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倒霉啊
酒后吐真言, 這句話有一定道理。因為無端變化了的氛圍，寇棲一怔，沒能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問題的最佳回答。說想和好兄弟永遠(yuǎn)在一起聽起來很怪吧？最重要的是提起這句話的林牧?xí)r, 他想得到的是怎樣的回答。
眼前人的視線猶如實質(zhì), 寇棲垂眸, 給了個含糊的回答：“誰知道我喝醉的時候腦子里在想什么, 可能是那天太冷, 把你當(dāng)成小火爐了�！�
“是嗎？”林牧?xí)r問了那么一句，似乎沒想真的得到答案，在寇棲有些坐立難安時, 突然再次開口, “我認(rèn)為很好。”
永遠(yuǎn)在一起。
……好煩。
寇棲不確定林牧?xí)r這個“很好”具體指的是什么, 也不敢隨便揣測。林家的人真惹人厭, 每次見了都要惹得林牧?xí)r不高興，那種人套麻袋揍上兩次估計就老實了�？隙ㄊ悄沁呌终f了什么，他嘟囔：“以后我家再辦聚會，不邀請那兩個人了�！币撬植宦�，他就去找他媽說。
林牧?xí)r又問了一個問題：“你也覺得田文玉和林琳很像嗎？”
寇棲搖搖頭, 他沒辦法給出回答，因為，“我不認(rèn)識林琳。”頂多就是見過兩張照片, 其中一張還是林牧?xí)r小時候, “可能是淚痣看起來像�！彼噲D理解一個精神病人的想法。
“你認(rèn)識。”林牧?xí)r反駁, “而且很喜歡�！�
寇棲一愣，“你說的該不會是你小時候吧？我認(rèn)識的是你, 不是林琳�！�
林牧?xí)r：“那個時候我就是林琳�！�
寇棲搖頭，并不認(rèn)同, 扮演的再像也不可能成為另一個人，“那個時候你也是你�！�
林牧?xí)r輕笑了一聲，又很快的收斂起來，“嗯，你很喜歡的人是我�！�
寇棲的臉騰地一下迅速燒紅，但這話又挑不出錯處來，他當(dāng)時確實很喜歡“公主”，“不和你說了，我吃完了，要回花店了�！�
林牧?xí)r也有他的事要忙，兩人就此分開。
寇棲回到花店時，花店中的人不少反多，估計除了專門邀請過來的客人，還有想來看看這家新開的花店如何，結(jié)果被老板美貌吸引住的路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眾星捧月的余茹，還有旁邊冷著臉當(dāng)背景板的他爸。林家的人倒是已經(jīng)走光了。
“寇棲。”站在百合花前的裴紀(jì)喊出他的名字，勾著嘴角打招呼，“你這頓飯吃的也太慢了�！�
“還行吧�！笨軛騻�哈欠，他最近經(jīng)常感到困倦，不確定是不是熬夜太多的緣故……按理來說，他起的也晚，應(yīng)該扯平了才對，“你最近忙什么呢？”標(biāo)準(zhǔn)的沒話找話。
“沒什么可干的，也就是待在家里�！迸峒o(jì)依舊是吊兒郎當(dāng)大尾巴狼的作態(tài)，“我打算好好享受我的大學(xué)生活，等大四的時候再學(xué)著管家里的事。可能會進(jìn)娛樂圈吧？”
顏值上是夠的，但問題在其他方面�？軛槌樽旖�，“出道即塌房？”
裴紀(jì)咋舌，“我可沒干違法亂紀(jì)的事。”
寇棲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你那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的前男友，到時候一人在網(wǎng)上發(fā)一張和你的親密合照，大家發(fā)現(xiàn)你是花心大蘿卜了怎么辦？”
“我又沒劈腿�！迸峒o(jì)認(rèn)為沒所謂，“而且最近我都沒談了好嗎？”
寇棲對裴紀(jì)是否談戀愛，跟誰談戀愛，又是為什么沒談了通通不感興趣，他正在思索如何合理且自然地與裴紀(jì)進(jìn)行接觸。他正想著呢，肩膀上就搭了只手。
寇棲下意識想撥開，被裴紀(jì)按住。
“幫個小忙。”
裴紀(jì)壓低聲音，朝右前方使了個眼色，無奈道：“那個，是我最后一個交往的對象，他以為我不談戀愛是對他情根深種了。聽不懂人話一樣，真是腦袋有問題。真這樣，我當(dāng)時為什么要分手？”
這話真挺刻薄的，寇棲撤開一步，將自己的肩膀解救出來，“我才不要�！彼F(xiàn)在都能看見那少年眼中的熊熊火焰了，招惹上麻煩就完蛋了。
果不其然，身穿白色衛(wèi)衣的少年直直地朝他走來，站在他面前停住，皺著眉頭：
“你眼睛是出了問題嗎？”
寇棲一腦門子的問號，但也不是躺平任罵的人，板起小臉：“你——”
“那么好看，怎么會看上裴紀(jì)？”
寇棲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聽不下去的人成了裴紀(jì)：“你都和我談過，現(xiàn)在說這種話�！�
少年翻個白眼：“我配你是綽綽有余。”接著又將視線放回到寇棲身上，一臉認(rèn)真，“但你要和他在一起，那就是他占了大便宜，你可得好好考慮一下�！�
“你當(dāng)著我的面說我壞話，合適嗎？”裴紀(jì)皮笑肉不笑。
寇棲解釋：“我們是舍友，沒在一起�！�
“舍友啊，那更得小心了。”
裴紀(jì)無奈嘆氣，“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嗎？”
少年反問：“路見不平一聲吼，沒聽說過？”他再次無視裴紀(jì)，視線落到寇棲身上，滿是真情實感，“你應(yīng)該選擇更好的人�！�
裴紀(jì)嘴角弧度已經(jīng)徹底消失，談戀愛的時候他也沒發(fā)現(xiàn)這家伙這么煩人啊，“管好你自己。”
“我當(dāng)然會了�！鄙倌昀浜咭宦暎唛_之前還對著寇棲眨了下眼，“更好的人哦~”
裴紀(jì)被氣的胃痛，他冷笑著催促：“快走�！蹦莻�“走”字咬牙切齒，聽起來換成滾或許更貼切。
他問寇棲：“你真聽進(jìn)去了？”
寇棲收回注意力，他不理解裴紀(jì)不爽在哪兒，“我本來也沒想過要和你在一起。”
裴紀(jì)情緒已然跌至谷底，“說話不留后路這個習(xí)慣可不好�！彼麑嵲谘什幌氯ミ@口氣，“你覺得比我更好的人是誰？總該不會是林牧?xí)r吧。”
沒等得到回答，他便陰陽怪氣地繼續(xù)道：“你又不是沒看見林家對田小姐的態(tài)度，他們肯定是要聯(lián)姻的，因為這個，姓田的可沒少在外面吹。”根本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再喜歡寇棲也不至于去給人當(dāng)小三吧。
“那不是林牧?xí)r的想法。”寇棲強(qiáng)調(diào)。
裴紀(jì)坐到高腳凳上，似笑非笑，“他是這么跟你說的？”
“啊，當(dāng)然了，確實不是林牧?xí)r的想法，但這重要嗎？”他搖頭，緩聲繼續(xù)，“關(guān)鍵的是林先生還有他夫人的想法。他們想這么做，大可越過林牧?xí)r，直接宣布，林牧?xí)r不聽，那就用斷絕關(guān)系威脅。寇棲，你自問一下，如果你爸要你和別人在一起，說你不聽話就把你趕出家門，你怎么辦？”
寇棲干巴巴：“那我就跟我媽�！�
“你媽也不要你�！�
寇棲：“……其實我奶奶應(yīng)該愿意養(yǎng)我�！�
“假設(shè)他們都是一伙的�！迸峒o(jì)有點頭疼。
寇棲撓頭，“呃，我也有那么一點小金庫，應(yīng)該足夠我上完大學(xué)了�！�
裴紀(jì)無可奈何。
其實寇棲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認(rèn)為林牧?xí)r不會被挾制，“好了好了，知道你反抗不了家里了。”
沒錯，但裴紀(jì)心里憋屈，一定要讓寇棲明白現(xiàn)實，他隨手取出一束玫瑰，在手中搖晃兩下，“要是田家那邊主動拒絕或許還有轉(zhuǎn)機(jī)，但他們家因為這個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根本不可能拒絕�！�
寇棲若有所思。
他眨巴一下眼睛，“你把玫瑰插回去，那個是剛好九十九朵的。”
裴紀(jì)：“我把這捧買了好吧？”
寇棲雙手合十，笑容甜蜜：“謝謝惠顧~今天新店開業(yè)，全場88折。”
裴紀(jì)失笑，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揉搓兩下，“有辦卡服務(wù)嗎？”
“有的吧？”寇棲其實不清楚，指指前臺的方向，“自己去問�！�
裴紀(jì)點頭，抱著胳膊，“服務(wù)態(tài)度零分，我要投訴你�！�
……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寇棲好歹算是蹭了點精氣，他現(xiàn)在的習(xí)慣就是窩在床上，有事沒事看一眼自己的肚皮，試圖通過所謂的意志使那些曖昧的紋路消失。
余茹有一句話沒夸大，那就是他的誘惑等級確實高了，寒假時期寇棲收到的騷擾其實不多，因為不太和人交際，大多只是匆匆一面，但最近又收到了好多好友申請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禮物。大多都是以新年禮物的名義送過來的，同時帶一張有點小油膩的紙條。
一開始，寇棲還調(diào)侃說他媽收到的禮物都快堆成山了，結(jié)果家里的阿姨幫忙做了一下分類，說有一半是別人送給他的。
“小棲大了，也到了能談戀愛的時候了�！卑⒁逃行┻駠u，畢竟她剛來的時候，寇棲才到她大腿那兒。
寇棲躺在沙發(fā)上，“都是男的�！睕]什么可高興的。
“有女孩子送的�！卑⒁烫嵝�，從禮物堆中挑出一盒，“這個是田小姐送的�！�
也是巧了，阿姨剛說完，寇棲手機(jī)上便收到了田文玉發(fā)來的消息，約他見一面，地點定在城南田家的餐廳頂樓觀景層。
寇棲不太想出門，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該怎么對待田文玉。理智上，他清楚田文玉沒有過錯，只是受林母喜歡而已，但他是林牧?xí)r的朋友，能感覺出來林牧?xí)r不太喜歡田文玉，所以走太近就有種強(qiáng)烈的背叛感。
再加上，田文玉似乎還有點喜歡他。
好混亂的狀態(tài)。
木西：天太冷了TT
木西：在家里待著不好嗎？
愛吃甜筒：我有很重要的話，一定要當(dāng)面說[哭哭]
好吧，寇棲坐起身，粉白的手指敲敲屏幕：好，那就去吧，我記得你們餐廳的飯?zhí)貏e好吃。
愛吃甜筒：嗯嗯！
阿姨看了眼冰箱，從廚房出來，“小棲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嗎？”
寇棲搖搖頭：“我今天要出門。”
*
時間定在了晚上七點，深冬，這個點兒天早黑了，聽田文玉說據(jù)可靠消息，這天把握好時機(jī)，能看到流星雨。她特意準(zhǔn)備了望遠(yuǎn)鏡。
寇棲沒做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準(zhǔn)備，就當(dāng)是隨便吃個飯。他到了后，在服務(wù)員的指引下上樓。頂樓烏漆嘛黑的，沒開燈，有點恐怖片的氛圍�？軛q豫著從電梯出去，面前突然亮起一條由彩燈組成的路，給他看呆了。
這是什么操作？
寇棲一只腳停在半空，茫然扭頭，對上服務(wù)員的微笑臉。
“您繼續(xù)往前走就可以了。”
寇棲“哦”了一聲，硬著頭皮往前走。
巧妙的設(shè)置，他每走出去一步，旁邊的彩燈便會亮起，像是高中生才會玩的戲碼。
彩燈路一直延續(xù)到了落地窗前的圓桌，田文玉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看到他后粲然一笑，“能猜到我今天喊你過來是想說什么嗎？”
“本來不能�！笨軛ｎD一下，“現(xiàn)在可以了�！�
田文玉在嘴邊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現(xiàn)在先別說，等吃了飯，看到流星雨，許完愿了我會講的�！�
寇棲坐到田文玉對面的椅子，桌面上燭火搖曳，將女孩臉上的紅照得清晰可見。
他斂下眉眼，思索待會兒要怎么說，像是‘你很好，我不配’之類的？
田家的餐廳是連鎖產(chǎn)業(yè)，味道和服務(wù)都是出名的好，寇棲此前也訂過幾次飯，不過要求的是配送到家。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嗎？”田文玉抿了一口紅酒，自顧自地往下說，“不是在我的成人禮，是在更早的時候，我朋友去你們學(xué)校做兼職模特，我去找她，剛好看見了你。”
少年穿著簡單的白T，坐在窗邊，神情認(rèn)真專注，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她很膚淺的一見難忘。
田文玉食指在紅酒杯沿轉(zhuǎn)圈，莞爾一笑，“看你的表情，其實我猜到回答了�！彼ゎ^，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陰沉沉的，“明明天氣預(yù)報上說沒雨�！�
看來沒辦法許愿了。
她低頭，眼睛有些酸澀，“好倒霉�！�
第52章 非常抱歉
寇棲坐立難安, 也不知道說什么話才能安慰到眼前人，咬咬嘴巴，絞盡腦汁道：“其實下雨也挺好的, 晚上會睡個好覺。”他最喜歡下雨天窩在床上睡覺了。
田文玉輕輕嘆了一口氣, 笑開了, 雖然已經(jīng)預(yù)知了結(jié)局, 但有些話就是要說出口才有意義, 她想要對方明確的知道，“我喜歡你�！陛p輕的一句話，帶著無法抹除的堅定, 雨悄悄下了起來, 水珠掛在通透的玻璃上, 倒映著跳躍的燭火。
田文玉紅了臉, 用手背貼了貼臉頰，窘迫道：“是不是太簡單了，你應(yīng)該經(jīng)常能聽到這種話�！彼惶珪氵@些，就連這次的燭光晚餐都是好友出的主意。
田文玉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人，等待一個答復(fù)。
寇棲搖搖頭, “一點也不簡單�！毙囊膺@種東西不是靠言語來判斷的，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認(rèn)真，是鼓足了勇氣才說的這些話, “……抱歉�！�
他剛才其實在心里準(zhǔn)備了好多話, 但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干巴巴地說出這么一句, “你是個很好的人，特別好。”漂亮是最淺顯的優(yōu)點, 明媚大方，勇敢溫柔, “很多人都會喜歡你的。”
“但是，這些人里不包括你是不是？”田文玉勉強(qiáng)地勾了勾嘴角，不想讓氣氛變得沉重，她試著用開玩笑的語氣，追問，“那我都‘很好’‘特別好’了，你為什么要拒絕我呢？就算只有一點點的喜歡，先在一起不好嗎？”
在沒有曖昧對象的情況下，先和算是優(yōu)秀的人談一場無傷大雅的戀愛不是也不錯嗎？
田文玉本以為她能很好的接受，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些幼稚的話。
毫無疑問，田文玉絕對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寇棲被問住了，垂下濃密的眼睫，“那樣對你……”不公平。
田文玉打斷，問出了那個她最糾結(jié)的問題，“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喜歡林牧?xí)r？”
寇棲將剩下的話咽回去，一臉懵，“�。俊背錆M疑惑。
