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間奏
既然說是要去見朋友, 灰原雄和灰原哀就要裝到底,帶上打包的甜品,兩人就要離開波洛了。
臨走前, 灰原哀本來想回頭再看一眼江戶川柯南,最好再能用眼神警告一下這個“無法無天”的家伙, 好讓他離安室透遠一點。
但在安室透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動作不是容易的事情,灰原哀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 就被灰原雄拉著走了。
出了安室透的視線范圍,可以說是被灰原雄護得密不透風的茶發(fā)小女孩,到底還是悄悄松了口氣,然后, 她就開始琢磨起了江戶川柯南的處境。
琢磨來琢磨去, 灰原哀忽然就在灰原雄疑惑的眼神中釋然地笑了。她臉上的笑意極其淺淡, 眉目卻很舒展。
想來那個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好奇心比較重的小孩子做些什么,灰原哀想, 至于被嚇到什么的……
嚇一嚇又不會死人——灰原哀, 理直氣壯。
她現(xiàn)在就算還有酒廠PTSD在身上,但底氣卻挺足。原因一個是灰原雄真的很照顧她, 給了她一定的安全感。另一個原因,則是五條悟和太宰治, 還有他們背后的夏油杰。
天知道, 早在和那兩個長得過分好看的青年見第一面的時候,在回家的路上,灰原哀就被五條悟笑瞇瞇地戳破了身份, 而太宰治更是在旁邊縛手, 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那時候多慌張啊,結(jié)果兩個人說話之后就跟沒事人一樣。她震驚地連呼吸都差點忘了, 五條悟和太宰治卻是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還不忘提醒她,問她怎么不繼續(xù)走了。
灰原哀:“……”
灰原哀:“…………”你們?nèi)酉乱粋大雷,還好意思問她干嘛不動?你們兩個禮貌嗎!?
當時,她被迫挪著小步子,一點一點往灰原雄公寓的方向走,心里思緒煩亂,面上也不禁帶上了一點異色。
她的反應(yīng)自然被五條悟和太宰治收入眼中,等送她到家門口后,兩人也沒多留,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想到那天太宰治笑瞇瞇留下的話,此時的灰原哀眼神不禁閃了閃,整個人卻是更放松了一點。
“可惜了,如果早點知道,我會先把你……的頭發(fā)處理掉。不過留下來,或許也——”
雖然太宰治話里語焉不詳?shù)牟糠植簧伲[晦透露出的含義更是讓當時的灰原哀差點當場又犯酒廠PTSD,但后來證明,太宰治當時純粹就是嚇唬小孩的。
當然,灰原哀對太宰治不再那么警惕(雖然還是不想和他單獨相處)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那天晚上,發(fā)現(xiàn)她情緒不對的灰原雄,轉(zhuǎn)頭就和夜蛾正道告了一狀。最后,那兩個人是被臉黑的夜蛾正道壓著過來給她道歉的。而且,兩個青年腦袋上都還頂著一連串的大包,一看就是新鮮出爐的。
一回憶起當時兩個人哭唧唧的表情,和夜蛾正道強硬的按頭道歉行為,灰原哀的內(nèi)心就更安定了。
并且還有點幸災(zāi)樂禍:
嚇唬人的屑,終究會被比他更高一級的人制裁。
……
一大一小兩個人到偵探社樓下的時候,太宰治和五條悟兩人也剛好從樓梯口出來。兩撥人剛打了個照面,原本還低著頭和太宰治說著些什么的五條悟,突然就抬起了頭,眼睛直直地看向了灰原雄……
手中拎著的粉白色盒子。
這人腦袋頂又長了雙眼睛嗎?還是有什么特殊的對甜食雷達啊?
——看著那么大一只的白毛熱情地撲向灰原雄手中的外送盒,宛如猛虎撲食、豬突猛進(?),在場的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地想。
“灰原君,哀醬。”太宰治無視了一見到他心愛的小甜點,就顯得格外不值錢的五條悟,表情自然地和兩人打了個招呼,“來探望悟君的嗎?”
“蕪!莓果蛋糕!”
灰原雄點點頭,舉起握在他手中的屬于灰原哀的小爪子。因為五條悟的接手,他的手終于得空,就自然而然地牽起了灰原哀的手。他們倆的手一起在空中揮了揮,灰原雄才問道:“太宰先生,吃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哇!還有抹茶千層!”
“還沒有喔。”太宰治搖搖腦袋,做回憶狀,“今天發(fā)生太多事情了,我們甚至……”
“都沒吃午飯呢。”
他語氣滄桑,表情沉痛。灰原雄見狀張了張嘴,正要說那要不晚上他請客去吃壽司吧,耳邊屬于五條悟的大呼小叫已經(jīng)讓人無法忽略了。
“蕪湖!還有栗子蒙布朗!我嚼嚼嚼——”
三人:#
“嚼嚼嚼嚼嚼……好吃好吃!”
三人:##
“哎呀灰原你怎么不給我多——”
“你閉嘴!”太宰治和灰原雄齊刷刷抬頭,對著五條悟扔下一句話。
“帶一點。”五條悟被兩人連聲吼得愣了一下,幾乎是本能般地說完自己的話,然后,他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剛剛太宰治和灰原雄做了什么一樣,臉一垮,一張嘴就要輸出。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灰原哀這個時候才終于抬起頭,看向了發(fā)出聲音的那個方向。
在她眼中,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五條悟面前,青年如玉一般的手,毫不猶豫地蓋在了五條悟的嘴上。手掌和唇瓣相接,發(fā)出“pia唧”一聲脆響。
不等五條悟做出反應(yīng),太宰治忽然又抽回了手。
鳶眼青年甩了甩手,還不滿意,又伸出那只剛剛碰過五條悟的爪子,在對方的襯衫上擦了擦,收回手看看,又擦了擦。
五條悟:“……?”
灰原雄:OVO?
灰原哀:“。”
小女孩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她這么做的下一秒,太宰治和五條悟不出預(yù)料地吵了起來。
一邊忍受著耳邊幼稚鬼*2的雙重攻擊,灰原哀一邊在心里暗暗計時:
十、九、八……三、二、一,好,該輪到灰原雄倒霉了。
倒數(shù)完畢,果然,剛剛還掐得分外熱烈的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頭,齊齊看向了在一邊不知道該先拉住誰的灰原雄。
灰原雄一驚,渾身汗毛倒豎的同時,直覺也在警告他:
快跑!
——就差沒在他腦子里拉響警報,超大聲“哇啦哇啦”提醒他了。
青年表情一僵,右腳悄悄向后撤了一步。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旁觀的灰原哀冷靜地想,太慢了,已經(jīng)……走不掉了啊!
“灰原(君),你說,是誰的錯?!”
五條悟和太宰治異口同聲道,兩雙眼睛死死盯著灰原雄,大有他今天敢逃離這里,他倆就能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氣勢。
灰原雄:“……”
灰原雄撓撓后腦勺,為難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開口,提議:“要不……我給您二位把七海和天內(nèi)也叫出來,讓他們評評理?”
灰原哀頓時露出豆豆眼,復(fù)雜地看著好心收留自己的青年。此時此刻,看著青年依舊無辜的臉,灰原哀卻從那張其實一點變化也沒有的臉上面看出了……
狡猾?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應(yīng)該是的吧,畢竟灰原雄可是被他的同事們稱為“東京警視廳僅存的良心(之一)”啊!就算他真的是想禍水東引,那肯定也是五條悟和太宰治的鍋!
很順利地把鍋甩給了并不無辜的太宰二人,灰原哀拉拉灰原雄的衣袖,以一種雖然小,但附近的人絕對都能聽清楚的聲音,對自己的監(jiān)護人說:
“哥哥,我餓了。”
灰原雄聽罷,先是安撫地摸摸小姑娘蓬松的頭發(fā),這才用譴責的眼神看向了兩個大人。那意思很明顯,他就是在說——
好意思嗎你們兩個那么大個人了,居然還影響我們家小哀吃晚飯,不知道小孩子發(fā)育,那是一頓也餓不得嗎?
太宰治和五條悟:“。”
兩個的確不靠譜的成年人一個望天一個看地,就差吹兩聲口哨來表示自己的無辜了。
灰原雄持續(xù)用譴責的眼神看向兩人,企圖讓他們感受到良心的譴責。
但良不良心的不知道,灰原哀只覺得自己原本只是找個借口給他們一個臺階下,現(xiàn)在卻是真的有點餓了。
她暗自磨了磨牙,覺得再不祭出大Boss,恐怕還要在這里傻站著和他們僵持,只能又“小聲”說了一句:
“哥哥,我們把夜蛾叔叔和夏油叔叔也叫上吧。”
灰原哀的想法很簡單,叫夜蛾正道過來是為了制裁五條悟,讓他做個人。而五條悟做人了之后,太宰治一個人雖然也很能這攤,但沒人配合他,他自己就會覺得沒意思停下來的。至于夏油杰嘛……
他倒也不是白饒的。
夏油杰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火力吸引器。只要有他在場,五條悟的注意力多半都會放在他身上,還會聯(lián)合太宰治一起迫害他。
走到樓上,太宰治和五條悟一個去廚房放灰原雄帶來的甜點,一個回房間換衣服,灰原雄則是真的給夜蛾正道他們打起了電話,看起來確實是打算把人都邀請一遍了。
灰原哀見狀,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小女孩在心里給即將遭受兩個不做人的生物(?)迫害的大家點了根蠟,就看著自己那越來越有向著黑芝麻餡兒湯圓發(fā)展的現(xiàn)任監(jiān)護人掛掉電話,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
于是她就知道,邀請夜蛾正道他們吃晚飯這件事算是成了。
等五條悟換好衣服,四人重新出發(fā),已經(jīng)是半小時之后的事情了。因為天內(nèi)理子和夏油杰還在加班,所以他們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的。等待期間為了消磨時間,太宰治、灰原雄和灰原哀三人打起了撲克,五條悟則是一心撲在了他的小甜點上,把太宰治剛放進冰箱的東西又挨個兒拿了出來。
太宰治:“……”
他就多余出把力唄?
而且,五條悟還很不懂什么叫做觀棋不語真君子、觀牌也是如此,一邊吃,一邊瞧著那邊三個人酣戰(zhàn)。瞧著瞧著,他就忍不住出聲指導(dǎo)一二:
“哎呀,別出那個!出這個,這個!灰原!”
白發(fā)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起手中的叉子,指揮著灰原雄出牌,力圖做他“背后的男人”。
三個人打牌,其中還有一個是個念一年級的小女孩,但輸?shù)哪莻永遠都是年紀最大的灰原雄。灰原哀是個天才少女,太宰治更是算無遺策、洞察人心,只有灰原雄,只有“傻白甜”的灰原雄,把把輸,把把都看著太宰治和灰原哀“廝殺”到最后。
五條悟在旁邊指揮他也沒聽,堅持自己的選擇。五條悟最后都被整無語了,竟然扔下叉子,暫時放下他最愛的甜點,一把搶過灰原雄手里的牌,自己頂了上去。
這下子,就從兩個大佬和一個菜雞,變成了三足鼎立。
被五條悟擠到旁邊的灰原雄:……呼,終于解脫了。
太宰治余光瞥了一眼他,將灰原雄舒了口氣的模樣看了個清清楚楚,于是在心里嘲笑了五條悟一聲。
好家伙,這是被他的小學(xué)弟“算計”了一回啊,五條悟什么時候這么缺心眼了?
想了想,太宰治得出結(jié)論:
一直如此(bushi)。
啊,那沒事了。
鳶眼青年又和灰原哀對視一眼,一大一小兩人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定下接下來的方針——
協(xié)同作案(?),先把五條悟摁下去,再決勝負。
……
之后,一直到了預(yù)定好的餐廳門口,五條悟還在生太宰治和灰原哀兩個人的氣。
他被氣得喵喵直叫,霓虹粗口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只是被灰原哀一句“我還是小孩子呢”,和太宰治嚴肅的附和撅了回去。只不過,被撅回去的后果就是,五條大貓他更生氣了,一路上就沒消停過。
那怕是見識過他曾經(jīng)更離譜行為的灰原雄,都有點受不了他了,全程都在熱烈期盼夏油杰或者夜蛾正道快點兒來收了這只炸毛大貓。
功夫不負有心人(?),夜蛾正道和夏油杰是一起到的,比他們還早了兩分鐘。
因為是一大群人聚餐,聚餐的人里還帶了個身份特殊的夏油杰,原定的回轉(zhuǎn)壽司就變成了中華料理,付錢的人也從灰原雄變成了夏油杰(落在五條悟手里的黑卡)。
一進包廂的門,五條悟見到摯友,就開始告狀,喵喵嗚嗚好不熱鬧,煩得才下班的夏油杰恨不得隨便找塊抹布堵住他的嘴。
……沒有抹布的話,他生前(……)常吃的那款抹布味兒的咒靈球也行,他不挑的(?)。
夏油·周末加班版·杰:我此時此刻的怨氣能養(yǎng)100個邪劍仙,也能搞出100個特級咒靈。
思來想去,他看到一旁的中餐館特色幸運曲奇,直接抓了一把,毫不猶豫地塞進了五條悟喋喋不休的嘴巴里。
五條悟:“唔唔唔唔——”
好不容易把這些玩意兒全都吐出來,所有人也都到齊了,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夜蛾正道啪啪兩下拍在兩個曾經(jīng)的學(xué)生的腦袋瓜上,干脆也不分人,一起教訓(xùn)了:“你們兩個,給我安分一點。”
動作一致地捂著腦袋的兩個逆徒還沒吱聲,他又說:“快三十的人了,還不如小哀一個一年級的小學(xué)生懂事有分寸!”
看熱鬧無辜被cue的灰原哀:謝謝,但倒也沒有必要非得在這時候提我一嘴,因為“仇恨”不會消失,只會轉(zhuǎn)移。
被兩個一旦遇上、就會加倍幼稚的大人盯上,她灰原哀真的承受不來。
但在場的幼稚鬼其實不止這兩個,還有一個也在旁邊狗狗祟祟看熱鬧。
見到這一幕,太宰治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地笑了一聲,“噗呲”的聲音在剛剛才安靜下來的包廂里顯得格外惹人注意。
“唰”的一下,仇恨值就被他拉去大半。
但面對兩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太宰治依然很穩(wěn)得住。
他說:
“哎呀,只會欺負小孩子的都是屑啦!”
42 前奏
“咚咚”兩道敲擊聲后, 從門后面?zhèn)鱽?#8204;了輕輕的女聲。那聲音問道:
“客人,請問現(xiàn)在可以進來點單了嗎?”
剛剛因為包廂里太鬧騰,七海建人很妥帖地告訴服務(wù)生, 等個十分鐘再來點單,現(xiàn)在就到時間了。
于是, 還是七海建人,還得是可靠的成年男人, 他聽到門外的聲音,第一個做出反應(yīng),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替門外的服務(wù)生打開了門。
在他行動的同時, 房間里的其余人也紛紛動了起來。
PS:還在吵嘴的五條悟、夏油杰和太宰治除外, 他們是永不停歇的八百只鴨子(……)。
他們配合默契地捂嘴的捂嘴, 收拾殘局的收拾殘局。等服務(wù)生帶著職業(yè)性微笑,跟在七海建人身后走進來的時候, 包廂里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雖然, 那邊三個長得很俊秀的青年,都縮在角落里陰暗地種蘑菇這件事情, 有點讓人驚訝就是了——服務(wù)生在給這群奇怪的客人點單的時候,抽空心想。
灰原哀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雙手也乖巧地疊好、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看著包廂內(nèi)的“眾生百態(tài)”, 湖藍色的眼睛里像是淬了一層冰。明明人就處在包廂里,卻像是和屋子里的熱鬧隔了一層。
突然,灰原哀察覺到身旁多出來了幾道氣息。不等她警惕起來, 一只溫熱的大掌就覆蓋在了她的腦袋上。
不顧那只手往下按揉的動作, 灰原哀抬起頭,眸子里的警覺還沒有散去, 一張掛著惡劣笑容的臉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是五條悟。
“小孩子不要整天垮起個臉嘛,來,笑一個。”
白發(fā)青年語氣輕松地調(diào)侃著,手依然放在灰原哀的腦袋頂上,哪怕被灰原哀用冷淡的眼神看著,他也沒有收回手的意思。
灰原哀:“。”
啊,好煩,不想理這個人,但是根據(jù)經(jīng)驗來說,不理他這個人也能自得其樂,甚至變本加厲……
灰原哀的眼神死了。
但夏油杰接下來的行動,又讓她重新活了過來:
狐貍眼的青年走到了五條悟的身后,相當熟練地伸手挾制住五條悟,嘴上開始給灰原哀道歉,順便日常內(nèi)涵一下不做人、非得做狗的五條悟。
接下來的發(fā)展自然就是五條悟掙扎著從夏油杰的手底下“逃生”,毫不猶豫地還嘴。兩人開始又一輪罵戰(zhàn)。
剛剛還將五條悟幻視成了被人拎著命運的后脖頸的貓咪,現(xiàn)在一看,灰原哀又覺得,這人果然還是狗吧。
誰家好人吵架會恨不得把人家大大小小的黑歷史,全都抖露出來啊?
