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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小龍崽崽在床帳中龜縮,秦楓也沒有去打擾。

    他只朝那個方向看去一眼,便閉上眼開始調息。

    如若他想真想當秦家那勞什子家主,那提前突破元嬰還是很重要的。

    而且他有預感,只要將體內的靈氣填到差不多,那就離突破并不遠了。

    一入定,對時間的感知就瞬間慢了下來。

    等睚眥睡了一覺,又醒來,秦楓還依舊在那里修煉。

    秦楓順勢就把懷里的胖團子遞給了睚眥,睚眥怔愣的看著眼前這只直直沖他臉前懟的白胖白胖的小胖崽,下意識的就給接進了懷里,正想說些什么,就見秦楓轉身朝廚房那邊去了。

    “麻煩你先幫我抱他一會兒,我去給他準備早餐。”

    睚眥道嘴邊的話瞬間噎了回去,只呆呆的“哦”了一聲。

    懷里的胖團子抱著一點兒都不輕松,睚眥干脆就把人抱到了一旁沙發上。

    胖團子順手就從一邊撈了只小鴨子玩具捏到了手里,然后歡快的揮舞起來,嘴里高興的叫著睚眥“拔拔”。

    睚眥無奈,“小家伙,我是哥哥,不是你爸爸!”

    “來,跟我叫哥哥!”

    但無論睚眥怎么教,胖團子就是固執的要叫他拔拔。

    秦楓從廚房里拿著奶瓶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睚眥正教胖團子叫“哥哥”的一幕。

    胖團子一眼就看到了奶瓶,然后開心的沖秦楓的方向也叫了幾聲“拔拔喝奶奶!”

    睚眥趕緊又糾正了他一遍,“是哥哥,不是拔拔!”

    胖團子投進他懷里,嘟起嘴給了睚眥一個濕漉漉口水糊滿臉的親親,然后就手腳并用的朝前爬了幾步,走下了沙發,都不用人抱,自己就歡快的朝秦楓那邊跑去。

    睚眥被親的一愣,等反應過來他人已經跑下沙發了。

    秦楓看到之后先是心中一顫,下意識就要沖過去扶住他,但等看到胖團子跑的相當穩當的時候,又是一愣,都已經會自己跑了?

    十個月大的孩子,不是應該才剛剛會走嗎?!

    而且上周的時候不是還得扶著才會搖搖晃晃的走幾步來著?

    還沒等他細想,胖團子就已經跑到他腿邊,揪住了他的褲腿,秦楓彎腰把人抱起,順勢把手里的奶瓶塞到了他懷里,讓他自己喝去了。

    現在胖團子已經是個可以自己給自己喂奶奶喝的成熟寶寶了。

    睚眥看著這一幕,猶豫了一下,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他是你的”

    “你剛不聽見了?他不是叫我爸爸來著。”說著,秦楓還隨手給胖團子調整了一下奶瓶的位置。

    睚眥瞬間瞪大眼,他開玩笑的叭

    要知道,這只胖團子可也叫他爸爸來著!!!

    難不成,他還能也是嗎?

    這肯定不可能的啊!

    睚眥還想說什么,就見秦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就輕笑了一聲,“但是,你教他叫你哥哥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睚眥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但眼前這張含笑的臉卻突然就跟腦海里某一刻的記憶重合了,于是,睚眥瞬間就懂了——

    因為,昨晚那個羞恥的瞬間,在此刻,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

    昨晚的秦楓:“那你得叫爸爸。”

    昨晚的睚眥:“爸爸。”

    現在的睚眥:“”想死卻不敢怎么辦?

    空氣種瞬間有一種名為尷尬的氛圍彌漫開來,但幸好,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解救了他。

    秦楓接起電話,應了幾聲就掛斷了,但之后緊接著就將懷里還喝著奶的胖團子放到了睚眥身旁,“項目組那邊有個緊急會議要開,我得趕去一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照顧他一下。”

    睚眥瞬間瞪大了眼,嘴也不自覺張開,“啊?”

    “你放心,我會打電話叫保姆也過來的,不過,就是可能需要你也留下陪陪他,他特別怕生,但跟你卻格外的很親近。”

    睚眥想了想自己今天也沒課,就答應了。

    “對了,我給你準備了早餐,就保溫在微波爐里,你記得吃。”

    話音剛落,穿戴整齊的秦楓就已經出了門。

    ————

    秦楓剛走不久,門鈴就被按響了。

    睚眥抱著胖團子一打開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個很面善的中年女子,懷里的胖團子似乎也認識她,還“嗷嗚”叫了兩聲跟她打招呼。

    “呃,您就是劉阿姨吧?”

    這個被稱作劉姨的保姆看到眼前站著的這個跟雇主差不多大的漂亮青年時,先是一愣,緊接著眼里劃過一絲狐疑。

    但她卻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先禮貌跟睚眥打了個招呼,然后才換鞋進了屋子。

    等她收拾好,睚眥將懷里還沒吃飯的胖團子還有胖團子還沒喝完的奶瓶一起遞給了保姆。

    但剛到保姆懷里,原本還很乖巧的胖團子就跟觸發了什么逆反開關一樣,嘴一張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可把睚眥給嚇了一跳。

    但一旁的保姆卻早已經見怪不怪的了,接過胖團子就姿勢熟練的哄著,但在她懷里的胖團子卻絲毫沒有被安慰到的跡象,反而哭的更大聲了,甚至還不安分的扭來扭去。

    眼看著胖團子哭的越來越厲害,睚眥下意識就朝胖團子伸開了胳膊,胖團子不帶一絲猶豫的就重新鉆進了睚眥懷里,小胖爪子也把睚眥的衣服死死揪住,似乎是怕睚眥再把他給遞出去。

    等胖團子鉆進睚眥的懷里之后明顯聽話不少,只乖乖的蹭在睚眥頸間輕聲抽泣。

    保姆見狀明顯松了一口氣,起先她看到幫她照顧孩子的人是個看上去比秦楓還小的男孩子時,對他根本不抱有期待,只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孩子根本就是秦楓找來給她添亂的。

    但現在,她似乎明白了眼前這個青年的作用,他可以讓胖團子有安全感,胖團子會不自覺的去依賴他。

    也就是類似鎮定劑吧,讓處于狂化狀態中的胖團子平靜下來。

    但除此之外,他估計是幫不上更多的忙了。

    畢竟很明顯可以看出來的是,眼前這個青年并不會照顧孩子。

    保姆將睚眥抱孩子的姿勢糾正,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奶瓶遞給他,“您可以自己試著看看,很簡單的。”

    胖團子已經不小了,是個已經會自己抱住奶瓶子喝奶奶的好胖團子了。

    睚眥需要做的只是幫胖團子扶住奶瓶,并且看住他以防他嗆住。

    很簡單就可以上手。

    當初秦楓也是一看就會了。

    看著坐在懷里叼著奶瓶,咕嘟咕嘟的喝著奶,腮幫子也跟著一鼓一鼓的胖團子,

    睚眥竟覺得他懷里的奶肯定好喝的不得了,直接給看餓了,不自覺的跟著吞咽了幾下口水。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保姆,“劉阿姨,您可以去廚房幫我取個早餐嗎?”

    保姆先是一愣,隨即笑出了聲,“您還沒有吃早飯嗎?稍等一下,我這就去”

    說著,她走向廚房,不大一會兒,就手里端著一個盤子,一杯豆漿走了出來。

    胖團子吃飽喝足后乖順的側躺在睚眥懷里,小肚子鼓鼓的,圓圓的大眼睛微微瞇起,一臉饜足的表情,不大一會兒就瞇著眼開始打瞌睡。

    保姆準備將他先抱走,好讓睚眥先吃東西,但她的手剛碰上他的胖胳膊,胖團子立刻就清醒了,第一時間就用哭聲來表達了自己的拒絕,嚇得睚眥立刻收緊手臂,一臉無助的看向一旁的保姆。

    只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睚眥就瞬間討得了保姆的喜歡,同樣是年輕人,明顯眼前這個漂亮可愛的男生比已經跟她相處了有段時間的雇主更容易接近。

    保姆柔柔一笑,“要不您就把他放在旁邊吧,他吃飽了該是很乖的。”

    睚眥不知道胖團子為什么這么親近他,但他確實是一看見胖團子就心生一種親昵的感覺。

    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可可愛愛的小胖墩兒。

    睚眥率先端起眼前的豆漿抿了口,嘗出不是牛奶的味道后眼里劃過一絲失望。

    比起豆漿,他更習慣早起一杯牛奶。

    但由于這是秦楓準備的,哪怕睚眥不是很喜歡,也還是開心的喝完了。

    吃完早餐后,他陪胖團子玩了一上午,除了期間給胖團子換紙尿褲的時候出了一些小小的狀況之外,這一大一小的相處可以說是分外和諧。

    這個長相可愛精致,渾身的肌膚都白白嫩嫩,聲音也又奶又糯的小可愛簡直處處都戳睚眥的萌點。

    除了讓他吃了個早餐,這一上午其他時間小家伙都像個惡霸一樣死死霸在他的懷里,抓著個豬寶寶玩具樂呵呵的揮舞著,嘴上還一直含糊不清的喊著睚眥“拔拔”

    一開始睚眥還會糾正他的叫法,教小家伙叫他“哥哥”。

    但小家伙卻相當的固執,不論睚眥怎么教,就是只沖他叫“拔拔”。

    這一度讓睚眥懷疑小胖崽崽是不是只會叫人“拔拔”

    期間,保姆還給胖團子煮了一點兒肉糜粥,依舊是讓睚眥來喂的。

    索性胖團子在睚眥這里足夠乖巧,睚眥喂一口,他就乖乖的張嘴吃一口。

    不一會兒,小半碗就全部被他吃下了肚。

    等到快下午的時候,保姆又給胖團子化了一壺奶,有了早上的經驗之后睚眥這次明顯更熟練也順手多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粥吃的多的緣故,這次小胖崽只喝了一小半就偏過頭不肯再吸了,睚眥又抓著奶瓶喂了幾次他都不肯喝。

    保姆見狀說了句,“應該是已經喝飽了。”

    之后就拿走圍在胖團團脖頸邊的口水帕,轉身走進洗手間準備洗。

    胖團子睜著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盯著睚眥滴溜轉,嘴邊還有剛剛留下的奶漬,睚眥他拿紙巾擦了嘴角,然后就抽出了他懷里抱著的奶瓶。

    睚眥拿著晃了幾下,看著還剩下不少的奶,腦中不由得就浮現出了胖團子剛剛喝奶的樣子,不禁喉間滾動,吞咽了幾下口水。

    這個奶看起來好像很好喝的亞子啊

    而且還剩下這么多,要是直接倒掉,未免有些可惜了叭

    這么想著,他扭頭看了眼還在衛生間里沒有出來的保姆阿姨。

    之后就做賊似的趁沒人扭開瓶蓋,一口把剩下的奶給悶了。

    喝完后正想擦擦嘴,就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秦楓倚在房門旁邊一臉玩味的看著他。

    “好喝嗎?”

    睚眥:“”可以倒帶重來一次嗎?

    這人眼眸瞬間瞪大。

    但秦楓也沒有再給他解釋更多,只直接開口道:“我來找你,除了是因為你那位故人,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當初在鑄劍閣中發現了什么……才會突然境界下跌。”

    聽到秦楓的話,鑄劍師瞬間臉色大變:“你怎么知道……”

    但他只說了一半,便立刻止住,沒有再往下講。

    秦楓同樣也沒有再開口。

    一時間,整個里間,就只剩下睚眥咔嚓咔嚓啃礦晶的聲音。

    第八十二章

    沉默良久之后,那鑄劍師先回身去將里間的門關緊,而后才又神色復雜地看著秦楓問:“你發現了什么?”

    秦楓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口,而后緩緩道:“那些不符合鑄劍閣要求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鑄劍師的瞳孔一瞬間放大。

    很顯然,秦楓問的這個問題,跟他當初離開劍宗確實有關系。

    而對于他這個反應,秦楓也并不意外。

    歸虛長老送來的卷軸很長,長到師徒兩人都拉不開。

    還得讓兩個小的也一起過來舉著。

    卷軸打開,秦楓的視線不怎么在意地在上面掃了掃,就移開了。

    很明顯,縱然是這位左丘真人很推薦的歸虛長老,他也沒什么興趣想要拜師。

    而左丘真人此刻,卻是滿臉興味的盯著卷軸上的字跡在看。

    一邊看,還不時點評幾句:

    “這老家伙,還知道親自手寫來表達誠意,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他肯定提前練字了,要不然他平時的字比這還丑。”

    接著,他開始念上面的內容:

    “林小道友好,我是劍宗歸元峰的主事人歸虛,現今修為大乘巔峰……”

    “竟然都已經大乘巔峰了,上次見他時,才是中期。”

    左丘真人先是感慨了句,然后才繼續向后看:

    “所學歸元劍法現今已修至十重,僅剩一重便至巔峰。”

    “所修身法是天品功法踏云訣,現今已修至巔峰。”

    歸虛長老就是像是在寫什么很正式的自我介紹一般,十分詳細地將自己如今的情況都交代了進去。

    甚至不僅他的,就連徐志清的情況,他也在信函中交代了個七七八八。

    從人品性格,到功法修為,無一略下。

    而交代這些的目的無疑就一句話——

    我很厲害,我大徒弟也很厲害,你若是拜我為師,師父和師兄都會仔細教導你。

    然而就這么簡單的意思,這人愣是寫了一大堆都寫不清楚。

    還得是左丘真人同他相識多年,才能讀懂他未言明的那些話。

    左丘真人一邊念,一邊輕哼一句:“這老東西有沒有想過,他羅里吧嗦寫這么一大堆,又不清不楚的,人家到底能不能看懂。”

    吐槽完,他又往后看去,才發現后面列出來的那一長串全是歸虛長老現在手上有的功法跟其他一些資源。

    而列舉出來的那些東西,最差也是天品,甚至還有不少近仙品,以及零星幾件仙品的。

    看得左丘真人都瞠目。

    忍不住怒罵:“他手上東西都這么多了,竟然還敢跟我整天哭窮!!!”

    而且左丘真人相信,歸虛人傻是傻了些,但還不會傻到將自己有的所有東西都給列上去。

    定然是會藏私幾分的。

    所以,這老東西肯定比這上面列的還要有錢。

    而想到這里,左丘就不免更氣了,當即拍桌:“他上次拿了我的玄元丹可還沒給錢呢!”

    他氣沖沖道了句:“改日就去找這老家伙要!”

    然后才繼續看那卷軸-

    這卷軸會那樣長,最主要的原因,還真不是歸虛長老話太多,而單純是,他列出來的資源太多了。

    而他會把這些資源列出來的原因也很簡單——

    凡是這上面有的,你開口,我都會給你。

    讀懂對方的這層含義后,左丘真人眼底不禁閃過幾分滿意。

    畢竟只從這里,也能看出歸虛的誠意。

    他是真的想收秦楓為徒的。

    而卷軸的最后。

    在將那一大串長到讓人有些眼花繚亂的資源名錄列過后,歸虛也終于道出了自己這封信函最重要的目的:

    “林小道友,若是你有意拜師,那在這整個劍宗內,絕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

    接著,他就將自己這樣講的原因一一道明了。

    而且他很神奇,他并不去講自己比起旁人來到底哪里更有優勢,反而是選擇直戳旁人痛點——

    就比如:

    “破山峰的玄山,空有一身蠻力,離了他那把重劍,就毫無用處了,拜他為師,只會浪費自己的時間。”

    “般若峰的玄空,修為雖還可以,但他佛劍雙修,講究個心中有劍,而手中無劍,挨打都不能還手,得當王八不說,還全峰戒財戒色戒葷腥,入了他門,便只覺得,這仙不成也罷。”

    “另外,我看道友身姿不俗,氣度不凡,定然也不能舍了那一頭烏發,去當禿子不是?”

    “飛鳳峰的玄玉,她雖無甚大的毛病,但她修的劍法最適合女修,門內的三個男徒弟都不怎么成器,就比如她那三弟子,同我的大徒弟是同期入門,但現在才是金丹后期,足足差了好幾個境界,所以這一門也定然要慎重。”

    “決明峰的玄明,他天資不行,修為也差勁,能入大乘期都是靠嗑丹藥,根基不穩,指不定連合體期修士都打不過。”

    “赤陽峰的玄陽,火屬性,脾氣也爆,動不動就得挨罵,而且他門內還有個叫任子明的小修,是靠裙帶關系才入的門,一般人都惹不起,不利于處理師門關系。”

    “百煉峰的玄陰,摳門不說,人品還不行,手段也下三濫,跟著他只會毀了根基。”

    “寒云峰的玄寒,冰屬性,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門內的弟子也都是悶葫蘆,不開口,容易無聊。”

    歸虛將除了他們歸元峰外其他主峰長老挨個貶了一遍,絲毫不留口德,若是秦楓將這一部分公布出去,估計其他主峰長老轉眼就會打上他們峰去。

    而且,甚至就連掌門清虛,都沒能逃得過。

    在將所有人都貶完后,還不忘加上一句:

    “清虛那人,雖是掌門,但修為并不如我,才只是大乘中期,而且他那弟子,是極品天靈根,鋒芒太過,容易被遮掩。”

    將這一部分內容都看完后,縱然是左丘真人都沉默了。

    他看向秦楓,干咳一聲,解釋說:“歸虛這人,什么都還好,就是容易結仇,但偏偏他性子還直,從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接著,像是為了佐證,他說起了先前在醫仙谷時的事情:

    “你信不信,先前他那徒弟,就是叫徐志清的那個元嬰弟子,當初會直接找上你問那把劍的事情,定然就是歸虛這老家伙給出的主意。”

    歸虛這人是真的很直,在他眼中,左丘真人同他是多年老友,那兩人的徒弟,自然就沒什么說不得的。

    懷疑他徒弟那把劍的來歷有問題,但又沒什么證據?

    那簡單啊,直接去問就好了么。

    他徒弟被問生氣了?

    那不是還有左丘真人這個老家伙在么,改去問他就行。

    而徐志清身為他的徒弟,也確實是依照他的提議這樣做了。

    至于問錯了,懷疑錯了怎么辦?

    歸虛的想法也很簡單,錯了就去道歉。

    因此,當初徐志清給醫仙谷的那份致歉禮中,除了他給的東西,其實還有歸虛那老家伙的一份。

    而且添得還都是他們醫仙谷常缺的幾味珍藥,有價也無市那種。

    定然是歸虛為了道歉,特地去采的。

    所以說,若非對方的懷疑并非空穴來風,而左丘真人又深知對方的性格人品,那兩人這多年老友,到底還做不做得都尚未可知。

    但聽了左丘真人的話,秦楓卻并沒有什么反應,而只問他:“您看完沒有,若看完,那我便收起了。”

    看到他這樣,左丘真人就明白,他八成是沒有要拜師的想法的。

    于是便也不不再開口,只讓對方將這卷軸收起-

    同一時間,玄清劍宗,歸元峰內。

    徐志清此刻已經回到宗門,在同掌門匯報過比試的情況后,就徑直回了他們歸元峰,去拜見歸虛長老。

    歸虛長老此刻并沒有修煉,而是背著手在房間內踱步。

    看到徐志清進來,他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那位林小道友的意思,你打探過沒有?”

    徐志清聞言,搖了搖頭,解釋說:“比試剛一結束,他便直接走了,我也沒有尋到機會去問。”

    聽到他的話,歸虛長老眉心皺起了,他有些疑惑:“那按理說,我送去的邀請函他也應該看見了,但怎么現在都沒還回信呢?”

    徐志清聽到他這么快竟然就將邀請函給送去了,也是一驚。

    因為,他還以為師尊會再斟酌幾分。

    不過這樣也好,若能先將人搶到手也行。

    身份問題,后續也可以再查。

    于是,此刻聽到歸虛長老的話,他略微一沉吟,便猜測,“許是收到的邀請函太多,他需要仔細斟酌考慮一番?”

    聽到他這樣說,歸虛長老又在房內來回走了兩圈,然后突然頓住,看向一旁的徐志清吩咐:

    “這樣,志清,你去其他主峰,問問他們邀請函里都寫了些什么。”

    聽到歸虛長老的話,徐志清眸中閃過一絲震驚,他有些許遲疑,“……直接去問,會不會有些不太合適?”

    歸虛聞言,也難得考慮了一下,不過他考慮的卻并不是問了后對方會不會生氣,而是覺得,旁人肯定都摳門,開出的條件再如何好,也定然是比不得他的。

    于是,本著這樣的想法,他也不讓徐志清去問其他人邀請函里都寫什么了,而是直接改讓他去問,他們現在都收到回信了沒有。

    對于這個要求,徐志清覺得,似乎問出去也沒有那么冒犯了,只領命后就立刻去了-

    并且很快,徐志清便回來了。

    他去問時,其他幾位主峰長老的態度雖然都算不上友好,但他們都了解歸虛的作風,若是現在不告訴他徒弟,那指不定歸虛就本人親自來問了。

    于是也沒有藏私,直接就將他們也都沒收到回信的傳訊告知給了徐志清。

    然后,徐志清又轉告給歸虛長老。

    當聽到并不止他一個人沒有收到回信,歸虛長老的心情終于安定了些。

    “我就說么,其他幾個老東西提的條件,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徐志清聽聞,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寫了些什么,于是就開口問了問他。

    而歸虛長老聞言,大笑一聲后,就直接將自己先前寫的草稿拿去給對方看。

    “志清你看看,師尊這份邀請函,是不是誠意十足?”

    徐志清接過后翻看,起初都還好,對方寫的他都能看明白,而且那些列出來的資源,他也覺得相當適宜,畢竟歸虛長老是一向大方,自己有的珍寶資源,只要徒弟需要,都不會舍不得。

    展示給林道友看也是合適的。

    但當他看到后面,也就是歸虛真人對其他幾峰長老甚至是掌門的貶損時,額角瞬間一跳。

    然而歸虛真人并沒有察覺他的反應不對,還很滿意地又問了他句:

    “那位林小道友定然能看出來,只有我們歸元峰才最適合他吧?”

    徐志清聽后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幾分,但又實在不好打擊他師尊的信心。

    于是,只能開口附和道:

    “您定然是各方面條件都很合適的。”

    歸虛長老聽聞,頓時覺得他收徒這件事必定是十拿九穩了。

    殊不知,在看過他的那封邀請函后,徐志清已經很認真地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去把他們歸元峰的護山大陣給再加強一些。

    不然等到日后,若是其他幾位主峰長老真的打上門來,不一定能扛得住。

    秦楓轉眸看一眼窗外,“天雷。”

    鑄劍師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但睚眥卻瞬間就懂了——

    難怪當初在秘境中渡劫時,秦楓手上拿著那么多法器都不用,一直堅持著在用肉身硬抗,原來他是想用天雷淬體,來祛除他體內受到的詛咒!!

    鑄劍師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可天雷不是只有渡劫時才會降下?!”

    秦楓輕挑下眉:“未必。”

    睚眥:“……”

    這樣,你開口罵一句天道,看看天雷劈不劈你就完事了。

    第八十三章

    看秦楓篤定的樣子,鑄劍師猶豫下,還是給他提供了個線索,“我不確定他們具體是去了哪里,但……這一定與劍宗執事堂有關系。”

    聽到執事堂,秦楓下意識問:“封徐?”

    鑄劍師輕點下頭:“他一定是知情人。”

    他當年在劍宗鑄劍閣做鑄劍師時,身邊跟了個小弟子,才剛進鑄劍閣不久。

    并且確實如同秦楓猜測的那樣,他來自凡界。

    是被家人用十兩銀子賣身,賣進劍宗鑄劍閣當弟子的。

    他同那小弟子還算投緣,就讓他跟著自己打下手。

    但他突破金丹期時閉關了一段時間,再出來時,就在鑄劍閣中找不到對方了。

    睚眥是A市土生土長的人,就算旅游也只去過國內的那些著名城市,像鄰市這樣的三四線小城還是第一次來。

    這里城區不算很大,所以,睚眥他們想去的幾個地方都很近,就是最遠的那個也才馬車三四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因此兩人出門并不算早。

    但他們沒有料到的是,當地因為過民俗節,從每天早上的七點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城區內都車輛限行,除非特殊情況,私家車一律不準上路,的士也停了,所以說,白天除了公交車,路面上根本沒有其他車輛。

    本來想打個車就出門的兩人當即就傻在路邊。

    馬車不行,那就只能公交。

    但現在是旅游旺季,即便當地考慮到這幾天游客會比較多,加了很多趟公交方便市民出行,但車照舊不夠,幾乎每個站牌下都站滿了排隊的人,每輛車都是塞的滿滿當當才開走。車一趟趟的來,但排隊的人就是不見少。

    兩人等了快半個小時,愣是一輛車都沒能擠上去過。

    天氣很熱,睚眥等的額角鼻尖全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看著又一輛車從他們眼前開過,沒忍住小聲“啊”了一聲,引得他們旁邊一個女生頻頻朝他們這個方向側頭。

    秦楓伸手幫他抹去他鼻尖的細汗,又拿剛剛接到手里的傳單幫他扇了扇,“要吃冰淇淋嗎?”