田文玉氣鼓鼓地拍了下桌子，心里憋氣道：“每次，我看上的男生都喜歡男的！我是什么‘灣仔碼頭’嗎？”
這時，寇棲想起了裴紀(jì)說的話：
林田兩家的聯(lián)姻，林牧?xí)r的拒絕毫無價值，但拒絕的人換成受疼愛的田文玉就不一樣了。
他將原本打算否認(rèn)的話重新組織成疑問句，“如果我說、是呢？”
“我就知道！”田文玉多了幾分了然，滿是復(fù)雜的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單純關(guān)系好，越想越不對勁。又喜歡男生……”說著說著，田文玉紅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眼淚要掉不掉，在盡力掙扎，因為，“我今天的妝化了兩個小時�！本褪菫榱俗尶軛吹剿撩利惖囊幻妗�
之前她成人禮的時候，那個妝才用了半小時。
田文玉嚴(yán)謹(jǐn)追問，“你同意的是喜歡男生，還是喜歡林牧?xí)r？”
寇棲：“……林牧?xí)r不就是男生嗎？”
“你和他是不是已經(jīng)談了？”田文玉越想越是這回事。
“沒有沒有！”寇棲矢口否認(rèn)，“是我單方面……”好難說出口，“那個、你會答應(yīng)和林家聯(lián)姻嗎？”
田文玉一怔，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本來就沒有的事，說什么我答不答應(yīng)……我不是在花店的時候解釋過了嗎？哦，對了，沒說完�！彼谜菩呐呐淖约旱哪X門，“是我爸在胡說八道�！被蛘叻Q之為癡心妄想也很貼切，“阿姨從沒想過要我和林牧?xí)r結(jié)婚。”
“��？”寇棲腦袋有點轉(zhuǎn)不動了。
田文玉繼續(xù)道：“是想認(rèn)我當(dāng)干女兒。”
寇棲呆住，眨巴一下眼睛，“……我現(xiàn)在撤回說我喜歡林牧?xí)r的話來得及嗎？其實我是騙你的�！�
田文玉問：“那你不喜歡他了，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寇棲訕笑。
田文玉知道了答案，回答上一個問題：“哼，不能撤回�！�
她琢磨著兩人還沒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林牧?xí)r說過和男人在一起不如去死？”
寇棲耳根燙到快要燒起來了，后悔到想要時間倒流，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他說喜歡林牧?xí)r，說不準(zhǔn)能讓田文玉拒絕和林牧?xí)r聯(lián)姻，結(jié)果是他想多了。
田文玉道：“難怪你不愿意和我談戀愛，是性別不對�！�
寇棲“嗯嗯”兩聲，敷衍點頭，反正他現(xiàn)在對談戀愛也沒什么指望了。
仔細(xì)想來，確實是這么一回事。林母將田文玉當(dāng)成死去林琳的替身，林琳和林牧?xí)r是同父同母的姐弟關(guān)系，林母怎么會撮合她兩個孩子在一起呢？“你別告訴別人�！惫馐窍胍幌露加X得社死。
田文玉答應(yīng)了，她長嘆一口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有些話，除了寇棲，她不知道還能對誰說……她家在圈子里處于邊緣地帶，她的朋友也都是些普通人，和林母有接觸的不多，“有時候我覺得阿姨有點恐怖�！�
寇棲知道這個‘阿姨’指的是誰，“她精神不太穩(wěn)定�！�
田文玉“嗯”了一聲，她連療養(yǎng)院都去過當(dāng)然清楚，只是，“她有時候會喊我林琳，還摸我的臉，我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有哪里惹到她了……林叔會兇我，我爸也是對我吹胡子瞪眼的�！�
話匣子一打開，就關(guān)不上了，田文玉想想都覺得委屈，但她并不會因此放棄成為林家干女兒，因為林家能帶給她家的好處太多了，所以也只是抱怨兩句，“當(dāng)年林琳是怎么死的？”
寇棲聽過一耳朵，“車禍。”
令人扼腕的意外。
“難怪阿姨很討厭汽車，尤其是黑色的。”田文玉托著腮，失戀的痛苦消褪的差不多，感慨起世事無常，“那個司機(jī)一定受到懲罰了吧。”
時間太久了，寇棲也沒問過，并不了解，“應(yīng)該吧�！�
一餐結(jié)束，雨已經(jīng)停了，地面濕漉漉的，空氣中充滿著寒氣，像是在往骨頭縫里鉆，往風(fēng)口一站，手就被凍得發(fā)疼。
寇棲將手揣進(jìn)兜，一想到今晚上說的話就恨不得仰天長嘯，啊啊啊，他為什么要說喜歡林牧?xí)r呀？
寇棲雙手捂臉，回到家后半死不活地躺在沙發(fā)。他這才想起來去看田文玉送他的新年禮物。
拆開看，是一幅畫，畫中人是坐在窗邊的他，應(yīng)該是田文玉口中他們初見時的畫面，很美好�？軛掌饋�，在畫室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掛上。
*
另一邊，田文玉郁悶的回到家，一頭扎進(jìn)自己的房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鼻頭發(fā)酸，還是后知后覺地想掉眼淚。在餐廳時故作瀟灑，但真正放下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田文玉�！边@才剛回來，她爸就把她房間的門敲得震天響，“你今天又折騰什么了？餐廳負(fù)責(zé)人打電話，說你把頂樓扣下自己用了，你知道那一層一天能賺多少錢嗎？”
田文玉聽得心煩，開啟桌面清理模式，嘩的一下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別煩我了！”
田父并未就此離去，“我聽說你跟人表白了，是怎么想的？林牧?xí)r不夠優(yōu)秀嗎？你不好意思說，我去跟林夫人講�！�
田文玉深呼吸幾下，倏然起身，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我說了很多次了，阿姨想認(rèn)我當(dāng)干女兒，不是兒媳！我不喜歡林牧?xí)r，林牧?xí)r討厭我，你明白了嗎？”
“干女兒沒個正經(jīng)關(guān)系，不是說扔到一邊就扔到一邊了？”田父小算盤打的震天響，“你和林牧?xí)r結(jié)婚，到時候就算離了，也能分到……”
“閉嘴。”田文玉捂耳朵，煩躁寫在臉上，原本忍耐的很好的眼淚也從臉頰滑下，“你別管我了！你再逼我，我會自己去和林夫人說清楚的！”
田父還是疼愛女兒的，最終選擇了閉上嘴。
……
大年夜那天田文玉白天在家，晚上是被喊去了林家吃年夜飯，對此就連田父都頗有微詞，“其他時候去也就是算了，這大過年的。”
田母伸出手去擰田父的耳朵，“還不是你，上趕著讓咱家的女兒去別人家，現(xiàn)在好了，年都沒在一起過。你高興了是不是？”
田父被訓(xùn)得不敢吱聲。
田文玉倒是習(xí)慣了，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年味，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到了林家，她最意外的地方在于沒見到林牧?xí)r。平時見不到能理解，但過年都沒見到人，她就沒忍住多問了一嘴，“阿姨，怎么沒看見林牧?xí)r？”
林夫人神情淡淡的，“這里沒有他的房間，他一直不住在這里�！�
田文玉聽了，甚至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才合適，只好“哦”了一聲。
林夫人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說太多，“你最近和寇棲那孩子相處的怎么樣？”
田文玉斂下眉眼，“他不喜歡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彼銖�(qiáng)地勾勾嘴角，“就當(dāng)朋友相處了�！�
“他怎么會不喜歡你呢？”林夫人的表情像是下一句話就要罵寇棲有眼無珠，“他喜歡誰？林牧?xí)r嗎？我都說了要他讓著你了�！�
“這種事情怎么能讓呢？”田文玉絞著手指，努力讓自己的言語聽起來沒那么過激，“而且，喜歡誰是寇棲的想法。阿姨，你別再對林牧?xí)r說那些話了，寇棲萬一討厭我了怎么辦？”
林夫人撫摸她的額頭，幫忙將碎發(fā)整理好，岔開了話題：“等過完這個年，我就舉辦晚宴，正式宣布你是我的女兒�！�
林父坐在一旁安靜地吃飯，微微頷首以表認(rèn)同。
田文玉沉默。
*
另一邊，寇棲還是頭一回一家三口過年，本以為會有很大區(qū)別，其實沒有，只是多了個人多了雙筷子而已。對于寇棲而言，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在吃飯的時候肆無忌憚地看電視，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和他媽品味差異較大，總要在看什么上掰扯一段時間。
寇棲看著電視上血淋淋的封面，欲言又止，“……你一定要在吃飯的時候看這種惡心人的電影嗎？”
余茹輕嘖一聲，“到惡心人的畫面，你不看不就行了�！�
寇棲暗戳戳地豎起中指，“那么快樂的一天，能不能看點喜慶的東西？我推薦看喜劇電影�！�
余茹伸出手，“來吧，決一勝負(fù)，猜丁殼！”
十秒鐘后。
余茹笑的得意，按下恐怖電影的播放鍵，“好了，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寇棲無語地掃一眼面如死灰的他爸，“你明明也不喜歡看恐怖片，剛才就應(yīng)該和我一起反抗我媽�！�
余茹一把將人摟住，抬著下巴道：“禁止策反！”
“可惡。”寇棲小聲嘟囔，拍了張照片在三人小群里控訴。
木西：簡直就是泯滅人性。
獎牌：這電影我看過，其實一般嚇人。
江項是昨天剛飛回來的，現(xiàn)在也在家里待著，同樣發(fā)出一張手上沾滿面粉的照片：我討厭包餃子。
林牧?xí)r則是發(fā)了一張小狗在角落縮成一團(tuán)的圖片：不知道誰家的小狗，被鞭炮嚇到了，鉆到這里來了。
江項發(fā)起了三人群聊視頻。
一打開，就是江項的下巴死亡視角，“給你們欣賞一下我捏的面團(tuán)小狗�！�
看起來難以恭維，寇棲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分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巴，勉強(qiáng)道：“還可以吧�！�
林牧?xí)r那邊騰出手抱起受驚的小狗，言簡意賅：“丑�！�
江項：“……”好無情，“它也有可取之處的好嗎？哎，明天你們有安排嗎？我家里要來好多親戚。唉，我也不是收壓歲錢的年紀(jì)了，和他們在一起只能尬聊，咱們?nèi)齻�出去玩唄？”
林牧?xí)r：“可以�！�
寇棲也一口應(yīng)下，“行啊。”
他倒吸一口冷氣，故作糾結(jié)，“哎，我臉上是不是長了東西，你們把我放大看看——”突然畫面轉(zhuǎn)接到一張放大的鬼臉。
“艸！”江項手機(jī)都差點掉面盆里，驚魂未定，“這電影有這個畫面嗎？！我看的是刪減版？”
寇棲惡作劇成功，笑得狡黠，“嗯嗯，一般嚇人~”
林牧?xí)r跟著笑。
第53章 好消息嗎
大概商量了一下, 第二天玩的地方由江項這個發(fā)起者定了下來。江項旅行了一段時間，對釣魚也是上癮了，大概在地圖上搜了一下, 就嚷著要帶寇棲、林牧?xí)r兩人體驗冰釣的樂趣。
大過年的第二天跑去釣魚, 寇棲也是服氣, 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最終還是點了頭。至于林牧?xí)r, 他也是只要不待在家去哪里都好的態(tài)度，因為聽他爺爺說他爸媽要來老宅拜年。
正兒八經(jīng)的釣場，一溜的帳篷, 右邊是皚皚的雪山和掛滿冰霜的松樹, 左邊是天然的滑冰場, 走在帳篷中的人都提著小桶, 收獲或多或少。約定的時間在下午兩點，江項去的最早，大早上的人就到了，寇棲和林牧?xí)r來的時候見他旁邊的小桶都快滿了。
“等我給你們露兩手，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釣魚的技術(shù)�！苯椀靡獾蕉伎煊帽强卓慈肆�。
寇棲對釣魚算不上感興趣, 配合地豎起大拇指，“晚上就吃你釣的魚�！�
“入口的地方就有幫忙做魚的，能烤能炸, 看你想要怎么吃�！苯椊o他們兩個一人分了一個小桶, 又把釣竿分配好。
林牧?xí)r看看他和寇棲手里的, 再看看江項拿著的，“不一樣？”
“因為我這個是自帶的�！苯椷肿煨�。
已經(jīng)釣出來一桶了, 江項的心情還是很舒緩的，他坐在小凳子上, 旁敲側(cè)擊朋友最近的情感狀態(tài)，全程欲言又止，“寇棲，就是那個、田小姐，你最近和她相處的怎么樣？”
“還行啊�！笨軛陬I(lǐng)紅包，隨口一答。
江項對這個含糊的回答不太滿意，他努力組織著措辭，“是普通朋友、好朋友還是多出來了一點友情以上的部分呢？”
寇棲撩起眼睫，沒直接說田文玉跟他表白過，“我們打算當(dāng)普通朋友相處，成為好朋友還需要時間�！�
“哦。”江項揚(yáng)起嘴角，松了一口氣，“挺好的挺好的。就是異性朋友之間相處，得把握好那個距離，有時候挺麻煩的�！�
“哎，我這里上鉤了�！笨軛珶o意多說，迅速提起魚竿，一條手掌大的魚就掉在冰面上，“還挺簡單的�！�
江項抽了抽嘴角，看向自己不爭氣的魚竿，還行，不急，有林牧?xí)r陪他。
他剛將視線投向林牧?xí)r，林牧?xí)r那邊同樣提起了魚竿，一條鯽魚掛在勾上，取下后被隨便地重新扔回冰洞，“太小了，都是刺�！背圆坏蕉嗌贃|西，烤了都浪費(fèi)時間。
江項深吸一口氣，打算認(rèn)真了，“……別說話了，我魚都被你們給嚇跑了�！�
可惜，釣魚是種概率游戲，而且還存在玄學(xué)一般的新手保護(hù)期，接下來寇棲和林牧?xí)r你釣一條，我釣一條就算了，江項好不容易釣到的魚還不如剛才林牧?xí)r放生的那條大，整個人都憔悴了，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了。
“是不是我魚竿的運(yùn)氣被用完了？”
好，寇棲跟他換魚竿。
“一定是我這個洞的魚都被釣光了。”
嗯，林牧?xí)r跟他換位置。
最后江項釣到的魚還是遠(yuǎn)遠(yuǎn)少于另外兩人。
寇棲搖頭輕嘖，殺人誅心道：“你上午小桶那些魚是不是買的？”
江項瞪大眼睛：“你！”他深吸一口氣，喊道，“我要吃光你們兩個釣的魚！”
江項化悲憤為食欲，說到做到，最后釣出來的魚屬他吃得多，咬牙切齒，“你們這群不識好歹的臭魚�！�
寇棲從林牧?xí)r手中接過涂了蘸料的烤肉，啃一口，反駁道：“明明是香的。”
江項哼一聲。
“你不是說運(yùn)氣不好？”寇棲伸出手，“我會看手相，你伸手我給你看看�！�
江項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魚解決掉，伸出手，直接被寇棲一把抓住，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抽回。
寇棲：“……發(fā)什么瘋？”
“不是�！苯椕橐谎哿帜�?xí)r的臉色，腦袋一轉(zhuǎn)就找出了借口，“我伸手你看不就行了，我手上不干凈，都是油�！�
打算趁機(jī)蹭點精氣的寇棲：“我不介意�！�
江項：我介意啊。
比和異性好友相處更要注意尺寸的，是和朋友的心上人相處。他干笑，把手背到身后，“要不你給林牧?xí)r看手相吧�！�
