,他看向乾皇,開口問道:“對了,那些人里有一些人說自己是來臥底那些人的,也就是,臥底里的臥底?”

    乾皇頓了頓,點點頭,“的確有,我知道他們的信息,之后你可以對一下!

    “還需要我告訴你更多消息嗎?比如那個所謂的組織到底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秦元禹便立刻搖頭,道:“不了不了,我不想聽,我打算等三哥回來就把那些人交給三哥處理!

    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地墨老扯了扯嘴角,在秦元武手中奪了權,又交給他這些人來安撫他……

    打一棍子,又給個甜棗,到最后,那個秦元武連發怒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秦元禹施為。

    目光落在秦元禹那張端正俊秀的臉上,墨老在心底感慨,才二十歲,手段和演技卻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階段了。

    乾皇自然也猜到了秦元禹的想法,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自己做主就好!

    說完,他往墨老的方向瞥了一眼,輕聲說道:“有墨老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只是下次,絕對不許再拿自己冒險了。”

    最后叮囑一句,乾皇便離開了,若是以前他說不定還得在念叨兩句,但是現在,他相信小七有他自己的想法。

    路上,心中的憂慮和后怕慢慢散去,看著和往常并沒有什么區別的景色,乾皇突然笑出了聲,今日的天色可真好啊。

    他的小七也終于開始展現他的另一面了。

    目送著乾皇遠去,秦元禹只感覺一陣無力,他知道對方肯定胡思亂想了很多東西,但他解釋不了。

    復雜的情緒慢慢發酵。

    到最后,秦元禹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底吐槽一句,迪化人能不能滾出大乾!

    ……

    “三殿下!”

    一個親衛急急忙忙跑進秦元武的營帳,慌亂間,竟是連行禮都忘了,他手里還拿著大乾那邊剛剛傳過來的信件,“三殿下……”

    他剛開口,秦元武便沉聲道:“我已經知道了!

    他的手邊還留著一個拆完的紙鶴。

    “那我們要不要?”

    “我們要做什么?我們還能做什么?那些人真的是臥底,而且竟然還妄圖謀害小七!這已經是死罪了,況且玉羅教的教主和圣女也在里面……”秦元武深吸一口氣,“叛國罪是跑不掉的。”

    “他們今日會聚集在一起也是為了和玉羅教的人見面!

    “板上釘釘的事情!”

    說到這,秦元武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看著底下那個慌忙跪下的親衛,厲聲問道:“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為什么我的軍營里會混進來那么多臥底?”

    “這么多人,你們居然什么都沒有察覺到嗎?”

    “就這么讓他們擴散,泛濫,有的還坐到了高位?!”

    親衛戰戰兢兢,垂下腦袋,連忙道:“是屬下失職!”

    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那些人是臥底,他怎么敢來找三殿下?大乾那邊的人居然連調查都沒有,就傳過信來了……

    真是害苦他了。

    秦元武還想再說些什么,又一個親衛急匆匆地進來,大聲喊道:“三殿下,大乾那邊傳來的急報!”

    秦元武眉頭緊鎖,快走幾步,接過對方手中的信件,看完后,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當即道:“留下一小隊人馬,助北笙穩定局勢,剩下的,立刻整軍,啟程,回大乾!”

    “是!”

    龐興良那個蠢貨!

    居然直接帶兵圍了刑部,這下所有人都洗不清謀逆的罪名了!

    不,現在已經不是謀逆,而是帶兵造反了!

    不行,軍權和皇權絕對不能對立,絕對不能。

    可是,小七你……為什么不阻止呢?是來不及,還是……不想呢?

    ……

    將所有事情講完的齊況轉身便要離開,下一秒,施永明直接道:“你先等一下!

    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困惑,微微低著頭,腳下不住地來回走著,“你先等會,等會再走,這不對,這不對勁,這絕對不是全部,太割裂了,太割裂了……”

    齊況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什么太割裂了?”

    施永明抬起頭,“前后對比太割裂了。”

    “今日抓了這么多臥底,能調查的何止那一個滅門案,可偏偏,陛下只讓你調查那一個滅門案!”

    齊況眉頭微皺,“那是因為陛下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就是李成和柳如茵的事情……”

    施永明直接道:“不是!絕對不是!”

    “今日之事絕對不是巧合!陛下的目的也絕不僅是李成和柳如茵這兩個人這么簡單!”

    施永明一臉篤定,齊況直接問道:“那是什么?”

    “是軍權,是一部分軍權!”施永明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是想從三殿下手中奪權!

    沒等齊況開口,施永明便繼續道:“陛下肯定早早便盯上了軍部,他調查到了那些臥底,調查到了吳暢,然后找到了李成,最后……”

    他看向齊況,直接道:“找到了你!

    “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動聲色地接近軍部,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下出這一出龐大卻又悄無聲息的棋局!”

    “你我皆是觀棋人,又皆是棋子!

    齊況心中一震,“你是說從一開始就是陛下先關注到我的,那羅玉散一案呢?只是陛下為了拉攏我……”

    施永明直接道:“別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只是就目前看來,你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沒有你,陛下照樣能下出這一盤棋!

    見齊況仍沒有回過神來,施永明繼續道:“別把陛下想得那么簡單,羅玉散一案他要辦,也會辦,但在辦案期間,他還能做很多事!

    “陛下的手段就是這樣舉重若輕……”施永明一臉感慨,“謀算可真深啊。”

    他頓了頓,轉向齊況,突然開口道:“我想我知道陛下讓你去做什么了!

    齊況沉默了一瞬,“是什么?”

    難道調查二十五年前的滅門之案不是陛下的目的嗎?那……什么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

    陛下曾說過的,“沒人在乎,那就他來在乎”,也是假的嗎?

    他對真相和公道的渴求,在陛下眼里只是他謀劃的工具嗎?

    像是看出了齊況沉默下的復雜情緒,施永明臉上興奮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許,很快調整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齊況的肩膀,“陛下是要你盡可能地調查清楚軍營里的冤案!”

    齊況神色一空,“什么?”

    施永明輕笑一聲,抬手指向某個方向,那是軍營的位置,“齊寺正,在軍營里,大乾的法度只是其次,對那些士兵來說,將領的話才是唯一需要遵守的事情!

    “當然,這沒錯!

    “但是,倘若將領出錯了呢?”

    聽到這話,齊況猛地瞪大眼睛,施永明繼續道:“集大乾數百法學家的智慧凝聚成的大乾法度尚且會出錯,會有不足的地方,更別說,一個將領,一個不通學問,只懂排兵布陣的將領!

    “當然,我還是要說,在戰場上聽將領的話并沒有錯?墒,如今大乾的那些兵并不全在戰場上啊。”

    齊況仍有些沒回過神來,他聽懂了,但是這,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陛下竟是要出手肅清軍隊嗎?陛下竟要將法律傳播到軍營中嗎?他知道軍營中自有一套他的運轉法則,這沒錯,但是,大乾的法律也沒錯。

    見齊況陷入沉思,施永明微微彎起眼睛,露出一個笑容。

    看著他的笑臉,齊況竟然恍惚地想到,難怪他的外號叫施狐貍,笑起來的確有幾分狐貍的狡詐與精明。

    施永明繼續道:“而且陛下讓你調查柳家和李家的滅門案,吳暢給的理由是他們與土匪勾結,坑殺了那群將士,可若是那個小隊的隊長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導致整個小隊全軍覆沒呢?”

    “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臆斷,我并不清楚柳家和李家滅門的真相,但齊寺正能夠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出現嗎?”

    “當將領犯了錯誤,誰能懲治他們呢?找更高一級的將領嗎?”

    “可若是更高一級的將領也犯錯了呢?”

    “若是三殿下……”

    施永明沒有說完,只是默默看著齊況。

    聽到這話,齊況心臟狂跳,竟是久違的緊張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施永明,認真地說道:“我該怎么做?”

    施永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去調查,去評判,去查出一個真相,去給他們一個公道!

    “洗脫無罪者身上的冤屈,給予犯罪者應有的懲罰!

    “這才是法家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

    目送齊況離開,此刻,屋內只剩下施永明一人,沉默片刻后,他忽地笑出聲,隨后聲音越來越大,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笑累了,聲音也笑啞了。

    輕咳兩聲,施永明輕聲說道:“我說過的,陛下的謀算從來都沒有這么簡單。”

    “太妙了,太妙了,陛下選中齊況這一步棋可真是太妙了!”

    借著吳暢的事情,派人去調查軍營里的冤案,而在軍營上下對臥底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即使是三殿下都無法拒絕這件事。

    施永明自己也拒絕不了,能夠將大理寺的職能擴散到軍部,就算一開始他沒有倒向小皇帝,他都拒絕不了這種好事。

    有他的支持,還有三殿下的配合,小皇帝自然便能夠收獲那些普通士兵的感動和忠誠,這同樣是民心,順便還能清洗掉一部分有罪的將領,空出位置,再將自己的親信送上去,有三殿下默許,士兵的信賴,想必小皇帝的親信很快便能夠坐穩位置。

    軍權,最起碼一部分軍權,小皇帝已經拿到手了。

    三殿下根本阻擋不了,誰都阻攔不了。

    畢竟,刺殺皇帝的事情是洗不掉的,龐興良又帶兵圍了刑部……別管那是不是龐興良的真正想法,但現在,大家都看到軍營的士兵出現在了刑部,并妄圖救走謀逆者。

    軍隊犯了錯,要么就一錯到底,三殿下干脆地起兵造反,可那根本不可能,三殿下不會這么做,其他人也不會允許。

    他們不可能讓軍權和君權真的對立。

    要么,小皇帝的計劃就會被所有人默許,這一部分軍權已經是小皇帝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還有一件事,最妙的一步棋就在這個人選上,小皇帝選了齊況,這可是出了名的只認法度,不認情理,在無任何人支持的情況下,盯著李成的案子盯了十一年。

    將法律打進軍營,同樣的,也是在三殿下及其他將領的頭上懸上了一把劍,一把名為大乾法度的劍。

    軍營再不是三殿下和那些將領們的一言堂。

    而他身為大理寺卿,自然不可能拒絕這種好事,這大概也是小皇帝給予自己這么早投靠過來的好處。

    施永明越想越興奮,若不是嗓子已經啞了,他肯定還想再大笑幾聲,妙,真是太妙了!

    小皇帝的野心已經徹底顯露出來了,自今日之后,所有人都該謹慎,都該忌憚!如今的七殿下不再是之前的平庸者,這是一個不遜色于任何皇子皇女的真正的天才!

    ……

    乾皇走了,秦元禹卻越想越糾結,他們到底迪化到哪一步了呢?

    總得讓他做個心理準備吧!最起碼,也該讓他知道他到底死在哪里了吧?

    思來想去,秦元禹直接站起身,朝沈府走去。

    到了沈弘英的房間,秦元禹推開門,沈弘英并不在里面,但很快地,一道步伐朝他的方向走來,行動間,似乎還有盔甲摩擦的細微聲音。

    秦元禹抬頭看去,便看到滿頭汗水的沈弘英正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秦哥!”

    秦元禹下意識扯出一抹笑,目光卻突然注意到沈弘英身上的盔甲,輕便合身且制作精良,只是,秦元禹此刻的注意力卻全都在盔甲上的那幾處血跡。

    他眉頭微皺,“這血?”

    沈弘英接過仆從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汗,滿不在乎地說道:“小傷,而且大多是別人身上的!

    秦元禹沉默半晌,“你一直在沈府訓練嗎?你不想參軍?”

    摘下頭盔,沈弘英甩甩被汗浸濕的頭發,隨口回道:“我想,但我不喜歡現在的軍營!

    還沒等秦元禹回話,沈弘英便直接湊了過來,眼睛亮得驚人,一臉期許地看著秦元禹,“所以,秦哥,你這次的計劃是不是想要一部分軍權?”

    ……我什么時候想要軍權了?!