    聽到冰淇淋,睚眥忍不住舔了下已經有些發干的唇邊,明明很想,卻還是考慮到現實情況搖了搖頭,“不了,我們還是等車吧,估計下一趟很快就到了。”

    說著,又掂了掂腳尖,朝路遠處看去。

    秦楓掃了下周邊,發現站牌旁邊就有個賣冷飲的小店,他跟睚眥指了指,“你在這里等我,車來了就跟我打電話,很快回來。”

    睚眥想拒絕,但秦楓卻已經跑去了。

    最后他只能一會兒看看路邊車有沒有來,一會兒緊緊抓著傳音石轉身看看秦楓有沒有回來。

    很快,又一趟車到了,這輛車還出奇的人少,車門剛開,周圍人就一擁而上的往上擠著,但眼看著車上人越來越多,越裝越滿,可秦楓卻還不見人影,也不接電話。

    他急的都想在周圍轉圈圈。

    秦楓買上回來的時候,睚眥正猶豫的站在車門附近,焦急的看著他這個方向。

    他加緊幾步跑上前,就在車門要關上的時候,牽著睚眥的手趕在車門關緊的前一刻上了車。

    因為限號,公共交通都免費開放不收費,他們也就省去了要擠過人群去支付。

    兩人擠在車門一角,秦楓站在他身前,一只胳膊抓著一旁的欄桿,給睚眥擋住了身后滿滿當當的人。

    車里味道很不好,尤其還因為天氣熱,開著空調,各種氣味全憋在車里,睚眥聞著有些難受,再加上車身搖晃的也厲害,一下子臉色都白了。他身后就是車門,周圍沒有扶手,只能一只手抓住秦楓的胳膊站著。

    秦楓注意到他的臉色,伸出胳膊想把他攬進懷里,讓他靠著自己,但車里人太多,睚眥有些不好意思,就往后躲了躲,秦楓低頭湊在他耳邊說:“那你自己輕輕靠上來,抓住我的衣服。”

    睚眥看了下周圍確實沒什么人注意他們,再加上他確實不太舒服,就聽他的把重心靠在了他身上。

    兩人距離近了之后,他整個人都被秦楓身上清冽的皂香味包圍,立刻感覺好受了許多。

    秦楓身上看著干干爽爽,聞著也沒什么汗味,剛剛自己在太陽底下站了那么久,都覺得身上有些粘膩。

    睚眥好奇,就問他。

    秦楓沒說話,而是直接握住睚眥一只手從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睚眥被他的動作驚到了,立刻做賊心虛的往周圍看了幾眼,確定旁邊的人都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才松了口氣。

    “你干嘛呢?這么多人……”

    秦楓說:“你摸一下。”

    睚眥一邊注意著身旁的人,一邊伸手在秦楓小腹上摸了一下。

    觸手都是汗,但并不粘膩。

    這手感讓睚眥不由自主就想到前幾天兩人在浴室的時候,水流順著他的肌肉紋理往下淌,結實的腹肌,線條流暢好看的人魚線,以及……

    想到這里,睚眥不禁耳朵泛紅,手立刻觸電一樣縮了回去,身子不由自主往的后退了幾步,眼睛也不好意思再盯著秦楓看,四處亂瞟。

    秦楓擔心他摔倒,伸手攬住他的腰替他穩住身體,待他站穩,他湊近說,“后悔了,不該讓你摸的,再摸……就該ying了。”

    睚眥瞬間臉色爆紅,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調戲幾句就要當場去世的睚眥了,他已經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

    他強忍住害羞,小聲說:“ying就ying唄,又不是沒見過。”

    說著,甚至還又伸手去在他腹肌上輕輕撓了一下。

    撓完立刻就跑。

    秦楓先是一怔,只覺得剛剛腦中的一根弦啪的一聲斷掉了。

    他把聲音壓低,身體也更湊近他,將睚眥整個人罩住,語氣隱隱含著威脅,“讓你瞎撩,等下回去,你可別哭。”

    睚眥被他的威脅嚇的身子一抖,剛剛的勇氣瞬間全沒了,心中暗罵自己一聲,剛剛手賤多戳那一下,估計他回去手得廢!

    嗚嗚嗚嗚!/(ㄒoㄒ)/~~

    ————

    一直到下了車,睚眥臉上的熱意都沒褪去。

    跟A市不同,這里的生活節奏很慢,在城區規劃上,也不像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一樣高樓林立,反而是保留下了很多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寬墻窄巷,睚眥對這些充滿歲月痕跡的建筑很感興趣,一路上拿著相機就沒停過,一直在拍拍拍。

    拍拍風景,拍拍秦楓。

    他們現在是在城外一條已經不通車了路上,是已經廢棄掉的舊城區。

    車道兩旁是片連成蔭的行道樹,樹干很粗,一個成年人都抱不住,樹冠也很繁茂,兩旁的都長的連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將天日遮蔽,只有幾絲的陽光能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路面上,形成點點光斑。

    這條路已經有些年頭了,據說這是建國初期就存在的一條老路。后來城區改建,翻修,城建局特地將這一片地給保護了起來。要不然,現在絕對沒有就現在這么好的風景了。

    連同保護的還有一些舊胡同跟老房子,現在都沒有上鎖,游客都能進去參觀,里面的家具都還擺著,保護的特別好,如果忽略掉圍起來的隔離帶,第一眼看進去你甚至會以為,這房子到現在還住著人。

    一些特別有年代感的老物件總能讓你勾起對那段特殊歲月的的暢想。

    睚眥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年代,卻總是會對家中老人常提起的那個特殊的年代抱有好感。

    雖然那個年代的人生活大多很苦,但你能從老人嘴里聽出懷念和幸福的滋味。

    生活是苦的,但回憶卻透著甘甜。

    秦楓對這些的感觸并不深,但聽睚眥提起自己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講起的過的事情,卻也能從其中感知得到歲月的痕跡。

    兩人出了景區,路過一片舊城墻,睚眥想在那里給秦楓拍張照片。

    但這時三兩個穿著漢服的女生卻朝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看上比較大膽開朗的女生主動湊近睚眥,笑得粲然,

    “帥哥,能幫我們拍個照嗎?”

    女生雖然語氣自然,但看向睚眥的眼神卻很不一般。

    睚眥沒注意這些,很友好的答應了她,但一旁的秦楓卻看的分明。

    情敵這種生物,他總是能一眼看出來,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領地受到了威脅。

    但秦楓只微微挑了下眉,沒有點透。

    這種事情,反正只要當事人沒感覺,那就不存在沒什么區別。

    拍完照后,女生又跟睚眥要微信。

    睚眥立刻感覺到自己身邊那位的氣息突然很不一樣,他不著痕跡的離女生遠了一些,禮貌的笑了下,

    “不好意思,可能不太方便。”

    說著他朝自己身邊指了指,“得我愛人同意才可以。”

    女孩看了眼另一個同樣帥氣的男生,不由心底遺憾,果然,帥哥都是帥哥的!

    她友好的沖睚眥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不過幾人走之前,女生突然湊到睚眥旁邊,壓低聲音說了句,“你男朋友好帥,但是好霸道哦,剛剛一直盯著我,看的我毛毛的。”

    說完,女生看了眼秦楓,“不過,你和他在一起,好配的,祝你們幸福哦!”

    睚眥對女生善意一笑,秦楓就不一樣了,直接幾步走近牽住了睚眥的手,像一頭宣誓領地的雄獅。

    女生沖他做了個鬼臉,就跑去跟小伙伴們會和了。

    睚眥看著一旁臉色臭臭的秦楓笑個不停。

    秦楓兇兇的看著他,惡狠狠道:“剛剛的照片呢?全給我刪了,一張都不準留!”

    他確實心地良善,沒毛病。

    至于殺生,也一直都是殺該死之人。

    想必也沒什么影響。

    而看到秦楓就這樣厚臉皮地接受了玄空的夸贊,那紫氣的真正源頭——

    也就是指揮著小花籃停在秦楓左肩處的睚眥,當即就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個原文中“作惡多端”的反派,也好意思自我標榜心地良善?!

    心底良善這個詞要知道你這樣用,定然恨不得當場給自己改個意思!

    第八十四章

    散溢的魔氣都被遏制住,周圍那些弟子此刻也都神色復雜的看著秦楓。

    當初的金丹大比,大家可都有目共睹。

    他那手起劍落,殺了多少妖獸,這也算是甚少殺生嗎?

    然而這讓他們跟誰說理去。

    畢竟那紫氣可不是他們想要就能有的,因而縱然羨慕嫉妒,此刻也只能不吱聲。

    梁媛不可置信的盯著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指著秦楓半天都沒說出話,“你……”

    秦楓勾著唇角冷笑,“你怎么不繼續拍了呢?把這段也發給我媽啊,我相信她看見會更高興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

    秦楓微笑著一字一頓,“未、來、兒、媳、啊。”

    這句話把梁媛氣的險些當場厥過去,可以說,從高中時候看見秦楓的第一眼起,她就一直認為,秦楓身邊的位置是她的。可秦楓的優秀誰都看的見,想跟她搶的人有大把,每次聽到那些傳聞,她雖惱怒,卻不至于失去理智。

    而且她也是高傲的,自認比秦楓身邊那些狂蜂浪蝶要強,認為與他們爭風吃醋是很掉價的事情。更何況,秦楓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她自然也不在乎。

    可這次,從這個叫睚眥的男生出現開始,她就感受到了危機,秦楓跟這個男生的關系,好的有些過頭了,哪怕是那些從小跟他玩到大的男生秦楓都沒那樣過。

    看著面前親密的摟在一起的兩人,剛剛秦楓摟住睚眥親的畫面還停留在她腦海里,她的臉色變了又變,終于看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腳,憤然道:“今天的事情,我會告訴阿姨的,秦楓你別后悔!”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憤憤然的轉身要走,但她沒想到,一個穿著紅色馬甲的學生會工作人員突然攔住了她。

    “同門,塑膠跑道內不允許穿高跟鞋,登記下名字吧。”

    周圍人全都看著她的笑話,梁媛又羞又怒,一把將人推開就哭著跑走了。

    那個工作人員看著她的背影斜了一眼,在手里的小本本上記上她的名字,嘴里嘟囔著:“還校花呢,什么素質!”

    梁媛一走,睚眥就要掙脫秦楓,但秦楓卻把他給死死的按住了。

    秦楓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乖,別跑,聽我解釋。”

    睚眥現在腦子還暈乎著,想著剛剛那個熾熱的吻,臉色漲的通紅,眼角都憋出了幾滴淚,只覺得自己在待下去就要在秦楓面前原地爆炸了。

    但秦楓卻以為他是生氣了,心底各種情緒翻江倒海,其實剛剛他算是有些沖動了,雖然懊惱,但并不后悔,這么久的試探,他早就嫌墨跡了。

    今天徹底挑明,正好。

    這么想著,他不由分說的就緊緊抓住睚眥的手,將人往操場外面帶。

    很快就到了無人處,秦楓在一顆梧桐樹前停住,松開緊握著睚眥的手。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把話說清楚,但話到嘴邊,他又開始遲疑。

    如果,睚眥拒絕他呢?那他們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如果兩人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能放手嗎?他肯罷休嗎?

    想到這里,秦楓用舌頭頂了頂臉頰,壓下心底的煩悶。

    他狠了狠心。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就算睚眥不樂意,那他也會想辦法逼他愿意。

    反正都沒的朋友做了,那就干脆一點,就算他討厭他,他都不會放手的。

    睚眥那么心軟,他十年如一日的糾纏他,他總會有答應的那天。

    秦楓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但眼神卻越來越深邃認真,這讓睚眥沒來由的就覺得緊張,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神色,一邊往后退了退,目光閃躲。

    他剛才那樣的不矜持,秦楓是不是懷疑什么了,他會不會是來拒絕他的……

    那他們會不會連朋友都沒得做了,秦楓會不會討厭他?

    ……

    越想,睚眥手心的里的汗就越多,或許是因為緊張,睚眥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他略微抬眸,跟秦楓四目相對,哪怕心底翻江倒海,面上也波瀾不驚。

    兩人之間的氣氛近乎冷凝。

    他勉強笑了下,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小心翼翼問了句,“怎么了”

    秦楓略微垂眸,把睚眥的一只手攥進手心,握緊。

    隨后他看著睚眥的面容,鄭重道:

    “我喜歡你,想做你男朋友的那一種喜歡。”

    睚眥目光閃爍,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內心思緒紛繁,還沒他說什么,就下意識點了點頭,但等意識到秦楓究竟說了什么時,他倏然抬頭,只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什……什么?”

    秦楓重復:“我想做你男朋友。”

    睚眥呼吸一滯。

    恍惚間只覺得自己仿若置于云端,耳邊原本各種嘈雜的聲音一瞬間全部消失,只余秦楓的那句話。

    “我喜歡你。”

    睚眥喜歡秦楓,喜歡到近乎卑微,卑微到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甚至連主動接近他的勇氣的都沒有。

    他甚至很自卑,哪怕唐圓天天在他耳邊跟他說,秦楓喜歡他,他都不敢有一點相信。他怕自己相信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可現在,秦楓說,他喜歡他。

    他做夢都不敢夢到這么美好的事情。

    看著秦楓的眼睛,睚眥只覺得自己幸福的都要暈過去了。

    他的眼睛一點點變的濕潤,喉中一點點變的哽咽,動了動嘴想說什么,可聲音沒發出來,反而眼淚先掉了出來。

    秦楓看見他眼角的淚滴一下子就慌了神,在他的預料中,睚眥的反應或震驚,或生氣,卻從沒想過,他會哭。

    而且哭的讓他那么心疼,原本想發狠的心瞬間軟了。

    他將指腹貼在他的眼尾輕柔的撫過,聲音微啞:“別哭,我不逼你。”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剛剛親你,不是演戲,更不是故意欺負你,只是因為喜歡你。”

    睚眥感動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正想點頭。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卻突然亂入:

    “安安,你果然在這里!”

    跟兩人相距不遠的灌木叢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中蹦出。

    唐圓看著面前的兩人,笑得非常欠揍。

    “導員剛剛給我發微信,說打你電話打不通,讓我來叫你。”

    再加上歸虛長老剛才扇他那兩巴掌,基本沒怎么留手,急火攻心之下,人直接一個氣結,栽倒下去。

    還多虧是他身邊另一個百煉峰弟子及時將人給接住,才沒直接摔地上去跟封徐那具死尸臉對臉。

    而歸虛長老打了人不說,看著被弟子攙扶著玄陰,還不忘又在他傷口上撒了把鹽:“玄陰師弟既然自己實力不濟,那就不要帶你們百煉峰的弟子輕易來這些危險的地方了。”

    “否則,魔氣肆虐起來,他們抵擋不住,我們大家還得騰出手來,去看顧你門下那些弟子不是?”

    玄陰被他這樣一刺激,本來就已經處在要暈不暈的邊緣了。

    這下更是直接兩腳一蹬,暈了過去。

    第八十五章

    看著人暈過去,清虛劍尊趕緊沖扶著玄陰的百煉峰弟子擺擺手:“快帶你們長老回去休息吧!”

    百煉峰的人此時也都神情尷尬,幾乎掌門一發話,就立刻帶著人走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玄空長老也已經將封徐的死因探查了出來。

    “應該是被什么邪物一瞬間吸干了血液而死。”

    魔族的不少邪術都與人血有關,因而在場眾人對此也并不稀奇。

    睚眥從秦楓懷里探出頭,紅撲撲的臉對上了秦楓含著笑意的眼眸。

    “可以提個要求嗎?”睚眥聲音甜甜的,眼里閃著光。

    秦楓雙手下移箍緊了他的腰,將人攬的更近,垂眸看著他道:“可以考慮一下。”

    “你下個月七號有安排嗎?”睚眥說:“如果沒有,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義教呀?”

    下個月七號,也就是兩周之后,他們剛剛放暑假的時候,到時候他跟進的這個項目肯定已經結束了。

    秦楓想了下,說:“時間是有的——”

    說著,他故意拉長音,微微彎腰更湊近了睚眥一些,逼的睚眥向后縮了縮。

    “可是,跟你去有什么好處嗎?”

    睚眥還是那個很單純的安安,再加上他邀請秦楓的目的都不怎么單純,自己就已經很心虛了,根本沒有察覺到眼前人的不懷好意。

    “那好處可多了呀。”

    他在秦楓懷里微微扭了幾下,給自己擴展了一下活動的空間。

    “我們這次的義教活動是省教育廳聯合我們書院共同組織的,一共有三支隊伍,我們是其中一只。”

    “去的地方是省定貧困縣下轄的幾個自然村。當地的教育資源很稀缺,所以我們這次活動組織的很有意義的!”

    “而且,講的功利一點,這次活動會給我們加學分還有綜測,對我們評獎評優什么的也好處很多。”

    “所以,報名的人很多的,名額特別搶手,不過,你這么優秀,肯定可以的!”

    睚眥講的挺認真,秦楓就沒好意思打斷他,一直等到他停下來才開口。

    “那是參與活動的好處,可你的呢?”

    “啊?”睚眥懵了。

    秦楓挑眉,“我是為了你才去,你不該給我獎勵嗎?”

    睚眥試探,“那……請你吃飯?”

    秦楓搖頭。

    “海底撈?”

    秦楓依然搖頭。

    “那、那你想要什么呀……”這下睚眥苦惱了,微微抬眸看一眼他,十分舍不得的說:“我還有這學期的獎學金……”

    秦楓徹底沉默了。

    說不如做,干脆直接行動好了。

    于是,睚眥話都沒講完,秦楓附身,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唔!”

    睚眥瞬間瞪大了眼,連呼吸都忘記了,大腦甚至還在考慮剛剛的問題,要給秦楓買什么。

    他一點都沒掙扎,在意識到秦楓在親他之后,腦中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幸好晚上吃飯的時候沒聽唐圓的選韭菜餡餃子!

    唇上柔軟的觸感讓秦楓不由想吻的更深,而那雙泛著水光的大眼睛更是讓他不想停下來。

    等撬開他的牙關,兩人唇舌相接的那一刻,帶給人戰栗的美妙觸感更是仿佛直抵靈魂深處。

    像一杯甜酒,微醺卻不醉人,只想讓你再來一杯。

    睚眥有些緊張的伸手摟住秦楓的脖頸,心臟亂跳,和上午的暈頭轉向不同,他這次是清醒的,緊張卻也更興奮了。

    半晌后,秦楓湊近他耳邊,輕聲說:“我的獎勵,已經拿到了。”

    睚眥的耳朵不可控制的紅透了,如果是這就算是獎勵,那他一點都不介意多給!

    秦楓嘴角噙著笑,掃了眼手上的時間,“宿舍要關門了,我送你回去?”

    睚眥正把玩著他的手指,聞言,不由“啊”了一聲,滿滿都是遺憾。

    秦楓輕剮了下他的鼻尖,“不想回去嗎?”

    這樣親昵的小動作睚眥特別喜歡,他輕輕勾了勾秦楓的長衫下擺,

    “倒也不是……”

    睚眥說的猶豫,眼神更是不舍。

    秦楓立刻笑出了聲。

    睚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鼓起勇氣,聲音都開始發顫,“可以不可以帶我回家呀,這次我也會乖的……”

    秦楓看著他,眸光漸深。

    半晌后,他微微嘆口氣,似是妥協,又像是解釋,“可我會不乖的。”

    說著,他伸手揪了兩下睚眥頭頂的小啾啾,“所以,今晚就不收留你了。”

    睚眥明明不覺得自己思想里的黃色廢料多,可在對上秦楓的眼神時,他還是瞬間秒懂。

    就在秦楓以為睚眥會點頭的時候,他竟然輕輕晃了下他的手臂,略微垂眸,掩住眸中的情緒,

    “我……我不介意呀。”

    秦楓一愣,隨即傾身,把睚眥整個人都罩在身下,語氣危險:“你懂我指的是什么嗎?”

    雖然不好意思,但睚眥還是點了頭。

    睚眥其實算是性格很保守的男生了,長了二十多年,連A/V都沒看過,更別提進一步了解G/V到底是干什么了。

    雖然心里也隱隱害怕,但是……

    那人是秦楓啊,他喜歡了那么久的人。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一點都不害怕了。

    秦楓被他激的腎上腺素飆升,他伸手把人禁錮在懷里,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

    “再撩我就真忍不住了,寶寶乖一點好不好?”

    睚眥瞬間臉紅心跳,腦海里也炸起了煙花。

    ————

    等回到宿舍,他臉上的紅暈都還沒徹底褪去,唐圓一看見他就問:“安安你晚上跑步去了?怎么臉那么紅。”

    “沒有啊……”睚眥說:“很紅嗎?”

    唐圓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端倪,挪揄道:“怎么?你晚上見秦楓了?”

    睚眥紅著臉點頭。

    “我家的白菜竟然這么快就被拱走了,唉,白養那么年。”唐圓調侃他:“你們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真在一起了?”

    睚眥應聲:“嗯。”

    “那他知道是你先喜歡的他嗎?”

    “原本應該是不知道的,但現在知道了。”

    唐圓看睚眥那一臉春心萌動的模樣就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問:“你主動告訴他的?”

    睚眥點頭,然后就被唐圓用一指禪狠狠戳了一下,

    “傻不傻啊,兒子,爸爸上午不是剛教你,要裝矜持,要吊著他的嗎?”

    睚眥睜著自己無辜的大眼睛,弱弱的看著室友,“可我忍不住了怎么辦……”

    唐圓:“……”

    行叭,真是兒大不中留!

    ————

    一晚上,睚眥都想著秦楓,把自己第二天三千米的長跑給忘的一干二凈,一直到早上班長發通知,他才想起還有這件事等著他。

    “啊”睚眥哀嚎一聲,認命的摟住唐圓的肩往操場走。

    唐圓問他:“安安你等會兒要換班服不,下午結束我們要拍大合照。”

    睚眥偏頭,“有強制要求穿班服嗎?”

    “今天有比賽的同門可以不穿。”

    “那我就不換了吧……”

    “嗯哼,不考慮一下陪我嗎?我一個男生穿這身真的很尷尬啊!”

    是的,他們班的班服就是睚眥前一天穿的T恤跟及膝的背帶短褲。

    女生穿那叫一個嬌俏可愛,但男生就……

    如果跟唐圓一樣,腿上腿毛橫飛的男生,只要穿上,那絕壁是一言難盡。

    他們班四個男生,就睚眥穿上好看。

    但當初預定班服的時候,他們是投票選出來的,但在男女比例十三比一的他們班,男生的意見基本會被徹底忽略。

    別人都以為他們外院的男生跟那么多漂亮妹子一個班會是各種幸福,然而現實卻是,在外院,男生會是弱勢群體,某些情況下甚至需要保護!

    至于所謂的幸福,前提必須是,得有一張能處的下對象的臉!

    睚眥雖然穿上那身好看,但他并不喜歡那樣打扮,如非必然,那他一定會拒絕。

    聽著睚眥的拒絕,唐圓簡直是淚如雨下,“安安啊,你可知道,今天你們都有比賽,就你兄弟我一個是個閑散人士啊!”

    “所以,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丟人現眼嗎?”

    睚眥無辜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在他心臟上戳刀。

    “圓哥,我穿上那么好看,跟你站一起,你會被襯托的很丑。”

    唐圓:“……”真的扎到了鐵了,兄弟!鋼鐵不銹鋼心都被戳穿!

    每每睚眥用最無辜可愛的眼神看著他,那么毫無意外,下一秒一定是最兇最狠的傷害。

    唐圓淚眼婆娑,這么久了,大家都是兄弟,他很能理解……個屁!

    若是往常,唐圓多磨他幾遍,睚眥總會答應他,但這次出奇的狠了心。無論唐圓怎么軟磨硬泡,睚眥就是不松口。

    在知道相親相愛沒可能之后,唐圓果斷選擇了互相傷害。

    “安安,我理解你,畢竟你是要跑三千米的人,跑完還能不能站著都難說,更別提費勁吧啦去換衣服了。”

    睚眥:“……”原本的最后的一絲對兄弟愧疚之情都煙消云散了呢!

    兄弟<=狗。

    萬年不變的公式!古人誠不欺我也。

    于是乎,睚眥給了唐圓致命一擊,“圓哥,你要理解我一下,不是我不想幫你……”

    “只是我對象說,我穿那身太好看了,沒事少穿給別人看。”

    這茶里茶氣的話讓唐圓徹底掉光了最后一滴血。

    A大外語系(四十分之一)系草唐圓運動會副本的最終結局:卒!

