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星座速配
五條悟出糗的照片, 還是在小范圍內擴散開了。
具體是誰泄漏的已經不可考,但在松田陣平也暴露出自己看過那套圖(沒錯還是套圖)之后,五條悟選擇了解決問題的源頭。
——也就是太宰治。
他“哇呀”一聲, 宛如猛貓撲食一樣,撲到了太宰治身上, 準備把人撓得滋兒哇亂叫。
太宰治當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類型,只見他腰往后一倒, 異常柔軟地現場給辦公室里的人表演了一個下腰。
……然后他就被身后柔軟的椅背給阻止了。
太宰治:……我恨!
五條悟上前就是一個熊抱,雙手抵在椅背上,一只腿站在地板上好撐住身體,另一只則是屈起, 擱在了真皮老板椅上。
他低頭, 潔白的發絲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自然下垂, 輕輕掃在被他椅咚的人臉上,帶來些許瘙癢。
也不難受, 就是怪有存在感的。
五條悟的膝蓋還靠著太宰治的大腿, 哪怕隔著兩層布料,也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太宰治體溫偏低, 可能是身體不好的緣故。五條悟則是因為常年鍛煉家里又養得好,體溫其實是比尋常人要偏高一點的。
——當然, 他的最佳損友夏油杰曾戲稱, 五條悟的腦殼遲早有一天會燒到冒煙。對于這種說法,當時作為醫生后備役的家入硝子,表示了高度贊同。
只是這樣一來, 兩人的體溫相差得就有些大, 五條悟都在想,太宰治是不是有點虛啊?
那要不……給他補補?——五條悟神色嚴肅地想。
下一秒, 他就感覺腿邊有什么東西滑過去了。
滑溜溜、好像泥鰍一樣的……嗯嗯嗯???
五條悟慢半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從自己身下溜走的,是太宰治啊……?
“你是雙魚座嗎???”五條悟轉回身,滿臉都是疑惑。
——不然身形怎么如此靈活!
太宰治已經重新在五條悟左手邊站好,完全看不出他剛剛是怎么像流體一樣“滑”出五條悟的控制范圍的。聽到白毛這么說,他頓了頓,竟然真的回答了:
“抱一絲,我雙子來著!
“唔……”五條悟沉吟片刻,忽然也跟著報上了自己的星座,“喔,我射手座哦!
“那我們的星座相性,要么互相欣賞,要么相看兩厭誒!
“就不能是兩者并存嗎?”
“此屁有理!
“你才放屁!”
“略略略,是你是你就是你!”
“……”
辦公室里,已經被兩個人忽略了很久很久的松田陣平:“。”
那我走?
公安先生英俊的臉上,滿滿都是“發生什么事了?”的茫然。
他嘴里發出喃喃:“所以說,事情究竟是怎么從找麻煩,演變到星座速配的。俊
他看的是什么晨間占卜頻道嗎?!
好怪,再看一眼,還是好怪。
“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我們剛剛還在說正事的自覺?”
松田陣平有點惱火地問,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面前的實木桌面。
“啊抱歉抱歉,每次和悟君待在一起,我就總是不自覺被他帶偏呢!
太宰治微笑道歉,但話里的拉踩味兒太濃,松田陣平心道不好。果然,不出他所料,五條悟立刻反唇相譏: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連承認自己剛才挑釁別人都不敢吧?”
一開口就是老陰陽怪氣了,松田陣平聽了都想問一句:
五條悟你這么能叭叭,一頓吃幾個京都人*。
并不知道五條悟還真就是京都人,甚至還是大家族出身的松田陣平,在心里吐槽完之后,開始思索要不要勸架。
不勸吧,這兩人一叨叨起來就沒完沒了,等會兒就是他去療養院探望好友的固定時間了。但是勸呢……五條悟和太宰治,其實是尋常人勸不動的。
要停止兩人之間的“戰爭”,要么靠他倆逼逼完覺得沒意思了自動熄火,要么就得靠暴力介入。
警官先生思考完畢,決定先坐下。
沒有人給五條悟和太宰治搭戲,他倆很快就能消停下來了。
果不出其然,沒多久,兩人就自覺無趣地停止了小學雞式的互相攻擊,握手言和了。
松田陣平雖然從前脾氣有些急躁,但該冷靜的時候從不會失控,不然,他以前也沒法成為爆//炸//物處理班的王牌。
正正相反,和他給人的不好惹暴躁老哥初印象不同的是,松田陣平是個頭腦聰明,行事靈活,更兼有相當的正義感的人。同時,他的觀察能力也很出眾。
……就是吧,他現在把這份出眾的能力用在判斷一場垃圾話對決什么時候能結束上,屬實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咦?松田君你還在這里?”
“卷毛你怎么還沒走,還有事?”
兩道聲音又同時響了起來。前者太宰治的語氣還挺溫和的,就是說出口的話怎么聽怎么不對味。后者五條悟就要討人嫌得多,但鑒于他打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和松田陣平的相性不合,卷毛警官權當他在放屁。
松田陣平寬容地想:反正他早就知道了,必要不必要的時候,五條悟都可以憑一張嘴,死命討人嫌。
——呵,不過是撞了室內戴墨鏡這個屬性后,不甘心的垂死掙扎罷了。╞ushi)
應該說:不過是這兩人嘴欠又缺德,像兩只頑劣的貓一樣,不撓人就不舒服罷了。他又怎么會和這兩個人計較個沒完呢?
現役公安只想按時下班,他們這些個體戶是不懂打工仔的痛的!
最近加班次數也有點過多了的松田陣平,用他那雙鳧青色的眼睛,平靜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站姿松垮垮的兩人,“我已經和那孩子商定好了證人保護計劃的事情,她也同意了,但是——”
“警視廳里的老鼠沒有抓完,她就一天不得安寧!
松田陣平嘴里吐出這個事實,語氣淡淡,不過神色認真。
此番富有同情心又很顧全大局的話一出,五條悟立刻起立帶頭鼓掌。一邊小海豹似啪嘰啪嘰拍手,白毛一邊想拿手肘捅捅身旁的太宰,“你看,他比我倆敬業多了!
某白毛不以摸魚為恥,反以為榮。
可惜他胳膊肘落了個空,因為太宰治趁著他站起來的功夫,自己往空出來的椅子上一坐。
“確實!
某繃帶精對這番話表示了高度贊同,并和白毛一起,敷衍地拍了拍爪子。
五條悟向身旁投去了死亡視線:竟然乘人之!s緊給我讓開!
太宰治裝沒看見,坐得心安理得。
松田陣平在旁邊看著兩人說著說著又跑偏了,額角頓時開始冒出十字花——正是他那無處安放的青筋。
“有杰在,天塌下來了我會躺著,讓他頂上,你擔心什么?”
五條悟暫時放棄了和“睜眼瞎”太宰治的眼神廝殺,轉而開始安撫(?)正在默默攢怒氣槽的松田陣平。
他說這話的語氣,就好像松田陣平真的做了什么讓人費解的事情,比如把剛過完馬路的老奶奶又扶回去一樣,詫異極了。
同時,話里的內容,也槽點滿滿。
松田陣平順著這話一想,下意識看了看五條悟的頭頂,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快速收回了視線。
只是緊接而至的吐槽,卻是已經剎不住車了,“你個子那么高,白長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說天塌下來了有個高的頂住嗎?怎么你話里話外都是第一個歇菜的啊?
五條悟就很理直氣壯,“你管我,我就擺!我狠狠地擺!”
松田陣平:“……”行吧,他還能逼著你動起來不成?
他目光又接著投向了剛剛把舞臺全讓給五條悟表演的太宰治,詢問對方的意見:“那你呢?一開始提出計劃的人,是你才對吧,太宰?”
誰料,被問問題的人,表現得比問出這話的人還迷茫。青年眨了眨他過分纖長的睫毛,不解,且理不直氣也壯,“我都給你們計劃好了,難不成還要我跟進進度?我是警察你是警察啊?要不你們領導換我來做?”
“笑死,換你來你更不會動了,下屬難道是吃干飯的?”五條悟補刀。
松田陣平:“。”
媽的,最煩你們這種嘴皮子利索的人!
正當他無語之際,卻聽見青年又說:
“不過嘛,讓我玩玩,也不是不行。”
“玩”……?
松田陣平沉默了。
他能說“不”嗎?好像也不能啊,那沒事了。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太宰治鳶色的眸子深處,寫滿了“搞事!搞事!搞事!”一排大字。而發現了的五條悟……
白毛青年小聲逼逼:“我也想玩,讓我也玩——”
“乖哈,你去跟快斗玩去吧,他那邊的動物園也不錯。這個就就給我吧。”
五條悟被這明顯哄小孩的語氣弄得一愣,接著就開始想自己要不要發火呢?如果要的話,就說,“太宰治我不生氣你真當我沒脾氣是吧?!”,這樣會不會太嚴肅了?
而且吧……
他跟我說“乖”誒!
五條家的大少爺,難得陷入了糾結之中:究竟是要面子呢,還是再讓太宰治多說兩句好聽的比較好呢?
72 茴香酒
松田陣平來偵探社一趟, 空著手來的,但沒白來。他揣著滿肚子的“壞了,這倆人該不會要做什么在法律邊緣試探的事情吧”, 又走了。
走的時候,他還懷抱著淺淺的擔憂。
——倒也不是擔心五條悟和太宰治兩個人會把自己作進局子里, 他更擔心給他倆善后的人的頭發。
……
“阿嚏!”
夏油杰在秘書給他匯報事情的時候,忽然沒來由地打了個響亮噴嚏, 背后涌上一股寒意的同時,他還感覺頭皮也有點發麻。
暫時忽略了裝聾作啞的下屬,狐貍眼青年沉下心來,回憶了一下五條悟和太宰治最近的動向, 然后他就發現……
他媽的, 這兩個人就沒干過幾件讓他省心的事情啊!
夏油杰身上開始往外散發出怨氣, 一旁的秘書維持著低頭的動作,眼鏡瘋狂下滑也沒見他伸手扶一下。
秘書先生鏡片下的眼睛, 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很好, 明白了,他老板肯定是又想起了某兩位青年, 所以才會露出如此[bi——]疼的表情。
可不是嘛,夏油杰臉上的痛苦面具, 都快焊死在上面了。隔三差五就要來上這么一出, 不光是夏油杰本人,就連他手底下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秘書先生都納悶:夏油先生工作那叫一個勤勤懇懇,對外形象也好, 究竟是怎么認識五條悟那兩個人的呢?性格完全是南轅北轍?
假如夏油杰知道他內心的疑惑的話, 大概會久違地抽一口煙,深深吸一口, 緩緩吐出煙圈,然后,惆悵狀回答:
“都是命,都是這該死的命。
但夏油杰不知道秘書豐富的心理活動,這番話也就沒有出現。
他只是在很認真地思考:要是五條悟和太宰治隨便哪個犯了什么大事,他是不撈呢,還是不撈呢?