灰原哀看著眼前這分外熟悉的兄弟反目成仇戲碼,默默移開了眼睛。下一秒,她和另一雙同樣寫滿了嫌棄的眼神對視上了。接著,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睛里就漫上了笑意和……
茶發(fā)少女確認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眼睛里的確是寫著“我懂你啊!”。
灰原哀:“……”
誰要和你心有靈犀啊!惡——光是在腦海里聯(lián)想到自己和太宰治執(zhí)手相看淚眼(?)的場面,灰原哀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不、不行了,她忽然有點想吐。
就算灰原哀現(xiàn)在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再怎么樣,她的臉上也還是產(chǎn)生了一些細小的變化。而太宰治自然也將這些變化收入了眼中。
太宰治:“……”
這孩子,在想很不禮貌的事情啊。
他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一臉的深沉:嗯,要不要給這姑娘找點事情干呢?要不然,總覺得有點虧啊。
明明他也只是想和小姑娘交流一下“感情”嘛,不是都說,良好的關(guān)系都是建立在對“第三者”的吐槽上的嗎?(bushi)
太宰治雖然沒有經(jīng)驗,但從書里看過主世界的“太宰治”的操作,他感覺這個方法完全可行。
私心里,他還想著用灰原哀練練手這種事……也不是不行吧?
灰原哀再一次提高了警惕。雖然太宰治貌似沒有異動,但第六感告訴灰原哀:這人絕對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悄悄地、悄悄地往右手邊灰原雄的方向靠了靠。這個小動作很快就被灰原雄察覺到了,青年將視線從夜蛾正道訓(xùn)人這一幕上移過來,低頭看向了小女孩。
“怎么了?小哀。是有什么想吃的嗎?”
灰原哀搖了搖頭,猶豫了一會兒,又小聲說:
“螃蟹。”
“嗯?是想吃螃蟹嗎?可以哦,我這就和七海說。”灰原雄得到答案就去找還在確認點單的七海建人了,因此,他也就沒有注意到,灰原哀伸出來的、挽留的小手。
眼睜睜看著監(jiān)護人毫不猶豫地離開,連頭也沒回一下,背影都透露著歡快的氣息,灰原哀默默放下手,整個人就是難以置信.jpg
她話還沒說完啊!
閉了閉眼,灰原哀決定繼續(xù)低頭,學(xué)著太宰治他們?nèi)酥暗臉幼樱b蘑菇。
但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太宰治已經(jīng)雙眼放光,“嘿嘿”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哀醬~”青年尾音蕩漾出了新的高度,整個人都快愉悅地往外飄小花了。他也不管灰原哀的反應(yīng)如何,自顧自湊到了茶發(fā)小女孩身邊,快快樂樂地就開口了:
“哀醬哀醬,螃蟹是給我點的吧?對吧對吧?”
灰原哀閉上眼,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嘿嘿,螃蟹,大螃蟹——清蒸、干煸、香辣、蟹黃拌面……吸溜。”
聽著他開始報菜名,灰原哀悄悄重新睜開了眼睛,快速地瞥了太宰治一眼。
——很好,剛剛那種汗毛倒豎的感覺突然就沒有了,所以剛剛,果然是太宰治在背地里打什么壞主意!
正巧此時,灰原雄帶著笑回來了,灰原哀也就順理成章地重新回到了監(jiān)護人身邊。她卻不知道,等她移開視線后,原本還在一個人傻樂的太宰治卻是一個抬眸,貌似不經(jīng)意地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里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包含了千萬種思緒,但真的要用語言去形容,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意思。
等他再眨眨眼,棕瞳里就什么都沒有了。
忽然,太宰治感覺身上一重。他不用抬頭都知道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五條悟撒嬌般地在自己耳邊嘟嘟囔囔:
“誒,治君,你在發(fā)什么呆啦?”
太宰治眨巴了下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另一個人雖然溫和,但怎么聽怎么像是在拱火的聲音:
“悟,沒有距離感是會被討厭的哦。”
五條悟:“才不會呢——治君超——喜歡我的,對吧?”
白毛青年自信開口,原本擱在太宰治腦袋頂上的下巴抬起,在半空中揚了揚。
貓貓驕傲抬頭.jpg
太宰治又眨了眨眼。被人壓住后背,他有點不舒服,于是果斷順從內(nèi)心出聲,給予了五條悟沉重一擊:
“沒有的事。”
五條悟:“???”
夏油杰:“噗呲。”
太宰治繼續(xù)補刀,一邊補刀還一邊伸手推了推五條悟的胳膊:“而且你好重哦,悟君。”
五條悟難以置信,五條悟如雷轟頂,五條悟要鬧了。
“啪嘰”一下,他那已經(jīng)張開的嘴巴,就被一只纖長白皙的手給捂住了。
太宰治抬起頭,笑瞇瞇的,但不容置疑地說:
“噓——”
夏油杰原本還以為五條悟說不準還會掙扎一下,結(jié)果就驚訝地看到,他那無法無天(或者說老子就是天)的摯友,竟然真的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消停了下來。
夏油杰忽然覺得,以前沒法讓五條悟不再鬧騰,反而還會幾次三番和這人打起來的自己,好像個小丑(bushi)。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后來就和五條悟同流合污狼狽為奸(?)了,比較丟人的果然還是夜蛾吧。
夏油杰:那沒事了(比大拇指)。
在旁邊給灰原哀送自己鉤的玩偶禮物的夜蛾正道:“阿嚏!”
他先是被灰原雄關(guān)心了兩句身體健康,天內(nèi)里子在旁邊圍觀一陣,終究忍不住開口了:
“夜蛾先生,如果感冒了的話,就要離小哀遠一點哦,小孩子的抵抗力可是很弱的。”
七海建人送走服務(wù)生,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就連一貫純良的灰原雄,也順著這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夜蛾正道,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逆徒!一群逆徒!
不過這都算好的了,畢竟……最叛逆的兩個沒參與進來。
最后,還是唯一的小孩子灰原哀出聲,拯救了包廂里岌岌可危的氣氛。
今天算是灰原雄收養(yǎng)灰原哀后,一群人第一次這么整整齊齊地聚會。上次人來的這么齊整,還得數(shù)太宰治住院期間——那會兒太宰是視頻交流,勉強算出席。
現(xiàn)在,包廂里坐著滿滿當當八個人,在做什么的都有,卻是難得的輕松熱鬧。
灰原哀手里抓著一只丑丑的小貓玩偶,眼睛里映出包廂里其余人的種種情態(tài),最終,她輕輕笑了起來。
她眸中的冰雪近乎消融,露出下面澄澈透亮的藍。連帶著她身上那股仿佛將她與世界隔離開的厚避障,也被摧毀,袒露出曾經(jīng)被重重保護著的、如同赤//裸一般的靈魂。
不遠處擠在一起的三個大男人見狀,收回放在小姑娘身上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先開口。
最后,還是有著豐富奶孩子經(jīng)驗,現(xiàn)在家里還有兩個娃的夏油杰出聲,勉強打破了三人間的沉默:“你們出手替她收尾了?”
他問,話里的那個“她”明顯指代的是灰原哀。
“嗯哼。”五條悟哼唧了一下,不配合地扭過了頭,一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樣子。
隨即,他腦袋被人拍了一下。猛的抬頭一看,拍他的人果然是太宰治。
漂亮青年唇角帶笑,眼睛都彎起,說出的話卻十足十浸著涼意:“留了個小破綻,我總要親自和那群人接觸一下,才知道那是群什么玩意兒。”
然后,太宰治的腦門也被敲了下。
五條悟頂著他想要刀人的視線收回手,仿佛剛剛彈了他一個腦瓜崩的人不是自己一樣,若無其事道:“無所謂,你開心就好咯。不過你抓基德竟然是為了她,我可真是——”
白發(fā)青年動作夸張地撇了撇嘴,不高興了。
夏油杰頓覺不妙,起身欲走。
“你跟小孩子較什么勁。”
“你明知道她不是——”
“我說基德呢,人家?guī)蛶托」媚镌趺戳耍磕愫脷埲毯美淠 ?br />
被倒打一耙的五條悟:“???”
他頓時嚴肅起來,看向太宰治,深沉道:“請注意,太宰治,我要鬧了。你可以質(zhì)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質(zhì)疑我的智商。”
沒走成被迫旁聽的夏油杰:啊?
你他媽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悟!
五條悟還在那邊振振有詞:“你在轉(zhuǎn)移話題,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他指責起了太宰治,而太宰治竟然……點頭了。
五條悟:“?”
夏油杰:“?”
眼見著不好,五條悟仿佛真的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了,再次被迫上任的救火隊長夏油杰趕緊出聲說道:
“這是入場券。”
狐貍眼青年拋出幾個字,成功吸引住兩人的視線后,才把他口中的入場券掏了出來。
“辛多拉公司的游戲發(fā)布會定在了下周末,我受到了邀請但沒有時間出席,干脆就要了點招待券。”
夏油杰狹長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有空的話就去看看吧,我想你們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那個公司。”
他意有所指地說到,五條悟和太宰治聽罷,卻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游戲……是他們家研發(fā)的那款全息游戲嗎?竟然還能做出來……”太宰治見到五條悟出手收下三張券,嘴里喃喃道。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他忽然又高興了起來。
43 波洛
“唔, 嘶——”
從口中發(fā)出倒吸氣的聲音,五條悟才睜開的眼睛又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隨后,他又很快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先前睜眼的一瞬間, 余光中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奇怪的黑色東西。
等到重新睜開眼睛之后,五條悟只是匆匆一瞥, 腦袋瓜上就冒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好家伙!哪里來的食死徒?從環(huán)〇影城跑出來的?——他想,然后又猛然回過味來, 自己醒來之初的身體反應(yīng),好像是正要逃跑。
逃跑,對五條悟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新鮮的詞匯, 新鮮、陌生, 且令人發(fā)笑。
某知名不具白毛大貓:恕我直言,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五條悟讓別人(or咒靈)逃跑的份!
但是——
伴隨著耳邊傳來的“叮”的一聲后,不管是他, 還是他眼前這群穿著黑衣黑袍、完全看不到臉的“食死徒(暫稱)”, 都忽然停止了動作。仿佛世界從此靜止,不光是人、動物, 連空氣都好像停止了流動。
唯獨五條悟的腦子還在動。
這只白毛先是想著“哇,砸瓦魯多誒!”, 然后才正經(jīng)了一點, 納悶地琢磨:
不對啊,不是說今天的游戲是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絕對沒有超現(xiàn)實元素的嗎?怎么還有魔法(?)和替身攻擊(??)的……它有版權(quán)嗎!?
——五條悟的眼神(假如他的眼睛還能動的話),頓時就犀利了起來。
他甚至都沒顧得上思考眼前這畫風突變的游戲是怎么回事, 而說好了要跟著他一起進入游戲的人工智能以諾又跑到了哪里去, 整個人就是非常嚴肅地在那兒想著一件大事:
回頭出去之后,給華〇和J〇MP送個舉報信, 能不能把這個辛多拉給摁下去呢?當然了,他絕對沒有不正當競爭,讓杰手底下的人趁火打劫的意思。
管它行不行呢,回頭從游戲里出去了就試試!
白毛大貓試探的jio蠢蠢欲動之際,他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這一回的聲音終于涉及了一些有用的內(nèi)容,只不過,它聽起來帶著相當明顯的非人感。簡單來說就是,你聽過典型的AI說話嗎?這聲音就是典型的電子合成音了。
【從短暫的頭暈?zāi)垦V谢厣窈螅阋驗榻邮懿涣藦姽獾拇碳ざ?#8204;暫時閉上了眼睛,又很快重新睜開了。但就是這么一瞬間的功夫,原本還能逃出生天的你發(fā)現(xiàn),這群神秘的追擊者,已經(jīng)在朝你逼近。】
五條悟:失策,應(yīng)該拔腿就跑……算了,拔不動,根本拔不動。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冷感的電子合成音對著五條悟說:
【為了逃離這群似乎要對你行不軌之事的神秘黑袍人,你決定——】
五條悟已經(jīng)明白過來,耳邊這個聲音跟個旁白似的,而且還似乎和游戲的本質(zhì)玩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于是,他果斷在心里道:
‘我要發(fā)動我的技能!’
【你的選擇是——?】
五條悟:怎么的,還要我現(xiàn)場給你編造一個技能名字出來嗎?神行千里行不行啊?(bushi)
五條悟想要磨牙,奈何現(xiàn)在還被“定”住了沒法動彈,只能在心里模擬了一下這個動作,接著說:
‘逃跑,我這就逃跑還不行嗎?’
他想得很開,沒有上去跟人玩什么他單挑他們一群戲碼的想法。況且……
單從剛才短短一段時間的體驗來看,五條悟有些拿不準自己現(xiàn)在的具體實力。
畢竟,雖然辛多拉在發(fā)布會上說的是“跨時代的巨作、前所未有的全息游戲”,還有什么“辛多拉的一小步,卻是人類游戲史上的一大步”,但他們目前體驗的這款游戲,其實并沒有做到百分百還原感官。
五條悟并不能像了解自己真實的身體一樣完全掌控自己在游戲里的身軀,他無法感知到這具游戲里的身體是否能打、能不能像他原本一樣一個打十八個太宰治還不帶喘氣的(?)。游戲里由數(shù)據(jù)構(gòu)造的身體,也不過就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罷了。
……要知道,他進游戲就是真·進游戲,設(shè)想中的登錄界面、捏臉環(huán)節(jié)等等,那是一個也沒有。而人物面板更是一直沒見著。
五條悟深沉地想:果然,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全息游戲!要和刀劍〇域一樣,還是太難了。
然后,就像是被讀心了一樣,他眼前憑空出現(xiàn)了一枚黃銅色的骰子。骰子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簡簡單單、非常素凈。唯一的特點就是,它不是常見的六面骰,而是一枚有著足足一百面的、近乎成了圓形的多面骰。骰子的每一面上的數(shù)字部分都是鏤空的,字體則是黑色的哥特體。
五條悟看著那面建模出來的漂亮骰子,第一反應(yīng)是伸手上去撥弄一下,結(jié)果他的手隨心動,右胳膊真的能動了。
“……”
眼看著那只手就要夠到半空中的骰子了,卻一個轉(zhuǎn)向,戰(zhàn)術(shù)性摸向了手的主人的下巴。
摸了那么兩下,見也沒有聲音提醒自己,五條悟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放下手,果斷伸爪子,極要去撥空中的骰子。
耳邊又是“叮”的一聲,提示音果然響起:
【你想要立刻轉(zhuǎn)身就跑,請進行一個敏捷檢定。】
伴隨著一道轱轆聲,五條悟收回了手。百面骰已經(jīng)轉(zhuǎn)動了起來,過程中還有音效配合,白發(fā)的青年卻沒怎么看它,自顧自在心里琢磨著:
敏捷檢定?這是什么東西?有沒有教學(xué)關(guān)卡的啊?
骰子轱轆轱轆轉(zhuǎn)了一通,最后,朝向五條悟的那一面停留在了數(shù)字“76”上。
緊接著,那道系統(tǒng)音又說話了:
【五條悟,敏捷1d100=76(失敗)】
【你剛準備逃跑,卻因為先邁的是不熟悉的左腳而錯失搶跑的機會。只是一瞬間的功夫,穿著黑袍的追擊者們就已經(jīng)來到了你的身前。并且,他們還機智地采取了包抄的陣型,兩側(cè)的人跑得極快,已經(jīng)和你齊頭并進了。】
【你心道不好,知道要是再不快些,就要被當場抓獲了,于是趕緊加快了腳步。】
電子合成音才落下,五條悟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能動了。
他也來不及問為什么自己100點的骰子扔出了堂堂76竟然還能檢定失敗了,眸子一瞇就打算和提示音中所說的對著來。
——淦!忍不了了!一拳把這個游戲世界打爆!(bushi)
就算他感受不到身體的情況,也沒法像是在現(xiàn)實世界里那樣掃一眼就看出這些黑袍人的身體數(shù)據(jù)、強大與否,但是嘛……
搞極端信仰和cult的能有幾個能打的!
五條悟:自信.jpg
身體雖然產(chǎn)生了一些變化,但頭腦和身手依然靈活!高端玩家,五條悟!(?)
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場的五條悟卻又雙叒叕被堵了回去,他都要覺得自己快再起不能了。
“住手!”
伴隨著一道英倫腔男聲響起,同時,一聲槍響也出現(xiàn)在了五條悟耳邊。
他的視野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材高挑、略有些瘦削的男人。這個男人手里拿著槍,嘴里喊著正義啊朋友啊的就沖了出來(?),一上來就先替五條悟干掉了最靠近他的兩個黑袍人。
被“英雄救美”了的五條悟,此刻心情很是復(fù)雜。
緊接著,這位穿著西裝三件套的典型英倫紳士,矯健地和幾個黑袍人纏斗起來,一邊打斗,他還不忘提醒五條悟:
“先生,快跑!”
