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狐貍就是狐貍
頭一回,藍氏在一個人手上吃癟,還要是她的媳婦。
一個在藍氏心里,看不起,只當利用的冤大頭,現(xiàn)在藍氏就要給她認錯。
藍氏一張老臉,如同被雨水泡過的泥濘,又臟又臭。
相反紀桑芙看得開,大大方方,給秦淮素賠個不是。
今兒最難看的可不是她,有藍氏墊底,她怕什么!再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暫時扳不倒她,就先忍著。
事情過去,所有人都陸續(xù)離開,亭里只剩下傅顯、秦淮素和覃杳。
曖昧的關系,敵對的暗涌。
似明朗,又似看不明。
三人敵不動,我不動,舉止談話,皆是人精。
傅顯未見覃杳一眼,直接道:“素兒,我們走。”
“王爺,我記得剛才漏了東西在清玄大師那,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這是使開他。
傅顯捏了下秦淮素的手,指腹溫熱有力,給人安心的感覺,淡淡道:“好,我一會回來。”
男人走了,剩下的兩個女人,心照不宣。
覃杳直接道:“秦當家,這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
秦淮素也直言不諱:“這里沒有別人,永樂郡主何不大方說出來。”
沒頭沒尾的話,雙方都沒有挑明,但又似道明一切。
覃杳沒吭聲,眸光微閃。
秦淮素沒有逼她,理著袖口的繡紋,慢條斯理,極有耐心。
花紋的繡線細細密密,盤在布料上,遠看一幅圖,近看一針線。
光看一針,看不出乾坤,一針挨一針,前腳連后腳,方可成就絕倫的繡圖。
做事也一樣。
沉默良久,寂靜無聲。
兩人都是沉得住氣的主,她攻,另一個守,她避,另一個等。
然而,再不打破僵局,于她也無益。
覃杳饒得,有時沉默也是一種無能的表現(xiàn)。
終于,覃杳開口:“秦當家,既然知道,又何須問。”
秦淮素笑笑,笑得深,笑得精,像把藏起來的薄刃,出其不意,傷人于無形。
“郡主,既然我知道,你認為傅顯猜不到?”
覃杳臉色沒變,美目輕眨,像聽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般。
長睫蓋住的眸光,輕輕顫動。
狐貍就是狐貍,一點點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秦淮素眼睛,剛剛把玩繡紋的手,輕輕撥弄白玉蘭耳墜,美人嫵媚,姿勢慵懶隨意,又暗含殺傷力。
兩者互相較勁,一個如靜待機會的毒蛇,一個如暗中蟄伏的豹子。
覃杳嘴角微微下壓,首次綻放鋒芒,“猜到又如何,畢竟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未來王妃。”
她以為的底氣,在秦淮素眼里什么也不是。
美人輕哼,有點痞,有點狠,“他的王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讓他陷于輿論,又裝出完美大度的形象來救場,這樣玩弄人心的妻子,能得到他的認可?”
覃杳微噎。
如果可以,當然她也不愿意。
可是,她除了這樣,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拆散他們。
“我跟你不一樣。你跟他感情深厚,但我不是。”覃杳難得露出一絲挫敗,“在江南那會,他住我家中,從我第一眼見到他,便鐘情于他,現(xiàn)在我好不容易成了他的準王妃,就算暫時得不到他的心,只要名份在,只要能嫁他,你,我也可以容忍。”
這番言詞,倒令秦淮素意外。
高高在上的郡主,竟然愿意容忍她這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凝著她半晌,秦淮素淡淡笑著,輕飄飄道:“郡主的大度,那我豈不是要說聲謝謝。”
濃濃的嘲諷,覃杳臉色繃緊,黑沉沉的眸子,光一閃一縮。
“總之,我是不會放棄傅顯的。”覃杳攥緊手指,沉聲開口。
似乎這樣,可以緩解她心里的慌張。
秦淮素笑笑,沒再理她,徑自去清玄那找傅顯。
涼亭里只剩下覃杳一人,須臾,一女子上前,“郡主,永親王有話。”
自家婢女,覃杳換了神色,“說。”
“王爺?shù)溃n婚圣旨變數(shù)多,恐難頒發(fā),還是勸郡主自己多抓緊。”
傅翌已是大靖皇帝,下道賜婚圣旨,有何難,何解遲遲不愿實錘,給覃家一粒定心丸。
一時間,覃杳參透不了內里玄機,對春嬌道:“你去給王爺回話,讓他也多做做皇帝功夫,早點把這門婚事拿下,我們永親王府早日回京指日可待。”
*
今天終于迎來傅翌三十八歲壽辰,天下大赦,普天同慶。
他跟傅顯都是當今太后親兒子,一個生得早,一個生得遲,年歲差得有點多,性格也差很遠。
傅翌不愛說話,沉默看不透。
傅顯愛說話但不多話,似看得透,又深藏不露。
傅顯未出生前,傅翌優(yōu)秀,又是嫡子,立為儲君,早晚的事。
老皇帝老來得子是緣分,幼子似他,更勝于他,小小年紀,還是學童的他,鋒芒已蓋過哥哥姐姐們。
傅翌以為,圣旨在手,天下我有,未來的帝位遲早都是他的,對于小屁孩,他未曾放眼里。
然而傅顯的長大,就似一顆火種,越壯越大,足以燎原。
他懼了,怕了,要是再不想辦法補救,屬于自己的東西,遲早會被他人奪走
“皇上,時辰到了。”
康公公的聲音,令傅翌恍神,失手打碎了杯子,瓷片剛好割到他的小指。
細細的傷痕,血馬上涌了出來。
康公公大驚,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寒潭般的眸子聚攏著懾人的光,傅翌盯著血珠,嘴唇抖動,眸光收縮。
生辰見血這,難道是什么預示?
磕頭聲吵得傅翌心煩氣躁,蹙起的眉頭,盡是不悅,“罷了,你讓太醫(yī)來處理下就好。”
今天宮宴安排在聽戲臺,地方大,足以容納皇室中百多位成員。
皇帝入座后,眾人才落座,傅翌的皇后崩逝多年,他一直沒有再娶,有意等溫然生了后,升為皇后。
故而,太后坐在傅翌左側,溫然坐在他右側,相當于默認她皇后的身份。
傅顯坐在下首,覃杳雖沒有正式下旨立為王妃,但她也跟著赴宴,而且也是坐在傅顯旁邊,相當于默認她王妃的身份。
坐在她旁邊的是另一位王爺?shù)恼胫蚝藐P系,隨口找了個話題。
“郡主,什么時候,打算跟傅爺完婚?”
第62章 表白
什么時候完婚,覃杳也想知道。
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然而,傅顯就是一點反應都沒。
水杏般的眸子,黯然失色,但該有的客套還是要有的,覃杳笑道:“王爺以國家為重,完婚的事不急。”
誰知那名王妃是個不怎么識察言觀色的人,繼續(xù)扒著的話題不放,“哎呀,準王妃,你這樣想就錯啦,男人嘛”
聽著那女人嗶嗶叭叭的話音,覃杳心里有苦難言,但還是端著笑意,維持體面。
同時,眸光不時飄向旁邊。
幽怨,無奈。
傅顯天生骨相俊朗,側臉也是線條流暢,高挺的鼻,淡紅的唇,那雙丹鳳眼,眼窩深,看人的時候,顯得特別深情。
奈何,他對她,卻沒深情二字。
就如現(xiàn)在,他一直坐在覃杳旁邊,依舊冷冷的,更別提明明知道有人追問婚事,他還能聽之任之,只字不提。
端雍帝遠遠看著這一幕,眸光微微下沉,很快,又將眸光投去其他地方,百轉千回。
一抹人影吸引了傅顯視線。
她竟然會來。
傅顯眸光亮了亮,喉結滑動,追著那抹身影一一掠過宴會每個地方。
秦淮素今天穿上一件藕荷色的蘇繡襦裙,裙子飄逸,繡在裙袂的錦鯉,隨著擺動,仿佛活過來般。
今天她能參加皇帝的生辰宴,也是意外,畢竟這種皇室家宴,極少時候,會讓外人在。
女人按著座位,指示著宮女,一一將酒水送到各人跟前,然后站在殿中,向端雍帝復命。
傅翌今天開心,喝得有點多,眉眼間透出幾分醉意,但人還是清醒的,聽完秦淮素的賀詞,皇帝開懷大笑,忍不住贊道:“秦當家不但嘴甜會說話,做事周全心思又巧,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呀。”
秦淮素從不將這些話當真,聽聽就算,謙虛幾句就算交代。
皇帝嘗了口酒,隨意聊著:“這酒真不錯,香而不烈,沒想到秦當家最近這么忙,還能為朕盡心盡力辦事。”
秦淮素繼續(xù)跟皇帝說了幾句沒什么營養(yǎng)的恭維話。
傅顯的眼線一直沒離開秦淮素身上,似乎自她進來后,整個宴會也變得鮮活起來一樣。
他看得深情,旁邊的人看得難受,覃杳放下酒杯,對端雍帝福身:“皇上,請恕臣女酒力不勝,暫離席一會。”
江南女子嬌氣,端雍帝體恤,“那好,郡主就去休息會吧。”
跟著,又對傅顯道:“皇弟,既然郡主不舒服,你就陪她下去休息會吧。”
太后想喝媳婦茶心切,也在一旁催促了幾句。
*
偏殿。
傅顯將覃杳送到這,就要回去。
剛才的一路,他連半個字也沒跟自己說,覃杳尷尬又心塞。
男人說走就走,半分情面也不給,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覃杳拉住他手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唯一沒法靜下來的是,覃杳又慌又緊張的心跳聲。
沉冷的聲音,劃破寂靜,傅顯冷目:“郡主,請松手!”
明顯的拒絕,明顯的怒氣,全然沒有顧及她是女孩子的臉面。
頭一回主動,主一回受傷,女孩兒眼圈一紅,淚水似要隨時滴落。
不甘心,因為喜歡。
忍住不哭,因為氣性高。
掙扎和妥協(xié)周旋了很久,覃杳選擇了前者,她要在一潭死水里,為自己的未來,爭一爭。
捉住傅顯的手沒有松開,像是哀求,像是害怕,捉得男人衣服布料,弄出一道道長長短短的皺褶。
“傅顯,我喜歡你。”
她表白。
她投降。
等他的話,宣判結果。
她的難題困不住無情的男人,傅顯胳膊一轉,用力一甩,將那只手甩開。
男人回眸,臉龐藏在昏暗中,冷戾陰郁。
相比從前冷漠,更令人莫名一慌。
覃杳后退一步,淚也掉了出來,一顆一顆落下,像傷了的心,再也拾不回。
傅顯沉沉看她一眼,沒有憐惜,沒有感情。
在他欲要轉頭離去的一刻,覃杳再次開口:“傅顯,你就不能分一點點愛給我?”
覃杳泣不成聲:“你愛她,我可以忍,甚至為了你們,我愿意做掩護,只求你能分點愛給我,哪怕一天半晚也可以。”
說到最后,覃杳坐在椅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回,男人沒有走,高大的軀體籠罩著她,像將她擁進懷中般。
看著那個影子,心生希望,覃杳隔著淚眼,抬頭看向他
“對不起。”傅顯開口,依舊冰冷,“我的愛,只給她一個。”
*
傅顯快步往戲臺走去,生怕走慢點,那女人不知又跑去哪了。
不少侍衛(wèi)經(jīng)過,往前面的地方趕去。
一下出動那么多人,是出什么事了嗎?傅顯納悶。
越往戲臺方向走,侍衛(wèi)越多,傅顯的心也隨之加快,一股不好的預感籠罩心頭。
進入戲臺,里面雖然還是井然有序,但已不是歌舞昇平的景象。
“發(fā)生什么事了?”傅顯問一名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回話:“回王爺,六乾軒當家,進貢毒酒,意圖謀害皇上。”
“什么?”
傅顯發(fā)怔,整個大腦一片空白,跌坐在椅上。
秦淮素她謀害皇上?
這不可能!
傅顯重新從椅上起來,拉著剛才那名太監(jiān),“秦當家人呢?”
傅顯神色有點駭人,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已被侍衛(wèi)押入天牢。”
那種地方,她怎受得了。
傅顯扭頭就往天牢那邊跑。
*
這件事來得突然,毫無征兆。
傅顯為了秦淮素,連續(xù)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四處尋找證據(jù)。
從進貨渠道,到運輸環(huán)節(jié),甚至酒水進宮的記錄,傅顯都一一去查過,然而毫無頭緒。
太多的環(huán)節(jié)有可能被人下毒,而最容易,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她。
秦淮素。
她進的貨,她簽的契約,足夠的作案條件。
她父兄戰(zhàn)死,將軍府沒落,心有不甘,足夠的作案動機。
種種矛頭指向她,秦淮素百口莫辯。
傅顯苦惱地在房里踱步,這個時候,順風推門進來,拱手道:“傅爺,皇上醒了。”
第63章 放她一條生路
皇上醒了就好,起碼秦淮素還有救,最起碼,她不一定會殺頭。
傅顯神色略松,轉身踏出房間,“備馬,到皇宮,”
傅顯直接到了養(yǎng)心殿,推開了大門“皇兄!”
房內的康公公聽到傅顯聲音,連忙行禮,“王爺,皇上剛醒”
傅顯擺擺手,“皇兄呢?”
“在床上,剛醒。”康公公用手比了個手勢,指向紗簾背后。
傅顯了然,“你先退下。”
養(yǎng)心殿內,燃著檀香,紗簾飄飄,一重又一重,看得不那么真實。
望著里面床上的人影,傅顯邁開腳步,一步步朝他走去。
一步一沉,印證著心中想法。
床前,帳簾垂落,帳內的人,躺在錦被里,目光幽深。
傅顯立于床前,淡淡睨著他,沒有一絲表情。
“皇兄。”傅顯開口。
“嗯。”
“我想知道,秦當家被打入天牢的真正原因。”
傅顯說出‘真正’兩個字,很明顯,他不是信人前那一套。
傅翌坐了起來,依舊沒有看傅顯,盯著不知名的一處,冷聲道:“想謀害朕,該殺。”
‘殺’字語氣很重,端雍帝瞬間轉過頭來,盯著傅顯,眸光現(xiàn)出狠意。
“皇兄,你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素兒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她要動手,也不會現(xiàn)在才……”
傅翌打斷他,繼而,勾了下嘴角,“朕親眼所見,朕說的就是真的。”
窒息的氣氛一下拉到極限。
燭光隔著紗簾,映著傅翌的眼,犀利,狠毒,算計。
傅顯回視他,隔著紗簾,跟他眸光接上。
四目相接,危險的碰撞,互相試探,互相較勁。
誰也不肯退讓。
然而——
他有軟肋,他不能失去她。
傅顯不得不率先低頭。
“皇兄,素兒只是一介孤女,對朝政的事更是一無所知,皇弟懇請皇兄網(wǎng)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吧。”
貴氣天成的男人,頭一回放下了他的傲氣,在傅翌面前,低眉順眼。
自傅顯出生后,傅翌就總被他壓著,那種什么都被比較,什么都不如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特別是,原來該屬于他的掌聲和贊賞,后來卻給了傅顯。
燭火忽明忽暗,映襯著傅翌一張臉,晦暗未明。
帝王坐在床上,依舊沒有動,好半晌才道:“皇弟,這是你求皇兄的態(tài)度嗎?”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垂在腿側的手,曲起,緊握,片刻,又逐漸松開,傅顯雙目放松,倏地,跪下。
“臣求皇上,網(wǎng)開一面,放秦當家一條生路。”
他不再稱皇弟,而是‘臣’,是代表著他對天子的臣服,俯首稱臣。
十多年的郁悶終于在這刻一掃而空,傅翌一把拉開帳簾,坐在床邊,看著傅顯。
“傅顯,想不到呀,原來秦淮素是你軟肋。要是父皇知道他一向看重的小兒子,竟然愿意為了個女人折腰,不知會不會死也不得安寧,哈哈”
跪著的男人,任由帝王嘲諷,無動于衷。
只是一心關注一件事,“皇上,可以放她一條生路嗎?”