……
夜晚,太宰治從警視廳門口一般路過,溜溜達達來到了某棟大廈下方。
他沒開車,因為五條悟把車開走了,還不給他搭順風車。
就很過分。
禮尚往來,太宰治也給車載冰箱投了“毒”,一番偷梁換柱之下,本應該被放進去的小甜品,變成了他前段時間做的硬豆腐plus版。
本來還有毛豆腐版硬豆腐、硬豆腐original、pro、promax的。但plus是他的棄作,給五條悟正好(?)。剩下的硬豆腐,他還要當做拜訪禮物,送給織田作之助呢。
由于plus版是所有做壞了的硬豆腐的統稱,所以,其實剩下的量還很多。
太宰治腦瓜子轉了轉,出門前特意多揣了點在兜里,決定給新同事們發點兒,就當做是見面禮了。
我可真是個有禮貌的同事啊!——鳶眼青年美滋滋地想著,進入了電梯內部。
約定見面的酒吧在頂層,因為消費過高,來的人是真的少。不過環境清幽,還有點小浪漫,有一些情侶倒是會光顧。
不過今天,酒吧沒有開門,門外掛上了“Closed”的黃銅色門牌。
小貓兩三只的客人并不怎么遺憾,能在這里消費得起的人,當然不會缺少玩樂的地方。轉眼,酒吧門口就沒有人了。
也因此,穿著深黑色西服外套、左眼上纏著繃帶的青年出現在酒吧外頭的時候,就顯得有些惹眼了。
從初次和五條悟相遇,并且被后者強拉著去住院之后,太宰治就很久沒有穿過他曾經作為港口mafia時,焊死在身上的黑西裝大衣三件套了。就連繃帶都拆了不少,只剩下身體上還纏著不少,但也很久沒露出來過。
現在重新換上這套熟悉的裝備,太宰治的氣質也隨之一變,一下子就有些陰郁起來。
他倒是沒不習慣,也沒覺得懷念,就是在出神地想——
這大廈里暖氣開得有點太足了,很久沒有在大夏天穿得嚴嚴實實,一時半會兒竟然有些出汗。
嘖,搞得他繃帶都有點濕了。
他在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倒是沒有顯露出半分不滿,腳下的步子依然從容,每一步都邁得很穩。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太宰治的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相差無幾,像是經過精心的丈量一樣。
走到酒吧門口,能清楚看見門上的鎖。太宰治伸出手撥弄了那把鎖兩下,手上動作快得讓人、也讓屋檐上的監控幾乎無法捕捉。
就聽得下一秒,“咔噠”一聲,鎖開了。
也是同一時間,太宰治身后傳來了“啪、啪”兩聲,是有人在慢條斯理地鼓掌。
他并不為有人偷摸摸在自己身后而驚訝,自顧自推開了酒吧的玻璃門。
進入酒吧內部的一瞬間,太宰治狀似不經意地回頭,鳶色的眼睛隨意一瞥身后還一動不動站在門外的人,很快就收回視線,“要我請你進來嗎,波本?”
金發黑皮的男人聞言,笑得甜蜜,吐出的話卻像是含了一嘴的冰碴子:“你還沒有代號!
大約是在告訴太宰治,他們兩個人級別不同,記得恭敬些。
“誰說的?”太宰治這次說話的時候沒有回頭,“請給我一杯薩姆布卡(SAMBUCA),對了,麻煩替我點燃它!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吧臺前,對里面站著的調酒師說到。
薩姆布卡是一種茴香利口酒,原產地意大利。這倒是和太宰治曾經的身份,有種詭異的融合感。
他借著點單的名義,向吧臺前的幾人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好的,先生!闭{酒師一點也沒有驚訝,答應下來的同時,就轉身面對身后的酒柜,抬起手取下了一瓶沒有開過的酒。
最先坐不住的是基安蒂,作為行動組里難得的女性成員,她脾氣比她的槍法還要火爆上三分,上來對著太宰治就是貌似嘲諷的試探,簡單粗暴懶得動腦:
“你就是新的代號成員?未免有些太——”
看清楚緊跟在太宰治后面來的波本之后,她又把“小白臉”一詞吞了回去。
算了,眼前的小白臉不好說,但后面那個可是個心黑的,說他長得好欺負的,都被一一撅回去了,手段可狠著呢。
她基安蒂可不是怕了波本,就是嫌應付這人麻煩。他們情報組的都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不巧,她有密集恐懼癥(誠懇)。
“嗯……?前輩?有什么問題嗎?”太宰治原本正癡癡地注視著酒杯里躍動的藍色火焰,聞言看向基安蒂,微微偏頭,外表看起來是組織中聞所未聞的純良無害。
近距離接受美顏暴擊的基安蒂:“……咳咳!”
她大力地咳嗽兩聲,難得沒再說什么討人嫌的話,心里卻是在想:他叫我前輩誒!波本那個討厭鬼就從來沒有這么尊重過她!
“行了!毖垡姎氛要朝著不可說的方向發展,琴酒皺起眉,冷冷呵斥了一聲。
頓時,方才還有些春暖花開跡象的酒吧,重新變成了數九寒天。
散發冷氣的本人很滿意現在這個氛圍,“薩姆布卡,新加入的成員,情報組,暫時——”
酒廠勞模想了想,不了解太宰治此人本性的他,還是秉持著“離得近好觀察”的原則,把人暫時放在了自己的行動小組。
——反正他行動起來一向很耗費除了自己和伏特加以外的所有人和物,目前也沒個情報搜集人員在手底下。
而且……
太宰治實際上是朗姆推薦進入組織的,琴酒天然對他就抱著強烈的警惕。
像是知道琴酒的懷疑一樣,太宰治一笑,端的是純良無害,“好的呢,不過……你是?”
“噗嗤。”調酒師笑了。
面對眾位代號成員紛紛投向自己的視線,他低了低頭,“惶恐萬分”地趕忙道歉:“抱、抱歉!十分抱歉!偷聽了各位大人的對話!”
他聲音顫抖,身子也跟著一起抖成了篩糠,看著害怕極了。
琴酒:“別裝了,貝爾摩德,滾出來。”
早已發現了調酒師不對勁的太宰治和安室透當然不驚訝,驚訝的卻大有人在。
比如本來都想罵人了的基安蒂,比如一臉沉靜的科恩,又比如站自家大哥身邊一直沒開口的伏特加,以及心里走神想著太宰治好眼熟的基爾。
算上貝爾摩德,還有太宰治和波本,酒吧里的酒精含量明顯超標。但凡今天警察包圍這里,組織起碼失去一半以上的得力干將。
——別誤會,“一半”指的是某位頭發都忙白了(?)的勞模,剩下的都是添頭。
等太宰治和在場的代號成員們認了個臉后,琴酒就把還想喝一杯的太宰治給拖走了。
等琴酒起身后,一旁的伏特加非常熟練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在場人都很眼熟的透明小袋子,將琴酒抽完的煙蒂、碰過的酒杯等裝了起來。隨后,他又從懷里掏出一疊酒精棉片,任勞任怨地擦起了琴酒原來的位置。
認出那小袋子是證物袋的安室透、水無憐奈:“……”
犯罪分子用證物袋裝留有自己唾液信息的東西,好、好幽默!不過,這也體現了琴酒的謹慎……
兩個臥底,心里都緊了緊。
果然,琴酒實在是太嚴防死守了,要針對他實在是有些難度。
而被強行帶走去做訓練的太宰治:“。”
沒人說過情報人員也要鍛煉?琴酒,是不是你故意的!
余光掃一眼在基地訓練場旁邊,皺著眉抱臂“盯梢”自己的琴酒,太宰治心里的小人張牙舞爪。
呵,缺情報人員是吧?
73 成功打入
太宰治在酒廠的打工生涯, 正式拉開了帷幕。
鑒于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情報人員,還在酒廠的入職測試的體測(并沒有這種東西)中,取得了零分的好成績, 太宰治被琴酒嫌棄地安排在了后方。
——字面意思,那輛保時捷老爺車的后排。
他還處在觀察期, 琴酒是不會簡單放過他的。
他們一起出的第一個任務,是個清掃任務, 清掃對象是琴酒認定的組織叛徒。琴酒還特意要求,太宰治這個任務必須跟隨行動,在琴酒對叛徒動手時,他也必須在場。
太宰治:“!
你好煩。
不就是想借處理叛徒的名義, 對他行威懾之事嘛, 太宰治可太熟悉這種手段了。不止熟悉, 他就是恐嚇別人的王,the king of horror(?)好嗎!
太宰治:被嚇不了一點, 甚至還想拉著五條悟一起在琴酒的雷點上蹦迪。
保時捷356A飛速行駛在夜晚的車道上, 沒有什么車輛阻擋,也沒有行人的當下, 這輛在懂行的人眼中相當拉風的老爺車,也只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道向前飛逝的幻影。
但車內, 氣氛一時達到了冰點。
開車的伏特加, 感受著身旁大哥不斷往外散發的冷氣,頗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茴香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ㄒа狼旋X)
而一個人獨享后排的太某治, 甚至自得其樂地哼起了歌。
青年依然穿著第一次見面時的西裝大衣, 只不過今天沒有好好穿外套,過于寬大的外套就那么松松地搭在肩上, 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
伏特加偶然間從車內后視鏡看到太宰治抱著個電腦,自顧自玩得開心的樣子,就禁不住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森姆布卡他怎么敢的。?是他飄了,還是大哥提不動刀了?讓你查人,你摸魚也就算了,至少要裝出一副在認真干活的樣子吧?!
事實上,太宰治確實按照琴酒的吩咐去做了,只是他打開的界面,不止監控罷了。
就見,他分了五個屏,右上角是實時監控,左上角是前兩天的。它們下面兩個頁面,分別是一個市面上沒有、用來改變實時紅綠燈狀態的小軟件,和一個還沒發售的小游戲的界面。最中間則是和五條悟的聊天框,他剛剛就是在和對方吐槽垃圾游戲的爆率。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就扯到了太宰治今天的“工作服”上。
【要么刪了要么刀了(太宰給五條悟的備注):呵,你今天又拿的我的外套是吧?承認吧太宰治,你是不是愛上我了,連出門打工都要穿著我的衣服?[狗頭叼玫瑰.jpg]】
太宰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
在?看看腦子?該不會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早在高中的時候,就燒壞了吧?不然怎么會發出這樣的文字?
簡直荒謬!
那邊的回復很快就來了:
【要么刪了要么刀了:要不然,那就是你的品位不行。我的外套在你身上已經不是oversize了,是maxsize,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太宰治:“?”
誰不行了?他超行的。ㄕ鹇暎
忽略了前方副駕駛座處源源不斷傳來的冷氣,太宰治雙手在鍵盤上翻飛,勢必要讓網絡那邊的囂張白毛看看,他不僅穿衣品味很行,做網絡噴子也是非常上手。
對面似乎預判了他的行動,充滿個人情緒的備注旁邊,不緊不慢地顯示了一會兒“正在輸入中”,慢吞吞發過來最后一條消息:
【要么刪了要么刀了:還是承認吧,不就是鐵暗戀老子?】
之后,任由太宰治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過去,對面也沒有任何回音了。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宰治以為的“一次酣暢淋漓且素質低下的輸出”,變成了“輸出,但仍然感覺憋著一股氣”。
就很氣。
很氣的太宰治,選擇了分享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
“老大,我覺得自己好像什么很重要的大人物誒!你看,司機——”他指指伏特加,然后又指指琴酒,“特助。”
確實是個司機,但自認為只是給大哥開車的伏特加:“!
“特助”琴酒:“……”
“想死就直說!鼻倬迫缤旧咭粯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真的嗎?”
誰料,太宰治沒有乖乖閉嘴,反而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和敬意,滿懷期待的眼神,“唰”一下投向了琴酒后腦勺……墊著的座椅上。目光灼熱得仿佛能穿過真皮椅子,直達大哥的腦殼。
琴酒竟然有一瞬間,感受到了威脅……嗯,禿頭的威脅(bushi)。
酒廠頭號鯊手沒因為太宰治突如其來產生的激動,而詫異半分。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青年在提到死亡時,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異常興奮起來,語氣里的期待也不是假的。
“雖然不是我期待的清爽明朗、朝氣蓬勃的自鯊,但職業鯊手親自動手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太宰治這話說得希冀,又帶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聽完之后,琴酒摸到配槍上的手,又拿了回來。
伏特加倒是憤憤不平,就是重點抓錯了。矮胖男人心里想:
可惡!大哥親自動手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竟然還敢嫌東嫌西?!