    秦元禹一臉震驚,可他還沒說什么,沈弘英便自顧自地說道:“這真是太好了!陛下,我不想參軍一是因為沈家的環境,二是因為如今的軍營……我并不喜歡,我承認,三殿下在兵道一途天賦異稟,他對手下的那些兵也很愛護,但問題也在這里。”

    “他太護短了,連帶著那些將領也是!”

    “若底下的兵犯了錯,他們是不舍得把兵交給其他人處理的,可自己處理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很多士兵即使犯了天大的錯,都會被輕輕放下!

    “而且,現在的兵營里,底層的兵若是想要晉升,第一想法不是去提升自己的實力,而是巴結那些統領!

    “那些將領把著那些人的晉升渠道,卻個個以感情論事!

    沈弘英并沒有過多抱怨,只是提了兩句后便看著秦元禹,語氣算不上重,卻是頗為堅定,“我不喜歡。”

    他看著秦元禹,“陛下,那些兵同樣是大乾的百姓啊……”

    秦元禹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尤其,在明君系統直接給他加了一百點后,他更沉默了。

    一百點啊……這讓他怎么拒絕?!

    若是一點,十點,甚至是五十點,秦元禹都會狠下心來反駁,畢竟,奪軍權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他也根本沒想過,只是抓了一群臥底就能被聯想到奪軍權上。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和秦元武對上。

    但是,一百點。

    而且還有沈弘英說的那些話,這些事情,在他當百戶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感覺……

    沉默良久后,秦元禹吐出一口氣,看著沈弘英,輕聲道:“會改的!

    “這些……都會改的!

    第36章 或許

    盯著沈弘英看了半晌, 秦元禹開口道:“你想去嗎?”

    沈弘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去哪?”

    “軍營。”

    秦元禹屈指敲了敲桌子, 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就去改變它。”

    沈弘英呼吸一滯,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半跪在地上,看著秦元禹一字一句道:“謹遵陛下指令,屬下定不負陛下所托!”

    “……嗯!

    看著又漲上來的十個點數,秦元禹最終還是默默咽回了本想說的話, 畢竟它給得真的是太多了……

    ……

    “老師!

    夏明文滿頭是汗,喘著氣, 拿著木劍的手臂微抖,見到高新旭進來時卻還是努力調整呼吸,開口打著招呼。

    高新旭心中微嘆,“歇一會吧,過猶不及!

    說著,他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一條干凈的汗巾, 塞到夏明文懷里,說道:“擦一擦汗, 胳膊痛嗎?”

    高新旭清楚地看到夏明文擦汗的手一直都是抖的,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笑著回道:“謝謝老師, 我沒事。”

    高新旭心中越發感慨, 從懷中掏出一盒藥膏,叮囑道:“記得涂藥, 不然你的胳膊就廢了!

    “你是不是很喜歡背著我練功?”

    夏明文手一抖,連連搖頭, “對不起,老師,我……”

    高新旭也有些懊惱自己的嘴快,連忙道:“別道歉,是我說錯話了,我只是想說你要注意時間,我現在對你的訓練已經足夠苛刻了,我還是那句話,過猶不及!

    “過多的訓練只會讓你受傷!

    雖說那些書籍并沒有讓他滿嘴都是勵志發言,但現在好歹能及時補救了。

    夏明文動作一頓,低著頭,一臉頹然,“可是,老師,我現在還是很弱。”

    “現在的我根本幫不了夫子!

    他埋頭,低聲說道:“而且,夫子也很久都沒有來看我了!

    “今天,今天還是我的生辰。”

    高新旭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夏明文的肩膀,他不想再說那些大道理,其實夏明文自己也清楚,秦元禹很忙,真的很忙。

    只是知道歸知道,卻總是免不了失落的。

    高新旭絞盡腦汁,想要換個話題讓夏明文開心點,可夏明文卻自己壓下心中的情緒,吸吸鼻子,抬起頭,對著高新旭扯出一個笑臉,剛想說些什么,余光卻突然注意到遠處的一個身影。

    夏明文神色一滯,目光注視著那個朝他們走來的身影,見那人朝他招了招手,夏明文眼睛一亮,他仿佛忘記了身上的酸痛,直直地朝那人懷里沖去,興奮地高喊道:“夫子!”

    熟悉的力度……秦元禹默默接下懷中的小炮/彈,笑著說道:“最近在宮里過得還開心嗎?”

    夏明文直接道:“開心!”

    “夫子呢?這段時間開心嗎?”

    秦元禹頓了頓,說道:“也挺開心的!

    夏明文笑容燦爛,“那就好,夫子開心就好!”

    盯著夏明文看了半晌,秦元禹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我是來給你送生辰禮物的!

    夏明文眼睛亮得驚人,“夫子記得?!”

    秦元禹笑了笑,沒接話,其實他真的沒注意,若是先前知道夏明文的生辰時間,那他肯定會記得,但是夏明文從未說過這些,就連剛剛,明明那么期待自己是為慶賀他生辰而來,眼神糾結得要命,卻怕耽誤自己的時間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還是墨老告訴他的。

    雖然對方時不時冒出來說一句令他摸不著頭腦的實時影評,但是,有些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畢竟,除了危害自己安全的事情,風伯不會插手任何事。

    秦元禹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遞了過去,略帶著些歉意地說道:“今年有些匆忙……”

    他話還沒有說完,夏明文便直接接了過去,那動作急迫地讓人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接,還是在搶。

    他低著頭,一只手緊緊地攥著玉佩,另一只手卻是默默抹著眼睛,帶著哭聲說道:“謝,謝謝夫子。”

    “我很喜歡這個,這個禮物!

    秦元禹沒說話,只是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后看向一直沉默地注視著他們的高新旭,笑了笑,說道:“高館主!

    高新旭笑著說道:“陛下!

    打過招呼后,高新旭立刻一臉期待地問道:“陛下是有什么事情讓我去做嗎?”

    他這話給秦元禹問得一愣,沉默片刻后,他抬起頭,看向高新旭,“我還真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高新旭立刻嚴肅了神情,“……你想參軍嗎?”

    見高新旭愣住,秦元禹解釋道:“但也不完全是士兵!

    他看向高新旭,“不過這只是一個想法,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高新旭有些猶豫,不是猶豫要不要參軍,他既然決心追隨秦元禹,自然會遵從他的所有命令,他只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他的想法。

    秦元禹沒有催促,他只是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說道:“我們坐著聊吧!

    坐下后,秦元禹自顧自地拿起茶壺,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還沒等他多勸幾句,高新旭自己便想通了,接過茶水,認真地說道:“陛下,既然我已經決定追隨您,就不會對您的安排有所怨言,只是,我并不排斥成為一個士兵,但我不喜歡現在的軍營。”

    果然……

    秦元禹能夠看出來,高新旭不只是不喜歡,他是排斥,但排斥的不是馬革裹尸,為國捐軀,他排斥的是現在軍營的風氣。

    很多士兵并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死在將領的錯誤命令,死在將領的一時沖動。將領有錯,卻沒有人能夠處理,因為能夠處理的,就是將領本人。

    此刻,他又想起了沈弘英的話,也想起了秦元武的話,大乾的士兵……也算是大乾的百姓。

    他既然看到了,被卷進去了,為什么不能幫一下呢?

    反正點數都收了,也已經答應沈弘英了……既然如此,那就解決到底吧。

    他敲了敲石桌,“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你想改變它嗎?”

    高新旭眨眨眼睛,有些沒反應過來,一直默不作聲旁聽的夏明文卻立刻說道:“夫子!我想!”

    “我也想加入,我也想參兵!”

    高新旭終于回過神來,連忙道:“陛下,我當然想!”

    “只是,我雖然有些武力,但并不懂如何當好一個士兵,更別說改變他們!

    秦元禹搖搖頭,“不,我并不打算讓你從一個士兵做起,我想另設一個組織,讓這個組織成為一把刀,一把懸在軍營頭上的刀,一把能夠將軍營身上的腐肉全都割下來的刀。”

    “我并不需要一個只會聽從將令的士兵,我需要的是實力強勁的武者,這樣才能讓這把刀變得足夠銳利!

    “當然做刀也是很!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高新旭便猛地站起身,隨后半跪著,一臉激動地抬起頭,說道:“陛下,臣愿意!”

    “臣愿意做陛下的刀!

    夏明文也連忙學著高新旭的動作,童聲稚嫩清脆,話語卻頗為堅定,“陛下,我也愿意!”

    “你們先起來吧!鼻卦眍D了頓,“明文,你還小……”

    秦元禹話還沒有說完,夏明文便搖搖頭,“夫子,我可以幫忙的!

    說著,夏明文便一臉希冀地看著秦元禹,時不時還看一眼身邊的高新旭。

    高新旭糾結半晌,還是說道:“陛下,我身為明文的老師,會看好他的!

    “這樣吧……”秦元禹沉吟半晌,“你們去大理寺,找一個名叫齊況的寺正,他會告訴你們該怎么做的!

    先讓他們去查案吧。

    既然要成為刀,總要知道腐肉在哪里。

    這件事情好解決,齊況負責查案,查清軍部的冤案,沈弘英負責疏通軍部,給齊況調查的權力和自由,而高新旭和夏明文則負責提供武力上的支持。

    只是,這下真的要和三哥對上了,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三哥糊弄過去。

    ……

    和高新旭他們聊完后,秦元禹便沒有再繼續待下去,高新旭和夏明文也沒有挽留,反而一臉期待,顯然都有些迫不及待去找那位齊況齊寺正了。

    回到寢宮,秦元禹仍在思考著那個問題,到底要怎么和三哥解釋呢?

    想了半天,他還是沒有想出結果,倒是他的點數又被明君系統增加了三十。

    現在他的點數已經到了兩百多了。

    秦元禹頓了頓,突然在腦海里開口詢問道:“小明,筑基期升一級需要多少點數?”

    明君系統連忙道:“一百,畢竟筑基期只有三級!

    聞言,秦元禹只猶豫了一秒,便直接道:“不就是和三哥對上嗎?沒事,先加點!”

    等他修為高了,就算三哥回來要揍他,他也能跑快點,少挨點揍!

    這樣想著,他又開口問道:“小明,有沒有什么提高速度的身法嗎?或者,有什么提升防御的功法嗎?最好是,被打的時候不疼的那種。”

    既然想不出怎么解釋,還是干脆讓自己肉一點吧!

    ……

    大乾那邊頻頻傳來急報,后面更是將齊況他們的事情匯報過去,見狀,秦元武看了眼身后的大軍,果斷將指揮權交給副官,自己運轉功法,連夜朝大乾趕去。

    剛到京城,秦元武本想朝皇宮趕去,想要問秦元禹要一個解釋,只是,想了想急報上的內容,秦元武猶豫片刻,還是轉了步伐,來到了軍營。

    軍營內,龐興良剛要休息,余光卻突然瞥見一個人影,他登時警惕,“誰?!”

    秦元武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清晰的疲倦,“是我!

    龐興良頗有些驚訝,連忙上前幾步,“三殿下……”

    秦元武擺擺手,“別的事情先不要多說了,齊況是怎么回事?他們拿人有證據嗎?他們犯的事情是真的嗎?”

    龐興良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他沒預料到秦元武居然回來的這么快,而且估計是一回來便來軍營找他,根本沒想好要如何解釋,遲疑半晌后,“……大概是真的!

    一肚子的復雜情緒在這一刻終于有了宣泄口,秦元武滿腔怒火,直接喊出了聲,“大概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

    “什么叫大概?龐興良,你給我解釋解釋,什么叫大概?”

    龐興良離秦元武很近,這些聲音基本上是在他耳邊喊出來的,他直接被嚇得一激靈,抖抖索索地跪了下去,“是屬下的錯,是屬下失職!