倏地,皇帝收起笑意,緩緩開口:“要我放她不是不行,但你必須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既然今天他要來皇宮找傅翌,就做好了最壞打算。
“皇上,請說。”傅顯道。
看來幸運一點點在向他靠近。
傅翌興奮地從床上起來,在傅顯跟前來回踱步,將早已打算好的計劃說了出來。
“第一,我要你把永洲、連洲、陳洲交出來。”
這三個州雖是大靖國國土,但卻不屬于傅翌管轄,在老皇帝還在世時,就已將這三個地勢最好的州郡,劃給傅顯,由他打理。
現(xiàn)在要傅顯都交出來,能愿意嗎?
傅翌心里也沒多少把握,畢竟一個女人,怎么能跟三個資源豐富的州郡比。
“好。”傅顯想也不想,答得干脆。
驚喜來得太突然,傅翌有點接不住,跟著又道:“第二,我要你跟覃杳成親。”
這回,傅顯沒有回答他。
傅翌坐了下來,兩只眼睛在他身上穿梭,似笑非笑:“想反悔了?”
“臣想知道,覃杳是你棋子,對吧。”
傅顯驀地抬頭,黑眸映著傅翌陰鷙的臉,一片沉靜。
既已猜到,他再裝下去也沒意思。
平緩的嘴角,一點點勾起,傅翌冷笑:“你只需告訴朕,同不同意就可。”
燭光搖曳,偶爾發(fā)出“噼里啪啦”響聲,在一片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久久沒有聽到答案的人,站在傅顯面前,睥睨著他,容色依舊,放在背后的手,卻緊握成拳。
“這兩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
傅顯徑自從地上起來,“皇上說的這兩點,必須一年以后實現(xiàn)。”
一年以后……傅顯搞什么鬼。
傅翌一時猜不到傅顯的意思,濃眉不自覺擰在一起。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萬一將傅顯逼急了,可能得不償失。
考量了會,傅翌現(xiàn)在傅顯跟前,相差無幾的高度,不相伯仲的眼神。
“朕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必須由今天起,卸去實權,做個富貴閑人。”
“皇上,臣也可以答應你,但是必須現(xiàn)在就放了素兒。”
旗鼓相當?shù)膬扇耍ゲ煌俗尅?br />
之前是傅翌贏了一局,但現(xiàn)在,他斷不可以再冒進。
要是談崩了,到手的肥肉就沒了。
“康公公!”他朝門外喊了聲。
等人進來后,端雍帝吩咐道:“通知天牢的人,放了秦淮素,貶為庶人。”
幾日來揪著的心終于得到放松,傅顯拱手,“臣謝過皇上。”
秦淮素被帶離天牢。
走出大牢的一刻,看到已有人在等著她。
是一名嬤嬤。
秦淮素認得,是溫然身邊的人。
走了過去,秦淮素行禮:“見過嬤嬤。”
婦人將她扶起,從懷里拿出一個包裹,“夫人,這是溫貴妃給你的,現(xiàn)在六乾軒被皇上查封了,而且,而且”
后面的話,她難以啟齒。
趙家的人實在勢利,一聽到秦淮素被打進天牢,趙玧成馬上請求和離,跟她撇清關系,這事令老嬤嬤不好意思說出來。
秦淮素笑笑,心知肚明,也沒為難對方。
她在意的,從來不是趙家那些人。
只是,她在意的,此刻卻一直看不到他的影子。
“平陽王呢?”秦淮素問。
第64章 以后就是新生活
嬤嬤神色微變,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一絲不差落在秦淮素眼里。
“回夫人,平陽王正在御書房陪皇上。”嬤嬤回話。
一個字一個字,冷了女人的心。
伸手理了下耳邊亂了的頭發(fā),秦淮素笑得如同刻出來的僵硬,輕聲道:“素兒今次能死里逃生,煩請嬤嬤替我謝謝溫貴妃。”
在宮里當差,最忌就是亂說話,嬤嬤心虛,只得點頭應是。
如履薄冰地將人送出宮外。
假山后面的人,終于走出來,男人望著秦淮素走過的地方,眸底一片深沉,薄唇緊抿。
溫然嘆氣:“不舍得人,為什么不上去拉著她。”
人明明是他救的,又對她念念不忘,溫然實在不明白,傅顯為什么要躲起來,不見秦淮素。
他們三人自小相識,溫然清楚傅顯跟秦淮素的感情,卻不知道傅顯跟端雍帝的承諾。
“有些事,我現(xiàn)在無法跟你解釋。”
傅顯收回眸光的一刻,神情落寞,無盡悲涼。
*
如月在宮外等著,一見秦淮素,眼淚就掉個不停。
“小姐”
喉嚨發(fā)梗,明明想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秦淮素體貼,伸手拭去她眼角淚珠。
只是,一句話令如月眼淚掉得更兇。
回去,回哪去,六乾軒沒了,趙府那群人又將她們趕出來。
如月顫著唇,不知怎么開口。
“沒事的,這幾天咱們住在客棧,過幾天,去秦和鎮(zhèn)。”秦淮笑著,反過來安慰她。
剛一說完,軟軟靠在如月肩上。
滾燙的肌膚,嚇得如云面色大白,伸手摸上她額頭,“小姐,你發(fā)燒了。”
在天牢這段日子,傅翌雖沒對她用刑,但地牢的環(huán)境待遇一點點消磨她的健康。
秦淮素捉過放在額頭上的手,氣若游絲道:“我們回去再說。”
*
大夫把完脈,一臉笑容,擼著胡子道:“夫人放心,只是偶感風寒,不妨事。不過夫人懷胎月份尚淺,慎防胎氣有泄,故需謹慎調養(yǎng),不宜操勞。”
“大夫,你說什么?”秦淮素驚訝。
這個意外,她從不曾想過,更不曾察覺,怎么就悄無聲色地來了
手下意識伸向小腹。
指腹下的皮膚光滑,平坦緊致,一點也不像是有了小寶寶的樣子。
越摸,秦淮素眼睛越紅,似魔怔般問:“大夫,我,我真的有孩子了?”
年輕女子初為人母大都如此,大夫見慣不怪,耐心解釋:“是,夫人你有孕了。”
跟著,起身走到桌邊,寫了張方子,放到如月手里,“這是藥方,一共兩張,一張是治高熱,一張是保胎。”
如月顫巍巍接過,給了診金,送了大夫出門。
人一走,如月跑過去,捉著秦淮素的手,滿臉的擔憂:“小姐,或許我們應該告訴王爺這件事,畢竟這……”
“別,”秦淮素喝止她,“不準你去找他,更不準跟順風說,聽到嗎?”
為什么要瞞著王爺?
如月不解看著自家小姐,輕輕抿唇點頭。
內心卻是心急如焚。
現(xiàn)在沒了六乾軒,將軍府也屬于趙家的,沒有王爺庇護,那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想到日子的艱辛,如云急紅了眼。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談話,小廝領著人進門,“夫人,這位姑娘說要找你們。”
小廝的離開,現(xiàn)出身后的人,映入兩人眼簾。
如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小姐!”
當一種感情深到極致的時候,若然一方背叛,做過的傷害永遠無法回頭。
曾經(jīng)親如情姐妹的三人,當看到如云的出現(xiàn),其余兩人,眼中閃過憎惡。
“你還敢出現(xiàn)。”如月上前將她推在地上,雙手一下下推在如云身上,“夫人小姐對你那么好,你究竟出賣她,盜她私章蓋合同。”
如云任由如月捶打,現(xiàn)在她再說什么也改變不了事實。
只怪當天,她實在太想得到順風的愛,主動去找玉竹,并按對方說的,給那批酒蓋章。
沒想到,這批酒成了御品用來賀皇帝生辰,更沒想到,這酒有問題。
現(xiàn)在已成大錯,她恨錯難返,泣不成聲。
“小姐,是我鬼迷心竅,如云知錯了,你原諒我吧。”
如云充滿自責,眼淚如同雨水般流淌,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如月,住手。”秦淮素開口。
如云以后秦淮素心軟,掙脫開如月,爬到床邊,“小姐,你原諒我一回,讓我回到你身邊吧。”
她伸著手,想去拉秦淮素的手。
還未碰到,秦淮素特意將手收起,冷著臉,“你走吧,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走?
她可以去哪,趙家的人早就將她趕出來。
如云將頭搖得似撥浪鼓,跪在床上哭道:“小姐,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你收留我吧,以后如云再也不會犯錯了。”
秦淮素直接將頭轉向床里,不再看如云一眼。
昔日如月有多疼如云,現(xiàn)在就有多生氣,直接跑過來,又是拖又是拽,將人放門外推。
“走,快走,以后別再來找我們。”
*
覃杳等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夢想成真的一刻。
皇帝終于下旨,正式指她為平陽王王妃,一年后正式成親。
京城內,大街小巷都傳著這個喜訊,一派興高采烈的景象。
要不是明天就趕著走,如月恨不得不出門,這些消息,對小姐來說,豈不就是傷口撒鹽巴嗎?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如月抱著一些日用品,有點不敢走。
看著這傻丫頭整天憂這憂那,像個小老太太似的,秦淮素忍不住笑出聲,“如月,我都不介意,你那么別扭干嘛,再說我們明天就走了,離開了京城,以后就是新生活。”
聽起來,小姐真的是不介意,如意放下心頭大石,腳步不禁加快,“小姐,我想吃糖葫蘆,快點走。”
她走得快,一個沒看清,撞到了人,對方長得高大,將她撞在地上。
散了一地的物品。
秦淮素上前,剛想問清原因,整個人卻如遭電擊僵在原地。
第65章 看我今天怎么教訓你
傅顯今天出門,本想透透氣。
這幾天看著那些送來的賀禮,雪花般的請柬,他就沒法平靜下來。
沒想到,竟會遇上她。
男人站在秦淮素面前,近在咫尺,依舊的俊朗,依舊的尊貴,唯獨沒有了過去的親昵。
秦淮素大方上前,標準施了個禮,“民女見過王爺。”
端莊溫嫻,卻再也不復從前的笑靨如花。
順風見狀,趕緊收拾好地上的東西,拉著如月走到一邊。
特意制造的機會,卻辜負了制作機會的人。
兩人打了個招呼后,擦肩而過。
如月一巴打在順風肩上,“你主子太沒良心了,小姐落難,馬上就迎娶郡主。”
順風握著如月的手,同樣也氣得咬牙切齒。
“主子他犧牲了那么多,你還說他沒良心,你知不”
忽地,他眼尖發(fā)現(xiàn)如月的藥包,搶了過來,“誰病了,你還是秦當家?”
“關你什么事。”如月驚得一把搶回來,屁顛顛地追上秦淮素。
順風存了疑問,折身回到傅顯身邊。
見到傅顯失去神采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傅爺,你心里有她,為什么又要讓她走。”
剛見到她的那刻,傅顯就差點控制不住,要不是擔心她的安危,他何須等到現(xiàn)在。
沒人清楚,清楚他有多愛秦淮素。
為了不再讓她像上次那般陷入險境,傅顯寧愿她恨自己。
“有些事,你不會懂。”傅顯收回眸光,悶頭走著。
“傅爺,我懂不懂,不重要,”順風擋住他的去路,“但是秦當家她剛才買了藥包,看來是生病了。”
“她生病?”
傅顯記得,秦淮素的身體一向很好。
下一刻,他便作出命令:“讓紅薏跟著她,暗中保護,別驚動了她。”
*
泰和鎮(zhèn)離京城也不遠,大半天的車程就到了。
租下了房子,隔天又租下了店面,兩人開了間云吞店。
店鋪雖小,但生意興隆。
如云做云吞的手藝,雖不能媲美御廚,但是做個小生意,綽綽有余。
又是忙到深夜的一晚。
“小姐等我來吧,”如云從廚房出來,接過秦淮素手里的抹布。
秦淮素笑笑,攥著手里的抹布,“這么點小事,我做就好。”
這段時間,改變最大的就是她。
釵荊布裙,每天做不完的活,完全沒了叱咤風云,意氣風發(fā)的一面。
只是個生活在底層,每天為了生計而奔波的婦人。
如月鼻頭一酸,搶了過去,“快去休息,小姐肚子里還有小公子呢。”
丫鬟貼心,秦淮素感動,跟著拿起了賬本清點今天的收入。
“快點收拾好,咱們快點回家。”
兩人干勁十足時,門外的響聲驚動了她們。
劉勁帶了兩人小嘍啰走了進來,“秦老板,這么晚了,要我護你回家嗎?”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這劉勁是泰和鎮(zhèn)的當?shù)貝喊裕讨惴蚴钱數(shù)馗改腹伲瑢iT欺壓良民、橫行霸道,強搶良家婦女。
自他留意到這家面館時,就已經(jīng)垂涎秦淮素的美色。
又清又冷,又純又欲,似拒人又勾人,劉勁看了一眼就已經(jīng)拔不出來了。
如云想上前擋住,但那兩小嘍啰擋住她去路,劉勁徑自走到秦淮素身邊,就要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小美人,等爺爺我來心疼心疼你。”
在劉勁那只手快要伸上來時,秦淮素手迅速收起,蹙眉兇道:“滾開!”
她越兇,劉勁越興奮,美人就是㺯人,就連生氣也比常人要美。
喉結一滾,劉勁猛咽口水,就要撲上去,“害羞什么,乖乖伺候好爺,以后保證你吃香喝辣。”
說著,他強行將秦淮素壓在桌上,撕扯她的衣衫。
店里傳出尖叫聲,哭聲,在深夜尤為刺耳,驚得為附近棲身的鳥兒也飛得遠遠的。
女人越叫,男人越興奮,衣領被撕壞,露出光潔細膩的肌膚,劉勁早已精蟲上腦,雙手鉗住秦淮素脖子,就要吻上去。
男女力量懸殊,秦淮素自知不敵,絕望的同時,又暗逼自己冷靜。
處于絕境的人,一邊跟歹人周旋,一邊尋找生機,她的手暗暗往四處摸索,摸到了桌面壓著的刀片。
那是她和如云有時方便裁紙時,放在桌子縫隙。
眼看劉勁的嘴離自己脖子還有不到一寸,秦淮素奮力抽開刀片,朝著他脖子割去。
一抹鮮紅從劉勁側臉劃過,男人痛得臉容扭曲,不得已松開了秦淮素。
鮮血給男人一張臉增添了抹可恐,劉勁雙眼迸出怒意,狠狠煽了秦淮素一巴,“賤人,竟敢割傷你爺爺!”
刀片也被震落在地上。
從未被人傷過一根汗毛的男人,現(xiàn)在遭到了女人的暗算,怒火都發(fā)泄在秦淮素身上。
“看我今天怎么教訓你。”
他大手一伸,就要撕掉秦淮素外裳,一粒石子直擊他手。
力度之大,震得他整只手,從手掌到臂膀一股麻意。
“痛,痛”劉勁用另一只手,捂住麻掉的手,跌在地上,“誰,誰暗算爺爺我?”
屋頂瓦片傳來稀里嘩啦的響聲,跟著“咣”一聲巨響,屋頂破了個洞,一股黑風直卷劉勁面門。
還未看清來人,先被狂扇兩大巴掌,劉勁直接被扇得眼冒金星。
呆呆地看著眼前人。
男人一身黑色勁裝,墨發(fā)高束,一派凌厲肅殺之氣,生人勿近的氣勢。
鷹鼻,星眸,眼神看得劉勁真發(fā)怵。
“葉,葉韞”
葉韞是秦安鎮(zhèn)的地下黑幫老大,為人陰冷,又狠又邪,他背后勢力龐大神秘,白道的人管不了他,黑道的人不敢惹他。
這樣的一個人物,神出鬼沒,獨來獨往,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極少管人閑事。
但現(xiàn)在,他怎跑到這破小店,來管他了?