琴酒倒是沒怎么注意小弟在腹誹些什么,就算發現了,他也只會嗤笑一聲,不做理會。
男人剛剛收回來的手抬起,按住帽檐,抬頭望后視鏡里一望——
后排,太宰治不知不覺間又蔫兒了回去,也沒再繼續搗鼓他的電腦,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某處虛空,倒是比剛才乖多了。
他整個人都縮在了過分寬大厚重的黑色大衣里,真如五條悟形容的那樣,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鬼。
……還是個格外精致,又格外沒有生氣的小鬼。
真正引起琴酒注意的,是太宰治露出來的那單只眼睛,那鳶色的眼瞳里,仿佛透著比外頭的夜色更深沉的黑。
青年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血色,也不再故意做出豐富的表情,顯得陰郁又冷漠?斩吹难劬锟床贿M去任何東西,當然也沒把他面前的琴酒放在眼里。
琴酒沒有生氣,收回視線。
當然,長發男人也沒有笑,只是在心里想:
現在的茴香酒,倒是有點朗姆口中那個“厭世更自我厭惡,喜歡在刀尖上跳舞”的樣子了。
想起太宰治進入組織的原因,是在美國發現端倪,主動加入,琴酒又有些皺眉:茴香酒并不好控制,或者說,聰明的人都比單純的武力值高的更不好用。他們聽話時會是對外的一把尖刀,但若是不服從命令——
呵,茴香酒這樣的,他單手都能捏死三個以上。
回憶起青年一眼就能看穿的單薄身形,琴酒面無表情地想。
“啊啾!”
后排的青年,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接過好心的伏特加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鼻尖。于是,剛才那股懨懨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忽然整個人都變得更有人氣了。
“感冒了?”伏特加不知道太宰治的噴嚏,其實是他的好大哥搞出來的,隨口問了一句。太宰治否定后,他還是嘀嘀咕咕了兩聲,“還是得多去一下訓練場,茴香酒你也太虛了!
男人對這方面的說法都挺敏感,太宰治頓時炸毛:“我才沒有!”
“就你這個小身板……”伏特加吐槽,“隨便來個底層人員,都能把你撂倒吧!
這人偏科也未免太嚴重了——伏特加默默想,同樣是情報人員,還同樣是長得好的類型,波本身手就不錯,怎么輪到新人,就變成了“瘸腿”?
要知道,琴酒在看到太宰治的訓練場測試結果時,臉都隱隱黑了。
在教——或者說逼太宰治打靶后,琴酒就禁止對方使用任何熱武器了。
無他,準頭不能說不行,只能說……好一個人體描邊大師!
太宰治描邊也就算了,脫靶差點脫到旁邊的琴酒身上,就多少有些不禮貌了。
伏特加都差點以為他是故意的,直到對方在大哥的各種重壓下仍“初心不改”。
行叭,脫靶,太宰治是認真的。
不過呢……
“這又有什么關系?我只需要掌握一種槍法就好了。”當時,黑發青年這么對已經掏槍的琴酒說,“把槍塞進對方的嘴巴,抵住口腔后壁,然后——”
“嘭!”
通過太宰治的情報,先下車的兩人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叛徒。伏特加在大哥的眼神示意下,通知太宰治下車過來。
接著,太宰治就按照自己之前的說法,對不斷求饒、反復強調自己沒有背叛組織的男人,用出了他“唯一掌握的槍法”。
一枚子彈,直達腦干。
青年的面色分毫未變,把琴酒的愛槍還了回去。
“我能回去打游戲了嗎?”
他輕快地問。
“呵,滾過來檢查他把資料藏哪兒了!鼻倬评淇釤o情地回答。
“誒——?說好的‘你的任務是查出叛徒去向,并動手’呢?大哥,你的信譽——”
“閉嘴,干活!
伏特加愣愣地看著兩個人拌嘴……是拌嘴吧???
矮個子男人心里反復回味了一下眼前這一幕,悟了:草(一種植物)!茴香酒想搶他“大哥座下第一跟班”的地位!
虧他之前還傻乎乎夸人,問太宰治“單眼蒙著繃帶,是不是為了提前適應黑暗環境”,屢次cue他給他在大哥面前露臉的機會;還給對方“不是,我是中二病”的理由找補……
伏特加,你糊涂啊!
74 刀尖上起舞
五條悟摁滅手機屏幕, 頭也不抬地對身旁的白衣少年說。
好什么?什么好了?我不是還在檢查裝備嗎?
一身基德裝扮的黑羽快斗,滿臉問號。一下子,那股作為怪盜時的神秘氣質, 就被破壞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了呆。
他原本正在最后檢查一次自己的裝備, 也沒注意到身邊的五條悟在干什么。此時聽后者沒頭沒尾地忽然說了兩個字,整個人都有點懵逼:
啊?
少年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低頭去看五條悟。
今天是他預告要對一枚寶石出手的日子,五條悟早就打了招呼要來,還神神秘秘地說什么“有個計劃”,直接強勢插//入了他的行動。
黑羽快斗倒沒有被打亂計劃的不悅, 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每次被五條悟或者太宰治, 或者被他們兩個一起找上, 鐵定沒什么好事。
黑羽快斗想逃,但是笑死, 根本逃不掉。
而且逃跑什么的, 真的好遜!
所以現在,他只能站在這棟大樓的頂樓天臺上, 傻乎乎地吹著冷風,等五條悟給他解釋一下, 計劃究竟是什么。
“唔, 簡單來說就是解決掉那個殺了你父親的組織,幫你解決后顧之憂。怎么樣?有沒有很感動?”
五條悟把玩著手里的手機,輕松地回答。
但聽到這話的人, 頓時臉色大變, 三兩步就躥到了五條悟面前,語氣略顯急促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啦, 我是不會騙小孩子的。”白發青年如此信誓旦旦地回答,終于肯抬起了頭。
今晚的風就沒停過,他們身處的天臺更是重災區,風呼呼的刮著,吹得兩人都發絲凌亂。黑羽快斗卻顧不得自己差點被吹飛的單片眼鏡,雙眼專注地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其實早就適應了沒有六眼的視野,出門非要戴個小墨鏡純屬裝b,啊不是,純屬耍帥。哪怕和某個卷毛警官撞了設定,他也沒放棄心愛的小墨鏡。
只是今晚,五條悟不知怎的,往眼睛上纏了幾圈繃帶,將眼部完全遮擋住了。自然也就沒有和快斗灼熱的目光碰上。
但或許是繃帶沒有纏好,又或許是今晚的風吹了太久,看著看著,黑羽快斗發現,五條悟的頭發絲里忽然冒出來一小截潔白的繃帶尖尖。
黑羽快斗:“?”
很快,那一小截就變成了一長段。
白發青年配合著風,微微揚起腦袋,似乎在看天上的月亮。纏在眼上的繃帶很快變薄,三層,兩層……到最后一層被吹走的時候,那雙漂亮得過分的藍色眼睛,出現在了愣怔的少年眼前。
月光下的蒼天之瞳,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銀色的紗,顯得有些神秘。
黑羽快斗張了張口,話還未說出口,瞧見白發青年微微往大樓外探出身子,伸出手,好像要去夠那段已經被吹走了的繃帶。
五條悟坐的位置很危險,是天臺的護墻。
本來夜晚的風就大,加上他現在往外探身的動作,就更顯得搖搖欲墜。
黑羽快斗腦內的警報響起的同時,對“美”的本能追求,也不合時宜地閃現了出來。
——五條悟這樣子,好像一幅畫,又像一張精心構圖的照片。
好想眨眨眼就能截圖哦,請問人體什么時候能進化出這種機能?——怪盜少年想。
但五條悟很快就把身子縮了回來,他還一不做二不休地從矮墻上跳了下來,開口就是相當破壞氛圍的一句話:
“壞了,這算不算我高空拋物、亂扔垃圾?”
黑羽快斗:“……。俊
你什么時候道德底線這么高了?
“而且,”青年面色深沉,他嚴肅地說,“就這么一小截繃帶,我還是和太宰借的……回頭該不會被他找麻煩吧?”
黑羽快斗愣了愣,忽然伸手抹了把臉。放下手時,他已經換上了poker face。
——別說話了,求你。
就當個啞巴吧,他覺得挺好的,真的。
五條悟沒get到黑羽快斗沉默背后的真相,自顧自說完,也沒指望得到回答,自己就想開了:
太宰治都能穿他的衣服去宰幾個人了——沒錯這人開了槍鯊了人甚至沒把衣服送去干洗,就這么原模原樣又給掛回了五條悟衣柜里,難道他還不能用兩截這人的繃帶啦?
他就用!狠狠地用!
……回頭給太宰補兩卷存貨就是了,給他買兩卷粉色的。
想完,五條悟頓時重新抖了起來,理直氣壯拋下繃帶的事情,來到黑羽快斗面前。
他低下頭,很沒有距離感地拉近了和少年的距離。確定自己的眼睛和少年的藍眸對視上后,他眨了眨眼,很不要臉地問:
“我的眼睛好看嗎?”
黑羽快斗不明所以點點頭:這是當然的,再討厭五條悟的人也無法否認,這人的雙眼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一樣。
瑰麗的藍瞳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少年,倒是沒把人看迷糊,而是……
黑羽快斗反應過來,噔噔噔往后退了整整五步,雙手也防御性地擋在了自己胸前,滿臉都是驚恐。
就差沒有大喊三聲“退!退!退!”了。
怪盜少年:你不要過來啊——!
五條悟登時難以置信了,“你認真的嗎?你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眼睛,再想想看你的動作……”
奪冒昧!
快斗左看右看,看天看地,就是不照著五條悟的意思去看他。
五條悟:“。”
或許,這就是:迫害人者,人恒迫害之吧!
白毛青年稍加思索,果斷轉移話題:“好吧,我們的計劃其實是這樣的……”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了一通后,他期待地看向黑羽快斗。快斗……快斗陷入了沉默。
——可貴的、長久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的沉默。
“怎么樣?你說!”五條悟不滿。
“咳咳!笨人詢陕暻迩迳ぷ,少年怪盜的回答模棱兩可,充滿了高情商的味道,“你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想法也……很新穎哈,執行的過程也貌似沒什么毛病。但是吧——”
他話鋒一轉,就要說出那個“但是”。五條悟卻簡單粗暴地打斷他的吟唱,“你就說行不行吧?”
“不行!”
快斗拒絕后,發覺自己說得太果斷,又找補了兩句,“不是說你們的計劃有什么問題,就是這個最重要的部分,那個誘餌——”
“有問題嗎?沒問題?”
五條悟茫然,黑羽快斗有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從他眼里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幻象,都是幻象!假的,全是假的!這人分明就是在故意裝糊涂!
“你倒是說說看,究竟哪里有問題?我覺得就很完美嘛!他們要潘多拉,我們就給潘多拉……這還不夠?”
那邊的五條悟還在裝傻充楞,快斗還在維持父親教導的撲克臉。不過,到底后者還是太嫩了。
終于,在五條悟糾纏不休之下,年輕的怪盜二代還是倒下了,倒在了卑劣大人的可惡手段之下。
“任誰看了好好一個寶石變成人的眼睛,都會懷疑的吧?!誰會相信潘多拉是在人的身上啊,你清醒一點!這是個科學的世界!”
吼完,黑羽快斗頓覺神清氣爽。
五條悟倒沒有因為這番話而生氣,只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半晌后,他道:
“也沒有那么科學吧……都想長生不老,還想從一塊石頭里找到長生不老的方法了。就連酒廠都比他們唯物……”
最后一句話說得有些小聲,因為耳旁的風還在“呼啊呼啊”的吹,所以黑羽快斗并沒有聽清。他于是條件反射地“啊?”了一聲,沒得到回答。
五條悟理不直氣也壯,“找了那么多年都沒找到石頭,那為什么不能是在人身上?都追求玄學長生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吧?潘多拉在人身上,反而更合理誒!”