寇棲想也不想道：“我之前給他看過了，有錢，一看就命好。”說完他繼續(xù)伸手催促，“快點�！�
結(jié)果林牧?xí)r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垂眼與他對視，略顯低沉的聲線響起，漫不經(jīng)心的，“再看一次�！�
寇棲：“……行�！彼�能看出朵花來嗎？之前他是怎么說的來著？
“這次看姻緣�！绷帜�?xí)r已經(jīng)攤開了掌心。
那之前的話術(shù)就不能用了，寇棲一視同仁地抓住眼前人的手，被盯得眼睫顫動，硬著頭皮胡扯：“你的姻緣線告訴我，你和未來另一半的關(guān)系會有點曲折，但不多，會守得云開見月明，然后平時要多溝通才能化解矛盾，要包容……嗯，好了，就這些�！苯g盡腦汁想這種通用話術(shù)，給他累壞了。
“知道他是什么星座嗎？”林牧?xí)r問。
寇棲搖搖頭，“這個有點難�！�
林牧?xí)r勾勾嘴角，“我猜是天秤座。”
寇棲一怔，“我是天秤座。”
林牧?xí)r：“好巧�！�
寇棲張張嘴巴，有點摸不準(zhǔn)這話的意思，索性扭過頭繼續(xù)對江項伸手，“快點！”
江項猶猶豫豫地伸出手。
寇棲清了清嗓子：“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大學(xué)給讀完。”
江項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跟人對線，“我還以為你要說我的任務(wù)是小升初�！�
寇棲輕嘖，繼續(xù)道：“然后，是精進(jìn)一下自己釣魚的技術(shù)，以后不許吹牛了�！�
“什么？我沒吹牛好嗎？”江項臨走的時候越想越氣，一定要為自己辯解兩句，“我上午釣上來的真是很多，不是買的。等下次，我肯定讓你們知道我的水平�？軛憬o我等著�！�
……
三人分離，各回各家時太陽最后的余韻已經(jīng)被吞噬殆盡，家里該走的都走了。
林牧?xí)r回去時，注意到林老爺子在看他眼色，大概能猜到原因，但還是多問一句，“怎么了？”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林老爺子嘆口氣開口：“你媽說要認(rèn)那個田家姑娘當(dāng)干女兒�！蓖耆宦爠�，精神沒問題的也跟著放任，真的愧疚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但我們是不會承認(rèn)的。田家姑娘可以是你媽的孩子，但不會是我們的孫女�！�
林牧?xí)r“嗯”了一聲，心里無甚波動，早有預(yù)料。他薄唇輕啟：“無所謂�！�
林奶奶拍了拍孫子的后背，“但那天我們會去，你也得去。得說明白了，你才是我們林家的孩子，干女兒認(rèn)了也就認(rèn)了，毫無意義�！�
“知道了。”林牧?xí)r垂下濃密的眼睫。
*
林母對于認(rèn)女兒這事有多積極，從時間安排的緊湊程度上就看出來了，剛過完年沒兩天就正式舉辦了宴會，給寇家這個親密的合作伙伴同樣發(fā)了請?zhí)�格外強(qiáng)調(diào)了，希望寇棲能夠到場，有要緊事要商量。
莫名其妙，不過寇棲聽說林牧?xí)r和江項也會去就同意了。
免不了要被一些男人搭訕，他到場后沒跟在寇父身后，而是自己找了個清靜少人的角落坐著。這邊才剛坐下，屁股還沒熱乎的，裴紀(jì)就湊過來了，神情復(fù)雜：“最后居然是認(rèn)女兒的結(jié)果�！�
那他之前說那么多，都成了廢話，畢竟沒誰會讓親生兒子和干女兒在一起，就算沒實質(zhì)的血緣，聽起來也違背倫理。
裴紀(jì)抱著胳膊，對上寇棲的視線，認(rèn)為自己的言語信度遭到了摧毀，試圖補(bǔ)救：“我知道的真不少，就是他們的行為太不合常理了�！�
寇棲托著腮，優(yōu)哉游哉，“說得好像你知道什么秘辛一樣�！�
裴紀(jì)：“當(dāng)然了�！�
……
另一邊，寇父遇上了林母，隨口兩句恭喜的話就算打過了招呼。
林母身旁跟著田文玉，她拍拍田文玉的手，“寇先生也認(rèn)為我女兒很漂亮是不是？她很優(yōu)秀的，性格好，鋼琴也彈的很不錯。”
寇父不尷不尬地點頭，理解林母想炫耀干女兒的心情，緊接著就聽到：
“寇先生覺得她和寇棲般不般配？”
最震驚的是田文玉，眼睛都瞪圓了一圈，“阿姨，你說什么呢？寇棲他都已經(jīng)拒絕我了，至少要和我爸媽商量這件事，我……”
“今天直接宣布兩個好消息，不是剛好嗎？”林母微笑著打斷，“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而且，我現(xiàn)在不就是你的媽媽嗎？”
田文玉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情緒激動。她最近好不容易看開了，林夫人突然搞這一出，打了她個措手不及，“是，但不行的！寇棲喜歡男人，喜歡林牧?xí)r，和他訂婚我成……什么了？”最后聲音小了，因為抬眼間和一雙墨色鳳眸視線相撞了，林牧?xí)r站在那里，不知道聽進(jìn)去了多少，她后知后覺地捂嘴。
啊，完蛋，剛才不小心把寇棲的心意暴露了！
但林牧?xí)r看起來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寇父全程淡定，冷冷淡淡的，“我們家不管孩子的事�！�
一旁的余茹就不一樣了，陰陽怪氣地笑著，“是好消息嗎？我看不見得吧�！�
被拒絕了，田文玉舒了一口氣，林母則是沉下臉，唇角下壓一副不愉的模樣。
林牧?xí)r身后的江項為這跌宕的發(fā)展目瞪口呆，不由得鼓了一下掌，壓低聲音，“聽見了嗎？田文玉說寇棲喜歡你�！�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寇棲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入神地聽裴紀(jì)說八卦，這家曾經(jīng)出軌，外面一堆私生子，那家是開放式婚姻，最后說到了今日的主角林家——
“說是兇手也過分了，但要為當(dāng)年那個孩子的死負(fù)責(zé)的其實是林牧?xí)r他爸。”
寇棲還是頭一回聽說，“為什么？”
裴紀(jì)湊近寇棲的耳朵，壓低聲音，嘴巴剛張開，腦袋便被另一只突然出現(xiàn)的手絲滑地推到了另一邊。
是走過來的林牧?xí)r。
林牧?xí)r睨了裴紀(jì)一眼，視線落回到寇棲的小臉上，“想知道，直接問我。”
“你知道？”寇棲一愣。
林牧?xí)r知道，不過像這種事長輩是不會特意和小輩提起的，他了解也是因為聽過他爺爺和他爸吵架，罵他爸不負(fù)責(zé)任，提起了當(dāng)年的事。大概拼湊一下，便能得到事情的真相：
林父當(dāng)時開車回家拿資料，著急，忘記拉手剎，又和林母多說了兩句，在外面獨(dú)自玩耍的林琳被后溜的車撞在墻上，肋骨刺入心臟，擅自移動，搶救失誤死亡。這事是當(dāng)年裴家做的公關(guān)。
上樓，聽了個大概，寇棲若有所思，“你媽好像不怪你爸�！钡粤帜笇α至盏膱�(zhí)著程度，這并不合理。
林牧?xí)r：“她不知道，當(dāng)時暈倒了，不知道車?yán)餂]人，也不知道那是誰的車�！碑吘顾麄兗矣泻芏嘬�。
想來，林父后面也沒有主動提及了，寇棲能理解，但不妨礙他對林父的厭惡更上一層樓，一個毫無責(zé)任感可言的家伙，“你媽要是知道了，真的不敢想�！�
“今天，她會知道。”林牧?xí)r抬手，將寇棲翹起的一縷呆毛，語速緩而慢，“有人會告訴她�！�
寇棲看向樓下林母所在的方向，“誰？”
“這層從東往西第二個房間是我住過的，但不是我的，聽說現(xiàn)在是田小姐在臨時在住，是林琳的房間�！绷帜�?xí)r沒有進(jìn)一步解釋的意思，反而說起了別的事。
寇棲從那雙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頭一顫，下意識偏過頭，“你在這里沒有房間嗎？”
林牧?xí)r：“沒有�！�
沒有房間。
甚至連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也沒有。
所以。
絕對不要被奪走。
第54章 說漏嘴了
寇棲沒來得及再說什么, “喀嚓”一聲脆響，酒杯落地的聲音，樓下開始亂了。他們在二樓邊角的位置, 隱蔽, 卻能將一樓的一切盡收眼底, 包括突然發(fā)了瘋的林母。
林母溫和安靜的一面被徹底撕破, 她沒怒吼, 而是給了詢問情況的林父一巴掌。
震天響的巴掌，將林父的臉都打偏到一邊。林父確實喜愛林母，就算是毫無緣由地被當(dāng)眾甩了巴掌, 也沒有露出惱怒的神情, 而是繼續(xù)問怎么了, 試圖安撫眼前人。
林母眼眶通紅, 手指顫抖著指著林父，“是你、是你開的車……都是你的錯！”最后一字尖銳到破音，寇棲看到有年紀(jì)不大的孩子捂起了耳朵。
林父聽到“車”這個字眼頓時明白了情況，他將林母試圖抓撓的雙手鉗制住，大聲道：“你看到視頻了是不是？冷靜一點, 那是合成的，不是真的�！绷指傅哪X子轉(zhuǎn)的很快，眨眼間便想到了應(yīng)對的方法, 只可惜他的妻子在這方面從未擁有過理智, 看向他的目光比刀子還要銳利幾分。
林母整個人在不受控制地抖, 仿佛下一刻便會脫力倒地，但她沒有, 直接用牙齒咬在了林父的虎口。
用盡全力，林父手上留下了深深的齒印, 鮮血淋漓。
周圍的賓客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剛才還典雅嫻靜的林母為何激動起來，“我聽說她精神狀態(tài)本來就不好，之前一直在療養(yǎng)院�！薄笆裁匆曨l啊？是不是出軌的視頻？”“我們繼續(xù)待在這里合適嗎？”議論聲多了起來，存著八卦心思的人豎著耳朵聽，生怕遺漏了半個字。
歇斯底里的女人，毫無底線的男人，構(gòu)成了這場晚宴最為荒誕的一幕。
“抱歉，突然有些意外情況，有關(guān)家事，需要私下處理一下，就不繼續(xù)留各位了�！绷帜�?xí)r從樓上走下來，下達(dá)了逐客令，“造成不便的，我們會安排專車。”
眾人面上立刻掛出禮貌微笑，紛紛表示理解，各自散去。
寇棲沒著急走，看著手上流著鮮血的林父，壓低聲音，“是你說的嗎？”
林牧?xí)r搖頭，“不是。”
他只是沒有阻攔，僅此而已。
一個記錄下事情真相的行車記錄儀，確實是用來威脅人的好籌碼。他只是拒絕接受威脅，同時不讓那個會被威脅的人知道。從林氏的利益出發(fā)，他這么做毫無錯誤。
林牧?xí)r余光瞥向門口的方向，看到一臉震驚的孫新以及一旁嚴(yán)肅的孫父。
孫家，曾經(jīng)是林家的鄰居，因為一些觸犯法律的事沒落，想要憑借一段視頻從他們林氏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你忍心看著那么美好的家庭破碎嗎？只要你……’可惜了，這所謂的“美好家庭”并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所以在選擇上，連猶豫都沒必要。
林牧?xí)r作為主持大局的人，在門口送客。
沒有立刻選擇離開的孫父皮笑肉不笑，壓低聲音，“真是不錯的場面，你說是不是？”
林牧?xí)r唇角輕揚(yáng)，“是�！�
孫新不知道他爸在打什么啞謎，從吃到大瓜的激動情緒中抽離，傻乎乎地對著寇棲擺手，真誠道：“你今天真好看�！�
寇棲：“……謝謝�！�
最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的人是田父。讓田文玉和林牧?xí)r在一起的想法泡湯就算了，當(dāng)個干女兒也勉強(qiáng)，但這還沒來得及正式宣布，林母就受到了莫名的刺激，開始發(fā)瘋。
他走到門口，糾結(jié)再三，還是開了口，“今天這事影響到文玉成為你妹妹嗎？”
“爸！”田文玉一個頭有兩個大，她知道林牧?xí)r對認(rèn)干女兒的事有多排斥，現(xiàn)在他爸居然還主動提，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她小心翼翼地看林牧?xí)r的臉色。
“就算宴會宣布了，她也不會是我的妹妹�！绷帜�?xí)r清冽的聲線像是浸過冰，“他們不認(rèn)為我是他們的孩子。至于有沒有影響，你可以自己去問�！�
田父可不敢去，也攔著想要去安撫的心軟女兒，干笑兩聲，“還是不打擾了�！比f一他也被咬上兩口怎么辦？
寇家的車停在不遠(yuǎn)處，寇棲對林牧?xí)r擺擺手，“那我也先走了。”還不太放心，“你小心點，千萬別成了出氣筒�！�
林牧?xí)r垂眼輕笑：“知道。”
*
寇棲這邊才剛坐上車，滿是感慨地嘆了一口氣，就對上他爸復(fù)雜，他媽揶揄的目光。
一句“怎么了”還沒來及說出口，手機(jī)叮咚幾聲，收到了幾條消息，來自剛剛碰過面的田文玉。
愛吃甜筒：對不起�。�
愛吃甜筒：我不是故意說漏嘴的。
寇棲看了，突然產(chǎn)生了不祥的預(yù)感。木西：什么？
愛吃甜筒：我今天不小心把你喜歡林牧?xí)r的事說出來了qaq，因為阿姨跟你爸提說要和你訂婚，我一著急就……
寇棲心里咯噔一下，但還是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冷靜追問：聽到的人多嗎？
愛吃甜筒：不多，但里面有林牧?xí)r。
寇棲：“……”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愛吃甜筒：對不起，我是個大嘴巴，我當(dāng)時真的沒注意林牧?xí)r站在那里[磕頭.jpg]
就算責(zé)怪田文玉，也沒辦法讓林牧?xí)r把聽到的話忘掉�？軛銖�(qiáng)地回復(fù)：算了，說都說了。你今天還好嗎？沒被嚇到吧。
愛吃甜筒：阿姨說要我和你在一起，真的把我嚇?biāo)懒�，我都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那種話，還好你爸爸拒絕了，說不管小輩的事。
寇棲和田文玉又簡單聊了兩句，便終止了對話，他抬眼，再次與余茹視線相對。余茹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模仿田文玉當(dāng)時的語氣：
“寇棲喜歡男人，喜歡林牧?xí)r，和他訂婚我成……什么了？”
寇棲無語，有種無顏面對的無奈。
他現(xiàn)在說什么都會被等同于嘴硬的，最重要的是林牧?xí)r那邊的反應(yīng)。
“你喜歡林牧?xí)r，要和他訂婚嗎？”寇父冷不丁冒出來這么一句，“是我去跟林老爺子提，還是他們來我們這里提？”
“都不提�！笨軛麄�人都不好了，“你就繼續(xù)不管最好。”
他單手捂臉，回憶林牧?xí)r的反應(yīng)，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多余的反應(yīng)更是沒有。不，也不是完全沒有，眼神有點怪怪的，看得人臉熱，還總摸頭發(fā)。
事到如今，就算被說自我意識過剩，寇棲也確定了那個一直以來多次懷疑的猜測：
當(dāng)初說和男人在一起不如去死的林牧?xí)r，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會有別的可能。
本來就是。
哪個直男在聽到兄弟說想永遠(yuǎn)在一起時不會作嘔？
寇棲像條失去活力的咸魚一樣靠在車窗，望向窗外。
“你在演MV嗎？”余茹笑著調(diào)侃。
寇棲有氣無力，連回懟都沒心情。
容他仔細(xì)分析一下當(dāng)下的情況。就是他的所作所為，周圍人全都在告訴林牧?xí)r：寇棲喜歡你。
