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胖胖這般說,沈鏡心下已有了決斷。
他打算親自去看看那名成了植物人的少年樂章。案胖胖的說法原本這種事情是應該交給諸福司去辦的,不過他手下人丁單薄,少不得需要自己跑一趟。
剛好他自己也想去。他剛聽齊凌橋說起此事時,心里就極為憤憤不平,對樂章這個少年也充滿了憐惜。這世上不平之事實在太多,良善之人得不到應有的福報,作惡之人也得不到應有的惡報。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漫天的雨幕將整個世界罩在一片朦朧水汽中,似乎想要吞噬萬物。狂風呼嘯著,仿佛要將樹木都連根拔起,一些枯枝斷葉翻滾在半空中被帶去不知名的遠方。
得虧之前就把圍墻修好了,不然這會兒一定得塌陷,那才叫做麻煩。
沈鏡披著斗笠頂著狂風跑到大門邊將門關好,又踩著拖鞋飛快跑回了大殿的廊檐下。
院子里已經堆積起來厚厚一層雨水,豆大的水珠落下來,砸出細細密密的水坑。
他看著仍然白凈的腳丫子不免有些慶幸。要不是當初他先見之明將院子鋪好,今天這一場雨下來,估計滿院子都是水泥坑。這會兒說不定也踩了一腳的泥呢。
他將斗笠取下靠在墻根處,甩了甩頭,臉上發梢上的水珠瞬間飛濺在空中。
喵地一聲,胖胖從旁邊一躍而起,落在大殿門邊的一個石墩上。
“鏡鏡,你把水都甩我身上了!”
胖胖不滿地叫了一聲,開始埋頭舔起沾濕的皮毛。
沈鏡壞笑一聲,伸出濕漉漉地魔爪又去薅了把它圓潤光滑的頭頂,惹得胖胖朝他呲著呀嗷嗷叫。
“好久沒下這么大的雨了,感覺也還不錯。”齊凌橋揣著袖子,站到了廊下,目光悠悠地望著漫天的雨幕,面帶懷戀。
就連四兇神也難得離開了神像,一個兩個排排站在廊檐下,默不作聲地看著遠方。
沈鏡猜他們估計是想起了當人時候的滋味了。他也不想打擾他們,也就沒說話。只是彎身把打濕的褲腳挽起來,又將浸了水的拖鞋脫下來甩了甩水,這才又重新穿上。
“幸好之前咱們就通知了香客離開,不然這會兒一堆人擠在這里才難受呢。”
胖胖舔完了毛,甩著尾巴趴在了石墩上,半瞇著眼睛享受著裹挾著水汽的涼風。
“偶爾享受一番這清凈的雨中時光也不錯!”齊凌橋捋著胡須笑呵呵的。
這一場雨一下就下了一整晚。尤其到了后半夜,屋外更是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他聽著霹靂的雷聲心想,也不知有多少人度過了這不眠之夜。
第二天起床,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徐五爺見狀,也就沒有開門。
他也是個閑不住的,拿著掃帚一會兒打掃這里,一會兒打掃那里。眼看沒什么可做的了,又跑來問沈鏡雨什么時候能停。
沈鏡有些失笑,這徐五爺是把他當雨神了嗎?
在得知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之后,他又回了房間去拾掇他的中草藥了。
因為下雨,沈鏡和徐五爺都懶得出去買菜。中午的時候,徐五爺從屋后的菜地里摘了幾個茄子,和一籃子四季豆。
沈鏡幫忙把四季豆清理干凈,又按徐五爺的要求切成絲。下鍋后直接爆炒,更加入味。茄子直接入鍋蒸,將小米辣小蔥切沫,淋上香油醬油等調味料,攪拌后再澆到熱氣騰騰的蒸茄子里,香味四溢。
甚至勾得齊凌橋都從神像里鉆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盯著鍋里的菜,恨不得直接扒進肚子里。
兩道菜雖然簡單家常,卻意外的非常好吃。沈鏡食欲大增,連吃了兩碗飯。看得齊凌橋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沈鏡咂咂嘴,萬分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沒辦法,誰叫他沒有肉身吃不了人間食物呢。
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吃香火吧,比這些美食管用!他戲謔的眼神登時氣得齊凌橋吹胡子瞪眼,一甩袖子飛回了大殿。
吃完飯,沈鏡抬頭看了眼天空,還是烏蒙蒙的,微風吹拂,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水汽。雨已經小了,隨著冷風絲絲縷縷飄散開,撒在頭發上好似裹了一層白糖。
他拿了把雨傘,跟徐五爺打了聲招呼,就要出門去。
胖胖眼疾手快,嗖地一下就沖了過來,兩只爪子搗騰著爬到了他胸口。沈鏡忙伸出一只手拖住他的屁股,有些無奈。
“你這家伙,剛才吃飯的時候不見你的影子,這會兒倒是跑得快。你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啊?怎么這么及時?”
