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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遲殷一直睡到晚飯時間才醒來。

    手心中有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傳來。

    小魅魔眨眨眼, 偏過頭去,目光落在了他和薄宴十指交扣的手上。

    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眼熟。

    當(dāng)時他在拍賣行被薄宴買下,在夢中夢見了塔修斯, 以為自己夢想成真。

    醒來后看見薄宴, 整個人如墜冰窟。

    但是現(xiàn)在,他看見薄宴只會覺得安心。

    他醒來想第一眼就看到的人, 也只有薄宴。

    遲殷稍微一動,薄宴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

    “小乖,醒了。”男人關(guān)掉自己面前的終端屏幕,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薄宴在遲殷身后放了好幾個軟墊,讓遲殷半靠著更舒服些, 又給遲殷倒了水, 看著小魅魔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

    “沒有不舒服啦!边t殷摸摸鼻子, 有些不好意思。

    早上還信誓旦旦地說沒事, 結(jié)果還沒過幾個小時就暈倒了。

    “要吃飯么?”薄宴問道, “廚房備了粥和清淡點的小菜, 我讓他們送來?”

    被薄宴這么一說,遲殷這才覺得肚子里空空的。

    他早上之后就沒再進食過,遲殷乖乖道:“粥就可以啦, 謝謝哦!

    薄宴去房門口拿餐具的空檔,小魅魔打開終端,消息列表堆了幾十條消息。

    他一一給喬恩還有張教授報平安, 喬恩網(wǎng)癮少年24小時在線,立刻秒回。

    喬恩:“沒事就好!下午薄總急死了, 公主抱帥炸!

    遲殷一愣, 他居然是被薄宴公主抱回來的?

    他之前猜薄宴可能對觸碰他有點障礙,難道是他猜錯了么?

    小魅魔又上了帝都星大學(xué)的內(nèi)部論壇, 果然找到了幾個討論貼。

    照片雖糊,但擋不住薄宴身材比例太好,即使是在抱著人狂奔,圖也沒有崩。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成為了模糊的背景畫布,只有薄宴輕蹙著眉的緊張表情格外生動。

    遲殷情不自禁伸手到照片上,放大了去看薄宴的表情。

    照片中薄宴全身的緊繃氣場和剛剛那人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薄宴從門外折返回來,將海鮮粥端到了房間的桌子上,示意遲殷下床來吃飯。

    遲殷看到薄宴波瀾不驚的臉,心中悶悶的。

    擔(dān)心的話,為什么不當(dāng)面和他說呢?

    薄宴好像把什么情緒都偷偷藏在了背后。

    他只有從別的地方入手,才能窺見一點端倪。

    遲殷抿了抿嘴。

    是不是他不去過問,薄宴就永遠不會在自己面前展現(xiàn)情緒了?

    但他偏要勉強。

    小魅魔窩在床上沒有動,臉頰圓圓地鼓起:“不想下去!

    薄宴有些為難:“桌上不好放小桌板,你吃著會不方便”

    遲殷眼睛都垂下來,語氣羞赧,又兇又萌:“你就不能端過來,喂我一下嗎?”

    小魅魔的臉頰微微鼓起,聲音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親昵,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把人寵著,回應(yīng)對方的一切要求。

    薄宴的耳根也有些紅了:“抱歉。”

    海鮮粥底細膩絲滑,隨著勺子攪動,在空中散發(fā)出鮮甜的香氣。

    薄宴端著粥在遲殷身邊坐下。

    遲殷看著薄宴笨拙地在那邊用勺子舀粥,太滿了不行,太少了不行,太燙了不行,太涼了也不行。

    小小一碗粥被他弄出了千億合同的架勢。

    遲殷眼睛一眨一眨的:“薄宴,我是不是明年才能吃上這碗粥了呀?”