而林牧?xí)r估計也很難不這樣認(rèn)為。
所以，他又掰彎了一個可憐的直男，簡直就是陸今安事件的二放送。但不同的是，林牧?xí)r都聽了那種話了，卻并沒有來跟他挑明表白，難、難道是想養(yǎng)魚？！
寇棲眼睛睜大了些，又重新垂下眼睫，沒道理，林牧?xí)r又不缺喜歡的人，也不需要通過養(yǎng)魚來建立自信。
雖然不知道林牧?xí)r為什么沒提，但沒關(guān)系，他正好裝作不知道。
然后，稍微疏遠(yuǎn)一點，再暗示一下，在林牧?xí)r開口之前，造成只是誤會或者他早就移情別戀的事實？計劃是一回事，實施起來似乎有點難度，得把握好尺度才行。
寇棲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琢磨著該怎么暗示，卻沒有注意到徹底遠(yuǎn)離林牧?xí)r不在他的選擇內(nèi)，潛意識里拒絕。
*
“你不一起看電影了嗎？”余茹見寇棲一回來就往樓上跑，“今天看你喜歡的喜劇片�！�
“你們倆看吧�！笨軛珨[擺手，他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回到房間，打開電腦，寇棲熟練地點進(jìn)游戲庫中選擇glagame，然后在成就那里咔咔咔截了三張圖，發(fā)到小群里，順便搭配文字：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女孩，給你們展示一下。
截圖中是個正在做點心的貓耳少女，穿著粉嘟嘟的小裙子。
獎牌：你這品味從小到大就沒變一點嗎？當(dāng)初林牧?xí)r穿粉色裙子，最激動的就是你了。
獎牌：這是你的賽博女兒嗎？
木西：不，是我的賽博老婆，她超可愛的，做點心笨手笨腳的，我還定制了她的黏土小人，給你拍照看看，小裙子捏的特別細(xì)致。
獎牌：……好屌絲啊你。
寇棲被人身攻擊，心酸地發(fā)了個流淚貓貓頭。
木西：你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的！！[小黃臉豎中指.jpg]
獎牌：……
獎牌：求原諒。
木西：好的。
林：可愛。
見林牧?xí)r回復(fù)了，寇棲打起精神，先應(yīng)了一句：有品位。
木西：你爸和你媽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
林：我回家了。
回的自然是老宅。
林：等一下我去問。
寇棲忙不迭的阻止：不用不用，我就隨口一問。
林：好。
*
寇棲合理計劃著和林牧?xí)r的接觸時間，但他又確實需要精氣，所以缺失的這部分就需要通過其他人來補(bǔ)充。
陸今安偶爾會來主動找他，帶一小盆養(yǎng)得很好的花，裴紀(jì)因為快開學(xué)的緣故，也沒有繼續(xù)去浪，江項嘛，最近一直沉迷于釣魚。每次釣到魚都要給寇棲發(fā)消息，像是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技術(shù)。
“想什么呢？”裴紀(jì)碰碰寇棲的胳膊，“這里很無聊嗎？要不要去玩點別的？”
臺球廳，竿與球碰撞的脆響。漂亮的少年單是坐在那里，便將眾人的視線吸引，白皙的皮膚，濃密卷翹的眼睫，穿著白色的衛(wèi)衣，每一處都可愛，讓看到的人心不自覺軟下一塊兒，讓人孔雀開屏拿出最好的技術(shù)，可惜少年明顯在發(fā)呆。
寇棲打了個哈欠，真心話一個不留心就溜出了嘴巴：“還可以，我就是在想林牧?xí)r最近好像很忙。”
“他能不忙嗎？”裴紀(jì)坐到寇棲身邊，翹著二郎腿，“林老爺子等著他來挑大梁呢�！�
寇棲：“有那么急嗎？”林父正值壯年，又很健康，雖然林母知道了真相，但對事業(yè)應(yīng)該妨礙不了多少。
“想知道？”裴紀(jì)賣了個關(guān)子，“你夸夸我，說三個優(yōu)點，我就告訴你�！�
寇棲無言。
裴紀(jì)輕嘖，“我在你眼里難道就沒有優(yōu)點嗎？”
“有的�！钡軛X得裴紀(jì)剛才說話的樣子有點油膩，他伸出手指數(shù)著講，“有錢，長得帥，性格好。行，三個了。”
“真敷衍�！�
裴紀(jì)不太滿意，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林母知道真相后，對林父的信任徹底崩盤，宴會結(jié)束后照樣鬧得雞飛狗跳，甚至還對林父動了刀子。大半夜，照著頭去的，估計是林父反應(yīng)及時才只傷到了眼睛和臉，沒有性命之憂，“去的你二姑家的醫(yī)院啊，你一點沒聽說？”
寇棲搖晃了兩下腦袋，“我最近沒去醫(yī)院，我二姑也不愿意說這些�！�
裴紀(jì)繼續(xù)講。
反正最后的結(jié)果是林父毀容進(jìn)醫(yī)院，林母這次被送到的不是療養(yǎng)院，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精神病院。林父現(xiàn)在的情況無論如何，也不再適合擔(dān)任林氏在外的形象，已經(jīng)半退休的林老爺子只好重新出山，帶著唯一的孫子林牧?xí)r熟悉公司的各項事務(wù)，盡可能的快速培養(yǎng)出新的接班人，“田家那邊才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當(dāng)初牛都吹到天上去了，現(xiàn)在全都完蛋�！�
寇棲配合點頭。
最近田文玉依舊會給他發(fā)消息，朋友圈的內(nèi)容看起來并沒受到影響，也算好事，畢竟像之前那樣當(dāng)已死之人的替身，以林夫人的偏執(zhí)程度，早晚會受不了的。
第55章 我想看看
寇棲對除羽毛球之外的球類運(yùn)動, 一視同仁的不感興趣，不過也大概了解一點臺球的規(guī)則，用桿撞球還是會的。
裴紀(jì)就不一樣了, 非常擅長, 由他開球, 一桿子下去臺面上的球就剩不了幾個了, 而且擺起姿勢來也是張力拉滿, “來，給我拍幾張照片�！�
寇棲接過裴紀(jì)送過來的手機(jī)，咔咔咔就是幾張, “好了�！�
甚至還沒來及換姿勢的裴紀(jì)：“……”他拿回自己的手機(jī)看了兩眼, 無語地勾勾嘴角, “你好歹也是個學(xué)美術(shù)的, 拍的這是什么？要構(gòu)圖沒構(gòu)圖，光線也完全不行。你站在那里，我給你拍兩張。”
被教訓(xùn)的寇棲嘀咕著走向臺球桌邊，隨便動了兩下桿子，裴紀(jì)把拍完的照片給他看, “看出來我們兩個人的差距在哪里了嗎？”
照片拍的確實不錯，寇棲漫不經(jīng)心地看上兩眼，“行, 我學(xué)到了, 我重新給你拍好吧？”
“能麻煩也給我拍上兩張照片嗎？”關(guān)注了半天這邊的男人終是忍不住走過來, 站在寇棲面前頭也不好意思抬一下，“我不會嫌棄你拍的不好�！�
寇棲搖頭拒絕, 指指旁邊的裴紀(jì)，建議道：“你可以找他拍�！�
裴紀(jì)冷笑一聲, 真是什么人都好意思往前湊。
誰看不出來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倒胃口，他和寇棲好不容易單獨(dú)玩一會兒，總有沒眼色的人出現(xiàn)。他吊著眼梢，陰陽怪氣地開口：“我們是來打臺球的，不是來給人拍照的，你有需要就去問工作人員�！�
男人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zhuǎn)，“你和他是……”說出情侶二字都會感到揪心，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人一見鐘情，就開啟了困難模式。
寇棲正在瞄準(zhǔn)球，隨口答了一句：“不是�！�
男人頓時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的模樣看的裴紀(jì)火大，“雖然不是，但是我喜歡他，你明白了嗎？”
男人似懂非懂的點頭，錘手恍然道：“意思就是你和我一樣，是追求者。”
“我和你才不一樣�！迸峒o(jì)非要給自己找出來點特別的地方，“我和他還是朋友關(guān)系，你不是�！�
男人的視線再次落到他新晉的夢中情人身上，伸出手，一臉誠懇地求情：“我想和你交朋友可以嗎？”
寇棲騰出一只手來握住，一觸即離，“不可以�！本珰獾燃壉粍澰赗的家伙。
男人肉眼可見的失望，裴紀(jì)則是得意起來，往外撥了兩下手，“真是不好意思，能請你不要繼續(xù)打擾我們玩了嗎？”
不速之客終于離開，裴紀(jì)目光投向寇棲，試探道：“你應(yīng)該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吧？”怎么都沒什么反應(yīng)？
“哪一句？”寇棲撩起眼睫，“你說喜歡我那句嗎？”
最近是什么表白的大好日子嗎？好像總有人對他說這些話。男人的表白，寇棲一貫是敬謝不敏的，像陸今安那樣的比較例外，因為從性格上就知道那完全不是個隨便的人，感到壓力是正常的。
而裴紀(jì)。
前男友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連長相都是多情輕浮那掛的，表白十有八九是受到魅魔血脈的影響。
寇棲很難做出驚訝的反應(yīng)，更不會產(chǎn)生動容。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彼卮鸬暮翢o遲疑。
意料之中的答復(fù)，裴紀(jì)的神情卻還是僵了僵，他不是沒被人拒絕過，只是頭一回體驗了一把胸悶憋氣，“其實我也不差吧？”他用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試圖讓自己的態(tài)度看起來沒那么認(rèn)真，“我前任對我好評很多的�！�
寇棲搖搖頭，“你好不好，和我喜不喜歡你沒有太大關(guān)系�！�
裴紀(jì)扯扯嘴角，酸澀道：“嗯，是，你喜歡女的。”
寇棲：“……”這話明明是由別人說出來的，他怎么就那么心虛呢？
裴紀(jì)調(diào)解情緒的能力一流，也就一眨眼的工夫，臉上便重新掛上了笑，還對寇棲使了個暗示的眼色，“那邊的美女看你很長時間了，是你在游戲里喜歡的類型�！焙陂L直且冷臉。
寇棲無甚波動，都沒朝那個方向看一眼。
裴紀(jì)驚訝挑眉，“你不去主動跟人家說句話？”
寇棲拿起震動了兩下的手機(jī)，查看最近消息，搖搖頭，“……算了吧。”
“真的假的？”裴紀(jì)不敢置信，皺起眉，這還是那個愛好為女的寇棲嗎？“你……”
“等一下，我上個廁所�！笨軛稚匣貜�(fù)著消息，對裴紀(jì)擺擺手，“你先自己玩著�！�
這語氣，裴紀(jì)莫名有種媽媽去買東西把自己扔原地的既視感，一時無語。
……
寇棲收到的消息不是別人，正是林牧?xí)r發(fā)來的，詢問他小腹位置“紋身貼”的情況，聊了沒兩句，甚至直接發(fā)起了視頻通話。
寇棲進(jìn)了廁所隔間，沒接，而是拍了張照片，繼續(xù)發(fā)送文字消息：我正在上廁所。
合情合理的借口。
林：現(xiàn)在顏色褪掉了了嗎？
一提起這個，寇棲就頭大，根本不是紋身貼，沒有掉這一說，也沒有要消失的跡象。前兩天他問了一下他媽這個魅魔前輩，得到了精氣還是太少的回答。到底多少才算是充足？
木西：掉了一部分。
林：我想看。
緊接著再次發(fā)起視頻通話邀請。
寇棲：“……”再次按下拒絕。
木西：我在上廁所！[小黃臉中指.jpg]
木西：算了，我給你拍張照片吧。
這次先給糊弄過去，免得林牧?xí)r一直想著這件事，反正照片是可以p的。
說干就干，寇棲隨便下載了個最熱門的p圖軟件，拉開自己的衛(wèi)衣，“咔”就是一張。
約莫三分鐘后，林牧?xí)r收到了圖片，薄唇輕抿，小騙子p圖技術(shù)不過關(guān)，明顯的失真和邊緣的扭曲。所以那真的是紋身貼嗎？估計不是了，但他想不到寇棲紋身的理由。
林牧?xí)r隨手圈出不自然的地方，將照片重新發(fā)回給寇棲，又附贈一張疑惑貓貓頭，還是存的寇棲的表情包。
寇棲：“……”看那么認(rèn)真干什么？
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腦袋中某條弦突然搭在一起：你當(dāng)初說和男人在一起不如去死，是不是故意對著我說的？
木西：因為你是公主。
林：嗯，是看見你才說的。
寇棲有種‘我就知道’的感覺：你還挺記仇的，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
對話終止，林牧?xí)r關(guān)閉兩人的對話框，敲門聲響起，走進(jìn)來的是林老爺子。
“怎么樣？”林老爺子視線環(huán)顧一圈，“這個辦公室還滿意嗎？有其他想添的，跟采購說一聲就行了�！彼麨橛H孫子特意準(zhǔn)備的私人辦公室，原本計劃著等林牧?xí)r大學(xué)畢業(yè)才能用上，沒想到因為意外提前了。
“挺好的�！绷帜�?xí)r起身。
林老爺子拍拍他孫子的肩膀，嘆出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又蒼老了幾歲，“你爸還在醫(yī)院里躺著，你想去看就看一眼，不想去也隨便�！碧崞饋硭鸵欢亲拥幕饸�，“人還沒好，為什么要急著從療養(yǎng)院接出來？現(xiàn)在搞成這幅局面，我的老臉都丟光了�！�
他那個兒子，向來有自己的脾氣，他們也不想多加干涉，都由著了，誰知是個家破的結(jié)局。好在還給他留了個懂事的孫子，“你現(xiàn)在剛接觸公司的事，有不懂的，大膽問就行了，慢慢會熟悉起來的�！�
林牧?xí)r說：“是。”
“有對你不客氣的嗎？”都已經(jīng)退休了的林老爺子只想趕緊重新把擔(dān)子交出去，“告訴爺爺，爺爺會幫你教訓(xùn)。”
林牧?xí)r搖頭，嘴角勾了點弧度，“沒有，大家都很客氣。”
這話并非謊言。
林氏員工都清楚，林牧?xí)r會是未來的繼承人，現(xiàn)在只是將進(jìn)度快進(jìn)了而已，沒什么大影響。而且，林牧?xí)r在形象方面真的沒話講，這么帥的未來boss，沒幾個能比得上的。
雖然林氏加裴家的合力公關(guān)無懈可擊，但內(nèi)部人員仍然聽到了些傳聞，難免唏噓，內(nèi)心動蕩，別說刻意刁難了，沒有比他們更希望林牧?xí)r趕緊上手，展現(xiàn)出能力的。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寇棲和裴紀(jì)說了再見，直接去了他媽開的花店，反正回家也是無聊，不如去看看能不能幫點忙，消磨時間。
他剛下車，透過玻璃墻面看到了花店中的客人，其中一個手捧玫瑰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不是陶揚(yáng)嗎？畫展也就是最近的事了，不去忙正經(jīng)的，跑來和夢中情人搭訕？
寇棲踏進(jìn)花店。
“您今天穿的裙子實在太配您了，整個花店沒有一朵花能比得上您漂亮。”浮夸至極的話，被陶揚(yáng)用真誠的表情說出口，多了幾分可信度，“看得我都眼睛都舍不得眨了�！�
余茹捂嘴笑。
寇棲輕咳兩聲，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陶先生，你來是？”
“啊，我來是想過來捧個場，這花店不是沒開多久嗎？”陶揚(yáng)是帶著理由過來的，完全不心虛，“畫展是馬上的事了，我想著從余小姐這里多買些花用作裝飾，正在商量價格�！�
寇棲：“什么價格？”
“余小姐準(zhǔn)備那么多花實在太辛苦了，按市價來，再多一成的批發(fā)費(fèi)用�！碧論P(yáng)面帶微笑。