    秦元武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格外清楚,其他幾個都督聽到動靜,認出秦元武的聲音后都急匆匆地穿上衣服,趕到龐興良的住處。

    情緒發泄出來后,秦元武勉強找回理智,注意到了其他人的靠近,緩了緩情緒,沉聲開口道:“都進來吧!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龐興良,上前幾步,坐在了主位上,看著其他都督陸陸續續地進來。

    幾個都督們進來后剛要行禮,卻被秦元武擺手打斷了。

    片刻后,見人都到齊了,秦元武掏出今日傳來的最新急報,用力拍到桌上,巨大的響聲震得所有人一顫,幾個都督也連忙跪在地上。

    “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出兵北笙甚至還不到兩月,這么短的時間,你們是怎么給我整出這么多事情的?”

    沒等其他人開口說話,秦元武直接點名道:“龐興良,你先說,當日為什么要帶兵圍了刑部?”

    龐興良面露苦澀,“殿下,是屬下失職。”

    其他都督也是連忙道:“殿下,是臣等失職。”

    秦元武冷哼一聲,“失職?你們可沒有,你們對手下那些兵可是維護得很。”

    他的目光在底下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冷聲問道:“我只問你們一句話,齊況調查出來的那些事情,你們到底知不知情?”

    沉默半晌,龐興良閉上眼睛,額頭抵在地面,啞聲說道:“回殿下,臣,臣知情。”

    “回殿下,臣,臣也知情。”

    “回殿下……”

    一聲又一聲知情,聽到秦元武耳朵里不亞于是火上澆油,在此刻,他的怒火攀升到了頂峰,可是,他現在卻是覺得自己格外理智,聲音也十分平靜,“很好,我會去跟小七說,讓他好好查查你們這些都督!”

    “若是查到半點違反軍紀的行為,你們也別帶兵圍刑部了,直接滾進去蹲刑部的大獄吧!

    小七……

    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燒,可拋開對這些都督們欺上瞞下,無視軍紀的怒火,此刻的秦元武卻是心情頗為復雜,或許,小七才是對的。

    當初他是怎么說的?哦,他說,大乾的兵也是大乾的百姓。

    或許,是他錯了。

    ……

    翌日。

    秦元禹一早便收到了齊況的奏折,將上面的幾樁案件全部看完后,他也是心情復雜,竟然有這么多冤案……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

    而且,上面記錄了柳家和李家被滅門的真相,那些將士的確是被土匪坑殺,可帶隊的柳李兩家人同樣被那些土匪殺了,根本就不是他們和土匪勾結,謀害那些將士,而是那些土匪脅迫柳李兩家人,為那些將士帶路。

    據調查到的尸檢結果和當時知情人的口供,齊況推測,柳李兩家人曾經應該告訴過那些將領們有土匪埋伏,或許是那些人不以為意,又或許是誤判了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這才導致那個小隊成員全軍覆沒。

    一起慘劇。

    可吳暢卻只想著為他的士兵報仇,趁著夜色便將柳李兩家滿門屠盡,連原因都沒有調查清楚。

    或許他只是不想調查。

    畢竟,他的士兵因柳李兩家人而死,那柳李兩家便合該為他的士兵償命。

    這就是他的想法,也是如今軍營里大多數將領的想法。

    秦元禹嘆了口氣,繼續看下去,目光落到最后一行上,眼睛猛地瞪大,三哥回來了?而且是昨天晚上便回來了!

    沉默片刻,秦元禹果斷道:“小明,再給我兌換一門身法!哦對了,還有增加防御的功法!”

    第37章 見面

    昨夜秦元武趕到軍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問完那群都督后更是心情復雜,輾轉反側, 躺在床上一夜沒睡,第二日早早地便起了床。

    連夜趕路加上數夜未睡,此刻秦元武的臉上滿是疲憊,只是,他睡不著,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還能做什么。

    昨夜他便讓那群都督們自己禁足, 當時還能用天色已晚當作借口,可現在天色大亮, 秦元武本該去找秦元禹聊聊,卻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動作。

    他不知道該不該做。

    怒氣慢慢消退,此刻的他開始猶疑,開始懷念,不提那些違背軍紀的士兵,只是那些都督, 每個都曾跟他出生入死,都曾為大乾立下過汗馬功勞。

    他們都是功臣, 是他的袍澤,是他親近且信任的手下。

    他真的要讓小七查他們嗎?

    他不確定,況且, 這個口子真的能開嗎?若是軍部都督都能被監察, 那尚書是不是也可以?那國公呢?

    若這個口子當真開了,自今日起, 滿朝權貴晚上都該睡不著了。

    可若不該查他們,又該查到哪一級別能停止呢?若真的在某一級別停止了, 豈不是在說大乾皇室怕了他們,官升到某一級別就連皇帝都不敢惹他們?

    身為皇帝,又怎能忌憚大臣?

    秦元武神情糾結,真是難辦,朝堂最重要的是平衡,一切都要講究一個度,可關鍵是,他不知道小七想做到什么程度,若是讓他去問……他還真有些不知道面對對方。

    說讓小七換個角度觀察大乾的是他,說大乾的兵同樣是大乾的百姓的也是他,強拉著小七進軍營的也是他。

    可身為軍營統領,自家兵被挨個調查……讓他完全沒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秦元武心中越發糾結,情緒也越發焦躁,可是,突然一道吵鬧聲傳進他的耳朵,瞬間所有情緒都有了發泄口。

    他站起身,走出房間,順著聲音來源處走去。

    ……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邵鵬飛攔住就要上前抓人的幾個百戶,厲聲喊道,“他們可不是什么臥底!”

    孫平幾個百戶對視一眼,齊齊看向不遠處的齊況,齊況見狀朗聲開口道:“一年前,曹磊,趙來等人在一次執行任務期間和當地民眾發生爭執,直接出手擊殺三人,重傷五人,而那五人后面也因為傷勢過重在一年之內陸陸續續死亡!

    “八條人命。”齊況轉身看向邵鵬飛,一字一頓地說道:“邵指揮使,你說,我們為什么不能抓人?”

    邵鵬飛看向被幾個百戶壓制住的曹磊、趙來幾人,曹磊梗著脖子,沖著齊況大聲叫嚷,“什么爭執?那八人分明是在阻攔我們執行任務!”

    齊況臉色有些陰沉,轉頭看向一臉不服氣的幾人,說道:“那幾人攔著你們,不讓你們侮辱他們的姐妹們,也算是阻攔你們執行任務?”

    聽到這話,邵鵬飛臉色微變,孫平幾個百戶更是一臉鄙夷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曹磊幾人卻仍是不服氣,“睡一下又不會死,我們可是去幫他們村除匪的!沒有我們出手,他們的姐妹不也得陪土匪嗎?”

    “若是沒有我們,他們說不定都得死在土匪手里,我們不過是讓她們陪我們睡一覺,他們若是不攔著,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出手!

    見幾人都不說話,曹磊他們還以為是說服了他們,言語間越發張狂,“我們是軍,他們是民,我們是武者,他們不過是什么都不會的百姓,我們每日訓練,為大乾付出血汗,時不時還要出任務保護他們……”

    “哦?那你們想怎么樣?”

    一道男聲突然插進來,邵鵬飛臉色驟變,幾個人卻沒注意,繼續道:“那些人伺候我們不是應該的嘛,我們除匪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沒有我們,他們早就死了,這些都是我們該得的,若是這點都享受不到,我們干嘛加入軍營……”

    秦元武一步步走近,話語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擠出來一般,陰森且冷冽,“是嗎?你們就是為了魚肉百姓,作威作福才想加入軍營的嗎?”

    曹磊幾人神色一頓,似乎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卻沒有反思自己,只是懊惱對方居然直接把他們的話挑明了,抬起頭,憤怒地看向來人,剛想罵對方幾句多嘴,卻在看清來人相貌時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殿,殿下。”

    邵鵬飛見狀不妙,連忙上前想要行禮,卻直接被秦元武一腳踹了出去。喉嚨里血腥味不斷翻涌,胸口更是一陣劇痛,可邵鵬飛卻根本不敢動彈,只是調整了下姿勢,跪在地上,半點都不敢吭聲。

    幾個百戶面面相覷,剛想行禮,秦元武擺擺手,直接從某個百戶的腰間抽出一把刀,白光在曹磊幾人眼皮上一閃,再睜眼,那刀已經架在了曹磊的脖子上。

    脖子上血痕浮現,可曹磊卻連出聲求饒都不敢,只能滿眼祈求地看著秦元武,祈求秦元禹能夠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這就是秦元武待在軍營十數年的威勢,他的確重情義,可能坐穩軍營統領,秦元武靠的也不僅僅是情義。

    齊況也沒預料到秦元武的出現,他沒分辨出秦元武的聲音,等他回過神來時,秦元武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就連刀都已經架在了曹磊的脖子上。

    齊況剛想行禮,卻同樣被秦元武攔住,他看向齊況,詢問道:“齊況?”

    齊況點點頭,“回三殿下,正是微臣。”

    秦元武沉聲道:“你剛剛說的可有證據?”

    齊況連忙掏出證據遞了過去,那的確是一場意外沖突,曹磊幾人沒想殺人,但估計是沒想到那些村民的情緒居然那么激烈。

    圍觀人數不少,曹磊幾人就算是再猖狂,也不敢把這些人全殺了,所以,人證物證俱在。時間緊迫,齊況主要處理的也是這些證據齊全,做案人格外猖狂的案子。

    這也更有利于陛下后續計劃的進行,輕重緩急他還是能分清的。畢竟,這些可都是鐵案,只是以前那些人強行裝瞎子罷了。

    秦元武沒有接,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隨后手上一動,一顆頭顱便掉了下來。

    鮮血四濺,齊況躲開了,但秦元武沒躲,只是繼續砍向其他幾人。

    片刻后,秦元武將手中的刀扔到地上,看都沒看那幾具猛地倒下的尸體,隨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走到邵鵬飛面前,冷聲說道:“這件事,你事先知情嗎?”

    邵鵬飛身體抖了抖,俯身磕頭,道:“殿下,屬下并不知情啊。”

    秦元武不置可否,轉頭看向齊況,“齊寺正,為何不提前告知他們呢?他們也能幫你們抓人,不是嗎?”

    齊況沉默片刻,沖著秦元武微行一禮,道:“三殿下,如果提前告知,他們只會提前將這些人送出軍營。他們不會覺得自己在包庇罪犯,他們只會覺得這是兄弟義氣。”

    齊況這話說得攻擊性極強,秦元武聽了都是神色微變,因為他同樣是想要包庇的人,只是那些兵他并不認得罷了,也并不想包庇罷了。而邵鵬飛則是臉色一白,因為他知道,齊況說的沒錯。他的確不齒曹磊幾人的行為,但要他真的看著他們去死,他也是做不到的。

    他只會把他們幾個狠狠地揍上一頓,然后再偷偷把他們放出軍營,畢竟兄弟一場,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看他們被抓。

    秦元武臉色難看了好一陣,才看向齊況,“畢竟親如手足,敢把后背交給袍澤的士兵在戰場上才能/打/勝/仗,不是嗎?”

    齊況點點頭,“回三殿下,的確是這樣的道理,所以微臣只能盡力避開。軍營的凝聚力無可指摘,可微臣只想完成陛下交給我的任務!

    這家伙真是……

    秦元武被說得有些不滿,他的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這家伙非得句句刺他嗎?他又不會真的和小七對上,還拿小七來壓他?

    這家伙,究竟是在完成小七交給他的任務,還是在離間他們……等等,秦元武神色一頓,不對,這人……是在向小七表態啊。

    堅定地站在小七那邊,為此不惜得罪他們所有人,除了小七,他無處可去。正是這樣,小七才會放心用他,而他顯然也沒有辜負小七的信任。

    理智慢慢回籠,秦元武又看了齊況一眼,只是這次,他的眼里滿是審視,頓了頓,他輕笑一聲,開口道:“齊寺正不要誤會,本殿只是覺得齊寺正這么抓下來,人手不夠,所以想幫忙而已,齊寺正放心,本殿推薦的人絕對不會是臥底,也不會犯下那等事情。”

    齊況神色不變,開口道:“謝三殿下的好意,只是,陛下的意思是不愿讓軍營分裂,若軍營的兵出手捉軍營的兵,這傳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三殿下放心,陛下已經籌集好了人手,不是軍營里的人,也不是誰的私兵,只是一些武館的武者,只聽陛下的命令!