黑羽快斗……黑羽快斗竟然隱隱約約有被說服到。
“再說了,真正除掉他們的手段是借別人之手,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只是誘餌罷了。”五條悟忽然正經起來,神色有些嚴肅。
黑羽快斗沉默一瞬,雖然心動了,但他還是遵從本心地勸說了一句,“那是我——”的事,你沒有必要參與那么深。
“想什么呢?”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充滿詫異,“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吧?好自戀哦快斗君!
陰陽怪氣完,青年站直了身體,手插兜,笑得肆意。
“只是覺得,主動當誘餌,還蠻有趣的罷了!
他這么說。
瘋子。
黑羽快斗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其實有些詭異地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在刀尖上跳舞,是他們這類人的通病罷了。
……
同一時刻,太宰治收起了手機,臉上還掛著令人舒心的笑容。
旁邊路過的基安蒂看見了,忍住好奇,但還是嘴欠了一句:“你笑什么?琴酒的體能測試你通過了?”
太宰治瞬間收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盯著女人。
科恩無奈地嘆氣,想把正搓胳膊上雞皮疙瘩的低情商搭檔拖走,繼續去訓練。
這幾天基地里格外的熱鬧,人來人往,訓練室也不像以前一樣只有小貓三兩只,現在甚至需要提前好幾天預約……今天終于輪到他們搭檔,得抓緊時間。
沒去看兩人離開的背影,太宰治心想:下一步該挑起哪方面的爭端呢?想看狗咬狗的戲碼,也得循序漸進才是。
75 怪盜假德
時間回到基德剛發出預告函的那天下午, 毛利偵探事務所內。
江戶川柯南坐在會客沙發上,低著腦袋在手機上搗鼓著什么,一個人自得其樂。
毛利小五郎則是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 一臉頹喪大叔樣,手里虛虛地攥著電視機的遙控器。隔一會兒, 他的手指就在那上面按一下,跳一個臺。直到電視里傳出熟悉的歌聲, 他猛然抬頭:
“洋子小姐。!”
從頹廢大叔,到眼冒愛心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打call的偶像宅,毛利小五郎只用了不到三秒。
他鬧出來的動靜太大,搞得專注玩手機的柯南都抬起了頭。先是一臉懵逼, 看清楚是毛利小五郎在看沖野洋子的電視節目重播后, 小男孩又見怪不怪地把頭埋了回去。
——常規操作而已, 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但小偵探沒有反應,剛剛放學回家, 正在玄關口換鞋的毛利蘭, 她的反應就要激烈得多。
少女人還在玄關呢,聲音就已經遙遙傳進了房間里, 屋內的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爸爸!你怎么了?乒里乓啷的……真是的,沖野小姐的音樂節目, 不是昨天晚上就看了, 還特意把沖野小姐那一part錄下來了嗎?為什么還是這么激動啊!”
走到房里的少女,在看清楚電視屏幕上又唱又跳的當紅偶像是誰后,額角冒出道道黑線。嘴上埋怨著父親, 她還是走到辦公桌附近, 彎腰將散落在地板上的東西一一撿了起來,放回桌面上。
整理那些文件時, 毛利蘭眼睛無意識掃過上面的文字,這一看,她就發現了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那些早就該整理歸檔的文件中,夾雜了一小封簡短的信箋。
毛利蘭將信從文件中抽出來,打開一看,頓時喜上眉梢:
“爸爸!快看!是委托信!”
“哦、哦——”毛利小五郎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聽到女兒激動的話也只是抬起手在半空中隨便揮了揮,隨口打發了她兩個字。等毛利蘭又重復了一遍是委托之后,小胡子男人這才回過神來,“嗯……?委托!”
他從播放中的綜藝里抽回神,趕緊轉身,伸手,示意毛利蘭將信拿給自己。
聽到終于有委托上門,最近都快閑得摳jio(?)的柯南,像個關鍵詞捕捉機器人一樣,飛快抬起了頭:
是什么是什么?讓他也康康!
上下飛速掃一遍信中的內容,毛利小五郎又懨懨地把信放下了,“……又是基德啊,最近那小子未免也太活躍了一點,怪盜年底也需要沖業績嗎?”
因為他犀利又精準的吐槽,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紛紛露出了豆豆眼。不過兩人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一個去撿信,一個則思考起了基德的用意。
毛利蘭上前去拾起那封信,又是不滿,又是提醒:“爸爸,我們最近很久沒有接到過像樣的委托了,最近的開支已經有些吃緊了!
“那我以前不還——”
“你以為呢?”毛利蘭露出了核善的微笑,一一給他細數,“賭馬、小鋼珠、三天兩頭出去吃飯,還有各種各樣的酒……”
她每報出一樣,毛利小五郎的頭就低一分。但回味了一番剛剛的話之后,在女兒面前快要抬不起頭來的男人,忽然反應了過來:
“不對啊!你明明也吃得很開心!”
毛利蘭:“……啊哈哈哈!
少女捂住臉,不好意思了一會兒,又把那張預付款的支票遞給了毛利小五郎,“總、總之!這個委托必須接下,爸爸!”
看清支票上的數字后,毛利小五郎雙眼變成了錢的符號,“接!必須接!”
看他倆一唱一和,仿佛出演漫才一樣的“表演”,柯南:“……”接就接唄,怎么這么激動,難道給的很多?讓他也看看……
“嘶——”
江戶川柯南,也因為支票上的數字,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涌上他心頭的,卻是懷疑:
不科學,只是從基德手里保護寶石,怎么會給出這種程度的高價?該不會又是像黃昏別館那時候一樣吧?
心下警惕,江戶川柯南當下做了決斷:等到了委托那天,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
人不能再一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黃昏別館被委托人算計的那件事,也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某位小學生身,高中生心的名偵探,又立了個flag。
在心里放完狠話,他抬起頭,拉拉毛利蘭自然垂下的左手,表情可可愛愛地問:
“吶吶小蘭姐姐,委托人是什么人。繛槭裁此麜笫迨迦ケWo寶石?基德最近不是根本沒有發預告函嗎?”
毛利蘭俯下身,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這些問題:
委托人是個外籍商人,叫做托馬斯。需要毛利小五郎保護的,是一枚非常珍貴的祖母綠寶石,是對方的家傳寶石,歷經多代人也沒有被分割做成首飾,無論是克重還是顏色,亦或是切割,都是最頂級的。
“喏,這是隨委托信寄來的寶石照片!泵m把照片遞給柯南,讓小男孩自己看。針對委托人為什么“未卜先知”地來信,少女是這么說的:
“大概是預判了基德的行動?而且,這不是說明,爸爸很有名,委托人很信賴爸爸嘛!”
看著毛利蘭樂觀的樣子,“幕后黑手江戶川柯南連腹誹的欲//望都沒有了:
蘭你清醒一點啊蘭!毛利大叔他真的完全不值得信賴!都是我在背后出手幫忙的。
柯南:做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好累_(:з)∠)_
……
毛利小五郎收到委托的那天晚上,基德果然發出了預告函,正是針對那枚僅僅在照片中、都惹眼極了的石頭。
預告函是熟悉的謎語,解謎環節還是毛利小五郎把大家的思路帶偏,最后又被江戶川柯南解開。
只不過這一次,柯南敏銳地察覺到,那位寶石的主人托馬斯先生,其實也在不動聲色地引導著眾人。在正確的推論出來后,對方不怎么明顯地松了口氣,后來就一副樂呵呵、任務終于完成的樣子,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了。
柯南警惕起來的時候,托馬斯卻像是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暗自警惕一樣,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接著,又不知怎的,就說到了他邀請毛利小五郎的初心。
原來,他之所以這么肯定基德會對他的傳家寶出手,是因為,一來他很自信他家的傳家寶寶石基德一定會感興趣;二來則是和鈴木次郎吉一樣,托馬斯先生其實是主動對基德發出挑戰的。
破案了,所以這次又是主動找上門作死——小偵探推推眼鏡,擋住自己眼底的無語。
4235還有就是……
雖然知道你是在刻意挑起話題,但還是給他解惑了,你人還怪好的咧。
然后,怪好的托馬斯先生,就在基德出來后,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攻擊性。也是看到他的行為,小偵探才意識到:
之前被基德盯上的人安排的什么陷阱、保鏢圍堵都是小意思,這個托馬斯才是真狠人啊。
他竟然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槍,眼疾手快對著煙霧彈后現身的基德,就是一槍,一點也不帶猶豫的。
基德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動手,托馬斯就非常果斷地開了槍,連合法持槍的警察,中森銀三他們都愣了。
“嘭!”的一聲后,某處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聽上去是沒打中。柯南才替基德松了口氣,又聽到了接連三聲槍響。直到最后,托馬斯那把手木倉的子彈打凈之后,現場才安靜下來。
此時,基德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原來落腳的地方倒也沒留下什么血跡,但在場的人都很焦心。
“你在干什么——!”中森銀三嚴肅著臉,沉下聲音問。
托馬斯收回槍,看起來有些遺憾,心情卻還不錯。他聳聳肩,“如你所見,抓住基德!
面對警部先生的凝視,還有他身后小警察的怒瞪,金發男人微笑著說,“抱歉,我是個德州人!
那難怪,是有夠武德充沛的……柯南當然不會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刻板印象忽悠過去,早在對方開第一槍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一個事實:
托馬斯是認真地想殺死怪盜基德,不開玩笑的那種。
嘖,這個人又在哪里惹到了這種家伙,結那么多仇真的沒問題嗎?
想著,他卻悄悄地退出人群,朝著自己混亂中觀察到的方向走去。
他還有一個發現,今天的怪盜基德,比平常高。
排除基德墊了增高鞋墊的可能——因為不可能一下子墊高20厘米左右,還那么靈活,那就只有一個答案:
今晚走位靈活躲子彈的基德,不是他認識的那個。
而恰巧,他心中還真有一個人選。
退出寶石的陳列間,先是上行,檢查了通風管道,再下行來到外面。躲過巡邏的保安和警察,觀察了方向后,來到了附近一棟樓的頂層。
他見到了一下子痛失20cm的真·怪盜基德。
小偵探沒忍住皮了一下:“你被砍了一刀,身高縮水啦?”
怪盜原本凹好的造型頓時一松,“喂喂,大偵探——”
“我說,你們究竟在搞什么?”
怪盜裝沒聽懂,“啊?我不到啊?你說什么?”
“別裝傻!毙商經]好氣地踢了踢腿,有那么點威脅的意思。
“噓——”怪盜伸出戴著手套的潔白食指,抵在唇邊,對他一笑,“是秘密哦。”
“而且——”
……
江戶川柯南回到原來的地方時,腦子里還在想著基德說的那句話:
“偵探不該自己去探尋真相嗎?想要越過過程,直接從關底boss這里得到正解,是作弊哦。”
“關底boss……嗎?”雖然他沒有說,但話里還是透露除了一些信息。
柯南想:看來,這回也是基德主動搞事呢……那沒事了。
但是,從毛利蘭口中得知,他不見的期間,基德又出現,還引走了托馬斯,托馬斯斷了條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柯南:“……”
不不不!這個不能算是“沒事”的程度了吧?!
76 重逢
“刷拉!”