寇棲頭一回聽說量大還加價的，被逗樂了。陶揚(yáng)每次來，都要從他爸那里要一點贊助費(fèi)用，他一直覺得這是個掉在錢眼兒里的人，沒想到比起錢來，還是他媽更有誘惑力，“哦，挺好的�！�
“我畫都準(zhǔn)備好了，過兩天就托人給你送過去�！�
“行�！碧論P(yáng)一口應(yīng)下，臨了還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看余茹。
寇棲：“哦，對了，之后開學(xué)了你有事找我不用到我家，我是住學(xué)校附近的公寓。”
第56章 如何暗示
寇棲這樣說出話, 估摸著他爸應(yīng)該挺高興的，因為終于可以和他媽過甜蜜的二人世界了，結(jié)果不是, 回家后他爸聽說了, 直接繃起臉：
“不行�！闭Z氣聽起來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寇棲剛往嘴巴里塞了一顆葡萄, 聞言差點嗆到, “為什么不行？”
寇父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反問：“我記得你那個公寓和林牧?xí)r住的地方很近，是嗎？”
“是啊�！笨軛耆徽J(rèn)為有問題，“怎么了？”
“你們還沒有確認(rèn)關(guān)系, 應(yīng)該把握好相處的尺度�！笨芨敢荒樥J(rèn)真, 眉心緊蹙, “我不反對你們談戀愛, 但一些行為還是不要進(jìn)展的太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寇棲：“……明白了�！彼殖瑐鹘y(tǒng)的，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拒絕婚前性行為，但有些話一定要講清楚了，“我是住的離他近, 不是和他住在一起！而且，我不會和他發(fā)生什么的�！彼窒胂罅σ蔡昧�。
余茹捂嘴偷樂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幫兒子說話了, “就隨年輕人去嘛, 林家那孩子看起來就是有數(shù)的人, 不會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更何況，他們兩個男生, 又不會像我一樣未婚先孕。”
寇父語塞，無言以對, 他身為長輩確實沒能做好表率，說教育的話也挺不直腰桿。不過讓步可以，有些條件必須先講明了，“你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回自己的公寓睡覺，不然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沒有能說服我的理由，就立刻搬回來住，我會另外安排司機(jī)給你�！�
寇棲不情不愿地比了個''ok''，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余茹，“今天看恐怖片吧。”
怕鬼的寇父面如菜色：“……”懷疑自己被報復(fù)，但沒有證據(jù)。
*
寒假不長，但對于寇棲而言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因為全都集中在前半段，后面就變得無聊起來。開學(xué)了，他迫不及待到了學(xué)校和舍友們碰了面。
除裴紀(jì)外的兩個舍友都是將家里掃蕩了一通才來的，大包小包，給自己累的腰酸腿疼，見到寇棲樂呵呵地分出一份烤鴨，“寒假也太快了，我都沒覺出來味的就回校了。”
另一個舍友一邊擦著桌子上的灰塵，一邊附和，“我感覺才剛放假呢�！彼抗饴涞秸诿雷套虈L烤鴨的寇棲身上，“是我的錯覺嗎？寇棲好像一個寒假過去又變好看了。”
“太久沒見了吧。”鄭尤摸著下巴給出理由。
他們幾個都是提前到校的，當(dāng)天沒課，幾人商量著收拾完東西先去校外搓一頓，跟裴紀(jì)說了一聲發(fā)過去了地址，最終決定在烤肉店會合。
一個寒假過去，落在寇棲身上的視線依舊不少，不過主動上前搭訕的人不多。大多以前搭訕過，貼了冷臉，這回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三人打車先到了烤肉店，寇棲在裴紀(jì)過來之前，一臉認(rèn)真，問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怎么樣才能看起來更像是直男呢？”
鄭尤和另外一個舍友在呆滯后對視，“……一個寒假過去，你已經(jīng)認(rèn)清現(xiàn)實，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直男了嗎？”也就兩個月而已。
在放假之前他就琢磨著寇棲和林牧?xí)r不對勁，要說特別驚訝也不至于，“你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啊。”
寇棲手指交叉撐著下巴，“情況非常難以解釋，但我最近確實需要表現(xiàn)出自己是直男。你們有什么好主意嗎？”
鄭尤“嘶”了一聲，絞盡腦汁，“表達(dá)一下自己對美女的喜歡？用美女寫真當(dāng)壁紙之類的？”
寇棲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另一個舍友給烤肉翻了個面，同樣琢磨了一下，“恐同。你之前不就是被說恐同嗎？一個恐同的人肯定不能喜歡男的吧？”
這些方法寇棲好像都用過了，沒啥用，“我說了不止一次不會和男的在一起了�！眳s被一些家伙當(dāng)成了口嫌體正直，“還有其他的主意嗎？”
“要什么主意？”姍姍來遲的裴紀(jì)順勢坐到寇棲身邊，看幾個舍友陷入沉思的模樣，挑眉發(fā)問。
“寇棲說他想看起來更直男一點�！编嵱然卮鹆诉@個問題。
裴紀(jì)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原因是什么？”
他偏頭望向寇棲，追問，“為什么想看起來是直男？”
寇棲破罐子破摔道：“喜歡我的男的不是很多嗎？我表現(xiàn)的像直男一點，不就省去了拒絕這個步驟，讓他們知難而退了嗎？”
“讓我知難而退？”裴紀(jì)桃花眼微瞇。
寇棲撩起眼睫瞥他一眼，含糊道：“包括你吧�！�
兩個舍友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張開了嘴巴，震驚掩蓋不住，“什么意思？”鄭尤先指一指寇棲，再指一下裴紀(jì)，“你們兩個，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裴紀(jì)表現(xiàn)得倒是灑脫，想也不想地點了頭，“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喜歡寇棲，被拒絕了�！�
鄭尤好不容易將嘴巴合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呃……”他干笑兩聲，“烤肉烤好了，快點吃吧，再不吃就糊了。”裴紀(jì)喜歡寇棲，也不是令人難以理解的事，畢竟一個本來就是gay，另一個又格外的招g(shù)ay喜歡。
鄭尤岔開話題，裴紀(jì)卻并不愿意就此帶過，“寇棲，我告訴你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什么？”
“你談戀愛�！�
寇棲：“……”
“或者假談戀愛也一樣�！迸峒o(jì)補(bǔ)了一句。
寇棲抽抽嘴角，“你該不會要毛遂自薦吧？”
“退一萬步講，你能說我這不是個好主意嗎？”裴紀(jì)伸手抓住寇棲的一縷卷發(fā)繞在指尖，“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忙�！�
“你這步數(shù)退的也太多了，根本不靠譜�！笨軛赃吪擦伺�，將自己的頭發(fā)奪回。別說談戀愛了，就是結(jié)婚都不見得有用，他媽身邊的狂蜂浪蝶根本不見少。
裴紀(jì)聳肩，“那就算了。”他給烤盤上的烤肉翻了個面，垂下眼，“什么時候這么糾結(jié)了，你拒絕人的時候給誰留過臉嗎？不想拒絕，希望對方知難而退，那個家伙該不會是林牧?xí)r吧？”
寇棲剛用生菜卷好了一塊肉塞到嘴巴，聞言直接嗆到，咳嗽個沒完。
“哦，猜對了。”
裴紀(jì)笑容擴(kuò)大。
寇棲拍拍自己，終于緩過來了，“沒有，你別胡說八道�！�
“那你是不打算拒絕他？”裴紀(jì)緊跟著追問。
寇棲強(qiáng)調(diào)：“他沒說喜歡我！”
“嗯，但表現(xiàn)出來，被你發(fā)現(xiàn)了是不是？”裴紀(jì)嘴角勾著，眼底卻并無笑意。他承認(rèn)自己心里不平衡。
真不公平。
拒絕起他來就那么隨便。
對林牧?xí)r就考慮的那么多……
“你也打算疏遠(yuǎn)他了？”寇棲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他是gay后，遠(yuǎn)離得毫不猶豫，現(xiàn)在林牧?xí)r不僅是gay的問題，喜歡的人還是寇棲自己，再怎么樣也不該繼續(xù)膩在一起了。
誰知寇棲的回應(yīng)是搖頭，還在嘴硬，“我沒說是想讓林牧?xí)r知難而退，你別亂猜了，安靜吃你的烤肉吧�！�
裴紀(jì)嘴巴里被塞了塊肉，他機(jī)械地咀嚼兩下，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失。
這樣啊。
林牧?xí)r對于寇棲而言是特殊的，和他這個可以隨便扔到一邊的不一樣。
真讓人嫉妒。
“難吃�！迸峒o(jì)抱怨了句。
*
第二天就正常按照課表上課了，寇棲昨天和舍友們吃完東西就回了公寓，乘電梯時還習(xí)慣性多按了一下林牧?xí)r所在的樓層，只是門開后并沒有下去。林牧?xí)r最近挺忙的，別說來住公寓了，估計都不一定會去上課。
他當(dāng)時是這樣想的，結(jié)果在早八課間時間收到了林牧?xí)r發(fā)來的課表。
林：[課表.jpg]
木西：嘿嘿，你早八比我多一天。
林：你現(xiàn)在正在上課？
木西：你怎么知道？
林：正常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睡覺。
木西：[小狗躺了下去.jpg]你說的很對。
寇棲將自己的課表發(fā)過去，繼續(xù)道：我這個學(xué)期的課比上個學(xué)期還多。
林：嗯，我去找你。
本來寇棲覺沒睡夠還有點迷糊，看見這行字，直接精神了：你現(xiàn)在在學(xué)校？
林：嗯。
在還有兩分鐘打上課鈴時，林牧?xí)r的身影出現(xiàn)了，鄭尤很自覺地讓出寇棲旁邊的空位，另一邊的裴紀(jì)臉繃的像棺材板，最后干脆將臉偏到另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寇棲手指揉搓著書角，“你最近不是應(yīng)該很忙嗎？”
林牧?xí)r：“不妨礙。”
寇棲“唔”了一聲，先一步錯開視線，之前沒覺得，現(xiàn)在一想到林牧?xí)r喜歡他，怎么說不出的不自在呢？
林牧?xí)r喜歡他什么呀？
寇棲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適，坐姿像是個乖乖小學(xué)生，開啟尬聊，“你去公司還習(xí)慣嗎，有沒有人故意刁難你？”反正當(dāng)初是有人刁難他爸的，有些家伙就喜歡倚老賣老，非要騎到人頭頂上。
“還好，沒有正式接手，現(xiàn)在還不算忙，接觸的人也不多�！绷帜�?xí)r認(rèn)真回答了。
“那就好�！笨軛蛄嗣蜃彀�，進(jìn)行表情管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不同，實際上眼睫都顫動個不停，一副心虛的模樣，“你那么忙，把自己的課上了就行了，不用再過來和我一起�！�
“不沖突�！绷帜�?xí)r沒有接受這個建議。
上課鈴響，老教授推門而入，讓班長擦了擦黑板后寫下了今天要學(xué)的課程大標(biāo)題——認(rèn)識自己。
心理方面的課程被大家不約而同地劃在水課的范圍中，只有老教授講到八卦時，眾人才會打起精神，“同學(xué)們有沒有自己嘗試過冥想��？聽起來像是和尚才干的事是不是？其實我們心里浮躁，想要靜心時也可以采用這種方法�！�
老教授講課一直都是這種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節(jié)奏，“我們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找到自身的價值……”
自由討論環(huán)節(jié)，寇棲和林牧?xí)r面面相覷。
寇棲率先拿出手機(jī)，打開相冊前后翻了兩下讓林牧?xí)r看，“這兩張?zhí)粢粡埉?dāng)壁紙，你看哪個漂亮？”
林牧?xí)r看向寇棲精心挑選出來的美女寫真，短暫的沉默，神情有些古怪，“……你喜歡這個明星？”
寇棲并不關(guān)注明星，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頭，打了補(bǔ)丁，“我不太了解，只是喜歡她的臉，很漂亮？”
林牧?xí)r薄唇輕啟：“是裴紀(jì)表妹。”
裴紀(jì)一聽，怎么還有他的事？腦袋立刻湊過來，摸著自己的臉，“她是拉拉，有女朋友的，都快走到結(jié)婚這一步了。話說，你沒覺得我和我表妹長得有點像嗎？”
寇棲深吸一口氣，“沒覺得�！�
他只是想暗示一下林牧?xí)r而已！
第57章 我想退出
“怎么沒覺得？”裴紀(jì)并不服氣, 讓寇棲再好好看看他的臉，扒拉了一下頭發(fā)，讓自己整張臉完整露出, “眼睛特別像, 幾乎一模一樣的。”
寇棲將他湊過來的臉推開, 嘗試將對話拉回正軌, “你是說你表妹喜歡女孩子嗎？”他適時地表現(xiàn)出遺憾, “好可惜�！�
“可惜什么？”裴紀(jì)瞇眼發(fā)問。
林牧?xí)r也看向寇棲。
可惜剛好，老教授敲了桌子，自由討論時間結(jié)束, 叫到的學(xué)號又剛好是寇棲的, “這位同學(xué), 你愿意說一說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嗎？”
寇棲剛才壓根就沒討論, 但非要說的話，應(yīng)該是想要魅魔血脈消失。這種又不能說出口，他只好硬著頭皮給了個相當(dāng)籠統(tǒng)的回答：“開心。”
“哦，是情緒方面的需求。”老教授沒對這個回答進(jìn)行評價，而是進(jìn)一步的追問, “那你認(rèn)為什么讓你最開心呢？”
寇棲的人生其實沒什么溝溝坎坎的，最讓他無語的也就是突然覺醒的魅魔血脈了，他拒絕當(dāng)著整個教室同學(xué)的面剖析自己, “就是和其他人的身體一樣、健康吧。”
老教授讓他坐下, 說健康確實很重要, 是個不錯的回答，緊接著又喊了寇棲左邊的同學(xué), 也就是林牧?xí)r來回答，“這位同學(xué), 你呢？”
林牧?xí)r起身，剛才聚集在寇棲身上的視線，現(xiàn)在在林牧?xí)r和寇棲之間打轉(zhuǎn)，眾人靜靜地等一個回答。
“我想要的現(xiàn)在都有了�！�
令人羨慕的回答，寇棲掀起眼睫，視線撞進(jìn)一雙專注的黑眸，他一怔，說不出的心虛。
��？
不會他也包括在里面吧？不好意思，那應(yīng)該還不算有。
裴紀(jì)托著腮，將身邊人的心虛看在眼里，無意義地勾了勾嘴角。他當(dāng)時猜得不錯，寇棲希望那個知難而退的家伙就是林牧?xí)r，還嘴硬說不是……聽林牧?xí)r這個意思，是覺得拿下寇棲易如反掌了？真是自大。