這種緊張的時候還不忘記尊稱,就還怪有禮貌的。
五條悟聞言卻沒有動,而是低下了頭,看著在對方奔跑過程中,不慎遺落在了他腳邊的黑色圓頂禮帽。
從他的身后傳來了許多道急匆匆的腳步聲,除開最開始那聲明顯是屬于警察的聲音,在高聲叫著“住手!蘇格蘭場!”之外,還有一個帶著外國口音的聲音,在氣喘吁吁地說這些什么。
五條悟還待思考這是哪國口音,以及這是個全英文副本要是有人英語不好那可怎么辦啊(……)這種嚴肅的問題的時候,系統(tǒng)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你似乎在哪里聽到過這個聲音,這種口音聽起來不像是倫敦,甚至不像是英國本地人。你在腦子里回想了一陣……】
五條悟:懂了,是不是又要扔色子了。
【沒有想起來。】
五條悟:???
這他媽究竟合理嗎?!到底什么時候投色子,什么時候不投啊?還有沒有王法啦?!
此時,緊張刺激的追逐戰(zhàn)已經(jīng)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蘇格蘭場的警探們手里拿著武器,而黑袍人們手上卻并沒有拿著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黑袍人中似乎是領(lǐng)頭的那個眼見著形式一邊倒,也沒說話,一揮手,袍袖一動,他們就撤了。
這時候,五條悟原先聽到的那個外國口音的主人才重新開了口:
“早上好,先生,您沒事吧?”
五條悟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人:
這人身材稍微有些矮胖,肚子更是圓滾滾的,臉也是圓的,嘴唇上掛著兩撇胡須,是八字胡。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和善的樣子,臉上帶著笑,此時正一邊和五條悟說話,一邊用手帕擦著額角冒出的汗。
他同樣穿著西裝三件套,但因為剛才的奔跑而不復(fù)整齊。
也是這時候五條悟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也穿著西裝。他一向不喜歡這種規(guī)規(guī)矩矩、板板正正的東西,沒想到進了游戲反而將它穿在了身上。
那人還在說話:
“初次見面,我是赫爾克里·波洛。”
五條悟挑了挑眉,回了他自己的名字,同時,系統(tǒng)提示音在他耳邊響起——遲到了很久的前情提要,或者說新手指引,終于來了:
【你的名字是五條悟,是剛從劍橋大學(xué)畢業(yè),在大英博物館工作的講解員。但實際上,你是日本神道世家五條家的小兒子,出國進修后留在了英國,是一名身兼數(shù)職的神秘學(xué)家。
三天前,你收到來自一位男爵的邀請,參加一場晚宴。但男爵邀請你的真實意圖卻并非如此——】
44 雙線進行
在五條悟沉游戲不可自拔的時候, 太宰治和被他生拉硬拽上的黑羽快斗,正在絕贊加班中。
得知自己要在這時候易容成一個茶發(fā)少女,并且暴露在監(jiān)控攝像頭之下的黑羽快斗:……
確定了, 他果然是要被迫(重音)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啊哈哈哈哈——
黑羽快斗:笑不出來.jpg
他能說嗎?他不想加班,只想像五條悟和小偵探那樣打游戲。教練、不老板, 你怎么能如此偏心嗚嗚嗚。
但轉(zhuǎn)頭他就看到了黑著張臉(周末加班氣的)、手上玩著一副墨鏡的松田陣平,忽然, 他的心情就平復(fù)了下來。
——害,好歹他不是一個人。只要看到別人和他過得一樣慘,他就開心了。
五條悟去快樂打游戲,所以被提溜過來當保鏢的松田陣平:?你清高, 你了不起!
“好啦。”
太宰治在兩人開始幼稚地瞪視對方之前, 果斷出聲, 叫停了這場即將燃起來的戰(zhàn)火。他一改往日看熱鬧還要扇陰風點鬼火的性格,突然變得非常正經(jīng)——正經(jīng)得黑羽快斗都懷疑眼前的太宰治是別人假扮的了。
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英, 穿了一身黑色西裝的太宰治, 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商業(yè)精英的范頭——當然他也不像是日本常見的各種推銷員。倒不如說,在黑羽快斗看來, 西裝革履的太宰治,像是什么大家族出身的小公子, 瞧著格外矜貴的樣子。就是少年總覺得, 這人的氣質(zhì)比起西裝,其實更適合和服的樣子。
……最好手里再握一把折扇之類的。
而閱歷更豐富的松田陣平就聯(lián)想了一些不太和諧的東西,注意, 不是什么澀澀的東西, 而是比較血腥的東西。
同樣長著一頭不羈卷毛的公安先生心想:這太宰治,怎么穿起西裝, 就好像解開了什么封印,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就要抄起家伙給人腦袋開個瓢什么的……
不,不對。
看著太宰治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松田陣平腦子里忽然出現(xiàn)了什么,然后他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自己推翻了自己剛才的設(shè)想:
這哪里是只知道暴力的暴徒啊,他看起來分明是會親吻你的唇,笑著宣判你的死亡的——
“教父。”
松田陣平喃喃著,說出了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的一個詞。
“什么?”
站在旁邊的高中生怪盜只聽到他似乎說了些什么,但卻沒聽清楚,條件反射就反問了一句。同一時間,太宰治也停下想要說話的動作看了過來,臉上帶著點好奇。
松田陣平手指下意識動了一下,墨鏡繞著食指轉(zhuǎn)了一圈,然后,他才說:
“沒什么,我就是想問,今天過來這里……到底是干嘛來的啊?”
黑羽快斗:“……誒?”
太宰治:“呀。”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就見前者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快斗憋了又憋,最后還是沒忍住,小聲逼逼:“竟然什么都沒說,就把人叫過來加班嗎?哇塞,不愧是你!”
太宰治:“……”
太宰治頓時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快斗一抖,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的手指彈了彈,蠢蠢欲動。
——想要摸摸胳膊,但是又有點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將這兩人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松田陣平想嘆氣,又有點想笑,最后,他只是抬起手,把墨鏡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
黑羽快斗余光中瞥見他的動作,不免磨了磨牙:媽的最煩裝B的人(不是)!
“我的問題——”松田陣平繼續(xù)剛剛的話題,提醒。
“哦——知道啦。”太宰治拉長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他到底還是給出了答案,“我們?nèi)ァⅰ?br />
他頓了一下,才意味不明地說:“做那只在后的黃雀。”
房間里的另外兩人因為太宰治的這番話而看向了他,表情有些不解、驚訝,當然,淡淡的興奮也是有的。
太宰治的唇角微微翹起,眼睛里也有著淺淡的光。他看起來心情好極了,似乎對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一切非常期待。
不過,黑羽快斗覺得……這人果然還是喜歡當謎語人,害!你多少給點前情提要背景介紹嘛!
所以,他小聲對松田陣平解釋了一句:“之前他們,我是說太宰先生和五條先生,他們在美國就盯上…啊不,是和辛多拉打過交道了。”
松田陣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是某個同期好友那種愛國愛到想要和日本結(jié)婚的類型(?),甚至在年少輕狂時還很叛逆,但對國外這些企業(yè)家也沒有好感。
簡單來說就是,松田陣平:嗯?產(chǎn)業(yè)技術(shù)……?拿來吧你!
而另一個人,黑羽快斗,是怎么知道五條悟和太宰治的某些剽悍過往的……
只能說,那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想他黑羽快斗當初,和五條悟太宰治還有一個人機打麻將,結(jié)果輸?shù)?#8204;一敗涂地,最后還被五條悟銳評“不如人機”,以及太宰治看似寬慰實則插刀的“算啦,本來就是讓他來湊個人頭的,是以諾不想和人工智障打”。
禮貌黑羽快斗:你嗎。
最后,知道人機不是人機,而是人工智能,且人家還哎呦個大名叫“以諾”之后,黑羽快斗都沒脾氣了:
就是說,誰家好人會讓人工智能和普普通通一DK打麻將啊?!
這不能夠吧!
而且,那位叫做“以諾”的人工智能還是一“心”多用,一邊在夏油杰那里007打工掙錢養(yǎng)“家”,一邊在網(wǎng)絡(luò)上暢游充實自己,最后才是和他們打麻將……
快斗: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IQ400的普通男子高中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碾壓。而且他最后還得知,自己被五條悟和太宰治盯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兩個不當人的家伙想讓他做一個……怎么說呢?替身?
黑羽快斗(以諾低配版):就是你們說我勉強夠用,勉強能遮掩一下你們有人工智能這件事是吧?我這就把你們豆沙了!
現(xiàn)在,一行三人要分成兩路,太宰治和松田陣平去和辛多拉會面,黑羽快斗則是要裹得嚴嚴實實、但又漏了點頭發(fā)絲出來地在會場里晃悠一圈。
“放心。”分開前,太宰治看看黑羽快斗雖然鎮(zhèn)定,但還是不免透露出幾分忐忑的樣子,好心出言寬了寬他的心,“不會出事的。”
瞧著太宰治篤定又輕松的樣子,黑羽快斗莫名其妙就也跟著一起放松了下來。
——是了,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五條悟個子高就讓他來(bushi)。再說了,他可是堂堂人工智能的平替!
黑羽快斗:驕傲叉腰.jpg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右手握拳抵在唇邊,擋住了那一抹淺淡的笑意。
還是是個小孩子呢,多看著點吧——公安先生這樣想到。
……
另一邊,會場內(nèi)。
五條悟因為強行要求和小朋友們坐一桌(bushi),加入了孩子們的游戲,結(jié)果游戲難度因為他的緣故猛然提高了好幾個level,那群生來就在羅馬的小鬼們暫且不提,聽了一耳朵倫敦腔的少年偵探團三個孩子都要流眼淚了。
步美三人的身份是福爾摩斯雇傭的流浪兒們,成為了貝克街小分隊的一員,江戶川柯南成了福爾摩斯,灰原哀卻是變成了他的助手“華生”。
少年偵探團們:“……”
有哪里不對,又好像還挺對的。
灰原哀瞥了一眼已經(jīng)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副“我搞到真的了,我成了我偶像,蕪湖!”不值錢模樣的柯南,無語又有點好笑。
耳旁的三個孩子在嘰嘰喳喳訴說著自己對游戲的感想,灰原哀一邊看著眼前忽然出現(xiàn)的個人面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講話,時不時還會搭一句腔。但很快,三個孩子忽然就不說話了。
灰原哀疑惑地歪頭看向他們,江戶川柯南也從“愛豆竟是我自己”的興奮中回神,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了三個孩子。
三人悟著嘴,眼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惶然的神色。面對兩個領(lǐng)頭人的詢問,他們只是搖了搖頭。
正當灰原哀和柯南疑惑之時,他們的耳邊傳來了“叮”的一聲。
兩人瞳孔俱是一縮,但又很快恢復(fù)了正常,因為,那個聲音說話了:
【提醒,游戲期間請不要有任何超游行為,請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提及和游戲無關(guān)的東西。第一次為提醒,第二次警告,第三次將會采取行動。】
灰原哀和柯南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這個游戲,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這樣想著,江戶川柯南深吸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提醒了三個小孩,引導(dǎo)他們跟著人設(shè)走。
好在他們的設(shè)定并不復(fù)雜,至少沒有超出小學(xué)生該有的理解能力范圍,只要不提游戲外的事情,一切都還好。至于柯南和灰原哀自己……
“有點麻煩啊——”柯南感慨了一句。
此時,樓下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柯南警覺地抬頭,步美三人也有些忐忑的樣子,卻聽到底下傳來了一道上了年紀的女聲:
“福爾摩斯先生!您讓那些孩子進到屋子里來了嗎?哦!我的玄關(guān)!我的地毯!”
是房東哈德森太太。
柯南迅速做出判斷,然后抬起頭,揚聲道:“是的,哈德森太太,我感到——非常抱歉!放心,我會雇人來清理的!對了,哈德森太太,您能幫忙端一壺茶上來嗎?謝謝!”
“我不是您的管家,福爾摩斯先生!”雖然這么說著,但好心的老夫人還是照著偵探的話做了。
將茶和點心端上來的時候,她沒好氣地看了柯南一眼,然后又示意后者去看托盤里的一沓信,“這是你的信,福爾摩斯。”
“謝謝,好太太。”柯南趕緊朝她露出一個充滿感激的笑,而灰原哀也開始維持人設(shè)地和老夫人攀談起來:
“哈德森太太,今天的天氣還真是糟糕,幸好有你的熱茶和點心,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們辦了!”
“你嘴真甜,華生小姐。”哈德森太太悟著嘴笑了起來,兩人又談?wù)摿艘粫?#8204;兒天氣,繞了一圈后,灰原哀終于問出了問題:
“您剛才到哪里去啦?”
“哦,我去買了點面包。路過223號的時候,看到有位女士在敲門,就上去和她攀談了一會兒。”哈德森太太露出了回憶的表情,“那位漂亮的東方紳士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我從窗戶邊看到的,就告知了那位女士。”
漂亮的……東方紳士?
灰原哀和柯南又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測:
這該不會是,那個硬要和他們小孩子湊一桌的五條悟吧?
45 一波未平(入v三合一)
坐在越往前走、就越顛簸的四輪馬車上, 五條悟狀似在和車廂的波洛二人閑聊,實際上,他卻是在看眼前的光屏。
在波洛和黑斯廷斯看不到的地方, 五條悟的雙眸中倒映著一片幽幽的光。那雙漂亮的蒼天之瞳里有著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方框。
實際上,五條悟的面前正懸浮著一個旁人都看不到的屏幕, 正是他之前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物面板。
不過,這個面板和五條悟預(yù)想的很不一樣。
普通的RPG游戲, 或者文字冒險游戲,一般也就是將玩家的姓名、基本信息列出來,然后再將一些基礎(chǔ)能力量化、數(shù)字化給玩家看。五條悟眼前這個面板卻不太一樣:
無他,太多了, 上面的東西, 真的太多了。
五條悟才一看, 就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字,全是字, 數(shù)字和漢字也就算了, 英文字母縮寫他也接受良好,但這些片假名是想讓他死嗎?(bushi)普通的力量敏捷點也就算了, 理智又是個什么東西?還有那一連串的技能名字……格斗話術(shù)甚至神秘學(xué)他都能理解,這個克蘇魯神話是什么?以及那個明晃晃放在前排的“魅惑”技能。
就是說, 這個游戲它……正經(jīng)嗎?
救命, 他是來玩游戲的,不是被游戲玩的!
他面前憑空懸浮的面板整體呈現(xiàn)黑灰色,上面的字體卻是純白的。除開最基礎(chǔ)的名字性別等信息之外, 還有一張不知從哪兒搞來的他的兩寸證件照。
看到自己那張帥臉的時候, 五條悟愉快地在心里吹了個口哨:
“老子怎么樣都是最帥的。”
自吹自擂完——當然本人從來不這么覺得,五條悟又去看下面的內(nèi)容。這一看, 他就情不自禁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沒怎么掩飾表情,這一番變化自然被坐在他正對面的波洛和黑斯廷斯二人收入眼底,兩人對視一眼,由后者問了出來:
“五條先生,您怎么了?”
此話一出,五條悟才注意到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迅速調(diào)整了表情。好在他剛剛是一心二用,波洛和黑斯廷斯兩人的聊天,他倒也是聽了一耳朵,此時正好拿來一用,便回答道:
“只是有些憂心查爾斯的處境罷了。”
提到這一茬,黑斯廷斯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跟著附和了兩句。反觀波洛,整個人顯得很是鎮(zhèn)定。
這位矮個子胖嘟嘟的先生臉上掛著和善又仿佛充滿了智慧的笑,和兩人開了個玩笑:“沒關(guān)系,這種時候,就輪到我們的灰色細胞發(fā)揮作用了。”
聞言,五條悟和黑斯廷斯都是會心一笑。接著,波洛看向五條悟,拋出一個問題:
“聽上去,五條先生和男爵先生關(guān)系不錯?”