    “抱歉!北⊙缃K于放棄了對這碗粥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

    他在唇邊輕輕吹了吹,等溫度差不多了才送到了遲殷嘴邊。

    小魅魔就著薄宴的手喝了。

    綿密溫?zé)岬闹嗦涠牵咐锿滋臐M足感和此刻馥郁的香氣還有暖黃的燈光一起,一起構(gòu)成了名為家的實感。

    好像在這個氛圍里多說一些話也是可以的。

    遲殷的語氣帶著淺淺的委屈:“薄宴,你當(dāng)時不是這樣的。”

    他指的是他剛來薄宴家的時候。

    “那個時候柳小姐還在呢,也沒見影響你喂我東西呀!

    他每說一個字,薄宴的耳朵就紅一分。

    很快薄宴的表情就以肉眼可進的速度快要繃不住了。

    男人顯然是欲言又止。

    好幾次他的話幾乎都到了嘴邊,卻又突然在最后一刻停下,被他給咽了回去。

    遲殷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

    有時候真的覺得

    逗薄宴,還挺好玩的。

    就在遲殷覺得今天薄宴也不會說的時候,薄宴突然開了口。

    男人話音有些生澀:“這兩個不一樣!

    小魅魔眼睛亮了亮:“哪里不一樣了?”

    薄宴居然長嘴了。

    薄宴眼中有小小的懊惱,他低頭吹粥,眸光聚焦在小小的一個碗里,仿佛碗里自有黃金屋,碗里自有顏如玉。

    但他心知肚明,現(xiàn)在和遲殷之間的問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

    男人凝神,態(tài)度謹慎地措著辭。

    “當(dāng)時我太自傲了,所以才會那么輕浮!

    薄宴雖然是笑著的,但語氣苦澀:“如果我還和當(dāng)時一樣”

    “就不會不敢觸碰你了。”

    他已經(jīng)明白遲殷對他有多重要,所以才會瞻前顧后,才會小心翼翼。

    才會伸出手又收回。

    遲殷抿緊了唇。

    雖然他一直期待薄宴能夠?qū)λ拐\些,但當(dāng)薄宴真的想要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的時候,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遲殷伸出手,握住了薄宴的。

    他的本意是想給薄宴一點安慰,卻不想,看見了男人眼中一閃而過吃痛的表情。

    電光火石之間,遲殷突然想到了剛剛夢中淡淡的血腥味。

    “別動!边t殷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抓住薄宴的手,另一只手解開薄宴的袖口就將襯衫袖子向上捋去。

    在看到小臂處那道明顯傷口的時候,遲殷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手指都輕輕顫抖著。

    而越往上,薄宴的手臂愈發(fā)觸目驚心。

    緊實的上臂肌肉上縱橫交錯著數(shù)十道暗紅色的疤痕。

    這些線條粗糙虬曲,有的甚至已經(jīng)淡成了膚色,大概是幾個月,甚至更久前留下的。

    “怎么會”遲殷的聲音中有濃濃的鼻音。

    小魅魔倏地抬起頭,眼神執(zhí)拗:“薄宴,這是怎么回事!

    他又要去檢查薄宴的另一條手臂,卻被薄宴制止了。

    “別看,小乖!北⊙绲穆曇艉芊(wěn)。

    男人默默地將袖子放了下來,遮住了這些傷痕。

    薄宴又舀了一小勺粥送到遲殷嘴邊。

    但小魅魔只是這樣定定地看著他,大有他不說就不吃的架勢。

    薄宴無奈,話音在嘴邊轉(zhuǎn)圜了好幾圈,緩慢道:“當(dāng)時,我看到了你腿上的淤青!

    “淤青?”遲殷一時半會都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半晌,遲殷才想起是他最抗拒薄宴觸碰的時候。

    “那個是因為之前在拍賣行的時候!边t殷眼眶微紅,“和你沒有關(guān)系!