林牧?xí)r和寇棲的那個對視被眾人理解成了各種不同的意思。大部分人在放寒假后就不再關(guān)注，或者說沒有渠道關(guān)注寇棲的寒假生活，大家只能看出寇棲和林牧?xí)r的關(guān)系依舊親近。
#是談了嗎？#
主樓：kx和lms是不是在寒假的時候已經(jīng)談上了？lms說想要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了，那里面是不是包括了kx？
1l：我在現(xiàn)場，當(dāng)時林牧?xí)r說完這句話后，還和寇棲來了個深情對視，十有八九是談上了。
2l：拜托，你們的腦回路是怎么回事，是忘記林牧?xí)r說過的話了嗎？
3l：和男人在一起不如去死那句？大哥，我耳朵聽得都起繭子了，你是真相信？就算林牧?xí)r當(dāng)時是真情實感說的，那寇棲是一般的男人嗎？他要一般，會有那么多喜歡他的？
4l：那寇棲也說過自己不喜歡男的。
5l：更扯了，你看他巴不得天天跟林牧?xí)r膩在一起的樣子，像不喜歡男的？哦，拒絕你們的時候確實不像喜歡男的：）
6l：樓上，我恨你。
7l：不必多言，我自會吊死在6樓家的門口。
……
34l：越說越扯了你們，沒看新聞嗎？他們兩家最近有合作，走得近一點也正常吧？
35l：林牧?xí)r他爸突然退休，林牧?xí)r剛上任，需要點外援輔助也合理。
36l：說起來寒假的時候我感覺沒那么喜歡寇棲了，一開學(xué)，再見面的時候，又重新愛上了TT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那么膚淺的人。
*
中午的課程是三小節(jié)連一起的大課，結(jié)束后可以直接去吃午飯，那個點兒餐廳人還少，不需要排隊。幾人去的是東餐廳的二樓，只有這里有寇棲喜歡的石鍋雞蛋。其他的都能打包，但石鍋雞蛋不行，寇棲他們就隨便找了個桌子開吃。
想也知道，二樓比起一樓的窗口流量肯定要劣勢一點，所以餐廳經(jīng)理為了拉客，特意在中間靠墻那里弄了一塊大屏，平時可以點歌或者選電視劇，就是人太多的時候總是輪不到。
這次大屏播放的是校園青春電影，看了一會兒出現(xiàn)了一對兒同性戀人，兩個男生在學(xué)校的廁所偷親小嘴。
寇棲扒拉兩下雞蛋：“……”男廁所，味道真的不敢恭維。
裴紀(jì)坐在寇棲對面的位置，笑得意味深長，桃花眼中滿是戲謔，“電影好看嗎？”
寇棲抬眼，“不好看�！�
他決定表達(dá)一下自己對男人之間接吻的深切不解，“親個嘴有那么著急嗎？非要在廁所，還搞在門口立維修牌子那套，著急上廁所的怎么辦？”寇棲還沒嘀咕完，繼續(xù)小聲碎碎念，“兩個男的，有什么好親的？”
“你想試？”林牧?xí)r特有的清冽聲線，簡單的三個字卻透出了幾分認(rèn)真，眼瞼耷拉著望著他。
仿佛寇棲只要說是，下一秒他們就接吻，寇棲抿了抿嘴巴，想也不想地?fù)u頭，“不想……”又緊接著點頭，“就算真的要試，也是和女……”最后一個音沒來得及發(fā)出來，林牧?xí)r電話響了。
“喂，嗯。我現(xiàn)在在學(xué)校。”
“好。”
“可以�！�
通話結(jié)束，林牧?xí)r人也要走了，說是林老爺子喊人，“明天見�！�
寇棲擺擺手算是道別，看著林牧?xí)r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范圍，重新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裴紀(jì)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干嘛？”
裴紀(jì)扭頭看向仍在繼續(xù)播放電影的大屏。電影播放到小情侶鬧矛盾的橋段，其中一人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妹妹，家長開玩笑說要兩人長大后結(jié)婚，那人沒有反駁，被另一人看在眼里，悄然心碎。
“這么不干脆，要不然我去替你說？”
“你什么都不知道。”寇棲板著小臉，琥珀色的眼瞳暗下去，他有些心煩，不想讓林牧?xí)r喜歡他的事被別人意識到，“不許胡說�！�
有幾分莫名的對話，流淌出濃重的火藥味，這時鄭尤默默舉起一只手，“那個，我也要走了，我們社團(tuán)今下午有活動�！�
“你加的是什么社團(tuán)來著？”寇棲記不清了。
鄭尤：“滑板�！彼似鹱郎系牟捅P，“我們下午要一塊兒去操場旁邊的空地玩�！�
“真好�！笨軛恼Z氣有些羨慕。
鄭尤聽出來了，“我記得你在‘百團(tuán)大戰(zhàn)’那天不是也參加了一個社團(tuán)嗎？是漫畫社還是動漫社來著？”
寇棲自己也記不太清了，搖搖頭，“我加那個社團(tuán)存在感太低了，我也沒有認(rèn)識的人，群都被我屏蔽了八百年了�！币矝]人來找他。
“這種興趣社團(tuán)就是加著玩一玩，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意義，全看會長怎么組織，可能是你們社團(tuán)的會長不太管事，就是想多弄點量化分吧�！编嵱炔聹y是這樣，“你要想玩滑板的話，跟我一起去就行了，不用加什么社團(tuán)。他們?nèi)硕纪玫摹！碑?dāng)然，就算是不好的人在寇棲面前肯定也要裝出一副兔子的模樣。
“算了吧。”寇棲擔(dān)心自己被摔出個好歹，他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
有些事就和人一樣，之前一直沒想起來的時候，它也就跟不存在一樣，但一旦想起來了，就開始刷存在感了。
寇棲那邊吃完飯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準(zhǔn)備等下午的課，然后聊天軟件就彈出來了一則@全體成員的消息：
‘哈嘍哈嘍，寶寶們，我們學(xué)校的校慶還有一個來月就到了，咱們社團(tuán)打算組織個小節(jié)目，到時候也方便下個學(xué)期拉人。請大家盡快把群名片改成真實姓名，之后我們好對上號~’
寇棲一貫配合工作，看到消息后順手就改了。
然后，群里有人發(fā)出一張截圖，將他的名字和頭像單獨(dú)圈出。
：�。�！
：是剛好同名同姓，還是真是我知道的那個寇棲？[目瞪狗呆.jpg]
：咱們學(xué)校里沒有第二個寇棲吧？又不是大眾名。
：�。�？寇棲，在我們?nèi)豪�，是我們社團(tuán)的，我居然現(xiàn)在才知道？[土撥鼠尖叫.jpg]
：真的是？
：好啊，會長藏著掖著的，吃獨(dú)食是吧？
會長：我說我也才剛發(fā)現(xiàn)你們信嗎？
……
消息刷得飛快。
寇棲被@了好幾次，在群里隨手點了個表情包發(fā)出去：[狗狗祟祟.jpg]
：啊啊啊，這算是寇棲和我說話了對吧？算的吧？算的。
：那這次校慶節(jié)目，寇棲要參加嗎？
寇棲：我不感興趣。
：啊……再考慮一下吧。
會長：節(jié)目有自愿報名的就先報上，沒有自愿參加的，我們就在群里玩投骰子，誰點數(shù)小就給誰報上。
：沒有自愿的。
——相同消息折疊13條——
會長：行，那我們就開始投骰子好吧？
一分鐘后結(jié)果得出。
寇棲隨機(jī)出了三，按理來講，骰子一共六個數(shù)，三算是在中前位置，小是小，但不應(yīng)該是最小的，但結(jié)果是直白的，寇棲居然真的是最小的，其他人都是四五六。怎么能巧到這種程度？
會長：好，這一輪是寇棲。
會長：下一輪繼續(xù)。
這一輪又都是一二了，連三都沒有，寇棲看得直撓頭，嘀咕給舍友聽。
“你不知道嗎？”舍友瞄了一眼，“這個隨機(jī)骰子可以先給別人發(fā)幾個，得到自己想要的數(shù)字后再轉(zhuǎn)發(fā)到群聊里�！�
寇棲貓兒眼微瞇，理解了下，“你的意思是這個數(shù)字可以控制。”
舍友：“對�！�
寇棲眨眨眼睛，濃密的眼睫扇動兩下，“所以，我是被套路了嗎？”
舍友點頭：“沒錯。”
但寇棲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提出來的話就很像是賴皮，所以只能認(rèn)栽。群里的投骰子選人活動沒能繼續(xù)下去，因為確定了寇棲要參加后，報名的人突然就有了，甚至到了拼手速的時刻。
寇棲：那么多愿意參加的人，那我退出可以嗎？
會長：不可以。
寇棲最后發(fā)了個[小黃臉豎中指]的表情包，便直接退出了聊天框。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林牧?xí)r正在和林老爺子一起應(yīng)酬。對方是林老爺子年輕時的好友，用林老爺子的話來講，是有過命的交情，當(dāng)年一起經(jīng)歷過不少的風(fēng)雨，拿對方當(dāng)親兄弟。
林牧?xí)r客客氣氣地打招呼，按照輩分喊了聲“爺爺”。
“牧?xí)r成了大小伙子了�！眱婶W斑白的老人拍拍林牧?xí)r的肩膀，介紹起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我孫女，佳佳，現(xiàn)在高三，正是要緊的時候。他媽說想給人送國外去，我可舍不得。在國內(nèi)上個大學(xué)不也挺好？認(rèn)識的人都在國內(nèi)，也有個照應(yīng)�！�
林老爺子逮著佳佳一頓夸，“老程，幸虧佳佳長得不像你，不然可就沒現(xiàn)在那么漂亮了。喜歡佳佳的人不少吧？”
“那些人佳佳看得上，我也不能愿意啊�！背汤蠣斪訐u頭，“不知根知底兒的誰敢把人嫁過去？”
聽這話頭，林牧?xí)r明白了，今天不僅是老爺子和老友敘舊，還是一場相親宴。想到這里，他看向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認(rèn)識認(rèn)識，沒妨礙的�！�
程佳安安靜靜地聽著，沒說話。
程老爺子笑笑，“我聽你爺爺說，你沒有對象。這話沒錯吧？”
“沒有�！绷帜�?xí)r斂下眉眼，“但是有喜歡的人�！�
程老爺子笑容一僵，面露遺憾，“當(dāng)兄妹也挺好�！彼秩滩蛔《鄦栆蛔�，“誰家的姑娘啊？”
“寇家的�！�
林老爺子/程老爺子：“……”
“他家不是只有個兒子？”
林牧?xí)r嘴角勾起弧度：“看上的就是兒子。”
林老爺子的震驚沒有維持太久，一想確實是那么回事，寇棲那孩子長得是挺招人喜歡的，孫子喜歡就成，日子也不是給他們過的。當(dāng)然，最低要求是不要搞得和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樣……
第58章 勸你放棄
林老爺子想起他在醫(yī)院療養(yǎng)的兒子就頭疼, 好好的居然讓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嘆口氣，招呼著吃東西, “老程, 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吃魚了嗎？這家的魚你可得好好嘗一嘗, 鮮到你牙齒都要掉光了�！�
程老爺子跟著哈哈笑, “那我可不敢吃, 本來就沒剩下幾個牙了�！�
兩個老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追憶青春，說起當(dāng)年下河摸魚的事，程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我都叉上來三條魚了, 你還沒弄出來一條。”
林老爺子不服氣, 吹胡子瞪眼的, “我那次抓住了個五斤的大魚被你不小心放了，你還好意思說�！�
程老爺子一拍桌子，“你上次還說是三斤，這斤數(shù)怎么還越漲越多了？”他罵林老爺子是老滑頭，“你就是不會抓魚�！�
兩個老人商量著有空再去釣一輪來證明實力。
……
將客人招待好了, 林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子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林牧?xí)r看出來了，主動發(fā)問：“爺爺, 你想說什么？”
“你和寇棲那孩子的事情我肯定是不管的, 你們年輕人開心就行了�！闭f到這里林老爺子略一停頓, “我想說的是你爸。”受傷的不止是眼睛，半邊臉都被毀了透出猙獰了, 聽醫(yī)生說是精神狀態(tài)很差，總是打砸東西, 更重要的是，“你爸他想見你。”
林老爺子知道父子倆沒什么感情，但出于傳統(tǒng)的觀念，還是告訴了林牧?xí)r這件事，“你想去就去，不去也沒什么�！碑吘巩�(dāng)初林牧?xí)r生病時，他那兒子也是沒管過的。
“我不會去�！绷帜�?xí)r垂下硬直的眼睫，鳳眸被遮擋出陰翳。
林老爺子也沒多說些什么，背著手打算離開，走出去幾步后又回頭，“有空再把寇棲那孩子喊到家里玩，你奶奶挺喜歡他的�！�
“好�！绷帜�?xí)r應(yīng)下，在林老爺子走后和寇棲發(fā)起信息。
木西：可惡！
木西：早知道就不加社團(tuán)了。
寇棲把自己被套路的經(jīng)過大概講了一下，氣鼓鼓的，感嘆號一個接一個。透過屏幕，林牧?xí)r都能想象出小卷毛郁悶的模樣，翹了翹嘴角。林：是什么節(jié)目？
木西：他們表演什么節(jié)目都還沒想好呢，就先把人給確定了，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木西：反正跳舞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林：大合唱會簡單一點。
得了建議的寇棲立刻在社團(tuán)群里發(fā)表看法，得到了無數(shù)張反對票。
開什么玩笑？
大合唱所有人站在一起，那他們和寇棲一個社團(tuán)的優(yōu)勢又體現(xiàn)在哪里？最終由會長一錘定音：我們表演話劇，劇本自己來寫的那種，角色的話，到時候抓鬮隨機(jī)選，防止夾帶私貨。
：不行啊，萬一寇棲抓了個龍?zhí)捉巧兀?br />
寇棲：那我就當(dāng)龍?zhí)渍谩?br />
：不是，肯定要讓長得漂亮的來撐臺面吧？把寇棲這個主角固定下來，然后其他的隨機(jī)怎么樣？
寇棲：反對。
：ok。
：可以。
……
少數(shù)聽從多數(shù)，寇棲的反對票無效。
寫劇本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寇棲的日常暫時回到了正軌，公寓-教學(xué)樓-宿舍-食堂，隨機(jī)組合的四點一線。
開學(xué)第一個星期一般是正忙的時候，但是陸今安的情況相反，結(jié)束寒假后，他反而稍微清閑了一點，也有更多的時間能拿來追求寇棲。唯一的問題在于，陸今安沒有追人的相關(guān)經(jīng)驗，追他的被拒絕后一般也不再有后續(xù)，所以他一時間不知從何下手。
“今安，這是小李送過來的粽子，你拿一個吃。”陸奶奶病是好了，但年紀(jì)畢竟大了，各方面的后遺癥讓她沒辦法繼續(xù)工作，于是便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孫子身上，把人照顧好是她唯一的目標(biāo)，“這兩天還是冷，你得多穿一點�！�
陸今安接過粽子，嘴上答應(yīng)著，又道：“奶奶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我好好的呢�！标懩棠绦Σ[瞇的，“今安，我看你桌上用紙折了朵花，是打算送給誰的？”她琢磨著自己快要有孫媳婦了，“那姑娘是你們學(xué)校的嗎，漂不漂亮？”