五條悟點了點頭,看著屏幕上有關(guān)自己的人物背景,很爽快地說:“是的,查爾斯和我是大學(xué)同學(xué),我們從那時起就很有共同語言。后來我在倫敦定居,他還好心地為我提供了落腳的地方。”
查爾斯就是此次邀請五條悟的那位男爵的名字,和他同乘的波洛二人明面上也是來男爵的莊園參加晚餐宴會的,實際上卻是被男爵夫人一封言辭懇切的信給邀請來的。
三個人目的地相同,被邀請的目的卻是不怎么一致的。
至于五條悟究竟是怎么上了波洛這位大偵探和他的好友黑斯廷斯上尉的“賊船”的,還得追溯到先前,五條悟剛被“救”下來那會兒。
……
“我是赫爾克里·波洛,這位是蘇格蘭場的賈普探長那邊那位是黑斯廷斯上尉。我們從倫敦來。”
五條悟雖然在波洛做了介紹后,點了點頭,表現(xiàn)得仿佛很正常的樣子,但不管是敏銳的波洛,還是在一旁只是用余光注意著五條悟這邊的賈普,都察覺到了不對。
——在波洛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五條悟的眼神有一瞬間閃過了陌生。雖然很快就被他掩飾下來了,但兩人,包括才脫身回到他們身邊的黑斯廷斯,都發(fā)現(xiàn)了。
事實上,五條悟當然是認識這個人的。
這一通交流下來,最開始追逐五條悟的那群人已經(jīng)逃得差不多了,主動留下來殿后,所以被打傷俘虜?shù)膬蓚人也果斷自鯊。危險已經(jīng)解除,五條悟就更有功夫東想西想了。
他因為之前給住院的太宰治買了不少書好打發(fā)時間的緣故,無聊的時候也跟著一起看了不少,推理女王阿加莎的偵探小說自然也在他的閱讀范圍里。
——那些書既是太宰治難得的要求的產(chǎn)物,也是這個世界的偵探之風盛行下,書店老板的推薦。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太宰治在看阿加莎的書(當然還有很多文豪的書)的時候老是噗噗噗笑,但是不得不說,她的小說、尤其是波洛系列,五條悟還是看得挺開心的。
所以,在聽到波洛報出自己的名字后,五條悟幾乎是瞬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眼前這個矮個子男人是誰。但他腦子反應(yīng)快沒有什么用,他的人設(shè)不讓他知道(……)。
系統(tǒng)在廣播了一段玩家不能崩人設(shè)的提示后,又雙叒叕在五條悟耳邊響起了:
【‘赫爾克里·波洛’這個名字對你來說并不熟悉。因為在英國期間你不是宅在家,就是去博物館做研究,基本上每天都是兩點一線,交往的人也大多是學(xué)者、喜好特殊的小貴族之流,交際并不廣闊。等赫爾克里·波洛提到自己是個偵探以后,你才費勁巴拉地從腦海深處找出了這個人來。】
五條悟:再說一次,你們真的有版權(quán)嗎?
辛多拉公司有沒有拿到版權(quán)五條悟不知道,但眼前這個人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著名偵探、那位來自比利時卻總被誤認為是法國人的波洛,是確定了的。并且他的形象還和BBC某個同名電視劇里的大偵探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但是,按照他現(xiàn)在的人設(shè),五條悟最多只能說一句“哦,那個波洛啊”,就沒有更多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系統(tǒng)于是又說:
【不只是波洛,就連黑斯廷斯上尉和賈普探長都看出來了你對波洛這個名字的陌生,接下來的話里就帶上了介紹的意思。】
面對五條悟掩飾過、但還是能看出不對勁的神色,賈普和黑斯廷斯心里各有各的想法,但統(tǒng)一的一點是,他們都有那么點幸災(zāi)樂禍:
波洛你平時不是挺驕傲自己是個名偵探,還經(jīng)常用這件事調(diào)侃他們來著?瞧瞧,還是有人不知道你的。
賈普&黑斯廷斯:雖然他也不認識我們但是……管他呢!爽了!(bushi)
反觀波洛就要比這兩個家伙成熟(?)多了,面對剛剛那種略有些尷尬的場面,他依舊在和五條悟攀談。兩人先是互相關(guān)心了一下彼此的狀況(期間勇猛迎敵的黑斯廷斯上尉被cue無數(shù)次),繞了一大圈彎子之后,他們才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五條悟面對波洛對他之前經(jīng)歷的好奇,只能根據(jù)先前系統(tǒng)提示音給的簡單背景介紹,簡單講了講。
——總結(jié)一下就是,五條悟收到邀請,一大早就從倫敦市區(qū)乘坐馬車往郊區(qū)趕,預(yù)備參加今晚男爵府上的宴會。但是,才走出市區(qū)范圍,馬車輪子才在郊區(qū)的泥路上滾了沒兩圈,他就不幸遭遇了剛剛那波黑袍人。他們先是針對拉車的馬,然后再挾持趕車的車夫,最后才是破壞車廂。五條悟見勢不妙就跑,仗著個高腿長的優(yōu)勢,愣是跑出去很遠。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們。”五條悟最后總結(jié)說道,“還蠻幸運的嘛,我。”
三人:“……”
但是想想無辜喪失生命的馬夫,和斷了兩只前蹄最后還是沒了的馬,三個人又覺得,五條悟這人是有一點運氣在身上的。
雖然好像,也不多。
一番交流下來五條悟才知道,原來波洛和黑斯廷斯也是被邀請來的,只不過是被男爵夫人——他們二人似乎是男爵夫婦的舊識,只是看起來似乎和男爵夫人更熟悉一點。
至于賈普探長,則是因為調(diào)查近期的失蹤案,才來到了郊區(qū)。
等這些信息交換完畢,賈普探長手底下的警探們也將現(xiàn)場收拾了個七七八八。他們還有要緊的事需要處理,也該分道揚鑣了。一個小警探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就很有眼色地湊了過來,小聲在賈普探長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賈普就道:“那就到這里吧,我送你們?nèi)ヱR車那邊。”
另外三人自然是無有不應(yīng),爽快地點頭接受了好探長的善意。
一行四人往來時的方向走,作為三好市民的五條悟順道就針對之前的情況報了個警。但被賈普探長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要不要和他們這些警探一起回倫敦,也好保護他之后,五條悟卻是搖了搖頭,隨后他憂郁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呈西子捧心狀,說:
“還是不麻煩探長您了,畢竟來都來了,而且我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害怕……不不,我不是害怕,只是覺得有點心慌氣短、頭暈眼花——”
五條悟眨眨那雙歐美人中也少見的純凈藍眸,用眼神瘋狂暗示:
看我!看我!沒錯,我真是害怕極了!(棒讀)
三人:你要是再這么矯揉造作,就該我們害怕了啊。
只不過,就算五條悟用淡定的語氣,說著自己好害怕的話,表現(xiàn)更是浮夸,三個人還是比較配合地安慰了他兩句。賈普探長更是大方地貢獻了一個手底下的小警員,來給他們仨當保鏢——正是剛才和賈普說悄悄話的那個人。
五條悟的馬車之前側(cè)翻,馬夫和馬都噶了,現(xiàn)在倒是在一干警探的幫助下,將車廂重新擺正,不過也沒占著路,依舊靠在路旁。馬車就在波洛二人的馬車前方,五條悟也就順勢起了搜查的心思,淺淺地觀察了一圈后,又照例扔了個骰子。不過這回,是五條悟主動了。
他剛才瞧了一眼,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是裝著自己行李的箱子都還在。打開一看,也不知道里面的東西對不對頭,腦子一轉(zhuǎn),就想起了扔骰子這檔子事。
五條悟的想法很簡單:與其學(xué)習(xí)智者向內(nèi)(自己)尋求力量,不如直接向智者(?)尋求力量。
這思路有毛病嗎?完全沒有啊!簡直就是計劃通好嗎!
于是五條悟在心里說:
‘我要檢查一下這個箱子里的東西有沒有缺失或者被人翻動過,該怎么做?’
電子音也很給面子地回答了:
【叮!請進行一個偵查——】
“檢定”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五條悟就不耐煩地催促:‘檢檢檢,投投投!搞快點!’
電子音中斷了一會兒,還是堅強地補上了最后兩個字:【檢定。】隨后,骰子出現(xiàn)了。
但這回輪到五條悟掉線了。他沉默了一陣子,看著依然在動彈的波洛等人,貓貓疑惑:
“我的時停呢?我的stand power呢!?”
這時候他倒是不想著破游戲有沒有授權(quán)這種深沉的問題了,五條·幼稚鬼·悟只想問:
你把我砸瓦魯多藏哪兒去啦?
電子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五條悟覺得它在罵人。
【請用用腦子,進行一個偵查檢定。】
五條悟:“???”這是貼臉嘲諷啊!他能忍得了?當下,他就在心里喵喵大罵起來了:
‘我投n——’
【五條悟,偵查1d100=2(大成功)】
五條悟:……嗯?
電子音;【……】
五條悟:‘嘎嘎嘎嘎嘎。’
他笑出了鴨子叫,幸災(zāi)樂禍的姿態(tài)不加掩飾。但在笑話電子音的背后,五條悟也注意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比方說投出來的數(shù)字看來是越小越好,比方說投骰子成功與否應(yīng)該是要和一個具體數(shù)字進行對比的,又比如……
“我就是喜歡別人不喜歡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五條悟“悄悄”地說,緊接著,又好像生怕誰聽不到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不是人的也一樣。”
電子音:【???】
它接下來的聲音驟然冰冷了許多,但還是說出了大成功該有的結(jié)果:
【在檢查箱子里的隨身物品時,你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也沒有找出有什么不對。但就在你要闔上箱子、將它重新提起來的時候,卻因為一個不小心沒有拿穩(wěn),箱子重新落回了馬車里。】
【伴隨著‘啪啦、咚!’接連幾聲,箱子大打開,里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你卻沒有多在意;呆在馬車車廂外面的幾個人焦急地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賈普探長和黑斯廷斯更是馬上就要闖進來,你也沒有立刻出聲安撫。】
【你只是專注地看著箱子頂部的內(nèi)襯,似乎要將那里盯出花來。】
【因為馬車側(cè)翻過的緣故,車廂內(nèi)本來就混亂,現(xiàn)在你的箱子這么一掉,就更是雜亂無章。你蹲下//身一點一點慢慢收拾起散落在地的個人物品,一邊揚起聲音制止了就要進來一探究竟的賈普探長。最后,當你重新起身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只是,來的時候,你的右側(cè)西服口袋里空空蕩蕩,現(xiàn)在卻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張破碎的小紙條。】
【叮!獲得物品,‘寫滿神秘咒文的小紙條’。】
五條悟提著手提箱,完好無損地從車廂里走了出來。他手里提著東西,自然吸引了外頭幾人的注意,見狀,他解釋道:
“這是我的隨身行李,沒想到經(jīng)過剛剛那么一遭,竟然還在車廂里沒被動過。只是把手這里稍微有些壞了,所以剛剛才落在了地上,鬧出那么大的動靜。”
他這一番解釋下來,黑斯廷斯和賈普立刻就接受了,不再多問。波洛則是點了點頭,心里卻閃過許多思量——
果然,他之前想的沒有錯,那群黑袍人求的不是才,而是五條悟這個人。
想罷,胖偵探有些探究地不著痕跡睨了高個兒青年一眼:眼前這個人,除了長得格外好看和外國人的身份之外,應(yīng)該還有什么被人覬覦的地方。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五條悟當然感受到了剛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視線,雖然一閃而逝,不過五條悟一向敏銳,波洛的掩飾功夫再到家他也能察覺。只是……
按照人設(shè),現(xiàn)在的“五條悟”是不能有所發(fā)現(xiàn)的。
——沒看到他進了游戲之后,白毛都變成黑發(fā)了嗎!可惡啊,他的頭發(fā)!
所以,五條悟只能又重啟了一個話題,自己將剛剛自己出的那點意外給揭了過去:“接下來的路程,就要拜托兩位先生了。至于這馬車……”
“那是證物,交給蘇格蘭場就好。”賈普探長聞弦歌而知雅意,迅速接過話頭,兩人三下兩下就將整件事的后續(xù)處理定了個七七八八。
交談間,他們來到波洛二人租用的馬車前。五條悟和波洛一行四人,道別了神色里還是帶了點不放心的賈普探長,坐進車廂里,重新上路。
在那之前,年輕警員死活不愿意和三位紳士一同坐在車廂里,哪怕被再三邀請也不愿意。他和波洛二人雇傭的車夫一起坐在了車廂前面,駕車的地方。相信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這位有點認死理的警員,或許會選擇坐在車廂頂上也說不定。
畢竟那樣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嘛!
就這樣,五條悟的行程總算是沒被耽擱太長的時間。
……
聊到他們前往的那座莊園的主人,黑斯廷斯和波洛雙雙來了興致。只是前者是單純地對那座莊園好奇,后者考慮的就要更多一些。
波洛在想:是否,眼前這位漂亮的東方青年,他和查爾斯·巴恪思男爵關(guān)系匪淺,就是他被人盯上的原因呢?
再一聯(lián)想到男爵夫人信中所隱晦提及的,關(guān)于莊園周邊村落近期發(fā)生的一些怪事,比利時名偵探將全部思緒按下,很是自然地重新參與進了五條悟和黑斯廷斯二人的對話。
“劍橋啊……那可是所不錯的學(xué)校。”聽五條悟提到他和巴恪思男爵認識的經(jīng)過,順道就講起了他們的大學(xué)生活,波洛見縫插針地感慨了一句。
他倒也不是不想說點別的,但五條悟?qū)嵲谑翘苷f了。波洛都覺得他是故意說起從前,好轉(zhuǎn)移話題,偏偏青年漂亮的藍色眼睛里又都是清澈的愚蠢,很符合他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身份(……)。
波洛心想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眼前的青年絕對不是什么漂亮單純的花瓶。才這么想,五條悟就自然而然地提到了一件事,一件讓波洛瞬間提起十二萬分警惕的事:
在劍橋讀書那會兒,查爾斯男爵——當然那會兒他還只是家里的二公子,上頭有男爵父親和繼承人哥哥壓著,他曾經(jīng)加入過什么秘密結(jié)社,還意圖拉五條悟入伙。
這話一出,車廂里另外兩人都不禁側(cè)目。
秘密結(jié)社這個名詞,波洛和黑斯廷斯都不陌生。很久以前,大概要從古希臘乃至更早以前算起,就有著一群人,以共同的目的、信仰亦或是理念秘密聚集在一起,發(fā)展出了團體。其中最為著名的,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玫瑰十字會、□□之流吧。
——當然,五條悟提到這個時,腦子里第一時間閃過的,是他前兩天才通關(guān)的游戲里的刺客兄弟會= =
只是,哪怕成立最初的目的是好的,這些社團經(jīng)過多年的發(fā)展后,也會變得面目全非起來。更何況,兩人都門清,男爵大學(xué)那會兒自己加入,還想要拉著五條悟入伙的結(jié)社,恐怕不是什么好東西。
……指不定就和今天五條悟被追殺的事情有關(guān)呢!——兩個人頗有點真相地想到。
波洛難得皺了皺眉,追問道:
“五條先生,您知道那個結(jié)社的名字,或者具體集會的內(nèi)容嗎?”
五條悟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好像害怕波洛不信,他還急急忙忙地多解釋了兩句:
“我沒有同意,查爾斯邀請了我好幾次,我都拒絕了。后來也不知道是他放棄了還是找了別人,就沒再和我提過這件事。”
解釋完,他又一臉的郁悶和莫名其妙,“我都說了,我家有家傳信仰,查爾斯也是,竟然……我家供奉了菅原道真那么多年,怎么也比外頭的野生神管用吧?”
“再說了,外國神他也不管外國人啊!”
五條悟自以為“小聲”地吐槽,波洛和黑斯廷斯聽了個一清二楚。
兩人:……你別說,還挺有道理的哈!
不、不對!回味了一遍五條悟的話,波洛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當然,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
他腦子里的灰色細胞,忽然發(fā)揮了作用,讓他有了靈光一閃的感覺。
胖偵探趕忙追問:“您提到了‘信仰’,所以那個秘密結(jié)社和信仰、宗教有關(guān)嗎?”
見五條悟表情茫然,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左右搖擺、不敢確定的模樣,波洛沉下心來,又很有引導(dǎo)性地問了五條悟幾個問題,讓他一點一點慢慢回憶起了當初才進入大學(xué)時,發(fā)生的事情。
五條悟的目光有些游離,眼神飄飄忽忽沒有終點。他的人雖然還坐在馬車里,心卻好像已經(jīng)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善良的黑斯廷斯上尉見狀,看了好友波洛一眼,目光多多少少有些譴責。
翻譯一下他的眼神,大約是在說:
你“欺負”一個初出茅廬,還是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年輕人,是不是有點不講武德了啊?
波·裝糊涂·洛:啊我是外國人,看不懂你們英國人的眼神呢(bushi)。
黑斯廷斯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嘿!