    論死因:吃舍友狗糧撐死了。

    舍友對此的態度:不明。

    本臺記者補充:舍友拒絕了采訪并回復一個表情:

    微笑.jpg

    他目光死死盯著那縷黑氣,想要反抗,然而一道聲音卻驟然在他腦海當中出現——

    “你不是想要得到力量嗎?”

    “你不是想要超過所有人嗎?”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要拒絕我?”

    虞子修當即怔了一瞬。

    而也就是這一瞬,那縷黑氣全部進入了他的體內。

    第八十六章

    虞子修沒有回應她,任晚盈正想再問,就聽他說:

    “沒事,我們先去前面看看。”

    看他神色正常,任晚盈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再問,只“哦”了一聲,就拿著羅盤繼續往前走。

    而在任晚盈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虞子修眼眸一瞬間變得血紅,整個人周身都被濃郁的黑氣包裹住。

    幾乎與那些魔物也沒什么分別了-

    秦楓巡查完整個歸元峰,也再沒有發現魔物的痕跡。

    與此同時,還不到兩個時辰,徐志清就來找他了。

    經過這一次后,兩人的關系不說突飛猛進,卻也比剛在一起時黏糊了許多。

    后來,唐圓跟睚眥旁敲側擊那晚的結果。

    睚眥先是搖了搖頭,但后來想了下,又補了句,“還行吧。”

    唐圓不懂他這個還行是按照什么標準界定的,但這種事情又不好意思說太清楚,再加上睚眥也一整天都看上去樂樂呵呵的,估計沒啥大問題。

    離兩人去義教還有兩天左右的假期,他們隨意找了個附近的城市就來了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有人說,如果你想判斷自己跟一個人在一起合適不合適,那就一起去旅行吧。

    生活習慣不同的兩人第一次一起生活,總是會或多或少的產生一些摩擦,更何況這次旅行還準備非常倉促。

    因為是鄰市,離的近,交通也很方便,所以兩人下午才剛決定好去哪兒,晚上就已經坐上了開往鄰市的高鐵。

    但因為時間太趕的關系,他們沒能買到合適時間點的票。因此,雖然只有一個短短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但等到了地方,也已經是凌晨了。

    從高鐵站拎著行李出來,兩人打了輛滴滴就近找了個客棧就準備辦理入住。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因為沒有提前一天預約,再加上他們趕上了當地一年一度的民俗節,正值當地旅游的旺季,所以客棧里的雙人間都被訂完了,就只剩下幾個單人標間供他們選擇。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再去其他客棧也不一定還有合適的房間,于是兩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辦理入住,單人間就單人間吧,選個環境好一點的總不一樣。

    所以兩人特別豪的訂了客棧里還僅剩三套的商務單人間,價格要比普通的雙人間貴出了一倍,但空間卻還沒標準的商務標間或者大床房一半大。

    睚眥打量了一下房間的格局,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客棧裝修這樣不劃算的房型肯定就是為了騙錢的!

    這家客棧是近兩年新裝修的,又是比較有口碑的連鎖客棧品牌,所以基本的衛生條件肯定是達標的,房間小是小了一些,但該有的都有,而且還有很多值得夸贊一下的小細節。

    但整個房間最對得起他這價格的還數正中央的那扇落地窗,幾乎一整面墻都是窗,打開窗簾就是對面美麗的江景,而且樓層高,風景就格外的好。

    估計唯一讓他們頭疼的就是僅有一米二的床了。

    讓兩個都有一米八幾的男生睡,就算睚眥比較瘦也肯定不會舒服。

    起初秦楓準備自己睡一旁的沙發,讓睚眥一個人睡床。

    但那個沙發太小,躺上去根本連腿都伸展不開,要是真的睡一晚,估計第二天早上腰也夠嗆受得住。

    睚眥如是跟秦楓解釋,秦楓笑了下,說:“我的腰好不好,你不是知道的嗎?”

    “你不要鬧,我不是跟你開玩笑。”

    秦楓伸手想揉他的腦袋,但這次睚眥卻偏頭躲開了。

    他愣了下,隨即笑了笑,“怎么了,不給摸嗎?”

    “你——”睚眥似乎是不太開心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我也是男生,我不需要你一直讓我。”

    說的這里,睚眥的聲音有些委屈,氣他也氣自己。

    每個男生骨子里都有很強的保護欲,他也不例外,他不是嬌弱的女生,才不需要秦楓一直無條件的讓著,他也想對他好。

    秦楓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嚴重的錯誤,睚眥雖然性格溫軟,但骨子里其實有韌勁,自己一味的對他好,其實有時候,并不是他想要的好。

    秦楓沒有那種大男子主義的思想,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就很果斷的跟他道歉。

    他道歉這么迅速,認錯態度還那么誠懇。

    睚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后知后覺自己剛剛有些小題大做。

    秦楓拿出兩人的睡衣遞給他,“乖了,我聽你的,不氣了好不好?”

    睚眥遲疑片刻,伸手去接,意思就是不生氣了,但卻不想,手伸出去碰到的不是衣服,而是秦楓微涼的指尖。

    秦楓將他手指扣住,輕輕捏了捏,調侃道:“怎么氣性這么大,要是我不聽你的,是不是今晚都要不睡了?”

    睚眥被他說的臉熱,他強裝鎮定,說:“要是你不肯聽我的,我就、我就睡一晚上沙發……”

    說完覺得這句話沒什么威懾力,又加了句,“明天也不出門了!”

    秦楓挑眉,“前一條不允許,后一條……”

    說著,他上下打量一圈睚眥,點頭稱:“可以考慮。”

    睚眥被他的眼神看的一羞,從他手里拽上衣服就躲去了浴室。

    秦楓在他身后笑個不停。

    等兩人都收拾好擠在床上,睚眥才發現,這床睡下后比看上去還要小的多!

    他原本是背對著秦楓的,但秦楓的呼吸就噴在他頸后,熱熱的,癢癢的,沒忍住就翻了下身,轉成了面對著他。

    他們兩人共枕著一個枕頭,本來就靠的極近,這樣一來,兩人鼻尖都差點兒對在一起,身子底下更是兩人輕輕一動就要碰在一起。

    睚眥有些緊張,僵住身子不敢再亂動,但有時候就是你越不想動,就越難受。

    他輕輕挪著屁股往床邊挪了挪,卻不想秦楓長臂一伸,直接將他包粽子一樣連人帶被子一起裹在了懷里,甚至還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像哄小孩一樣哄他,“乖,別亂動了,快睡覺。”

    睚眥被他拍的臉熱,但現在這個姿勢確實比剛剛要舒服多了,而且兩人中間現在擱著層被子,他也沒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等睚眥終于睡著,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秦楓其實比他還要睡的早一些,但半夜卻被迫醒了。

    原因無他,睡著了的睚眥睡姿著實是有些太差了!

    上一晚兩人一起睡的時候床大,睚眥還有一點翻滾的空間,秦楓也沒怎么被打擾到。

    但這次不同,床小不說,睚眥還睡的沉,姿勢更是狂放,秦楓能醒就是因為直接被他給從床上擠了下來!

    現在床上就只有睚眥一個人,被子大半都掉在了地上,一條腿還蕩在半空,腳尖時不時點一點地。身上的睡衣也已經睡姿上翻卷起,露出他一截腰肢和肚皮,白皙的皮膚在床頭燈微弱的燈光下異常奪目。

    睡姿雖然狂放,但睡顏卻還是那么乖,毫無攻擊性,看著就好欺負。

    秦楓盯著看了半天,最后更是跑去沖了個冷水澡才強壓下心底竄起的火氣。

    但即便這樣睚眥也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被吵醒的跡象。

    秦楓無奈的撿起地方的被子把人裹住,不僅用胳膊把人箍在懷里,腿更是把他的壓在身下,直到睚眥乖乖的沒法再動,秦楓才能安穩的睡著。

    第二天早上,睚眥比秦楓醒的要早,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死死箍在他懷里。

    他輕手輕腳的準備拉開他的胳膊,但沒想到他只輕輕一動,秦楓就醒了,眼神迷離,嘴角也微微耷拉著,一副沒睡太好的模樣。

    秦楓看了眼時間,揉了揉額角,強迫自己清醒一下,正準備提議今晚無論如何要換一家客棧,

    但這時睚眥卻來了句讓他怎么都想不到能從他嘴里說出的話:

    “我媽媽以前總說我睡姿差,但要是她看看你,肯定就不說我了。”

    說著,睚眥還指了指秦楓壓在他腿上的長腿。

    秦楓:“……”

    他看了眼睚眥,發現后者正看著他一臉的無辜,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因此,他也絕不可能是因為003號哄騙他的那句,拔走他,就能改變原文當中的死亡結局,而大費周折地跑來拔劍。

    畢竟——

    他可連死都不在乎。

    又怎么可能在乎所謂的“原文劇情”-

    睚眥的視線落在峽谷周圍那些濃霧上,他在想,如果秦楓再來拔一次劍——

    他可以變得稍微不那么難拔一些。

    至少,在他靈氣不夠的時候,他可以幫幫他,讓他不至于把經脈都給震碎。

    第八十七章

    不論這里是幻境也好,其他也罷,總之下一次藏劍谷開,定然也是要等十年后了。

    睚眥閉上眼,放縱自己的意識沉睡過去,等待下一次的藏劍谷開-

    “聽說沒有?秦家那位大公子去了飛云商會,一擲千金拍下那本鑄劍心經,然后當眾燒了!”

    “竟然燒了?!也太瘋了吧!”

    “是啊,而且他好像同暗影宗關系不一般,燒完心經之后,就在暗影宗絕影護法的保護下,離開了飛星城。”

    “真的厲害。”

    他們義教的地點是一個叫桃溪村的地方,因為處在深山,交通很不方便,直到近幾年才通上公路。雖然他們只有十二個人,但他們這次要帶的東西和設備其實不少,路上帶著這么多東西不方便轉車,所以書院干脆就包了輛大巴車準備直接將他們送過去。

    桃溪村距離A市不算近,坐大巴車最快也要十個小時。

    他們是早上七點出發,就算中間一直不休息也得快晚上才能到。

    睚眥是有暈車的毛病的,平時的短途還好,這種長途才是真的要人命。

    秦楓因為擔心他,出發前在網上百度了不少治療暈車的法子,除了暈車藥以外,還帶了一背包的橘子生姜風油精。

    睚眥自己也緊張的不行,自打知道要坐這么久的車之后就開始愁上了,平時一直很討厭吃藥的人這次都不用別人囑咐,自己就乖乖的在出發前十五分鐘吃好了暈車藥。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能放松下來,不知道是他體質特殊還是怎么一回事,暈車藥這個東西對他基本不管用,如果不是秦楓不允許,他都想在出發前把安眠藥給吞上。

    等他們人都到齊了,司機就發動了車子準備出發,大巴車啟動的聲音不算小,一發動就感覺整個車身都在抖。

    睚眥還沒上車,只聽見聲音臉就已經白了。

    秦楓摸了摸他的手心,已經濕了。

    “要現在上車嗎?還是再休息一下?”

    睚眥搖頭,他現在就不想聽到上車這個兩字,一聽就犯惡心。

    “那我們等一下再上去。”

    秦楓說著從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個橘子,把皮扒下來遞給睚眥,“你拿著,覺得難受就聞一聞。”

    睚眥伸手接過聞了下,才覺得沒那么難受了。

    眼看著其他人都上去了,不能再拖著,睚眥他們才上了車。

    他們這車人少,后排又塞了不少東西,大家就都緊著前邊的位置坐。睚眥和秦楓因為上車遲,坐在了所有人的后邊。

    一上車,秦楓就把座椅的靠背往后調了下,讓睚眥能盡量舒服一些。等睚眥躺下,他又把提前準備好的耳塞、U形枕跟小毯子從背包里拿了出來,讓睚眥閉上眼睡覺。

    秦楓準備的這些睚眥都是不知道的,就連他媽媽都沒這么細心的照顧他過。

    睚眥問他:“你怎么想到要準備這些的啊?”

    要知道,秦楓看著可并不像能這么賢惠的人——誰家有身高近似一米九,腹肌媲美彭于晏的賢惠嬌妻啊。

    想到這里,睚眥不由被自己的形容給逗笑了,心里對坐車的恐懼都淡去不少。

    秦楓把U形枕墊在睚眥腦后,曲起一根手指在睚眥額頭上輕輕彈了下,“想什么呢,笑這么開心?”

    睚眥憋著笑搖頭,“沒什么,就是高興我有這么好一個男朋友。”

    秦楓不信他的這套說辭,但嘴角還是愉悅的勾起,畢竟被奉承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他把眼罩給睚眥戴上,“快睡覺,昨晚都沒怎么睡,現在趕緊休息一下,睡著了就不暈車了。”

    睚眥不滿控訴,“昨晚是誰不讓我睡的!”

    罪魁禍首卻沒有絲毫歉疚,甚至還很得意。

    他輕輕捏了捏睚眥的臉頰,“昨晚沒睡現在才能睡著,乖,快閉嘴睡覺。”

    “百度說了,如果暈車藥不管用,就干脆熬個夜,在車上補覺就不暈車了。”

    睚眥:“……某位姓安的知名老中醫要是聽到你這歪理,肯定得氣的揍你。”

    秦楓笑了,仗著自己坐在最后邊沒人注意,低頭在睚眥嘴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后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那你準備什么時候把我介紹給安大夫啊?”

    睚眥蒙著眼罩看不見,其他感官就格外靈敏,聽到秦楓這話心底就是一顫。

    把秦楓介紹給安大夫?

    雖然明知道秦楓現在估計是在開玩笑,但他還是在心底認真考慮了一下才回答他。

    “對不起哦,現在還不行,再等等好不好?我怕現在跟他們講,他們會接受不了。”

    說到這里,睚眥頓了頓,“安大夫他說不定現在還生我氣著呢,我想等保研的事情確定了再告訴他們。”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分手,就算他們不同意,我也不會跟你分開的。”

    聽出睚眥語氣里的認真,秦楓只覺得心底軟的一塌糊涂,他把睚眥的手扣在自己掌心,笑著說:“我肯定好好表現,讓你家兩位大夫都滿意。”

    睚眥笑了,之后兩人都沒再講話,倦意襲來,睚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闔上了眼。

    等聽到睚眥的呼吸漸漸平穩,秦楓松了口氣,同時也考慮起之后該怎么搞定自己家里。

    因為梁媛的插手,他媽太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甚至還對睚眥存了不太好的印象。

    但秦楓不想讓睚眥因為這些事情煩心,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在睚眥跟他媽正式見面之前,他就得先把自己媽給搞定。

    甚至睚眥父母那里,他都想提前多下些功夫。

    ……

    雖然秦楓昨晚不是故意的想要折騰的睚眥睡不成覺,但這說不定還真的起了些作用,起碼這一路上,睚眥除了中間在服務站休息的時候醒來了一次,其他時間基本都一直睡著。

    在快到村里的時候,走的是山路,路面不是特別平整,車子有些顛簸,哪怕戴著枕頭,睚眥的腦袋也幾次被磕在一旁的車窗上,磕的聲音還老大,咚咚的。

    秦楓幾次把人攬在自己這邊,但睚眥估計是嫌靠著他這邊不舒服,沒多大一會兒就又要往窗戶上靠,沒法子,秦楓只好把手墊過去,讓他撞的時候頭碰在他手上。

    睚眥睡的很沉,這么折騰,都沒睜開過眼,只在睡姿不舒服的時候哼唧過幾聲。

    ————

    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桃溪村的一所中學,也是這附近唯一的一所中學,現在書院還沒放假,書院里的孩子也都還在書院,除了桃溪村本村的學生,其他大部分都需要住宿。

    書院校長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歲,但實際上卻才三十八歲。他也是負責接待他們和安排之后七天的食宿問題的人。

    雖然在來之前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里的條件,也都做好了可能要吃幾天苦的心理準備,但等真的到了之后,他們還是驚到了。

    起碼這十幾個從大城市來的學生就從沒見過需要幾十個學生擠在一起大通鋪宿舍。

    宿舍不大小小一間,但卻擠了十幾張床,床和床之間沒有縫隙,只有一個窄窄的過道讓人通行。而且,從被子的擺放和數量來看,都不是一個學生一張床,因為床都挨在一起,所以兩張床上至少能睡三個甚至四個學生。

    聽校長說,現在這樣的條件已經比先前好了很多,從前書院里甚至連個像樣的宿舍都沒有,床也是拿木板跟磚頭壘起來的。

    校長是桃溪村本地人,這所中學就是他的母校,他大學畢業之后,就又回到了這里教書。

    校長說著說著,從褲兜里掏出根煙,用帶著鄉音的普通話問他們,“女娃們介意不?”

    幾個女生都搖頭,校長才點燃了煙繼續說,跟他們介紹書院里的情況。

    最后,煙抽的還剩一點點小尾巴,校長抓住狠狠吸了幾下直到一點兒都沒有了才掐滅。

    “還是因為窮啊,志氣就窮了,娃們沒幾個想著能有出息的。”

    從校長的語氣里就能聽出那種無奈,那種看不到光亮的無奈。

    ……

    書院的幾間宿舍都已經被學生住滿,沒有地方能再騰給他們,所以他們十二個人就分成了男女兩組,在書院的兩個教室里打地鋪。

    出于安全考慮,兩個教室都是挨著的,五個女生住在靠里的一間。

    他們把桌子拼到一起,鋪蓋往上一鋪,就關了燈睡下了。

    鋪蓋都是書院準備好的,是新的,但聞上去卻有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再加上睚眥白天在車上睡了很久,現在躺下一時半會兒還真的睡不著,想著校長說的那些話,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同行的幾個男生估計都累了,幾乎剛躺下沒多久,屋子里就響起了呼嚕聲。

    秦楓也還沒睡著,他跟睚眥的位置是挨著的,聽到睚眥那邊有動靜,他就把人攬到自己懷里,手輕輕在他身上拍了拍,“乖,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快睡。”

    聞著鼻尖熟悉的味道,睚眥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東想西之后,也很快就睡了。

    在徹底陷入睡夢之前,睚眥心想,幸好把秦楓也叫來了,要不然,他一個人在這里,得該有多難過……

    經過一晚的簡單休整,他們一行十二人很快就投入到了忙碌的義教工作中。

    睚眥他們只在這里待七天天,所以,他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其實并不是要教給學生多少知識,而是給這里的學生開展一些公益性的講座,并且展開一系列的調研活動,幫這所書院解決一些實際性的問題。

    桃溪村的這所中學是A大定點幫扶的對象,睚眥他們的任務就是調查書院的情況,并展開思考,撰寫一篇調研報告。

    之后書院會根據他們調研的成果,有針對性的展開幫扶工作。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他們每天的工作量都被安排的很滿,睚眥跟秦楓也很少有機會能獨處。甚至因為傳音石信號不好,如果哪天兩人的工作不是安排在一起,他們都聯系不上對方。

    一起吃苦,是最容易培養出感情的。

    他們一行十二個人一起經歷這不平凡的七天,白天一起四處奔波,晚上一起熬夜整理資料。

    累起來的時候真的是恨不得沒有報名來這里,但看一看身邊還在繼續努力的戰友們,就會告訴自己,再咬咬牙,堅持堅持。

    大家互相加油打氣著度過了這七天,感情也從普通同門升華成了并肩作戰過的戰友。

    等到了最后一天,所有工作基本完成,再在桃溪村度過最后一晚就要離開的時候,晚上他們在書院的操場上搞了次露天燒烤。

    十二個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氣氛好不熱鬧,跟剛到這里第一天時的生疏完全不同了。互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再一起看一看身后的校園,回顧這七天,有痛苦,有酸澀,但更多的卻是留戀和不舍。

    說起離開,大家都有些沉默,幾個女生更是不由紅了眼眶。

    一個比較活躍愛耍寶的男生出聲打破了這種氣氛,“難過什么呀,我們回去是帶著使命的好嗎?”

    “對,我們回去把報告上交,這里的孩子才能得到實質性的幫助!”

    說到這里,大家神色間都不由染上喜色,話題也開始轉向討論其他的,比如書院里的一些八卦什么的。

    這時候,睚眥和秦楓立刻就成為其中的焦點。

    “誒誒,你們知道嗎?就我們來的路上,我看見安安睡覺的時候秦楓偷親他了!”

    一個男生也跟著插話,

    “對對對,明明這倆晚上是各睡各的,但有天我晚上起來上廁所,就看見他倆鉆一個被窩里了!”

    “有一次調研任務我跟他們一組,中午有事情耽擱了沒及時趕回書院吃飯,路上餓的要死,秦楓從背包里拿出個面包,給睚眥掰了一大半,最后剩下了一小口給我。”說到這里,女生還把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比劃了下。

    “你們知道更可恨是什么嗎?他竟然還說這是體諒我減肥辛苦!真的,要不是安安又給我掰了一半,我險些就當場祭出我四十米長的大刀結果了秦楓那個妖孽!”

    一個平時不怎么愛說話的女生都開始打趣他們。

    “雖然我是你們的cp粉,但這幾天我被狗糧喂到險些撐死,你們可得補償我呀。”

    秦楓笑了下,問她怎么補償。

    女生開了罐啤酒遞給兩人,自己手里也拿著一罐跟他們碰了一下,“你們要一直一直這么好下去!”

    秦楓點頭,然后跟他們說:“到時候我們結婚,請你們來,記得要隨份子錢。”

    睚眥在旁邊笑了補了句,“必須得是大紅包,小了可不給你們吃飯!”

    立刻,旁邊人都被逗的笑了起來。

    那道難聽的怪聲當即凄厲哀嚎一聲后消失。

    秦楓卻也噴出口鮮血。

    原本清雋俊逸的臉上此刻多出來一半像是什么詭異圖騰一般的黑色魔紋。

    一半是清冷絕塵的仙人之姿,一半卻如同鬼魅一般,詭異妖冶。

    猛烈的罡風,將他身后的長發吹到揚起。

    那只瞎掉的眼睛中充斥著血紅。

    “我想要做什么,與你何干!”

    “縱然是進藏劍谷,我也不需要你來幫我。”

    第八十八章

    對于睚眥而言,在藏劍谷中的十年不過就是彈指一揮間。

    藏劍谷的入口再次被打開。

    他睜開眼睛,掃向不遠處的迷霧。

    他在想,這一次,秦楓會不會出現。

    然而,當迷霧散開,從中走出的那道身影卻依舊是虞子修。

    只是相比起十年前,他的氣息內斂了許多。

    他手中拿著的配劍,依舊是徐志清請宣池長老為他鍛造的那把鐵劍。

    秦楓醒的時候,睚眥還在睡。他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鐘。

    天已經大亮,但房間里卻還是一片昏暗。

    秦楓動作輕慢地下床,沒有吵醒還在睡的睚眥。

    少了秦楓的壓制,他被子下的一條長腿頓時不安分了起來,不大一會兒就從被子里滑出,微微曲起壓在了被子上。

    胳膊也自發的跟著腿一起,把身上的被子卷做一團,之后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死死扒在被子上,腦袋更是直接埋在里面不見了蹤影。

    秦楓洗漱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碰見這一場景。

    被子只遮蓋住了腰腹,上半身和一雙長腿全都露在外面,肩背微微拱起,蜷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或許因為太瘦了,一雙好看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就像憑空從背上長出了一對小翅膀一樣。

    秦楓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他走近了把人從被子里刨出來,露出他嬌憨的睡顏,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眼瞼,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嘴巴微微嘟起,因為熟睡,分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顯的整個人和順又無害。

    或許是秦楓的動作打擾到了他,雙手不滿的在臉前揮了幾下,但閉緊的雙眼卻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睜開。

    秦楓有些好笑,低頭在他唇上輕輕親了幾下,堵住他唇間的囈語,之后又重新把被子從他身下扯出來蓋他身上才轉身出了房間。

    圍上圍裙,站在桌案前剛拿起菜刀,一陣熟悉卻又陌生的篤篤聲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視頻通話連接中……】

    一塊熟悉的晶藍色面板出現在他眼前。

    已經許久未見過面的人又重新出現在屏幕中。

    一樣的圍裙,一樣的菜刀,唯一不同的就是背景。

    對面的人看見秦楓也有些怔愣,隨即勾唇笑了,手上動作不停,依舊叮叮當當的切著菜,“是你主動聯系的我嗎?”

    秦楓看著對面人跟他一樣樣的打扮跟動作,突然就有種在照鏡子的尷尬感。

    他輕咳一聲,放下手中的菜刀,語氣有些不自然道:“不是你聯系的我嗎?我好像不能主動聯系你。”

    聞言,對面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向秦楓,眼里帶著詢問,顯然并不理解現在的狀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道:

    “團團!”