辦公室的深色窗簾被人一把拉開, 窗外光一下子闖進來,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窗前站著一個男人,黑色頭發, 個子不矮,身材勻稱但偏瘦。正是他剛剛拉開的窗簾。
男人, 也就是偵探社的社員、這幾天社內最早來上班的人,綠川光, 在拉開窗簾后,就三兩步離開了窗邊,開始做起了上班前的其他準備。
淺淺打掃一遍衛生,擦了擦桌子, 又去給辦公室里的幾盆綠植澆了水。最后, 他來到了茶水間, 先把茶壺之類的都清洗了一遍,開始燒開水準備泡茶和咖啡。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后, 他來到了自己的辦公位上。
這時候, 同事們才陸陸續續趕來。
“早上好!
“早啊……”
“綠川先生今天也到的很早呢!
綠川光一一回應了這些人,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
剛剛和綠川光打招呼的幾個人, 都是偵探社的事務員。本來綠川光也算是事務員的,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 他已經飛速升職了。
“早上好!
粉發男人來得要比所有人都稍晚一些, 不過也沒遲到,一來就先友善地和綠川光打了招呼。
“早上好,沖矢先生!本G川光朝著對方點點頭, 接過一旁事務員遞過來的委托, “看來今天也是我們兩個搭檔呢。”
“這樣啊……太宰先生和五條先生還是沒有來偵探社嗎?”
沖矢昴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從綠川光手里接下自己的那份后, 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就地開始翻看起來。
“是,樓上也一直沒有人,而且快斗君也很久沒有出現了!
綠川光示意沖矢昴坐下說,回答到。
“所以又是我們出外勤!睕_矢昴嘆了口氣,“誰還記得,我只是兼職而已?”
綠川光也嘆了口氣,表情同樣無奈:“誰說不是呢?我也只是個事務員而已!
一旁給兩人端來茶水的事務員……姑且稱呼他為“小A”吧。小A聽他們兩個突然凡了起來,趕緊開啟夸夸模式:
“哎呀你們在謙虛什么,這段時間社長他們不在,都是靠兩位支撐呢!
——沒錯,綠川光的升職,就是這么來的了。
因為唯一的正經偵探太宰治,帶著他的武裝五條悟溜號,還順便帶走了網絡技術人員黑羽快斗,偵探社堆積了很大一部分委托沒有人解決。
為了拯救廢社的危機,綠川光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決定出道成為偶像……不是,成為偵探。
對此,另一位女性事務員小B表示,這個劇情她曾看過的,是你嗎,高坂穗乃果!*·
而讓小B這個宅女閉嘴的則是小C,小C感動地淚眼婆娑,握著綠川光的手就是一通感謝:
“太好了!我差點以為咱們只能被迫轉型成為中介,將委托下發給別的偵探社了。還好還好……”
事務員A:“你別說——”
事務員B:“這個想法——”
二人合聲:“還真有點搞頭!”
C君,以及綠川光沖矢昴:“……”這哪里來的漫才二人組?
到現在,偵探社的事務員們已經發展成了:乃不知有五太,無論快斗了。*
被三人寄予了厚望,綠川光和沖矢昴兩人到沒覺得壓力太大,或者尷尬。他們只是在這段時間的合作中,發現了絲絲怪異之處:
這個綠川/沖矢,在某些地方不經意透露出的感覺,真是讓人覺得詭異的熟悉呢。就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不過究竟,是在哪里呢?
懷揣著想要找出這份熟悉感的來源的想法,兩人雖然明面上不說,實際上,卻對現在這種組隊模式隱隱有些滿意。
——沖矢昴甚至,都主動把自己發展成了全職,但工資卻還是兼職的工資。
資本家看了都要落淚:這么好的韭菜(bushi),到底哪里找的啊?
……
警察在咖啡廳來來去去,忙忙碌碌。綠川光和沖矢昴作為嫌疑人,并沒有辦法離開。
不過,他們也沒打算一走了之就是了。
畢竟,委托中要求他們調查的女人,正是警察們出動的原因。
兩人今天的第一個委托內容,是調查妻子的婚外情。原本偵探社是不接受該類型的委托的,剛開業的時候還有可能,但拜托,現在偵探社都和警方合作了,這種隨便來個私家偵探都能做的事,就不要找上他們了吧?
可委托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誰知道,被丈夫懷疑出軌的女人,反偵查意識點滿了,竟然發現了兩人。把他倆當場抓獲不說,還請兩人到咖啡廳里坐下說話。
綠川光、沖矢昴:“……”就算他們沒有投入全力,但被一個富家太太發現跟蹤這件事,還是有些離譜了吧?
坐下來后,女人自顧自給他倆點了兩杯咖啡,自己面前則是一杯紅茶。喝了口茶,她張口就是:
“他給了你們多少?我給雙倍……不,三倍,幫我反過來調查他!
“?”
“給你們三倍委托費,幫我調查我老公,最好能拍到讓他凈身出戶的東西!迸擞种貜土艘槐樽约的要求,著重強調了“拍到”兩個字。
兩人一聽,就明白過來:哦,是想讓他們發揮主觀能動性,沒有證據也要創造證據吧。
接著,他倆對視一眼,企圖用眼神交換一下意見,女人耐心很好地等待他們的回復,一點也不擔心被拒絕。
可惜,兩人再怎么用眼神交流,沒有默契就是沒有默契。除了發現彼此的眼睛有些熟悉之外,并沒有別的收獲。
無奈之下,綠川光身為兩人中的那個正式工,只能開口,委婉道:“抱歉,夫人——”
才說了幾個字,綠川光就看到,女人忽然神色大變,捂住了自己的喉嚨。雙手成爪狀在脖子上抓了兩下,就無力地垂落下去。接著,整個人身子都軟了,直直朝面前倒去。
綠川光和沖矢昴同時起身,伸出手,想要托住女人的身子。卻因為動作一致,在半空中差點撞車。雖然沒真撞上,但也沒有拉住女人。
“咚!”一聲,女人正面朝下,壓在了桌上。茶杯被她打翻,側滾下桌子,還好沖矢昴坐在外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杯子,沒讓它摔碎。
但耳邊還是傳來了東西碎裂的聲音,以及一個女人高分貝的尖叫:“啊——!”
沖矢昴起身,綠川光轉頭。
——是端來咖啡的服務生。
……
又是解釋,又是安撫,還要報警,最后,警察們抵達現場的時候,兩人都累得夠嗆。
倒不是身體疲憊,而是心累。
出動的是警視廳搜查一課,但帶隊的不是經常在命案現場刷新的目暮警部,而是某個剛休完產假回來的男人。
看清領隊的人長相的一瞬間,綠川光瞳孔一瞬間驟縮,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面對那人有些疑惑地看過來的雙眼,綠川光將自己偽裝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就好像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曾經的同期,而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男人,也就是伊達航,是產假后第一天上班,也是升為警部后第一次出外勤。他原本在安排手下的警員們的任務,察覺到剛剛有人在觀察自己后,猛地一個回頭,卻沒有發現那人是誰。
他目光所及之處,要么是驚惶的店員和客人,要么是警察,還有就是……
遠遠站在人群之外,顯得和現場氛圍格格不入的兩個青年。
一個粉色頭發,個子更高些,面容俊秀;另一個黑發,相對于身高來說略有些瘦了,看著也很溫和的樣子。兩人正在悄聲說著些什么,并不見害怕。
但伊達航的直覺,在看到兩人的時候,就在一直發出警報,告誡他這兩個人并不簡單。
況且……
黑頭發那個,怎么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是在哪里見過嗎?
不是最近,因為他最近都宅在家里當寶爸。而且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就是熟悉,莫名的熟悉……伊達航沉思,下意識做了個咬東西的動作,才想起來,自己因為照顧家里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已經戒牙簽了。
嘴里沒有東西,還是略顯空虛啊——他漫無邊際地感慨了一聲,和身邊的警員打了個招呼,徑直朝人群外的兩個青年的方向走去。
正說到毒藥種類的兩人,其實時時刻刻在用余光關注四周的人。伊達航一動,他們就發現了對方的目標正是自己二人。
他們默契地同時停下話頭,就在原地等待著對方的靠近。
沖矢昴還只是認為對方是來詢問案發過程的,但綠川光卻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位警官的目標還有一個自己。
還是這么敏銳啊,伊達班長……他在心里緩緩念出一個曾經叫過無數次的名字,有些苦澀。
綠川光,或者叫他諸伏景光吧。他知道,自己的“遺物”,是寄給班長的。
當時假死,為了逼真,當然要做得全面一點。連同樣潛入組織的降谷零都不知道他“死亡”的真相,其余幾個同期自然也都被蒙在鼓里。
那一箱子遺物,是寄到了警視廳,接收的人是伊達航。當時,萩原研二已經重傷昏迷,松田陣平一心撲在找出炸//彈案真兇給幼馴染報仇,降谷零又在臥底期。東西不能直接寄回給哥哥高明,只能幾經轉手,來到伊達航的手上。
諸伏景光甚至還知道,自己有一個無名的衣冠冢。
他內心苦笑,面上仍然要表現得八風不動。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好在經過這么些年,他的聲音早就產生了變化,和原本的聲音雖然有相似,他又一直做了偽裝,相似程度不高、是乍一聽覺得耳熟,仔細聽又發現不同的音色。
果然,話一出口,就見伊達航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只是想問問兩位,案發當時的情況!
77 昨天的同窗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照實回答了伊達航的問題——當然真實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的, 也把他們和死者見面的原因和過程描述了一下。
在聽到兩人其實是調查婚外情的偵探時,伊達航明顯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就好像在說:
你們兩個年紀輕輕,怎么干的是這種活計啊?
不怪伊達航會是這種反應, 就算嘴上不說,這個世界上還是存在各種各樣的鄙視鏈。僅僅針對偵探這個行業來說, 找走失的寵物和捉奸的剛巧處在行業的底層,說出去也不怎么好聽。
尤其是綠川光給他一種熟悉感,伊達航總有一種“啊這個人可不能是跟蹤偷拍人家的家伙啊”的想法。
這想法出現得莫名其妙,但又怪合理的, 伊達航決定記下黑發男人的特征, 等這會兒的事件結束, 再來思考熟悉感的來源。
他倒是沒把兩個人當做是嫌疑人,尤其是當聽到兩人說, 死者打算出高價反聘請他們調查委托人時。
高大的男人一邊感嘆現在的婚姻關系真復雜啊, 還好他和娜塔莉的關系很好,一邊結束了問詢工作, 合上小本本和兩人道別了。
等他的背影融入警察群體內,諸伏景光才悄悄松了口氣。
——做偵探真是遇見從前認識的人的“高!甭殬I, 也不知道他的上司是怎么想的, 一定要他來一個普通的偵探社做“臥底”。
說起上司,諸伏景光也有些鬧不明白。
他的假死是臨時決定,正是現在這個上司的要求——就在接受假死計劃的前夕, 他得知自己突然被換了個上司, 對方正體不明,從未露面, 交流全靠郵件。
第一次溝通,就給他爆了個大雷,告訴他,他原來所在的警視廳公安部查出來了個位高權重的臥底,現在諸伏景光歸他了。
諸伏景光當時就:“???”