正當兩人眼神“廝殺”間,五條悟終于裝夠了。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趕緊出聲,把自己背景資料里提到過一嘴的,好朋友查爾斯男爵似乎有眼睛崇拜習(xí)慣的事情,告訴給了波洛二人。
當然了,他也沒忘記和波洛強調(diào),他可是在大學(xué)剛一入學(xué)的時候,就在查爾斯那里看到過了有關(guān)眼睛的標志。
“哦對了,還有——”五條悟繼續(xù)做回憶狀,實際上卻是在暗地里扔骰子。
電子音:【五條悟,幸運1d100=11(成功)】
【經(jīng)過剛剛的訴說,你的記憶被帶回了幾年前的某個晚上。你想起了一些當時不覺得有什么大問題,現(xiàn)在卻覺得很有些奇怪的地方。】
“查爾斯他有一段時間,總和我、和我們說,他會變得更聰明,更能討他父親的歡心,到時候——”五條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趕緊話鋒一轉(zhuǎn),爭取不攀扯別的人,尤其是,他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事情有關(guān)人家的隱私,“他說,只要等一會兒,再等一陣子就好。”
其實,五條悟忽然對著波洛二人說了這么多,已經(jīng)超出了日常閑聊的范圍,未免有些交淺言深了。但好在(?)他現(xiàn)在的人設(shè)就是清澈愚蠢、不食人間煙火的畢業(yè)生大少爺,倒也沒有ooc。
至于五條悟真正的想法嘛……
笑話!他可是被稱為“怎么都不會ooc的男人”!雖然一開始有點抗拒,但五條悟現(xiàn)在都演出樂趣、演出高度了。
某知名不具白毛:謝邀,人在倫敦,心在好萊塢,奧斯卡無權(quán)為我頒獎(bushi)。
五條悟的表演宣告結(jié)束,波洛腦內(nèi)已經(jīng)分析了幾萬字。感受到車廂里一時沉寂下來,他思考片刻,最終決定和五條悟聊聊看,有關(guān)莊園附近的村莊上出現(xiàn)的怪事。
說不準就有新收獲呢!波洛樂觀地想。
——當然,要是知道五條悟在大學(xué)時不接受查爾斯的邀請,是因為他本人另起爐灶,成功成為劍橋另一知名社團,“地球貓貓教”的教主(?),并且畢業(yè)后依然在搞一些封建迷信活動的話,波洛大概會連夜買站票走。
但波洛不知道,所以他現(xiàn)在還是相當穩(wěn)得住的。
別的不說,現(xiàn)在的胖偵探,那是相當懷疑男爵大人和……五條悟啊。
沒錯,就是五條悟。鬼知道他是不是在這里故布疑陣呢?或者干脆他就想直接反水也說不定呢。類似的事波洛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可是一位見識多廣(指各種奇妙兇殺案)的優(yōu)秀偵探,不會簡簡單單就放過對人的懷疑的。
所以波洛決定試探一二,就借著男爵夫人那有些諱莫如深的口吻,試探性地提起了信中提及的那樁怪事。
……
五條悟托著腮,聽完了波洛的簡短描述,之后,他感慨了一句“哇聽起來真可怕”就不動了。
不、動、了。
在原地靜默了兩分鐘,也沒等來五條悟更多的反應(yīng),波洛:“???”
黑斯廷斯見波洛難得露出的茫然表情,情不自禁:“噗——”
波洛:“……”
看夠了名偵探的熱鬧,五條悟才放下托著下巴的手,笑瞇瞇地說:
“查爾斯和我提過這件事,不過他說抓賊的事情,找他也沒什么用。”五條悟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一些事實。
比如,男爵后來覺得村莊發(fā)生的怪事有點玄乎,立刻聯(lián)想到了許多怪力亂神的事情。再比如,男爵是被人騙了之后,才想起來他這個“好友”的。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五條悟很是輕松地想,反正,波洛也沒說實話呢吧,大家半斤八兩,無所謂啦。
波洛聽他這么說,點點頭,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五條悟話音落下后,就沒有人再開口。一時間,車廂里陷入了難得的安靜當中。
波洛二人不說話是為什么,五條悟不清楚,但他自己實際上是在出神——
【轱轆。】*
就在剛才,他想到波洛也沒說實話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那是骰子轉(zhuǎn)動的聲音。
緊接著,電子音帶著詭異愉快的語調(diào),在他耳旁說:
【看著波洛,你的腦海里靈光一閃而過,卻快得讓你沒法抓住。】
五條悟:“……”行叭。
只是這么一來,他就更不想說話了。
不過,黑斯廷斯和波洛的情商都很在線,不會讓氣氛就這么僵持下去。接下來的行程中,有他們閑談交流,倒還稱得上一句“和諧”。
而一路上馬車走得也還算順暢。鄉(xiāng)村的土路雖然顛簸,但也寧靜。一路上也沒有看到什么人,很是安靜。
五條悟轉(zhuǎn)而又想到:在男爵寄過來的信中,他是要留宿的。剛剛波洛倒是沒說他和黑斯廷斯是否也會在莊園里住上一晚,但五條悟猜他們也同樣會住下來。好歹參加的是晚宴,巴恪思男爵府更是坐落在郊區(qū),走夜路實在是不安全。
就算男爵不開口,男爵夫人也該出聲留人的。
畢竟,波洛和黑斯廷斯可是男爵夫人的客人。
就這樣,男爵府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前方。
……
馬車在莊園門口停下,三人陸續(xù)下車。他們前方是大氣的莊園主體,身后是前庭的噴泉。
乍一看,莊園外觀看起來倒是富麗堂皇,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建筑整體的維護情況大不如前,早已呈現(xiàn)衰敗之勢。
巴恪思男爵府的經(jīng)濟情況不算特別好,只是勉強維持著面子罷了。
男爵的爵位是世襲的,輪到查爾斯這一代的時候早就沒錢了,土地和值錢的家當被從前的爵位繼承人們典當了個遍,就差沒賣掉祖宅了。
所以,輪到男爵這一代的時候,他干脆娶了個美國富商的獨女,借著男爵夫人的嫁妝得以維持體面的生活,但也因為倫敦的房子賣掉了而離社交中心越來越遠,近一年更是連倫敦社交季也很少露面了。至于買了他家在倫敦的其中一處小房子的,就是五條悟。
其實,五條悟和查爾斯男爵的關(guān)系,其實也就是還好而已。互相稱呼一句“好友”,也是做給外人看的面子功夫。如果不是一來五條悟買房子時給的太多了,二來兩人有共同的愛好神秘學(xué),外表謙和實則高傲的男爵,是絕對不會將五條悟這個“遠東佬”放在眼里的。
不過看在錢和五條悟還算有點用的面子上,自卑又自傲的巴恪思男爵府曾經(jīng)的二兒子,現(xiàn)在的巴恪思男爵,還是加快腳步來到了東方青年面前,熱情友好地和人又是擁抱又是握手,端的是一派親切熱絡(luò)。
五條悟表面也是驚喜非常,配合著男爵的動作,內(nèi)心卻是在瘋狂吐槽:
艸(一種植物)!這個人是怎么回事?我是你能隨便碰的嗎?!把你的臟手拿開啊!
而且吧,在男爵的熱情攻勢之外,還有一雙寫滿了不滿、生氣、敵視……多種負面情緒的眼睛正盯著他看呢。
五條悟就不信,背對著自己的查爾斯男爵沒有感受到他老婆那灼熱的目光。那眼神太“熱烈”了,五條悟感覺自己都要被洞穿了。
等好不容易從男爵手底下“脫身”,五條悟站到一旁,任由對方去和波洛二人寒暄,自己則是和男爵夫人對視上了,
兩雙藍眼睛隔空碰撞,空氣中似乎都帶上了火藥味,視線交匯間火星迸發(fā),如果不是兩個人都要臉,怕是都要當場干一架了。
——當然,這都是男爵夫人一個人的想法,五條悟只是在想:
都是藍色,還是自己眼睛好看……好,贏了!
男爵夫人在貼身女仆的提醒下,路過五條悟身邊,沒好氣地和他問了聲好,眼睛卻是又惡狠狠地瞪了五條悟一眼。
之后,她搖曳生姿地走向了波洛二人,熱情地和兩人打起了招呼,一副全然將五條悟拋在了腦后的做派。
查爾斯男爵見狀,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xùn)自己的妻子,只好歉意地朝五條悟笑笑。
五條悟:“。”
打一棒給一顆甜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懂了,這是要PUA他啊!
恍然大悟的五條悟:給老子等著,老子必然將你的男爵府攪得天翻地覆!
查爾斯男爵和夫人都打了一個寒顫,正巧此時一陣冷風吹過,男爵夫人趕忙提議:
“我們還是進去說吧,外面還是太冷了。”
幾人無有不應(yīng),隨著夫婦二人走進了宅子。五條悟一邊走,一邊留心觀察了一下房子內(nèi)部的裝潢設(shè)施。他眼力非凡,只一打眼就看出來了男爵府果然有經(jīng)濟上的問題。
進門的裝潢是最好的,力求給人第一眼的印象是“富貴”,但越往里走,越能看出巴恪思男爵府上的敗落。而一路走來,連傭人也沒看到幾個。
同時,五條悟還聽了一耳朵波洛兩人和男爵夫婦認識的經(jīng)過。
原來他們是一年前在國外度假的時候認識的,波洛和黑斯廷斯是相約去度過暑期的炎熱,而男爵夫婦則是去度蜜月的。度假期間,他們還遇上了一樁謀殺案,差點危及到男爵夫人的性命,好在波洛及時找出了真兇,才沒叫她受罪。
這也是男爵夫人如此信任波洛的原因:
一個救命恩人,當然是值得她相信的。
而有關(guān)五條悟為什么不受待見……五條悟才懶得追根究底,去思考一個npc的想法呢。
就在幾人在客廳坐下,黑斯廷斯正就客廳這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外的風景發(fā)出贊美時,幾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然后逐漸接近了客廳這邊。
男爵的眉毛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開。等他抬起頭看清楚來人的臉后,更是一點不耐煩的表情也沒有了。
他趕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嘴上點出來人的身份后,問道:
“神父、湯姆,這是怎么回事?為何表情這么難看?”
穿著神職人員制服的男人正要回話,看到他身后跟來的幾個陌生面孔,止住了話頭,“抱歉,男爵先生,沒想到您還有客人。”
“沒關(guān)系,您盡管說。對了,這位是我的大學(xué)好友,來自東方的五條悟,那邊兩位分別是大偵探波洛和他的好友黑斯廷斯上尉。”
男爵給來的兩人介紹了三人,三個人脫帽的脫帽,握手的握手。很快,簡短的認識階段結(jié)束,名叫“湯姆”的應(yīng)該是當?shù)匮簿哪腥碎_口就是“王炸”:
“查爾斯,出事了。剛剛有家人來說,他們家的小兒子不見了。”
46 失蹤與尸體
“蘭登家的小兒子失蹤了。”
巡警湯姆說完, 一時間,室內(nèi)陷入了漫長而又令人窒息的沉默。
室外的鳥鳴聲在此時顯得格外明顯,幾聲鳴叫倒是聽著格外清脆婉轉(zhuǎn)。假如不是此時此地此種嚴肅的場面的話, 黑斯廷斯或許會感慨一句“還是市郊的環(huán)境好”,而波洛也會附和兩句, 兩人再順勢夸一夸男爵府,奉承一下主人家。
——這當然不是虛偽, 只是合理的社交辭令罷了。能令別人和自己都愉快的事情,做一做也沒什么妨礙。
但現(xiàn)在,誰也沒有心思去關(guān)心樹林里的鳥叫的好不好聽、外面的風景又有多好了。
正如現(xiàn)在站在男爵查爾斯身前、貌似和他關(guān)系很好的全村唯一巡警所言,確實是出大事了。
“之前還只是家畜, 現(xiàn)在就變成小孩了嗎?”一道女聲在幾人耳邊響起, 正是男爵夫人。她的聲音還是很亮, 卻沒有了先前隱隱的盛氣凌人,反而帶上了點憂慮。
聽上去倒是順耳了許多。
不過接下去她說出的話和那種微妙的眼神, 又將她立刻打回了原型。
男爵夫人充滿信任的聲音, 直指還在沉默的波洛,“不過我們有波洛, 抓住背后搗鬼的人,肯定是沒問題的吧?”
雖然是問句, 男爵夫人的語氣卻顯得格外篤定, 也格外……
讓人下不來臺。
波洛是一名紳士,就算心里再怎么因為男爵夫人的話而不滿,也不會表露在臉上。況且他還真沒有把男爵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 下不來臺的不只是波洛, 感覺自己被內(nèi)涵了的牧師和巡警二人,才是真正的感到了尷尬。
男爵夫人沒有察覺, 自顧自得意地瞥了五條悟一眼,卻因為青年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而把自己給氣到了。
見狀,男爵只好出面,三言兩語地安撫住了妻子,又不著痕跡地給幾位被男爵夫人掃射到的先生寬了寬心,最后才看向了五條悟。
又接收到了這個已然有些發(fā)福的男爵“好友”的微笑,五條悟漫不經(jīng)心地想:
現(xiàn)在他好像悟了,那位叫做伊萊莎的夫人,怕不是因為她丈夫的緣故,才看他這么不順眼的吧?讓他猜猜,難道是因為……
五條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牌,神秘學(xué)家。
——好家伙,該不會是因為我那該死的優(yōu)秀的祖?zhèn)魇炙嚢桑坎皇牵胁“桑∥腋阄业姆饨孕牛P(guān)她什么事啊!?
五條悟:貓貓難以置信.jpg
男爵不著痕跡地遞了個眼神給先前替巡警二人帶路的管家,老管家立刻會意,悄悄離開了這里。
緊接著,五條悟聽到男爵開口,邀請了所有人重新回到客廳,再詳談孩子失蹤這件事。而管家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手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茶壺和茶杯,顯然是英國人最愛的紅茶了。
端起杯子嘗了口,“嬌生慣養(yǎng)”的五條家神子,不動聲色地又把東西放回了桌面上,行動間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失策了,忘記破游戲真實度沒那么高了。根本就沒有味覺,紅茶入口就好像化作了一團數(shù)據(jù),什么感覺也沒有。
本來就對英國菜不抱任何希望的五條悟,此時竟然產(chǎn)生了一點可以被稱之為“慶幸”的情緒:
這破游戲不該還原的地方還挺較真,19世紀的英國菜……誰愛吃誰吃去吧!
但接下來被送上來的甜點,又讓五條悟重新變得憂郁起來。
——嗨呀,忘記英國人同樣嗜甜了,感覺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啊!
什么?你說牧師在說很重要的東西,可能有通關(guān)線索?
失落沒有甜食吃吃的五條悟:可云捂耳朵搖頭.gif
他不聽他不聽!
那電子音:【……】
這玩意兒不想玩游戲,進來干嘛?真的想吃飯嗎?!
不過,五條悟不怎么在意牧師的發(fā)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先前在自己隨身的箱子里,除了從內(nèi)襯下面翻出一張小紙條之外,還翻出了男爵的親筆信。
那封信中還算是明確地給五條悟描述了一遍,近期莊園附近發(fā)生的怪事,順道在結(jié)尾邀請了五條悟,誠邀他一起來深入探查一下整件事。
五條悟自己總結(jié)了一下,翻譯出了男爵那段邀請的意思:
來啊,快來我家和我一起玩啊!我們可以一起追憶往昔歲月,搞一搞封建迷信活動哇!
想到自己點在神秘學(xué)上的點數(shù),和一片空白的法術(shù)欄,五條悟:謝邀,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嘴強王者而已。實操別找我,我是理論派。
至于,莊園附近的村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其實一開始還真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最初,只是幾戶人家丟失了一些家禽,還是沒有長成的那種。大多都是雞,少數(shù)是鵝鴨。因為丟失的數(shù)量過少,又分散在了不同的人家,村民們都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心大的,甚至都沒注意到這回事。
后來,不見的動物變成了看門的狗、捉老鼠的貓。隨后又迅速演變成了體型更大一些的小羊小牛犢。直到最后發(fā)展成了大型家畜,好像背后的東西胃口越來越大了,村民們才徹底慌了,趕緊聯(lián)合起來商量一番,自己設(shè)置了些陷阱。
陷阱沒有起到作用,他們覺得自己沒法解決這件事,干脆就去找了村里唯一的牧師。目的,當然是讓牧師驅(qū)邪。
——是的,在種種事情發(fā)生后,村民們理所當然覺得,應(yīng)該是鬧鬼了。
牧師:“……”
牧師也沒有驅(qū)魔的經(jīng)驗,而且他也沒有驅(qū)魔資格證啊!好好安撫了村民們之后,牧師轉(zhuǎn)頭又找上了全村最好、也是唯一的巡警。
他決定尋求科學(xué)的力量!