    秦楓問對面的人,“團團呢?”

    與此同時,對面的人身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掏出傳音石,

    電話接通,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秦楓?”

    是睚眥。

    秦楓下意識回頭,自己身后并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

    因此,他的目光投注在對面人手中的電話上。

    “怎么辦,團團不見了!”

    電話中,睚眥的語氣很是焦急,“他憑空就從車子上消失了,我查路段上的監控,卻發現根本沒有人靠近過車子!”

    十年后的秦楓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屏幕對面的自己,趕緊出聲安慰,“寶貝兒你先別著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回家來。”

    “好。”

    接著,睚眥掛段了電話。

    圍觀完整場通話的秦楓有些懵,也有些清醒。

    在聽見十年后的自己對睚眥的稱呼后,他只覺得腦海里一直困惑著他,卻也一直逃避著的問題突然間就有了答案。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的他的預料,卻又讓他驚喜異常。

    十年后的自己和睚眥,或許并沒有錯過。

    無論是“寶貝兒”這個明顯不應該出現在朋友之間的稱呼還是“回家來”這樣親昵的用詞,都顯示出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對面的人一看他的反應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雙手撐住案幾,身體微微前傾,說話的語氣又輕又淡,帶著幾分調侃,“你跟安安現在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聽對方稱睚眥為“安安”,秦楓下意識就皺緊了眉。

    哪怕對面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他,他也不想他這樣稱呼睚眥。

    十年后的自己從他的表情便猜到了癥結所在,立刻換了個說法,“你的那個安安。”

    不等秦楓開口,便有人把這個回答了。

    本該在臥室睡覺的睚眥突然出現在了廚房門口,身上穿著不怎么合身的T恤和短褲,頭發亂糟糟的,還有幾根呆毛直挺挺的立在頭上,臉上的表情有些無措。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他手里牽著的那只肉乎乎的小胖手以及他身旁那個還不及他大腿高度的小胖娃娃。

    ————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五分鐘前,秦楓剛到廚房的時候。

    臥室里,睚眥正在酣睡。

    但睡著睡著就感覺臉上癢癢的,胸前也像壓了塊兒大石,憋得他喘不過氣,他伸手輕輕揮了幾下,不僅沒把這煩人的感覺趕走,反而還愈加強烈。

    他強忍著不適睜開眼,正準備控訴秦楓擾人清夢,結果卻跟一雙滴溜圓的大眼睛撞在了一起。

    小胖崽崽看見睚眥睜眼,嘴角立刻高興的咧開,“拔拔!”

    瞬間,睚眥腦中的瞌睡蟲全被嚇的四散潰逃。

    ————

    時間再回到現在,秦楓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去看崽崽,而是一個箭步沖到睚眥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圍裙系在睚眥胸前,擋住了他因為領口微敞而露出的鎖骨和脖頸前的點點紅痕。

    但手臂上,腳踝上的痕跡卻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了。

    所以秦楓干脆就站在了他前面,擋住了身后的目光。

    十年后的秦楓:“……”

    面對眼前這奇怪的場景,莫名無奈卻又很能理解究竟是一種怎樣復雜的心理!

    秦楓把胖崽的爪子抓住,跟睚眥說:“先去換衣服。”

    睚眥看一看眼前的秦楓,再看一眼他身后的屏幕和屏幕中的人,只覺得這個原本很正常的世界突然變得玄幻起來。

    我是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要相信科學!

    他吞咽了幾下口水,腦海里一直重復馬列毛鄧三科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一系列的科學理論,想給眼前的這一切一個科學且合理的解釋。

    他抖著聲音問:“那……那是你哥嗎?”

    秦楓&十年后的秦楓:“……”

    “……不是。”

    睚眥:“……你爸?”

    “……也不是。”

    “那……那是誰啊……”

    秦楓深吸一口氣,頓了一下,之后緩聲道:“我說是我你信嗎?”

    睚眥:“……”

    他一拍腦門,立刻轉身,腳步有些虛浮的晃回房間。

    “……我可能還沒睡醒,還在做夢,等我睡醒了,我們再聊……”

    身后,秦楓&十年后的秦楓:“……”

    除此之外,還有一只瞪著大眼睛在屏幕上的爸爸和眼前的這個爸爸兩個爸爸之間來回打轉的胖團子。

    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他這個年紀還無法理解的疑惑。

    總之,小問號此刻有很多的朋友。

    十年后的秦楓輕笑一聲,打破此刻奇奇怪怪的氛圍。

    他輕咳一聲,努力控制住語氣中的笑意,挪揄道:“你們——”

    “昨晚戰況很激烈啊。”

    秦楓:“艸”

    這恬不知恥的老流氓!

    秦楓在腦海中無數次重復,這是自己,這是自己……才克制住了已經到嘴邊的“你現在是不行了嗎?”。

    十年后的秦楓顯然沒錯過他的反應,眉心一挑,語氣輕挑道:“放心,十年后的你比現在還行。”

    秦楓:“……”

    呵呵。

    ————

    睚眥只覺得自己現在的腦容量根本無法理解現在那混亂的一切,所以,選擇了最容易的做法——龜縮回房間裝死。

    因此,秦楓進臥室的時候,就看見了床上蜷縮著的一坨被子。

    他走上前把被子掀開,只見睚眥正厥著屁股趴在床上冥思,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字能夠形容——懵。

    他現在整個人都已經徹底的懵掉了。

    秦楓被他的反應逗樂了,伸手輕輕拍了下他的屁股,正想說話,卻感覺自己屁股也被拍了一下。

    他下意識扭頭往后看,

    只見自家已經被忽略了很久的小胖崽崽正用兩只小胖手叉著腰,小胖臉氣鼓鼓的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控訴。

    “壞拔拔!不準欺負安安拔拔!”

    秦楓:“……”

    好破壞氣氛,想拎著這只小崽子扔出臥室去!

    睚眥也已經起身,看著眼前對峙著的一大一小,倒在床上笑的樂不可支。

    秦楓點了點他的鼻尖,“笑夠了嗎?”

    睚眥看著他無可奈何的表情只覺得自家平時酷帥酷帥的男朋友在這一刻突然就點亮了可愛值。

    好想揉一揉。

    不過,考慮到自己要是真這么干了很可能就會被眼前這個小心眼且報復心極重的人給按在床上揉到哭,他還是把欺負的對象轉移到了眼前另一只胖團子身上。

    有著跟他爸酷似的精致臉蛋兒,卻比他爸還要可愛無數倍的小胖崽崽!

    等團團被摟進懷里狠狠rua了一頓小胖臉蛋兒后,盯著睚眥的大眼睛都已經帶上了水光,但卻還是乖乖地坐他懷里任rua。

    睚眥被他可愛到不行,湊到小胖臉上就親了一口。

    親完卻感覺身邊冷冷的,側頭一看,只見秦楓正目光幽幽的盯著他看。

    他輕咳一聲,本能的往后挪了挪,“怎么了嗎?”

    秦楓長臂一伸,將面前這一大一小摟進懷里,湊到睚眥耳邊,語氣幽怨,“我也要親親。”

    睚眥“噗嗤”一下,笑出聲。

    胖崽崽被夾在兩人中間,只覺得胖胖的自己都被擠壓的沒有了生存空間,趕緊伸出小胖手推了推不斷朝兩人靠近的秦楓。

    這一刻,秦楓突然就懂了為什么十年后的自己會下單那個毫不靠譜的“好爸爸系統”,把這只胖崽子送到他這里來。

    這只胖乎乎的崽崽根本就是只亮到不行的電燈泡!

    不,說電燈泡都是低估他了,應該說是顆閃亮的燈球才是!

    睚眥怔怔看著虛空,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緒。

    他終究是沒能阻止對方的結局嗎?

    而就當睚眥這樣想時,一道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忽然響起: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隱藏主線任務——入魔!】

    【相信體驗過原文結局的反派一定會對自己曾經的命運理解得更加深刻!】

    【任務獎勵結算中,即將退出任務世界!】

    第八十九章

    任務完成?!

    退出任務世界?!

    周遭的世界如同鏡面一般,一片片碎裂開來。

    睚眥怔了一瞬,然后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小花籃當中,而且正在跟秦楓大眼對小眼。

    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睚眥立刻就想起來這雙眼睛染上血紅后的樣子。

    “皇上,前些日子才剛剛動工了江南的一項水利這選妃大典的事,實在是撥不出錢來”距離上次要錢還過去沒多久,戶部尚書就再次按例來哭窮了。

    “所以,你又想打朕私庫的主意”明明穿著一身威嚴端莊的玄色龍袍,可睚眥那白嫩嫩的小臉上卻掛著與之極其不符的苦瓜臉,可憐兮兮的,五官都要皺在一起了,眼睫上還掛著淚珠,要掉不掉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委屈,生生讓那金線描邊繡成的五爪金龍,也變得不再威武霸氣,氣勢上就弱了幾分。

    “呃也不是,主要這選妃的事宜還是皇家內部的事情國庫的錢,還是用到其他地方比較合適”戶部尚書現在分明就是要甩鍋了,皇家內院的事情,當然還是用劍主的私庫合適。

    但這也不是他不想批啊,關鍵那位攝政王壓著了好嗎?他現在可還記得昨天攝政王陰沉的臉色呢,哪里還敢撞槍口啊!

    “錢大人,這選妃一事,和去西北開荒一事相比,哪一件更重要?”昨日他把批錢的折子上遞的時候,攝政王直接把折子一扣,還拿西北開荒一事說項,這不擺明了不想批么!

    跟西北開荒比起來,選妃壓根兒就可以不辦了好嗎?

    “自然是西北開荒更為重要,這與我朝鞏固西北邊防一事息息相關。”錢大人這話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說的有問題惹惱了這尊活閻王。

    “錢大人明白就好,只是這選妃,既然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你就去找皇上吧。”話落,錢大人就直接被送客了。

    一想又要去找那個摳門小劍主要錢,戶部尚書心里就拔涼拔涼的,上次他依著攝政王的話去敲詐,已經是被記上了一筆,現在又要去做惡人,看來他還是不要想在小劍主那里能留下個好印象了

    聽了戶部尚書的話,睚眥立刻把臉扭向禮部尚書,沖著他努了努嘴,“可可是,選妃什么的,又不是朕要求的既然是顧大人想選,那就你就去找顧大人要錢哇”

    禮部尚書顧大人:“”

    所以,現在這個鍋是直接甩他頭上了

    他提選妃一事,也只是單純的按照祖制行事啊,皇上現在剛剛登基,不僅后位懸空,而且后宮連一位娘娘都還沒有,難道選妃一事不應該提上日程嗎?他還有錯了不成!

    “皇上,您后宮不能連一位娘娘都沒有,這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您應該做的呀!”禮部尚書的聲音越來越高,似乎聲音越大,他說的就越有道理。

    一聽這話,睚眥就默了,看禮部尚書說的那般的真情實意,他都差點兒要被感動了呢!

    “顧大人,朕朕可以理解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可是,朕現在才十一歲”子嗣什么的,根本就是還沒有影子的事情。

    別以為他年紀小,就什么都不懂,小寶寶什么的,那是大人才會有的!

    而且,他早就問過宮女小姐姐選妃是干什么了,不就是挑幾個美人姐姐哄他睡覺嗎?

    誰說和小姐姐睡一覺就會有小寶寶了?根本就是騙人的,那他和宮女小姐姐天天一起睡覺,怎么現在都還沒有呢!

    不過,要是不用他掏錢,那他自然是樂得選幾個進宮來陪他睡覺,給他講故事的,可要是需要他自己出錢,那還是趁早算了,他有錢就好,不需要美人,宮女小姐姐就已經很美了。

    “咳”睚眥此話一出,禮部尚書的滿腔熱血就好像直接被人扼住了咽喉,無處施展,面色也尷尬了起來,“那不然選妃大典的事情,再往后放放如何?”

    “真的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顧尚書的話肯定得抵十幾個鼎,十幾匹馬都追不上!”睚眥一聽到這話,立刻就不委屈了,拉起龍袍長長的袖子拭了拭眼淚,睜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禮部尚書,生怕他這話是在誆騙他一樣。

    現在可是能省一筆是一筆,妃子什么的,有錢好嗎?

    上次戶部尚書就借著修水利治水的事情狠狠的敲了他一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錢錢保住!

    而且修水利那是什么事情?和民生相關。現在一個區區選妃,就想讓他買賬,哼哼,他才不干!

    “”不知為何,禮部尚書突然有了一種自己上當了的趕腳,難不成他家小劍主就等著他說這話了嗎?

    “呃是是啊老臣絕對是說話算話的,咳”他現在反悔還來的及嗎?

    “顧尚書為朕分憂,朕可要重重賞你,就黃金呃白銀萬兩呃百兩!”說著睚眥就在桌上堆成小山的奏章里翻了翻然后掏出什么來畫了幾筆,大手一揮遞給了禮部尚書一張皺皺巴巴已經發黃了的紙,只見紙上歪歪扭扭得寫著幾個大字:黃金萬兩,劃掉,白銀百兩

    這賞賜可真“重”,禮部尚書的心都給壓沉了呢!

    “老臣謝皇上賞賜!”禮部尚書嘆了口氣,拱手作揖,接下了這“白銀百兩”,對于他家小劍主連賞賜都是打白條的行為,他現在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更何況他這次已經大有進步了,起碼沒有再賞賜給他“十兩白銀”的紙條條了,整整翻了一倍呢,值得夸獎!

    【身為一國之君,給臣子賞賜竟然是打白條,不要面子的嗎?

    周.一國之君.旻寧(皇.真窮光蛋.帝)會很驕傲的告訴你,不要!面子是什么?有錢重要嗎?】

    但是,他家小劍主這么摳,真的沒毛病嗎?

    每當禮部尚書覺得小劍主這樣摳了傳出去于形象不利的時候,腦海中都不由得響起那位攝政王跟他說過得話。

    “顧大人,您覺得,一個在治國上著實沒有什么天賦的劍主,是過分‘勤儉’的好,還是揮霍無度的好呢?”

    算了,還是摳點兒吧!

    說了一句話之后就再無存在感的戶部尚書看著禮部尚書手里的所謂賞賜,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沒有賞賜,還是該慶幸沒有再次拿一張沒用的白紙回去

    睚眥這時顯然也注意到了戶部尚書緊緊盯著那張白條,看出了他眼里對禮部尚書的羨慕嫉妒恨,(你確定?)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即將說出口的賞賜咽回了嘴里,戶部尚書今天又想搜刮他,哼,不賞了,就讓他眼饞去吧,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這要擱平時,睚眥肯定是一碗水端平,也會給戶部尚書一些賞賜的,但今天戶部尚書又問他要銀子,他可是很記仇的呢,哼哼,上次戶部尚書就狠狠的敲詐了他一筆,害他的私庫再次縮水,簡直就要窮的丁零當啷響了。

    沒什么事情之后這二人就先后請辭離開了,只留下了睚眥一個人坐在龍椅上傻樂。

    今天又保住了一大筆小錢錢呢,真好!

    “皇上,您今日的奏章還沒有批完,待會兒攝政王可是要來檢查的”見睚眥只顧坐在那里傻笑,在一旁服侍他的秉筆太監趕緊出聲提醒,生怕一會兒這小山一樣的奏章批不完,攝政王回頭又要罰他這小主子,也不知道攝政王心有多硬,看著這樣一個如珠似玉的小人,竟也下的去狠手!

    一聽這話,睚眥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垮下了,他現在可還記得自己上次被打的紅腫的小屁股呢!硬是疼的他好幾天都不能沾凳子,襯上軟墊都不行,也不知那人使了多大的勁兒!

    “他就是個大壞蛋,哼!要不是他有錢,朕才不樂意搭理他呢!”

    “皇皇上,攝政王他也都是為您好”不知為何,平日里喜歡和他一起吐槽那個活閻王的小太監今日卻突然變了口風。

    “哼哼,不許你為他講好話!反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皇皇上”睚眥此話一出,那小太監的聲音都開始發顫,話都說不利索了。

    “小安子,你怎的話都”睚眥抬頭一看,就看見了站在小安子身后那個熟悉得身影,立刻改了話頭,“你今日可真會說話,劍主那是什么人?可厲害了呢”

    看清來人之后,睚眥手中的筆都握不緊了,看著那人直打顫,“劍主啊,你什么時候來的哇,怎得今日這么早啊,是事情不多嗎?累不累哇,要不要先回府去休息休息”

    “今日事情確實不多,來得早了些,不過皇上剛剛說的可一點兒沒錯,微臣的確是沒什么優點,除了錢多。”說這話的時候,秦楓還是平日里那副沒有什么表情的冰塊臉,絲毫看不出他生氣了,但周身的冷氣卻好像加強了一個檔次,讓人身處盛夏也覺得涼嗖嗖的。

    若是他上來就直接發難還好,現在這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讓睚眥心里更加沒有底氣了,他不會直接讓自己直接駕崩了吧,寶寶才十一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而聽到他的話,一旁被攤開來晾著的那本仙品廢物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意識到,秦楓是在同它講話。

    書頁迅速翻到空白的一頁,而后緩緩浮現出一行字跡:

    【您的問題我很難回答,但可以確定的是,你和他很像。】

    而這一行字飄完后,像是不準確,它又補充道:

    【近乎就是一個人。】

    看著這一行字跡,秦楓怔住一瞬。

    第九十章

    仙品廢物沒有再多說什么。

    秦楓視線從那一行字上移開,然后就將書給再次收起-

    同一時間,掌門所居的青云峰內。

    “排查結果如何?”清虛劍尊淡淡問。

    虞子修躬身拱手:“回稟師尊,一切正常,并未發現魔物蹤跡。”

    大雞腿

    所以他一晚上趴在他身上,對他又是啃又是咬的,是把他當雞腿?

    “所以,你還不從我身上起來嗎?”

    睚眥這才意識到自己壓在他身上,但是卻沒有動,只是默默的伸出兩條小胖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劍主,屁股疼,動不了”除非你抱,否則不動!

    秦楓:“”你昨晚滾我身上的時候,屁股就不疼了是嗎?

    突然想再揍他一頓,怎么辦?

    兩人就這么無聲的對視了好一會兒,終于秦楓率先敗下陣來,無奈的抱住懷里的小胖娃娃,小心的將他放到了身側。

    不知道是不是睚眥最近又吃胖了的緣故,秦楓就這么倚著床半躺著,剛開始都沒能抱起來他,又試了一次才抱動,只是額頭的青筋都爆起了。

    把睚眥放好,秦楓看著他的眼眸深了深,好像,確實是更胖了是不是該減減肥?

    再看看睚眥胖乎乎的,像蓮藕一樣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兒,還有剛剛抱起來明顯更肉了的小肚子,嗯,是需要減減了

    感覺到秦楓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睚眥不禁瑟縮了一下,怎么突然感覺肉肉在發涼?

    這幾日睚眥不能起身,早朝自然是暫時免去了,早膳也都是直接送到他面前。

    睚眥一臉菜色的看著面前的白粥,“小安子今日不是應該有肉包的嗎?”

    “皇上,你現在不適宜吃的太油膩,太醫吩咐了,最好還是清淡些”

    “劍主”見小安子不為所動,他眼饞的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吃肉包的秦楓,“朕朕現在受傷了,應該吃些好的補補才是,而且,不是說,吃什么補什么嗎?我現在屁股疼,自然是應該吃些肉補補要是有雞腿什么的,肯定就更好了”

    秦楓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的屁股,“那你不是應該吃雞屁股更合適嗎?”

    睚眥:“”那朕還是喝粥吧

    劍主就算是不生氣了,也還是那個壞壞的劍主!哼哼!

    養傷的日子,對睚眥來說,除了屁股疼一些,真的是相當的舒服悠閑了,吃了睡,睡了吃

    但是,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睚眥傷剛好,就被通知,他接下來每日除了要去國子監讀書,之后還要去校場學習騎射。

    這對睚眥來說,真的可以說是噩耗了,他平生最不喜歡的兩件事,一是讀書,二是運動,現在他劍主一個不落,全都給他安排齊活了。

    而且關鍵是他才剛剛答應秦楓以后乖乖的,什么都聽他的,現在可好了,耍賴都不行了。

    不過,唯一的安慰就是顧彥舒也得陪他一起,遭罪也能有個伴。

    時隔許久,兩人再次見面,真真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顧彥舒因為先前鬧出的烏龍,這些日子一直被怒氣難平的顧大人懲罰在家抄書,抄的手都軟了。

    現在睚眥傷好了,又回去讀書,他自然也得進宮陪著,這樣一來,還被禁足的顧大人可就不能罰他了,所以,他現在看見睚眥完好無損的站在他跟前自然是覺得哪哪都更加的好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蔡伯源這次并沒有再被秦楓叫進宮了,日后,睚眥的伴讀就只有顧彥舒一人。

    至于蔡伯源,則是被秦楓直接發配到了一個偏遠的西南小縣,當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去了。

    既然他那么不想陪在睚眥身邊,那秦楓就給他安排一個他喜歡的,反正他不就是想入仕嗎?這不是也滿足他了嗎?至于他心底到底樂不樂意秦楓這樣安排,那就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經歷過一番曲折之后,睚眥徹底奪得了他劍主獨一份的“寵愛”,雖然這份“寵愛”對胖胖小小的他來說是種負擔,但終究也是“甜蜜的”負擔,起碼,他再也不會擔心他劍主拋棄他不管了,他劍主現在估計是給他綁了繩子,還是打了死結的那種,把他管的死死的,他現在就是想掙脫,八成劍主也不會給他那個機會了

    睚眥和顧彥舒從國子監出來后,便被人接送到了校場,本以為他們第一次去,就簡單的拉拉弓什么的就好。

    結果,他們今天連弓的邊邊都沒挨著,一直圍著校場跑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要跑步也就算了,關鍵睚眥剛冒出要偷懶的苗頭,教頭就牽出了一條比他還高一個頭的惡犬跟在他身后追他。

    睚眥只要一想那條嘴邊掛著長長的涎液,還不時從鼻間發出兇狠的哼哼聲的大狗在后邊追,哪怕累的快死了,也在拼命的拔腿往前跑。

    沒一會兒,睚眥就實在是累的腿都都邁不開了,喉嚨和胸膛里火辣辣的疼,呼吸也不順暢了,只能吭哧吭哧的大喘氣。

    他這一放慢速度,那條大狗就離他越來越近,睚眥聽著哼哼聲離他越來越近,不禁心中一慌,直接就左腳絆了右腿,一個跟頭摔地上了,這一下直接摔得他懵了。

    而且因為事發突然,教頭不僅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拉住朝睚眥迅速撲去的大狗,反而還一不小心松開了繩子,那狗就直直壓著睚眥而去了。

    睚眥已經呆住了,只覺得眼前一黑,那條惡犬就直撲他而來,他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狗離他越來越近,甚至嘴里的唾液都甩到了他臉上。

    跑在他前邊的顧彥舒也注意到了他這里發生的狀況,趕緊掉頭往他身邊跑,可到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那條狗還是直直的撲到了睚眥身上。

    睚眥以為自己今日就要命喪犬牙之下了,在狗咬住他的前一刻死死閉上了眼睛。

    最后狗確實是撲到了他身上沒錯,但是疼痛卻并沒有隨之而來,反而是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到了他臉上。

    他把眼睛悄悄的睜開一條縫,就只見剛剛還在惡狠狠的沖他嘶吼的惡犬已經閉上了眼睛,脖頸上還插著一支箭,鮮血從中汩汩的流出。

    秦楓什么都沒說,只拿出一本類似書一樣的東西,遞去給對方。

    那大乘期老祖面色遲疑地伸手接過,然后就看到了那本書上明晃晃的標題——

    《修界奇聞雜刊——風花雪月篇》

    而緊跟著標題的下面,還配有一行醒目的加粗小字——

    【那些你不知道的,秦家大公子與渡劫期老祖的二三事!】

    第九十一章

    只看著這個標題,秦家老祖就只覺一口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什么時候,給人當男寵,都是能拿出來炫耀的了?!

    而只這樣還不算,在將那本書遞去給他之后,秦楓甚至還又補充了一句:“您肯定還記得秦家另一位大乘期老祖,是怎么沒的吧?”

    秦家老祖喉頭處當即涌上一陣腥甜。

    而偏偏他即使氣死了都不能發作。

    秦楓攝政之后,為了方便處理政事,便在離宮門不遠的武英殿設了書房,平日就在這里辦公。

    睚眥估計他離開后就是去了那邊,糾結了半天,才鼓起勇氣跑去找他。

    ******

    另一邊的國子監。

    顧彥舒和蔡伯源像往常一樣,早早就到了偏殿,但是今日等了許久,都沒見睚眥來,只是最后來了個傳話的小太監。

    “兩位公子,皇上今日不會來了,您二位就先請回家休息幾日吧。”

    蔡伯源一聽這話,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文章是被攝政王看見了,喜滋滋的轉身走了,而顧彥舒則有些焦急,扯住那個傳話的太監不停問話。

    “這位公公,皇上他是病了還是怎么?是因為什么事情不能來?”