前面還好，聽到后一句，熟悉的窒息感蔓延到陸今安的胸口，他沉聲道：“不是送給姑娘的�！�
“那是送給老師的？”陸奶奶猜測。
陸今安用力閉了閉眼睛，最后只是搖了搖頭，“我下午有課，先走了。”
那朵紙玫瑰是想送給寇棲的。
因為寇棲不收任何禮物，說浪費(fèi)錢，他也不需要，所以他就學(xué)著高中生弄折紙。學(xué)起來不算難，但折出來之后卻難以送出手，太廉價了——
他不想要自己的喜歡看起來也很廉價。
陸今安知道寇棲什么都不缺，尤其是追求者，太多了。
他在其中算不上有優(yōu)勢。
陸今安甚至在網(wǎng)上搜索過如何追人的帖子，得到的都是一些無用的套話，沒有行之有效的具體方法。唯一一條有點價值的，應(yīng)該就是要了解對方的興趣愛好了。
他記得寇棲喜歡玩游戲，此前對游戲一無所知的他找到寇棲朋友圈的截圖，對那個游戲進(jìn)行了專門的練習(xí)。
陸：要不要一起玩游戲？[游戲結(jié)算截圖.jpg]
陸今安這天下午沒有課，他找到了個空教室，給寇棲發(fā)了邀請信息。
木西：你也玩游戲嗎？
木西：可以啊，我剛好在宿舍，你等一下，我把ID號發(fā)你，你加我好友就行了。
寇棲玩游戲一直是孤狼選手，也就和江項、林牧?xí)r玩過幾次分手廚房，所以也是頭一次被對面陰陽帶妹炸魚。
寇棲：“……”蠻新奇的。
“對不起，我太菜了。”陸今安雖然練習(xí)過，但畢竟這個游戲沒玩過幾次，加上寇棲段位格外高的因素，可以說是被對面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和朋友一起玩，寇棲不在乎輸還是贏，主要是體驗個過程，“沒事，我?guī)湍愦蚧厝�，問題不大。”
在寇棲拿了個五殺時，隊友已經(jīng)歌頌起他們二人并不存在的愛情。
陸今安輕咳兩聲，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巴，試圖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自然，“他們說我們是情侶，還祝我們99。”
如果陸今安不曾表白，寇棲其實懶得和賽博隊友解釋，但陸今安在意，那他不能留有余地，所以在推塔時專門騰出了一點時間，打了字：不是情侶。
：哦，不好意思，誤會了。
：是在追嗎？
陸今安回復(fù)：嗯。
路難安：我正在追。
被帶的“妹”是追人的那個，倒是新鮮，隊友：妹子，祝你成功。
路難安：謝謝，但我是男的。
寇棲認(rèn)真道：“……我建議你放棄。”
陸今安權(quán)當(dāng)沒聽到，直接岔開話題，“今天晚上學(xué)校操場有跳蚤市場，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跳蚤市場？”寇棲不太了解。
鄭尤聽了一耳朵，幫忙解釋：“就是賣一下閑置的東西，挺多攤子，今天中午下課路過操場的時候你沒看見嗎？”
“我以為是有籃球比賽。”操場一直挺熱鬧的，寇棲沒放在心上。
他糾結(jié)要不要答應(yīng)陸今安，補(bǔ)充點精氣的種類。
鄭尤展示桌子上剛整理出來的物件，和他體型不符的小凳子、用膩了的滑板以及沒彈過幾次的尤克里里，“這是我打算賣的東西，你有嗎？咱們下午一塊兒過去，你和那個誰到時候直接在操場見不就得了�！�
“也行�！笨軛c了頭。
另一個舍友也在翻箱倒柜，但卻沒收拾出來什么東西，雖然有不少東西落灰，但在他心目中都是能派上用場的，“我晚上要去看看能不能收到學(xué)姐的便宜床上桌，她們快畢業(yè)了，挺多東西都便宜賣�！�
鄭尤成功把寇棲拉入伙，嘿嘿一笑，“我這東西肯定賣的特別快。”
他說的沒錯。
寇棲就是多在攤位上看兩眼，都有人主動把東西送到手。
漂亮的少年皮膚白皙，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顯眼，扣著黑色的鴨舌帽，臉蛋小小的，一雙澄澈透亮的貓兒眼，像是兩顆值得珍藏的寶石。陸今安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寇棲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畫面，宛如眾星捧月。
他是邊緣不起眼的一個。
“你過來了�！笨軛闷鹧劢�，對他擺擺手，百無聊賴的模樣，“你是打算買什么呀？”
寇棲已經(jīng)逛過一圈，沒有看中的，倒是有男的追著他問有沒有賣東西，想加價買，他都沒回答呢，幾個人擱那兒競價差點打起來，真是有夠神經(jīng)的。
陸今安看著寇棲穿過人群朝他走來，有種被選中的錯覺，這種錯覺太美好了，令他一時恍惚。
他來的時候只是想和寇棲多個相處的機(jī)會，具體要買什么沒有想過，“……我看見有賣花的�！�
“你來這里逛什么？”
裴紀(jì)的聲線突然插入對話，手自然地搭在寇棲的肩膀，望著對面的陸今安，揚(yáng)著嘴角，漫不經(jīng)心道：“都是些便宜，上不了檔次的玩意兒�！辈恢朗钦f東西，還是在說人。
陸今安目光落在裴紀(jì)的手上，皺了皺眉，“嗯”了一聲，“二手的東西說不定不干凈�！�
裴紀(jì)有被陰陽到，怒極反笑，“你就很干凈？”
寇棲只覺得離譜，把裴紀(jì)的手撥開，“你們在這里說是真的不怕被打。”來砸場子的是不是？
裴紀(jì)“切”了一下，撇過頭。
接下來莫名發(fā)展成了三人一起逛的局面，走到賣花的攤位，陸今安買了一束纏繞著小彩燈的滿天星，遞到寇棲面前，輕輕道：“送給你�！�
陸今安的長相就是干什么都會讓人覺得認(rèn)真的類型，天然帶有安定的色彩，恬靜如林中竹，溫潤的眉眼中滿是真摯。
寇棲沒伸手接，他紅潤的唇瓣輕啟，“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陸今安溫聲打斷，眼瞳中的光彩明滅，“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回應(yīng)什么，只是我想做，僅此而已�！�
寇棲垂眼接過。
話是那么講的，但沒有心理壓力不可能。
這時裴紀(jì)冷笑一聲，不客氣道：“死纏爛打可就沒啥意思了�！�
陸今安淡淡的，“那你在寇棲身邊是在做什么？”
裴紀(jì)被嗆了一下，一時啞口。
寇棲作為爭執(zhí)的核心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買旁邊攤位的烤腸，聞著好香，要不他也在網(wǎng)上買個烤腸機(jī)？
兜里的手機(jī)嗡嗡兩聲，他拿出來一看，是林牧?xí)r發(fā)來的消息。
林：還在學(xué)校？
木西：嗯，正在逛跳蚤市場[實時照片.jpg]
林：你爸讓你十點前要回公寓。
寇棲一腦門子的問號。木西：你怎么知道的？
林：叔叔之前聯(lián)系過我。
寇棲頭頂?shù)膯柼枱o縫銜接成黑線，他爸閑著沒事干多和他媽培養(yǎng)一下感情好嗎？時間九點多，也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們繼續(xù)逛吧�！�
木西：我馬上回去。
他要走了，另外兩個相看兩厭的，還逛個什么玩意兒？裴紀(jì)抱著胳膊，嘟囔道：“我就說了沒什么好看的�！�
陸今安沒給他眼神，叮囑寇棲：“路上注意安全�！�
*
寇棲回到公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的事了，拿著陸今安送的滿天星，碰到了來給他送夜宵的林牧?xí)r。
“我爺爺親手釣的魚，說一定要你嘗�！�
言罷，林牧?xí)r視線下移，看向寇棲手中的花，“你喜歡滿天星？”他沒注意到寇棲在花上有偏好。
“不是，別人送的。”
寇棲拿起花看了一眼，沒提具體的名字，“是我一個朋友，最近跟我表白了�！�
他眨巴下眼睛，意有所指地強(qiáng)調(diào)：“有點可惜，畢竟我是不會跟和我表白過的人，繼續(xù)當(dāng)朋友的。”
能明白這意思嗎？
第59章 批量拒絕
“是陸今安？”林牧?xí)r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個名字, 滿是意料之中。
寇棲不記得他有提到過陸今安，這兩人也沒見過幾次面，驚訝道：“你怎么知道的？”
太明顯了, 想忽略都難, 林牧?xí)r沒有直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不用特意解釋。”
哪里不太對勁？他不是在解釋, 是在郁悶哎！“那我喜歡什么類型？”
寇棲在問題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和林牧?xí)r對視上，察覺到微妙，馬上就后悔了, 萬一對方說是自己怎么辦？他迅速搖頭, 進(jìn)行了自我回答, “我喜歡艾米那種類型。你知道艾米嗎？就是我上次在群里發(fā)的那個做點心的, 特別可愛�！�
眼前人白皙的臉頰莫名紅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像是在試圖掩蓋什么。
“沒點心，吃魚吧�！绷帜�?xí)r提了提右手的魚，用左手揉亂了寇棲的卷毛, “待會兒江項也過來。”
是挺香的。
江項端著鍋，自備米飯過來的，坐在沙發(fā)上隨便挑了個電影, “老爺子這魚是從哪兒釣的？能給我問問嗎？我也想去�！彼罱业降哪菐讉�釣點, 釣上來的魚還沒手指長, 屬于帶回家都覺得浪費(fèi)時間的大小。
“在城北假石公園�！绷帜�?xí)r給寇棲盛了一碗米飯，順口回答。
江項最近又更新了釣魚設(shè)備, 計劃大展身手，還特意翻出購買記錄讓寇棲看了眼, “我過年的時候從我媽那兒收的錢全花在這里了。”
對于這種技術(shù)不精進(jìn)，只在工具上下工夫的行為，寇棲壓了壓米飯，進(jìn)行銳評：“差生文具多�！�
“你這么說話就難聽了！”江項扒拉了兩口米飯，再次化悲憤為食欲，“都說了上次只是運(yùn)氣不好，釣魚這事本來就看運(yùn)氣�！�
林老爺子釣的魚刺少肉鮮，三個人就這米飯吃了個干凈，還有些意猶未盡，窩在沙發(fā)繼續(xù)看著沒播完的電影。電影十分狗血，講述的是一女二男相互糾纏的故事，女人在和男友交往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男友發(fā)小才是她真正的靈魂伴侶，于是開啟了在男朋友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日常。
男友角色像是小龍蝦，那兩人就差在他面前上床了，他還是又聾又瞎，最后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原因居然是旅行時女人選擇和發(fā)小坐一起。
寇棲抽抽嘴角，他請問呢？
明明在前面對倆人衣衫不整，先后從衛(wèi)生間出來都接受良好，現(xiàn)在卻因為這種小事……
“你選這電影真難看。”寇棲打了個哈欠。
江項完全沒辦法反駁，不過秉持著有始有終的原則，“快結(jié)束了�！边�是看完吧。
“我去拿點葡萄吃�！笨軛鹕恚ケ淅锬昧怂惋嬃�，回到客廳沙發(fā)時，猶豫了一瞬，選擇坐在了江項身邊。
電影里的男主角正在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不許你坐在他旁邊！’
與此同時，現(xiàn)實中的江項也被嚇了一激靈，本來吃飽了挺愜意的，現(xiàn)在直接清醒。他先看一眼坐在身邊的寇棲，再看一眼旁邊空出位置，神情晦澀難明的林牧?xí)r……僵硬地扭過頭，“你坐在我這邊干嘛？”
寇棲歪歪腦袋，不解反問：“我不能坐在這邊？”
江項：“可以是可以�！钡珵槭裁囱�？
是林牧?xí)r那邊的位置不夠?qū)挸▎幔?br />
“那就得了�！笨軛珱]有進(jìn)一步討論的想法，問另外兩個人要不要吃葡萄，“挺甜的。”
江項說：“吃。”
林牧?xí)r支著胳膊，兩個手指頂著太陽穴，靜靜凝視著坐在另外沙發(fā)的兩個人。
江項體驗了一把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吃到嘴里的葡萄更是如鯁在喉，“寇棲�！�
“怎么了？”
“你能別擠我了嗎？”
寇棲干巴巴地扔出一個“哦”字，卻沒有實際的行動。
開玩笑呢？
離遠(yuǎn)了，他還怎么蹭精氣？“這沙發(fā)就那么大，你忍耐一下。”
江項：“……”不是他想不想忍耐的問題，“那個沙發(fā)不是很大嗎？”他試圖暗示寇棲坐回另一邊。
寇棲收到暗示了，但他當(dāng)成沒收到，還讓江項老實看電影。
看電影？江項抽抽眼角，看電影男主角控訴好兄弟為什么要搶他老婆嗎？現(xiàn)在他代入感有點太強(qiáng)了。江項繃著臉，正襟危坐，“說起來你一直沒有注意到過，其實我這個人有潔癖，不喜歡和別人坐的太近�！�
默默吸收精氣的寇棲，無奈地嘆氣：“你但凡剛才吃飯的時候文雅一點，我也就信了�！�
電影劇情已經(jīng)到了高潮部分，男主角和發(fā)小徹底鬧掰，兩人在一個雨夜大打出手。江項實在受不了了，騰地一下起身，“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魚沒喂，就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溜走，好像后面有狗追。
給寇棲看得一時無語。
沒錯了，江項這個家伙知道林牧?xí)r喜歡他，所以在刻意維持邊界感。
“你很喜歡這個沙發(fā)？”林牧?xí)r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困惑，薄唇下壓出些微的弧度。
寇棲后知后覺地緊張起來，扣了扣粉白的手指，硬著頭皮點頭，“嗯，我喜歡軟沙發(fā)，床也是軟的……”話說到一半，及時打住，他慌慌張張地擺擺手，“我這里沒有暗示的意思�！毙∧猩郯桶偷模蛔杂X咬著嘴巴，漂亮到如同瑰麗珍寶，最近總是做一些無厘頭到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
既是困惑。
又是混亂。
林牧?xí)r挑眉，“你以為我會覺得是什么暗示？”
寇棲心梗，“越描越黑”“多說多錯”這兩個詞被他生動詮釋了，他破罐子破摔，“我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喂？”
“嗯，是在我這里�！�
“知道了�！�
簡單的幾句話，電話掛斷，寇棲將手機(jī)隨手扔在沙發(fā)，進(jìn)行轉(zhuǎn)述：“我爸讓你走，說我要睡覺了�！�
“嗯，知道了。”被下了逐客令，林牧?xí)r沒氣惱，只是有些無可奈何，“明天見�！�
寇棲小雞啄米式點頭，順便帶著垃圾將人送到了門口，“林牧?xí)r，你說的話有很多人記著呢，一定要說話算話。”不和男人在一起。
林牧?xí)r捏捏他的小臉，“哪一句？”
寇棲臉被扯得變形，口齒不清地回答：“每一句�！�
*
籌備了幾個月的畫展被安排在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周末，寇棲這個參加者是一定要去的，還特意搭配了口罩和鴨舌帽，目的是防止看畫展的人只顧著看他。不過實際上沒什么用就是了。
寇棲好看是事實，但大部分的癡迷其實和魅魔血脈散發(fā)出的無形誘惑掛鉤，所以還是有不少男人盯著他看個沒完，哪怕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寇棲被看得心煩，又往下按了按自己的鴨舌帽，有點想走了。