劉勁不解,但也不怕對方,他爹可是知府,誰還不讓著他。
于是大喝一聲:“葉韞,你竟敢出手傷我?看不到我是誰嗎?”
男人朝他走過來,抬起腳,一腳踩在他剛撕掉秦淮素衣服的手上,狠狠碾壓。
“哼,劉勁,三更半夜調戲良家婦女,你爹就是這么教你的?”
第66章 誰說我喜歡她
劉勁痛得哇哇大叫,五官都快擠到一起,哭著求饒:“痛痛痛,快松腳。”
有些人,不給教訓,永遠不長記性,葉韞再加重兩重力度,將那只手當垃圾一樣摩擦。
“滾,以后再讓我看到你來搞事,就不是現(xiàn)在這般簡單。”
劉勁早已痛得五臟六腑都打成結,連連應下。
一群鬧事的人離開,屋里終于安靜下來,秦淮素望著那個狼狽的背影,暗松了口氣,一向堅強的她,沉靜的臉破天荒地露出軟弱。
這絲軟弱,恰好落在葉韞眼里。
漠然的男人,凝視著她,半瞌的眼皮,遮住了眸底看不清的光。
感受到對方視線,秦淮素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衣襟大開,半遮半掩的肌膚在男人眼皮下晃悠,誘惑至極。
倒抽一口冷氣,女人連忙轉過身去,背對著葉韞。
她背過去的同時,葉韞也背過去。
但腦里揮之不去的是那一抹雪白,細膩如玉,勾魂神迷。
忍住下腹那股躁意,葉韞運功調息。
如云及時拿來披風給秦淮素披上,秦淮素這才回頭對葉韞施禮,“民婦謝過葉公子相救。”
葉韞想上前伸手扶她。
伸出去了,又縮起,道了句:“秦夫人請起。”
秦淮素笑笑,讓如月從抽屜里取出三錠金子,遞到葉韞面前,“葉公子,感謝你今晚的幫忙,這點小心意,請笑納。”
那三錠金子不算多,但對于現(xiàn)在的秦淮素也不算少。
葉韞接過,秦淮素松了口氣。
誰想到,他反手將金子扣在桌上,秦淮素驚訝。
不收錢,這人還是另有別的目的?
披風里的手,緊緊握住,剛剛一個劉勁她已無力反抗,面對武功高強的葉韞,秦淮素更沒有把握。
這個女人,明明就是害怕,偏要裝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
葉韞拿起杯子喝茶,杯沿擋住,嘴角那抹隱隱現(xiàn)起的笑意。
“夫人,我不圖什么,救你純粹就是閑得慌。”
閑得慌?
頭一回,秦淮素聽到救人,會是這么個理由。
嘴角抽了抽,她也不好深究,順著對方的話道:“不管如何,葉公子對民婦是有恩的,以后你若想吃小店的云吞,素兒都給你免費。”
葉韞的話,秦淮素也不會當真。
哪個人,會是一句‘閑得慌’而大費周章管閑事。
她深懂一個道理:
一件事情里面,當看不清對方意圖,最好就是能用金錢處理,不占對方便宜,不要沾上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他不要金子,那就只好用另外的方式補償。
葉韞拿著杯子,喝得慢條斯理,瘦削冷然的臉,沒有絲毫起伏。
秦淮素同樣捏著杯子,指尖收緊。
“好。”
爽快的聲音響起,秦淮素心中懸著的大石也跟著落地,松了一口氣之后,笑了起來。
她本就長得美,笑起來,眼睛彎彎,嘴角上揚,自然純粹釋放的表情,如同冬日里的一束光,照進葉韞心頭。
暖烘烘的。
葉韞壓在杯沿下的笑意,也跟著加深。
*
紅薏將今晚的事匯報給傅顯。
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一雙丹鳳眼沉冷凌厲,眉眼間攏著看不清的寒色。
倏地,他發(fā)狠一掃,手邊的茶杯,書籍通通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主子會發(fā)怒,紅薏意料之中。
誰讓劉勁色膽包天,惹了主子的心頭寶。
“找人好好‘關照’下劉勁。”傅顯冷聲吩咐,臉上遍布陰霾。
紅薏退出后,順風進來,示意人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走到傅顯身邊,“傅爺,清玄那邊來了消息,黑虎符當天是在秦將軍手里。”
在秦將軍手里?
傅顯眉心攏起,眸光驟變深沉。
繼而,他搖頭,“既然在他手里,當天秦將軍戰(zhàn)死沙場,皇上就該拿到黑虎符,何以現(xiàn)在還在尋找?”
一樁樁,一件件,似個謎團般,仿佛從三年前起,所有人都掉進了一場陰謀。
他跟秦淮素,秦家的人
順風也覺得事有蹊蹺:“這事屬下也想不明。”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傅顯沉著雙眸,淡聲道:“讓清玄去邊陲查,將秦將軍的死查出來。”
“主子,你,你的意思是”
秦將軍并不是戰(zhàn)死沙場?
順風不敢再有遲疑,馬上退了出去。
*
自葉韞救了秦淮素后,他經(jīng)常來光顧她的云吞店,每次來,他都會坐在離柜臺最近的那張桌。
秦淮素給葉韞和他手下放下云吞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葉韞沒動那碗云吞,只是一直拿著茶杯,默默吃茶。
阿福吞下一個云吞后,實在忍不住,“葉爺,要喜歡人,去追就是了,這樣光看著有什么意思。”
“誰說我喜歡她?”
葉韞收回視線,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抿著茶。
他的老大啥都好,怎么感情事就這么扭捏。
阿福放下勺子,“你都不愛吃云吞,不是喜歡人,來這里干嘛。”
想起每次都是他吃兩碗云吞,現(xiàn)在他看到云吞就想吐。
恨不能自已替老大去跟那個女人說清楚。
這么想著,秦淮素就走了過來,客氣而禮貌道:“兩位,還須要吃什么嗎?”
“哎,老板娘,其實”
阿福在葉韞冷死人的眸光中,改了口,“我想吃辣,有辣椒嗎?”
“有呀,你等下。”
秦淮素沒有看出端倪,跑進廚房拿了瓶腌辣椒放在桌面上。
葉韞此時才道:“秦夫人,你上次問葉某的事,我同意了。”
“真的?”秦淮素眸光一亮。
“嗯,幫你運貨,進貨,每次貨到付款。”
“這個沒問題。”秦淮素爽快道。
這段時間,她已打算重開一個六乾軒,當天她讓如月調走部分資金,現(xiàn)在就可以派上用場。
貨運這方面談妥了,進貨渠道她也有,就剩下店面。
次日一早,秦淮素便到了鄭員外家中,他是當?shù)馗簧蹋掷镉幸粋鋪子,是秦淮素看中,今天過來跟他商談。
珠簾響起,秦淮素立馬站起來,笑著行禮:“鄭公子”
第67章 我?guī)湍闳嘁蝗?br />
秦淮素沒想到,傅顯會出現(xiàn)在此。
同樣,傅顯也是。
兩個人望著對方,既似深情,又似無情。
誰也沒有移開眼睛。
“秦夫人”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二人思緒。
秦淮素率先收回視線,朝后面走進來的人行禮,“秦淮素見過鄭員外。”
鄭克禮笑著請人落座,又要給二人做介紹。
傅顯率先道:“我跟秦夫人是舊識。”
“哦?”鄭克禮來了興致,“傅爺,說來聽聽。”
秦淮素快傅顯一步,“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曾經(jīng)做生意打過交道。”
鄭克禮完全被兩人的事挑起了好奇心,非要聽完他們的事,才肯入正題。
“想不到你們二人還曾經(jīng)合作過。”鄭克禮馬上讓人取來租契,“秦夫人,我把租金每個月再降100兩,三年一簽,如何?”
聽到對方愿意減租,還加長了合約,秦淮素喜出望外,連忙道謝。
“那實在最好不過了,謝謝!”
收到了契約后,鄭克禮突地一拍大腿,睨了眼旁邊的人,“傅爺,既然你想找人,幫你將泰和鎮(zhèn)這邊的農產(chǎn)品收集好,運到京城,何不直接找秦夫人就好了,以前你們不也合作開嗎?”
秦淮素提著杯蓋的手,指尖發(fā)緊。
沒想到,鄭克禮會提議傅顯跟她合作。
傅顯用杯蓋慢慢刮著水面的浮葉,半晌,喝了口,抬著望向秦淮素。
“夫人,你意下如何?”
眸光看起來有點涼,像晨起的薄霧,看不清真相,又帶著點冷意。
秦淮恍神,提著杯子的手一個不慎松了下,一杯熱茶淋在自己大腿上。
“啊!”
滾燙的茶水燙得她驚叫一聲。
傅顯忙放下杯子,就差要沖過去,但還是一時忍不住低吼了句,“怎么這么不小心,燙到了沒?”
言語間,不知不覺透露出的緊張,令秦淮素心頭一酸。
強忍著眼淚,低頭看著大腿上的茶水漬,秦淮素用力地擠出一個微笑,輕聲說:“我沒事,只是燙到了而已,傅爺不用擔心。”
若是從前,只要她受一點小傷,傅顯定會抱著她,又是呵又是疼的,寵她入懷。
但現(xiàn)在
秦淮素壓著心里的苦澀,站了起來,“素兒失禮了,就不打擾二位了。”
沒有必要的糾纏,她要盡快抽身遠離。
鄭克禮才剛跟她說完客氣話,旁邊那抹身形如同一股黑風卷過,招呼也不打,就追了出去。
燙到的地方,傳來痛意,火辣辣的,如一根根針插入皮膚般。
不但如此,她小腹也陣陣發(fā)痛,兩種痛絞在一起,秦淮素痛得幾乎走不動路,小臉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她的身體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緊緊咬著唇,秦淮素沉著眸子,撫著小腹,“寶寶乖,別搗亂好不?”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拉住。
那只手緊緊攥著她,如同鐵鉗般。
女人背對著他,纖細而倔強,跟從前相比,感覺到她比以前還要瘦,傅顯心痛無比,握著她的手,力度收緊。
“我送你回去。”
傅顯的聲音,不容拒絕。
“放開!”秦淮素掙扎著,“我自己走。”
“你這個樣子,怎么自己走?”
傅顯強勢,直接將人抱起,不管懷里的人如何打罵,其他人的異樣眼光,抱著她走上馬車。
車廂內不時傳出響聲。
偶爾還會飛出托盤,杯具。
要不是順風駕車技術一流,遭殃的就是他。
“我要下車。”秦淮素被壓在車壁上,雙眸瞪紅,如同發(fā)狠的豹子。
傅顯一如既往,黑眸看不出一絲溫度,聲音卻不是不容置喙,“到家了,就放你下車。”
兩個人鬧了一路,都有點氣喘,近距離的接觸,將火氣變成暖味。
那張臉不再出現(xiàn)在夢里,那張唇就在眼前,仿佛吸引著他,湊向她。
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們的氣息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男人漆眸深邃如夜空,冷漠之下,是看不清的情緒,沉重的,濃郁的,沖擊著秦淮素的心臟。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咚咚,咚咚,一下下地將她防備敲碎。
眼看,男人的唇就要印上她的,下腹傳來的痛意,密密集來,秦淮素頭一偏,哼了聲,“唔”
女人痛得一點征兆都沒有,傅顯嚇了一跳,摟著她,“我現(xiàn)在帶你看大夫。”
“不用。”秦淮素喝止他。
孩子的事,她才不要讓他知道,既然他已選擇了跟他人成親,又何必再知道孩子的存在。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她更不想用孩子來綁住他。
“我沒事,就是經(jīng)痛,你送我回家就好。”秦淮素扯了個謊。
傅顯明顯神色一松,他知道秦淮素一直有這個毛病,下意識將手放在她肚子上,“我?guī)湍闳嘁蝗唷!?br />
“別”秦淮素驚得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小手緊緊捉住他手,“你,你就這樣捂著就好。”
細白的小手冰得如同一直凍在冰天雪地中,指尖還微微發(fā)顫。
傅顯將兩只手都捉過來,放在自己在手里,捂著,貼在秦淮素小腹處。
燙熱的溫度一點點的傳來,慢慢暖著秦淮素的手,大手裹著小手交疊在一起,放在小腹處,神奇的是,剛剛的隱痛,漸漸地,淡了去。
痛意消失,秦淮素開始暈暈欲睡。
睡意襲來,她直接縮在男人懷里睡了過去,全然忘記了是在誰的懷中。
小小的一團,像只貓兒,可憐兮兮的樣子,那眼皮兒偶爾動一下,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了起來。
傅顯一動不動,看著她,伸手撫上她臉頰。
溫的,她真的在他懷中。
小心翼翼地抱著人,傅顯也心滿意足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快到午時,秦淮素餓醒了。
“傅,傅顯…”
秦淮素睜開眼,便看到那張清雋俊朗的臉。
耳尖泛紅,推著他,“醒醒。”
男人半瞌著眸子,好半天,從鼻子里漫出聲,“嗯…”
聲音慵懶性感,跟他們以往床笫之歡后,男人的聲音一樣。
特別撩人的那種。
“我到了。”秦淮素欲要起來。
第68章 分明就是故意的
傅顯一把捉住她手,淡薄的眸光凝著堅定。
“我送你下去。”
“嗯。”
秦淮素沒有拒絕,由著他牽著自己下了馬車。如月從店里迎了出來,看到傅爺,怔了下,施禮后,上前挽著秦淮素。
“好好照顧她,剛才她肚子不舒服,腿也被燙到了。”傅顯吩咐。
肚子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如月焦急地問:“小姐,你肚子”
秦淮素及時用眼神制止她。
傅顯一臉平靜,仿佛全然沒有看懂,眸光直接落在她眼底,“過幾天我來找你,商談合作的事。”
還要再跟他糾纏嗎?秦淮素悶悶地想。
秀氣的眉,細細地蹙著。
“怎么,夫人不愿意?”傅顯逼近一步。
用的是問句,可是語氣卻沒有讓人回旋的余地。
扶著如月的手,指尖蜷起,秦淮素半晌才道:“好。”
現(xiàn)在再跟傅顯合作,是好是壞,真的無法判斷。
她好不容易才決定抽身舍掉的感情,難道又卷進去嗎?