    “”

    不,遲殷會在拍賣行痛苦那么多年,也全是他的錯。

    但薄宴沒說出這句話,只是輕嘆道:“我知道。”

    “所以,會有這些傷痕,也是因為你討厭我碰你嗎?”遲殷伸手想要去碰一碰薄宴的傷痕。

    他又怕薄宴真的反感,指尖距離薄宴的手臂幾公分,遲遲無法再往前進一步。

    但薄宴的掌心卻覆在了遲殷的手背上。

    他溫柔地向下按了按,遲殷的手便蓋在了那些傷痕上。

    遲殷眼中有淚光粼粼。

    這好像是第一次,薄宴主動讓自己和他有肢體接觸。

    “怎么會!北⊙缏曇粲行o奈,“我只是怕傷到你!

    “那些控制欲,那些私念,你不會喜歡的。”

    遲殷聲線穩(wěn)了穩(wěn),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喜歡?”

    “薄宴,這不公平。”遲殷語速加快,“你知道我的一切,但我卻連你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小魅魔難得大聲說話,聲音細細的,但擲地有聲:“我會不會喜歡,應(yīng)該交給我來判斷!”

    薄宴錯愕片刻,輕笑了一聲。

    “你和同學(xué)吃飯我恨不得貼在你身邊看有沒有人對你心懷不軌!

    “上次你在公司叫許組長姐姐,連這個稱呼我都無法忍受”

    “別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把那人的眼睛挖出來碾碎!

    “今天早上我也不想讓你去實驗室,但又不敢多說,害怕你反感!

    “你和我貼貼了一次我就想要下一次,想把你摁進我的骨肉,永遠和我融為一體!

    “你懂嗎”薄宴的額角都爆出了青筋,顯然是在努力壓抑著自己情緒。

    “一旦開始,這份占有欲就永無止盡!

    薄宴有些自暴自棄地將心中所有的欲念一股腦地傾倒而出。

    薄宴的胸膛起伏著,黑眸幽暗,再無一絲波瀾。

    他又搞砸了。

    這些話說出來,小魅魔又該被嚇跑了。

    薄宴垂著眼,屏息等待審判。

    然而遲殷卻沒有退卻。

    小魅魔目光灼灼,伸手撫過薄宴手臂上的傷痕,反問道:“但是你并沒有這么做呀,不是嗎?”

    遲殷湊上去,和薄宴額頭貼著額頭,像兩只小動物抱團取暖。

    “我是魅魔,我更知道,愛不僅是甜蜜溫馨,也同樣是占有、是欲望!

    小魅魔的眸中澄澈一片:“沒有私欲,就不會催生愛。”

    “愛得太瘋狂就像干柴烈火,絢爛但轉(zhuǎn)瞬即逝!

    “但我們有理智有智慧,可以讓這種愛意細水長流,成為永恒跳動的星星火光。”

    “對我來說最黑暗最漫長的幾個月,是你用真正的尊重和愛帶著我走出來的!

    遲殷看著薄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薄宴!

    “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小魅魔眸光閃爍,聲音逐漸減弱:“而且,你可以多表現(xiàn)出一點占有欲的,我沒關(guān)系的”

    “我想被你管的,薄宴!

    遲殷偏過視線,臉頰上有顯而易見的坨紅。

    “我是魅魔,你想要很多貼貼,那不是很吻合嗎”

    小魅魔眉眼彎彎,聲線甜甜的,語調(diào)上揚。

    “我們天生一對!