    “今日這些百戶,不過是幫忙控制一下那些人罷了!

    這是半點也不讓他插手啊,真有罪也就罷了,若調查到后面,他的兵被他們安上什么莫須有的罪名呢?他也要讓他們拿人嘛……

    況且,就算他的兵有罪,也該是他來處決。

    秦元武神色微冷,看著齊況,冷聲說道:“若本殿非要出手相幫呢?”

    齊況頓了頓,對著秦元武再度行禮,道:“三殿下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寺正,微臣只是奉命行事,想要替陛下肅清這些冤案罷了,若三殿下有什么想法,也該去找陛下談一談!

    秦元武臉色越發難看,他要是敢去,還用在這跟一個寺正兜圈子嗎?若是以前,他連商量都不會跟對方商量,一個寺正而已。

    見秦元武臉色不好,齊況繼續道:“殿下,你和陛下才是真的手足兄弟啊!

    齊況特地加重了“真的”和“手足”兩個詞的讀音,縱使軍營里的兵是秦元武的袍澤,陪他出入戰場,可說到底,秦元禹才是那個真的和秦元武血脈相連的手足兄弟。

    聞言,秦元武神色一頓,心中的怒火竟是慢慢平息下來,他又看了齊況一眼,“若是讓本殿知道你虛構罪名……”

    齊況直接道:“殿下,臣以性命起誓,此生絕對秉公執法!

    聽到這話,秦元武頓了頓,隨后輕哼一聲,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轉身朝皇宮走去。

    ……

    一直走到秦元禹的宮殿。

    站在門口,秦元武仍是有些躑躅,他不敢見小七,也不知道小七會跟他說什么……

    這樣想著,秦元武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兩雙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兩人心底都是暗暗松了口氣。

    秦元禹輕聲道:“三哥,你終于來了。”

    第38章 組織

    雖然并沒有期待, 但是揪心了這么久,再見到秦元武, 秦元禹反而有種放下心來的感覺,畢竟,不提挨揍這件事,刑部那邊也發來不少奏折詢問該如何處理那些臥底呢。

    如今,接鍋的人終于到了,當然,也輪到他挨揍了。

    這樣想著, 秦元禹看向對方的神情頗有些復雜,可秦元武也是心情頗為復雜, 聽到那句“你終于來了”更是心頭一顫,“……嗯,我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覺得他畢竟比秦元禹虛長幾歲,于是看著秦元禹,主動開口道:“是我錯了!

    秦元禹:……?

    錯了?什么錯了?錯在不該讓他去當百戶嗎?

    秦元禹心中疑惑, 于是直接開口道:“三哥,你哪里錯了?”

    他這話是直接詢問, 聽到秦元武耳朵里卻是對方有意考核,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錯了。

    這種好像在被師長教育的既視感,讓秦元武有些羞憤, 他抬起頭, 看向秦元禹,這個過去十幾年一直都跟在他后面, 需要他來保護的弟弟,一直以來, 都是他以長輩的身份培養教育對方,如今身份轉換……

    秦元武壓下心中的情緒,輕聲說道:“軍營里的事,是我做錯了。”

    “我不該包庇他們!

    秦元禹愣了一下,軍營?

    “……所以那些事情,三哥知情?”秦元禹試探地問道。

    秦元武眉頭一皺,“當然不知情!”

    秦元禹松了口氣,下一秒,秦元武繼續道:“但是,不知情歸不知情,我手下那群都督卻是全都知道他們手下那些兵的事的!

    見秦元武神情有些挫敗,秦元禹也顧不得離秦元武遠一點,挨打的時候好跑快一點了,他站起身,上前幾步,關上門,拉著秦元武坐下,給兩人都倒上一杯水,一臉關切地遞上去,“三哥,喝茶,你繼續說!

    有些燙的茶水喝在秦元武嘴里,卻是暖呼呼的,胃里暖了,心頭也有一絲溫暖。

    或許,拋開對那些都督的憤怒,他還有一些傷心。

    捧著喝了一半的茶杯,秦元武深吸一口氣,或許是從小看到大的弟弟長大了,也或許是他太迫切地想要宣泄心中的情緒,此刻的他什么都沒想,什么也沒有去考慮,只是像普通家庭一樣,早已擔起養家糊口職責的哥哥,向已經初見成熟端倪的弟弟傾訴著,傾訴著自己的糾結與矛盾,傾訴著自己的痛苦與猶豫。

    秦元禹沒有過多搭話,只是靜靜地傾聽著,時不時附和兩聲,反饋幾句。

    秦元武也有分寸,機密的事情他沒說,更多是情感上的宣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好的足夠優秀的領導者,也以為自己有一群可以完全信任的下屬和袍澤,更以為他的兵各個優秀可靠,可是,事實并沒有他預想的那么好。

    他的確可以信任他的下屬,可那些下屬也有他們的秘密,也有他們自己親近的下屬,那些人犯了錯,他的下屬卻是會為了他們隱瞞他。

    他的兵更是……

    手里握著的茶杯猛地收緊,秦元武抬起頭,頗為認真地看著秦元禹,開口道:“小七,我是不是一個不合格的統領?”

    秦元禹正色道:“怎么會?”

    秦元武剛要拿出理由反駁,秦元禹便直接道:“三哥,這么多兄弟姐妹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以懷疑你自己?”

    秦元武還沒有反應過來,嘴角便已經微微翹起,在這樣一張冷厲的臉上,那笑容顯得略微有些憨傻。

    很快地,他馬上繃直嘴角,故意壓著聲音,秦元禹有理由懷疑,要是不壓著聲音,估計秦元武嗓音里都得帶著笑意。

    “我哪有小七你說的那么優秀,這次軍營里……”

    秦元禹打斷道:“三哥,是個人都會犯錯的,不是嗎?況且,你也不是犯錯,你只是被所有人聯手隱瞞,而且在知道他們犯下的錯誤后,你當機立斷,并沒有選擇包庇他們,就連那些都督都已經遞上了奏折,請我查他們呢!

    “可是……”秦元武欲言又止,他想說他并沒有那么果斷的,他也想過包庇,況且,能夠被手下聯合隱瞞欺騙,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可他說不出口。

    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不堪和挫敗,一直以來他都是天才,頂尖的天才,在軍營也過得順風順水……

    看出秦元武的糾結,秦元禹直接道:“三哥,人都需要成長的,錯誤也可以變成你成功路上的基石,況且,論跡不論心……”

    “倘若論心呢?”秦元武直接道。

    秦元禹頓了頓,輕笑一聲,“論心無完人。”

    “三哥,大家都只是普通人,你也才二十幾歲,正值青年,風華正茂,青年人,犯錯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秦元武心中的糾結與難堪慢慢平息,“……可我們是皇子!

    皇子是不可以犯錯的。

    秦元禹語氣平淡地說道:“所以,你還有我啊!

    秦元武猛地抬起頭。

    迎著秦元武的目光,秦元禹輕聲道:“三哥,還有我,若是你犯了錯,我會告訴你的!

    ……并幫你改正,秦元武自動補上了對方的后半句,此刻的他看著坦然真誠的秦元禹,心中頗為復雜,他從小看到大,一直覺得還小的弟弟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長大,甚至已經成長到可以讓他依靠對方的程度了。

    可是……他不想。

    他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眼時,他已經徹底堅定下來,看著對方,秦元武認真地說道:“小七,這樣還不夠!

    若想讓我認輸臣服,只是這樣是不夠的,要么徹底打敗我,要么……就殺了我。

    他知道,他這話說得不講道理。嚴格來說,他已經輸了,在這一番爭鋒中,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而且,還是他自己主動邀請對方的。

    可是,這不夠,就是不夠。

    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很別扭,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適合當那個皇帝,可從未放棄過和別人爭那個皇位,因為沒人能讓他信服,也沒人能讓他臣服。

    既然如此,那他就爭。

    他可以輸很多次,但是,要讓他臣服,只有真正的打敗他。

    他看著秦元禹,一字一頓地重復道:“這還不夠。”

    小七,再努力些,再讓我看到更多東西。

    或許,有一天,你能讓我真的認輸呢?

    或者,直接殺了我。

    說完,秦元武便直接起身離開了,而秦元禹則是一臉懵,什么不夠?只是告訴三哥,不夠嗎?

    難道還要他像這次一樣直接動手?這不合適吧……

    而且,三哥怎么沒打他?

    秦元禹簡直是一腦袋問號,下一秒,墨老出現在他面前,他剛想詢問對方有沒有什么想法,墨老卻只是頗有些感慨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三哥……可真是傲啊!

    簡直是傲到了骨子里,可以死,但決不認輸。不過這才是那個老家伙的種嘛,天生不服輸。

    輸就輸了,但想讓他臣服,卻是不可能的。

    他又看了秦元禹一眼,搖了搖頭,要么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一樣,避開,不和秦元武爭,畢竟,兵道一途,還真就只能用秦元武,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而且,他們也做不到徹底打敗秦元武,也沒有那個能力殺掉他。

    要么,就徹徹底底地打敗他。

    至于方法,墨老扯了扯嘴角,滿眼興味,最快的,當然是直接殺死秦元武。

    畢竟,滿分的秦元武可能找不到下一個,可大乾上下這么多人才,還找不到一個接近滿分的兵道天才嗎?

    那個常跟在秦元禹身邊的沈家小子……不就很不錯嘛,而且,如今也已經加入了兵營,等秦元武一死,立刻便能接手。

    還有他在,入圣期武者,動手的人也有了。

    簡直是萬事俱備,只欠這小子一句話了。

    墨老越想越期待,甚至已經開始想,到時候他要和秦元禹要什么報酬才好一點,畢竟他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更快捷的辦法。

    而且,他們的父親,也是走的這一條路。

    為皇者,天生孤獨,而且從古至今,奪嫡之路都是一條血路。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秦元禹卻只是一臉恍然,傲?傲氣的人對自己的要求也會更高。

    難道說,三哥真是不滿足于自己只是告訴他?

    不夠,是說自己做得還不夠嗎?難道說,三哥是在告誡自己,自己要監督的應該不只是軍營?

    畢竟,只談士兵的本職工作,那些人其實做得都不錯,唯命是從,令行禁止,在戰場上勇猛殺敵,不畏戰,不怯戰,那幾個案件里的士兵甚至有好多都是曾為大乾立過不少功勞的英勇老兵。

    可他們不在乎普通人,他們甚至覺得,自己為了保護普通人付出了那么多,犧牲了那么多,那些人合該跪著伺候他們。

    本質上是武者和普通人,高位者和上位者的區別。

    其實,就算剛剛他勸慰秦元武,可秦元禹自己也清楚,他三哥并不在乎那幾條死在他士兵手下的普通人的性命,他在乎的是大乾百姓本身,是這一個整體。

    他的確在乎大乾,也在乎大乾的穩定,更會在乎大乾的百姓,但不會在乎那么幾條人命。

    或許那些士兵也在乎大乾百姓本身,甚至,大乾百姓能夠安穩生活全靠這些士兵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以死護衛大乾平安。

    但他們不在乎那幾條人命。

    本質上,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高普通人一等。

    在大乾,除了錢和權以外,還有武力。

    這是一個個人偉力能夠改變很多東西的世界。

    當你揮揮手便能將數十人,數百人,甚至是一座城毀滅的時候,你真的還會把這些和你長相相似的生命當作同類嗎?

    若那些普通人在武者眼里不再是同類,那殺死他們,和殺死螞蟻有什么區別?

    秦元禹捫心自問,甚至有些膽寒,他不能確定,但他希望自己能夠時刻警惕。

    此刻他竟突然有些慶幸起他天賦普通這件事了,慶幸在他的三觀還未定下時,他只是個普通人。

    也很慶幸,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

    一不小心就想遠了……秦元禹回過神來,看向一臉探究的墨老,然后對著他笑了笑,那個組織……該盡快決定了。不只是針對軍營,這個組織針對的是大乾所有自認為的“人上人”。

    這個世界的武者需要一把懸在他們頭上的刀。

    既然沒有,那就他來當。

    “宿主……”

    明君系統小心翼翼地開口,“宿主,我能明白您的偉愿,但是,但是,這不是一個合格的明君該做的事情!