    “顧公子,奴才也不知道,您還是先行回去吧。”

    顧彥舒見他轉身就要離開,趕緊扯住他,從袖中拿出錢袋往那人手里塞,“公公,你就透露一點而也好啊!”說著他還拽緊了那人的衣袖,一副不說不讓他走人的無賴模樣。

    那小太監掂了掂錢袋,感覺分量不小,才小聲透露了幾句,“今晨皇上來找攝政王,也不知是怎么了,攝政王動了好大的火氣,動手了,最后,皇上是被抬出武英殿的。好了,顧公子,奴才就只知道這么多了,您就讓奴才趕緊回去吧,奴才還有不少差事要辦。”

    顧彥舒本來還想多問幾句,但之后這小太監整個油鹽不進,他再怎么塞錢都不肯再說了,一副要避諱什么的樣子。

    最后好容易這小太監才掙脫顧彥舒的手,趕緊拔腿跑了,生怕這二愣子再給拽住他不放人。

    顧彥舒聽了那小太監的話后,覺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都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而且那小太監還一副說多了都要丟命的樣子,他家小劍主現在不會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吧!

    這下顧彥舒哪里坐的住,趕緊跑回家找自己爺爺,讓他進宮幫忙。

    顧彥舒對睚眥,早就不僅僅是君臣之間的關系了,他現在不知道多喜歡他呢,他在家里一直都是最小的那個,幾個哥哥事事都要關心一下,一直被人管著,早就想有個弟弟管管了,現在和睚眥在一起這么多天,睚眥又比他小,他可是過足了當哥哥的癮,而且睚眥又那么可愛,讓他喜歡的不得了,若不是礙著他的身份,他說什么都要和睚眥結拜一下。

    現在睚眥出了事,他自然是急得要死。

    火急火燎得跑出了宮,一回家就沖進了禮部尚書的書房。

    “爺爺,爺爺,你現在趕緊進一趟宮,皇上他肯定出事了!”說著顧彥舒就跑去拽顧大人,想把他給拽出去。

    顧大人原本正美滋滋的欣賞他前幾日費盡心思才得來的寶貝字畫,顧彥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過去一番禍禍,直接把那幅字畫給蹭到了地上,還順帶給踩了幾腳,顧大人立馬就感覺心疼的都要昏厥過去了,少有的沖顧彥舒發了火。

    “彥舒,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你看看我的畫,都被你給弄成什么樣子了!”顧大人氣的胡子都給吹起來了,臉也漲紅。

    怎么辦,好心疼,幾千兩銀子的畫啊,就被這混球小子給毀了。

    越想越氣,順手就朝顧彥舒的后腦勺呼了一巴掌。

    顧彥舒被打的頭都偏了一下,可還是執拗的扯著他,“都這會兒了,還管什么畫啊,皇上都要沒命了!”

    “你說什么?皇上他怎么了!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宮里嗎?”顧大人這時才意識到顧彥舒這個時候不應該在家,又聽見他說皇上出事了,立馬也著急了。

    “攝政王朝皇上動手了,現在估計都快不行了,您趕緊進宮去看看啊!”顧彥舒都要急瘋了,從一旁的架子上把顧尚書的朝服一扯,就七手八腳的往他身上套。

    顧大人這下也急的不行了,隨便披上衣服扣子都沒系好就爬上了馬車往宮里趕。

    “這是家主令,有了這塊令牌,你就能隨意出入那處礦脈。”

    秦楓自然不會拒絕,伸手將令牌接過,而后便徑直轉身,離開了議事堂。

    看著他的背影,在場所有人都神色復雜。

    很難理解為什么這樣一個人,卦象的結果竟然會是“吉”。

    而另一邊,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中,秦松看到這一幕,已經當場噴出口血,暈了過去。

    第九十二章

    秦松倒在一旁許久,還是秦家管事最先發現的。

    他趕緊上前去將人扶起,并詢問一旁的秦家老祖:“老祖,這……”

    秦家老祖朝著地上的人看去一眼,而后便隨意地擺了擺手,“送回去他院子里,另外,你記得帶人將主院騰出來。”

    雖然先前管事就已經預料到,秦家要變天了。

    但此刻聽到秦家老祖的吩咐后,他才徹底意識到,秦修正那一脈,算是真正的大勢已去了。

    他輕嘆口氣,而后便立刻應道:“我這就去辦。”

    睚眥現在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只瞪大個眼睛,看著那條已經死去的狗。

    一旁的顧彥舒反應過來后就趕緊將那條死狗推到了一旁,然后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而睚眥全程都是一副呆滯的表情,目光渙散,靠在顧彥舒身上,無論他怎么問話,都不回應。

    “皇上皇上,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傷著了?皇上,你怎么都不說話啊!”

    睚眥根本聽不見顧彥舒說些什么,他清楚的記得,那條狗嘴里呼出的熱氣,前一刻還噴灑在他臉上,甚至那尖銳的利齒都已經挨到了他的脖子,還有剛剛濺到他臉上依然溫熱的鮮血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他和死神近在咫尺

    不遠處的秦楓也把手中的弓扔到了一邊,朝睚眥走去。

    睚眥一閃神,就看見秦楓站在他面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撲進他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劍主,朕好怕”

    秦楓愣了片刻,才伸出手在他背上輕輕的拍了幾下,然后環住了他的腰。

    一旁的顧彥舒看了看自己還伸出去的胳膊,再看看已經摟住秦楓哭的哇哇的睚眥,只覺得一片心酸,唉,果然還是和王爺親

    等睚眥終于哭的緩過神了,臉上還掛著眼淚,抬起頭看了看秦楓,“嗝劍主,朕餓了,朕好累哦。”

    “那就回去用膳。”秦楓表情淡淡的,看他不哭了,就把環住他的胳膊收了回去。

    “可是可是,朕腿軟,走不動,要劍主抱!”睚眥熟練的朝秦楓伸出胳膊,求抱抱。

    秦楓皺了皺眉,“自己”走

    話都還沒說完,就見睚眥又扁了扁嘴,眼睛一閉,一副張開嘴就要繼續哭的樣子,秦楓無奈的嘆了口氣,彎腰使了把勁,才把最近又吃胖了的小胖劍主給抱起來。

    “明天,繼續練。”秦楓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胳膊有些酸,暗自咬了咬牙,必須減肥!

    “朕腿疼”睚眥的小臉立馬就垮了下去,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秦楓裝可憐。

    秦楓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絲毫動容,“忍著。”

    睚眥:“”剛剛還覺得劍主簡直帥炸了,現在果然還是好不過三秒

    填飽肚子后,睚眥就徹底沒事兒了,癱在凳子上,揉了揉自己剛剛吃的鼓起來的小肚子。

    “嗝劍主,教頭他實在太壞了,竟然要那么大一條狗在朕身后追!他怎么能想出那么損的招數!”

    聽見這話,想出這種“損”招數,還在軍隊里推行的攝政王本人表情有些不自然。

    為什么莫名有些愧疚

    睚眥沒有注意到秦楓的不自然,繼續在那里吧嗒。

    “就算要用狗追,那也得找個聽話的狗狗啊!要不然多危險,朕可差點兒就沒命了!劍主你說是不是啊?”

    秦楓聽到他這話,眼眸沉了沉,嗯,這個方法是需要改良

    看來得找懂的人,專門馴養一批狗

    睚眥說完剛剛的話,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看向秦楓小心翼翼的開口,“劍主?你看,朕今天受了那么大的驚嚇,休息幾天,好不好哇?”

    秦楓看了看他圓鼓鼓的小肚子,還有又肉了一些的小胖臉,果斷開口拒絕,“不行。”

    睚眥一聽到那個“不”字,就哭喪著一張臉,哀怨的看著秦楓。

    “不過如果皇上堅持,瘦一些下來微臣可以給皇上增加份例”秦楓可能是因為內疚,還是給了睚眥一些好處。

    “真的?不騙人?”一聽這話,睚眥眼睛立刻就亮了。

    秦楓沒有回答,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說,要嗎?不要拉到。

    “劍主肯定一諾千金!”睚眥相當識相,馬上改口,“不過,加多少捏?”星星眼.jpg

    秦楓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意思就是,識相些,見好就收。

    睚眥這才嘟了嘟嘴,沒再問下去,哼哼!

    有了動力之后睚眥去學習可比先前積極了不少,讓教頭都改觀不少。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瘦下去,拿到秦楓應允的獎勵,秦楓就突然要出征西北了。

    西北邊關急報,當地的大地主尹家抗拒開荒,被朝廷嚴懲后竟然勾結鄰國,走私了大量糧食和礦產給他們不說,甚至還直接帶領府兵造反,與敵國內外勾結,破了邊關防線,占領了豐城,現在敵國正在繼續攻打豐城附近的安城,并且攻勢不斷加大,似乎要趁秦楓人在京城之際,一舉拿下西北。

    雖然睚眥叫秦楓劍主,但秦楓卻并不是先帝的親兄弟,他的父親和睚眥他爺爺武昌帝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倆人一同打下的這周氏江山,睚眥他爺爺稱帝后,就封了他父親為禹王,封地就設在西北,掌管著整個西北大軍。

    西北是周朝的邊境,物產并不豐厚,但是軍事實力卻相當雄厚,整個西北大營,就包括了全國三分之一的兵力。

    因此武昌帝退位,承順帝登基之后,最大的心病就在西北,他并不似武昌劍主那般信任禹王,幾次三番的想收回兵權,但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直到秦楓十二歲那年,鄰國來戰,禹王不幸身染惡疾,病死軍中,承順帝本以為終于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兵權收歸,可這時早已退位的武昌劍主,也就是太上皇卻出面,讓秦楓這個半大少年承襲了王位,接手兵權。起初有太上皇護著,再后來秦楓又憑借自己的努力站穩了腳跟,在軍中的威望甚至超過了他父親,承順劍主這下便是有心找茬恐怕也無力了。

    當時,滿京城的人都覺得這個弱質少年肯定壓制不了那幫兵擼子,定會如先皇所愿,乖乖的將兵權上交,可誰知,不過短短三年時間,這個少年就成了西北大軍的神話,不敗戰神,鐵血王爺,是整個軍中信仰一般的存在,即便沒有兵符,也可以號令全軍。

    戰報一傳來,秦楓當即便決定連夜趕回西北,將京中一切事務都交由丞相大人,也就是顧彥舒他爹來處理。

    等睚眥發現秦楓離開,已經是第二日早朝過后了。

    他呆呆的看著面前站著的顧丞相,“你說,劍主他走了?”

    只最后輕拍下他的腦袋,啟唇道:“是啊,我們一母同胞,血脈相連。”

    “既然如此,那你不若就直接變成哥哥的一部分吧,這樣,我們就真正的……是一個人了。”

    秦柏那雙與秦松一模一樣的眼睛驟然睜得滾圓,“你,你這個……”

    只可惜連這一句話都還沒講完,便直接沒了氣息。

    對于手下那具干枯的尸體,秦松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指尖一抬,便任由他倒下。

    他說:“如若要怪,那你就怪秦楓吧。”

    而后,就徑直從小院中離開。

    第九十三章

    走出西苑,秦松整理了下衣襟,便直接從一處側門走出了秦家。

    不遠處的一輛獸車內,戎玲正和隨侍等在里面。

    “母親。”

    秦松的聲音傳入車廂,戎玲伸手掀開車簾,卻只看到他一個人,下意識就問:“你弟弟呢?”

    秦松眼眸略微垂下,“他不會來了。”

    那天之后,秦楓就一直沒有再進宮,甚至連早朝也沒有去,睚眥也摸不準那天的事情到底過去了沒有,秦楓有沒有生氣,睚眥現在一回想就恨不得捶死那天的自己,沒事兒干嘛要作死?就不能專心聽聽那些大臣講了什么嗎?

    “小安子,你陪朕出去走走,朕想去御花園散散心。”

    這日用過晚膳后,睚眥實在睡不著,就打算出去走走。(實際上是因為心情不好,晚膳吃多了,現在撐的慌。)

    睚眥喪著個臉,揉著自己的小肚子,慢悠悠的走在小徑上,時不時瞅瞅宮外的方向,想著劍主什么時候進宮。

    他出來的時候身邊除了小安子沒帶其他人,“小安子,劍主有多久沒有進宮了?”

    “有個四五日了吧”

    “那你說劍主這么久都在府里忙些什么?”

    “應該是在處理公事吧。”

    “也對,劍主平日里除了處理這些,也沒有個其他事情干了。”

    之后走了沒幾步,突然從一個假山后邊傳來兩個宮女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

    睚眥原本不打算理會,準備轉身離開,可還沒走遠,就聽見了幾個熟悉的字眼。

    “聽說攝政王從邊關帶回來了一個女子,現在就在王府里。”

    “攝政王是想娶她嗎?還是”

    “應該是娶吧聽說地位不低呢,八成是個公主什么的”

    小安子顯然也聽見了,臉上表情訕訕的,“呃,皇上你別她們胡說,王爺肯定是處理公事呢。”

    睚眥沒有理會他,怔愣了片刻,隨后,心底就生出一股無名火。

    朕還以為劍主不進宮是有什么要緊事,結果,就是整天陪著什么公主?

    那個公主比朕還重要嗎?

    睚眥攥緊拳頭,嘴緊緊抿成一條線,“小安子,朕要出宮!”

    “什么?”小安子聽到他這句話之后滿滿的不可置信,眼睛瞪的老大。

    奴才沒有聽錯吧,這大晚上的,出哪門子的宮?這是抽什么瘋了?

    “聽不懂嗎?朕要出宮,現在立刻馬上,你趕緊去安排!”

    睚眥直接沖著小安子吼了一通,把小安子都給吼懵了了,這還是睚眥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發這么大的脾氣。

    “那那出宮去哪啊”

    “禹王府!”

    “呃哦”

    睚眥長這么大了,還沒有出過這紫禁城,以前倒是也想過,但是因為他還沒成年,身邊人一直攔著,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宮。

    所以,都臨近宵禁時分了,睚眥風風火火的坐著馬車帶著一隊侍衛繞了大半個京城,跑去了禹王府。

    他到的時候秦楓還沒有休息,正在書房里批折子。

    “你說什么?皇上來了?”

    當秦楓聽到睚眥來了的時候,眉頭皺起,晚上不睡覺,往宮外跑這不是胡鬧么!

    “是,老奴剛剛將皇上引到正廳,而且皇上臉色好像不太好”禹王府的年管家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有些擔憂的說著。

    他們家王爺當這攝政王表面看似風光,大權在握,但這其中的心酸不知有多少,背地里不知道礙著多少人的眼,擋了多少人的路,若是連皇上都開始忌憚王爺,那他往后的日子,可真真是不好過了。

    “年叔,你先下去,本王去看看。”說著,秦楓就放下手中的折子往正廳走去。

    現在快入秋了,晚上已經有些冷了,睚眥雖然披著披風,但原本白凈的小臉卻還是被風吹的通紅,鼻尖也紅紅的。

    秦楓一進正廳,就看到睚眥坐在椅子上瑟縮了幾下。

    “怎么不穿厚些?”

    “不要你管!”秦楓的語氣并沒有多好,睚眥一聽就紅了眼眶,眼淚差點兒都擠出來。

    要不是你往府里藏了個小妖精,還一直躲著朕,朕用的著大晚上跑出來嗎?

    要是朕今晚著涼了,全都怪你!

    一聽這話,秦楓臉色愈發不好了,“你不休息胡鬧什么?誰準你出宮了?”

    睚眥這下可憋不住了,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了,說話也帶著哭腔,“究竟是誰在胡鬧!你為了個什么公主,連早朝都不上了!”(關鍵你都多少天沒有來看朕了!)

    說到這里,睚眥就微微紅了眼眶,有幾滴眼淚在眼睛里打轉,劍主要是成親了,是不是就再也不想管他了?

    本來還在生氣的秦楓一看見睚眥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嘴里還不停的數落著他這些日子的“罪責”,火氣一下子就全沒了,還有些哭笑不得,小胖子還是跟從前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哭。

    正想上前去遞張帕子給他擦擦眼淚,就見睚眥直接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還順便擤了擤鼻涕,然后深吸一口氣,繼續哭。

    秦楓:“”還真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噗嗤”

    睚眥聽到這聲笑之后,瞬間炸了。

    “你還笑!你還笑話朕!”

    “咳沒有,皇上聽錯了。”秦楓說的一臉認真,就好像剛剛那聲真不是他笑的一樣。

    睚眥:“”

    呵呵,真把朕當傻子哄了!

    見睚眥扁扁嘴差點兒又哭出來,秦楓趕緊拿起帕子走近他,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哄了他幾句,“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信的這些謠言,但是我府里沒什么公主,而且,我這些日子不去早朝是因為要去城外的軍營,那邊有事情要處理。”

    “真的?不對你胡說,你府里肯定有什么公主!”

    朕才不會那么好哄,你說幾句就什么都相信!

    那幾個人說的跟真的似的,就連那女人穿什么衣服都快描述出來了!

    話是這么說,但睚眥確實沒再哭了,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等他解釋。

    “真的沒有什么公主”

    秦楓話都沒說完,睚眥就急著打斷了,“你還想騙朕,那個女人是誰!就是那個什么公主對不對!”

    秦楓愣了愣,什么女人,見睚眥一直緊緊盯著他身后,就回身看了看。

    只見一個穿著素淡,樣貌普通,卻懷有身孕的女子朝他們走來。

    “誰準你到這里來的?”

    那女子正想說什么,就被睚眥給打斷了。

    “她都懷孕了!你竟然還騙朕!”

    等她走近,睚眥還沒看清臉,就先注意到了她那高高聳起的肚子,驚的他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跌落下去。

    本以為這個女子肯定很漂亮,可等看清才發現,長得也就一般,難不成,劍主喜歡的是這種樣貌普通的?

    那朕豈不是永遠沒有機會了,畢竟朕長得這么好看!

    而再一回想他問的問題,秦守一當即一個激靈,趕緊朝著一旁的礦道入口跑去。

    起先他沒覺察出有什么問題,但他走到地底,看到遍布在四周那大大小小的礦坑和礦道時,他已經整個人都懵了。

    他趕緊拿出測礦脈的羅盤,然后就發現,原先這處都還沒怎么開采過的礦脈,僅過去短短十天,就已經被基本上挖空了!

    要知道,他過去開采了幾十年,也都才只開出這一條礦井啊!!

    新家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短短十天就給挖空的!

    而震驚過后,秦守一隨即便開始擔心起他的飯碗來了——

    畢竟礦脈都沒了,他這個看守礦脈的,還看什么啊!

    第九十四章

    秦守一盯著那些礦坑遲疑了很久都沒回話。

    與此同時,秦家,秦家老祖看著手上毫無反應的傳音晶石,眉心當即蹙緊。

    他再次傳訊過去:

    “秦守一,你聽到我說什么了嗎?我問你新家主去礦脈那邊做什么了!”

    這一次,傳音晶石終于亮了。

    秦守一結結巴巴的聲音從中傳出——

    “老,老祖,我聽到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皇宮,卻是劍拔弩張。

    已經臨近深夜,卻火光沖天,通明如晝。

    只見乾清宮門口,有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其中一方,以顧丞相為首,而他身后那幾千身著玄色鎧甲的將士們,腰間均掛著顯示身份的金色腰牌,顯然就是劍主身邊的禁衛軍,而另一方,則是以吏部尚書李延為首,雖著玄青鎧甲,卻看不出是何人,此刻雙方都已經兵刃出鞘,大有不惜一戰的決心,氣氛一時之間緊張無比。

    而另一邊,秦楓卻已經帶著睚眥趁夜進了京,通過暗道回到了禹王府。

    秦楓正抱著熟睡的睚眥朝他的正院走去,一個女人卻突然出現攔在了他面前,明明挺著個大肚子,卻絲毫不影響她走動,甚至比沒懷孕的女子還要靈活。

    “秦楓!你不守信用!為何要暴露我的行蹤!”月奴此刻臉上再無笑意,眼神冷冷的盯著秦楓。

    “我說過,不許你碰他。”秦楓卻看都不看她一眼,提步就要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你不是也愿意的嗎?!”月奴恨恨的咬了咬牙,再次追了上去,這個混蛋,不報答老娘就算了,竟然還恩將仇報!

    “再廢話,把你打包送回去。”

    “你……”

    “讓開。”

    月奴看了看秦楓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在跟她說笑,如果她再不讓開,可能真的會如他所說,被打包送回去。

    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處境,月奴最后還是極不情愿的讓開了,只是,在秦楓背影徹底消失在她眼前之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哼,你以后最好不要有求于我 !”

    秦楓剛把懷里的睚眥放到床上,他就哼唧了兩聲睜開了眼睛。

    “已經到了嗎?”

    睚眥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適應了屋子里的光,四處打量了一下,才發現這里不是他熟悉的寢宮。

    “這是哪里?”

    “王府。”

    “不回宮嗎?”提起回宮,睚眥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處境,掀起被子就想跑,“哎呀,劍主,我們快回去,顧尚書肯定已經發現朕不見了!!!”

    “不急。”

    看秦楓一點兒都不著急的樣子,睚眥動作一頓,“劍主是不是已經告訴他們朕回來的事情了?”

    “沒有。”秦楓說著,還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睚眥:“!!!”

    沒有還不回去,劍主是腦子壞了嗎?

    “那還不急什么啊不急!”說著,睚眥就從床上跳了下去,還差點兒摔了一跤。

    等跳下床,睚眥這才感覺到身上涼嗖嗖的,低頭一看,他現在根本就還是裸著的!!!

    秦楓也壓根就沒料到他會突然從床上下來,看著他愣住了,手中的茶杯也落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睚眥被那一聲震的身子抖了一下,用比剛剛跳下來還快的速度爬回了床上鉆進了被子里,把頭也給蒙了個嚴嚴實實。

    秦楓看著床上鼓起的那個圓鼓鼓的包,嘴角勾起,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而睚眥此刻卻是臉色爆紅,恨恨的捶床,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都是男人怕什么!

    再說了,他不是都全看過了嗎?

    現在好了,他可怎么出去啊!

    被子里好悶,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秦楓聽被子里的呼吸聲越來越粗,才起身走到床邊把被子揭了起來,露出睚眥那顆小腦袋。

    一接觸到空氣,睚眥就趕緊深吸了幾口氣,他剛剛可差點兒就給憋死了!

    等喘過氣,睚眥一抬頭,就和秦楓含著笑意的眼眸對上了,本來就憋紅的臉,更加燙了幾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略微有些尷尬,睚眥干咳了一聲,別開了眼。

    可不能看了,再看,萬一他一個把持不住,撲上去了可怎么辦?

    秦楓這時也回神了,喉結滾動兩下,坐回了桌子旁邊。

    等秦楓離遠一些,睚眥才微微松了口氣。

    經過下午那件事,睚眥現在面對秦楓時總多了那么幾分不自然。

    雖然他知道,可能秦楓是中了藥才會那樣,但做了這種事,他在秦楓心里,終究是和其他人不同了吧。

    睚眥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劍主……”

    “你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嗎?”

    睚眥自己的記憶,從被人打暈后就斷片了,再一次清醒,已經是和秦楓荒唐過后。

    秦楓看了他一眼才開口,“你是被李延的人從宮里帶走的。”

    但是,李延的人能在宮里悄無聲息的把他帶走,與秦楓的故意放水脫不開關系。

    睚眥一被帶出宮,秦楓的人就把他救下了,可中途他的人卻被月奴動了手腳,竟然給睚眥下了藥。

    而且秦楓一靠近睚眥,竟也跟著中了藥,最后連內力都使不出來了。

    睚眥雖想不通這其中關竅,卻也知道那李延抓他,是有目的的。

    “李延是想造反嗎?”

    秦楓沒有開口,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睚眥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如果沒有劍主,那他現在還活著嗎?

    怕是直接就被李延逼著自縊了吧。

    睚眥恍恍惚惚的想著這些這些事情,最后,腦海中出現了他歸虛長老的臉。

    歸虛長老年紀已經很大了,但年齡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周身那凌厲的氣勢。

    每次睚眥見到他,雖很親切,卻并不敢主動上前親近,每次都是他老人家主動逗弄他,他才會敢撲進他懷里撒撒嬌。

    他快臨終前,拉著睚眥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話,睚眥現在幾乎已經快記不清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只記得他最后看著他欲言又止,少有的用很慈愛的眼神看著他,摸摸他的頭,說希望他可以快點兒長大。

    睚眥只記得自己當時撲進他懷里,說等歸虛長老病好了,他就長大了。

    歸虛長老當時沒有說話,只是對著睚眥笑了笑,眼里是當時的睚眥看不懂憂慮和期望。

    這場景彷佛近在眼前,卻又遠的像前世發生的事情一般,因為歸虛長老離開他,已經太久太久了。

    歸虛長老的病最終沒有好,那他呢?