不過他還沒和說好了要過來的朋友碰上面，自己先走了肯定不合適。
陶揚(yáng)除了一張巧嘴，在組織方面確實也有本事，畫展布置的很合適，隨便誰過來逛一圈都要感慨一句有格調(diào)。其中寇棲作為最大贊助商的兒子，他的畫是有一間單獨(dú)的展室，只是位置比較偏。
前一天晚上，寇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都和陶揚(yáng)說了，不需要單獨(dú)的展室，和其他的無名新人放在一起就可以了，這樣大家路過總歸會看上兩眼……單獨(dú)的展室，萬一沒人進(jìn)他就該找個地縫鉆了。
但陶揚(yáng)信誓旦旦，說能欣賞他畫的人一定不少。
確實不少。
寇棲翹了翹嘴角，在其中看見了不少熟人，像是裴紀(jì)、陸今安以及林牧?xí)r，都在。他本來是想立刻過去打個招呼的，只是余光掃到了花瓶邊上的小女孩，小女孩眼圈紅紅的，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么。
不出所料，應(yīng)該是在找家長了。
“小妹妹，你是找不到家長了嗎？”寇棲走過去，蹲下身輕聲詢問。
小女孩嚇了一跳，一臉的警惕，眼淚吧嗒掉下來，直接退后一步，“不是，我媽媽立刻就來找我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好像被當(dāng)成壞人了，寇棲還是第一次碰上這個待遇，懵了一下，想到自己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看起來確實不像好人，默默扯下口罩，“那你說一下媽媽的名字，哥哥幫你找好不好？”畫展對于觀展的人都有專門的記錄，查詢起來并不困難。
小女孩在看到臉后，明顯安心許多，也不著急找媽媽了，“哥哥，你到我家給我當(dāng)哥哥吧，我家里很有錢的，肯定能養(yǎng)好你！小麗總跟我炫耀自己有個哥哥，我讓媽媽給我生，媽媽也不愿意……”
“歡歡，說什么呢？”踩著高跟鞋的女士走過來，對著寇棲點頭后，將女孩抱起，“你把媽媽急壞了知不知道？”
“明明是媽媽只顧著和阿姨聊天�！睔g歡癟嘴，指指寇棲，“媽媽，我想要這個哥哥，讓他和我們回家。”
女人將小孩的手按下去，“那你就想吧�！庇謱χ軛樞Γ安缓靡馑��！�
“沒關(guān)系，你女兒很可愛�！笨軛『⒛X袋，真心夸贊。
女人抱著小孩離開，江項和林牧?xí)r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寇棲身側(cè)。
“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很可愛？”寇棲感慨，“小蛋糕一樣�！�
林牧?xí)r：“嗯。”聽起來有點悶。
江項神情復(fù)雜，欲言又止的，小聲道：“寇棲，你是煉銅嗎？你們搞藝術(shù)的好像很容易……”
“你這是偏見。”
寇棲無fuck說，給了江項一拳，咬牙切齒道：“我的意思是有個這樣的女兒很好！”
江項露出吃痛的表情。
寇棲偏過頭，看向格外沉默，顯得若有所思的林牧?xí)r，“怎么了？”
林牧?xí)r斂下眉眼，“我聽……”
林牧?xí)r的話被打斷了，“你這畫到時候參加個公益拍賣會，再發(fā)幾篇帶你照片的通稿稍微推一推，標(biāo)題是比精靈還漂亮的新銳畫家之類的，要是不火，我跟你姓。”裴紀(jì)家族職業(yè)病，一開口就想好了該怎么給寇棲做營銷。
寇棲聳肩，“大可不必�！睜I銷能帶來的東西他全都不缺。
裴紀(jì)深表遺憾，“你什么時候缺錢了可以這么干�！彼黄差^，看到了礙眼的人。
陸今安走到寇棲面前，“我剛才聽到有人在夸你的畫，說色彩運(yùn)用得很漂亮�！�
寇棲眉眼彎彎，像是翹尾巴的貓兒，下巴輕抬，“還好吧。”
“寇棲~”一道更具有活力的招呼聲。
寇棲盯著人回憶了一下，“孫新�！�
孫新像是撒歡的小狗一樣雀躍，“我本來打算買你幾幅畫的，結(jié)果一問，都已經(jīng)被買下來了，剩下的只有你不想賣的了�！彼荒樀目上�，“我看好幾張都是肖像畫，如果我想要你畫我的話，有什么條件嗎？”
“看我心情�！笨軛院喴赓W。
孫新笑著，“那你現(xiàn)在心情好嗎？我會好好珍藏的。”
寇棲信口胡謅，一本正經(jīng)道：“我畫畫有個規(guī)矩，不畫喜歡我的人�！闭f著，他還用手臂比了個大大的叉號。
“那我不行，我喜歡你。”孫新相當(dāng)干脆。
寇棲也十分利落，“不好意思，我拒絕�！�
“拒絕也影響不到我喜歡你。”孫新也就消沉了一瞬間。
“我和你說過我不喜歡男人吧？”寇棲再次強(qiáng)調(diào)，每個字都清晰，確保某人能聽見，“我從沒想過要和男人談戀愛，現(xiàn)在沒有，之后也不會有，別干沒有意義的事。”
孫新被毫不留情地拒絕，悲傷之余還有點小迷糊，這話說得沒問題，就是給他一種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恍惚感。他看向寇棲身后的幾個男人，從神情上看出了如出一轍的挫敗，一時無言。
他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居然是被批量拒絕的嗎？
嗚嗚，不要啊。
哼，就算這樣，那他也是主要的那一個。想到這里，孫新重新挺起了胸膛。
第60章 我不騙你
“��？！”江項嗷一嗓子, 作為在場人中少有的對寇棲沒意思的人，他的反應(yīng)卻是最為劇烈的那個，震驚到嘴巴都合不上了, “真的假的？”
寇棲抬手按了按鴨舌帽, “我騙你干什么？”
江項看看一臉認(rèn)真的寇棲, 再看看毫無反應(yīng)的林牧?xí)r, 是他太大驚小怪了嗎？“真的是所有男人嗎？”寇棲剛才那話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打算和男人談戀愛, 這個男人里自然包括了林牧?xí)r。不是，寇棲喜歡林牧?xí)r不是板上釘釘了的事嗎？怎么還能出意外情況？
他想聽到否定的回答。
孫新被拒絕都沒來得及煽情一把，就被人打了岔, 咂舌道：“你也喜歡寇棲？我這還沒說完話, 你禮貌一點, 排下隊好吧？”
江項腦袋差點搖成撥浪鼓, “不不不，我不喜歡寇棲，非要說的話，我喜歡他媽�！�
孫新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俊彼钢附�，神情呆滯地看向寇棲, “他說喜歡誰？”
不夠丟臉的，寇棲懶得回答，“不用管他�！�
孫新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 “那我們繼續(xù)那個表白被拒的流程�！彼�特意清了清嗓子, 整理了表情, 試圖通過這些讓自己的言語可信度更高一點，“雖然你拒絕了我, 說不喜歡男的，但是！我相信,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
寇棲：“說完了嗎？”
“等等還有一句。”
孫新語速飛快：“你要是和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在一起，你就是說話不算話的騙人小狗。”
“和你在一起我就不算小狗了？”寇棲被逗樂了。
孫新語氣極為堅定：“嗯，不算�！�
“和、和別人在一起也不能算啊。”江項差點脫口而出了林牧?xí)r的名字，幸虧及時打住，不然被正經(jīng)拒絕的人里要多加一個林牧?xí)r，“性向是流動的，現(xiàn)在不喜歡男的，說不定之后突然就喜歡了呢？”
孫新瞥他一眼，認(rèn)真道：“寇棲，我真懷疑他喜歡你�！�
“才不是！”江項表現(xiàn)得像是被扣了屎盆子。
寇棲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別吵�！笨粗嬚惯@幾個人在這兒咋咋呼呼的，好沒素質(zhì)。
江項泄了氣，用余光去看林牧?xí)r，沒能從那張冷淡的臉上讀出任何的情緒。唉，他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不對，他才不是太監(jiān)。
寇棲也在偷瞄林牧?xí)r的反應(yīng)，結(jié)果一個失誤，猝不及防地對視上，他正覺得微妙尷尬，林牧?xí)r卻對他勾了勾嘴角。這是沒聽懂他的暗示？這都算是明示了吧？
林牧?xí)r聽懂了，而且并非表面看起來那么平靜，原來寇棲最近的不對勁的原因在這兒——
寇棲不喜歡他，但知道了他的心意。
寇棲是想什么都寫在臉上的類型，剛才看他那一眼，意思就是“我剛才的話也是說給你聽的哦”。剛才他未說完的回答，其實是裴紀(jì)對他說了一些陰陽怪氣、意有所指的話，其中一句是說：
‘別得意。你覺得和我不一樣，其實咱們沒什么不同，等著看就好了。’
居然是這個意思。
真的完全一樣嗎？他不這么認(rèn)為。
另外幾人頭頂烏云，各自散去。
“去看畫吧。”林牧?xí)r薄唇輕啟。
寇棲有些緊張地應(yīng)了一聲。
林牧?xí)r權(quán)當(dāng)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也什么都沒聽懂，他清楚，這是最佳的應(yīng)對手段�？軛谥浪男囊夂鬀]有選擇直接疏遠(yuǎn)，避而遠(yuǎn)之，而是間接拒絕，說明并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無論原因為何，這點可以利用。
寇棲心里惴惴的，盯著林牧?xí)r的側(cè)臉，順便在心里嘀咕了句好看。剛才他都把話說到那種地步了，至少不會再被表白了吧？
走一步看一步。
寇棲的專門展室擺放位置最佳的那一幅，是以林牧?xí)r為原型創(chuàng)造的小麻雀圖，非賣品。
兩人站在畫前。這幅畫不是抽象的藝術(shù)品，任誰都能看懂，讀出其中情感。拋去技藝不談，有點像是兒童畫，能看出明朗的故事線，是一只肥嘟嘟的小麻雀努力飛翔，不斷成長。
“這個是誰？”林牧?xí)r知道麻雀主角是他，修長的手指指向的是另外看起來年長一些的麻雀。
寇棲解釋：“是你爺爺奶奶的化身。”
林牧?xí)r的視線在畫中搜尋未果，追問：“你的小麻雀在哪里？”
“這里�！碑嫈[的比較高，寇棲踮了踮腳尖才指到，不太好意思，因為他這畫里是按照林家老宅那張照片墻來的，其實里面沒有他和江項，但出于私心，他還是添上了，畫得還是三只小麻雀扎堆兒玩鬧的場面，“這個和你挨在一起的是我，這個胖一點的是江項。”
江項一聽就不樂意了，湊過來跟著看，嘿嘿一笑，“我還挺可愛的�！甭槿阜枢洁降挠懭讼矚g。
林牧?xí)r眉眼中也多了幾分柔軟，“寇棲�！�
“嗯？”
“你很重要�！�
寇棲一怔，抬眼，與林牧?xí)r視線相撞。林牧?xí)r膚色冷白，卻有一雙墨黑的眼睛，眼睫很長，眼尾上挑，只是無端帶了幾分漠然，如同映月井，只有那一點的光彩，像是下一秒便會熄滅。
寇棲本來想打哈哈帶過這個話題，但看到林牧?xí)r的認(rèn)真，又做不到了，就站在那里乖乖聽，盯著腳尖，讓對面看他的鴨舌帽。
“他們覺得我礙眼多余，說我應(yīng)該多笑，才能像當(dāng)初的林琳一樣討人喜歡，討厭真的我�！憋@然，林牧?xí)r說的這是小時候的事，眼睫垂下，難掩落寞，“但你不一樣，還好有你�！�
“啊……？哦。”寇棲勉強(qiáng)點頭，這說的是小時候，應(yīng)下來應(yīng)該沒問題吧？他小時候確實很喜歡熱臉貼冷屁股，冷臉的“公主”也超可愛的。而且他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反駁，有點太狠心了。
他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同時也免不了心虛，低下頭絞著手指，“也不是一直，知道你是男的之后，你不是轉(zhuǎn)學(xué)走了嗎？”
“是我走了，不是你。”林牧?xí)r反應(yīng)淡淡。
寇棲都不好意思點頭，只能心虛地眨眨眼睛，一臉純良。
一旁的江項聽得一愣一愣的，表情管理都沒了，直接目瞪口呆。林牧?xí)r這話是認(rèn)真的嗎？也不臉紅。
那些話放在小時候確實適用，因為在假裝林琳，得到的喜歡可能不是真的。但自初中開始，林牧?xí)r便是最受歡迎的那一掛了，冷臉學(xué)霸，一張能當(dāng)校草的帥臉，三天兩頭就有遞情書的，男女通殺。
還寇棲不一樣。
真敢說啊。
這是在刻意賣慘吧？絕對是吧？！簡直道德淪喪。
寇棲還真安慰起來了，“你爺爺奶奶也很喜歡你，還有江項，是吧？”
江項一臉無語地抬起手來，“純友誼�！辟u慘這手居然有作用他是沒料到的，他現(xiàn)在是徹底不明白這倆人在搞什么了，也不好直接問，只能看個熱鬧。
“寇棲�！庇嗳銛[擺手，笑著朝三人走來。
江項被美貌沖擊到，大腦直接空白成鵝毛，跟著傻笑。
“你的畫還挺受歡迎的�！庇嗳氵^來之前先問了一下賣出去了幾幅，一開始的打算是沒賣出去的，他們家自己包圓免得丟臉，結(jié)果得到的回答是一幅不剩，“我們家該不會要出一個大畫家吧？”
余茹調(diào)侃完，看向林牧?xí)r，“你買了幾幅？”
“一幅�！绷帜�?xí)r一開始的打算是全買的，但考慮到寇棲可能想讓更多人欣賞購買的心情，就只買了一張留作紀(jì)念。
“一幅都不應(yīng)該買，你想要，我直接畫給你不就行了，自己人買了也太浪費(fèi)錢了�！笨軛眹@氣，“你買的哪一張？肖像畫我都沒賣啊。”一共也就準(zhǔn)備了十張，其中五張是人物畫，不賣，還有一張是麻雀圖，他個人喜歡準(zhǔn)備自留，最后只剩下四張風(fēng)景畫，和故鄉(xiāng)情主題掛鉤。
林牧?xí)r指指。
是寇棲畫的河邊小茅屋。
“這個多少錢？”寇棲靈魂發(fā)問，“還沒拿走呢，應(yīng)該可以退款吧？”
“是啊是啊�！庇嗳阒刂匾稽c頭，語氣夸張地附和，“自、己、人、買了也太虧了，你想要，寇棲還會不給你畫嗎？”
寇棲很難不注意那微妙的重音，臉紅得像桃子。他解釋，此地?zé)o銀三百兩，不解釋，好像也默認(rèn)了什么，只好抱怨：“不許添亂�！�
余茹被兒子教訓(xùn)了，不情不愿地哼哼兩聲，“我重復(fù)你說的話，怎么就添亂了？”
“對，只是重復(fù)。”江項主打一個無腦迎合。
寇棲給他一個白眼。
*
畫展會辦整整一周的時間，寇棲他們也就在第一天去逛了一圈，直接回歸日常。對于寇棲而言尤為如此，他預(yù)期中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不會那么平淡的，不是因為畫展，而是因為他在畫展放出的話。
他能用的那幾個方法都用了，林牧?xí)r的態(tài)度一如往常，現(xiàn)在他徹底沒轍，干脆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林牧?xí)r沒表白！
但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沒談又和談了差多少呢？至少母胎單身狗的江項沒有察覺出本質(zhì)區(qū)別。
他為了證明自封的釣魚王子的名頭，再次將二人約出來一起釣魚。雖說已經(jīng)開春了，但倒春寒的威力同樣不可小覷，這兩天格外冷，走出屋門等于走進(jìn)冰窖，路上碰到的人全都裹成團(tuán)子。
獨(dú)自面對寒風(fēng)的江項，看著都快要縮到林牧?xí)r懷里的寇棲，有種淡淡的憂傷感。他把圍巾往鼻子位置拉了拉，“你們說魚會不會都被凍死了，所以才沒上鉤？”
寇棲臉藏在圍巾里，嗡里嗡氣道：“魚有沒有被凍死我不知道，我倒是快了�！毕氤砸淮谓椺灣鰜淼娜~宴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