女人靠在如月肩膀,微微閉上眼,試圖平復呼吸。
*
秦淮素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云吞店的生意,她請了幾個幫工,主要精力放在了新開的萬福樓。
萬福樓跟六乾軒差不多,但規(guī)模卻是相差甚遠,主要做的是貨運生意。
將小鎮(zhèn)的商品拉到京城,又或者收集京城的精品運回來,送到各商家店里出售。
此刻她正提筆書寫,如月端著藥碗走了走來,“小姐,快休息,你現(xiàn)在可不能累著呢。”
那股子藥味令女人蹙眉,卻也同時收住了筆,拿起信,吹了吹未干的墨跡,“將信送到陳洲二伯那,過段時間,就可以把那邊的貨源也打通,跟這邊接上軌道。”
如月喜欣欣地收起,催促道:“喝藥先,這個涼了就不好。”
秦淮素這胎懷得并不算難熬,寶寶在她肚子里似有所感應般,特別的乖,沒有嘔吐,這些難受的孕初期征象,就是偶爾會腹痛,頭暈,厭食。
大夫說她胎像有點不穩(wěn),不宜操勞,同時開了保胎的藥,叮囑她按時服藥。
那股子藥味,秦淮素聞得就想吐,但卻不得不喝,一邊吹,一邊喝,終于把一碗藥喝完。
如月遞上蜜餞,門外的丫鬟道了句,葉公子來了。
葉韞隔三差五來一趟,萬福樓的伙計對他已是很是熟悉,如月睨了眼秦淮素,半是試探,半是認真道:“小姐,其實葉公子人也不錯。”
沒想到,連自己親信也這么想。
秦淮素漱完口,凝眸看向如月,“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幻想,不可能的事。”
他不可能,那難道小姐心里還有
“小姐該不是會對”
如月未說完,秦淮素直接站起來,打斷她的話,“我跟傅顯也不可能。”
花廳里的男人,一改往日風格。
今天的葉韞難得換上長袍,紫色,僅艷不鮮,低調且不張揚,墨發(fā)半挽,玉冠束起,半垂的發(fā)擋住了他身上戾氣,襯得他如同貴家公子,多了幾人矜貴溫潤。
“葉公子。”秦淮素上前行禮。
這女人總是改不掉的毛病。
葉韞擰眉:“都說了,別叫我葉公子。”
秦淮素笑笑,從善如流,“阿韞。”
男人舒了眉眼,亮起一口白牙,從手里的包裹遞過去,“給你。”
這是她在從前最愛吃的紅豆糕,傅顯常給她買的那間,百仙樓的出品。
秦淮素眼前一亮,接了過來,那股子紅豆的清香隔著油紙也能聞到,令人垂涎三尺。
葉韞讓丫鬟拿著干凈碗碟,親自給秦淮取出,放在碟里,遞給她,“快嘗嘗,可能沒有剛出爐那么好吃。”
軟糥香甜,雖比剛出爐的口感差了點,但對于很久沒有吃到的秦淮素來說,也是幸福感滿滿。
“好吃。”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像只貓兒般,很快吃完一塊。
有根頭發(fā)沾在她嘴角,葉韞擔心她吃到了,用手就要捻開它。
“秦夫人,我來得會不會,不及時。”
門外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閑暇時光,他逆光而立,看不清的容顏,感受得到的冷冽。
令室內二人同時看向他。
傅顯一步步朝秦淮素二人走過來,男人氣度不凡,姿容挺拔,雙眼神采飛揚極具威勢,且——
眸底卷著看不清的暗涌。
嘴里的紅豆糕頓變得不香,還有點噎喉,秦淮素怔了幾息,才緩緩咽下,起身,“傅爺。”
她的身體越來越瘦,傅顯再也淡定不了。
沒有見到,他可以麻醉自己,只要不再出現(xiàn)在她身邊,傅翌的人不會找她麻煩,他可以忍。
但現(xiàn)在,她過得不好,人也瘦了,黑眼圈也跑了出來,即使身邊隨時會有傅翌的人,他也要來見她,怕她又不好好管理自己身體。
誰知,卻是見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男人沉著一張臉,淡淡應了聲,那股子不悅,是個人都能感受到。
不知道又是哪里讓他不悅了,秦淮素直接忽略了他感受,生硬地為二人作介紹。
葉韞裝著若無其事,跟傅顯寒暄了幾句,見秦淮素停下了筷子,不忙關心道:“再吃點,你太瘦了。”
秦淮素搖搖頭,現(xiàn)在她沒了心情。
“確實瘦了。”傅顯呷著茶,慢悠悠道:“以往的你才是最好看。”
一句話眾人沉默。
這貨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淮素尷尬地抽抽嘴角。
葉韞重新拿起茶杯,杯蓋擋住了他的神情,“素兒什么時候都是好看的。”
他那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帶著幾分冷。
傅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挑唇:“我見過素兒最美的時刻。”
越說越過分的話,令秦淮素面紅耳赤,不得不打破沉默:“我頭有點痛,想休息了,二位請回吧。”
傅顯卻依舊坐在那,吹著茶水,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就有點不識好歹的感覺了。
葉韞眼中閃過一絲戾氣,“王爺,既然素兒要休息,就不要再打擾她了。”
傅顯沒有看他,視線落在秦淮素身上,若即若離,“秦夫人,你真的想我離開嗎?”
第69章 不要再來添亂
傅顯果然是來討債的。
秦淮素氣得磨牙。
但又不得不屈服,誰叫她急須要壯大,目前抱住大客大腿做重要。
心里默默罵著人,面上端著萬年不變的笑臉,秦淮素道:“我忘記了今天是兌賬的日子,傅爺請留步。”
一句話,道明了誰去誰留。
葉韞一張臉晦暗不明,忽地起身,“那好,葉某也不打擾二位了。”
他往前踏出,背對著秦淮素,后背線條筆直冷硬,帶出的氣場,完全沒有落敗者的頹廢。
秦淮素心里發(fā)苦。
今回算是惹到葉韞不快了。
廳內只剩下兩人,秦淮素拿過早已備好的賬本,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
兩個人合作多年,談起公事都是那種極度投入,認真的樣子,聊著聊著,就將剛才那點事都給淡去,半個時辰后,秦淮素合起賬本,打了個哈欠。
“沒休息好?”傅顯發(fā)現(xiàn)她總是貪睡的樣子,精神也有點不足。
她當然不可能說真話,笑了笑:“最近事忙。”
“多請兩個人。”傅顯翻著本子,“不然,你就休想接下我剛說的棉花生意了。”
快要入秋,秋天一過就開始冷,現(xiàn)在不少商家已開始大量屯積棉花,只要秦淮素能提供貨源,財源自是滾滾而來。
聽到有生意,犯困的人總算來了點精神,端起笑臉,“我知道了。”
看著她下巴都變尖了,傅顯總感覺到她有事瞞著,視線落在秦淮素身上,帶著探究。
“你究竟有什么瞞著我?”
這個男人向來敏銳,一點點苗頭,他都能揪出整件事。
瞬間,秦淮素的睡意消失無影,面不改色的死不松口:“就是累了。”
傅顯盯著她半晌,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只是短短的時間,卻似過了幾萬年。
漫長的沉寂,煎熬著她,秦淮素笑容不變,“我說的都是真的。”
似是放過她般,又似是看不出端倪,傅顯最終轉換了話題。
*
傅顯跟秦淮素的事,覃杳還是知道了。
她都離開了京城,怎么還會跟王爺有所交集。
覃杳百思不得其解,指尖攥緊衣袖,精致的臉布滿陰霾。
“郡主,可要我派人處理掉她?”
春嬌的提議,惹得覃杳眸光一驚。
沉吟了會,她擺手,“先別急,等我去會會她。”
處理她,不是不好,只是…
后續(xù)的事也是麻煩,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名正言順的準王妃,完全犯不著為此而惹傅顯不快。
男人都一樣,得不到的,往往都是最好的。
秦淮素的死,未必是好事,相反會讓傅顯記恨她一輩子。
*
這段時間,秦淮素特別貪睡,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正在跟傅顯談生意,她也能睡過去了。
現(xiàn)在她就睡得正香。
傅顯看著她的睡容,一臉愁眉。
怎么還是那么瘦,而且總是睡不夠。
指腹碰上她臉蛋,長長的睫毛下意識地跳躍了下,女人小嘴吧唧一下,換到另一邊繼續(xù)睡去。
傅顯有點氣,又有點好笑,正要將人摟進懷里,如月端著藥進來了。
“小姐,該吃藥了…”
看著那碗藥,傅顯眸光微閃,“如月,你家小姐究竟是什么病?”
傅顯氣場強大,光是什么都不做,已令人發(fā)怵生寒,如月壓著心驚,強作鎮(zhèn)定:“就是心悸失眠。”
沉冷的眸光掃了如月身上一眼,傅顯忽道:“端過來。”
熱氣騰騰的藥汁彌漫著一股藥香,透著看不出的古怪,擋住了傅顯似要洞識一切的眸光。
如月心頭慌得厲害。
下一刻,傅顯淡聲問:“她在哪看得大夫?”
就知道沒那么容易瞞他,如月想了半天,還真是給她想到。
“葉公子幫小姐請的,我也不知。”
果然,提到葉韞,傅顯神色比剛才更為不善,面目越發(fā)嚴肅起來。
“知道了,你先端出去,等她醒了再喝。”
*
傅顯最近每天都讓人變著花樣做好飯菜,送到萬福樓,交給秦淮素。
從最開始的抗拒到最后的接受,秦淮素漸漸喜歡上這些精致又花樣多的菜式。
人也開始漸漸長肉了。
見著主子身體漸好,如月也安心,陪著小姐一起吃飯的她,吃了一口菜后,才道:“傅爺對小姐,還是有心的。”
捏著筷子的手頓住,秦淮素表情微僵,嘴角一點點收斂。
這段時間,她確實跟傅顯走得近了。
明明她是告誡過自己,要跟他保持距離,可不知怎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就
丫鬟從外面進來通傳,有人要見老板。
秦淮素趕緊放下碗,“我去看看。”
花廳的屏風擋住里頭的人,秦淮素看得并不真切,但知道是個女人。
那身形,似曾相識。
秦淮素不禁腳步加快,繞過屏風,座上的女人恰時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
昔日往事一幕幕從二人眼中掠過。
如走馬燈般。
秦淮素沒想到,覃杳會來。
那雙腳如同注了鉛般,定在屏風處,再也挪不動。
幸好她反應還是算快,停頓了半晌,走過去行禮,“素兒見過……”
“別行禮了,快坐。”
覃杳將人扶起,對春嬌使了個眼色。
待丫鬟退出,屋里只有二人。
“這里沒有別人,郡主有什么就直接說吧。”
秦淮素也懶得跟她兜圈子,她找得上門,就不會是來跟自己閑聊。
覃杳端著茶杯的手,白皙優(yōu)雅,一只雕著繁復花紋的金鐲子,尤為突出,襯得她手腕更纖細光潔。
涂著紅色丹蔻的手指輕輕轉著鐲子。
鐲子的光芒,灼灼耀眼。
覃杳把玩著,慢聲開口:“這是他前幾天送我的禮物。”
這么明顯的暗示,誰都能聽懂。
秦淮素深吸了口氣:“傅爺對郡主挺好的。”
心頭澀然,差點就要壓不住,想到這幾天,傅顯跟她一起,背后又跟郡主情意綿綿,秦淮素心頭泛起惡心的感覺。
即使不看秦淮素表情,覃杳都知道,那女人心里不會好受。
這一仗她必須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為了守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妃位,為了這個男人。
覃杳精致的臉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既然知道我跟王爺好,就請秦姑娘不要再來給我們添亂,好嗎?”
第70章 吻上渴望已久的唇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漂亮的狐眸映著覃杳那張漸變扭曲的臉。
秦淮素眸光也跟著涼了下來,聲音如同在牙縫迸出:“郡主,我跟傅爺并沒有什么,只是生意來往,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覃杳壓不住聲音中的一絲顫抖,顯然是被覃杳的話所觸動,“你跟他,無法清清白白。”
秦淮素微噎。
確實,他們早就不可能是清清白白的關系,哪怕這段時間,他們所有舉動沒有任何越矩。
秦淮素的表情,如同萬箭穿心,覃杳出手打翻了茶杯,眼中掩不住的悲涼。
“秦小姐,我不如你,我無法成為他心中最愛的那位,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傅顯,既然皇上將他賜給我了,你能不能成全我們,再也不要見傅顯?”
聽著女人感動天地的話,秦淮素心中冷笑。
她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直視覃杳:“郡主,首先,我并沒有涉足在你和傅顯之間的感情,再者,傅顯是一個人,不是玩具,不是讓給你就讓給你——”
“一個女人為何要愛得卑微,既然你知道傅顯不愛你,為什么你還偏要勉強他?”
“難道,你不想尋一個跟你相愛相知的夫君?”
覃杳怔住,小臉漸漸白了下去。
卑微嗎?她只知道,她很喜歡傅顯,卻從沒想過,這樣的愛是卑微。
那什么樣的愛,才叫相愛相知?
秦淮素看她一臉不懂的樣子,心中輕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開,“郡主,我先失陪,你自便吧。”
“等等!”覃杳急急扯著她。
她的力度有點大,秦淮素一個沒站穩(wěn),差點就要掉在地上。
幸虧有只手托住了她的腰。
葉韞扶好秦淮素,眉眼一沉,不悅的神情溢于表面:“郡主,何必動手?”
她只是不想讓人走掉而已,覃杳也有點心虛,藏起發(fā)顫的手。
“你誤會了。”
秦淮素此刻心情極差,扯了下葉韞的手,再轉身對覃杳道:“郡主,今天就這樣,我還有事忙。”
鬧出了這么一場,覃杳也不好再繼續(xù)說下去,目送二人離開。
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她如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椅上,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
春嬌見狀,趕緊上前給她拭淚,“郡主,別哭了,咱們再想辦法。”
“春嬌,其實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覃杳哭得斷斷續(xù)續(xù)。
女人本就長得婉約,哭起來梨花帶雨,春嬌看得心痛,眼里閃過怨毒,“郡主,你別聽那女人狡辯,我看吶,她哪里都透出一股子狐媚,剛才那個男人跟她的關系看著就不正常。”
對呀,那男人看起來,跟秦淮素很是熟悉。
而且,她是女人,看得出來,那男人對秦淮素絕不是那么簡單。
“那我該怎么做?”覃杳似看到了希望。
春嬌想了想,然后在覃杳耳邊道
*
最近這段時間,秦淮素都是讓如月跟傅顯接觸,她不是說有事就是睡著了,總之就是避著他,不愿見面。
就連每天做給她的飯菜,都一一拒收。
傅顯惱了,抽身要趕往泰和鎮(zhèn),順風此時趕了過來,趕在傅顯離開前稟報。
“主子,青玄那邊有消息了。”
“說。”
傅顯本就攢著股怒氣,一雙丹雙眼全是冷戾。
“清玄找到當年那場大戰(zhàn)的幸存者,原來,原來當年,當年”
順風實在說不下去,支支吾吾。
“有什么直接說,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怕的。”傅顯的耐性盡失。
順風咽咽口水,走到傅顯身邊,壓著聲音:“秦將軍父子,并不是死于敵軍手上,而是,而是皇上。”
‘皇上’兩個字幾乎消了聲,但傅顯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秦家父子的死,竟是傅翌派人干的,這是傅顯從不曾想到的事。
驀地,他睜大眼睛。
黑漆漆的瞳孔,全是不敢相信。
秦家父子,黑虎符
傅翌為了得到黑虎符,不惜殺死兩名鎮(zhèn)守邊關的猛將,冒著葬送幾十萬大軍的風險,都要得到的兵符。
何其的狠心。
何其的喪心病狂。
傅顯回想起三年前那場戰(zhàn)役,大靖國傷亡慘重,用了很久才恢復過來。
原來,一切只是皇帝的私心。
傅顯的神色差到極致,順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他抖著唇,“清玄還說,可能傅爺跟秦當家當年的婚約無疾而終,有可能也是”
就算順風沒說完,傅顯也已猜得出來。
突然冒出來的真相,令傅顯措手不及,整個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能回神。
他跟他的女人,竟是因為傅翌的私心,硬生生被分開。
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傅顯頭痛地捏著眉心。
順風擔憂地上前:“傅爺,你,你沒事吧。”
緩緩張開的眼睛,傅顯雙目赤紅,瞳孔里迸出的怒火,“從今天起,好好保護秦當家,只要有人對她不利,格殺勿論。”
“另外,盡快讓清玄找到黑虎符,要比傅翌快。”
*
晚上,傅顯趕到秦淮素住處,已是深夜。
夜深人靜的,女人的房間還亮著燈。
傅顯擰眉,直接跳窗而入。
秦淮素正拿著筆,不知在寫什么。
突然見到他,嚇了一跳,隨即冷了眉眼,“你來干什么?”
傅顯強行搶走她手里的毛筆,擱下,從背后擁著她,“這么晚不睡,有什么明天寫不行?”
“不用你管。”秦淮素依舊沒看他。
是誰都看得出她在生氣。
傅顯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你氣什么?”
本是想哄她的,卻無端惹得她紅了眼眶,秦淮素氣哭:“我氣什么,我什么都不氣,好了吧。”
“之前傅爺不是已擺明態(tài)度,要娶郡主為王妃嗎?既然是這樣,何必再來見我。”
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秦淮素心已累,一邊哭,一邊捶打著男人胸膛。
“傅顯,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很累,咱們以后也不要再見了。”
女人的哭聲,一下下敲在傅顯心里,男人眼中滿是心疼,摟著她腰的手緊緊握住。
下一刻,毫不猶豫,吻上渴望已久的唇。
將她的哭聲,她的委屈都吞進肚子里
第71章 我們還會成親嗎?