    第72章

    遲殷的話在薄宴心中回響。

    他的情緒被遲殷完全牽動, 整個胸膛都好像在經(jīng)歷一場驚濤駭浪。

    薄宴微微低下頭,將頭埋進了遲殷的頸窩處。

    “遲崽小乖。”薄宴想說什么都詞不達意,只能念了兩聲遲殷的名字。

    薄宴的眼眶紅著, 深邃的黑眸中全是悔意。

    遲殷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都能說出“我們天生一對”這種話。

    曾經(jīng)的自己真的是easy模式開局, 但硬生生玩出了hard模式的BE。

    薄宴的身子向前傾著,寬而有力的肩膀垂下, 形成了一個保護性的弧度,將小魅魔整個人包裹在他的懷抱中。

    遲殷感覺到薄宴的手臂環(huán)在他的腰上,輕嘆了口氣, 輕輕將頭倚在了薄宴的肩膀上。

    “我在呢,薄宴!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著, 共享著對方的氣息, 兩顆心在無聲中緊密相連。

    薄宴輕輕抽了一下鼻子, 他不想讓遲殷看見他現(xiàn)在的表情, 就就著這樣的姿勢, 聲音悶悶的:“我知道, 寶寶。”

    “我已經(jīng)去找段元楓咨詢過了!北⊙巛p聲道,“小乖,等等我好嗎?”

    “段元楓”遲殷眸中一亮。

    他稍微分開了點和薄宴的距離, 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薄宴:“當(dāng)時我不是也不想和你貼貼嗎,你記得你當(dāng)時說了什么嘛?”

    薄宴一頓:“當(dāng)時是我不好”

    遲殷卻沒讓他再自我檢討下去。

    小魅魔將自己的手心貼著薄宴的手心,兩人指尖相觸。

    遲殷將兩人的手舉起, 在薄宴面前晃了晃,瓷白的一張小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小魅魔直接身體力行地直接打斷了他:“脫敏療法!

    薄宴目光落在兩人相觸的手上。

    遲殷的手異常柔軟, 指尖的觸感如上好的羊脂玉, 又滑又潤。

    小魅魔想了想,嬌嗔道:“你今天明明擔(dān)心我, 又不說,罰你和我牽手一個小時!

    他說完自己也有些害羞,眸光到處亂飄,不敢直視薄宴。

    但薄宴卻認認真真應(yīng)了:“嗯,一個小時,我記住了!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繼續(xù)吃完了這頓晚飯,飯后,薄宴坐在床頭辦公,遲殷便打開終端開始看他們研究方向的相關(guān)論文。

    遲殷的右手和薄宴牽著,用左手上下滑動也不覺得不方便。

    一開始遲殷還老是把注意力放在兩人牽著的手上。

    掌心傳來的溫度和指尖的觸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正在和薄宴牽手這個事實。

    遲殷摸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

    他點開搜索框,開始搜索和自己研究相關(guān)的文獻,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出乎意料地,現(xiàn)有研究中,有關(guān)體外精神力還不少。

    遲殷之前搜別的細分領(lǐng)域,結(jié)果都不能填滿一頁。

    但這個相關(guān)的居然有足足三頁。

    遲殷眼睛亮了亮,他把搜索出來的文獻注意下載。

    等翻到第二頁的時候,小魅魔“咦”了一聲。

    正在和薄宴牽著手這件事瞬間被他忘到了煙消云外,遲殷坐直了身子,他手指向上劃了兩下,眸光緊緊鎖定著作者那一欄。

    一行行結(jié)果在向上滾動著,但作者欄的第一個名字始終不變。

    中島健一。

    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帝國的精神力權(quán)威,在去世之前不僅在學(xué)術(shù)圈享有很高的地位,在普通民眾間也享有很高的聲望。

    他去世后,帝國一度陷入了恐慌。

    遲殷能得到如此大的關(guān)注,和中島先生去世后,精神力修復(fù)領(lǐng)域后繼無人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可是這有點奇怪呀。”遲殷喃喃道。

    通過兩人相連的手,薄宴早在小魅魔坐直身體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遲殷的狀態(tài)。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筆,偏過頭看他:“怎么了?”

    遲殷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終端屏幕展示給薄宴看。

    “你看,所有精神力體外有關(guān)的文獻全都是中島先生署名的!边t殷有些猶豫。

    “雖然說一個團隊深耕一個領(lǐng)域沒問題,但這也太夸張了。”

    “按理說他們都有這么多成果了,別的團隊一點都不想?yún)⑴c嘛?”