    他長大了嗎?

    同一時間,橫斷山山顛。

    在身邊那只小龍崽崽飛身朝著劫云迎去時,秦楓就側眸看向一旁的003,問它:“龍族的化形劫一般有幾道天雷?”

    003號糾結了下,回復了他一個:“九九為極。”

    對于人族而言,九就是極點了。

    但龍族不同,這個種族自出生起,便氣運加身,與天同壽。

    因而,他們化形時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考驗,但同樣也是旁人求不得的恩寵。

    第九十五章

    一襲黑衣的秦楓執劍站在高山之巔,衣袂隨風拂動。

    是這連綿雪原上唯一的一點墨色。

    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那漫天劫云下,近乎看不清的一抹小紫點上。

    與聲勢浩大的劫云相比,小龍崽崽那縮小后的體型實在是讓人看不太清。

    但秦楓的視線,卻總能精準地落在那抹淡紫上。

    與此同時,劫云之下,睚眥也朝著下方那個小黑點所在位置看去一眼。

    雖然相隔很遠,但他很確定,對方的視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睚眥哪怕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胸前的溫度似乎在升高,而蔡伯源那沙啞的笑聲,也離他越來越近。

    “哈哈哈,害怕了?”蔡伯源看著睚眥閉住了眼睛,眼里那帶著幾絲癲狂的笑意深了幾分,“把眼睛睜開啊,睜開才能看的更清楚不是?”說著,他就扯住睚眥的頭發把他往起拎。

    睚眥吃痛,就睜開了眼睛,本以為會眼睜睜看著那已經燒的通紅的烙鐵落到他身上,結果眼前的蔡伯源突然就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睚眥愣了愣,發生了什么?

    他撐著墻剛想起身,就見原本被蔡伯源抓在手里的那塊烙鐵掉到了地上,引燃了附近的干草。

    眼看著就要燒到蔡伯源身上,他趕緊用胳膊撐著地,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挪到那邊把火撲滅了。

    等做完這些,他額頭已經滿是汗了,趴在那里喘著粗氣。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知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

    “你為什么要救他?”

    睚眥一愣,不可置信的環顧周圍。

    “劍主是你嗎?”

    那個聲音沒有立即回應,頓了頓,才輕聲回應了一個“嗯”。

    睚眥在牢房四周找了半天,都沒有看見人,突然,眼睛一掃,看見了身旁的墻。

    難不成

    劍主也被抓了?現在是在他隔壁?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睚眥瞬間就白了臉,說話的聲音也帶了哭腔,“劍主!你是在旁邊牢房里嗎?你怎么也被李延抓住了!李延有沒有為難你!”

    秦楓:“”如果他也被抓住了,那剛剛把蔡伯源打暈的是誰?

    聽到睚眥說這樣的傻話,秦楓卻絲毫笑不出來,反而心底有些鈍鈍的疼。

    睚眥現在頭發散亂,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兩頰也被打腫了,嘴角原本滲出的血跡,現在也已經結了痂。

    秦楓看著,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梗在了嗓子里,眼睛也變得有些酸澀,心中有什么仿佛正在破土而出。

    秦楓沒有再猶豫,從暗處走了出來。

    睚眥看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人,雖然看不清臉,但他的心瞬間就安定了。

    睚眥看著秦楓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劍主沒事,真好。”

    睚眥說這話的時候,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來,但嘴角卻因為這個動作拉扯到了傷口,重新滲出了血跡。

    他現在整個臉都是麻木的,傷口撕裂了,也感覺不到痛,絲毫沒有察覺。

    但這一幕,落到秦楓眼里,卻是令他更心疼了幾分。

    秦楓抬腳走到睚眥身邊半跪下,輕輕的用手幫他把嘴邊的血跡抹去,“你不怨我嗎?”

    睚眥一愣,“為什么要怨?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劍主的錯”

    “如果你是我親手交給他的呢”

    睚眥嘴角的笑容凝固,垂下了眸子,片刻后,堅定的抬眼說道,“不怨。”

    怨嗎?

    好像是不怨的吧

    劍主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他睚眥。

    如果只有交出他,劍主才能安全,那么即便劍主不主動交出他,他也愿意站出來保護他,哪怕是以命相護。

    想到這里,睚眥的眼神更加堅定了幾分,但這分堅定,卻刺痛了秦楓的眼。

    秦楓后悔了,從看見睚眥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他不敢想,如果他再晚來一步,他會遭受什么痛苦

    “我帶你走。”

    說著秦楓就要抱起睚眥,可這次睚眥卻并沒有乖乖的聽話。

    “朕不能走。”

    李延的突然出現,徹底敲醒了睚眥。睚眥傷不重,卻頓悟了,沒有了秦楓,再沒用人能護著他,縱容著他的任性甚至是無能,他孑然一身落入李延手里,便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睚眥是大周堂堂正正的劍主,不能總像一個孩子一般沒有擔當,人固有一死,全看值不值當,沒什么好怕的,他雖無能,卻也不是懦夫。

    若是他跟著劍主走了,做了懦夫,任由大周落入賊人之手,那他死后才真真是無顏面見先祖劍主。

    “劍主,朕很好,你快走吧,一會兒李延要是發現了”

    秦楓話都還沒說完,秦楓就打斷了他,“區區一個李延,根本奈何不了我。”

    睚眥原本推拒的雙手瞬間就停住了,眼睛也瞪的老大。

    秦楓眼眸一黯,果然還是會怪他嗎?

    誰知下一刻睚眥就抬眸目光堅定的直視著他,“那朕就更加不能走了,”說這話時睚眥眸子亮亮的,眼里仿佛盛滿了星光,“劍主定然是有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朕相信,劍主絕不會傷害朕,更加不會做出于周朝不利的事情。”

    睚眥雖然不知道秦楓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在這世上,他最應該信任的人,是秦楓。

    他的心在告訴他,秦楓絕不會傷害他,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會想他死,秦楓也會保護他。

    秦楓聽到睚眥這一番話的時候,是震撼的,他從不知,睚眥竟會相信他到如此地步,哪怕他什么都不解釋,他也會無條件的信任他。

    人與人之間最寶貴的,也最難給予的,是信任,信之一字,不過寥寥幾筆,可有誰能輕易的做到,又有誰,會用命來信任一個人。

    信任從來都是比愛還要寶貴的存在,若兩個人之間有了信任,那愛,便只成了水到渠成。

    有了信任加持的愛,才沒有軟肋,仿佛披上了盔甲。

    面對這樣一個可以說全然不一樣的睚眥,秦楓不知該說什么,只是順從自己的本心,將他緊緊攬進了懷里。

    睚眥愣了片刻,才伸出胳膊環住了秦楓,這是兩人在清醒狀態下,距離最近的一次,也是心與心距離最近的一次,靠在秦楓的懷里,睚眥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讓他漸漸的安心。

    “我擔心,若將你留下,護不了你周全。”

    “劍主,朕不是一個小孩了,朕是男人,一個早就應該頂天立地的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睚眥一臉認真,可說到后邊,語氣瞬間就變了,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不過呢,朕還是很怕死的哦,畢竟朕還沒有吃夠雞咳吃盡天下美食呢,所以啊,劍主你可千萬要保護好朕!”

    睚眥看著秦楓眼里含笑,心道,你就算不相信朕,也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能夠護朕一世周全,像朕信任你一樣信任你自己。

    秦楓看懂了睚眥眼里表達的含義,終是答應了讓睚眥留下。

    “所以,劍主,他該怎么辦?”說著,睚眥就指了指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蔡伯源。

    秦楓順著睚眥的手看到了地上躺著的人,眼里淬上一層寒冰,直接抬腳在蔡伯源身上不知道哪個部位踹了一腳,這一腳重的睚眥都擔心蔡伯源會不會直接被一腳給踹死。

    一腳下去,蔡伯源就醒了,睜開眼看清秦楓的臉之后便是一驚,張嘴就想喊出聲,秦楓直接把腳抵住了他的咽喉,壓得他再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沒一會兒就憋的臉紅脖子粗,眼看著就快背過氣去了,睚眥趕緊拽了拽秦楓的衣袖。

    “劍主,輕些,他快死了!”

    秦楓這才松了松腳上的力氣,給了蔡伯源一個機會喘氣,不過這下就算是給他機會叫人,他的嗓子也暫時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說著,秦楓就往蔡伯源嘴里塞了一顆藥,再踹一腳他的下巴,蔡伯源就不自覺的把藥吞了下去。

    “如果你能護住皇上,本王就給你解藥。”

    蔡伯源此刻看著秦楓的眼里滿是恨意,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對于蔡伯源來講,恨固然重要,卻也比不上他自己這條命半分,他如今做的一切,不就只是為了活下去嗎?

    假設命都沒了,那他還能剩下什么?

    知道蔡伯源再不敢做出什么之后,秦楓松開了他,從自己懷里拿出傷藥打算給睚眥上藥。

    “算了,劍主,朕不怎么疼,真的,要是上了藥,李延肯定能看出什么來。”

    秦楓坳不過睚眥,最后只是給睚眥往看不見的地方擦了些藥便作罷。

    上完藥,秦楓便不能多留了,他耽擱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但是走之前,秦楓給睚眥留了一句話。

    “李延要什么,你給他什么便是,還有無論是顧家,還是其他人,現在都很安全。”

    聽到后邊,睚眥才徹底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知道李延成不了氣候,但是,現在外頭究竟是什么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朝中其他人的安危,一直都懸在他心上。

    剛松了一口氣,睚眥就又想起一個人來,“劍主,小安子呢?他”

    “他也沒事,你放心,他已經不在宮里了。”

    他自己則落在最后。

    -

    只一瞬,三人就回到了十方城中那片密林當中。

    秦楓準備帶著睚眥離開,而絕影這時候終于憋不住了,當即忍不住開口問:

    “所以,你大老遠跑去橫斷山,就是因為你們連孩子都生了?!”

    秦楓:“……”

    睚眥:“……”

    要不然他還是將這人給直接嘎了好了。

    第九十六章

    秦楓牽著的小孩跟先前渡劫時出現的那道人影簡直像了十成。

    而在修真界中,縱然是兩個男人,也不是沒有辦法能生出孩子來。

    畢竟,天材地寶那樣多,誰知道有沒有什么特殊的靈草靈藥或者法器,能聚集天地靈氣造出個孩子來。

    因此,睚眥在絕影眼中,就是這樣的存在。

    而秦楓自然不可能跟他解釋,只看著他,輕聲道:“殺手話太多,容易短命。”

    天還只是蒙蒙亮,睚眥就被秦楓叫醒了,呆坐著床上抱著被子揉著自己還沒睜開的眼睛,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他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小安子帶著給他準備好的龍袍進來時,他才有了反應。

    “皇上,起身吧,時辰不早了。”

    在宮里的時候,小安子每日叫他去早朝說的就是這話,時隔兩個多月,睚眥再次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的不耐煩更多了,還夾雜著幾絲難過。

    一想今天一過,他和秦楓就要分開了,睚眥不禁就鼻子一酸,把臉埋進了被子里。

    不管小安子再怎么勸,都只抱著被子半天不肯動。

    小安子急得額頭的汗都冒出來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恰好這時候秦楓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好了過來找他,小安子一看他進來,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秦楓看了眼還在床上耍賴的人,沖小安子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走到床邊把人從被子里刨出來,就看見睚眥頂著個紅紅的兔子眼,臉上還掛著淚痕。

    秦楓嘆了口氣,把人攬進懷里,“李延的事情今天就要解決了,不應該是高興的嗎?怎么反倒掉起眼淚來了?”

    睚眥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抱著秦楓腰的手。

    秦楓嘆了口氣,坐在了床邊,“我答應你,會很快回來的,好嗎?”

    睚眥還是不說話,只是眼里的眼淚卻流的更兇了,沒一會兒,秦楓胸前的衣服就被打濕了。

    看睚眥這么黏他,秦楓心里是一陣酸,一陣甜,“把你變小裝走好不好?”

    “好。”

    這下睚眥倒是回他了,語氣還相當的認真,秦楓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低頭捧著睚眥的臉親了一口,“你可真是會為難我了。”

    被秦楓哄了好一會兒,睚眥心里才舒服了些,松開了攬住秦楓的手,“要劍主給朕穿衣服。”

    秦楓笑了笑,起身去把一旁掛著的里衣取了過來,“遵旨,微臣這就伺候您穿衣。”

    幫睚眥把褻衣褪下后,秦楓拿起上衣就要往他身上套,睚眥伸手攔了一下,“劍主可以先摸摸朕的肚子嗎?”

    秦楓愣了一下,不知道睚眥為什么有這個要求,“肚子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想你摸一下。”

    秦楓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貼上了睚眥的肚子。

    睚眥沒說話,只是把他的手往下拉了拉,放到了小腹,“是這里。”

    小胖丫頭,你感受到了嗎?這是你另一個爹爹哦!抓緊時間記住他,要不然,以后你可能就見不到他了

    想到這里,睚眥的心都縮了一下,疼的厲害,趁眼淚滑出眼眶之前把秦楓的手移開了,沖著秦楓伸開了胳膊,“好了,劍主給穿衣服吧!”

    雖不知為何,但看睚眥這個樣子,秦楓只覺得心疼的厲害。

    有了睚眥的配合,沒一會兒,他們就收拾妥當,出發去宮里了。

    出門前,睚眥踮起腳尖,附在秦楓耳邊輕輕說,“朕命你每天都要想著朕。”

    說完,睚眥就頭也不回的坐上了秦楓給他安排的車駕。

    秦楓愣了一瞬,旋即沖著緩緩前行的車駕行禮作揖,“微臣遵旨。”

    *****

    與此同時,皇宮,奉天殿。

    文武百官皆著朝服立于兩側拱手作揖,似在迎接著什么人,可觀其臉色便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并不為眾人所愿。

    今日,是前吏部尚書李延要自立登基的日子。

    隨著樂聲奏起,著一身玄色龍袍的李延拾階(級)而上,面上滿是得意與歡喜,籌謀多年,他終于要登上這位置了

    這龍袍穿在睚眥身上端的是一派俊秀嚴正,威嚴自來,可同樣的衣服穿在李延身上,同樣的華貴,卻處處都透露著市儈,再搭上他那張老臉,簡直是猥瑣至極,哪怕再怎么合身,都掩蓋不了這一切是他偷來的事實。

    殿上那威嚴華貴的龍椅已經近在眼前,李延不禁加快了腳步,可就在他的手扶上龍椅扶手的那一刻,咣當一聲,原本闔上的大殿門卻是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李延驚惶回頭,只見身著朝服,手執利刃的秦楓站在門口,而他身后,是數不清的身披鎧甲的戰士,一片肅殺之氣。

    “是王爺,禹王殿下!”

    “禹王殿下回來了!”

    殿內眾人一看清門口的人,當即就激動起來,雖然在場眾人先前可能各效其主,并不都是秦楓手下的人,但今日,對于秦楓的出現大家都是歡喜的。

    秦楓雖不是皇室中人,可畢竟是享有周姓的,算是半個皇室的人,怎的也比那勾結外族的逆賊李延要強!

    先前他們為了身家性命無從選擇,只能屈于那逆賊,可如今禹王回來了,那逆賊定然會落敗!

    誰不想名垂青史呢,哪怕李延那種大逆不道的反賊都如此,更何況他們這些拜朝入相,只為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人!

    再者說了,從了那李延,也未必就可保身家性命,誰知他會不會秋后算賬,于他相比,自然是效忠舊主更來的實在!

    “周秦楓!你不是這會兒應該在邊關嗎?”他手下的人明明遞來傳訊,此刻秦楓正在邊關應戰,根本就無力顧及京城!

    看著秦楓手中染血的利刃,李延登時腿就軟了,跌坐在龍椅底下,生怕下一秒秦楓手中還在滴血的劍就會落在他腦袋上。

    “本王應該在哪里,豈容你置喙!”

    “你就不怕此刻邊關城破,西夏攻進來嗎!”

    “西夏現在自顧不暇,又怎的騰的出手顧你死活。”就在昨日西夏對大周發兵的那一刻,南疆已經以侮辱圣女,打破停戰協約為由對西夏宣戰。

    西夏此刻已經是腹背受敵,被大周和南疆兩面夾擊,早已無力應對,此刻正馬不停蹄的派使臣送信于秦楓求和,至于李延這個沒用的盟友,早就被他們置于腦后。

    李延看了看周圍,慌忙從衣袖中掏出玉璽和圣旨,“這是傳位詔書!朕不是謀反的!你們快給朕把秦楓那個反賊拿下!拿下!”

    秦楓看了看他手中的詔書,眼中閃過諷刺,“你手里的玉璽是假的,詔書自然也是假的!”

    “不可能!你胡說!你才是反賊”李延還想再說什么,一只羽箭就朝他射了過去,正中兩腿的之間的軟物上,他登時臉色煞白,蜷起身子在殿上哀嚎起來。

    秦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側身讓過門口的位置,大手一揮,他身后的士兵就分出一條道來,道路的盡頭是端坐在御輦之上,表情嚴肅的睚眥。

    秦楓看了看遠處的小人,心中一暖,隨拱手作揖,“微臣恭迎陛下回宮。”

    他身后的那些大臣看到不遠處的睚眥,先是一愣,隨后便趕緊俯身行禮,口中高呼“臣等恭迎陛下回宮。”

    李延看清御輦上的人之后已經是徹底驚呆了,看著那原本已經“死”在他眼前的人,口中喃喃,“不是死了么”

    睚眥就在這一片高呼聲中坐在車駕上,表情嚴正,脊背挺直的朝大殿走來。

    原本睚眥是想自己走上來的,但秦楓擔心他走那么多臺階會累,堅持讓他坐轎輦,睚眥坳不過他,再加上想了想肚子里的孩子,最終還是聽了他的。

    本以為李延造反一事就要就此落幕,可等睚眥走到殿門口扶著秦楓的胳膊走下轎輦的時候,李延突然表情猙獰的站了起來,一副癲狂之相的吼著什么,“你們這些蠢材,睚眥那個廢物也配坐上皇位!你們知道他是苗族的后人”嗎?

    李延話都還沒說完,一直羽箭就已經射中了他的脖頸,鮮血瞬間溢出,還有幾滴順著羽箭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呆愣著伸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脖頸,可手還沒到胸口就已經無力垂下,雙眼大張著倒下了。

    而將李延口中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睚眥已經呆愣住了,面色慘白,無一絲血色,看著眼前的那道門檻遲遲抬不起腳跨過去。

    雖然秦楓射殺了李延,但李延的話無異于扔了當堂扔了一個炸.彈下去,朝堂之上瞬間就炸了鍋。

    “皇上是苗族后人?那反賊的話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他怎能登上皇位!”

    “”

    秦楓看著已經亂了套的朝堂,眉頭緊緊蹙起,“皇上,你先回宮歇著,這里交給我處置。”

    說著秦楓就吩咐了身邊的幾個人帶著睚眥先退到殿后了。

    睚眥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去,腦中只不停的回蕩著李延的話,還有剛剛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議論

    怎么辦?

    終究還是瞞不住嗎?

    他現在都不敢回頭去看秦楓的臉色,他真的害怕

    然而不成想,下一瞬,秦楓就拿出一塊傳訊晶石淡定道:

    “我正好在這附近,那就三日后,十方城見。”

    說完,他視線正對上睚眥的。

    看著對方動作頓住,秦楓輕挑下眉,“怎么?”

    睚眥想了想,然后問他:“你能變十個你出來,給我看看嗎?”

    秦楓:“……”

    第九十七章

    變是不可能變的。

    但秦楓也沒有將話說死,只淡定道:“以后有機會,再變給你看。”

    睚眥輕翻個白眼。

    騙鬼呢。

    恰好這時候,店小二過來敲了敲包間的門:“現在方便上菜嗎?”

    秦楓端起面前的茶盞,遮掩住唇邊的笑意,“進來吧。”

    他怎么也沒想到,月奴說的想辦法帶他出府竟然就是讓他打扮成她的丫鬟!!!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朕是不可能穿的!”睚眥擰著眉頭,滿臉都寫滿了嫌棄,死活不愿意穿裙子。

    月奴看他這副抵死不從的樣子不禁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不穿連這府門都出不去你信不信?”

    “那那找個大夫回來不就成了?”

    “你是不是傻?有我在府里還找什么大夫,再者說了,找個大夫回來,禹王能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鬼?”

    “可可是你又不擅長這方面”

    “可什么可,再怎么我也比那些亂七八糟大夫強,也就你個傻子不相信我,快麻溜兒的給我穿上,不然你給我想個辦法出來!”

    說著月奴就直接把手里的裙子砸在了睚眥身上,然后轉身離開了,根本不看睚眥那滿含控訴的小眼神。

    月奴出去后,睚眥糾結的盯著手里的裙子看了半晌,摸了摸自己依然還是很平坦的肚子。

    算了,穿就穿吧,反正只有那個女人知道!

    而且肚子都快大了,女裝就女裝吧!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拎著裙子去了屏風后邊。

    此時月奴正手扶著腰在院子里轉悠,想著要是睚眥死活不穿該怎么辦,雖說她對自己的醫術是絕對的有信心,但她確實是不擅長婦科,而且再加上睚眥這種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真不敢妄下斷言,別看她剛剛在睚眥面前說的理直氣壯,實際上她心里根本就慌的一匹。

    在月奴已經要轉第四五圈的時候,她身后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聽到動靜回身一看,不禁深吸一口氣,這苗人一族的美貌,還真是名不虛傳!

    只見睚眥卸下了玉冠,直接把頭發披散了下來,穿著一身明顯就是女裝的裙子站在門口。

    睚眥的五官本就十分精致,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再加上此刻他那頭烏黑的青絲也披散開來,更是柔化了幾分眉眼間的棱角,若不是脖頸間還有凸起的喉結,以及鎖骨以下坦蕩蕩的胸口,月奴還真以為這是誰家的漂亮姑娘呢!

    別的暫且不提,就憑他這張漂亮的臉,待會兒穿著這身女裝出去就絕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性別。

    月奴滿意的打量了一下他,眼神露骨的讓睚眥簡直就想原地消失。

    “能不能行啊,要不然朕還是脫了……”

    “脫什么脫,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美,奴家都要嫉妒死了好嗎?”

    “朕一直都這么好看,你合該嫉妒。”對于自己那張臉,睚眥向來都是自信滿滿。

    月奴:“……”

    月奴為了偽裝的更像一些,不僅給睚眥綰了個丫鬟的發髻,還特地拿了藥膏在睚眥脖頸間抹了抹,掩蓋住了他的喉結。

    睚眥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梳妝臺前任由月奴在他臉上搗鼓,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就這一次了,再沒可能了……

    “嗯……你這張臉太惹眼了,還是修修比較合適……”

    說著就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藥膏往睚眥臉上招呼,等最后再出現在鏡子里的,就從剛剛那張令人驚艷的臉變成了跟月奴此刻差不多的,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睚眥看著鏡子里那個跟自己完全不相像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既然會易容,那怎么還要朕穿女裝!”

    要不是睚眥還是個劍主,月奴指不定現在就一巴掌呼他腦門上了,“你是非得讓人知道你是個男人還有了是嗎?”

    睚眥:“……”

    之后月奴就帶著扮做丫鬟的睚眥出了王府,一路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畢竟王府里丫鬟那么多,有個生面孔還是很正常的。

    一出王府,月奴就帶著睚眥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才在一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藥廬前停下。

    說這個藥廬破破爛爛的可一點兒都不夸張,門口的牌匾都是歪歪斜斜的掛在那里,屋里的藥柜桌椅上都已經存了厚厚的一層灰,甚至墻角旮旯里都已經結了蛛網……

    睚眥跟著月奴剛走進去,就打了特別響亮的一個噴嚏,揉一揉鼻子,四處打量了一下,才在角落里看見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正趴在一張桌子上睡覺。

    月奴看了他一眼,隨手指了指老頭身邊一把缺了一條腿的椅子,“坐下。”

    睚眥看了眼那個凳子,嫌棄的別開了眼,“不……”

    睚眥這句話還沒說口,月奴就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按在了那把椅子上。

    “閉嘴,靜靜坐著。”

    這時候睚眥才記起剛剛在馬車上,月奴交代他不能開口說話,要全程裝啞巴,畢竟他自己本身的聲音再怎么掐嗓子,也不會跟小姑娘一樣。

    睚眥一臉菜色的勉強撐住腿,坐在椅子上防止自己摔倒,他今天肯定是腦子被驢給踢了才會跟這個瘋女人出來,就這又小又破的醫館,鬼知道有沒有大夫。

    月奴剛想出聲把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那個老頭給叫醒,就見一個背上背著背簍,渾身臟兮兮的,頭發和身上到處沾的都是土的少年走了進來。

    看見他們兩人后,這少年簡直是眼睛都在放光,三步并作兩步朝他們走來,“兩位姑娘請先等等,”說完就直接上手抓住老頭的背就開始搖晃,“師父,師父,你快醒醒,來人啦!”