女人終于在傅顯的吻中安靜下來。
傅顯這才松開她,雙眸緊緊鎖著她的臉,薄唇抿出冷冽氣息:“素兒,當天我刻意遠離你,是有原因的。”
一切從三年前開始,一件一件事,傅顯慢慢告訴給秦淮素。
傅顯的話,如同將秦淮素推進千年寒潭中,她仿佛全無知覺般,不停顫抖,眼淚滾滾而流。
“父親,哥哥,你們”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如同冬日殘枝上的末葉,只要風一吹,就要化成碎片,傅顯摟著她,將她按在胸前,向她承諾:“素兒,我不會再離開你,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
懷里的人細聲地抽泣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扯著傅顯衣襟,抬頭望進傅顯眼底。
“傅顯,那覃杳呢?她現(xiàn)在可是你名正言順的王妃。”
哭過的瞳孔特別黑亮,有幾許燈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傅顯捧著瀲滟的臉,吻了下女人光潔的額頭,“我會跟她說清楚。”
*
覃杳等了傅顯一晚,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外的聲音驚醒了她。
那人攜著一身寒冷,走進室內。
氣息冷,眼神冷,冷得覃杳的心也跟著冷。
心中兀自搖頭,覃杳強打精神,迎了上去,“王爺,你去哪了?”
濃密威挺的眉,慢慢向眉心靠攏。
傅顯沉著聲道:“郡主,本王還未迎你過門,無須向你交代。”
明顯的拒絕,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想到他又去見秦淮素,覃杳眼淚落下,“王爺,我才是你的準王妃,難道你就只有她?”
冷冷的眼神掃了過來,傅顯挑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決定今天把話說清楚。
“覃杳,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心里的人是她,甚至你也知道你這個王妃的銜頭是怎么來的,請你以后都不要找她麻煩,好嗎?”
對于今天覃杳主動去找秦淮素的事,紅薏已經(jīng)完完全全向傅顯稟報。
覃杳卻誤會,紅著眼眶,“是她跟你說的,對嗎?”
“素兒,什么都沒說。”
傅顯抿出一口悶氣,壓著額角暴漲的青筋,“覃杳,你是個好姑娘,但你并不是本王心悅之人,至于咱們的婚約,我自會去處理。”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傅顯站了起來,一身冷漠拒人于千里。
他的英俊,他的才華,如同海市蜃樓,出現(xiàn)在覃杳面前,卻永遠都抓不住。
覃杳傷心至極,再也顧不得其他,上前拉著他衣袖,“王爺,你的意思”
“我們,還會成親嗎?”
“覃杳,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剛才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傅顯一點點將覃杳指尖里的袖袍抽出,連絲影兒也不曾留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覃杳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春嬌走進來,很是心痛的給她抹著眼淚。
“郡主,咱們就按原計劃行事吧,我定會幫你完成心愿的。”
*
傅顯要去陳洲那邊處理一些事情,臨走前,叮囑紅薏好好照顧秦淮素的安全。
他離開了,葉韞也一直沒在秦和鎮(zhèn)。
秦淮素的日子再次回復到原來的平靜。
就是如月,幾乎每隔幾天,就收到順風的飛鴿傳書。
看著如月拿著信,看得自得其樂,秦淮素不禁揶揄兩句:“如月,工作時間,你就只顧著私人事情嗎?”
嘴角含春的人,手一抖,信紙便掉到地上,秦淮素順勢撿起,跟著看了幾行。
就被如月?lián)屵^去,“小姐,這個,你不能看。”
小丫頭情竇初開的樣子,煞是可愛,秦淮素靠在她肩上,感慨:“等萬福樓以后穩(wěn)定了,我就履行之前說的話,讓你跟順風完婚。”
‘完婚’兩字令小姑娘俏臉一紅,想起下午的事,當即提醒。
“小姐,下午我去跟進下貨源,你大著肚子,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秦淮素總嗜睡,也沒打算跟過去,便點頭應下。
一個人在家的日子,秦淮素已不記得有多少個年頭沒有試過了。
不是忙著人情世故,就是忙著六乾軒的事,漸漸地,她已忘記了休閑,忘記了舒適。
一覺睡過去,已是夕陽西下。
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響了很久才吵醒了她。
趿著鞋,秦淮素來到了門邊,問:“誰?”
“我,我是隔壁大嬸,想借鹽。”
確是大嬸的聲音,秦淮素沒有多想,就去開門,“好,我先給你開門。”
門打開的一刻,秦淮素還未反應過來,婦人一臉驚慌,“救”
未說完,已倒在秦淮素面前。
突生的變故,令秦淮素完全清醒過來,正要關上門的一刻,已然來不及。
一片黑暗襲來,她被人套進袋里。
*
秦淮素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一片黑暗。
她暈眩了好一會兒,才逐漸適應了眼前的漆黑。
身下在動,搖搖晃晃的,還聽到馬蹄的聲音,而現(xiàn)在的感覺也不像在馬背上。
那就應該是在馬車了。
想著想著,一襲更強烈的暈眩襲來,秦淮素泛起了惡心。
干嘔了好一會兒,馬車終于停下,她跟著被人扛起,不知扛到什么地方,就將她扔下來。
她趕緊用手捂著小腹,卻護不住頭,撞到硬物,瞬間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秦淮素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時。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片漆黑,可這回不同,漆黑之中,她漸漸能看清眼前之物。
適應之后,她赫然睜大眼睛。
她正困在一個房間,四周堆著些雜物,緊鎖的鐵門,還有一扇小小的鐵窗。
從窗欄看去,看見外面的幾顆殘星,孤寂難眠。
秦淮素坐了起來,由于被綁,只得用屁股慢慢往窗邊挪去,靠著墻壁站了起來。
窗戶裝得高,她只得大概判斷,這里是郊外的廢屋。
這時,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火光映亮了屋內,也令秦淮素看清了來人
第72章 后天晚上洞房
劉勁帶著幾名手下走了進來。
火光映著他的臉,也映著秦淮素的臉。
一個陰險,一個驚慌。
劉勁慢慢走近,秦淮素慢慢鎮(zhèn)定下來。
每次遇到事,她都逼著自己冷靜。
只有冷靜,才能突圍而出。
這廂,劉勁已到眼前。
那張貌美如花的臉,招人恨,又招人想。
一手掐著纖細的脖子,劉勁欣賞著秦淮素的痛苦樣,神色扭曲:“小美人,想不到又落到我手了吧。”
秦淮素不吭聲,眼里凝著一股冷意。
就是這種冷冰冰的感覺,令劉勁欲罷不能。
掐著她脖子的手,收緊了兩分力度。
“臭婊子,我的臉都是拜你所賜,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就等著受死吧。”
劉勁本就不算英俊的男人,臉側的疤痕,蜿蜒曲折,如同一條暴怒的蛇,將他的面容勾勒得猙獰可怖。
秦淮素忍著呼吸不暢,大腦飛速運轉,深吸了兩口氣才道:“劉勁,你把我捉來,要是葉韞知道了,你可惹到的麻煩更大。”
提到葉韞,劉勁更氣,甩了秦淮素一巴掌。
“少用他來壓我,遲早我連他也剁了。”劉勁提著秦淮素的脖子,像提個破布娃娃般,拎到自己跟前,“秦淮素,今回你一個人落在我手,我看還有誰還能救你,哈哈”
秦淮素氣若游絲,臉色越來越蒼白,病態(tài)的美感刺激著男人感官,劉勁摸上滑不溜手的肌膚,眸底欲色翻涌。
“你說你,這么一個美人,干嘛要搶別人的老公,跟著我,當我小妾不就好了。”
劉勁就是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秦淮素瞬間捕捉到,話里的重點。
起初,她以為只是劉勁色心未盡,看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覃杳,秦淮素以為,她會懂得自己話里的意思,沒想到,她卻另走偏鋒
黑瞳幽幽暗淡了下來,秦淮素故意垂著眼簾,一副弱勢的樣子道:“我一介民女,哪敢跟郡主搶男人,是她誤會了。”
那張臉柔弱起來,也是讓男人酥軟了骨頭,劉勁咽咽口水,但想到那名丫鬟說的,只是狠下心來,加重手里的力度。
“別怨我,有人要殺你,做了鬼后,找她報仇去吧。”
瞬間被奪走空氣的人,臉色漲紅,秦淮素不停地大口呼吸著,大腦一片空白。
身上越來越軟,力氣逐漸被抽離,恍然間,秦淮素想起男人的臉,他們的過往,那些有苦有甜的回憶。
從八歲的相識,到十三歲的互訴心意,再到后來她被逼嫁到趙家
傅顯的臉漸漸被放大,在秦淮素腦海里盤旋,牽引著她的求生意志。
生死關頭間,不知是哪里來的力量,秦淮素摒著最后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字:“等下我我嫁你”
女人的聲音,如蚊蚋般小,但劉勁還是聽到了。
疑惑地盯著手里的人。
她的樣子冷艷,身材曲線玲瓏,絕色的美人,他只要一想,就是渾身燥熱。
手勁不知不覺松了些,劉勁急色,又不怕相信,那張臉盡是猙獰,“少來糊弄我,是不是又想什么幺蛾子?”
臉是狠的,但話里的松動,秦淮素卻沒錯過。
作為一名商人,她清楚知道,只要對方意志有一絲松動,她就有機會扭轉局面。
柔軟無骨的小手忍著惡寒,攀上劉勁的手,秦淮素微微抬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劉勁,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我都落在你手,還有什么能力弄出幺蛾子。”
女人奄奄一息的樣子,有著破碎美,那雙手又滑又嫩,撫得劉勁心癢癢。
“真的?”
秦淮素嗆了一下,氣若游絲道:“我騙了你,就能走出去?”
確實,這里離泰和鎮(zhèn)起碼20公里,荒無人煙,沒人知道她被綁,就這么一個弱女人,又怎可能走出他重重把守的地方。
見他不吭聲,秦淮素繼續(xù)道:“我死了,你有可能還會因此惹上麻煩,但我若心甘情愿成為你小妾,那就另當別論了。”
劉勁沉吟,手勁又不知不覺松了些。
那女人說的也不無道理,為了郡主,得罪了葉韞,他往后的日子也定不會好過,再說,那個平陽王萬一也記恨他怎么辦,要是連他老爹的官位也保不住,那他現(xiàn)在的靡糜生活,豈不是打水漂?
“你真的愿意當我小妾?”劉勁不確定地再問了句。
秦淮素咳嗽了聲,臉色漲紅,反而有點像害羞的樣子,她喘著氣道:“當,當然。”
頸上的手終于松開,秦淮素瞬間吸收到新鮮空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淚水也不自覺地滑落。
待她休息夠了,劉勁再一次將她扯進懷中,捏著她下巴,色瞇瞇地打量,“你真想做我小妾,那你現(xiàn)在就將我伺候好。”
那張嘴說完就要親下來,秦淮素趕忙用手擋住。
劉勁當即不悅,重新又再掐上秦淮素脖子,“賤人,你又想玩什么花樣?”
“不,沒有。”
有了之前的試探,秦淮素淡定了很多,很快她已捉住劉勁性格,害羞道:“我既是答應了做你小妾,就沒有反口道理,但是,我不要先洞房,這樣我接受不了。”
劉勁含著怒火,睨著她。
那雙小手在他胸前,蹭呀蹭,他的怒火又被色欲漲滿,神色也猥瑣了很多。
咽咽口水,“那你想怎樣?”
“你去給我置辦嫁妝吧。”秦淮素又似撒嬌,又似耍潑,“我要拜過天地,穿上新娘裝,做最美的新娘子。”
辦這些,可要廢不少時間,劉勁不耐煩,“不行,現(xiàn)在我就要你。”
看他那猴急的樣子,秦淮素心中一緊,當即嚶嚶嚶哭起來,“我這么美,卻沒法做新娘子,穿喜服,嫁你,可真是委屈。”
她哭得劉勁更煩,而且,這樣的一個美人,要是穿起喜服又會怎樣的光景呢?
這么一想,他也有點心癢難耐。
默了會,他終于松開了秦淮素,“真的只是這樣?”
“嗯。”秦淮素雙眼彎起來,如同天上的星星。
男人迷失在星空里,糊里糊涂就應下了,“好,那我明天準備一天,后天晚上洞房。”
第73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除此之外,你還要準備些什么?”劉勁的聲音,有著不耐,但又不得不哄下她。
劉勁的同意,令秦淮素松了口氣。
她拉著劉勁的手,一副嬌滴滴的樣子,道:“我有個要求,要喜雁樓的胭脂,要七盒,三盒桃紅,三盒正紅,一盒白。”
說完,她摘下一只玉耳墜,放到劉勁手里,“你讓她們的人,按這個款式,給我找一對純金的耳墜。”
“怎么女人那么麻煩。”劉勁看著手里的耳墜,兩道不怎好看的眉蹙著,更丑了。
女人低垂著頭,一副想哭的樣子,她長得瀲滟,欲哭未哭的樣子,讓劉勁不禁心軟。
捏了把她的臉頰,“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
“沒有了。”女人哭涕為笑,搖著劉勁手臂。
這一晚,劉勁還算老實,讓秦淮素單獨一個睡在這個小房里。還貼心為她準備了一床被子。
看著這床被子,秦淮素眸光流轉,安安心心睡了一覺。
第二天,劉勁就領著人出門采辦結婚用的物品,留下了幾人照顧兼看守秦淮素。
明天她就是老大的女人,那個小嘍啰也不敢對她怎樣,只要人在就好。
特別是,這個女人不哭不鬧,沒脾氣,幾乎都是睡。
幾個人漸漸就放松下來,甚至打起牌,說葷話。
秦淮素聽著外面的動靜,悄悄從床上起來,用偷到的小刀,將棉被割爛一個角,扯下一小塊布條。
外面依然是麻將聲,且情緒高漲。
這種時候,她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理,秦淮素趁機搬來椅子,攀上鐵窗。
窗口安裝得高,秦淮素有點夠不著,綁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正急得她滿頭大汗時,門突然開了。
小嘍啰走了進來,看到她站在窗邊,當場變了臉色,大喝一聲:“你想干嘛?”
被他嚇得,秦淮素整個人發(fā)懵,險些就要站不穩(wěn)。
壓著心底的慌張,秦淮素轉過身來,可憐兮兮的道:“這位小哥,你,你嚇到我了。”
“你少裝。”小嘍啰走過來,將秦淮素扯下來,“你是不是想逃跑?”
秦淮素當即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逃跑,你看,那扇窗裝得高,窗口又小,我怎可能從那里逃出去?”
小嘍啰看了眼那扇窗。
確實如秦淮素所說的,她要從那逃出去,不是那么容易。
他漸漸放下戒備,擰著眉問:“那你剛才在干嘛?”
“”
她還真的沒想到。
秦淮素怔了好一會兒,才笑笑道:“就是我困在這太久了,也不知什么時辰,也沒活動筋骨,想看看外面的樣子。”
小嘍啰疑惑地看了她兩眼,警告道:“少花樣,今晚劉爺就回來了。”
秦淮素連連應下,又裝下犯困的樣子,小嘍啰才算離開。
有了一次意外,小嘍啰也警惕,連續(xù)巡了好幾趟,直到發(fā)現(xiàn)秦淮素一直都在,才又開始慢慢放下戒心。
這一次,秦淮素知道,要是再失敗,她就沒機會了。
拼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tài),秦淮素爬上椅子,重新將布條綁在窗上的鐵條上。
所幸,這回終于成功了。
她剛綁好,劉勁就回來了。聽到小嘍啰歡迎他的聲音,秦淮素也奔出去。
劉勁見到她,卻誤會她是想自己了,眸光也跟著放亮,“小美人,是不是想爺爺我了?”