“那些菜葉子有什么好吃的,都沒有肉!”
胖胖哼了一聲,扭著屁股穩穩窩在他的胸口處,小腦袋微微側過來,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話,連同兩側白白的胡須也跟著一抖一抖地。
“鏡鏡,你是不是要去看那個樂章?我也要去,帶我一起去!”它眨巴著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瞅著他。
沈鏡心一酥,恨不得摟著它的小腦袋狠狠親上一口,拒絕的話哪里還說得出來。
“算了算了,你自己扒好,我要打傘可顧不得摟著你,掉下去被水打濕可不許鬧脾氣!”
沈鏡撐開雨傘,將大門推開走了出去。
胖胖頓時得意地點點頭,身子微微一動,軟趴趴地扒在他的懷里,只一個小腦袋墊在他的肩膀上,舒適地瞇起了眼睛。
沈鏡也不再管他。目前據他所知,樂章現在就住在市二醫院里。他打算先去看看他目前的情況。在這之前,他已經提前查看了一下樂章的生命線。
這孩子倒是有些可惜,從小就聰明活潑,心地善良,同理心非常強,也正因此,他才會毫不猶豫跳下水去救那溺水兒童。而這也是他的命運轉折點。
其實即使他跳下水去,也不一定會成為植物人。當時他把那溺水兒童拖至岸邊時,已經精疲力盡。
而此時那兒童的父親也已經趕到岸邊,他著急忙慌將小孩拖上了岸,卻完全遺忘了還在水里掙扎的樂章。
他此刻已經到了極限,靠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再上岸,他撲騰了兩下就沉進了水里。等岸上其他人發現,將他撈出來時,已經晚了。
如果當時那幼童的父親能將兩人一起拉上來,樂章根本不會有事的。
但有些人就是如此的自私冷漠。
樂章成了植物人,家里再沒錢繼續治療,只得把他帶回那個簡陋陰暗的出租房里。沒過多久,原本應該有著大好年華的少年就咽了氣,死在了他二十歲的那一年。
還真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沈鏡心里冷笑了一聲。
從城隍廟到市二醫院沒有直達的公交車。下了車后,還得走十幾分鐘的路程才能到。
沈鏡下了車,小心地跨過站臺處的水坑跳上了臺階。昨晚的雨下的太大,街道上一些低矮的地上還有積著一些水坑,車子飛馳而過時,能濺起漫天的水花。
他撐著雨傘,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微微冷風拂過面頰,夾雜著些微的水汽,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因為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比平日里少了許多,偶爾有一些人撐著傘,也是行色匆匆,走得飛快。
他一個人慢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反倒多出了幾分悠閑愜意。
前方路口處亮起了綠燈,街對面的行人陸陸續續走了過來。
其中一名男子未打傘,頭頂黑發上細細密密地鋪滿了銀亮如白砂糖一般的水珠,身上的襯衣也打濕了貼在前胸后背上。
男人舉著手擋在額前,小跑著沖了過來。隨后,他抹了一把臉,一邊甩手一邊往前走,在經過一根電線桿時忽地身體一麻,就那么“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人都是一驚,紛紛停下腳步看過去。男人好似過電一般渾身抽搐著,似乎想爬起來,四肢卻已經不聽使喚。他腦袋一歪,竟然直接砸進了旁邊的一個水坑里,直接把頭臉都完全浸進了渾水里。
只片刻功夫,男人渾身就僵直了,兩手也好像被什么凍住了一般蜷縮在胸前。整個人就那么直直地躺在地上,唯有一顆腦袋泡進了水坑里。
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間,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紛紛圍了上去想要去救助男人,卻又躊躇不決。明眼人都是看得出來這是漏電了,貿然過去只怕也要觸電。
沈鏡正要沖過去,然而旁邊一個姑娘動作更快,她似乎什么也沒想,危急關頭也只是單純的想要救人。
她匆匆上前就要扶起男人,然而她剛靠近男人,身子立刻一抽,也摔了下去。整張臉頓時露出了痛苦之色,趴在地上拼命掙扎著想要爬出來。
這一幕惹得眾人更是著急,紛紛叫道:
“哎呀怎么這么傻,這是漏電了啊,咋能就這么沖上去!”