    畢竟,明君就是所有人上人中,最上面的那個啊。

    秦元禹愣了一下,“是嗎?”

    明君系統連忙道:“是啊是啊,宿主,我很贊同您的想法,但是,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它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秦元禹突然笑了笑,“那我就當昏君吧。”

    “小昏,加點!”

    一直當背景板的昏君系統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呆愣,“?”

    可是,這就算不是明君,也夠不到昏君身上吧。這愿望……聽起來就很偉大,怎么看也跟昏君沾不上邊啊。

    秦元禹溫聲道:“小昏啊,你看,作為皇帝最重要的是不是平衡,平衡各個勢力的關系,你看,我現在哪是要平衡,我是要把所有人的桌子都給掀翻啊。”

    “我這是要和所有權貴,所有朝臣徹底對上,估計沒有比我更眾叛親離的皇帝了吧,這難道還不昏庸嗎?”

    昏君系統啞口無言,它還是感覺有點不對,但是見秦元禹拉著它便要長篇大論地解釋,解釋昏君和他之間的相似性,昏君系統沉默片刻后,還是默默給他加上了50點。

    還別說,要論眾叛親離,它估計什么昏君也比不上馬上要施行這項計劃的秦元禹。

    為了自家宿主不會死在某一次權貴的暗殺下,它還是給了點數,就連明君系統也沉默著給了20點。

    玩歸玩,鬧歸鬧,別真把宿主給養死了。

    ……

    收到70點巨款的秦元禹登時站起身來,無視了巴巴望著自己的墨老,秦元禹轉身便出了門。

    得趕緊去把這個組織落實,不然,這點數他拿著有些燙手啊。

    而且,拋開想為大乾百姓謀個公道,秦元禹還有另一層目的,等他將這個組織成立,將所有權貴,甚至包括大乾皇室都得罪了個遍,他們還會讓自己繼續當皇帝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群到處橫跳的大臣們又開始把他當備胎了。

    到那時,那群現在還在觀望的權臣們肯定會迅速站隊,選中他某個兄弟姐妹,然后趕緊把自己踢下去吧。

    等他某個兄弟姐妹上位后,他再求對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留下這個組織。

    不管怎么說,這個組織都是一把很好的能夠排除異己的刀。

    他會盡力保全這個組織,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可以盡力救下每一個他遇到的生命,但是,普通人,是做不了皇帝的。

    被完全無視的墨老:……?

    怎么?入圣期你都看不上?你還有更好的刺殺秦元武的人選?

    ……

    秦元禹直奔乾皇的宮殿,只是,沒見到人。

    等了片刻后,一個侍從走進來,“七殿下,陛下的意思是,您想做什么就盡管去做,他都會支持您的!

    那為什么不見他?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元禹自己便有了答案,啊,我懂了,這是怕我甩鍋給他啊。

    還別說,秦元禹還真是這么想的。

    他又不會組建什么組織,名頭和罵聲他拿了,具體的事情當然要拜托給他爹去干。

    不愧是他爹,真了解他。

    秦元禹輕哼一聲,對著侍從點點頭,轉頭就去找秦元禮。

    畢竟,長兄如父嘛。

    親爹不幫忙,不是還有他大哥嘛。

    ……

    到了秦元禮的宮殿。

    等待片刻后,秦元禹跟著侍從進了房間,只是,里面并不只有秦元禮一人,看那幾人的樣子似乎還是秦元禮的謀士。

    見秦元禹進來,秦元禮擺擺手,幾個謀士話語一頓,對著秦元禹和秦元禮兩人行了個禮后便依次退了出去。

    等幾個謀士退出去,秦元禹開口道:“大哥。”

    秦元禮輕哼一聲,一邊收拾著面前有些凌亂的書案,一邊隨意開口道:“又有事要我幫忙?”

    見狀,秦元禹連忙上前,跟著一起收拾,他知道秦元禮的習慣,不過與其說是習慣,更像是強迫癥的強迫行為,這些物品都必須擺放在固定的位置上。

    他大哥應該是有輕微強迫癥,不過這件事,好像除了秦元禹自己以外沒人知道,當然,他也不會傻到直接去詢問對方,只是默默地按照秦元禮的喜好排放好這些雜物。

    兩人一起收拾,書案上的雜物很快便收拾好了。

    看著整齊的書案,秦元禮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抬頭看向一旁的秦元禹,問道:“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連書案都幫我收拾上了……”

    “怕是所圖不小!

    秦元禹笑了笑,試探地說道:“我想成立一個組織……”

    秦元禮直接道:“現在你才是皇帝,只要你有人手,現在就可以成立……”

    話說到一半,秦元禮卻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頭,看向秦元禹,一臉若有所思,“……就是齊況那些人在做的事情?”

    “難怪你要來求我……”他輕哼一聲,聽不出什么意味,只是繼續道:“我同意了,不過雖然我看不慣秦元武,但你也別太針對他……”

    秦元禹輕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可能,可能要比那個還要更大一點!

    “更大?”

    秦元禮有些驚訝,“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咳咳,大概,大概是……要針對所有人的程度!

    秦元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本以為接下來便會是秦元禮的痛罵,他已經閉上眼睛,捂好耳朵,只等著迎接來自秦元禮的狂轟亂炸,畢竟,他大哥是為人溫和,但罵起人來也是不輸任何毒舌的。

    可是,等了片刻,卻依舊聽不見半點聲響。

    他試探地睜開眼睛,松開耳朵,卻只見秦元禮低著頭,一臉思索。

    注意到秦元禹的視線,秦元禮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問道:“所有人里包括朝臣嗎?”

    秦元禹點點頭,“自然包括!

    “包括大乾皇室和那些宗族子弟嗎?”

    秦元禹又是點頭,“自然也包括!

    “很好!鼻卦Y點點頭,繼續道:“那我最后問你,這些人里也包括父皇和我們嗎?”

    秦元禹愣了一下,可還沒等他回答,秦元禮便直接道:“這個問題我來替你回答,包括,必須包括!”

    “大哥……”

    秦元禮站起身,看著秦元禹,繼續問道:“你打算用什么人?”

    “軍部的人不能用,其他人的私兵也不能用!

    秦元禹完全沒預料到對方的反應,愣了半晌,才開口道:“京城里那些武館的武者,他們很多都有實力,但出路寥寥,要么只能去混江湖,要么就只能開間武館,努力賣弄競爭,想要招收到更多的學徒!

    天才!又是如此天才的構想!

    秦元禮努力壓制內心的驚喜,他剛剛想了很多可能,可能是從江湖招攬,也可能是招收一些流寇。但是,這些都有或大或小的問題,魚龍混雜,而且需要很多時間才能把他們調整到一個勉強能用的水平。

    但是,京城武館的武者,來源穩定,京城那么多家武館,已經有了非常穩定的培育體系,而且不需要自己出錢培養,只需要他們進行短時間的培訓,便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而且那些武者家世清白,為人也大多正直,簡直是最完美的選擇!

    為什么他想不到呢?

    不,秦元禮很快冷靜下來,就算他想得到又能如何,那些武者不會被他招攬,他也沒有那個聲望能夠招攬到他們。

    別看秦元禹剛剛說的他們好像無路可去,能在京城學武,又有幾個會真的落魄到那種地步呢?

    真正家境貧苦的人,是學不了武的。

    秦元禮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秦元禹,說道:“我同意了,我會幫忙的。”

    啊……就這么同意了?

    秦元禹有些茫然,試探地問道:“大哥,你,你就不再多問些什么了嗎?”

    秦元禮輕笑一聲,“我還能問什么?組織人手你想好了,組織的目的你也決定了,還要我問什么?”

    他甚至還有心情和秦元禹開個玩笑,“嗯,讓我想想,好像是還有個問題沒有問。”

    秦元禹好奇地看著他,秦元禮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名字呢?名字決定好了嗎?”

    秦元禹一時啞然,他確實還沒有想好,畢竟他完全沒想過秦元禮居然會同意地這么快……

    糾結片刻,他還是問道:“大哥,難道你真的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我可是要掀翻所有人的桌子。

    你就這么輕飄飄地同意了?

    聞言,秦元禮愣了愣,隨后神情嚴肅,“小七,這是一把刀?杉热皇堑叮撬湍鼙粚仕腥恕K,他也必須對準所有人。”

    “但是,對準誰,那取決你!

    “而我相信你!

    縱使他們這些人都會養一些人,去探查那些權貴,但都沒能將這件事情擺在明面上。

    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不能,他們做不到。

    他沒想過小七居然如此輕易就做到了,當然或許也沒有他看上去那么輕易,但這把刀最先對準的是軍營,是大乾的皇子,就連大乾皇子都能忍,那些朝臣憑什么不能?

    不要說去阻止,秦元禮簡直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秦元禹去做這件事。拋開皇位之爭,他們都是君,而那些人是臣。

    當然,小七手中這把刀不止要對準朝臣,也該對準他們,畢竟,他們之間也是競爭者。

    只有一視同仁,小七才能真正擁有這把刀。

    也只有小七才能擁有。

    聽完這番話,秦元禹低下頭,沉默半晌。

    最后,就在秦元禮以為秦元禹會說出什么話時,秦元禹抬起頭,一臉可憐地看著他,委屈巴巴地說道:“大哥,要是某天我被所有人追殺,你可要記得救我啊!

    大哥,你可真是我親大哥啊……

    秦元禮愣了一下,隨后失笑出聲,拍拍秦元禹的肩膀,說道:“好,大哥一定會救你的!

    見秦元禮這副頗有些隨意的模樣,秦元禹不放心,繼續道:“大哥,你知道的,所有兄弟姐妹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

    你可千萬要記得救我。

    聽到這話,秦元禮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見,往?偸瞧届o溫和的眼眸此刻也彎了起來,秦元禮又用力拍了拍秦元禹的肩膀,笑著說道:“小七,你放心,在我死之前,我絕對保你無憂!

    雖然在他自己心里,小七才是所有人中最聰明,最值得欽佩的那個,但是,這不妨礙他聽到這話是真的高興啊!

    第39章 青羽衛

    “……你真的想讓他成立那個組織?”

    乾皇神色平靜, 墨老繼續道:“我可是聽到了,你的小七可真是膽大包天, 他竟要對準所有人,包括你!

    乾皇輕笑一聲,“不然呢?就該這樣才對。”

    他的小七真是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就是,為什么最佩服的人不是自己?這一點該批評,不過既然限定詞是他的兄弟姐妹……那他就大度一點,勉強不與小七計較。

    墨老頓了頓,搖搖頭, “這真是……”

    這真是什么呢?膽大?狂妄?不怕死?

    他看了眼努力克制自己臉上笑意的乾皇,語氣頗有些酸地說道:“想笑就笑吧, 自己從即位開始便想設立的組織,你兒子登基不過數月便有了雛形……”

    真是……天才,當之無愧的天驕。

    他本以為分一部分秦元武手中的兵權已是極致,卻沒想到在所有皇子皇女還在努力爭權奪利的時候,秦元禹早就站到了全新的高度,如今已初具成果。

    所以,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就有了這個念頭的呢?

    若無先前十數年的蟄伏,今日的事情也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搖搖頭, 墨老不再去想,只是看著再無法掩飾自己笑容的乾皇,內心頗有些嫉妒。

    真是該死啊, 這老家伙的子女怎么一個比一個優秀!

    ……

    大哥居然沒有阻攔他……

    直到走出秦元禮的宮殿, 秦元禹仍然有些懵,事情簡直順利地出乎他的想象。

    不過, 既然他已經做好決定,事情順利些也是件好事, 只是總感覺……他頗有些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又被迪化了什么?