牧師和巡警兩個人又是找人問話,又是探訪村莊,兩天下來沒有任何收獲,甚至該丟的家畜還是丟。這倆臭皮匠也湊在一起一合計,決定再去找一個臭皮匠,然后他們就湊齊三個,可以玩消消樂了。
于是,兩人的目光,投向了在莊園里不知道搞什么,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外頭動靜的查爾斯男爵。
這里有一個前提,也是二人真正找上男爵的原因:
在很久以前,巴恪思家族還沒被降爵的時候,他們是這片區(qū)域的管理者。打個比方來說,就像《傲慢與偏見》里的男主達西對彭伯利莊園附近的影響力一樣,巴恪思家曾經(jīng)在政治和教區(qū)都頗有影響力。
不過好景不長,這家差點被一擼到底,只剩了個男爵爵位不說,又接連遭遇很多代不靠譜的家主,直接將原本屬于他們的土地賣了個干凈。卻又秉持著貴族不經(jīng)商的過時理念,守著舊時的那點驕傲過活。
而被巴恪思們陸陸續(xù)續(xù)賣掉的土地,就是莊園附近,那些村民們現(xiàn)在種植的土地了。
但是,巴恪思家世世代代扎根于此,在附近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一來二去,牧師和巡警還是和當?shù)剜l(xiāng)紳一起,找上了男爵。
男爵聽說后,第一反應(yīng)是捉賊的事情找他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干嘛,聽完全部后,他一拍大腿:好家伙,肯定是有某種神秘力量吧!這件事他管定了。
結(jié)果,男爵又被詐騙了。男爵是經(jīng)常被這幫子搞迷信活動的人騙的,就像現(xiàn)代社會經(jīng)常被騙買保健品的大爺大媽。
男爵夫人早就丈夫經(jīng)常被騙怨念頗深。但她喜歡男爵,她戀愛腦,一直覺得是五條悟帶壞了男爵,看五條悟格外不順眼。
這回騙男爵的是個老手,是把他騙身(體力勞動)又騙心(真情實感以為人家能有所發(fā)現(xiàn)),攜款逃跑后,男爵人都麻了,蔫蔫地提不起精神,還是他的貼身男仆提醒,還有倫敦市區(qū)的五條悟,他才勉強打起精神,決定請人來看一看。
與此同時,知道男爵又他媽被人騙了,然后又要和五條悟搞在一起(?)的男爵夫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在貼身女仆的提醒下想起了先前在國外度蜜月時見過的波洛。
所以,才有了晚餐宴會這檔子事。
男爵夫人看不慣男爵大人的迷信,堅信科學(xué)的她覺得自己家莊園附近發(fā)生的種種怪事只不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罷了。于是,她好像和男爵打擂臺一樣地從倫敦市區(qū)請來了有名的偵探,赫爾克里·波洛。
女仆&男仆:這個家沒我遲早得散。
……
整件事終于被理順,波洛想了想,提議:
“不如讓我們也一起幫忙找找那個不見的孩子吧。”
雖然他們只有三個人,但巡警聞言還是一喜,急忙就要點頭。接著,不等男爵反應(yīng)就要立刻動身,五條悟在此時插了一句嘴:
“送我們過來的警探或許也能幫忙,他應(yīng)該還沒走遠。”
同時,他在心里說:
‘我要過一個心理學(xué)。’
【轱轆。】
暗骰結(jié)束,電子音沒有絲毫停頓地給出了結(jié)果:【你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的臉,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發(fā)現(xiàn)點什么,卻只是徒勞。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焦慮的、擔心的,沒有一個不符合當前的情景。】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
另一邊,倫敦,福爾摩柯人在貝克街221B,正在忍耐探索這棟建筑的渴望,卻被人從外面敲響了房門。
“咚咚”兩聲后,一道男聲在外響起:“福爾摩斯。”
男聲叫出了房間主人的名字,柯南腦內(nèi)雜亂的思緒一瞬間清空,立馬明白來的人會是誰。于是,他揚聲道:“請進。”
一位戴著帽子,穿著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雷斯垂德,也就是前來拜訪的蘇格蘭場警探,神色凝重地對柯南說:
“白教堂附近又出現(xiàn)了妓//女的尸體,還是和之前一樣,致命傷在喉嚨處。這一次,她的子宮被全部摘除了。”
柯南:“!!!”
灰原哀:“……!”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是那個著名的開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
柯南忍住能參與破獲這種大案的激動——他已經(jīng)完全忽略自己在游戲里了,等著雷斯垂德探長說出求助的話。
“來幫幫忙吧,福爾摩斯。”好探長疲憊地嘆了口氣,臉上盡是焦慮,“女王給了蘇格蘭場很大的壓力。”
47 倫敦迷霧(二合一)
雷斯垂德口中白教堂出現(xiàn)的尸體, 讓柯南和灰原哀瞬間了解了現(xiàn)在的時間和處境:
游戲設(shè)定的時間應(yīng)該是1888年,具體幾月幾號不清楚,待會兒看看報紙就知道了, 但目測不會超過11月9日,畢竟開膛手杰克還在作案呢。只是看雷斯垂德眼底濃厚的黑眼圈, 距離開膛手杰克銷聲匿跡應(yīng)該沒多少天了。
就雷斯垂德那黑眼圈,比東京上野動物園的熊貓還正宗, 一看就是從上司那兒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現(xiàn)實中,還沒有找出可能是開膛手杰克的人,但蘇格蘭場當時給出的嫌疑人是流傳到了現(xiàn)代的。柯南無意用自己的認知作弊,對這個游戲能怎么給出兇手是誰有莫大的興趣。
——竟然能以“福爾摩斯”的身份回到1888年, 參與破獲開膛手杰克一案……天哪!這是什么夢幻開局!簡直就是偵探的浪漫!
他一口答應(yīng)下來雷斯垂德關(guān)于幫忙的請求, 差點親自崩壞他偶像的人設(shè)。好在灰原哀穩(wěn)得住, 拉了他一把,才沒讓江戶川柯南給探長先生表演一個原地起跳。
雖然因為灰原哀的緣故冷靜了許多, 但江戶川柯南還是隱隱有些興奮。不過, 雷斯垂德似乎是見慣了他這個樣子,一點也把他剛才的表現(xiàn)放在心上, 茶也不喝一杯,就要帶著兩人離開221B。
江戶川柯南自然無有不應(yīng), 從單人沙發(fā)上跳下來, 就去門旁邊拿帽子。
戴上福爾摩斯同款獵鹿帽,小偵探頓時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將他的心理活動勘破了個七七八八,灰原哀:“……”
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請問這里真的不是什么給這位大偵探專門定做的世界嗎?截止到目前為止, 只有這個家伙玩得開心吧?
不過——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游戲竟然沒有捏臉環(huán)節(jié), 直接依靠讀取腦電波形成游戲內(nèi)形象。她和江戶川柯南直接恢復(fù)了原本的體型,還被步美他們看到了。孩子們倒還好說,要是被別的人瞧見……
灰原哀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她簡直不敢想象,那樣會鬧出多大的亂子。思來想去,灰原哀最后還是決定,沒事不要出221B的門了。至于那個遇到案件就興奮地走不動道的大偵探……
灰原哀從旁邊的桌上找了副看起來很有些古樸的黃銅色眼鏡,毫不猶豫地給重回男高身體的柯南……工藤新一,戴上了。
灰原哀:“我還有醫(yī)院的工作,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趁著給人戴眼鏡的功夫,她朝柯南使了個眼色。被使眼色的人先是一愣,隨后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臉迅速變白,卻又很快恢復(fù)。
他臉上思索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少年就回了灰原哀一個安撫的表情。他不著痕跡拍拍她的肩膀,也沒強求人跟著自己一塊行動,只是留下了一句不算很突兀的囑咐,就跟著雷斯垂德一塊兒離開了。
灰原哀回想了片刻,為什么江戶川柯南一下子就放松下來,思來想去,只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大概,是仗著“工藤新一”是個大眾臉吧!(……)
讓她數(shù)數(shù):那個練習(xí)劍道的沖田總司、涂了超白色號粉底的服部平次,以及最近在太宰治他們偵探社見到的那個誰,叫做“黑羽快斗”的少年……
好家伙,還真不少呢!
——當然,這都是灰原哀用來放寬心的說辭,她心里依然是擔憂不已。
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的江戶川柯南·期間限定長大版,忽然打了個噴嚏:“哈啾!”
雷斯垂德立馬關(guān)心地看向他,只是美說兩句就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你怎么了,福爾摩斯?生病了嗎?會不會影響之后查案?”
柯南:“。”
你真是有點禮貌,但不多啊!要不是知道你壓力大,我高低得罵你一聲歹毒了!
但柯南只是無奈地擺了擺手,對雷斯垂德說:“我沒事。”
他心里門清,剛剛那下肯定是灰原哀的功勞,指不定這人就在背后說他壞話呢!
只不過,柯南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格外“可疑”,但躲起來并沒有半點益處。只有主動出擊走游戲流程,才有可能盡快通關(guān),減少他和灰原哀真正暴露的概率。
……反正總不能指望那群和他一起進游戲的小孩子吧?那他寧愿相信五條悟(?)!
所以他才決定偽裝一番出來查案,但也沒有強行要求灰原哀同行。畢竟在他看來,灰原哀才是更加不能暴露的那個,而且她還有ptsd,還是乖乖做后勤吧。
雖說灰原哀的游戲職業(yè)是醫(yī)生,還有回血技能,但這是個偵探游戲,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危險的哦……?
——偵探先生,不太確定地想。
然后,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這破游戲竟然真的有戰(zhàn)斗系統(tǒng)的啊!?說好的身臨其境破案游戲呢?
這不合理!
一個人面對兩個成年男人的攻擊,江戶川柯南覺得很淦。
【叮!進入戰(zhàn)斗輪。】
電子提示音在少年耳邊響起,他鏡片下的藍眼睛里閃過一絲凌厲,但又很快恢復(fù)了平靜,因為……
他發(fā)現(xiàn),這個戰(zhàn)斗也不用他真刀實槍的上,而是回合制誒。
嚴肅緊張的氣氛,因為這個非常不智能的戰(zhàn)斗模式,忽然變得有些搞笑起來。
柯南:啊,有點想笑,但是要忍住,這是正經(jīng)場合。
“喂!你!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來我們東區(qū)做什么?該不會——”說著,小混混A不懷好意一笑,摸著下巴,一雙藏在胡須下的小眼睛,滴溜溜在柯南身上打轉(zhuǎn)。
小混混B迅速接上他兄弟的話,笑得猥瑣:“哎喲,那生意,白天可不開張啊。那群婊//子,白天可都是在補覺的。”
柯南:“……”
柯南:“???”
少年臉色一紅,而后迅速變得冰冷起來。聽著耳邊【行動輪,你的身上有一把左輪手//槍,一根拐杖,你要做什么?】的聲音,他迅速做出決斷:
‘手杖,我要用手杖攻擊第一個人的膝蓋。’
【江戶川柯南,斗毆(巴頓術(shù))1d100=52(成功)
小混混A,閃避1d100=85(失敗)】
【傷害1d8=6】
【你敏捷的身手叫站在靠前位置的小混混逃脫不得,握在右手的手杖精準擊中對方的左膝。力度掌握得剛剛好,也有可能稍微有億點點過火。不過總之,你想要這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初衷,是完美達成了的,就是這人離昏過去只差億點點了。】
柯南一喜,又想繼續(xù)對小混混B出手卻不想聽到了電子音說:
【不過,也因為近身的動作,站在靠后一點的那個小混混,已經(jīng)因為常年斗毆的經(jīng)驗產(chǎn)生了條件反射,揮拳就朝你襲擊過來。】
【請進行一個閃避檢定。】
柯南本想立刻躲開那沙包大的拳頭,結(jié)果身體被轄制,完全動彈不得。他一邊覺得回合制戰(zhàn)斗果然有點麻煩,一邊老老實實地投了個骰子:
【閃避檢定/出目:40/40(成功)】
柯南感覺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地朝旁邊輕輕一閃,就成功避開了那拳頭。然后,接著,他又開始扔色子了。
柯南:這和我想象的戰(zhàn)斗不一樣!
【斗毆(巴頓術(shù))檢定/出目:89/96(失敗)】
聽到失敗的提示音,柯南眉頭一皺,但緊接著,小混混B的閃避失敗,又讓他的眉毛重新舒展了開來。
還好,還好,丟人的不只是他一個。不過是互打一通王八拳罷了,他承受得住!
很快戰(zhàn)斗便結(jié)束了。江戶川柯南看著兩個仿佛腿斷了(好像真的斷了但管他呢)的小混混,略一沉吟,就朝傷得輕一點的混混B問:
“你們一直在東區(qū)活動,昨天晚上有沒有在白教堂見過可疑的人?”
他也就是隨口那么一說,沒指望兩人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已經(jīng)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結(jié)果,也不知道是被他用手杖敲得太狠了腦子糊了,還是他們就是這么容易滑跪的人,B很痛快地就回答了:
“我不到啊。”
……嗯,就是這個回答,并沒有什么卵用的樣子。
柯南面無表情地想:果然還是早點離開,繼續(xù)去查案比較好吧?誰知道他只是打算在白教堂附近搜索一番、最好是能找到個對白教堂附近人員流動都很熟悉的人仔細詢問一番,卻一下子就偶遇到兩個自不量力想搶劫他的混混。
他原本是能逃掉的,但是想著這說不定是送上門的線索,就也沒跑掉,而是選擇直面迎上。結(jié)果呢?他的收獲是什么?就是兩個人跪下給他拜了個早年,再順道給他來上一句迷茫的“我不到啊”。
B說完后,A似乎也從腦袋暈乎乎的狀態(tài)中稍微緩解過來了一點,開口的聲音卻還是有點迷迷瞪瞪的:“不知道什么?湯米,我們今晚上還去找瑪利亞小姐吧~”
“……”
行吧,一切都清晰了。怪不得他們張口就是女票,閉口也是一臉猥瑣,感情他們就是白教堂這邊流鶯們的常客啊!
江戶川柯南:現(xiàn)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耽誤我時間啊這不是。
只是,B看著柯南略顯沉凝的臉色,和握著手杖過于用力而繃緊泛白的右手,很識(從)時(心)務(wù)地小聲嗶嗶:“就是,那個,昨天我們從瑪利亞那里出來的時候,還沒死人呢。”
柯南眼睛一亮,忙追問他們時間。B努力回憶了一下,說大約是零點之后了,具體什么時間他也沒注意。倒是A,被自家兄弟捅了捅腰,張口吐出一個時間:
“凌晨一點左右。我們從瑪利亞小姐那里出來是12點53分,走到今天死人那位置附近差不多是一點了。”
之后,柯南又在白教堂周圍逛了一圈,再也沒有比那兩個小混混給出的信息更多的線索了。他重新回到了被蘇格蘭場封鎖的現(xiàn)場,雷斯垂德見到他終于回來了,趕緊把人拉過來,小聲在柯南耳邊問:
“怎么樣?有線索嗎?”
“大概確定了作案時間。”柯南回答,“我要再看看尸體。”
“呼——”雷斯垂德呼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冷凝成了一片霧氣。他眉眼仍舊是焦慮的,聽到柯南這樣講,只得又帶著人回蘇格蘭場。
“福爾摩斯,你真的有把握嗎?”回程路上,他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問完他就覺得不好,聽到這個柯南怕不是要炸。結(jié)果被問話的人在思考,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上,一臉出神,并有聽到他的話。
雷斯垂德:……好險好險。
他是知道這位自稱是“世界上唯一的咨詢偵探”的人的難搞的,見自己的話沒被人聽進去,趕緊出聲轉(zhuǎn)移話題: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你是不想到了什么?”
柯南這時候才被喚醒,抬眼和探長對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他搖了搖頭,說:“別著急,雷斯垂德,我還沒有看到尸體。”
探長先生很想大聲反駁一句“不著急?我怎么可能不著急!反正被上級還有那些貴族施加壓力的不是你!”,但他被毒舌偵探懟慣了,竟然有點不敢開口。而且,現(xiàn)在柯南身上往外散發(fā)的氣息,實在是有些冷。
現(xiàn)在本來就是冬天,坐在馬車內(nèi),雷斯垂德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僵硬了。
“還有,”柯南忽然又說,“既然請我來幫忙,就不要質(zhì)疑我的能力,好探長。”
雷斯垂德“啊啊”應(yīng)了兩聲,才恍然大悟——
嗨呀,剛剛自己那略顯冒犯的話,果然還是被聽到了。
……
來到警局,柯南熟門熟路地就要往停尸間去,卻被雷斯垂德及時制止了。探長說:“跟我來吧,尸體還在進行驗尸,你先和我來看一個東西。”*
說著,他拉著人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么人。察覺到偵探疑惑的眼神,探長簡單地解釋道:
“最近案子有些多,蘇格蘭場幾乎全員出動了。又是孩子失蹤,又是連環(huán)殺人,上頭都急瘋了,今天又被叫去挨罵……該死!”
說到最后,他狠狠地啐了一聲。柯南卻因為這番話而回憶起了先前在起居室內(nèi),哈德森太太說的話:
“……那位來找五條先生的女士似乎是有急事,眼圈都是紅的。我答應(yīng)幫她帶句話后,她就走了。我好像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聽到她說,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她的孩子……”
柯南尋思:這難道還是個融合案件?沒聽說過開膛手杰克時期的倫敦,還出現(xiàn)了孩童失蹤案啊?難道是被杰克的“光環(huán)”給籠罩掩蓋了?還是說,這是原創(chuàng)劇情?
想著想著,他表情一凝,想到了什么。
——壞了!孩子們!他們回流浪兒的聚集地了!
柯南趕緊一個用力,扯住雷斯垂德,不讓他繼續(xù)往前走了。后者疑惑一回頭,就瞧見偵探滿臉焦急。
“雷斯垂德,好探長,蘇格蘭場哪里有電話?或者找個有空的小警員幫忙給華生傳個信。”
雷斯垂德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上司的辦公室有……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知道的吧?我手下有一群幫忙做些事的孩子,我有些擔心——”
“哦,這個啊。”雷斯垂德是對流浪漢流浪兒沒什么好印象的,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手腳都不干凈,但是幫福爾摩斯做事的孩子,他想了想,一邊寬慰偵探,一邊抬手招了個路過的小文員,“沒事,我這就找人幫忙,你放寬心。再說了,流浪兒可機靈著呢……你,去幫這位先生給——”
“貝克街221B,華生醫(yī)生。”
“對,給她遞個口型,就說——”
“去看看孩子們,路上小心。”
“是!”
無辜路過卻被加了個工作,小文員不敢反駁些什么,應(yīng)了聲就要往外跑。柯南想了想,還是沒給跑腿費。
算了,警察和流浪漢不一樣,這種給小費的行為,鬼知道會不會當做是冒犯,還是別做了。
要是小文員知道柯南的心理活動,大概會不顧風度地大喊:給我給我!我要啊!誰會嫌錢多呢?有報酬不必白干活爽啊?