后來又是假死又是換臉換身份,平時就做一些協助任務,直到現在,臥底進入新開業的武裝偵探社。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真是跌宕起伏。不過,雖然至今沒見過新上司的真人,但不妨礙他心存感激。
——能活著當然最好,他愿意為了光明的未來犧牲,但僥幸活下來后,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今天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諸伏景光再會掩飾,心緒也不免有些起伏。
身旁的赤井秀一當然沒有錯過這一點,他眸中閃過深思,腦海中飛速閃過了什么。但因為突然出現的委托人,這點靈光飛速即逝,并沒能被他捕捉住。
委托人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不矮,大約一米七出頭,身材略微發福,但并不算胖。
對于妻子的死,他表現得過分平淡了。和伊達航打過招呼后,就留在原地,等待警察問話。
他沒注意到這邊的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兩人,連一絲多余的眼神也欠奉。
被忽視的兩人倒是接受程度良好,只是多放了點注意力在對方身上,試圖從委托人那里找出一點線索。
根據死者先前的話可以推斷出,她和她的丈夫應該都有出軌,或者其他影響他們婚姻的行為。言談間透露的意思很明顯,兩人對彼此的態度都有問題,并不親密,甚至于互相厭惡,都想找到對方的缺漏,從對方身上狠狠撕下一塊肉來。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即將面臨離婚的夫妻,很有可能分走丈夫大量財富的妻子被謀殺,丈夫當然擁有極大的嫌疑。
“不過男性下毒,倒是不那么常見的一種情況!背嗑阋惠p聲說著。他的雙眼依舊瞇著,沒有泄露出眼底的情緒。
“接下來應該調查死者和她丈夫的關系網絡,近期動向,以及二人的婚姻狀況。”
諸伏景光也小聲補充。
至于申請驗尸、檢查現場、核對口供等,都是警察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沒必要強調。
“要去幫個忙嗎?”赤井秀一“熱心”提議,隨后忽然話鋒一轉,憂心忡忡地指出了現在對他們二人來說很有些不利的狀況,“不過,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我們應該都收不到尾款了。”
言下之意——今天是打白工的一天呢。
諸伏景光適時地沉默了。
作為不靠偵探社工資生活的人來說,尾款對他沒什么所謂,但對偵探社的三個事務員就不一樣了。老板摸魚不在,鬼知道下個月的工資發放是個什么章程。諸伏景光本質是個溫柔又富有正義感、同理心的人,責任心也重,自然要為這些同事們打算。
——其實赤井秀一和他的想法也有些相似,無論如何,打工人都是無辜的!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等會兒就拿著之前調查的結果,去跟委托人討工資。
委托人那邊耗費的時間有些長,大約是警察也非常懷疑他的原因,伊達航和他聊了挺長一段時間。談話時間越長,男人的表情也就越難看。
不過到底修養還在,男人也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冷冷拋下一句“能說的我都說了,之后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一句話都不會說的!保蛯⑺亡視線投向了偵探二人組。
諸伏景光赤井秀一:“……”
哦豁,他們倆的證詞好像被伊達航賣了,委托人好像要把被懷疑的怒火,全部撒在他們身上。
委托人看著他倆冷冷一笑,問:“你們就是我請的偵探?”他著重強調了“我”字,看來對自己請的人和他老婆…亡妻接觸,非常不滿。
“算了,看在委托也算是完成了的份上,尾款我會打過去的。”
男人忽然又像是想開了一樣,沒有順著剛剛的話繼續罵人,反而給出了尾款照付的承諾。
這話一出,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就知道不好。果然,才消下去的懷疑,又被重新提了上來。委托人自顧自講完之后,警察們看他倆的眼神又不對勁了。
二人:“!
就沒有人為無辜的偵探發聲的嗎?偵探小說里那種偵探免責buff怎么就不在他倆頭上生效呢?你們夫妻倆真是逮著兩只羊薅啊,一個死亡現場和他倆沾邊,一個三言兩語又勾起人對他倆的懷疑……
這錢收得——
燙手啊。
還沒等他們反駁什么呢,咖啡館外又傳來了車輛急剎的聲音。接著,三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出現,進入咖啡廳。為首的那個環視店內一圈,迅速鎖定領頭的那個是誰,走到伊達航跟前,從前胸掏出一個小本本,打開第一頁,在伊達航眼前迅速掃過。
來人小聲且快速地說了句什么,屋內的人再次看向伊達航時,就發現這位警官難得拉下了臉,一副不怎么高興的模樣。
“行吧……收隊,走吧,回警視廳了。”
這樣說完,他也沒多做解釋,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公安。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的腦海里,第一時間就蹦出了這個詞。雖然疑惑一個(疑似)殺妻案,是怎么和公安要經手的事情扯上關系的,但兩個人都是有秘密身份的人,現在破案倒不是他倆的重點,維持住人設才是。
但公安接手后也沒有展開深入的調查,在現場意思意思逛了一圈,又問了目擊證人們和死者丈夫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后,就離開了。
他們走得很急,但更著急的另有他人,正是諸伏二人的委托人,死者的丈夫。
覺得不太對勁,兩人決定悄悄跟上去,一探究竟。
這一探,就又探出了問題。
委托人也死了,還是一槍爆頭這種形式。
熟練的報警,出警的還是伊達航那波人。他們才離開咖啡廳回到警視廳,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出動了。
誰看了不說一聲勞模?
望著一天之內兩度攪進殺人案渾水中的兩人,縱然警察們見多識廣,也有些麻爪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赤井秀一張口就來:“尾款還沒收到,看委托人走得匆忙,怕他情緒起伏下出什么事故,所以跟上了!
很好,這個理由很充分。
警察們還是能共情擔心收不到尾款的打工人的,遂放過了“為什么”這個話題,開始研究起了“怎么回事”。
最后,諸伏二人從警視廳脫身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倆甚至還在警視廳吃了頓味道還行的豬排飯,情緒都十分穩定。
可惜的是,尾款到頭來還是沒戲,回去可能要面臨事務員們失望的目光……
“真的嗎?夫妻都被殺了?”
“哇塞,這劇情放到電視劇里也是相當炸裂的……這得跟這對夫妻多大仇?”
結果事務員們根本沒有去管那消失的尾款,一心吃瓜,啊不是,分析案情去了。
也好,偵探社上行下效的行事準則,摸魚,算是被他們給玩兒明白了。
……
另一邊,伊達航給有段時間沒見了的松田陣平發了條信息: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和諸伏有點像的人,不是長相,是氣質。】
對方隔了很久才回復,發出來的消息還不是針對他這條信息,而是:
【班長,護工說hagi今天手指動了,我已經請假去看他了,你要來嗎?】
伊達航一怔,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連萩原研二的親人都快放棄希望的時候,希望好像又出現了。
他忙打字,斬釘截鐵:
【等我!】
當然,已經成家有孩子的男人還不忘給家里的妻子發了條短信,說明情況。
……
同一時刻,正在應付JK顧客的安室透,貼身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立刻三下兩下解決眼前這波纏著自己的小女生,借口接下來的甜品材料可能不夠,轉身去了冰庫。
探出手機一看,是風見發來的“請罪”郵件:
【抱歉降谷先生,對方下手太快,沒有抓到人,被“清掃”的也只是外圍提供資金的成員,沒有發現。】
他皺了皺眉,對下屬的能力產生了第一萬零一次的懷疑。這種懷疑,在看到隨郵件發送過來的報告后,又消散了一點。
那封讓安室透皺著眉看的報告中寫得明明白白:
確認安室透正在臥底的組織,和某個以動物名為代號的組織,今日來產生了多起沖突,且沖突形勢正在加深。
一言以蔽之:可以利用。
安室透瞬間就想到了最近似乎接了個新的保密任務任務,正在加班的太宰治,以及和對方在加入組織前,神神秘秘的那場對話。
對話中,太宰治好像是說過,會借用一些外力手段……的吧?
只是他以為的外力是fbi、cia之類的組織,太宰治實際意思卻是狗咬狗、用魔法打敗魔法嗎?
78 Oo。
太宰治作為茴香酒的一生(?)雖然短暫, 但著實豐富多彩。
在和貝爾摩德公款吃喝,和波本比賽飆車差點炸了琴酒的老爺車,被憤怒的琴酒連開八槍卻毫發無傷不說、還給組織頭號殺手安上了一個“人體描邊大師”的稱號……此外, 還有給朗姆起外號、偷偷把基安蒂常用的狙//擊//槍拆了原樣裝回去(但是無意漏了個小零件)……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簡直就是酒廠最佳攪屎棍(……)。
要不是他能力確實出眾, 干的事情雖然對成員們來說離譜了點,卻也沒對任務造成什么妨礙。甚至, 太宰治表現得越乖僻、越不受管制,反而讓人越對他放心。
他在組織里向上爬的速度堪稱一個奇跡,除了安室透這個知情者,和貝爾摩德這個略有些猜測的人之外, 就連一向多疑的琴酒, 也稍微對他放下了一點點戒備。轉而升起的, 是另一種懷疑:
茴香酒(太宰治)他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從幸災樂禍的安室透口中聽到這個評價,太宰治銳評:“你這個描述個人情緒太重了, 一眼假。琴酒他不會和別人說自己的想法不提, 就算真的評價我了,也只會這么說——”
“茴香酒?(淡淡一瞥)呵。ú恍祭湫Γ┳詈貌灰被我抓到他的小辮子——(放狠話, 轉身離開)”
安室透因為這種過于新穎的描述方式,感受到了一股震撼。接著, 出色的臥底先生面無表情“嘔”了一下。
原諒他, 太宰治的話還是太超出當前版本了,他忍不住,真的。
不過, 太宰治在組織里鬧騰, 卻沒有引來更大的不滿的原因,其實有兩個。而這兩個原因, 最后又能歸到一處去:
一是他鬧騰歸鬧騰,沒耽誤正事;二是——
琴酒和朗姆最近很忙,據說和boss關系很親近的貝爾摩德才不會管組織里是怎么鬧騰的,剩下的都是和太宰治同級又玩不過他的。
而且,太宰治在組織里的身份還有些特殊。
他的酒名代號自成一派,人雖然是朗姆推薦的,第一個接觸的卻是貝爾摩德,現在又在琴酒的行動小組。代號成員里身份比較微妙的三個,他都有關系——當然每個都不怎么可靠的樣子,但還是給人一種莫名的“茴香酒背后有人”的錯覺。
太宰治:OvO
至于琴酒和朗姆在忙什么……到頭來,還是太宰治暗地里搞的事。
先是先前松田陣平手下臥底那家公司被查稅、組織的委托暫停,負責這事的琴酒得去找新的合作方;再是警視廳里的幾個小臥底被揪了出來,朗姆的“警視廳潛入計劃”暫時擱淺;最后,是讓上述兩人都有些頭疼的——
酒廠莫名其妙和另一個賽道上的組織產生了沖突——畢竟酒廠追求科學長生,那個組織是向玄學尋求力量,最終目的一致,過程大相徑庭,根本沒有什么重合的地方,能產生矛盾也算他們厲害。
一開始還是一些小事,都能忽略過去不計較,反正出問題的也是外圍成員,他們就跟消耗品差不多,大多數時候還不如那些研究員要用的材料呢。
但后來事態就逐漸演變得過了火,等琴酒和朗姆從原先的事情中抽身發現不對時,兩個組織之間的火藥味已經很重了。
琴酒覺得對面有病,態度還很囂張。朗姆同意這個看法,但他倆一向不和,于是酒廠二把手決定和對面能主事的人商量一下,最好能和平一點解決問題。
……說不準還能合作共贏。
被安排去和“動物園”的人交涉的,還是琴酒,朗姆依舊美美隱身。
從自己的渠道得知琴酒的任務時,太宰治當場發出當天的第一聲爆笑,嘲笑意味溢于言表:
雖然知道琴酒也不是不能干這種事,但琴酒去搞“外交”,就好像草莓麻婆豆腐,可以是可以,就沒必要,突出一個——
混搭。
確定琴酒不會因為談不攏,干脆把對面的人都殺了嗎?