    算了,就算他們迪化得再多,只要組織順利成立,那么自己就會得罪所有朝臣。

    不管那些人想什么,總歸是不會讓自己繼續坐在皇位上的。

    這樣想著,秦元禹瞬間感覺肩上的擔子松了些,前途一片光明。

    得趕緊把這個組織落實。

    不過,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秦元禹回想了下,神情忽地一怔,對了,三哥!

    他怎么沒打自己?這不對啊!

    他回憶了一下和秦元武交談的始末,心中越發奇怪,這不對勁。

    不是他很想挨一頓打,只是,秦元武性格如此,比起一向和自己平等相處,甚至有時候還會向自己虛心請教的秦元禮,秦元武更符合傳統意義上的大哥的概念,威嚴,負責,擔當……但與之對應的,在他眼里,自己永遠是需要他來照顧,他來教育的小孩子。

    可是今日,秦元武的態度卻不再是長輩的心態,反而是一種平視,對待和他一樣的成年人的態度。

    他甚至還向自己道歉。

    秦元禹心中一驚,該不會是他三哥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性格大變了?

    要不還是……去軍營看一眼吧,正好,再把那些臥底交給三哥了,順便也去見見齊況和那些被高新旭招攬的武者們。

    ……

    次日。

    秦元禹剛要靠近軍營,就被正在巡邏的孫平幾人發現,他們連忙上前,剛想行禮,就被秦元禹攔住。

    “你們怎么會在這?”

    秦元禹有些驚訝,“你們不是兵馬司的百戶嗎?”

    這是……被貶來軍營巡邏了?

    孫平幾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由和秦元禹更為熟悉的孫平主動開口,解釋道:“陛下,軍營內部正在排查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所以這巡邏的工作就只能交給我們了!

    臥底自然只有邢獄里那些人,可是,總得給這場大規模的清洗找個理由吧。

    況且,若由那些士兵來巡邏,指不定要放跑幾個,自然只有他們這些從一開始就站到陛下這邊的人可以信任。

    想到這,幾個百戶心中一動,這一切還要多謝李千戶啊。

    秦元禹點點頭,隨口問道:“對了,李成呢?柳家和李家的事情調查清楚了,他沒有官復原職嗎?”

    “這……”孫平幾人面面相覷,還沒等他回答,一道男聲響起,“陛下!”

    秦元禹抬頭看去,正是急匆匆往這邊趕來的沈弘英,他笑著朝對方招了招手,看了眼對方身上的官服,笑意更濃,“沈千戶。”

    聽到這話,沈弘英竟罕見地有些羞赧,只是見到孫平幾人向他行禮后又嚴肅了神情。

    沈弘英擺擺手,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

    等孫平幾人離開,秦元禹故意撞了撞沈弘英的肩膀,玩笑道:“沈千戶可真是威風。”

    沈弘英尷尬地摸了摸腦袋,沒說話。

    秦元禹又調笑幾句,才繼續道:“在軍營當值感覺如何?”

    沈弘英正色道:“兵是好兵,但是太驕傲了,而且習性很不好,一上任便有好多人來巴結我,美其名曰培養兄弟感情,實際做的全都是賄賂諂媚之事,我點明之后他們還不以為意,說著禮物便是心意,禮物送得多了,心意也就到了,關系也就培養好了。這樣的行為甚至成了標準,陛下您這改革來得太及時了……”

    秦元禹輕咳兩聲,打斷道:“好了,不要談公務,我是想問你這段時間在軍營過得怎么樣?”

    沈弘英微怔,隨后神色和緩了幾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陛下,我感覺……很好,非常好,我第一次感覺我能幫到你,能幫到那些兵,能幫到大乾!

    “我能感覺到我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秦元禹笑容溫和,眉宇間也染上了幾抹笑意,“那就好!

    “走吧,我們進去聊!

    “對了,我來這里的事情你沒有跟其他人說吧?”

    沈弘英搖搖頭,“沒有!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陛下,是又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嗎?需要我去調我手下那些兵嗎?”

    秦元禹屈指敲了敲他的腦袋,有些無語地說道:“當然是沒有,軍營最近已經夠亂了,再亂也不會比現在更亂了!

    “不過……”他看了沈弘英一眼,“剛剛不是還在說那些兵給你行賄的事情嗎?現在又可以信任了?”

    沈弘英笑了兩聲,說道:“陛下,兵的確是好兵,只是習性需要糾正,只要把他們的習性糾正好了,他們自然就可以信任了!

    “肅清軍營風氣,總不能只靠齊況齊寺正吧!

    秦元禹眉梢微挑,“你有自信就好!

    而且,聽起來好像還不只是自信呢,話語里好像還有些不服輸的意味……這是要和齊況比一比?

    秦元禹笑了笑,不再去想,轉而問道:“我三哥這兩天怎么樣?有什么異樣嗎?”

    沈弘英愣了一下,搖搖頭,“我不太清楚三殿下的近況,需要我去調查一番嗎?”

    秦元禹猶豫片刻,“算了,你去打聽一下三哥現在在哪,我們直接去找他吧。”

    有些事情還是當面去問比較好,若是先前的事情沒有挨打,反而因為私下調查三哥而挨打可就太冤了。

    沈弘英頓了頓,“不用打聽,我知道三殿下的位置。”

    秦元禹有些疑惑。

    “……他和齊況在一起。”

    ……

    某處營帳內。

    齊況和高新旭兩人走進,里面的士兵看到他們頓時臉色微白,卻強撐著架勢,站起身,一臉憤怒地說道:“齊況,你要來抓我了嗎?我告訴你,我可什么都沒……”

    他剛要狡辯幾句,卻見齊況和高新旭兩人微微側身,為身后人讓出了位置,他的目光也順勢落在來人的臉上,臉色瞬間慘白,“殿,殿下!

    秦元武神情冷峻,進來后便走到一旁,不發一言,只是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見狀,那士兵心中最后的僥幸也熄滅了,他臉色灰敗,扭頭看向齊況,抖著聲音說道:“齊況,齊寺正,我認罪。”

    聽到這話,高新旭朝身后看了一眼,兩個武者瞬間上前,將那士兵壓了下去。

    事情解決,高新旭也轉身離開,而齊況則是腳步微頓,看向身旁的秦元武,沉聲道:“多謝三殿下。”

    秦元武并不在意,“我可不是來幫你的。”

    齊況點點頭,“況知曉!

    秦元武瞥了他一眼,轉身走出營帳,卻剛好瞥見正朝這邊走來的秦元禹,“小七?”

    秦元禹頓了頓,看了眼高新旭他們,又看向一前一后走出營帳的秦元武和齊況,“三哥,你這是?”

    齊況和高新旭對視一眼,簡單對二人行了一禮后,便和沈弘英一起朝遠處走去。

    很快地,此地只剩下他們二人。

    秦元武繃著臉,“為了彌補錯誤。”

    秦元禹有些驚訝,隨后笑著說道:“三哥不愧是所有兄弟姐妹里我最佩服的人。”

    聽到這話,秦元武頓時繃不住臉上的神情了,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很想上揚。

    他手掌作拳,掩唇輕咳兩聲,說道:“那你今日來這是要做什么?”

    說到這,秦元武瞬間從自家弟弟夸贊自己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看向秦元禹,挑了挑眉,“不會是來監督我的吧?”

    他輕哼一聲,倒是聽不出怒火,秦元武也算不上生氣,畢竟若是按照他先前的秉性,他確實很有可能干出針對齊況的事情,小七不放心,他也能夠理解。

    只是理解歸理解,秦元武心底還是有些怪怪的,但他是兄長,怎么可以對這種事情斤斤計較?

    他還想再寬慰自己幾句,思緒卻被秦元禹的聲音打斷,“當然不是,三哥,我一直都非常相信你,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秦元武神情一怔,看向秦元禹,“真,真的嗎?”

    秦元禹用力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那你……”

    秦元武的疑問還沒有說完,便被秦元禹直接打斷,“我來找你是想問你,邢獄里那些臥底,你打算怎么處理?”

    聽到這話,秦元武頓時更驚訝了,“你打算把他們交給我來處理?”

    秦元禹點點頭,“對啊,這不是我們早就說好的嘛。”

    “可是,可是我不覺得……”我還能勝任這項任務。

    話沒說完,秦元武自己便停住了聲音,他猛地抬頭看向秦元禹,一瞬間,從收到秦元禹紙鶴起的所有記憶,在他腦海里如走馬觀花般快速掠過。

    從收到消息的憤怒與質疑,到知道真相的難過與傷心,再到和秦元禹交談的挫敗與反思,最后是現在,現在的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是這樣,原來從始至終,小七就是為他著想的。

    從一開始,小七就沒想過將臥底的事情爆出來,他最早給自己傳來消息,還點了那群人的啞穴,以免他們說出不該說的話。

    是那群都督一味沖動,一味想著袒護,所以直接帶兵圍了刑部,這才無法收場。

    可自己也有錯,當時他收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什么呢?

    是小七既然知道他們是臥底,為何不先來告訴他……

    想到這,秦元武自嘲一笑,讓他來調查?他能調查出什么?無非是交給手下的都督,都督再交給自己的手下,然后讓那群手下自己查自己嗎?

    而且,那群都督們的沖動和猖狂,對手下的袒護與無底線的寬容,不也是在學的自己嗎?

    是他錯了,真的是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得徹徹底底。

    他不適合當一個統治者。

    秦元武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秦元禹有些懵,他上前幾步,一臉擔憂地問道:“三哥,你怎么了?沒事吧……”

    “是這些天累到了嗎?也是,你剛打完仗就連夜趕回大乾,之后更是要操勞軍營的事,先歇一歇,那些臥底可以再等等,還是你的身體要緊……”

    沒有怪他,沒有一句在怪他……

    秦元武心中頗有些酸澀,自己犯了這么大的錯,甚至還怨懟過對方,可小七居然一句責怪都沒有,不僅寬慰他,還擔心他的身體。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秦元禹,一字一頓道:“小七,是我錯了!

    秦元禹有點懵,見秦元武臉色還是不好看,直接道:“別一直說什么錯不錯的,你我是兄弟,錯便錯了,我難道還會怪你嗎?”

    “況且,你也改正了,不是嗎?”

    “走吧,你營帳在哪?我扶你去休息,你的臉色很不好看!

    此刻,看著秦元禹臉上的擔憂,秦元武突然想起齊況曾說過的話,‘不管如何,您和陛下才是真正的手足兄弟。’

    他將手搭在秦元禹胳膊上,虛虛倚靠著,然后扯了扯嘴角,是啊,小七才是我的血親。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皇室的爭斗太過復雜,兄弟姐妹之間摻雜了很多東西,權勢和地位,還有不得不爭的皇位,尤其是他。

    他對皇位沒興趣,也清楚自己不適合當皇帝,但身為軍部統領,執掌軍權,他必須去爭。若是不爭,有他在,若是誰坐上皇位,想到他還活著,必會寢食難安。

    他那些兄弟姐妹是絕不會留下他的,所以他必須爭,即使輸很多次,也絕不能臣服,因為臣服之后等待他的便是死亡。

    所以,他更愿意待在軍營,以為軍營里的爭斗便會少些,當然,事實證明,他錯了。

    而且,他以為小七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但是,他好像……也錯了。

    昨日交談結束后,其實他并沒有選擇去幫齊況,他在等,等接下來的刺殺,昨夜是個很好的機會,那些都督被他打發去接受調查,周圍那些親衛也被他調開了,理由同樣是接受調查。

    他以為他會在這一夜等來刺殺,所以一夜未睡,警惕了一整夜。

    但事實上,沒有。

    這一夜,軍營很是平靜,當天色變亮,太陽慢慢爬起,陽光灑進屋內,光芒照耀下,他臉上的疲憊與疑惑清晰可見。

    被秦元禹攙扶進營帳,躺在床上,遲鈍很久的疲倦終于慢慢涌上身體,秦元武努力想睜開眼睛,腦子里思緒很亂,一邊不斷喊著相信小七,一邊卻又懷疑這會不會才是最好的時機,最好的殺掉他的時機。

    可是,困意是不講道理的。

    連日奔波趕回大乾,自他回到軍營更是幾夜未睡,積攢的困意在這一刻瞬間爆發,縱使秦元武拼命掙扎,意識還是被困倦拉著不斷下沉,只能努力睜著眼睛。

    見秦元武眼睛半張著,嘴里卻已經開始打起了呼嚕,秦元禹:?