“快救人啦!有沒有棍子,找根棍子!”
“傘行不行?傘是絕緣體嗎?”
眾人嘰嘰喳喳,又驚又慌,一時竟沒一個人敢上前去,畢竟小命要緊,誰也不知道這電流強度大不大。
沈鏡嘖了一聲,將傘扔到一邊,快速沖了上前去。胖胖也非常識趣地從他身上跳了下去,給他騰出手來。他一手拉一個,瞬間就將兩人從電流中心處拉了出來。
眾人驚叫一聲,都有些驚詫他竟然沒有觸電,這么輕易就將人救了出來。不過大家也沒糾結太久,紛紛湊上來查看兩人情況。
看得出來,眾人也并非是冷漠之人,只是對泄露的電壓感到恐懼,不敢輕易上前救人罷了。
那姑娘倒還好,一脫離了電流的桎梏后,掙就扎著站了起來,后怕地在地上跳了跳,臉色才好了一些。只是身體仍然一片麻木,旁邊好心的小姑娘拍著她的手臂,替她舒緩肌肉。
她也是一臉的感激。
沈鏡見她沒事,也暗暗松了口氣,將注意力放在了男人身上。
顯然他沒有女子幸運,電流麻痹了他的感官,偏偏又倒霉得掉進了水坑,要是再晚一點,還真就淹死了。
沈鏡悻悻地想著,這要上了社會新聞,不知道和當初他自己被雷劈死相比哪一個更丟人。
男人此刻已經臉色發青,雙目緊閉,早已經昏死了過去。
眾人都很擔心,又是報警又是打急救電話,還有人想要上前對他進行搶救。嘰嘰喳喳,好一通手忙腳亂。
沈鏡揮開了他們,自己蹲了下去給他做心肺復蘇,在按壓胸口時注入了一點靈力。不一會兒,男人就不負眾望地睜開了眼睛,歪著頭不住地嗆咳。
眾人見了頓時一陣歡呼,
“醒了醒了!”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我就說會沒事兒的。”
“幸好救得及時,再晚點兒可就難了。”
“多虧了這小伙子,是個厲害的。”
......
大家拍著手掌不住叫好,又是夸贊沈鏡,又是對著男人唏噓不已。搞得他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弄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沈鏡臉色微微泛紅,將男人扶了起來,“怎么樣,還好吧?”
他輕拍著他的背,能感受到他僵硬的肌肉已經逐漸恢復,臉色也沒剛才那么發青了。
看來是沒什么大礙了。
男人胸口急促起伏著,一身的水,尤其是頭臉上,淅淅瀝瀝地淌著渾水,黑發里海夾雜著一些泥沙。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呼吸后,心下也是后怕不已。
誰能想到,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普普通通地出一趟門,在這條經過無數次的街道上,在一根不起眼的電線桿下,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
還是淹死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水坑里。
一想到這個,他的臉就綠了。以前也聽說過有人被淹死在洗臉盆里,他還覺得荒謬。如今自己也險些命喪小水坑,才知道天下之大,奇葩事之多,沒什么不可能!
他從大家口中得知是沈鏡救了他以后,忙拉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謝,恨不得當場跟他結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沈鏡呵呵笑著,扭曲著臉用力抽出了手,好險,差點就掰折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再沒有剛才生死之間緊張焦灼的氣氛,很快,男人又得知還有一姑娘不顧危險上前拯救他。
他在眾人的指示下看向了那名女子,隨后吸了吸鼻子,又抬起袖子擦干凈了臉,把右手的污水也在褲子上抹干凈,才上伸出右手。
“謝謝哈,太謝謝了!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以后一定福氣滿滿,財運滾滾!”
那姑娘也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
沈鏡心下登時有些忿忿,感情跟他握手就不需要擦手擦臉唄,怎的還區別對待呢?