敵強我弱的時候,保存自己的實力,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
秦淮素忍住心中的惡心,笑著挽上劉勁的手臂,甜膩道:“當然想,想一天了。”
劉勁一聽,就要親上她的臉。
“別,劉爺,我害羞。”秦淮素避開他,伸手一攤,問:“我要的胭脂和耳墜呢?”
劉勁指揮下屬將東西搬進秦淮素那個房間,“放心吧,為了讓你成為明晚最美的新娘子,你要的東西都給你辦好了。”
“那我現(xiàn)在先回房看看。”
未等劉勁說話,秦淮素松開了他手,跑回那個小房間。
房里只有秦淮素一人,她先找出了那盒白底胭脂,盒子很漂亮,但看起來跟普通胭脂無異。
秦淮素挑了支發(fā)簪,用鋒利的那面,將盛著胭脂的那層,慢慢劃了一圈,耐心的調整位置,最后將胭脂拿了出來。
抽出盒子底部的紙條。
跟著,她又將其余幾盒胭脂,用同樣的方法打開,得到了里面的東西。
*
第二天,劉勁讓人將廢屋裝扮一番。
雖然還是很差,但起碼有個結婚的影兒。
劉勁看得也很是開心,不忙問著下屬,“我的小姨娘呢?”
“她去準備今晚的吃食了。”其中一人回話。
劉勁放松了眉眼,“想不到呀,這女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幾名小嘍啰不忘又吹捧一番,劉勁聽得更是心花怒放。
一日下來,所有的流程該辦的都辦了,就差‘洞房’這一環(huán),也是劉勁心心念念的這一環(huán)。
跟下屬飲了幾杯后,劉勁就回自己房里,今晚的房間是裝扮過的,十分喜慶。
墻上貼了好幾個喜字,點上了龍鳳燭。
秦淮素被燈火映襯得,更是迷人奪目,紅色的嫁衣,艷如火,而她,就如浴火重生的鳳凰,高貴且神秘。
頭一回碰上這種女人,勾人得簡直似要了他命。
劉勁咽咽口水,一把掀開頭蓋,急不可耐地道了聲:“夫人。”
化了妝的秦淮素,比素顏的她更要艷上幾分,眉眼間的氣質,帶了絲媚態(tài),又有點慵懶,劉勁早就丟了魂魄,就要去扯掉她的腰帶。
“等下。”
秦淮素按著他手。
劉勁當即冷了聲音,“怎么,你現(xiàn)在還想阻止我?”
“我們還未飲合巹酒。”秦淮素笑道。
也是,劉勁差點也忘記了,馬上又換上笑臉,“夫人說的是,咱們現(xiàn)在喝。”
秦淮素走過去,倒了兩杯酒,端過來,將其中一杯遞到劉勁手中。
“夫君,我們飲了這個,就可以洞房了。”
這句話誘著劉勁,春心大動,不忙催促,“快,夫人,我們早點喝,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第74章 原來今晚的一切,是你搞的鬼
兩人喝下合巹酒后,劉勁一把抱起秦淮素,“美人,現(xiàn)在終于可以了吧。”
今晚的秦淮素特別美,美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就像天宮的仙女遙不可及。
劉勁沒有察覺,只想盡快抱得美人歸,徑自往床上走去。
懷里的女人明明很瘦,可是劉勁卻覺得很沉,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但這是不能說的,若現(xiàn)在就抱不動,一會在床上,豈不更讓女人小瞧了他?
牙關暗咬,劉勁穩(wěn)住隱隱發(fā)顫的手,虛笑著,往床邊走去。
此時外面似乎更嘈雜了,吵得劉勁腦殼痛,生痛生痛的感覺,想要罵娘之際,敲門聲急速響起。
“劉爺,不好了”
劉勁心煩意燥罵了句:“滾,誰不好了?”
小嘍啰趕緊打了下嘴,忙換上另一句:“劉爺,村子口好像有點動靜。”
這條村已經(jīng)廢了好些年頭,早就沒人居住,自劉勁霸占后,這村里一直都是他的秘密基地。
這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何人會闖到此。
劉勁不勝煩擾,蹙眉道:“你帶人去看看,許是什么貓貓狗狗路過,打發(fā)過去就是了,誰也別來擾我好事。”
今晚是劉勁期待已久的一晚,手下們都知道,小嘍啰深知這位大爺?shù)钠猓ν讼拢瑤搜泊濉?br />
終于沒人打擾,劉勁看了眼懷中美人,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今晚他怎么緊張成這樣?
劉勁納悶。
秦淮素看著劉勁臉色一點點變色,拿出手帕,很是貼心地為其擦了下額角,“爺,你緊張嗎?”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劉勁硬抗著,依舊強作鎮(zhèn)定道:“咱們新婚夜,當然有點。”
從進門到床邊,不過短短數(shù)步,可是劉勁卻像邁過了幾重山,終于到了床邊,劉勁將人放床上一放,氣喘吁吁。
“美,美人”劉勁伸手就要去扯秦淮素的腰帶。
伸在半空的手,止不住的發(fā)顫。
要是再看不出端倪,劉勁就是癡傻兒,面目猙獰的男人,臉色徒然大變。
“你,你給我下藥?”
秦淮素一把推開他,臉上一片沉冷,跟剛才的千嬌百媚,截然不同。
女人的臉,在燈光映襯下,氣度不凡,那股子睿冷沉穩(wěn)完全不輸男人,秦淮素冷冷道:“劉勁,在這乖乖呆著吧。”
說罷,她凌厲起身,用之前困住她的麻繩,困在劉勁身上。
期間,劉勁也掙扎過,但奈何他身中迷藥,周身無力,根本無法對付秦淮素。
想到剛才他讓小嘍啰調走所有的人,劉勁后悔不已,現(xiàn)在的他根本不是秦淮素對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撿起剛才被劉勁扔在地上的頭蓋,秦淮素將其堵住劉勁的嘴,一切都完成后,她也累得一身汗。
抬首瞧向外面的天色。
夜很靜,如同秦淮素眼里的沉靜,無邊無際,聽著外面廝殺聲,女人嘴角驀地翹起,轉頭看向劉勁。
艷羨京華的一張臉,卷著非普通人有的氣度,明明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愣是讓人生出無邊惡寒。
“唔唔唔”劉勁驚得不停往床里縮,但嘴里被堵,也發(fā)不出聲音。
秦淮素一手掐住劉勁下巴,如同當天他掐著自己那般。
那雙小手雖沒什么力氣,卻是如同鋼爪般,鎖住劉勁命門。
一股臊意傳來,劉勁嚇尿了。
秦淮素將他推遠了些,嫌棄道:“劉勁,你死在秦家女兒手上,不冤。”
說完,她將男人推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秦淮素慢條斯理拿過龍鳳燭,慢悠悠地走過每一處。
一一將所有燃著喜慶的物品燃上。
劉勁徹底瘋狂了,不停扭動著身軀,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至今他也想不明白,秦淮素是怎么得到迷藥,明明她一直被拘在這里,根本沒有接觸任何人。
房間的火光映襯著女人的瘋狂,男人的驚懼,滾滾濃煙從鐵窗傳出,正帶著人馬跟人廝殺的紅薏看到,立馬帶著人往那邊趕去。
秦淮素將房內該燒的物品都點上,最后走回劉勁身邊。
冷冷看他一眼,最后將龍鳳燭丟在被子上。
關上門的一刻,隔絕了身后的熊熊大火,秦淮素快速跑出去,接應來接應她的人。
拐角處,一道冷風襲來。
秦淮素幸好避開,那人跳了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有名小嘍啰提刀走向秦淮素,目露兇光,一臉殺意,“原來今晚的一切,是你搞的鬼。”
幸得他平日不好酒,今晚滴酒不沾,才沒有中了迷藥,要不然,他現(xiàn)在估計也是被生擒的份。
秦淮素看著男人步步逼近,眸光冷冽,唇角端著冷意。
“劉爺真是瞎眼了,竟被你這樣的女人迷住。”小嘍啰提刀就要砍向秦淮素。
經(jīng)商,秦淮素在行,但是舞刀弄槍,秦淮素根本不在此列。
瞬間,她又從優(yōu)勢變成劣勢。
沒幾下,她就被捉住,按在地上,小嘍啰憤懣的啐了口,“今天我就要為劉爺,為兄弟們報仇。”
絕境求生,時間和機會,都是見縫插針。
地上的沙石磨得秦淮素臉頰生痛,女人深吸著氣,沉著冷靜,跟對方交涉。
“你殺吧,殺了我,你認為你還能走出去?”
提刀的手,遲疑了會,那把刀懸在半空,锃亮的刀鋒,閃著寒光,映著小嘍啰舉棋不定的臉。
商人首要懂得,便是察言觀色。
只要看懂對方心意,才好判斷一樁生意是否有成交的意向。
護住小腹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那股子隱隱作痛再次傳來,秦淮素緊咬著牙關,臨危不亂地游說道:“拿我換你一線生機,你還有機會報仇——”
“若你現(xiàn)在殺我,就不用再想走出這莊子。”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大,掩蓋了兩人聲音。
他們本來就是烏合之眾,人也不多,根本敵不過訓練有素的暗衛(wèi)。
剛剛猶豫不決的人,仿佛受到了刺激,把心一橫,狠盯著秦淮素,“少廢話,你不用忽悠我,就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提刀的手用力,向前推進。
懸在半空的刀,猛然落下,刀鋒的寒光,落在女人黑眸中,驚起了點點星光
第75章 喜的是哪類型的女子?
不知哪里的暗力,打中了刀鋒,震得那刀往一邊歪去,‘咣啷’一聲掉上。
斷成兩截。
小嘍啰嚇得臉色發(fā)白,一把提起秦淮素,擋在自己胸前,“誰,出來?”
黑暗,寂靜,心慌。
拉扯著小嘍啰思緒,他的手也緊張得出汗。
往往打敗人的,都是自己。
剛才眸里的狠意早已消失無蹤,男人緊張地盯著周遭的黑暗,一點點往后退。
一股強大的痛意從后背傳來,麻掉了他半邊身子的神經(jīng),小嘍啰未來及反應過來,一口鮮血涌出,緊接著,刀劍沒入身體的聲音,從他后背傳出。
沉悶,決絕。
紅薏轉動著手里的劍,冷聲開口:“秦當家,我在這。”
聽到熟悉的聲音,秦淮素當即推開身上已不動的人,走向紅薏,“我在。”
劫后余生的感覺,令秦淮素松了口氣。
兩只腳一軟,半步還沒邁完,便往地上栽去。
紅薏出手極快,摟住她,關切道:“秦當家,可否忍得住,傅爺?shù)娜艘呀?jīng)正趕過來了。”
小腹的痛意更甚,隱約間,她感覺有股下墜的感覺。
心頭的驚慌爬上秦淮素的臉,手指攥著紅薏的袖子,“我,我肚子很痛”
女人一陣天旋地轉,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
秦淮素做了個夢。
夢回了,多年前,她和傅顯。
十三歲的那年,秦淮素跟著娘親進宮,面見當今皇后。
婦人莊嚴華美,漂亮又隨和,還不時吩咐宮女們給她這個小不點,拿吃食。
她乖巧有禮,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娘親如何跟皇室中人,周旋談判。
“十三皇子,娘娘正在會客”
嬤嬤的聲音還未消失,珠簾已動,秦淮素順勢望過去。
四目相對,漂亮的狐眸先彎了起來,秦淮素從椅子上下來,率先給傅顯行禮。
皇后跟秦夫人也望過來,見到自己幼子,寵溺地望過去,“顯兒怎來了,不是說最近都不進宮嗎?”
傅顯端著茶杯,一派貴氣天成,走近皇后,在她身旁坐下。
眸光卻落向那道麗影上。
“兒臣像母后了。”
話說給皇后聽,心卻在某人處。
皇后笑笑,繼續(xù)跟秦夫人交談,突地感慨:“算起來,顯兒也該到了立妃的年紀,秦夫人,你要有合適的人選,可以將畫像送進宮中。”
生怕兒子覺得自己專橫,皇后又補了句:“顯兒,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可以跟秦夫人說說的。”
少年刮著茶水,從容不迫的氣度,不知會是哪家的官小姐能入他眼,秦夫人也跟著附和,“十三皇子,喜的是哪類型的女子?”
瓷白茶杯往幾上一擱,骨節(jié)修長,蒼勁有力,那樣好看的一雙手流連在杯沿處,忽地一轉——
指向了正在吃紅豆糕的女子。
“喜歡她這樣的。”
正在吃著紅豆糕的少女,嚇得一嗆,連連咳嗽,咳得眼淚也掉了出來。
秦夫人略顯尷尬,曲拳輕咳了聲,“十三皇子說笑了,素兒她就是個黃毛丫頭,配不得你此等身份的主兒。”
“怎么配不得?”傅顯站了起來,走到秦淮素身邊。
極具威勢的丹鳳眼望向少女,薄唇微挑:“秦淮素,本皇子現(xiàn)在明確告訴你,我喜歡你!”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漆瞳里閃爍著星光,灼灼眼神撞進少女眸底。
那眼神深深扎進秦淮素腦海,越來越深
秦淮素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雙眼。
見到她睜開眼,傅顯攏著的雙眉才終于放下,一直捉著她的手,也漸漸放松了些,放在唇邊吻了下。
“肚子還痛嗎?”
現(xiàn)在她感覺好多了,輕輕搖了下頭,“不痛了,就是頭還是很暈。”
傅顯久久沒有說話。
秦淮素心知肚明。
“還不打算老實交代嗎?”傅顯儼然開了口。
聲音一片沙啞。
有壓抑,有疲倦,有感動。
女人細聲的‘嗯’了聲,沒有解釋,被傅顯捉著的手,想退縮。
那人驀然捉緊,骨節(jié)泛白,可見他用力之深,傅顯張口,一口咬在潔白的手腕處。
秦淮素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兇了句:“好痛!”
“你痛,我的心更痛。”傅顯沉著的臉,是看不清的冷戾,“秦淮素,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她暈倒,會被查出有孕,是遲早的事。
秦淮素只是不知道,該怎么主動提起。
抿了口氣,秦淮素轉動著眸子,漸漸地,眼眶有些紅:“傅顯,其實我……”
“你之前,不是要跟覃杳結婚嗎?我怎么跟你說。”
溫軟的眉眼,讓傅顯心中鈍痛。
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埋首在她發(fā)間,“素兒,我錯了,那時我不該拋下你的。”
當日,他若不做足戲碼給傅翌,取得他信任,怕且,現(xiàn)在又是另外的光景。
他們這段感情,注定好事多磨。
嘆了口氣,秦淮素回抱著他,將臉蹭在他發(fā)間,幽幽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必須對我好。”
*
劉勁的死傳到了京城,覃杳聽著春嬌的話,臉色發(fā)白。
“什么秦淮素竟然沒死?”
覃杳慌得,連扇子也沒捉穩(wěn),直接掉在地上。
早知道,當天她不該同意春嬌的做法,現(xiàn)在秦淮素還是安然無恙,傅顯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這樣下去,她還能跟傅顯完婚嗎?
她止不住的發(fā)抖,捉住秦嬌的手,向她求助:“怎么辦,王爺知道了,會怎么對我?”