但他不知道,也就沒有了錯“億”的遺憾。
終于,兩人來到了雷斯垂德的辦公室。
在等待探長開門的時候,柯南問:“你究竟想讓我看些什么?”
門鎖“咔噠”一聲,雷斯垂德推開門,對柯南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自己就先進去了。他一邊脫帽子,一邊回答:“是我的一個手下找到的,只是他發(fā)現(xiàn)這東西的時候受了傷,現(xiàn)在還在休假。”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咳咳。”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轉(zhuǎn)身,目光中有著四分不確定、三分奇怪和三分看好戲的扇形圖。雷斯垂德說,“嗨,那個東西,略微有些不雅。”
讀懂了他眼中的扇形圖,柯南本就因為那抹看好戲的意味而有些好奇,此時聽到對方這么一說,好奇心就更加抑制不住了。
“什么叫做‘不雅’?”他追問,而后又朝探長先生擺擺手,催促,“你趕緊拿出來給我看看,我待會兒還要去——”
柯南接下來的話,被一道突兀的槍聲打斷了。
柯南:“???”
雷斯垂德:“!!!”
“不好!”好探長臉色大變,在密集的槍響中,他的臉色從原先的戲謔變得鐵青一片。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雷斯垂德抹了一把臉,神色凝重地從身邊抽出了一把槍。
“有人攻進來了。”雷斯垂德飛快道,“福爾摩斯,你在這里守著,我把證物托付給你。我先出去開路,你找個機會趕緊離開!”
說完,他不等福爾摩柯反應(yīng),就躬下//身,竄出了門去。走之前,探長先生還不忘囑咐:
“你可以先躲在休息室,那里面還有一把槍!”
說完,雷斯垂德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柯南眼前。
柯南:“……”
這都是什么事啊!還有人敢直接對蘇格蘭場動手?這也太勇了吧?!
腦子里閃過種種紛雜的思緒,柯南依舊有條不紊又動作迅速地按照雷斯垂德的指示,先從他的抽屜里找出一個證物袋,來不及多看就放進了自己兜里。又去休息室拿了槍,拿到手的時候,柯南還感慨了一句:“好家伙,是把左輪。”
接著,他也沒有照著雷斯垂德意思躲在這里,而是四下一看,趁著雷斯垂德辦公室附近還沒人,也一溜煙竄了出去。
——廢話,趁現(xiàn)在跑還有活路,此時不走,等著待會兒被甕中捉鱉嗎?!這一看就是有預(yù)謀有計劃有內(nèi)應(yīng)的襲擊,不拼一把,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這樣想著,柯南握著槍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
沒關(guān)系,他有巴頓術(shù),有射擊,還會急救,敏捷也高。況且……
這游戲沒有痛覺。
……嗯,他絕對沒有慫!只是合理的從心罷了!
……
倫敦市內(nèi)的蘇格蘭場內(nèi)正在激烈交戰(zhàn),倫敦市外的巴恪思男爵府周邊,五條悟一行人已經(jīng)將這附近都翻了個遍,就差沒把土給刨開兩層了。
之前,因為波洛的提議,其余人也沒有拒絕,男爵府上的客人們、連帶著男爵本人,結(jié)伴在村落附近開始找人。結(jié)果一圈下來,盡管村民也出動了人手,還有波洛這種敏銳的偵探在,卻也沒有找到失蹤的孩子。
別說找到人了,連點線索都沒有。蘭登家的幼子,就像憑空蒸發(fā)了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五條悟甚至用上了他的技能,結(jié)果扔了個大失敗,在村子里摔了好大一跤,丟人至極。
五條悟(磨牙ing):把你們這些看到我丟臉場面的人豆沙了!
只是,笑話(安慰)完五條悟后,看著那家人失望的樣子,先前的小警員不忍,提議要不給他家上司傳個信,多叫些他的同事來幫幫忙。
波洛心中有丘壑,一邊同意了警員的提議,一邊還是要求再去村子里逛一逛。
五條悟沒有和他一起,而是分頭行動,去了村子附近的小樹林,順道替波洛引走了男爵。
“查爾斯,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不如一起去樹林里走一走,聊一聊吧。”
五條悟笑瞇瞇提議,男爵也很痛快地答應(yīng)了。
“好啊,我們確實是,很長時間不見了呢。”
轉(zhuǎn)身時,五條悟故意朝波洛的方向望了一眼,確保對方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后,他才離開。
48 互坑X2
“松田君, 你熟悉那位歷史上相當著名的連環(huán)殺手,開膛手杰克嗎?”
道別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長,托馬斯·辛多拉后, 太宰治和松田陣平出了會客室,慢悠悠走在了前往發(fā)布會場的路上。
還沒走出走廊, 太宰治就忽然意味不明地問了這樣一句話。
松田陣平被問得一愣,隨后才點了點頭, 道:
“還行……吧?大概知道一點。”
松田陣平?jīng)]有問“為什么突然提到那個好幾個世紀以前的連環(huán)殺手”這種白癡問題,因為只要稍微用腦子一想就知道,太宰治肯定意有所指。
青年沒有因為松田陣平不配合著繼續(xù)話題,就停下講話。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配合上精致的外貌和興奮的表情, 愈發(fā)像個回憶的人偶。
但松田陣平才通過太宰治聯(lián)想到這個單詞, 就迅速被他自己否決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誰家人偶是這種畫風的, 安娜貝爾嗎?——松田陣平堅決地想。
下一秒,聽著耳邊太宰治越來越興致勃勃地聲音, 在那里描述著死開膛手杰克的作案現(xiàn)場,松田陣平吐出一連串省略號。
……安娜貝爾見了你太宰治, 都要說一句“活見鬼”吧???
“杰克對于獵物的選擇, 處理方式,和最后將尸體拋棄在白教堂附近,都透露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太宰治慢條斯理地說著他和松田陣平都了解的東西, 卻沒有停下。后者也沒有說自己早就知道了這樣的話, 甚至,他還聽得挺認真的。
“我們的小杰克, 在女人身上受到過不止一次的創(chuàng)傷。也正是那最近一次的創(chuàng)傷,讓他拿起了屠刀。他既厭惡女性,也憎恨女性;但同時,他愛著女人,崇拜且恐懼她們,以及她們所代表的意義。”
說到最后,太宰治勾起唇角,從松田陣平的角度看,他的眼睛隱藏在劉海投下的陰翳里,看不清楚神色。
但總歸,太宰治唇角的弧度似憐憫,似譏笑。
他朝外散發(fā)出的氣息,倒叫松田陣平想起穩(wěn)坐在高高神位之上、俯瞰眾生的神佛。
只是很快,“神佛”就開口,主動打破了那層講他和世人隔絕開來的“殼”:
“要找出杰克實在是太簡單了,所以,我自作主張給悟君加了一些難度。”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個韓國男人看了會炸毛的手勢,給松田陣平看了一下他口中的“一丟丟”究竟是多少。
像是被拉下神壇,太宰治再度抬起頭的時候,表情變得格外生動。他略帶看好戲,不,松田陣平?jīng)]法騙自己了,他分明就是非常幸災(zāi)樂禍地說:
“普通的破案游戲哪有什么意思,還要加上解謎、戰(zhàn)斗、靈異、玄關(guān)……要素,才可以。”
“……”
卷毛警官艱難地點了點頭,但只是針對太宰治的魔鬼程度,對五條悟他并不同情。
——五條悟能玩游戲,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什么?你說游戲難度上升成了可怕的“太宰治難度”?害,那都是他必須要承受的代價罷了。
松田陣平緩緩點了點頭,像是贊賞太宰治的行為。他“夸獎”道:“五條有你,真是他的福氣。”
太宰治“羞澀”捂臉:“哎呀,好說好說。”
兩人交談間,已經(jīng)來到了發(fā)布會場內(nèi)。等到進入會場范圍,他們才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接著,松田陣平抬手伸了個懶腰,胳膊自然地搭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卷毛公安手指微微動了幾下,打出摩斯密碼:
‘剛剛有監(jiān)控?’
太宰治嫌棄地扒拉開他的手,動作間飛速在對方手心打出一個簡短的單詞:
‘YES’
松田陣平順勢抽回胳膊,表情有點臭,好像是在不滿,但終究什么也沒說。實際上,他卻是在想著托馬斯·辛多拉究竟想做什么。
壞了,卷毛警官嚴肅地想,他現(xiàn)在也想對著那個美國來的大老板,說上一句“滾出我的Japan!”了。
他該不會被某個多年不見的金發(fā)混蛋給傳染了吧?
那也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令人發(fā)指!
至于被他惦念的金發(fā)混蛋……目前化名安室透的金發(fā)青年跟在他的“前輩”,也同樣是一頭金發(fā)的貝爾摩德身邊,正要去“拜訪”辛多拉公司的老板。
此時,他正在強行忍耐即將打出來的那個噴嚏,拳頭握得死緊,表情也變得略顯扭曲。
安室透一邊拼命暗示自己“絕對不能在組織的人面前丟臉,尤其當這個人是貝爾摩德”,他可不想第二天自己身體管理不到位導(dǎo)致行動出現(xiàn)紕漏的消息,傳遍整個日本分部。
另一邊,金發(fā)青年還要分心,非常敬業(yè)地腦內(nèi)風暴著托馬斯·辛多拉和組織的聯(lián)系。
他不知道組織找上辛多拉的原因,只是依稀了解到,組織這些年來一直在搜羅一些計算機方面的人才,似乎在開發(fā)什么軟件。
但經(jīng)手這件事的人都是組織里最被Boss信任的干部,換句話來說就是朗姆琴酒貝爾摩德,像波本他們這種級別的酒是不清楚內(nèi)情的。
這次貝爾摩德行動卻帶上了他,安室透心里有了一些猜測,只是……
他也沒有救下托馬斯·辛多拉的想法。
呵!區(qū)區(qū)外國佬罷了!(bushi)
好吧,實際上是,這種又是外國人,又是知名企業(yè)家、資本家的家伙,能配合他和公安的行動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想到這里,安室透就有一種磨牙的沖動。
——不是,你一個美國的資本家,公司開發(fā)了全球首個全息游戲,為什么!要把!發(fā)布會!放到他的日本(重音)!舉辦啊?
是想禍水東引嗎?我的國家招你惹你了啊?你死這兒是會引發(fā)國際爭端的你清醒一點,給我滾回美國死啊!
安室透面無表情地在心里想:得提醒上頭的人多做準備了。
等他們二人來到發(fā)布會場,秘密潛入辛多拉的辦公室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沒了。
貝爾摩德:“……?”
安室透:“……?”
兩個人沉默了一瞬間,空氣中都仿佛充斥著尷尬的味道。安室透甚至只是匆匆看了眼掉落在尸體旁邊的電腦,連那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的監(jiān)控視頻中,出現(xiàn)了一顆他作為降谷零時,分外熟悉的卷毛腦袋。
很快,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安室透豎起耳朵聽了聽,對著貝爾摩德比了個“2”的手勢。
金發(fā)的漂亮女人點點頭,目光在室內(nèi)逡巡一圈,很快做出安排:
她來搜身,安室透刪監(jiān)控。
等辛多拉的秘書和他之后要見的人敲了好幾下門也沒有回應(yīng),覺得不妙破門而入的時候,室內(nèi)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而被安室透妥帖地放回原位的筆記本電腦上,正顯示著兩個男人的身影。畫面是黑白的。沒有聲音,清晰度也不高,但秘書還是認出了這兩個人是誰。
他蒼白著一張臉,手指著電腦屏幕,哆哆嗦嗦地說:
“這、這不是……剛剛才和董事長見過面的太宰先生,和他的保鏢嗎?!”
后來,又重新被保全人員們“請”回辛多拉個人的休息室的太宰、松田二人:“……”
面對在場所有人,包括后來的一部分警察懷疑的眼神,松田陣平暴躁地揉了揉頭發(fā),盡量好聲好氣地給他們解釋:“我就是來幫朋友的忙,跟他……跟死者,又沒有什么仇怨,他人沒了關(guān)我什么事啊!”
醉酒才醒來的毛利小五郎:“主要還是氣質(zhì)原因吧……”
被松田兇狠一瞪,他立馬收聲,但又在看到目暮警部的時候,瞬間支棱起來,大聲、不,小聲嗶嗶:
“你看,辛多拉先生死前就和你們見過,他一直在看的監(jiān)控屏幕上又是你們兩個,怎么看都是你們最可疑吧?”
“真要是我們做的,不該第一時間刪監(jiān)控嗎?”松田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這個從警局辭職的前輩,反問。他覺得,肯定是誰殺了那個老頭,借此嫁禍給他還有太宰治兩個倒霉蛋呢。
(沒法當著同事的面給同期好友收尾,也相信松田肯定沒問題的某金發(fā)公安:阿嚏!)
毛利小五郎頓時不吱聲了:對哦,有道理吼。
他還處在淺層醉酒debuff的腦子,并不能很好地處理當前的信息——當然平時也是狗頭偵探就是了,所以一被反問,他就愣住了。
目暮十三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松田老弟,毛利老弟,你們曾經(jīng)都是警視廳的一員,就不要在這里吵架了。我們叫松田你和太宰先生過來,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沒有說你們就是兇手的意思。”
松田陣平接了臺階,表情還是有點臭臭的,但好歹是沒再和毛利小五郎多做糾纏了:“行,你們問吧。”
全程保持隱身狀態(tài),直到這時候,太宰治才說話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要去把那些正在體驗游戲的孩子們喚醒嗎?”
他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連一臉憤憤的秘書都是一愣,隨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就要親自去啟動強制喚醒程序。
看著人著急忙慌的背影,太宰治臉上卻是篤定的表情。松田陣平看了一眼,覺得有哪里不對的樣子,還有就是……
“你把五條悟那家伙,也當成小孩了嗎?”
卷毛警官一言難盡地說,太宰治煞有介事點點頭。
沒過多久,秘書身后跟著他們公司的首席技術(shù)人員,兩人均是一臉菜色地回到了這里。
不等人開口詢問,秘書就如喪考批地說:“完了,沒有辦法強制脫離游戲,諾亞方舟不受控制了。”
在場眾人嘩然,太宰治也隨大流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緊盯著他的松田陣平,卻發(fā)現(xiàn)了他眼底的漠然。
松田陣平略一皺眉,太宰治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樣,轉(zhuǎn)過頭,對松田露出了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笑。
接著,他朝松田一字一頓地做出了口型。松田辨認出了他在說什么。
那三個字是:
五條悟。
松田陣平神色頓時復(fù)雜了起來。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太宰治!
49 “頂”峰相見
被寄予厚望的五條悟本人, 此時正在做什么呢?
他目前正頂著一張黢黑的臉,和另一張同樣黑漆漆的臉相看兩厭、不是,相顧無言。
半晌, 五條悟問:“姑且問上一句,你是怎么搞成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的?”
柯南聞言一驚:啊?我都變成這個鬼樣子了你還認得我啊?但是很快, 他就想開了。
算了,可能這就是氣質(zhì)問題吧(bushi)。
嗯……他的意思其實是說, 鴨頭,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一言難盡…”大偵探忽略了五條悟謹慎地沒有叫出自己名字這件事,也順勢拋開解釋自己怎么突然變這么大只的事情,將自己之前的經(jīng)歷婉婉道來。
聽了一耳朵倒霉故事, 五條悟最后在柯南意猶未盡的注視下, 摸摸下巴, 感慨地說:“竟然遇到組團炸警局的啊,還怪囂張的……不過, 和我比你還是差了點啦。”
“?”
柯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目光里的疑惑都要凝成實質(zhì)了。
他:這究竟有什么好攀比的!你這該死的勝負欲,為什么總是在不適宜的時間發(fā)揮出來啊!?
五條悟沒理他那充滿吐槽欲的小眼神, 緩緩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啊,可是早上赴約的時候, 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來截殺我。好不容易被波洛他們——”
“波洛?!”柯南驚訝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意識到自己剛剛ooc了自己偶像,又趕緊調(diào)整好表情和語氣,貌似不在意地說, “是那個比利時偵探?我倒是從未和他見過面, 只是經(jīng)常被人將他和我一起掛在嘴邊比較。”
“福爾摩斯和波洛,究竟誰才是當世最杰出的偵探?這樣的話, 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柯南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內(nèi)心卻幾乎化身尖叫雞: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我all in福爾摩斯!