    這是什么癥狀?

    他直接捏住對方的眼皮,手動給秦元武合上了眼睛,然后轉頭就出去喊了太醫,他三哥年紀輕輕的,別是中風了啊……

    ……

    某處角落里,墨老眉頭緊皺,看起來很是疑惑,他現在很想沖出去問個清楚,可此地人多眼雜,不好露面,瞥了眼身旁一直沉默的風衛,連忙湊上前去,問道:“他用毒的本事很高嗎?”

    “他是什么時候給秦元武下的毒?而且下毒了還明目張膽地去叫太醫,這么自信的嗎?”

    風衛本不想理會,可墨老卻越說越離譜,猜的內容也越來越荒謬,他忍無可忍,終于道:“……他沒下毒!

    “沒下毒?”墨老有些驚訝,“那秦元武剛剛是?”

    而且秦元武死不瞑目,秦元禹還能直接給他捏上,真是……

    “他那是在睡覺,秦元武甚至還在大呼,你聽不到嗎?”

    墨老支吾半晌,“……我以為那是毒藥的特殊功效!

    “但是,秦元武的表現很奇怪啊。”

    風衛瞥了他一眼,隨口道:“有什么奇怪的,他很困,但又擔心小七趁這機會殺他,所以不敢睡。”

    “你不是也在想著怎么接下暗殺秦元武的任務嗎?”

    聞言,墨老神情一頓,“可秦元武既然擔心小七會殺他,那為什么又放心讓小七送他回營帳?還直接睡下去了?”

    大家都是武者,若秦元武不想睡,有的是法子讓自己清醒過來。

    風衛直接道:“那你接到小七的任務了嗎?”

    墨老一愣,“你是說,小七不想殺秦元武,而秦元武也知道小七不會殺他了?”

    可是,秦元禹為什么要留著秦元武呢?

    風衛壓低聲音,笑了笑,說道:“等著吧,秦元武很快便會真的臣服了。”

    聽到這話,墨老瞪大眼睛,猛地轉頭看向風衛,恍惚了一瞬,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再度看向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秦元武,心中頗有些感嘆,沒想到啊,平日看著冷酷嚴峻,內里卻是吃感情牌的。

    不過也是,誰敢給秦元武打感情牌呢?當然是直接殺掉最簡單了,他們都不想賭。

    又看了眼正和匆匆趕來的太醫交談的秦元禹,墨老心中越發忌憚,他并不覺得自己會和秦元禹敵對,但是,心中對于秦元禹的忌憚卻不會少一分一毫。

    這種永遠都看不出對方真正目的,永遠都察覺不到對方的布局,這種和對方之間的差距恍如天塹的感覺……

    實在令他不得不心生忌憚。

    當初他以為秦元禹是為了從秦元武手中奪一部分軍權,那些臥底交給秦元武不過是為了安撫對方,可直到現在,這一招被秦元禹真的用上時,他才明白,秦元禹早已不是需要和其他皇子皇女競爭的身份了。

    他要做的從來不是競爭,是任用,也有那個魄力和自信去任用他們。

    他要考慮的是大乾的未來,而不是和幾個兄弟姐妹爭權。其他人不過是皇位有力的競爭者,而他已是當之無愧的皇帝。

    看似懶散推脫的表現,實則是知人善用。這是最好的用人之道!

    他又看了眼身旁淡然平靜的風衛,輕笑一聲,說道:“難怪你甘心待在秦元禹身邊二十年,那老家伙想把你調走,你都不愿意!

    風衛笑了笑,坦然道:“一開始的確是因為照看久了,有了幾分感情,但是現在……”

    他看向秦元禹,輕聲道:“誰能拒絕親眼看著這樣的天驕徹底崛起的誘惑呢?”

    墨老扯了扯嘴角,“是啊,誰能拒絕呢?”

    此刻的他竟突然生出一種期待,一種從未有過的期待。他想看看,想看看這個表面繁華,內里卻危機重重的大乾在秦元禹手里會變成什么樣子,想看看秦元禹打算如何除掉大乾身上的弊癥,想看看最后在秦元禹的治理下,大乾又會是什么樣子。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期待過了。

    上一次期待,還是在撿到青梧時。

    ……

    和太醫反復確認三哥除了疲倦之外沒有任何病癥后,秦元禹這才松了口氣,喚來張鐘武,這個他唯一認識的親衛,叮囑他好好照顧三哥后便走出了營帳。

    沒多走遠,秦元禹便迎面碰上沈弘英幾人,“陛下。”

    秦元禹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說道:“別在這站著了,找個地方聊聊吧!

    沈弘英直接道:“那就去我的營帳吧!

    到了位置。

    秦元禹先看向跟在高新旭身后的幾個武者,回想了下,有些恍然道:“哦,你們是當初攔在玉羅商行前的那些人!

    幾人有些羞澀地笑笑,然后又是那個模樣頗為周正的人開口,“是,那日是我等莽撞了。”

    秦元禹擺擺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有什么錯的?”

    “不過你們這是……”他頓了頓,看向他們,認真地問道:“你們已經決定加入了嗎?”

    鄭懷年和幾人對視一眼,一齊單膝跪地,然后鄭重地點點頭,“愿為陛下效力!

    這份鄭重也感染了秦元禹,秦元禹沉默片刻,沖著一旁的沈弘英和齊況開口道:“你們先出去吧!

    沈弘英早有預料,并沒有過多猶豫,可齊況卻有些驚訝,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等兩人離開,秦元禹上前將幾人攙扶起來,看著他們,認真地問道:“你們可知道將來要對準的是什么人?”

    鄭懷年用力地點點頭,“自然知道。”

    “你們不怕?”

    鄭懷年搖搖頭,“不怕……”

    他們還想說什么,卻被秦元禹打斷,“你們等會再回答!

    “我要對準的是大乾所有權貴,包括軍部,朝廷,甚至是皇室。一旦加入,你們會被所有人懼怕和排斥,你們要接受的手段和考驗可絕不只有表面那些……”

    “有時候,死不一定是最可怕的結果!

    “即使是這樣,你們也要加入嗎?”

    他并不是在恐嚇對方,權貴的手段只會比他說得還要恐怖,可是,他話音剛落,鄭懷年幾人便立刻點點頭,“當然要加入!

    “陛下,讓貪官不快,我們便快樂了,貪官們越跳腳,說明我們做得越對!

    鄭懷年認真地說道:“我們走在對的道路上,我們在做拯救大乾,為大乾好的事情,我們甘之如飴,死又何懼?”

    秦元禹心中震動,可鄭懷年卻是看著他,繼續道:“陛下,其實我們最想感謝您,是您給了我們為大乾除弊癥的機會!

    “我們并不怕成為刀,我們只擔心沒有機會。大乾有志之士很多,可是愿意用他們,愿意狠心切除大乾身上的寄生蟲和毒瘤的人卻并沒有!

    “畢竟,只是寄生蟲罷了。大乾百姓最容易滿足,只要能活著,他們就會滿足。”

    “可我們這些人不滿足,我們很貪心,貪心地希望大乾更好。”

    “是陛下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其實鄭懷年還想說些什么,比如雖然其他皇子皇女都很優秀,但在他們身上,他們看不到大乾變好的可能,那些人或許能切掉幾個毒瘤,但是根本還在,就算切掉了,依舊會慢慢長出來,因為他們不在乎,畢竟毒瘤傷害的永遠只是普通百姓。

    但是他們在秦元禹身上看到了。

    他們從未如此期待。

    迎著眾人熾熱誠摯的目光,秦元禹竟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目光,真正在做事的是他們,要犧牲的也是他們,可他們卻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他。

    他有些擔心,他真的配得上這些信任嗎?他真的能幫他們實現理想嗎?

    思緒有些亂,在收到明君系統給的三十點后,秦元禹才慢慢回過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后看著鄭懷年幾人,露出一個笑容,“既然不怕,那就大膽去做吧!

    不管他們的理想最終會不會實現,大乾會不會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但是平冤案除貪官,總歸是不會錯的,一步步來,在無可忌憚的武者和權貴頭上懸一把刀,一把時刻讓他們警醒的刀,又會有什么錯呢?

    他不求能做得多好,他也沒有那個本領和才華,畢竟他只是個沒什么天賦的普通人,他只求每一步都不要做錯。

    “是!”

    說完,秦元禹擺擺手,示意他們離去,可末了,鄭懷年卻突然道:“對了,陛下,我等還未問過組織的名姓?”

    剛松了口氣的秦元禹:……

    他頓了頓,“青羽衛,怎么樣?”

    “青羽衛,青羽,清淤……”鄭懷年在舌尖咂摸了兩下,然后笑著說道:“陛下取的名字很好!

    秦元禹有些尷尬,只是笑了笑,沒接話。他根本就沒來得及想名字,只是今日衣服是青色的,再加上他名字里有個禹字,所以聯想到了前世的羽林軍。

    于是青羽二字便出現了。

    不過,看著幾人離去的身影,秦元禹竟不知道為何想到了另一個名字,“錦衣衛”。

    想了想前世錦衣衛的功績,秦元禹頓時有些沉默,等等……該不會,大哥以為我要讓他們做的是錦衣衛的事情吧?

    難怪大哥他答應地那么快!

    他還在感慨,片刻后,一道身影便走了進來。

    秦元禹還沒有回過神,齊況便直接跪到地上,脊背挺直,一臉嚴肅地開口道:“陛下,況有一問!

    第40章 一環

    秦元禹頓了頓, “你想加入青羽衛?”

    齊況直接道:“是況哪里做得不夠好嗎?”

    秦元禹搖搖頭,“不, 你做得很好,但你不適合加入青羽衛!

    “青羽衛是把刀,而你不適合做刀。”

    齊況欲言又止,秦元禹繼續道:“不用擔心,施永明那邊我會去說的,他會護住你,你就放心待在大理寺, 而且等青羽衛遇到復雜的冤案,自然會來找你!

    齊況動作一頓, 腦海里一直糾結的點瞬間暢通,原來陛下不是不想用他,只是陛下認為他更適合待在大理寺。

    其實,他自己也更喜歡大理寺的工作,只是,被冷遇了十一年,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賞識自己,會重用自己的君主, 他迫切地想要抓住,想要跟隨對方,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 在青羽衛他還能做些什么。

    結果, 陛下并沒有讓他加入。

    失落和不甘交織下,他什么都沒想, 直接沖進來詢問,就算死也想死個痛快。

    可是, 并不是他想的那樣,不是陛下不再想用他,而是陛下知道什么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陛下的手下也絕不止青羽衛。

    齊況松了口氣,轉而朝秦元禹深深叩首,說道:“請陛下治臣不敬之罪!

    秦元禹不在意,見對方遲遲不起身,上前幾步,將對方拉起來,拍拍齊況的肩膀,說道:“不用這么緊張,我還期待你將來能夠平叛更多冤案呢!

    齊況心頭一動,眼中竟有些許酸澀,“是!”

    ……

    刑部。

    結束今日的工作,盧經武正想起身離開,下一秒,門被推開,看到來人,盧經武并不算驚訝,搖頭笑了笑,“施狐貍,你可真是沉得住氣!

    “我以為你會早幾天找我!

    施永明回以笑容,關上門,開口道:“確實很想早點來找盧侍郎,實在是最近大理寺太過繁忙,一時抽不出空!

    盧經武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許,繁忙?還能在忙什么,不就是陛下放心地將軍部的事情全都交給大理寺了嘛。

    他們刑部只余下個看管犯人的事情。

    他抽了抽嘴角,“你這張嘴真是……我說不過你。”

    施永明沒接話,只是問出了他來此的問題,“陛下還沒有來邢獄嗎?”