    搖了好半天那老頭才悠悠的睜開眼睛,抬手沖著少年的腦門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找抽是嗎?叫魂呢!”

    少年被打了也渾不在意,只高興的說著話,“哎呀,來人了,師父!你倒是快給人看看啊!”

    “你那點兒出息,老夫這藥廬先前那可是旁人擠破了腦袋都不一定能來的!”

    “哎呀,師父你就別瞎吹了,你再不招呼一下,人待會兒走了可怎么辦?”

    睚眥單看這少年激動的樣子和這藥廬的破爛程度就不難猜到他們肯定是這里的“稀客”,這藥廬指不定都多少年沒接過病人了,現在聽這老頭這么一說,不禁有些懷疑。

    這么想著,他就狐疑的看了一眼月奴,可月奴這會兒卻壓根兒沒注意他,只一門心思的盯著眼前那對師徒,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不知在想著什么。

    看完月奴這副樣子,再看看那對明顯就很奇怪的師徒,睚眥心里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難不成這老頭還是什么隱世的高人不成?

    他剛這么想,就聽月奴開口了,“余老,這才幾年不見,你這藥廬怎么就冷清成這副模樣了?”

    余老聽見月奴的聲音后微微愣了愣,腦袋朝睚眥他們這邊轉了一下,這時候睚眥才看清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一點兒神采都沒有,竟是已經瞎了!

    “原來是月姑娘,你師父那老巫婆,近來可好?”

    師父被叫老巫婆,月奴也沒有生氣,臉上還是掛著笑臉,可說出的話就不是那么中聽了,“勞您關心,比您好多了。”

    睚眥:“”

    余老:“”

    “哈哈哈哈,小丫頭片子還是這么牙尖嘴利啊,今日來找老夫所為何事?不會只是單純來看看的吧?”

    “余老過獎了,您有什么好看的呢,肯定是有事啊,這不,有個病人,想您給瞧瞧。”

    坐在一旁的月奴和剛剛那個自稱是余老的徒弟的少年此刻都已經傻了眼了,這兩人這才剛見面就懟上了

    還有,月奴這真的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這分明就是找事來的啊!

    余老倒也不生氣,只輕笑了兩聲,語氣里是掩不住的得意,“還有你看不了的人嗎?再者就算有,找那老巫婆去不成?還求到老夫這里來了。”

    月奴聽他這么講立刻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句準話,看不看?”

    余老挑了挑眉,“這把月姑娘都給難住了,那老夫可得好好瞧瞧了!”

    說著,那老頭就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臟兮兮的脈枕放在了桌子上,“手放上來吧。”

    睚眥嫌棄的看了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塊兒絲帕覆在上邊才把手擱上。

    余老的手顫巍巍的抖了幾下,才準確的找到睚眥的脈象。

    “這小姑娘不就是懷孕了么,有什么好看”余老到口的話還沒說完,就怔住了,轉頭沖著他身旁的少年說,“臭小子,泡茶去!”

    那少年雖疑惑,卻也不敢反抗,乖乖的端著一個臟兮兮的茶壺跑了出去,走之前還回身看了他們兩眼。

    等那少年走后,老人才開口:“這是苗人嗎?已經懷上了?”

    “嗯,您看他身體”

    “好的很,生個大胖小子沒問題。”

    聽兩人這么說,睚眥臉白了白,看來還真是有了,這

    “能不要嗎?”

    聽睚眥這么問,月奴有些震驚的看了睚眥一眼,睚眥會不想要這個孩子,這還真是她從來都沒想過的。

    不過,這樣也好

    沒有孩子,也就會省不少事了。

    看著熟悉的小龍崽崽,秦楓取出小花籃正準備遞去給他。

    但下一秒,小龍崽崽周身就被一圈淡淡的白光環繞著。

    而等白光褪去,小龍崽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才不到巴掌大的小人。

    睚眥看一眼自己的手,再看一眼身下那“巨大”的劍柄和劍身。

    瞬間沉默了。

    秦楓拿著小花籃的手也是一頓。

    很好,看來小花籃還能繼續工作。

    第九十八章

    小花籃主動飄到了劍柄旁,劍柄上的小人動作利落地跳進去。

    與此同時,還有系統提示音響起稱:

    【恭喜宿主,成功解鎖——人形劍靈!】

    小花籃中,黑衣小人抱臂站定,眼眸有些冷。

    我可真謝謝你!

    秦楓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他將手中的劍收起,又安撫似地伸出指尖,在小人頭頂輕點下。

    “會有辦法的。”

    睚眥輕哼一聲,“你還是快下山吧,不是還要要去那個什么家主繼任儀式?”

    由于邊關戰事吃緊,在料理完李延的人后,秦楓手下的大部分人馬就全都先去了邊關,只留了部分精銳在宮里保護睚眥。

    這幾日不管那些大臣如何逼迫,秦楓都不肯松口,始終把睚眥護在寢宮里,不讓那些有心之人接近他。

    睚眥雖一直都沒有出去,但這件事情已經鬧的太大了,現在到處都有人在議論,哪怕秦楓有心不讓睚眥知道,他也難堵住那悠悠之口。

    這件事情已經拖了三日了,再拖下去,恐怕那些人離造反也就不遠了。

    朕絕不能害了劍主,害了這周氏江山。

    看著遠處天邊的紅霞,睚眥不禁握緊了拳頭。

    此刻,御書房。

    秦楓坐在主位,冷著臉一言不發。

    顧丞相以及幾個算是秦楓身邊親信的人跪在桌案前。

    “王爺,您萬萬不可意氣行事,臣等知道您待皇上好,但是,這畢竟是先祖劍主定下的規矩”

    一聽到這里,秦楓眼中的一道寒光就射向了顧丞相,顧丞相當即就哆嗦了一下,停頓片刻才繼續說。

    “臣等也并非是想想取皇上的性命,只是若皇上不退位,定是難以服眾倒不如就先將其幽禁于京郊別苑聽候發落”

    他們這些人與秦楓已經僵持不下好幾天了,再這樣下去,非得讓大皇子或是二皇子給鉆了空子不可,最好的辦法,就是雙方先暫時各退一步。

    秦楓疲憊了闔住了雙眼,剛剛顧丞相說的,已經是他這么多天以來聽過對睚眥最仁慈的處置方法了。

    但是他舍不得他家小孩被幽禁于那個冷宮去受一輩子的苦。

    想到這里,秦楓睜開了眼睛,“本王不允”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插入的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朕同意了,朕不我會退位,也同意你們將我幽禁。”但絕不是一輩子,朕呸!就算我等的了,我肚子里的崽崽也等不了!

    秦楓看到他,皺了皺眉,“回去,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劍主,我是認真的,”睚眥這話是盯著秦楓的眼睛說的,說著還拿出了一份詔書遞給顧丞相。

    “丞相大人,這是退位詔書,我已經寫好,您請收好。”

    顧丞相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行了個禮之后,才雙手捧過睚眥手中的詔書,“皇您請放心,臣定會說到做到,護您安危。”

    “我相信您。”

    這時秦楓卻突然拔出了劍指向顧丞相,“詔書給本王。”

    見狀,睚眥趕緊擋在了顧丞相身前,“丞相大人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想跟王爺說。”

    顧丞相猶豫了片刻,但看秦楓臉色實在不好,便也就聽了睚眥的話,先退出去了。

    睚眥一擋到劍前邊,秦楓就趕緊把劍收了回去,生怕會傷到他。

    “劍主左右我也不想當劍主,這樣也沒什么不好起碼命保住了不是?”

    “可你又怎知他們不會出爾反爾,如果你退位了,他們想要你的命豈不是輕而易舉!”

    “可就算我是劍主,他們也還是會想要我的命,這些天他們一直動不了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是劍主,而是因為我有你!”說到這里,睚眥一把摟住了秦楓,“我有愿意為了我,不惜跟所有人為敵,護我周全的你。”

    “劍主,你還是會護我的對嗎?即使我不再是劍主?不再是你的責任?”

    “我從來就不是因為你是劍主才對你好!”

    “所以,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別說冷宮了,地府我都敢闖!”

    秦楓聽到這里,身體有些僵硬,睚眥此刻說的話,讓他想起了在李延的牢房那次,睚眥說過的話。

    “我相信你,相信我的劍主會護我周全。”

    秦楓雖有所觸動,卻依然不肯應允,任何有關睚眥的事情,他都不愿在冒險,有李延那次,就已經夠他后悔的了。

    看他這樣,睚眥不禁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嘆了口氣,雙手環在秦楓的脖頸上,“劍主,對不起,我不能讓歸虛長老親手打下的江山,斷送在我的手里”

    秦楓張嘴剛想說什么,就感覺脖頸一痛,隨之眼前便開始變的模糊起來,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后的一幕,就是睚眥眼中含著淚,朝他靠近

    睚眥在他唇角輕吻了一下,然后便起身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

    秦楓一恢復意識,就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想去找睚眥。

    恰好這個時候手里端著一盆清水的追風走了進來,一看到他醒了,便趕緊把水扔下湊到了他身旁想扶住他,“王爺,你終于醒了!”

    “皇上呢?他現在在哪?”秦楓順勢抓住他的肩膀,問道。

    一聽他問這個,追風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一看他這副樣子,秦楓突然沒來由的就開始心慌,扯住他的肩膀就問,“他怎么了!你把話說清楚!”

    追風看秦楓這個樣子,囁嚅了半天,才把那句話說了出來,“皇上駕崩了”

    秦楓感覺一股麻木從足底涌上,身子發起抖來,渾身的血液也都一瞬間凍結。

    不可能!

    肯定是本王聽錯了絕對不可能

    “你胡說什么,本王是問你皇上在哪里!”

    “昨日京郊別苑突然失火皇上沒能逃出來”

    “不可能他昨日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跟本王講話,他肯定還在等著本王,他在等著本王救他,不可能”

    說著秦楓就直接赤腳跑下了床往門外奔去,“他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追風看秦楓整個人跟瘋了一樣披頭散發的往出跑,趕緊追上去想攔住他,“王爺!”

    可已經處于失控狀態的秦楓又怎是他能攔住的,直接揮手將他掃到一旁。

    “王爺!皇上他在天有靈,定然不愿看到你這個樣子!”

    聽到這句話,秦楓頓住了腳步,然后扭頭沖著他就狠狠揮了一拳,“你胡說!他肯定在等本王!”

    追風躲閃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拳,然后就拽著秦楓胸前的衣領沖他吼了一句,“王爺!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皇上他真的不在了!”

    追風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就見秦楓跟瘋魔了一樣,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脖頸,將他按倒在地上,那力道像是要生生將他掐死一般。

    就在追風都快失去意識的時候,秦楓突然就松了手,整個人脫力一般軟倒在一旁。

    追風咳嗽了幾聲,張嘴想對秦楓說什么,可眼前的一幕卻瞬間讓他失了聲。

    那個鐵骨錚錚,在他心中一直是英雄一樣存在的人,這會兒竟然跟個孩子一樣,抱住膝蓋蜷坐在地,不能自已的嚎啕大哭起來。

    追風幾次握緊了拳,卻終究沒有再走上前去,只默默的守在他身旁。

    ***

    與此同時,京郊的一條山間小路。

    一輛馬車正悠悠的趕著路,車廂內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喂,女人,你沒有騙我吧,你真的有幫我把信給劍主對嗎?”說話的這人,正是剛剛從京郊別苑逃出生天的睚眥。

    “哎呀,你這路上都問了多少遍了,煩不煩人,給了給了!”月奴不耐煩揮了揮手,做出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樣子。

    睚眥看她這樣子,又是一陣氣結,這個女人!

    要不是他逃出來需要她幫忙,他鐵定是不會跟這女人一道走的!

    這場出逃,是睚眥和月奴一早就策劃好的。

    本來是打算直接從皇宮開溜,可誰知那顧丞相前日竟然讓人避過了秦楓,悄悄的給睚眥送了一封信,信上說的,便是請求睚眥勸說秦楓同意讓他退位另擇新帝,并且還跟他許諾會保住他的性命。

    睚眥的開溜,一直都是建立在要將這些因為他的身世而搞出來的亂七八糟事都解決的前提下的。

    他不能因為自己,毀了歸虛長老戎馬一生打下的江山,他在位時那么無能,早就愧對他老人家了,若是還因為一己之私,讓大周分崩離析,那他就是死,也不足以謝罪。

    他這些天一直沒有走,就是在煩心該怎么解決這些事情,現在顧丞相的這封信,對他而言無異于是打盹時送來了枕頭。

    只要他依照顧丞相說的做,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就是想做出什么來,也沒有了理由,站不住腳。

    屆時他再假死脫身,這件事情便也就徹底解決了。

    只要他在那些人眼中已經是死的了,那他們就沒有辦法再拿他的事情來大做文章了,劍主也就不會再有所顧忌,大周定會平安無事。

    不過,對于假死一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要瞞過秦楓,自從秦楓知道了他的身世,卻還跟從前一樣護著他的時候,他就什么都不打算瞞著他了。

    所以,在從火海里安全的逃出來之后,他就親自寫了一封信講明這一切,讓月奴幫忙送給秦楓了。

    此刻正坐在馬車上悠悠閑閑睡覺的睚眥萬萬想不到,他的書信,竟然一早就被月奴給掉了包,換成了遺書

    看著這一幕,秦松眸中閃過譏諷,心想,讓你們不選我,現在得拜一條狗!

    然而他正這樣想著,就只聽十分響亮的一聲“啪”——

    秦松臉上憑空被打出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臉都被打得別到了一旁。

    他神情錯愕,明顯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而他捂著臉正懵著,就見圣壇上那道先祖神識徑直盯向他,冷聲質問:

    “你個不肖子孫,為何不拜!”

    第九十九章

    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當即就有憋不住低笑出聲的。

    眾目睽睽之下,秦松的臉色紅白交加。

    他咬緊后槽牙,腰背挺直道:“回稟先祖,晚輩雖然身負秦家血脈,但已經不是秦家人了,自然不拜。”

    他自認為自己說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據,但不成想,他話音才剛落下,另一半邊臉上當即就又挨了一巴掌——

    那道半身虛影怒道:“背叛家族,竟還以此為榮,你當真可恥!”

    看秦楓的反應不似作偽,睚眥不禁皺了皺眉,不解的接過了秦楓手里拿著的信。

    打開一看,他就愣住了

    信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但的確是睚眥的字跡無疑。

    這還真是他寫的

    但是他怎么就不記得他什么時候寫過這么一封信了呢?

    還有,他先前寫好的那封信呢?月奴不是

    對!

    月奴!

    肯定是她,一定是她改了他的信!

    他先前的信里,有提到這句話,一模一樣!

    所以劍主

    是真的以為他已經死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

    他定然以為,是他騙了他!

    想到這里,睚眥再看向秦楓的眼里,就又多了幾分愧疚,“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他早就該當面跟他說清楚的,他明明就知道,劍主絕不可能害他,他為何還要瞞著他

    秦楓看他這個樣子,自然猜到了一切,嘆了口氣,將人攬進懷里,“不用說對不起,我全都不在乎,只要你還留在我身邊。”

    先前沒有注意,這會兒秦楓再把他攬進懷里,讓睚眥緊緊貼著他時,睚眥這才最直觀的感覺到秦楓到底瘦了多少。

    他的身子現在摸起來竟然這樣瘦,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秦楓胸前的一根根肋骨,硌的他身上都有些疼。

    秦楓先前雖然也瘦,但是是精瘦,雖然瘦,卻還是很有料的,他先前摸到他胸前,感受到的絕不會是骨頭,而是一層雖然薄但是卻性感有力的肌肉。

    看秦楓現在憔悴的樣子,睚眥心里五味雜陳,心疼之余還存有幾分感動和隱秘的喜悅

    劍主很在乎他

    這就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嗎?

    雖然劍主平日里也待他極好,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說過什么,睚眥心里總是隱隱不安,可剛剛,無論是秦楓哭紅的眼圈,還是他消瘦的身體,無一不是在向他證明著秦楓對他的在乎。

    甚至是愛。

    秦楓從來都沒有對他說出過這個字眼,可剛剛,睚眥卻分明從他眼里看到了,看到了秦楓從來都沒有說出口的愛。

    劍主愛他。

    想到這一點,睚眥忍不住趴在秦楓懷里勾起了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暗自歡喜,睚眥不禁在心里唾棄自己,為自己產生這種想法而不恥。

    睚眥輕輕的攥緊了手里抓著的信,往秦楓懷里更貼緊了幾分。

    這封信早已被磨破了邊角,變的軟塌塌的,可秦楓卻一直將它整整齊齊的折好裝在身上,可見他已經拿出翻看過無數次

    秦楓看著這封信,心情肯定不會很好,畢竟,每看一次,這封信就會提醒他一次,提醒他睚眥已經離開他了。

    可即便如此,他卻依然要看。

    正是因為這封信的存在,他才會一直堅持著,堅持著在戰場上活下去,堅持著替睚眥守護著這周氏江山。

    他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沒能護住他,他不能再做不到睚眥交代給他的最后一件事。

    這會兒的兩人是小別勝新婚,秦楓就是再氣也不可能去收拾睚眥,更何況睚眥現在肚子里還揣了金蛋蛋,那就更加是只能哄著供著了。

    秦楓就是想說話大聲些都得考慮一下會不會嚇著他。

    既然不能把氣出在睚眥身上,那也總得有人該承擔才是

    與此同時,今天突然的消失的月奴正挺著個大肚子,坐著馬車飛快的離開了這里,生怕身后會有惡狗追上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現在跑的越快,就會越快掉進秦楓為她準備的陷阱里。

    在不遠的前方,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此刻卻正靜靜的等候著她的到來

    月奴都消失大半天了,可睚眥卻在喝下秦楓端給他的安胎藥后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月奴呢?都大半天沒見她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睚眥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旁的秦楓,像是在確定這件事跟他有沒有關系。

    秦楓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只是順手接過了睚眥手里已經空了的碗,然后將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蜜餞塞進了他嘴里。

    “她今日一早就帶人走了,想必是擔心我跟他算賬。”

    睚眥見秦楓如此坦蕩,就覺得自己剛剛分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秦楓什么都沒說,只是坐在床邊將睚眥攬進懷里,手輕輕的放在他肚子上摩挲。

    現在他看見睚眥就只覺得怎么都抱不夠,一刻都不想跟他分開。

    ****

    等到飯點的時候,睚眥就不禁有些傻眼了,這月奴和她手下那個車夫全都走了,誰給做飯呀!

    劍主一看就是那種不會的,而且他今天好像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也沒帶個會做飯的

    平日里他大著個肚子不方便出去,再加上他們住的離鎮上又遠,村里連個食肆都沒有,有銀子都沒處買去,平日里也就是那個車夫給他們做飯。

    雖沒有多好吃,但卻也是那么一回事,總能填飽肚子不是?

    現在月奴走了,連帶著把大廚也給帶走了,這下可就慘了。

    秦楓剛放下手中的信,就見睚眥皺著眉頭,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

    睚眥看了看秦楓,無辜的撲閃了兩下睜得大大的眼睛,“胖丫說她餓了”

    秦楓一聽就愣住了,胖丫?胖丫是誰?

    睚眥看他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伸手指了指肚子,表情更加無辜了。

    這下秦楓才明白胖丫是指睚眥肚子里的小崽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怎的就知道是個姑娘呢?”

    “我說是就是,她肯定是個姑娘,而且還是個跟劍主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小胖丫頭!”睚眥手扶著腰,挺著個大肚子,端的是理也直,氣也壯,一副他說什么都對的樣子。

    這下秦楓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表情來了,雖說他對自己的容貌極其自信,可是如果他女兒長的跟他一模一樣

    天,簡直無法想象,如果是姑娘,最好還是像睚眥一樣,精致漂亮些的好。

    他終究還是過于硬朗了幾分

    秦楓雖然心里是這般想的,但嘴上卻不說,只是不動聲色的把這個話題繞過去,“餓了嗎?想吃什么?”

    睚眥現在確實有些餓,就順勢點了點頭,被秦楓給帶跑了。

    “我想吃的,劍主會做嗎?”

    “想吃我做的?”

    “這附近又沒有酒樓”睚眥說著還沖秦楓挺了挺肚子,言下之意就是,這里沒的買,而且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動手做的,這樣一來,那不可不就只能是秦楓自己動手了嗎?

    見狀,秦楓就沒再說什么,只起身朝屋外的廚房走去。

    睚眥本以為秦楓怎么也得苦惱一下的,可誰知人家一句話沒多說,直奔廚房就去了。

    看秦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睚眥不禁懷疑,難不成劍主什么時候還背著他學了做菜不成?

    另一邊秦楓則是一進廚房就把追風給叫了出來,“會做菜嗎?”

    追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會一些,王爺是需要屬下做飯嗎?”

    “既然你會,那就教本王。”

    追風這下是徹底傻眼了,這這王爺竟然要跟他學做菜?

    這比王爺想吃他做的菜還不可能啊!

    “什什么?”

    “教本王做菜,簡單些的。”

    追風本來還想確認一下,但一抬頭看清秦楓臉上擺著的表情后,立刻就噤聲了。

    他敢保證,如果他再多說一句,王爺就不是要做菜了,而是要把他當菜給做了!

    這么想著,追風就默默的走到灶臺前,拿起了菜刀

    睚眥本以為秦楓不一會兒就該從廚房出來了,可等了快一個時辰,肚子都餓的開始咕咕叫的時候,秦楓這才端著一個盤子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睚眥走過去一看,只見盤里裝著的只是一盤簡簡單單的蛋炒飯,但賣相極好,每一粒米都是金燦燦的,還沒有明顯的雞蛋塊兒,可見蛋液一定完美的裹在了米飯上,而且大米們還是顆粒分明的樣子,并沒有因為蛋液就全部粘到一起。

    金燦燦的米粒上還均勻撒著幾點的蔥花,搭配起來,更好看了幾分。

    別看這只是簡簡單單的炒飯,秦楓卻是費了極大的心思才學成。

    單看看現在廚房里追風面前那個臉盆大的“碗”里裝著的滿滿的飯,就知道秦楓中間失敗了多少次,他幾乎都快把廚房里所有的雞蛋都給用完了。

    也幸而是前一日睚眥他們多蒸了些飯,要不然還真不夠他禍禍的。

    兩人在廚房里搗鼓了一個時辰,最后秦楓帶著自己成功炒好的飯出去邀功,而可憐的追風卻得留在廚房負責吃完那盆失敗的炒飯,毀滅證據。

    跟秦楓端出去的那盤比,這盆可是豐富多彩多了。

    炒焦了的、或者炒的粘黏在一起的飯、一塊塊深黃中夾雜著幾點焦黑的雞蛋片

    然而睚眥并不知道這盤完美的蛋炒飯背后的故事,他只知道,他終于不用再餓著了!

    將滿滿一勺米飯送進嘴里,睚眥覺得自己幸福的不行行,太好吃了!

    這盤吃完后,睚眥舔了舔嘴唇,看著秦楓的眼里滿是星星,“還想吃,劍主!”

    秦楓皺了皺眉,“已經沒有了。”

    結果他話音剛落,就見追風從廚房里捧著那個老大的盆出來了,盆里的米飯已經見了底,追風現在就是打算拿這個盆去洗。

    睚眥暗戳戳的掃了眼那個盆,臉瞬間就黑了,為什么追風能有一盆,他卻只能有一盤!

    自己難道已經失寵了嗎?肚子里的金蛋蛋都換不來飯吃了嗎?

    越想睚眥就越氣,把手中的勺子扔到盤子里,發出一聲脆響,直接就起身扶著腰回了屋子。

    秦楓并不知道他是為何發脾氣,只以為是餓的難受,“要是還想吃,我再去做?”

    “不吃了,你做給追風吃去吧!”哼,氣都氣飽了,還吃什么吃!

    秦楓:“”

    本來睚眥是憋足了氣,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要再理秦楓的,可誰知他剛回屋,村長竟然就來了。

    “誒,你是何人,周公子還有周夫人呢?”