很快,救護車就過來了。
男人雖然覺得自己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但到底閻羅殿里走了一回,還是去看看放心一些。
他一邊朝大家彎腰感謝,一邊上了救護車。隨著男人坐車離開,眾人也一下子就散開了。
街道上又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一段小插曲從來不曾發生一般。
沈鏡擔心有人再觸電,在那里等了一會兒直到有維修工過來,他才撐著傘離開了。
胖胖連忙跟了上來,他嫌棄地上都是水,走了一會兒就撒嬌耍賴要往他身上撲。
它沾了一爪子的水,沈鏡也很是嫌棄,但也拗不過對方,只得抽出紙巾給它四只爪子擦干凈了,才允許它上來繼續窩進他懷里。
胖胖滿意地呼嚕了一聲,抬起爪子拍拍他的脖子,示意他趕緊走后,又繼續將腦袋墊在了他肩膀上。
沈鏡一手打著傘,一手還得拖著他肥肥的大屁股,心里忽然就有些瞧不慣它的悠閑了。他咬牙憤憤地捏了把貓屁股,驚得胖胖“嗷”地一聲,險些摔到了地上。
沈鏡哼笑一聲,總算出了口惡氣。這才滿意地摟著他繼續往醫院過去。
沒走幾分鐘,就到了醫院大廳。沈鏡知道樂章現在就住在住院部5樓506號病房。
他也沒耽擱,直奔電梯過去。
醫院好像從來沒有淡季一說,一年四季無論什么時候過來,人總是很多。
沈鏡擠進了電梯,里面已經人滿為患。好在他提前讓胖胖隱身了,不然抱著一只貓,怕是要惹來其他人的不滿。
5樓很快就到了,他抱著胖胖飛快鉆了出來,才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
走廊里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來來往往都是病人和家屬,時不時有穿著白衣的護士急匆匆走過。如此的忙碌。
沈鏡掃了眼門墻上的號碼牌,順著方向一路走到了盡頭,才看到506號病房。
病房門并沒有關上,里面擺著好幾張床位。想想也是,以樂章的家境,也住不起單人病房。
他一眼掃過去,其中張病床上躺著兩名老人,和一名青年。人都神色懨懨,無精打采的。身邊圍坐著一兩名家屬,正低聲跟他們說著什么。
而最靠里的那張病床上躺著一名少年。少年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雙目輕輕閉著,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一動不動。若不是他身上還插著管子,手上還打著吊針,只怕會以為他只是睡著了。
不過不知道植物人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睡著呢?
“鏡鏡,那人是不是就是樂章?咦......他的家人怎么沒在呢?”胖胖支起了身子,左右張望。
沒有家人在不是挺好嗎,也方便他過去查看。
沈鏡想著,正要抬腳進去,身后忽地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便是一道暗啞粗澀的嗓音響起。
“麻煩讓一讓好嗎?”
沈鏡忙回頭一看。一名分外憔悴的女子站在他不遠處。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t恤牛仔褲,非常樸素。有些干枯的長發隨意地攬在腦后,兩縷碎發亂糟糟地夾在耳后。一雙眼睛腫脹干澀,血絲紅得幾乎要浸出血來。
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敗的氣息,好像再沒有什么能勾出她的喜悅。那雙望過來的瞳孔里溢滿了絕望,仿佛能把人溺閉其中。
“抱歉!”
沈鏡忙退開一步,讓出了房門。女子點點頭,就要進去。
“等等,請問你是樂章的媽媽嗎?”
女子停下腳步,看向他疑惑道:“你是?”
沈鏡語氣有些沉重地說:“梁阿姨你好,我是樂章的朋友,聽說他出了點事,就過來看看他。”
話一說完,沈鏡就有些囧,他既然是來醫院看朋友的,竟然什么也沒帶空手就來了,實在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梁平容并沒有在意這些,她聽了后疲倦的臉上勉強勾起了一分笑意,“原來是樂樂的朋友啊,謝謝你來看他。不過他已經昏迷了很久,只怕是......”
說著她的聲音就帶上了一絲哭腔,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眼睛卻依然干澀,只怕是哭得太多已經哭不出來了。
“梁阿姨你別太擔心,樂章他是個有福氣的人,一定會沒事兒的。我們聽說他救人的事情,都很佩服他呢。您把他教得很好,他是個很善良的人。”
“善良有什么好?還不是躺在這里生死不知。要早知道他會這樣,我就不該跟他說什么助人為樂,害得他成了這個模樣......”
梁平容眼里閃過悔恨,她抽了抽鼻子,又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情緒,才又看向了沈鏡說:“不好意思,你別介意。那個......”
“我姓沈。”
“沈同學,謝謝你的好意。快進來吧,別站這里了。”
看來梁平容是把他當成了樂章的同學了。他心下有些尷尬,自己比樂章大了六七歲,竟然還能冒充一把他的高中同學。還好他長得不著急,不然還真不好辦。。
梁平容先一步進了門,站在一旁將門推得更開,好讓沈鏡能方便進來。
沈鏡抬腳走了進去,心里卻在嘆息,這一家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啊。
可惜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