這也是春嬌發(fā)愁的地方,想不到劉勁這么沒用,竟然連一個女人也搞不定,心慌之余只得安慰覃杳,讓她放寬心。
“郡主,你死咬不認就好,王爺不一定知道是你干的,再說,你們的婚約是皇上賜下的,他也不可能隨意棄約。”
是呀,她還有皇上,這婚約可是皇上所賜的,傅顯不能隨意改變。
再過幾個月,就是一年期限。
那時,她就正式是他妻了。
只要忍到那時,傅顯終是他的。
被春嬌安慰了一番,覃杳慌亂的心,總算漸漸安頓下來。
第76章 并肩作戰(zhàn)
得知秦淮素有孕后,傅顯直接給她換了個大宅子,找人專門照顧調養(yǎng)。
現(xiàn)在他除了要照顧秦淮素,更要照顧多一個人,之前設定的計劃就得加快進行,不然,她們母子的安全,將會成為他心頭最大的隱患。
傅顯叮囑人照顧好秦淮素后,再次趕往陳洲。
是夜。
夜深人靜。
黑了的房間,突地亮起了光,秦淮素推開了窗,朝窗外看了眼。
悄無聲色的院落,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蟲鳴聲。
秦淮素轉身,走到衣柜旁,打開,翻了會,找出了一只看起來極破舊的盒子。
坐在桌邊,秦淮素將盒子打開,取出了里面的東西。
一塊巴掌大的符牌,老虎形狀,在燈光下,閃著幽光。
秦淮素拿著它,在燈下轉動,眸里的光,一閃一暗,似海浪般,涌上來,又褪下。
風在吹,窗在晃,火光搖曳。
唯獨,秦淮素波瀾不驚。
“小姐。”
那人悄無聲息進入房間,對秦淮素作揖。
秦淮素轉過身去,對那人虛抬一下手,“鄧將軍,無需多禮。”
魁梧男人直起腰身,看向秦淮素,眼里只有恭敬,服從。
秦淮素將符文放回盒子,曲膝行禮:“素兒,要多謝鄧將軍的救命之恩。”
鄧高官,作為黑虎軍的首領,一直潛藏在泰和鎮(zhèn)。
當天他的人收到秦淮素留下的暗號,他馬上將那只玉耳墜送到紅薏手上,好讓她的人去營救,而他也事先讓人,根據(jù)那根破布條給的暗示,埋伏在廢屋周圍,以防紅薏的人不敵,好幫忙將秦淮素救出。
看著秦淮素安然無恙站在面前,鄧將軍露出寬慰的笑:“秦將軍將你教得好,即使遇到事也能冷靜面對。”
回想起當時,秦淮素除了自救,根本別無他法。
也慶幸,她每走一步,都能套住劉勁,讓他幫自己將消息送出,才令她得以營救。
秦淮素淡去了眸里的寒光,對鄧將軍道:“今天素兒約鄧將軍見面,主要是有事想請鄧將軍幫忙。”
秦淮素代秦將軍接替黑虎符已有三年,卻從不曾主動找過他們,現(xiàn)在她貿然開口,此事定不會簡單。
鄧將軍也跟著正了神色,“小姐,你盡管說。”
外面的天氣,密云暗涌,遮住了那彎新月,似吉兇未料的前途。
秦淮素按著鬢邊碎發(fā),想起心里那人的模樣,眸里的光漸漸收攏,“我想你們去保護傅顯。”
“平陽王?”
“對。”秦淮素點頭。
要想擺脫傅翌,只有保住傅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鄧將軍擰著眉,欲言又止:“小姐,其實”
最終,那些話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小姐,你的安全也很重要,我認為都去保護平陽王,那你怎么辦?”鄧將軍很是不贊同。
秦淮素微愣。
這點她不是沒想到,只是目前,幫傅顯完成他的大業(yè),更重要。
傅翌已將他們兩人逼至此境地,再不反抗,遲早都是待宰的羔羊。
將手放在小腹,秦淮素微冷的眸光柔和了許多。
她此刻的神情,閃著母愛的光輝。
“鄧將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是現(xiàn)在傅顯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傅翌要出手對付傅顯,是遲早的事。
她作為他的女人,不想做被保護的那個,只想同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
秦家的人主見都很強,鄧將軍沉默聽完她的話,心尖漫開一絲說不出的感受,“我讓他們去配合平陽王,但我留下陪著你。”
*
覃杳多次書信給傅顯無果,而她想前往陳洲見他,也被父親阻止。
這門親事,怕是涼了多過成事。
這幾天,覃杳難過得連飯也吃不下。
“春嬌,為什么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她躺在枕頭上,流著淚。
春嬌看著主子難受,心中五味雜陳。
這平陽王也太不識寶了,這么好又這么美的女人,不懂欣賞,非喜歡一個商人。
春嬌勸著她,“郡主,說不定我們去求求太后皇上,可能有一線生機呢。”
沒錯。太后喜歡她,婚事也是皇上親自下的,一定會幫她的。
覃杳總算來了點精神,從床上起來,“快幫我梳妝,我要進宮。”
今天算是覃杳的幸運日。
皇帝恰巧在太后那,見到覃杳,等她行禮后,讓她坐到身邊來。
“杳兒,怎么今天有空進宮,不用陪傅顯嗎?”
皇帝的話,令覃杳臉色一緊,回頭看了春嬌一眼。
太后將女子的心思全收進眼里,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著問。
“怎么了?顯兒欺負你了?”
提起傅顯,眼淚就掉了出來。
太后愣住,當即抽出帕子,給覃杳拭淚。
“好端端的,哭什么?”
女人得到安慰,眼淚掉得更兇。
皇帝擰著眉,看了眼春嬌,“你說,郡主怎么回事?”
春嬌跪下,給皇帝磕頭,“皇上,求你為我家主子做主,平陽王他不打算娶我家郡主。”
“什么?”太后大驚,“顯兒也太胡鬧了。”
皇帝眸光也沉得可怕。
轉動著那只龍紋玉扳指,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不娶郡主,傅顯想怎樣?”
“平陽王,他,他在泰和鎮(zhèn),跟秦當家一起。”
太后揪著衣襟,將頭撇向一邊。
她的小兒子,太像他父親。
認準的,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皇帝怒拍一下桌子,“他真的越來越無法無天,連圣旨也敢違抗。”
之前傅顯太乖,真的只做一個無職無權的閑人,傅翌暫時就將他給忘記了。
哪曾想,他竟然敢貿然反抗自己的話。
傅翌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氣得不輕。
“郡主,你放心,他有什么異樣,盡管來告訴朕。”
說完,傅翌率先離開壽康宮。
康公公跟了過來。
傅翌問:“最近傅顯在干什么?”
“他常去陳州,泰和鎮(zhèn)這兩個地方。”
傅翌不禁放慢腳步,眉眼漸漸凍住冰霜。
傅顯,他放不下秦淮素,是不是也是猜到她手里有黑虎符?
第77章 殺了我們,你什么也不用想知道
秦淮素正在屋里看著傅顯傳來的飛鴿傳書。
這段時間,他已暗中集合了多方面的兵馬,慢慢調往京城,假以時日,傅翌一旦要跟他宣戰(zhàn),有備無患。
信中提及,讓她多保重自己,過段時間,他就會來泰和鎮(zhèn)接她。
收起信,她撫上小腹。
微微隆起的小腹,跟之前已然不一樣,秦淮素現(xiàn)在體會到母親的艱辛和快樂。
月份大了,她現(xiàn)在偶爾小腿會抽筋,白天還好,就是夜里突然痛醒的感覺真的不好受,折磨得她整個人又瘦了下來。
然而,當她頭一回感受到,肚子里的寶寶跳動,那種奇妙的感覺又令她欣喜若狂。
“傅顯,你快點回來吧。”秦淮素眼中噙著柔和的光。
此時,如月推門進來,見到秦淮素正坐在桌邊,忍不住嘟嚷了句:“小姐,你該睡了,太晚睡對你和小少爺不好。”
最近如月也跟著變得婆婆媽媽,秦淮素將信放進盒子,提唇莞爾:“好。”
突然,燭光一晃,秦淮素敏感察覺到異樣。
眸光徒然凌厲起來,壓著聲音對如月道:“快,到我身邊。”
如月膽子比較小,被秦淮素這么一說,嚇得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三步變兩步,恨不得跳到秦淮素身邊。
兩個人靠在一起,繃緊了身板,警惕留意著四周。
窗外看起來,依舊靜悄悄,好似剛才的異樣,只是秦淮素的多疑,如月神經(jīng)兮兮的盯著四周,問:“小姐,我,我們會不會”
能不能逃過今晚,秦淮素也不敢肯定。
回握著如月的手,同樣也是一片冰涼,秦淮素不知是安慰如月,還是安慰自己,自顧自道:“不會有事的,你跟著我就好。”
越被人放大的寧靜,越令人緊張,靜得發(fā)怵的空間,感官悉數(shù)被無限放大,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一陣又一陣,似暴雨降臨之際。
“小姐,你看。”
如月拉著秦淮素的手。
窗欞紙上,赫然出現(xiàn)的黑影,一個,兩個
屋頂上,也傳來了鞋子踩在瓦片的聲音,似被人刻意撥弄的琴弦,最后又歸于無聲。
危險逼近,兩人睜大眼睛,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窗外乍然響起的陌生聲音,清晰落進秦淮素耳里,“秦當家,皇上說了,只要你肯交出黑虎符,他可以饒你一命。”
她們不會武功,手無寸鐵,有一個更是孕婦。
面對眾多武功高強的暗衛(wèi),根本不可能逃生。如月已然變了聲,毫不自主地問著秦淮素。
“小姐,我現(xiàn)在怎么辦?”
坦白說,現(xiàn)在只能等紅薏或鄧將軍,出現(xiàn),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只是遠水能救火嗎?
屋外的人一直聽不到秦淮素回話,已然不耐煩,男人再次響起聲音:“秦當家,我勸你最好乖乖交出來,還免受皮肉之苦,如果你不老實,就別怪在下粗魯,碰傷你了。”
“給你,我就能活命?”秦淮素把心一橫,“與其都是不能活,那我為什么交給你。”
如月不愧是交在主子身邊多年的,不忙幫腔:“對呀,殺了我們,你什么也不用想知道。”
被這主仆一唱一和,外面的人果然噤聲,再也沒有攻進來。
外面的幾人互相對視,幾息過后,那男人倏然變了臉,發(fā)狠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先捉秦當家回去交差也一樣的。”
未等秦淮素回話,男人領著幾人,率先帶頭破窗而進。
房內的兩人再無退路,如月死死抱著秦淮素,擋在她胸前,她一介女流,也不會武功,唯有用身體為主子盡最后的一點力。
“滾開!”
另一名武將直接提刀要劈砍如月,突然,另一道勁風橫掃而過。
紅薏和鄧將軍及時趕到。
對方人多勢眾,兩方人馬,很快廝殺起來,兵器聲,叫喊聲,彌漫在空氣中。
戰(zhàn)況越演越烈,秦淮素跟如月只得躲到一邊。
混亂之際,卻有士兵發(fā)現(xiàn)她們,瞧她們提刀砍來。
“小姐,你快走。”
如月一把將秦淮素推開,自己抄起床上的東西,亂扔一通。
“如月”
秦淮素欲想回去拉她,一起走。
一把劍從后方突襲,秦淮素一心只顧前面的如月。
眼看危險將至,那劍身突然一歪,劍直接掉在地上,有道身影極快地一掠,擄著秦淮素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
秦淮素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當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擄走的事實后,瞬間從床上起來。
幸好,身上的衣服完整無缺。
打量了下四周,極簡單的房間,用料卻不菲,像個男人用的房間。
只有她自己一人。
這是一個好時機。
女人迅速下地,急急跑向門邊。
手還未伸向門把,有人已從外面推門進來。
秦淮素神色一緊,提著氣,半分也不敢泄出來。
葉韞走了進來,秦淮素見到是他,才松了口氣,頭一回,在葉韞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
葉韞心中莫名一痛,端著粥碗的手,緊了緊,換上平日那副淡漠的笑容。
“就猜你這時醒,我端了粥來,快吃點。”
這么一說,秦淮素真的覺得餓了,肚子還忍不住叫了一聲。
葉韞壓了壓嘴角,裝著聽不到的樣子,擺好碗,示意秦淮素快點吃。
今晚的驚險是她人生中未曾有過的時候,現(xiàn)在她也不在乎形象,兩三下,就干掉了半碗粥。
舔著嘴角,秦淮素心滿意足問:“葉韞,我們現(xiàn)在在哪?”
“我把你帶到我家。”
葉韞的家?
秦淮素再一次細細看了圈。
難怪,她覺得這里像個男人的房間,原來是葉韞的房間呀。
很快,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現(xiàn)在她可算是個亡命之徒,要連累到葉韞,她良心過意不去。
“你還是送我回去吧。”秦淮素垂著的眼眸,凝著堅決。
男人輕輕敲著桌面,久久轉頭睨著女人。
“剛才那個情況,你也看到,再回去,你打算送死?”
如果這是她的命,她也就認了。
總好過連累無辜。
“葉韞,首先,我不想連累你,第二,我也不能放棄我的朋友家人,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秦淮素起身,直接要離開。
放在桌椅的手,拉住她,不緊,卻也沒有那么容易讓她掙脫。
秦淮素回頭看著他。
男人沒有抬頭看她,只是淡淡道了句。
“我不怕你連累,只怕你出事。”
第78章 我就喜歡過他一個
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秦淮素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瘦而結實,線條流暢感極佳。
沉俊,深冷。
過于的平靜,卻窺不見半分情緒。
女人不知如何表達,怕說多錯多,反而失了這么一個‘朋友’。
看著那只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皮膚有點黝黑,骨節(jié)分明,精瘦卻不乏力量感,相信只要稍微用點力,秦淮素知道,自己完全無法逃出對方的控制。
唇角暗暗壓了下去,女人放下來的心,又再緊張起來。
那只手繼續(xù)握住她的,半分松開的意思也沒有。
半晌,男人抬頭,神色跟平日無異,漆眸漠然,無波無瀾,“作為朋友,我也不想你出事的,別冒險。”
秦淮素心下壓著的緊張,終于散去,但也是拒絕葉韞的好意。
“那我也得回去,要是她們出事了,我也無法安心。”
那只大手收了點力度,指骨節(jié)微微凸起。
葉韞撇開臉,沒再看秦淮素,眸光落在桌上那只瑩白的小手上。
“放心吧,我的人去打探過,她們都沒事,而且也給你丫鬟留了口信,等風聲過去,我再送你回去。”
小小的手微微蜷曲,手指根根分明,纖細,修長,指甲沒有涂丹寇,天然的粉色,健康的色澤,反而最是誘人。
這樣的手,不知握起來,是什么感覺?
葉韞喉結輕輕一滾。
無聲的寂靜,誰也沒有開口。
青色的裙子動了下,秦淮素終于坐了下來,男人半瞌的眼皮,蓋住了眸底的情緒,隨即松開她手。
很是自然給她和自己,續(xù)上兩杯茶。
“可以談談你的事嗎?”葉韞徑自開口。
他救了自己,自然要了解,秦淮素也沒有什么遮瞞,將事情始末,大概說了遍。
葉韞抿著茶,似聽,似沒聽,偶爾會來一句。
等秦淮素說完,葉韞忽地問了句:“除了平陽王,你還喜歡過別人嗎?”
前后不著調的問話,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秦淮素笑笑:“我就喜歡過他一個。”
她的樣子,一副提防又戒備,葉韞收回眸光,不緊不慢地抿著茶,“嗯,真是個情種。”
他的態(tài)度,倒也沒有過份的反應。
秦淮素暗笑自己多心。
畢竟像葉韞這種長相,背景的人,什么樣的姑娘,他得不到。
此時,下人來稟,有事要讓葉韞去處理。
葉韞迅速起來,收拾好桌面的碗筷,讓秦淮素先休息。
關門的那刻,葉韞瞧房里極快地望了一眼。
女人正在暇想的側臉,在燈光映襯下,潔白瑩潤,鼻梁高挺,嘴角一直抿著淡淡笑意。
葉韞心中莫名一痛。
他知道,那抹笑,并不是為了自己。
板門漸漸合上,隔絕了里頭光景,葉韞漸漸收回思,抬腳往書房走去。
阿福跟在葉韞身上,稟報著大大小小的事宜。
*
傅翌一個人坐在御書房,把玩著手上的龍紋玉扳指。
這是歷代先皇傳下來的,是由極上乘的玉質打造而成,觸手生溫,光澤璀璨,常年被把玩的緣故,玉質更是光滑細膩。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眸光一片深沉,嘴角似噙著一抹看不明的笑意。
當天,他親手從先皇手上摘下它,給自己戴上。
正如現(xiàn)在的皇位。
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豈會那么容易拱手讓人。
門外,一道黑影悄然靠近。
傅翌似是渾然不覺,只沉浸在眼前的玉扳指中。
“皇上!”那人輕聲喚道。
傅翌頓住了動作,卻未變姿勢,淡聲應道:”嗯。“
門推開,人走了進來。
一步步朝傅翌走近,他身上散出的氣息,森冷,陰沉,令人不敢直視。
他站在傅翌面前,沒有再進一步,也沒有跪下。
傅翌抬眸看他,”事情辦得怎樣?“”基本沒問題。“”好!“傅翌龍顏大悅,起身,朝黑衣人走去,”你辦事,我放心。“
那人恭敬,”未知皇上召臣到此,所謂何事?“
傅翌晲著他,眸光似穿透他心,一字一頓道:”殺了她!“
半垂的眼驀然睜大,那人久久未反應過來。
帝王生性多疑,那人只是一個表情,足以惹得傅翌那道眸光再次變得森寒難測。”怎么,有問題?”