    “周夫人?!”聽到村長這么問,秦楓不禁瞇了瞇眼睛。

    村長見秦楓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臉色瞬間就變了,“你到底是何人,你再不說清楚我就報官了!”

    睚眥在里屋一聽見村長的聲音就急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躲著還是該出去。

    最后聽著外邊氣氛越來越緊張,就咬了咬牙,從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換上了。

    院子里,秦楓被這個村長煩的頭疼,眼看著就要忍不住把他給打暈了,就見一個女子從里屋走了出來——一個長的跟睚眥一模一樣的女子。

    秦楓瞬間就怔住了,看著睚眥半晌沒說出來話。

    睚眥被秦楓盯的臉紅,輕輕咳嗽了兩聲,掐著嗓子開始說話,“這就是村長嗎?我哥哥嫂嫂走之前還提過呢您呢,說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您幫忙。”

    村長乍一眼看到睚眥的時候也是心中一驚,這不是周公子嗎?怎么的還變成個大著肚子的女娃娃了!

    “你你是?”

    睚眥沖著村長笑了笑,“我是您口中周公子的妹妹,這是我相公,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悶葫蘆,平時不怎么會說話。”

    “哦哦,這樣啊!你說你這個小伙子,也不早些跟我解釋,這可不就誤會了?”

    村長倒是豁達的很,也不顧秦楓這會兒還冷著臉,抬起手就朝他肩上拍了拍。

    不過,這話也得是由睚眥自己解釋村長才會信,畢竟就憑他那張臉,村長也得相信他就是周公子的“妹妹”。

    “我嫂嫂快要生產了,我哥哥放心不下,就帶著我嫂嫂去鎮上了,想著鎮上大夫多些,穩妥。”

    聽他這么講,村長倒是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了,只樂呵呵的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村長一走,睚眥就不禁松了一口氣,幸好月奴先前就給他想好了應急的辦法,要不然今天這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

    他剛想回屋先把身上的女裝給換掉,結果整個人都被拽進了秦楓懷里。

    秦楓俯下腰,把頭貼在他耳邊,“娘子,再叫幾聲相公,乖。”

    睚眥臉瞬間爆紅,叫娘子、相公什么的,太羞恥了好嗎?

    “滾開,我才不是你娘子,你去找別人叫去吧!”

    秦楓被罵了卻一點兒都不氣,只是刻意壓低了嗓子,在他耳邊低沉的說了句,“那你是我相公可以吧,小相公~”

    睚眥被調戲的臉紅,本來想順著叫秦楓一聲娘子反擊回去,可看著他那張臉,這兩個字怎么都叫不出口。

    “你你怎么愈發無恥了!”

    “想你想的,怎么辦?要負責嗎?”

    睚眥:“”快把這個人拉開,他受不住了,太酥了!

    “先松手,快讓我去把衣服換了!”

    “那你就先給我解釋一下‘周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吧?”

    說到周夫人的時候,秦楓的語氣明顯冷了幾分,嚇的睚眥就是一抖。

    “就就那么一回事啊”

    看秦楓的臉更黑了幾分,睚眥感覺到了危險,趕緊補充了幾句搶救一下自己,“就就村長他們誤會了,真的”

    “那你不會解釋嗎?”

    “這這也不好解釋啊,要是解釋了,月奴她一個女子對名聲不好”

    “那你的名節和名聲呢?”

    睚眥:“”不行,不能忍了,怒了!

    “反正就那么一回事,不接受拉倒!回你的京城去!”

    聽他這么講,秦楓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來,嚇的睚眥一陣陣心虛,難不成他剛剛話說的重了?

    秦楓把他的頭按進懷里,動作是一如既往的威武霸氣,但聲音卻一反常態,變得委屈巴巴的,“你就不會想我嗎?竟然都趕我走了?”

    如果說秦楓最大的變化是什么,那就是更加的沒有下線和無恥了。

    睚眥這下也不好意思再跟剛剛一樣沖他耍性子了,趕緊說了幾句軟話安慰他一下,“剛剛的都是氣話,不趕你走。”

    相信此刻如果月奴在睚眥身邊,肯定會點著他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個勁兒的罵他沒出息

    而睚眥卻八成會無辜的看她一眼,直接一句話噎死她,“我在劍主面前就是這么的沒出息,木得原則。”

    如果說睚眥是昏君,那秦楓肯定就是那個勾引得他日日不早朝的妖妃,每天只想著寵他,寵他,再寵他

    等到晚上,秦楓自然是要和睚眥睡在一起的,可睚眥卻不知怎的,就是不肯同意,一個勁的要把他往出趕。

    秦楓對他沒半點兒辦法,只好就先答應了,抱著被子去了別的房間睡。

    雖然親眼看他出去了,但睚眥卻還是不肯放心,硬是把門都給插上了,才安心的睡下。

    月上中天,睚眥早已經抱著被子打起了小呼嚕,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人事。

    也就在這時,被他插上的門卻突然被推了兩下,發出幾聲響動,門外的人發現推不開就沒有再繼續了。

    過了一會兒,屋子側邊的原本被關上的窗戶此刻卻是被挑開了,秦楓兩手一撐,就順著窗戶跳了進來。

    視線轉到床上,透過月光看到那個在床上蜷成一團,抱著肚子睡得正香的小人時,目光不禁柔和起來。

    他今晚出去以后就一直沒睡,就等著趁睚眥睡著好偷溜進來呢。

    雖然他不知道睚眥為何不愿意跟他一起睡,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跟他分開了,沒有小人抱的那些日子,他連一個好覺都沒睡過。

    輕手輕腳的挪到床邊,把身上的衣物全都脫掉,只穿著褻褲上了床,輕輕掀開被子一角就鉆了進去。

    睚眥似乎是發覺有人在搶他被子了,不禁皺著眉嘟囔了兩句,可卻還是舍不得從夢里醒來。

    剛一鉆進被子,秦楓的身子就是一僵,睚眥竟然渾身上下什么都沒穿,光溜溜的。

    而且是連褻褲都沒穿的那種!

    秦楓只要輕輕把手下稍微往下移幾寸,就能摸到他圓潤而且滑不溜手的小屁股。

    若是平時,秦楓肯定不會絕對這樣有什么不好,巴不得睚眥每天都什么不穿,可關鍵是睚眥現在卻大著個肚子,他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

    現在,這樣的睚眥對秦楓而言可不是福利,而是一種甜蜜的折磨了。

    秦楓得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亂來。

    他本想跟睚眥拉開些距離,不要貼那么緊,不然真的容易擦槍走火,可睚眥卻偏偏不讓他如意,他剛一躺下,就順著他自己的習慣往秦楓懷里鉆,秦楓瞬間就倒吸一口冷氣,但又舍不得把懷里的人推開。

    只能在腦子里念著佛經清清心思

    但是佛經又能有什么用呢?就是他現在原地剃度了都沒用的!

    只能是一邊享受著,一邊痛苦著

    而睚眥對秦楓此刻的煎熬一無所知,他只知道,現在他正抱著一個大暖爐,可舒服了

    這么想著,他就往秦楓身上挨的更緊了幾分。

    秦楓瞬間抽氣出聲

    第二天清早,屋外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睚眥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只一睜眼,就看見了身旁睡著的人。

    劍主!

    他什么時候進來的,他不是把門都插上了嗎?

    本想把他叫醒,可仔細一看,他就不忍心了。

    現在秦楓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而且眼底的黑青貌似是更嚴重了

    趁他還沒睡醒,睚眥趕緊就下床打算先把衣服穿上,他可不能讓秦楓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

    他現在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以前的好多衣服都已經穿不上了,而且晚上穿褻褲睡覺總磨得他肚子難受,而且還感覺躺下有些勒的慌,吸不上氣來,所以他干脆就直接不穿了。

    他就是因為現在習慣了不穿衣服睡昨晚才不愿意和秦楓一起睡的,但現在看來,秦楓肯定是知道這件事了。

    這么一想,睚眥就有些懊惱,早知道他就忍忍,穿上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才短短三個月不見,他那個翩翩君子的劍主就已經變成了無賴!都開始學人半夜翻窗戶了!

    睚眥只輕輕一動,秦楓就醒了,他剛睜開眼睛,睚眥就瞬間嚇的腿軟了一下,險些就從床上摔下去。

    秦楓趕緊攔腰把他抱住,剛剛那一幕真的嚇的他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睚眥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一陣陣后怕,他現在這么老大個肚子,要是真摔下去,怕是要出事!

    眼看著睚眥差點兒就在他面前出事,秦楓心里又是一陣自責,剛起床心情就不好了,說話語氣也沒有先前好,“怎么這么不小心,為什么不先叫醒我?就這么從我身上跨過去多危險!”

    睚眥沒說話,只看著秦楓紅了眼圈,心里委屈的就不行,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不夠妥當,但現在他只要一看秦楓冷著臉,或者說話語氣重一些,他就很不開心。

    “那誰讓你要過來睡的嗎?你要不來,我肯定不會摔!”

    看睚眥這個樣子,秦楓的理智才稍稍回籠,嘆了口氣,把睚眥抱進懷里哄著,“對不起,乖寶兒,我真的太擔心你了,剛剛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是怪我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睚眥看他這樣,也不鬧了,紅著臉承認自己的錯誤,“我我也有問題,我應該再小心一點兒的”

    秦楓沒說話,只捧著他的臉重重的在上邊親了一口。

    “昨晚為什么不讓我留下?”

    睚眥偏了偏頭,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點兒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沒穿衣服嗎?可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

    “肚子很大不好看”睚眥被盯的扛不住了,還是把原因說了出來。

    秦楓輕笑一聲,“怎么不好看了,明明就很好看。”

    說著秦楓就低頭在睚眥肚子上輕輕的親了幾口。

    睚眥現在肚子格外敏感,秦楓只一碰,立刻就扭腰躲開,“別好癢”

    秦楓看他這樣,不僅沒有停,反而還親的更起勁了

    而睚眥看秦楓這樣子是真的不在乎,便也就沒有再要求和他分開睡了。

    兩人在這寧靜的小山村里,過著悠閑的農家生活,倒真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夫”了。

    生活幸福而平淡。

    可總有一些事情會打破這種生活,秦楓待了不過半個月,京城里就已經不停的傳信給他催促他趕緊回京了。

    若是一次兩次的,睚眥可能發現不了,但這次數多了,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總會知道的。

    這日睚眥正坐在書房里讀書,又一只鴿子停在了他們的窗沿上,秦楓取下信就想出去看,可睚眥卻出聲把他叫住了。

    “京城里催的這么急,肯定是有事情需要你處理的,你先回去吧。”

    秦楓看著他,皺了皺眉,“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呢,等你把事情處理完,回來找我。”

    “我等你生產了再走”

    “離我生產還有好幾個月呢,早著呢,不急,你先回去。”

    秦楓還想說什么,睚眥就又開口把他拒絕的話給堵回去了,“你答應我的,要守護好大周,不會因為我沒死你就不信守諾言了吧!”

    聽他這么講,秦楓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

    睚眥起身走到他身旁,抬手把他的眉頭撫平,“不就生個孩子呢,能有什么事情,我也是個大男人,你不用這么擔心我的。”

    “要是你實在是不放心,就提前找幾個伺候的人送來,然后每日傳傳訊給你還不成嗎?”

    “劍主,相信我,”睚眥輕輕的環住秦楓,“我會乖乖的,很聽話的等你回來的。”

    “當然,你也要聽我的,要不然,我肯定遲早帶著孩子跑路!”

    “你敢!”這下秦楓可不能忍了,當即出聲阻止。

    “我就是敢!不信走著瞧!”

    秦楓:“”

    睚眥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秦楓就是再不愿,也得啟程回京城了。

    秦楓走的時候睚眥沒有出去送他,只站在屋子的窗邊看了看。

    直到秦楓騎馬遠去,連背影都看不見的時候,他才嘆了口氣,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

    睚眥,你可千萬別跟個姑娘家似的,有什么好哭的,劍主很快就會又回來了。

    秦楓走之前把追風給他留了下來,先暫時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之后過了沒幾日,就又送小安子幾個睚眥熟悉的人來照顧他,還送了幾個有名的產婆和太醫來,把他這個小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這日清晨,一輛馬車悠悠的停下,車上先是下來兩個小丫鬟,然后就是著一身青衫的顧彥舒,他下馬車之后沒有先跟睚眥打招呼,反而是轉身把已經懷了孕的妻子給攙扶了下來。

    睚眥看見來人之后,自是喜不自勝,直接從屋子里出去去迎他們夫婦二人。

    自從那次出事,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仔細算算,也快有一年了。

    “彥舒!你和嫂嫂怎么來了?”

    睚眥現在已經不是劍主了,就直接稱呼顧彥舒為兄長了,那么自然應當叫顧彥舒的妻子嫂嫂。

    顧彥舒夫婦兩人還有他們身邊帶著的人哪怕看到睚眥的肚子也沒有驚詫或者是怎樣,想來是已經知道了,睚眥也就沒有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跟他們打著招呼。

    “幸好有你們看我,我在這里養胎養的都快發霉了!”

    不知道是不是都懷孕了原因,睚眥竟莫名的跟顧彥舒的夫人很聊的來,反倒是他的摯友顧彥舒顧大人卻是受了冷落。

    這次顧彥舒來這里是順路看看他,他已經申請了外放,現在就是在趕去任上,秦楓告訴了他睚眥的住處,他們就順路過來了。

    兩人還得忙著趕路,不方便多待,哪怕睚眥多有不舍,卻也沒留他們,只笑著告別了。

    即便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他們卻依舊離別的瀟灑。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更何況正如那首大家熟識的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何必要婆婆媽媽的傷感個不行。

    時間一天天過去,秦楓已經走了足足有一個月了,睚眥也已經七個月了,肚子變得老大,行動都開始不方便起來。

    不過,算算日子,月奴此刻應該已經快生產了。

    睚眥才這么想,結果過了沒幾日,他就收到了月奴的信,信里什么都沒有,只一個給孩子的金鎖,還有一張像是隨手扯下的紙條,說是她給自家蠢兒子準備的時候多打了一個,就送給睚眥家胖丫了。

    這幾日窗外已經在飄雪了,他披著狐裘靜靜的站在窗外,想著那個還沒歸家的人。

    日子又這么悠悠的過了一個月,已經是進入隆冬,雪下了一場又一場。

    這日睚眥用過膳本想像往日一樣散散步,可誰知走了還沒幾步,他就開始感覺肚子開始異常的疼。

    幸好他現在月份大了,不管啥時候身邊都有人跟著,剛一不對勁,就立馬叫了太醫來診。

    “公子這是提前發動了,快快準備一下吧!”

    他們擔心會有意外,早早的就把產房什么的都給準備好了,就是提前發動了也不會準備匆忙,睚眥只需要依照太醫的要求做就好。

    追風立刻就派人把傳訊遞給了還在京城的秦楓,但生孩子這種事情,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秦楓能不能趕的上還真是難說。

    這邊睚眥已經躺在床上疼的臉都發白了,但卻還是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另一邊的秦楓也冒著風雪,瘋了似的騎著馬往睚眥身邊趕

    話落,對方就要伸手推秦楓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秦楓直接抬腳朝著對方當胸一踹。

    面前的徐志清就被他一腳踹向了身后,身體穿過虛假的墻體,掉了下去。

    聽著那一聲慘叫。

    睚眥眸中若有所思,他問秦楓:“你什么時候看出他是個假貨的?”

    秦楓說:“他上樓的時候。”

    如果是真實的徐志清,即便他不主動開口,對方也一定會主動站在樓梯的外側的。

    第一百章

    睚眥看一眼旁邊的墻體,又靠近去碰了碰一旁的虛空——

    幻境中跟真實世界確實是完全相反的。

    看上去是虛空的這一邊,其實是一面穿不透的墻,而另一邊看上去是墻,實際上,卻是掉出去會真的摔死的虛空。

    而且,真實世界中存在的防護結界,到了幻境當中也消失了。

    秦楓伸出指尖輕點下小花籃的把手,“走了,我們出去看看。”

    他順著腳下的樓梯往上走。

    他現在簡直不敢相信剛剛自己聽到了什么,懷孕?

    他的視線慢慢挪到自己還依舊很平坦的小腹上,他他他竟然能生孩子?

    現在大腦已經完全當機了,臉白的跟紙一樣,冷汗涔涔,手腳發涼。

    睚眥已經徹底被嚇呆了,這個傳訊對他而言無異于是天降一道驚雷,他現在需要靜靜,消化消化這個他根本就從來就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事情。

    他想走回去,可努力了半天雙腿都不聽使喚,完全僵在了哪里。

    恰好這個時候,秦楓回來了要去書房,正好碰見了他。

    “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

    睚眥一聽他的聲音,下意識里拔腿就想跑,可腿卻跟一下子被抽去骨頭一樣,瞬間就軟了,秦楓眼看著他就要摔了,趕緊順勢一撈,把人攬進了懷里,等看清懷里人那略有些蒼白的臉色時,微微皺了皺眉。

    “臉色怎么這么不好?”

    “累了,想睡覺。”睚眥一看見秦楓,心里就是一陣慌亂,微微低了低頭,不想和他對視。

    秦楓看他這樣,也沒有說什么,直接攔腰把他抱起,送回了房里。

    睚眥一躺床上就拿被子捂住了臉,一動不動裝作已經睡著了的樣子,秦楓在他身旁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秦楓出去后,睚眥才在被子里翻了個身,又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才睡了過去。

    睚眥這一覺睡的時間不長,沒一會兒就從床上驚醒,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整個人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太恐怖了!

    那個肉團子為什么要一直追著他,還瘋了似的往他肚子里鉆!

    他怎么都忘不了剛剛他的肚子跟突然吹了氣一樣鼓得老高,比月奴那個假肚子還大!!!

    這么一想他就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好,幸好還是平的

    真要有那么大個肚子了,他怎么還走的動道啊!

    秦楓從書房忙完回來看到的就是睚眥坐在床上一直摸著肚子,然后臉白的的跟鬼似的樣子。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嗎?”說著,秦楓就把手覆在了睚眥肚子上。

    睚眥跟受了驚的兔子似的把他的手從他肚子上拉了下來,“沒有,沒有,舒服著呢,可舒服了!”

    肚子可不能亂摸!!!

    摸大了可咋整!!!

    秦楓看他這樣,簡直是一頭霧水,才一上午不見,他怎么就變的這么奇怪?

    “到底怎么了?”

    “沒事,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睚眥說著就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

    秦楓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再問,只是讓人準備了一桶熱水,擺了晚膳。

    睚眥洗去一身的汗,又在浴桶里泡了老半天,等到水都快涼了才出來。

    睚眥穿好衣服后深呼一口氣,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劍主看出什么來。

    睚眥出去的時候,飯菜都已經送上來了,擺滿一桌子。

    秦楓負手站在窗邊,聽見動靜才轉過身,“聽下人說,你連午膳都沒用,晚膳就準備的多了些。”

    “哦早膳吃的多了些那會兒吃不下”

    聽他這么解釋,秦楓就也沒多問,只抬步走到桌前,“先用膳吧。”

    睚眥看著那滿桌子的菜,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隨意的拿著筷子扒拉了幾下,就放下不動了。

    “劍主你繼續吃吧,朕還是有些困先回去睡了”

    睚眥說完沒等秦楓反應就走了出去,回了臥房。

    但畢竟是睡了那么久,這會兒躺床上半天也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攤著餅,直到聽見門的響動,才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秦楓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只是那會兒下午見他不想說便也就沒有逼他,可他一直這樣,那就不行了。

    睚眥聽見這聲音,睫毛顫動了幾下,卻還是倔強的沒有睜眼。

    “別裝了。”說著秦楓就直接抬手把他身上蓋著的被子給掀開了,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就給拽了起來。

    這下睚眥再也沒辦法裝了,看著眼前秦楓那冷著的臉,心里一陣陣的委屈。

    這懷孕了也不是朕一個人就能成的啊!你不也有責任嗎?你生什么氣啊,該生氣的明明就是朕好嗎?

    憑什么就只有朕一個人擔驚受怕!

    “你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秦楓沒想到睚眥會突然沖他發脾氣,不禁一個怔愣。

    只這一個怔愣的瞬間,睚眥就直接從床上爬起來把他往門口推,等快被推出去的時候,秦楓才回神,直接把睚眥給按在了懷里,動彈不得。

    “到底怎么了?”

    “反正就是不想看見你!朕看見你就心煩!”

    睚眥一直這樣,秦楓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直接把睚眥往胳膊底下一夾,抬步往床那邊走去。

    睚眥直接被秦楓給扔到了床上,睚眥剛想罵他幾句,秦楓就把他給按在了床上,上手就開始扒褲子。

    睚眥感受到他的動作后心中一驚,這怎么還帶這樣的呢?!

    “秦楓,你放開朕!”

    秦楓哪里會聽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給扒了干凈。

    睚眥看著秦楓那陰沉的臉,還以為他要直接硬來,不禁嚇的臉都白了。

    這平日里你情我愿的他都難受的不行行,要是他直接硬來,他不得疼死在床上!

    秦楓把他一扒光,就給按著趴在了床上,屁股朝上。

    這這還要從后邊!

    睚眥嚇的立刻就扒住身下的床單往前爬,想躲開秦楓。

    可秦楓哪里會給他機會,直接坐在床邊伸手把他給提拎到了自己腿上按住,然后在睚眥愣神的時候抬起手沖著睚眥肉乎乎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睚眥直接就呆住了。

    他他竟然又打他屁股!!!

    這一下過后秦楓沒停,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睚眥這下直接就飆了,不住的在秦楓腿上掙扎。

    “秦楓!你混蛋!”

    朕都多大了,他竟然還打朕屁股!

    秦楓這次也是被氣的狠了,下手一點兒情面沒留,沒幾下睚眥屁股就紅了,還有幾個大大的手掌印印在白嫩嫩的屁股上。

    睚眥又氣又疼,心里還委屈,眼淚唰的就流出來了。

    秦楓看他哭了才放輕手勁,“還讓我出去嗎?現在還想看見我嗎?”

    “嗚嗚嗚你走!”

    又是“啪”的一聲過后

    “不了嗚嗚嗚想看見你”

    “還鬧嗎?”

    “嗚嗚嗚不鬧了再也不鬧了”

    看睚眥哭的臉都通紅了,趴在他腿上不住的抽泣,秦楓才嘆了一口氣,把他從腿上拉起來,抱進了懷里,抬手輕輕的擦拭著他臉上糊著的眼淚。

    “到底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你!嗚嗚嗚”

    秦楓:“”

    “咳你要是不鬧,我也不會打你”

    “那你也欺負朕了!”

    看睚眥紅著個眼睛張嘴就還想繼續控訴他,秦楓趕緊把他嘴給堵上了。

    “你就是個混唔”

    秦楓起初吻他的時候睚眥還不住的掙扎想推開他,可等秦楓按著他的頭將這個吻加深,他就漸漸的軟了身子,只憑本能攬住他的脖頸往他懷里靠

    他犯規!竟然色誘朕

    等秦楓從他唇邊移開時,睚眥本就哭紅的小胖臉更加紅了,眼里也水光瀲滟,看秦楓一直盯著他,不禁覺得臉更燙了,偏過頭小聲的給自己解釋了幾句。

    “咳剛剛好像是藥發作了”不是朕主動的,都怪那藥!

    秦楓當然知道這純粹是借口,畢竟睚眥前不久才吃了月奴給的藥,再次發作怎么也得至少半個月。

    但他卻沒戳破,只是眼眸深了深,緊緊盯著睚眥,“既然藥發作了,那就該解了”

    說完就低頭又攥住了睚眥的嘴唇,沒給睚眥反對的機會,直接抓住睚眥的雙手按在兩邊,把他壓在了床上。

    之后,便是春光無限

    可能因為昨晚運動過度,睚眥哪怕昨日睡了大半日到了后半程也忍不住又沉沉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已經快是中午了。

    秦楓自然是不在府里了,睚眥紅著臉看了看自己身上昨晚留下的那些印記,暗罵了幾句秦楓禽獸。

    他現在還記得月奴昨日走之前跟他說的話,匆匆穿好衣物,隨意的洗漱了一下連早膳都沒用就跑去找她。

    雖然他現在心里已經相信了月奴的話,但還是抱有一絲念想,希望這是假的,只是月奴判斷失誤了

    “什么!?你竟然讓朕穿這個!!”

    此刻,睚眥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月奴手里拎著的裙子。

    之后,睚眥沒有再開口了,就只抱臂盯著他,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尷尬的氣氛在蔓延。

    看著面前冷臉的小人,秦楓沉默下,而后忽然開口道:“你說的對。”

    睚眥不理解:“我說什么了?”

    秦楓眉尾輕抬,一字一頓道:“我確實是……意-猶-未-盡。”

    睚眥:“……”

    你們人類這么不要臉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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