——以上,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福爾摩斯廚的基本修養(yǎng)罷了。
交換了一波信息,五條悟確定對方接收到自己這邊強調(diào)的東西后,才接著往下說:
“只是,等我們到了邀請我們的男爵府邸后,很快就了解到最近的怪事……
我們跟著村民們一起去找失蹤的孩子,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波洛也一樣。”
“我總覺得男爵有問題,畢竟你知道的,那是他們家曾經(jīng)的領(lǐng)地。所以,在波洛提議回村子里看看的時候,我主動支走了男爵,我們?nèi)チ藰淞掷锷⒉搅奶臁!?br />
“然后,你就出事了?”柯南猜測,覺得這樣的話,那個男爵的行動也未免太簡單粗暴了一些。
五條悟卻是搖了搖頭:“不,完全沒有。我沒在樹林里發(fā)現(xiàn)怪異,也沒出事。事實上,我們散了個步,就原路返回了莊園。”
“我真正出事,是在莊園里。那時候,我們正在吃午飯,忽然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男爵府邸里,包括莊園主體范圍內(nèi),沒有一點綠植。連生命力頑強的野草,都沒有。
江戶川柯南隨著五條悟的描述,深深皺起了眉。
之后,就是五條悟莽了一把,試圖在午休時間探索莊園,結(jié)果被一個大失敗搞出了驚天動地的響動。他被發(fā)現(xiàn)了不說,還被當場抓獲,被綁起來送到莊園后邊很遠的那一片樹林外的山里,最后被關(guān)進了一個山洞中。
“那輪到我開始好奇,你是怎么跑出來的了。”最后,柯南只能干巴巴地說了一句。
五條悟聞言,卻是一愣,隨后,他非常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盡力不和柯南對視。
柯南:“?”
他越是遮掩,柯南就越是好奇。五條悟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半天,到最后,柯南覺得自己心上都好像有只小貓在抓。痛到是不痛,就是怪癢的。
“這樣吧。”五條悟終于看夠了名偵探糾結(jié)不已的反應(yīng),“大發(fā)慈悲”地說,“你說一句‘求求你了五條大人!’,我就告訴你,怎么樣?”
怎么樣?柯南覺得很不怎么樣。明明是交流彼此的情況,結(jié)果卻硬生生地被五條悟變成了自己求著他說似的。
江戶川柯南能屈服嗎?他能。他平時都能用小奶音對著一堆人撒嬌了,當然也能暫時向五條悟低頭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他可以,他的偶像,全世界最好的福爾摩斯,絕對不可以!(震聲)
哪怕是他扮演的福爾摩斯,也不可以!(聲嘶力竭)
柯南:‘好,讓我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五條悟……臉色黢黑,但很均勻,一看就是手抹的;衣服下擺、袖口多處出現(xiàn)破損和泥點,符合被關(guān)在山洞里的特征。嗯?奇怪,褲腿上那片黑焦是怎么回事?感覺像是被火……’
江戶川柯南豐富的聯(lián)想能力開始運作,半晌后,他喃喃:
“你該不會,做了什么會被抓進局子里的事情吧?”
五條悟:“誒嘿。”
青年故作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透露出來的意思卻非常明顯:
他就是。
柯南:“……”
這算什么?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嗎?!他今天怕不是和恐//怖//分//子杠上了,前有持槍歹徒突襲蘇格蘭場,他被迫帶著雷斯垂德給的證物“流亡”;后又有五條悟疑似炸了人家全家……
福爾摩柯:報警的手,蠢蠢欲動。什么?蘇格蘭場被攻陷了?那沒事了。
五條悟見他神色略有些呆滯,就很“好心”地戳了戳他的胳膊,非常自然地就解釋了一番自己的行為,力圖讓柯南能夠理解自己:
“我被抓住的時候,身上的東西基本都被搜走了。還好以前旅行的時候和水手學(xué)過打結(jié),繩子攔不住我。我在山洞里看了看,沒找到別人,但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
說著,五條悟從懷里掏出一小塊碎裂的布料。
這塊布好像是從誰的衣服下擺上直接撕下來的,底色是灰色,但上面覆滿了泥土與某種深色的液體。柯南只是一瞧,心里就產(chǎn)生了某種不好的預(yù)感。
緊接著,那種預(yù)感成了真——
“是血哦。”
明明結(jié)尾還有俏皮的語氣詞,但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冰寒無比。柯南聞言,卻只是輕微皺了皺眉,伸手攤開,示意五條悟把東西拿給自己看一看。
入手的是粗糙的布料,一摸就知道這是普通人家才會用的料子。拿起來湊近眼前一看,果然是氧化后的血跡。
“是那個失蹤的孩子?”柯南問。因為“失蹤的孩子”這幾個關(guān)鍵詞,讓他聯(lián)想到了之前在警局的時候,雷斯垂德隨口向他透露的失蹤事件。偵探的敏銳讓他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到了一起,再加上五條悟先前說的,他曾在樹林的小道上被賈普探長所救,對方正是帶著手下來查案的……
難道,還真的是兩個案子?——柯南沉思著,心里卻隱隱有一種預(yù)感在提醒著他:
或許不呢?
“衣服應(yīng)該是,但血嘛……”五條悟搖搖頭,“不好說。”
柯南剛想追問什么叫做“不好說”,就聽見青年接著道:“所以呢,我就炸了那個山洞。”
“?”
柯南:請問這兩件事的因果關(guān)系在哪里?
“我發(fā)現(xiàn)這東西的地上也有血跡,還有東西被拖行的痕跡,但最后都消失不見了。后來,我往前又摸索了很久,找到了機關(guān),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很長的人工鑿出來的通道,通道盡頭是樓梯,下面是地牢。”
“我還被蝙蝠抓了兩下呢!”他抱怨。
都不用他多件描述,柯南都知道,那個地牢里會是怎樣的情況。
無非就是血啦、上一個被關(guān)押的人留下的痕跡啊,之類的東西吧——他想著。
見他表情越來越嚴肅,整個人的情緒都低沉了下來,五條悟忽然補充了一句:“里面一股動物騷味,超——惡心的。”
柯南原本嚴肅的臉頓時一僵,糟糕,他想當然,忘記失蹤的還有家畜了。
一想起那些牲畜,柯南就有些不解:“誘拐小孩我能想到很多后續(xù)‘處理’方案,但用那么多牲畜是干嘛?吃?賣?”
聽到他這么問,五條悟像是沒想到他能這么遲鈍一樣,疑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大偵探正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五條悟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祭祀。”
從青年形狀漂亮的唇中緩緩?fù)鲁鰞蓚字,柯南聞言,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是啊,祭祀。這種很明顯的活動,是怎么被他忘記了的呢?牛羊,不就是祭祀的時候最常用的家畜嗎?尤其是現(xiàn)在是在國外,英國,羊的含義簡直不要太多。
大偵探之前從未有過這種設(shè)想,只不過是因為在現(xiàn)代社會,祭祀這種古老的溝通天地神靈的活動,已經(jīng)逐漸被很多新的方式取代了。他本人又是個篤信科學(xué)、堅決反對封建迷信的人。五條悟這種搞迷信活動的頭頭(?)能發(fā)現(xiàn)的,他發(fā)現(xiàn)不了,倒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就是吧……
柯南有那么點不服氣。
——前一秒他才悄悄在心里吐槽過五條悟那該死的勝負欲,此刻,回旋鏢竟然扎到了他自己身上。
只不過,到底是通關(guān)重要,他心里還惦記著另一邊不知道有沒有照著他的話去看孩子們的灰原哀,忽然就不想在游戲里浪費時間了。
到底,他們現(xiàn)在的樣貌是個隱患。
想著,柯南就把之前和雷斯垂德的交談,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五條悟,順道還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裹得很緊的牛皮紙袋,要打開和五條悟一起看。
“證物。”柯南言簡意賅地說,“我還沒有看過。”
五條悟卻在看到那雙手捧著的東西的形狀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好半晌,他問道:“這真的是證物,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么?”
50 雕像
“你這個游戲, 它真的正經(jīng)嗎?”
在進入游戲不知道多久以后,五條悟情不自禁,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但和上一次開玩笑的隨口一說相比, 五條悟這回稍微認真了一點。
結(jié)果,脫口而出的他, 就被天降正義了。
【叮!超游對話,提醒一次。】
五條悟:“……”
啊, 一振,還行,可以接受。
從五條悟的表情中看出了問題,柯南略一思索, 就反應(yīng)過來他可能遭遇了什么。柯南很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老氣橫秋地想:果然還是得靠自己啊, 大人,尤其是五條悟這種大人, 根本靠不住嘛!
五條悟:“啊啾!”
他揉了揉鼻子, 主動接過了柯南手里的東西。將裹在東西上面的牛皮紙一層一層揭開,隨著他們逐漸接近真相, 五條悟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古怪。等那張牛皮紙終于“嘩啦”一聲落地,五條悟的表情已經(jīng)成了想笑又憋住、眉毛上挑眼睛睜得溜圓、唇角卻拼命拉得平直的狀態(tài)。
柯南感覺很怪, 視線迅速下移, 不再看他那張略顯扭曲的臉。
少年的雙眸盯上放在五條悟手中的證物,只用一個黑乎乎的頭頂對著五條悟,自然也就沒有看到后者在他低頭后, 飛快調(diào)整好表情, 那雙蒼藍的眼中盈滿戲謔之意的樣子。
此時此刻,江戶川柯南像是中了石化咒, 呆立在了那里。
五條悟見狀,抬起一只手,攤開成掌,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沒有反應(yīng),又晃了晃,還是沒有。
于是,那只手又被他收了回去,轉(zhuǎn)而摸向了下巴的方向。
唔……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因為突然看到超出年齡范圍的東西,所以暫時失去響應(yīng)了?——五條悟嚴肅地想,摸下巴的爪子又蠢蠢欲動起來:
眼前這顆腦袋瓜,看起來很好錘的樣子耶……
實際上,柯南此時的狀態(tài)和中了石化咒也差不多了。自從看到眼前那坨玩意兒之后,他就在腦海里死命呼叫客服,想要裝死的GM給自己一個說法——
這不是全年齡向游戲嗎?為什么他的眼前會出現(xiàn)一坨馬賽克?這個從雷斯垂德手里接過來的證物,究竟是什么破廉恥的東西啊,竟然整個都被糊掉了。
證物被打馬賽克他沒意見,但耽誤搜證破案通關(guān)……他就很有意見了啊!
補償,必須要補償!
【出現(xiàn)在你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雕塑。赤//果的、看不清楚長相的女人,身材豐滿。她的下半身卻不是你想象中的腳,而是一團奇怪的……你辨認了一下,確定那是人體器官、觸手、猙獰的口器和羊蹄的組合物。】
【雕像的‘腳’邊,紅色的液體好像不會干涸的血液。你的鼻尖似乎聞到了血液特有的味道,像鐵銹,又好像帶著一股醉人的芳香。】
柯南還來不及為自己終于知道那玩意兒長什么樣而感到欣喜,就因為這朝著越來越詭異方向靠攏的描述,而緊緊皺起了眉頭。
接著,不妙的預(yù)感成了真:
【請進行一個理智檢定,失敗扣除Id3的理智值,成功則不扣除。】
柯南:……投、投吧。不然還能咋地?那個主動登出鍵都變成灰色了。
——這是什么刀劍〇域情景再現(xiàn)啊!
【福爾摩斯,理智 1d100=79(失敗)
理智 1d3=3】
【好在你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識非凡的偵探,保持冷靜理智的頭腦已經(jīng)變成了你的習(xí)慣。略一愣神后,你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只是,你總是不愿意再去看那個仿佛就是污穢本身的雕像。】
等這段長長的描述結(jié)束,柯南悄悄松了口氣。見他這個樣子,五條悟也能猜出來,剛才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而且還是和這游戲的本質(zhì)玩法有關(guān)的。
只是,五條悟也不好直接問,不然高低又得收到一個“超游警告”。他只能眨眨眼,將好奇心按捺下來,轉(zhuǎn)而問道:
“你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嗎?”
柯南誠實地搖搖頭,接著卻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大概是某種邪惡崇拜的偶像吧。”
偵探少年說著,沾了之前在警局戰(zhàn)斗時留下的黑灰的臉上,露出一個不符合當前年齡的成熟表情。
在最初,“偶像”一詞指的就是由木頭、泥土制成的塑像,它們的作用就是供人迷信、崇拜。
現(xiàn)在,“偶像”卻有了更廣泛、也更世俗化的含義,開始成為對一切被人崇拜的對象的一種稱呼。
由親身上陣扮演他偶像的柯南,說出這個詞,總給人一種莫名詼諧的感覺。當然,也帶著某種奇特的宿命感。
——就好像過去與現(xiàn)在,在這個虛擬的時空交疊、碰撞,而后迸射出叫人目眩神迷的火光。
只是,只要想起電子音對塑像的描述,什么“歷史的演變”啦、“漫游時空”啦,就變得沒那么浪漫了。
就像輕松小甜餅畫風突變,忽然變成了恐怖無限流一樣。
柯南腦子里回想著剛才那段描述,鼻尖似乎又傳來了那股熟悉的甜腥味,胳膊上有些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了。他趕緊靜心凝神,拋開那些似乎有某種魔力的文字。
“祭祀、偶像,消失的牛羊家畜,和失蹤的孩子……我想,這些事件之間或許真的有什么聯(lián)系。”柯南道,“單獨出現(xiàn)都足夠奇怪了,扎堆發(fā)生,讓人不懷疑都難。”
五條悟點點頭,順勢抄起一根樹枝,蹲在在地上寫寫畫畫,弄出了一副簡單但直觀的思維導(dǎo)圖。
一看就是老教師了,畫思維導(dǎo)圖,就像數(shù)學(xué)老師徒手畫圓、地理老師畫世界地圖一樣,是特殊職業(yè)技能。
看他小露一手,柯南完全忽視掉五條悟滿臉的“求夸獎”,沉思地盯著那一行行文字還有小動物的簡筆畫看了半天。
——艸(一種植物),他還會簡筆畫,教師職業(yè)技能大賽肯定沒少參加吧!(bushi)
咳咳,重來一遍,小偵探的意思是:
接下來,究竟去哪處調(diào)查才好呢?
他個人傾向于去找失蹤的孩子,目前有兩個方向。
一是回警局找卷宗,然后拐回貝克街看看灰原哀有沒有留下什么信息。這樣做的好處是簡單明了又快速,壞處是蘇格蘭場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明,他倆又都處于被追殺狀態(tài),不方便光明正大現(xiàn)身。
二就是往最危險的地方走一趟,回男爵府邸看一看。好處當然很多,但危險也是最大的。
柯南還兀自在那里糾結(jié),五條悟在思維導(dǎo)圖下面畫上自己的Q版小腦袋,一顆迎風招展的羽毛球(?)后,站起來拍拍手,替他做好了決定:
“那就這樣吧!接下來就殺個回馬槍,回莊園看看吧。”
柯南下意識反問:“可以,但為什么?”
“我要去把那破地方也炸了。”
五條悟陰暗、扭曲,決定創(chuàng)飛所有人。
柯南:“?”
你正經(jīng)一點啊喂!
“好吧好吧,別這樣看著我嘛,一點幽默細胞也沒有。”被用不贊同的眼神看了一眼,五條悟按下那股從心底升騰而起的熟悉感,夸張地捂住心口表演了一番,忽然一秒變臉,正兒八經(jīng)地回答柯南先前的問題:
“我給查爾斯——啊,就是男爵,留了個小玩意兒,他這會兒應(yīng)該開開心心準備做個小實驗?zāi)亍!?br />
“……你留了什么?”
“我不是說過嗎,被捉住的時候,我被搜了身。原本放在我兜里的小紙條也被搜走了……啊啊,真遺憾,我還沒有研究出來那奇怪的咒文,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呢。”
五條悟失望地嘆了口氣,但表演的痕跡格外明顯,總之就是非常浮夸。
更浮夸的,是他一邊嘴上說著遺憾,一邊卻唇角上揚,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一個夸張的笑容。
很好,無論那張紙條寫的是什么、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男爵都要倒霉了。
柯南甚至有些憐憫這個數(shù)據(jù)人了:你招惹誰不好,招惹五條悟,不知道他比你這個數(shù)據(jù)集合體還不做人的嗎!
……
“怎么樣怎么樣,看到了嗎?”
柯南面前擋著個高大的男人,視線被完全遮擋起來,根本看不清楚遠處的男爵宅邸。他倒是想從五條悟身旁探腦袋出來,看一看,但每次他才冒頭,就會被五條悟用大掌按回去。
重復(fù)了兩次后,柯南就不想這么做了。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柯南也不能接連三次被五條悟“熊掌”糊臉。
所以,他現(xiàn)在就只能待在五條悟身后,等待對方說出自己看到的東西。
“啊,怎么說呢,”五條悟聲音有些遲疑,“雖然什么場面我沒見過,但——”
這個場面他還真沒見過啊。
“怎么了?”
五條悟忽然的沉默,引來了柯南好奇地一問。沒有得到回答,柯南也沒生氣。他又從男人身后探出個頭,這回總算是沒被阻止了。
只是打眼一看,柯南也沉默了。
……話說回來,他今天都沉默多少回了啊?這個游戲真的有毒吧!?
把他們兩個都干沉默的,是怎樣一副場景呢?
先是濃煙,滾滾的濃煙。往下看,成片的樹林已經(jīng)被裹上了火光,隔這么遠柯南都能感受到一股股熱氣。然后,他似乎瞧見了奔走的人,驚慌地想要逃離濃煙的鳥,和……
柯南突然出聲:
“男爵家,有孩子嗎?或者換句話問,他家曾經(jīng)有過孩子嗎?”
五條悟挑挑眉,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么。殊不知,柯南剛剛又過了一個靈感檢定,成功過后,他恍惚間在男爵府上空的濃煙中,看到了一個放大的嬰兒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