“是,末將領命。”那人最終應下。
他還未抬步,皇帝的聲音忽又響起,“等下。”
皇帝重新坐回椅子,眸光自始至終落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把玩著手里的玉扳指,“葉將軍,你最好記得自己是誰的人,千萬不要對秦淮素有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懂嗎?”
其實這句警告是多余的,就算沒有這一句話,葉韞也知道,自己跟她,不會有可能。
她并不愛自己!
一點也不!
葉韞壓著心中悶痛,輕淡一笑:“臣知道,皇上放心。”
傅翌卻不是那么容易搪塞過去的人,漫不經(jīng)心,又極有耐性地敲打著對面的人,“你是朕的愛將,比起趙玧成有用得多,朕不希望你折在一個女人手上,現(xiàn)在我最多給你三天時間,拿到黑虎符,聽到了嗎?'
葉韞聞言,垂在腿側的手,微微攥緊了些,”是。”
*
等葉韞回到家后,秦淮素已經(jīng)睡醒,正坐在院子里的曬太陽。
陽光下,秦淮素正半瞇著眼,舒舒服服地感受著的溫暖的熱力,如墨般的烏絲,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小臉精致,膚白細膩,如同無瑕白玉,透露出一種自然的光澤。
大夫說,她得多曬曬太陽,對她和寶寶都好。
正是舒服得快要打盹時,不遠處的眸光,惹得她又警醒過來。
他總是望著她,便會不自覺愣神。
葉韞被發(fā)現(xiàn)后,也無半分尷尬,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關切道:“不在屋里休息?”
“不,要多曬太陽才好。”秦淮素搖頭,手自然撫著小腹。
葉韞隨著她手看去,剛才的好心情,又變得被密云蓋住,嘴角不便放平,“恩,也是,對寶寶也好。”
“你去哪了?”秦淮素瞧著葉韞眼下烏黑,“聽傭人說,你徹夜未歸。”
第79章 戀戀不舍
葉韞收住了笑容,薄薄的眼皮瞌下,蓋住了漆眸。
“有人來幫中鬧事,我去處理了。”葉韞慢悠悠開口。
他是黑道的人,會惹上麻煩,要解決,很正常的事。
秦淮素點點頭,同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現(xiàn)在也沒事了,而且傅顯過幾天就回來了,我想著這兩天,我就回萬福樓。”
她要走?
男人瞬間繃直身體,臉色如果六月寒天。
“我,我還是先回房了。”秦淮素不懂葉韞為何突變得如此古怪,只好避開。
那只大手再一次握著她的手。
比上次,力度緊了些。
似乎對她戀戀不舍。
秦淮素心里漫開了難以言喻的緊張,笨拙開口,“你,你弄痛我了。”
葉韞沒有松開,也沒有過分的舉動,只是捉著那截細白的手腕,像是舍不得撒手。
秦淮素眸色深緊,鎖著眼前人。
葉韞沉默了很久,久到秦淮素認為心里發(fā)涼,他才開口:“坐下吧,陪我聊聊天。”
“好。”
秦淮素順從坐下,男人也松開了她。
偷偷吁了口氣,秦淮素問:“你想聊什么?”
葉韞認真想了下,“就聊你和他吧。”
她和傅顯……
秦淮素想到了一句話:似細水長流,又似轟轟烈烈。
她慢慢講她跟傅顯的過去,由相識到現(xiàn)在,一點點告訴葉韞。
每每提及傅顯,女人眼里都亮起光。
那表情如同針般,扎在他心上。
然而,葉韞卻越來越清晰,想要得到她,跟平陽王爭一爭。
提及到她父兄,葉韞平靜的臉,悄然暗閃過一抹別樣神色。
故意理了下衣襟,“聽江湖傳聞,黑虎符被秦將軍拿了,現(xiàn)在那符在哪?”
“不知道呢,當年父兄什么也沒說。”
剛剛還勾著的嘴角,突變得謹慎許多,那張小臉,寫滿戒備。
葉韞卻是懶懶的樣子,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按在石桌邊緣,手指時而劃過桌面,像是隨意無心地閑聽。
陽光灑在葉韞身上,照亮了他臉部輪廓,光影分明的臉,更凸顯出五官的立體感,恰到好處地揉和了他身上的幾分冷冽。
“嗯,原來如此。”他沒繼續(xù)這個話題,站了起來,“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
最終這幾天,秦淮素還是留在葉韞家中。
只要提及離開,葉韞總有理由讓她留下,這一住,就是三天已過。
今天,紅薏派人來通知秦淮素,傅顯明天要回泰和鎮(zhèn)。
等了那么多天,終于等來了消息,秦淮素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坐在廳里等著葉韞回來。
這段時間,全憑他的照顧,自己才得以平安,現(xiàn)在要離開,無論如何,得跟他說一聲。
一坐便是一天,直到黃昏時分,葉韞才從外面回來。
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來是出了遠門。
“素兒,你有事找我?”葉韞進門,見秦淮素坐在那,正無聊地把玩著腰帶玉佩的穗子,一看就知她在等自己。
秦淮素端著茶,迎了上去,遞到葉韞面前,“確實是有點事。”
葉韞接過茶杯,沒有喝,而是讓她先說。
他嗓聲帶著疲倦,聽得出來,今天要他煩心的事也不少。
但是現(xiàn)在她必須要走,秦淮素道:“傅顯明天就回來了,一會我就打算回來萬福樓。”
端著的茶杯驀然掉在地上。
瓷片的脆響聲,中止了秦淮素繼續(xù)要說下去的意思。
男人沒有吭聲,秦淮素看著一地的茶漬,碎片,嘴里的話愣是再也開不了口。
丫鬟迅速收拾好,重新給兩人上茶。
葉韞坐在椅子上,眉頭微微皺起,薄唇緊抿,垂著的臉,輪廓分明,下頜線條清晰,肅目的姿勢卷著無邊的冷意。
“再留一晚,”葉韞沉沉開口,“明早,我親自送你回去。”
平靜的聲線是不容拒絕的意味。
“好。”秦淮素沒有再拒絕。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葉韞繃緊的下頜線,隱隱現(xiàn)出青筋,幽藍色的筋脈,宣泄著他的怒氣。
門后,有人走了進來。
“葉將軍,你跟皇上的承諾可還記得?”
葉韞坐在石椅上,儼然不動,身上的冷戾之意盡現(xiàn),跟剛才面對秦淮素截然不一樣。
那名暗名也不怕,繼續(xù)道:“皇上一直都讓小人安排在葉將軍身邊,輔助葉將軍得成大事,只要葉將軍拿到黑虎符,并殺了秦淮素,皇上說,以后封你為大將軍,握黑虎符,”
黑虎符,能統(tǒng)領其他四在兵符,換句話說,就是等于將整個大靖的命脈都交給葉韞,可見是端雍帝對他的信任。
這是武將們都求而不得的事,只要葉韞能完成任務,這個光環(huán)就會加冕到他頭上。
暗衛(wèi)靜靜等待葉韞回復,用眼角余光打量著他。
那人坐著,氣度不凡,半瞇的眸子凝著沉吟之色,看起來,似心動,但抿著的嘴角,壓著的怒氣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暗衛(wèi)垂在腿側的手,悄悄擦了把冷汗。
以他的武功,不是葉韞對手,萬一葉韞叛變,他連生還的機會也不一定有。
附近傳來了丫鬟的說話聲,將二人間膠著的緊張悉數(shù)打破。
葉韞站了起來,“本將軍做事,不用你教。”
阿福是葉韞的部下,對此事也是一清二楚,此刻跟上主子的步伐,忍不住擔憂道:“主子,咱們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置,大家都是跟著你混的,難道真的為了"
葉韞回身,盯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味,令阿福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望著那道絕然的背影,阿福心頭搖頭。
看來今次主子真的中毒不輕。
*
吃過最后一頓晚餐,秦淮素打算回房休息,丫鬟拿來燉湯,葉韞道:”喝了再回房吧,這湯對你孩子好。“
這些湯,如月不時也會給她燉來喝。
秦淮素沒有拒絕,拿起勺子,慢慢喝著湯。
有縷頭發(fā)垂了下來,葉韞順手就幫她繞到耳后,那動作極是嫻熟,仿佛二人的親密無間,像是老夫老妻般。
倒是秦淮素不習慣,放下勺子,自己去繞頭發(fā)。”我自己來就好。“
她的指尖,不覺意碰到了葉韞的手。
第80章 沒有傅顯的話,你會喜歡別人嗎?
從未有過的感覺,霎時流淌過葉韞心湖。
男人如同觸電般,久久未能回神。
他是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曾經(jīng)死里逃生,以小敵眾,打過無數(shù)的仗,他也臨危不懼,未曾有時半分怔愣。
卻在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面前,頭一回,看著那根手指,怔了好久。
葉韞收回手,繼續(xù)拿起筷子吃飯,兩個人安靜地各吃各的。
在秦淮素快要吃完時,葉韞突地問了句:“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傅顯的話,你會喜歡別人嗎?”
湯勺送進嘴里,像是一根刺,再也拔不出。
秦淮素含著湯勺,久久沒有動。
這樣的沉默,最近總是在二人間上演。
盯著燉盅里的湯,秦淮素突地有了飽漲的感覺,她放下勺子,站了起來。
“吃不下了,我想回房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葉韞夾起一塊肉,送進嘴里。
秦淮素如深吸了兩口氣,好久才吐出一句:“這世上沒有如果。”
女人毫不留情邁出房間,男人則毫不在乎吃飯,兩個人像有過交集又匆匆分開的兩條平行線,再次分道揚鑣。
*
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傅顯,秦淮素今晚睡得特別沉。
房內的變化,她一點警覺也沒有。
有人極快地翻入她房,貓著腳步察看了房內一番,極是迅速地翻箱倒柜。
那一點點的響聲,還是令女人醒了過來。
秦淮瞬間完全清醒,摸索著要下床,跑向門邊。
那黑衣人手腳更快,一把捉住她,拔出小刀,就要就地解決她。
一陣暗風卷著,黑衣人大叫一聲,手上的小刀瞬間落地。
葉韞將秦淮素護在懷里。
“沒事吧?”
秦淮素小小的心臟,才算定了下來,搖頭:“還好。”
黑衣人一看葉韞壞其好事,惱羞成怒,吹了一聲響哨,幾十個黑衣從屋頂,窗外破窗而進,將二人團團包圍。
現(xiàn)在的情況,比起當天跟如月兩人被困房內的糟糕,有過之而不及。
感受到懷中的女人在發(fā)顫,葉韞摟著她,”別怕,有我在。“
說著,他緊緊摟著女人,身形極快的突圍而出。
本來他沒有武器,懷里又有個不懂武功的孕婦,應該會落下風才是,結果,男人像頭發(fā)了狂的獅子,越戰(zhàn)越勇,七八個人都不是他對手。
葉韞奪了一把劍,摟著秦淮素從窗戶逃出。
與此同時,吹了聲口哨。
瞬間,他的院子亮堂起來,不少人涌了出來。
黑衣人那邊也冒出了一大隊人馬,雙方陷入了苦戰(zhàn)中。
葉韞趁機,帶著秦淮素逃離。
抱著秦淮素,葉韞一直用輕功飛檐走壁,直到甩掉身后的人,他才停了下來。
兩人落在一間屋子,看起來應是沒人住很久了。
葉韞找來半截蠟燭,用火折子燃上,漆黑一片的地方,小小的光亮,莫名的心安又心酸。”先在這將就一晚吧。“
燈光映著葉韞雙眸,殺氣騰騰的眼,開口的聲音卻是水般溫柔,”安心睡,我會護著你。“
這個時候,她還怎么睡。
秦淮素搖搖頭,”我睡不著。“
男人坐在她身邊,”那我們聊聊天。“
葉韞是孤兒出身,小時候的他,受盡欺負,就連飯也吃不飽,在他7歲那年,被人打傷了頭,沒錢醫(yī)治,沒東西下肚,奄奄一息間,有貴人救了他。
那貴人不但救回了他的命,更是教他武功,最后將他收做義子,賜姓’葉韞‘。
聽完葉韞的故事,秦淮素無比感慨,相比起自己跟傅顯,葉韞的富貴權勢,可是有血有淚。
女人不出聲的樣子,特別溫柔,看著那燃得正旺的火光,似自顧自道:”葉韞,你是個了不起的人,以后,你會幸福的。“
會幸福嗎?
葉韞自嘲一笑,他的幸福早已屬于別人,搶也搶不走。
聊著聊著,秦淮素漸漸放松,開始打盹。
男人看著已闔上眼的人,平素冷戾的臉,在秦淮素看不到的一刻,載滿了柔情。
這一份溫柔是獨有的,是短暫的。
窗外的風聲,悄然變了樣,葉韞雙眸乍然現(xiàn)出狠意,一把將女人摟在懷里。
秦淮素被嚇醒,”怎么“
葉韞用手捂住她嘴,用眼神示意她別說話,另一只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劍。
窗外那股殺氣已直逼進屋,幾個暗衛(wèi),追了過來,直接跟葉韞交手。
葉韞跟人周旋的同時,眼神掃過之處,忽地頓住。
窗外密密麻麻的弓箭,正對著他們的房間。
哪怕現(xiàn)在他打下這幾人,也是逃不過被殺的下場。”秦淮素,你交出黑虎符,皇上說了,會饒你不死。“
外面,響起了洪鐘般的聲音,那人運功用氣發(fā)聲,特別的響徹人心。
秦淮素下意識緊緊握住葉韞衣衫,那樣子,跟葉韞第一眼見她時,一樣的脆弱。
男人心中一頓,摟著她的手,不自覺緊了兩分。
壓在心底的感覺,似再也壓不住般,漏了出來,”沒事的,有我在。”
幾下功夫,葉韞已解決了幾人,就只有一人還在跟他頑強對抗。
其余,他也自知自己不是對手,但是皇命難違,今晚橫豎都是死。
葉韞又給暗衛(wèi)大腿添上一劍,再打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暗衛(wèi)最后自盡而亡。
“好,挺好的。”窗外的人看到一切,冷笑道:”既然你們非要抵死對抗,休怪本將軍不客氣。“
話落,那人做了個手勢,數(shù)名弓箭悉數(shù)待發(fā)。
這個時候,要活命的機會,可謂微乎其微,但是為了她,葉韞覺得值了。
正當他準備拼一死戰(zhàn),突出重圍時,另一批人馬闖入他們的視線。
刀光劍影,廝殺聲不斷,響透了半邊天。
一場大戰(zhàn)持續(xù)了半個時辰,漸漸回落,那些暗衛(wèi),死得死,傷得傷,逃得逃。”怎么回事?“意外的反轉,令秦淮素愕然。
那張想了千百回的臉,映入她眼簾。
她掙脫開葉韞懷抱,朝傅顯跑去。”傅顯!”
剛剛還抱著的女人消失了,他的心也跟著消失了,怔然看著空空如也的臂彎,一絲她的頭發(fā)粘在他的袖袍上,那股子玉蘭花香還彌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