就算琴酒不會,太宰治也會盡力促成這件事的。
他目前就這點搞事的需求了,不滿足的話,他的一些美好的品質就會消失掉這樣子。
……
在太宰治美滋滋地開始搞事時,五條悟正在和黑羽盜一見面。
——沒錯,就是那個新聞報道中已經死去多年,連他兒子都覺得他早死了的黑羽盜一。
男人是悄悄和妻子一起回國的,用的當然是假身份,只不過和五條悟見面后,很有誠意地卸下了易容。
黑羽盜一假死后,就一直和黑羽千影在國外,用著假身份生活。當然最主要的是隱藏起來,調查當年那個對他下死手的組織。
這些年來,黑羽夫婦并非沒有關注他們唯一的孩子,黑羽快斗。正相反,在怪盜基德重出江湖后,夫婦倆比起之前單純關心孩子一個人生活的如何,還時時刻刻要擔心黑羽快斗的安全。
尤其是最近,黑羽盜一發現那個組織的人員流動不對勁,正在朝日本匯聚。
他心中擔心快斗的安危,調查下又發現,孩子還加入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偵探社,每周末基本都要做一天的兼職,最近卻沒有出現在偵探社了。
夫婦倆一合計,就立馬回國了。
和五條悟的見面,其實是五條悟促成的。黑羽盜一飛機剛落地,五條悟約見的消息就發到了他的手機里。
雖然心驚于五條悟的手段,但對方的消息內容很有誠意,是確實想和他談談,言語中還提到了他一直在追查的組織。黑羽盜一到底還是同意了會面的邀請,連原計劃的和兒(dou)子(er)見(子)面都暫時擱置了。
……
現下,會面的茶館包廂內,五條悟“哐哐”點的一堆茶點擺在面前的桌上,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空隙。服務生后來給兩人上茶,都找不到地方放茶杯。
黑羽盜一還沒摘下偽裝,他偽裝后的身份是個黑發藍眼的外國人,對應的,他說日語的口音也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變化。
見服務生為難,他干脆伸出手,用不太熟練的日語對她說:
“直接給我吧!
服務生聽到這話,松了口氣,趕緊把托盤上的杯子遞給他,接著,兩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已經拿起勺子、隨時準備開動的五條悟。
五條悟:“……?”
白毛青年稍加思考,思考完畢,暴風吸入了一塊水羊羹。
“好了,放這里吧。”
他拿起盤子,和服務員手中的茶杯,進行了一個交換的動作。
問題解決。服務生小姐有點懵地端著重新裝上東西的托盤離開了,包廂里呈現出極其安靜的氛圍。
過了一陣,才有人說話:“五條先生,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是黑羽盜一,但他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本來的樣子,沒有故意做出來的外國腔調了。
男人原本的聲線是成熟的,帶著中年男人的儒雅,相當有磁性,聲音里還帶著笑。一聽就知道是在調侃,緩解氣氛來的。
但五條悟不是一般人。聽到黑羽盜一的話,他耳朵不著痕跡一動,悄悄把背挺得直了一些。放下勺子,他清了清嗓子,說:
“咳咳,是嗎?”
他的聲音也變了,同樣富有磁性,就是尾音帶了點氣泡感,給人的感覺有些刻意……當然也不態排除是他故意整活,才這么干的。如果說黑羽盜一說話是有起伏的直線的話,五條悟剛才的聲音就是這樣的:
Oo。
黑羽盜一這下是真有點驚訝了。
調查的文字,只能描述出五條悟大致的樣子,但只有真實和人相處了之后,才能發現,真人比調查中的還要……
算了,還是用“有趣”這個詞吧——黑羽盜一很有修養地想。
“不知道五條先生今天和我見面的理由是——?”
“哦,這個啊……”出于對談話對象的尊重,五條悟沒有繼續吃東西。他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下面,做出了碇司令的經典pose,頗為深沉地說:
“我啊,好像確實成功把自己的眼睛搞成‘潘多拉’了!
黑羽盜一:“?”
你在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讓我聽聽呢?什么潘多拉?潘什么多拉?
那組織的人,沒這么蠢吧?
黑羽盜一面具下的臉逐漸嚴肅起來,想了想,他說了聲“抱歉”后,起身去關掉了陽臺的紙拉門,再次確認房間里沒有任何監聽設施后,才用隨身攜帶的特制藥水,摘下了自己的易//容//面//具。
露出真容后,黑羽盜一朝五條悟輕輕點了點頭,“請繼續,我想聽聽你的計劃!
五條悟藍眸頓時亮了不止一個度,他興奮地說:
“首先我們把spider干掉!”
黑羽盜一,默默收回了試探的jio。
要不……他還是走吧?這聽起來真的不太靠譜的樣子!鯊心這么重,知道的他是要對不法組織下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么反社會人格變態殺人狂呢!
“以暴制暴并不可取!焙谟鸨I一試圖委婉地勸阻一下。
五條悟很聽勸的,他點了點頭,“喔,那就只能被殺了。人被殺,就會死,你想死嗎?”
黑羽盜一:“!
邏輯是通的,但可不可以先不要講。
算了,換個問題吧。
黑羽盜一想著,將自己的另一個疑惑問出口:“你本來和那個組織毫無瓜葛,為什么要強行摻和進這個事里面呢?你本該有更——”
輕松、安全……種種形容詞,在看到五條悟的雙眼時,浮現在了黑羽盜一的腦海里。
最后,他說:“更自由的選擇!
“說不定,這就是我真正想要的呢?”五條悟反問,看男人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后,他又很破壞氣氛地說,“好啦我承認,是我后臺讓干的!”
五條悟理不直氣也壯地想:對不起了杰,讓你背個鍋。只是想看看“幻術”是個什么玩意兒,這個理由聽起來真的和這對父子格格不入啊!我也要找個“正義”一點的理由,替后臺為民除害聽上去還行……
……
另一邊,收到五條悟郵件,提醒“最近有驚喜哦”的黑羽快斗:“?”
他現在連夜買站票逃出東京,還來得及嗎?
79 宰式料理
酒廠和動物園不出意外談崩了, 琴酒再次出現在基地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能說是冷,只能說是十年面癱治不好了的那種。
跟剛從冰塊里解凍似的, 沒人敢招惹他。
太宰治除外。
他第一次見酒廠同事們沒有送出去的硬豆腐,呆在基地的冰箱里, 被冷落了整整大半個月,最終還是進了他們的肚子。
——連帶著太宰治的拿手好菜, 活力清燉雞一起。
這一天,基地里“尸”橫遍野。沙發上、桌子底下、酒柜里、投影儀(?)上……都留下了這群惡徒的身影。除了在外面打工的波本和朗姆之外,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遭此毒手的, 也包括了廚師本人。
太宰治最后是在醫院的4人間里醒來的。和他同房的還有基安蒂、科恩和基爾, 他們身體素質比太宰治強, 都比他醒得早。
而距離那天他心血來潮做飯,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睜開眼, 太宰治腦子里先是一片空白, 眼前也同樣如此。接著,伴隨著三天前的回憶涌現, 他的眼前也出現了幾張怨氣深重的臉。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著怪無辜的, “怎、怎么啦?”
話說出口還有點嘶啞, 但很可惜,沒人給他端杯水。
那幾張臉上的表情,更扭曲了, 仿佛在說:你他媽還好意思問?
太宰治:OvO?
正在他茫然, 其余三張臉逐漸涌上怒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茴香酒, 想好怎么死了嗎?”
琴酒陰冷的聲音,仿佛吐著信子“嘶嘶”的毒蛇,在房門處響起。接著,跟在琴酒身后的伏特加也憤憤不平地開口指責:
“茴香酒!枉大哥這么照顧你,你竟然恩將仇報,對一個基地的人下毒……連那些沒有代號的成員都沒放過,你安的是什么心?說!你是不是臥底,想對我們一網打盡?!”
這么一大通話說下來,伏特加竟然有點穿不上氣來。
——是太宰治版愛心(?)晚餐后遺癥,所有人都有,包括琴酒。但琴酒是酷哥,他忍得住。
太宰治聽罷,更茫然了。
在病房里的其他人眼中,就是:
青年鳶色的眼睛眨了眨,里面清澈見底,全是不明所以。他柔軟的黑發略微卷曲,搭在極為白皙的臉上,將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襯托得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一言以蔽之,太宰治簡直就是一朵在風中搖曳的小白花,不用人碰,他都要碎了。
緊接著,腦海里閃過以上想法的所有人,都面目扭曲了一陣——
救那個大命,就算是花,他太宰治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好吧!
太宰治真的不覺得自己哪里有問題,雖然他確實是臥底,也的確想搞一搞這個組織,但他是瓶兢兢業業的好假酒啊!
分享自己的高超廚藝給同事,維護同事之間和諧友愛的關系,他有錯嗎?那必然是沒有的啊!
這樣想,他也就如實說了。
聽了這番解釋的所有人:“……”
媽的,這人真的好沒有自知之明!忍不了了!
基安蒂當場就要炸,像個炮仗,更像個機//關//槍,張嘴就要“突突突”噴人了:“你他媽——”
她的搭檔科恩,卻攔住了對方。
倒不是不讓基安蒂罵人,科恩也沒捂嘴,他只是拉住了人,免得基安蒂沖動之下真把太宰治殺了。收尸倒是簡單,問題是還沒給人定罪,琴酒還沒發話,作為同級,他們并沒有權利去做這個“清道夫”。
貝爾摩德三天前在美國,僥幸躲過一劫。她今天是被朗姆叫過來的,和“命案現場”的第一發現人波本一樣,名為“監察茴香酒”,實則看熱鬧。
此時,她眼睛里全是幸災樂禍的笑意,還有點對太宰治的敬佩,看了一眼還在和琴酒狡辯的青年后,她就提出了告辭: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反正你們除了無故失去了這幾天的記憶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貝爾摩德沒說的是,他們醒來后做檢查,甚至還因為思慮少,休息夠,數據還挺健康。
貝爾摩德扔下一句話就走了,安室透也緊隨其后。
“那我也走了,剩下的事琴酒你自己處理就好了。對了——”
他還是諷刺了一句:“茴香酒這道菜,倒是可以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做成新式迷藥。連送去研究所也沒查出來任何問題,研究員還親自試了試,直接倒了一大片……不得不說,茴香酒雖然沒有做菜的天賦,但說不定制藥還行呢?”
說完,安室透也走了。
病床上,茴香酒太宰治心想:波本,降谷零,你現在罵人可真臟啊!
琴酒在兩人走后,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等那幫研究員醒了,茴香酒你去一趟研究所!
太宰治:“?”
琴酒,你現在罵人的方式也很高級啊,竟然不是直接罵人,而是用這種迂回的手法!
但他表面還是很乖巧:“好的呢,琴酒老大!
……
回頭,太宰治就帶著他的硬豆腐和一只雞,造訪了織田作之助的家。
不是他有意拖延,而是前段時間,織田作之助家的孩子得了流感,接二連三倒下?椞镒髦χ疹櫤⒆,太宰治自然不會上門打擾。
現在,織田作之助家里的事忙完了,孩子們寒假結束重返校園開啟第三學期,他也能正式上門拜訪了。
從書中,太宰治曾得以知曉織田作之助從前的居所。在見到眼前的別墅時,他先是挑了挑眉,隨后就放松了下來。
像是心中的某塊大石終于落地,太宰治三兩步蹦跶到門前,按響了可視門鈴。
“織田作~我來拜訪了哦~還帶了食材,今天就讓我來——”
織田作之助臉色巨變,他很少有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但太宰治總是能讓他破例。紅發男人趕緊出聲制止了他:“不用了太宰,我做了辣咖喱!