    盧經武動作微頓,“這正是我想找你的原因,陛下沒來,但是今日,三殿下來了,并且開始提審那些臥底,還說是陛下的任命!

    “三殿下……”施永明低聲呢喃,思索片刻,似是突然想到某個可能,他猛地抬起頭,下意識驚呼出聲,“不會是……”

    和施永明對視一眼,盧經武滿臉笑意,“估計就是如此了。”

    陛下的真正目的真是遠超他們的想象。

    是啊,奪一部分兵權,然后和兵道天賦頂尖的三殿下去爭,怎么比得上直接馴服三殿下,讓其為自己做事呢?

    想到這,兩人俱是相視一笑,心底那塊總是不得安定的石頭終于放心落了地,陛下實乃明主,他們也可以放心去輔佐了。

    只是,盧經武輕聲開口道:“青羽衛……”

    施永明直接道:“你會做危害大乾的事情嗎?”

    盧經武果斷地搖搖頭,“自然不會,我很清楚我不會是青羽衛的目標,但是,但是,若有一天……”青羽衛的目標變了呢?

    那畢竟是把刀,刀砍在毒瘤上可以,砍在好肉上自然也可以。

    看出了盧經武的遲疑與糾結,施永明輕輕地搖了搖頭,“盧侍郎,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再猶豫!

    “我們是臣,不需要去思考君主要做的事情,我們只需做好我們自己!

    “這……”盧經武頓了頓,便聽得施永明繼續道:“換句話說,我們要相信陛下。”

    “這是我們自己做下的決定!

    那也是我們決定要去輔佐的明君。

    幾句話下來,徹底打消了盧經武心中的糾結,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明悟道:“是啊,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能再躑躅了,若現在便開始擔心未來不確定的事情,豈不是在杞人憂天?”

    他抬起頭,看向施永明,“還要多謝你。”

    施永明搖搖頭,“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大家都是陛下的臣子!

    不過就連自認問心無愧,并選擇投向陛下的盧經武想到青羽衛都這么忌憚猶豫,不知道剩下那些人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夜里該不會……輾轉難眠了吧?

    ……

    某地。

    “我們還不去救那些人嗎?”

    另一道聲音開口道:“為什么要救?自他們身份暴露后,他們就是棄子,若不是想廢物利用,借機離間大乾那些人,我早就派人將他們滅口了。”

    “你……”

    最先開口那人滿臉憤怒,那人卻有些不屑,“裝什么清高?若是想救,你便去救啊,不過是和我們想的一樣,卻又舍不得正道的臉面罷了!

    “好你個邪魔外道,顛倒是非!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往那邊派了臥底,還有那個玉羅教!居然敢拿人煉丹,你們!簡直無法無天!”

    “你就說有沒有效果?會不會動搖大乾?我們出了這樣一個有用的計劃,不僅動搖了大乾根基,還能培養我們的人才,損敵又利己,那你們又做了什么?”

    兩人你來我往,彼此攻訐,突然,兩人動作一頓,片刻后,一道身影匆匆趕了進來,行了一禮后便將今日的密報遞給兩人,隨后又退了出去。

    閱讀完上面的內容后,最先開口那人直接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說的離間?人家的關系可好著呢!

    剩下那人臉色頗有些難看,“你笑什么?難道你是大乾那邊派過來的臥底?不然怎么會為大乾高興?”

    那人也不甘示弱,收起手中的密報,“我那是因為看你吃癟而高興。”

    “我們是和大乾敵對,可我們同樣看不慣你們這些邪魔外道。”

    他站起身,直接道:“好了,此計已然失敗。那既然是你們派過去的人,接下來,我便不關心你要怎么處理了!

    說完,他直接離開了此地,只留那人臉色陰沉地看著密報,隨后一把將密報摔到了桌上。

    這小皇帝……還真有幾分本事。

    ……

    青羽衛的事情已經敲定,具體的事宜仍是交給秦元禮處理,只是,出乎秦元禹意料的是,滿朝文武倒是頗為安靜,似乎對青羽衛這件事并沒有什么看法。

    當然,秦元禹并沒有相信,他只是又一次叮囑了高新旭幾人,要他們小心點,不要懈怠。

    臥底那邊也交給了三哥處理,據說挖出了些東西,但秦元禹拒絕觀看,只是讓秦元武將消息交給乾皇和秦元禮。

    他才不想知道那些事情。

    軍部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大部分士兵都沒有犯什么不可饒恕的大錯,做出那些魚肉百姓的事情的人也只是少部分。至于那些都督,秦元禹本來想交給三哥,讓他自己查,但三哥拒絕了。

    于是,青羽衛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那些都督,幸運的是,他們都沒有犯過什么大錯,倒是都有些那些小問題,而對于他們的懲罰,則由三哥敲定,罰了那些人三年的俸祿后也就沒事了。

    開篇便是調查軍部一品大臣,擔心青羽衛有什么想法,等事情結束,秦元禹也特地跟青羽衛幾人交代過,慢慢來,不要著急,不要急功近利,大乾經不起再一次動蕩了。

    事情圓滿解決,秦元禹也恢復了日常的平靜生活,每日除了聽青羽衛匯報和批閱一些奏折以外便沒什么事做了。

    點數還剩一百點,他現在還在筑基前期,之前的點數全被他拿來學輕身術和防御術了。

    該加點了!

    ……

    再度睜開眼睛,秦元禹已是筑基中期,總算是比他的武道修為高了。

    不過,現在距離他得到系統才過去不到半年,能有這個進度他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修仙者可比武者壽數多太多了。

    “七哥,你……突破了?”

    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秦元禹抬頭看去,便見秦元靈站在門口,一臉驚訝。

    秦元禹沖她招了招手,說道:“靈妹,你怎么來了?”

    這是他十一皇妹,只是叫十一妹還是有些不太好聽的……

    秦元靈剛走進幾步,另一個一臉傲氣的少年也跟著走了進來,鼻子簡直要抬到天上去,可腳步卻是精準地朝秦元禹的方向靠近。

    明明是目中無人的態度,但是,說實話,秦元禹有些想笑。

    秦元靈也是無奈,直接一拳錘到了少年的胸口,說道:“看路,你看天做什么?”

    “不是你求著我跟你一起來的嗎?”

    被直接戳穿的秦元天瞬間滿臉通紅,“……我那不是求。”

    秦元靈輕哼一聲,“是是是,你那是交易,但是在求著我交易。”

    “都快加冠了,能不能別這么幼稚,想來找七哥就好好說嘛,進來之后還不看人,你看天做什么,就因為你名字里有個天字?還是天上有人?”

    秦元天的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秦元靈還是滔滔不絕地揭對方的短,是的,他這個十一妹容貌清靈漂亮,但同樣是個懟王,不過比起其他人的毒舌,他十一妹可是善良很多,只是牙尖嘴利,專克傲嬌罷了。

    巧合的是,他九弟,也就是秦元天正好就是個傲嬌。

    他兩一見面就開懟,但兩人年歲相仿,又都是少年天才,彼此之間的關系倒是最好的。

    秦元禹忍住笑意,直接道:“好了,你再說他的臉就要熟了。”

    秦元靈話語一頓,有些可惜地打住話頭,又湊向秦元禹身邊,好奇地問道:“七哥,你剛剛是不是突破了?”

    聽到秦元靈的問話,秦元天也是迅速從剛剛的羞恥情緒中脫離,眼睛還是不看秦元禹,但耳朵卻已經湊了過來,似乎也很是好奇。

    秦元禹笑著點點頭,“沒錯,畢竟也待在開元境初期這么久了,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聽到這話,秦元靈卻沒說話,只是眨著眼睛,一臉認真地看著秦元禹,秦元禹被她看得有些迷惑,轉頭看向秦元天,卻發現他也一臉探究地看著自己。

    “……你們到底在看什么?”

    秦元靈頓了頓,試探地問道:“七哥,你現在真的只是開元境中期?”

    “……我難道還能突破到哪里去嗎?而且,突破到開元境中期這句話前面為什么要配一個‘只’字?”

    說完這句話,秦元禹沉默了下,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不是又聽說了什么?”

    秦元靈笑了笑,笑容很是甜美,可秦元禹卻沒有在意,“……嗯,他們都說七哥你藏得很深,表面開元境,實際說不定已經真元境了。”

    秦元禹:?

    此刻,秦元天終于忍不住了,“甚至有人說你已經入圣了……”

    到底是誰造得這么離譜的謠言?!

    秦元禹剛想說些什么,秦元靈和秦元天卻湊到一起,兩人直勾勾地盯著秦元禹,異口同聲地說道:“所以,七哥,你現在是不是入圣期了?”

    “……這么離譜的謠言,你們為什么會信?”因為太過荒謬,秦元禹都沒怎么生氣,只是迷惑,甚至是迷茫,“這種一聽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你們……居然信了?還特地跑來問我?”

    “且不說現在有多少人能突破入圣,那些突破入圣期的人年齡也大多都接近壽數,都是各組織老祖宗輩的人物,我才二十……”

    “所以,你們為什么會相信這個?”

    秦元靈和秦元天對視一眼,笑了笑,沒說話,他們其實也不信,但他們相信了前一個,所以他們想知道秦元禹是不是已經突破真元境了。

    只是貿然打探對方修為總歸是不太好的,還不如直接拿出這樣一個聽上去便不可能的謠言。

    見他們不說話,秦元禹也不在意,無非是因為最近的事情,那些人又開始胡亂猜疑了,再加上青羽衛,這把懸在他們頭頂的刀,他們亂傳些謠言,想給他找些不快也很正常。

    不過既然謠言都舞到他面前了,他正好借這個機會解決掉。

    秦元禹繼續道:“我現在是開元中期,不是什么真元,更不可能是入圣期,所以這些搬弄是非的謠言最好趕緊徹底消失,不然我就要讓青羽衛去查查源頭了。”

    秦元靈連忙道:“自然會的,七哥放心,我們也會幫忙的。”

    秦元天沒說話,但是用力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來找我只是為了這件事?”秦元禹看了兩人一眼,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大乾內部局勢詭譎,這件事情他們兩人很清楚,在形勢未定之前,如無意外,他們是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

    秦元靈和秦元天對視一眼,秦元靈開口道:“七哥,你的青羽衛……還需不需要人?”

    秦元天也附和地點點頭。

    聽到這話,秦元禹頓了頓,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沉默半晌,他開口道:“暫時不缺。”

    這是要往青羽衛里面插人?

    畢竟若皇子皇女可加入,那權貴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

    縱使那些武者天賦不錯,家境尚可,也比不過這些被從小培養的天之驕子,到那時,青羽衛還是他想要的那個青羽衛嗎?

    不管他兩是想幫忙,還是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他們都給秦元禹提了一個醒,那就是,青羽衛背后的人都有且只能有他秦元禹一個。

    秦元靈并沒有意外,只是笑著點點頭,“好吧,既然不缺人,那就算了!

    說著,她扯了扯身旁的秦元天,秦元天動作僵硬了些許,但還是開口道:“多謝七哥!

    秦元靈繼續道:“麻煩七哥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她就拉著一旁似乎還不太想走的秦元天往門口走去,突然,她腳步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過頭,看向秦元禹,開口道:“七哥,年關將近了。”

    秦元禹愣了下,有些沒反應過來,點點頭,“是啊,快過年了!

    二姐他們也該回大乾了啊。

    說起來,今年的宴會該由誰來辦呢?怎么沒聽說……想到這,秦元禹一愣,等等,不會是打算讓我來辦吧?!

    見秦元禹愣住,秦元靈眨眨眼睛,笑容俏皮,“七哥可要好好辦啊。”

    今年的宴會注定不會尋常了。

    想到這,秦元靈又有些疑惑,七哥這樣聰慧的人怎么會忘記舉辦宴會的事情呢?還需要她來提醒,難道說,這就是七哥計劃的一部分?

    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七哥計劃的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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