他曾經“有幸”品嘗過自己那個世界的太宰的作品,并和坂口安吾一起失智又失憶了一段時間,還被太宰治錄了視屏保存。一聽到太宰治說要做飯,織田作之助的DNA就動了。
不能、絕對不能讓太宰他踏入廚房一步!不然……真的會死的。
——社會性死亡,有時候比真的死亡,還要讓人畏懼。
可視門鈴的顯示屏里,太宰治夸張地撇了撇嘴,隔著機器,織田作之助都能聽到他語氣里的低落:
“那好叭……”
“有蟹肉料理。”
織田作之助只用一句話,就讓哭唧唧的太宰治,重新煥發了生機。
養孩子,織田作之助是認真的。
當晚,啤酒海鮮的痛風套餐,以及讓人(特指太宰治)辣得眼淚汪汪的特辣咖喱飯之后,暈乎乎的太宰治得以留宿織田作之助家。
誰都知道太宰治是裝的,但他毫無表演痕跡,織田作之助又樂意慣著他,還真就讓他成功留下了。
這段操作要是放到網絡上,高低要掀起一場“借著醉酒的名頭留宿的男人,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的罵戰。
但他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只能尊重祝福(雙手合十.jpg)。
就是呢,夜不歸宿還不和家里人(?)說,是要付出代價的。
——尤其是當那個家里人,是個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你大喊“偷腥貓!”的社交恐怖分子時。
第二天,手機不知跑哪兒去的太宰治回到公寓后,朝他迎面而來的就是五條悟哀怨的小眼神。
太宰治:“!
他才剛從玄關進來,其實現在退出也不是不行。但他又怪困的,因為昨晚沒怎么睡。后半夜他和同樣沒睡的織田作之助又拿了酒,喝了半宿。誰也沒提過去,一切又好像都在不言中了。
往后退的腳步一頓,他試圖裝瞎繞過攔路貓貓條五條悟,回房間補覺。
“因為擔心你,我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覺。”
幽幽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
太宰治頭也沒回,下意識反駁:“你明明就跟著黑羽盜一去逗快斗君了吧!”
五條悟立刻捂耳朵搖頭:“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就是夜不歸宿!還不和我發消息說一聲!”
太宰治也瞬間戴上痛苦面具:“你去玩弄…逗小孩也不叫我,愛果然會消失!”
如此這般互相指責、互相甩鍋后,兩人仍不分上下。太宰治見勢不好想溜,五條悟卻猛地一個鷂子翻身,從地板上彈射起來,整個人掛在了太宰治背上。
像一只考拉。
“好啦,去補覺,我好困……后半夜看了一場家庭倫理劇,好累哦。”
他嘟囔著,溫熱的鼻息吐在太宰治頸窩處,惹得青年有些……想給這人一個背摔。
但是算了,五條悟是強悍的大猩猩,背摔的最大可能是太宰治扭到腰,而對方卻毫發無損。
太宰治最后拖著人回了房間,撲倒床上,悶頭就睡。
五條悟跟著一起摔太宰治床上,雙臂環著人,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十五分鐘后,兩人同時睜開眼,對視——
“你睡得著嗎,悟君?”
“完全不行!
兩個人都是警惕心強的類型,湊在一起距離這么近,怎么可能毫無防備心地睡著呢?
80 死亡信息
“那你還不放開?”
太宰治磨了磨牙, 壓低聲音對五條悟說。
明明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但他還是選擇了小聲說話,仿佛害怕被人聽墻角似的。
聽他這么說, 五條悟也只是搖了搖頭;璋档姆块g里,那雙眼睛亮的驚人, 卻在下一瞬間立馬閉上了,“別吵, 快睡,我好困Zzzz……”
太宰治:“。”
回頭就給他也安排上迷藥……活力清燉雞!
啊呸呸呸!他怎么也跟著安室透學,管自己的“大作”叫迷藥了?都怪波本!波本全責!
他閉上了眼睛,調整呼吸。在裝呆和裝睡之間, 選擇了裝死。
心率降低, 直到消失不見, 原本微微顫動的眼皮也沒有了動靜。最后,連皮膚也泛起了微微的冷意。
早在太宰治的身體出現最初的變化時, 五條悟就“醒了”, 他一下子睜開眼了。在睜眼的那一剎那,濃密睫毛下的藍瞳閃過一抹鋒芒, 但又很快消散,變成了凝重。
五條悟抽回搭在太宰治身上的那只手, 顫顫巍巍地放在了太宰治鼻子下面。
壞了, 沒呼吸。
再摸摸皮膚,這才多久啊,竟然都涼了。
五條悟倒抽一口涼氣, “啊, 這就被我氣死了?”
隨即,他收回手, 摸到下巴上,深沉道:“那沒辦法,只能行動了,我記得上次綠川買了新的清潔劑,好像是放在——”
“看招!”
忽然,他話鋒一轉,伸手就要去掏太宰治的腋下(?)。
別誤會,五條悟不是什么變態,他只是在……
“太宰治,你什么時候搞的冰袋?”
床上原本心跳、呼吸全部暫停的人,已經雙腳蹬床,向后一蹦,脫離了五條悟的魔爪。但他也因為這個動作,他的外套散開,露出了里面裝得滿滿當當的冰袋。
——還是那種專門用來保鮮的。
五條悟大為震撼:“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言下之意:為了裝死嚇我一下,竟然提前這么久布局嗎?是真不怕凍感冒?
太宰治見自己已經暴露,干脆飛速從外套里鉆了出來。蛄蛹兩下,他就從外套下擺處滑了出來,縮到床尾,下一秒就想下床溜掉。
這套逃跑的動作不可謂不熟練,路線規劃得也很合理,執行人的行動更是稱得上“迅速敏捷”。
可惜,他遇上的是五條悟。
被拎住后脖根,重新回到床上,還被塞進了被子里,太宰治有些窒息。他的被角被掖得嚴嚴實實,與其說是“睡”在被子里,不如說是“裹”。
太宰治不滿地蜷了蜷腿,覺得自己好像小美人魚:都沒有腳。
聽他這么形容自己,五條悟緩緩:“……別瞎說,你明明是條青花魚,還是即將被曬的咸魚,F在是垂死掙扎,撲騰、撲騰!
太宰治:“?”
五條悟你現在罵人也很高級哈?誰教你的青花魚?說!誰!他保證不刀了他!
“我是看了文豪生平,才學會的哦。”
一記絕殺,太宰治蔫兒了。
他承認平行世界的事情,也對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是個作家,認識的人也都是作家,甚至自己的世界更有可能是因為這些文豪才衍生出來的,都適應良好——反正大家都超爛的!(bushi)
但是,但是!
不要在“本人”面前,提到那些東西!五條悟你他媽別再念太宰治名句了……別念了!
這、這是何等的羞恥。「揪筒是這只幸災樂禍的白毛口中的“睡前故事”,而是讓他清醒的利器才是吧?
太宰治被子下的腳趾抓了抓,感覺能虛空扣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
然后把五條悟這個JK心的成年人,關進去!——太宰治陰暗地想。
被他腹誹的五條悟,卻還在不緊不慢地復述著腦海中那些文字。他就像個慈祥(?)和藹(??)的老父親,側躺在床上,給鬧著不肯睡覺的倒霉孩子(太宰治),講那過去的故事。
就聽他聲音和緩,語速不急不慢,溫柔但又吐字清晰地念著:
“好想美麗的活下去啊……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人類是為了戀愛和革命才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太宰治抓住被角的雙手捏得死緊,忽然進行了一個手臂的大動作,胳膊往上一抬,試圖用被子蒙住臉。
就好像這樣的話,他就不用聽到五條悟的念叨了。
太宰治,終于也被迫害到了啊。
五條悟滿意地湊近太宰耳邊,惡魔低語:“現在要睡了嗎?”
太宰治被子下的腦袋,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五條悟姑且判斷這是同意的意思,于是滿意地從床上起身,退到了床邊。
五條悟并沒有強行要求留下來,真的和太宰治一起休息。他們都門清彼此的警惕心,并不允許這種程度的接觸,五條悟先前那樣作妖,也只不過是——
“你一出織田作之助家大門,人家就給我發了消息,讓我盯著點你……治君,偶爾也要做個乖孩子喲!
話音剛落,他已退至門后。
門被打開,外頭的光鉆進了房間,落在床上一角。門外的白發青年將床上那團蠶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也沒管太宰治接下來會有的反應,他往后一步,干脆利落地闔上了門。
“咔噠!
門鎖發出一道極其輕微的聲音,接著,臥室里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遮光窗簾功能良好,將房間遮得密不透風,一點外頭的光也照不進來。但要太宰治說,這樣的黑暗明明和從前的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如出一轍,卻又偏偏很不一樣。
從被子里鉆出個黑乎乎、亂糟糟的腦袋,太宰治臉上掛著兩團略顯病態的紅暈,大口喘了兩下氣。接著,他才平復了呼吸。
睜著眼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了好一陣,明明能通宵達旦好幾個日夜工作的前mafia首領,竟然就真的,緩緩闔上了眼簾。
——同樣是黑暗的環境,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室,鎖住了曾經的太宰治;但現在的臥室,卻是自由的……
甚至,太宰治原本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明顯的嫌棄——甚至,用他聽到會撇嘴的詞來形容:
這小小的公寓,卻是廣闊、通向未來的。
他呼吸的頻率沒有產生一點變化,心里卻是千般思緒。好像心尖被觸碰了一下,不疼,但有些癢,還有點酥麻。
想著想著,太宰治竟然真的陷入了黑甜的睡眠。
——這一覺,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睡得最安心的一覺。
就是夢中,他的腳趾好像還是試圖在虛空扣出一個貓房……然后,把愛看人笑話的雞掰貓,裝進去。
……
太宰治一覺醒來,已經是晚餐時分。冬天的夜色降臨得特別快,拉開窗簾的一瞬間,甚至會讓人分不清,窗戶兩側究竟哪邊才是室外。
臥室外靜悄悄的,太宰治有理由懷疑五條悟在作妖,遂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走去。等他才走近門背后,就聽見了外面傳來一聲“咚”的悶響。
接著,是某只白毛長條貓科動物,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嘶——”
太宰治挑挑眉,推開門。
“這玩意兒真的能叫豆腐?比板磚還硬……下次誰表演空手道不上這個,我可不看。”
白毛背對著太宰治嘀嘀咕咕,像是沒察覺到身后站著個人。但太宰治知道,這都是裝的。
而且,他還知道,五條悟是故意這么說來嘲笑他的。
這太宰治能忍?
那必然不能夠啊。
“呵!碧宰治嘲諷一笑,走到五條悟身邊,毫不客氣地擠開了人,“看著,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研制了很久,才找出的最佳配比,硬豆腐pro max!”
“……是比i〇hone更像板磚!
太宰治抄起案板上的豆腐,啪啪就是一頓摔,“你懂什么?我的硬豆腐超級美味的!不行,你給我等著——”
他撂下狠話,勢必要讓五條悟嘗嘗自己的厲害。
……決定了,就雞湯燉豆腐好了!
倘若有見識過太宰治魔鬼一樣廚藝的人在場,大約會一邊痛心疾首地看著五條悟,一邊毫不猶豫逃跑。
但公寓里只有五條悟和太宰治兩個人,也就沒人會對挑釁太宰治的人說一句:
“你糊涂!”
太宰治的手藝得以再次現世,不得不說,五條悟要負一成責任。剩下九成全是太宰治私心作祟。
——他還沒忘那只被原樣帶回來的雞呢。本來想把帶過去的雞加進織田作的咖喱里,結果有螃蟹,他就給忘了?椞镒髦钟幸恍┗盍η鍩蹼uptsd,看見太宰治和雞肉組合在一起就頭疼,無辜的雞就又被太宰治拎了回來。
簡直就是雞界恥辱!太宰治憤憤不平,抄起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大砍刀,剁得很開心。
……
事后,憑借強大的身體素質,五條悟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對太宰治緩緩吐出了一句話:
“太宰治,救了你的不是我要暈了,而是社會,這個法制社會!
說完,他暈了過去,卒(bushi)。
太宰治看著餐桌上用雞湯寫下的“太宰治”三個漢字,緩緩,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擦。
很好,死亡信息沒有了,他安全啦。ǎ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