    精神力本來就是一個黑箱,很多主題都搜不出幾篇文獻,因為大家都無從下手。

    但如果一個話題已經(jīng)有了些成果,站在別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應(yīng)該會更加百花齊放才對。

    事實結(jié)果卻是相反。

    薄宴看著小魅魔靠過來的身體,唇角勾了勾。

    遲殷見男人半天沒說話,轉(zhuǎn)頭去看就發(fā)現(xiàn)這人平時的一張冷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遲殷:“我在說正事呀!

    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薄宴的掌心:“萬能的薄總,您就不能幫我一起想想嘛!”

    “唔!北⊙缌硪恢皇謸卧谙掳蜕,勉強遮住了他的嘴角。

    男人眸光冷凝了幾分,話音漫不經(jīng)心地一轉(zhuǎn):“一個解釋是,不是他們不想做,而是不能!

    “可能是受限于協(xié)議,也可能受限于資源”

    遲殷一點就透,瞬間想到了今天那個傳說很寶貴的腦子。

    “對哦,比如實驗器材,今天實驗的那個腦子,最后一道密鑰好像就是由中島先生的徒弟保管!

    “可是,這還是很奇怪!边t殷清雋的眉毛皺起,“今天他們也讓我用了呀,好像他們也不是不允許外借的樣子!

    “而且他們所有的文章的流程都是不完整的!毙△饶Ь従彽,“他們做的方向和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很相似,都是從一個人身上提取精神力,然后儲存在體外,再去作用于患者。”

    遲殷將標(biāo)題上的幾個字高亮:“但是他們的文章,只關(guān)注后半段的部分!

    “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存儲在體外的精神力一樣。”

    “確實有些奇怪!北⊙绯了计,在自己終端的瀏覽器里輸入了中島健一的名字。

    他本來想瀏覽一下有沒有別的信息,然而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一張照片上時,卻突然頓住。

    這是一張中島先生團隊的合照,顯示在了中島健一搜索結(jié)果的首頁。

    這下連薄宴也擰起了眉,他點了點照片中央站在中島先生旁邊的一個矮胖男人:“這人昨天也在那個實驗室里嗎?”

    薄宴對在實驗室時這人看過來的目光印象深刻。

    他當(dāng)下沒有細想,事后卻又花時間梳理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社交。

    薄宴幾乎可以確定,從他重生在這具身體里后,他應(yīng)該是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的。

    那究竟是為什么覺得這人眼熟。

    一個猜想慢慢在薄宴心中浮現(xiàn)。

    也許和這人相熟的不是自己。

    而是原主。

    遲殷湊過來看,點了點頭:“對。他就是中島先生的徒弟,那個大腦的密鑰就由他保管。”

    小魅魔看見薄宴黑眸深處聚集起的陰影,擔(dān)心道:“怎么啦?”

    薄宴搖搖頭。

    這只是個猜測,還和他最大的秘密有關(guān)。

    然而遲殷卻并不滿意這樣敷衍的回答。

    頂著小魅魔的目光,薄宴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含糊不清。

    “沒事,只是覺得他有點眼熟。”薄宴認真道,“等我查清楚了,就告訴你,好嗎?”

    “好吧——”遲殷癟了癟嘴。

    正在這時,遲殷的房門被敲響。

    醫(yī)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擾了,來給小少爺做二次檢查。”

    遲殷朗聲道:“請進!

    得了指令,醫(yī)生才推門而入。

    薄宴下意識地要松開他們握著的手,然而小魅魔卻依然緊緊握住他的手,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

    遲殷嘴角向下,鼻尖皺皺的:“一個小時還沒到呀!

    小魅魔軟軟的聲音帶著控訴:“還是說在外人面前你就不想和我牽手了。”

    遲殷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微垂,在他的臉上投下影子。

    皮膚是瓷白,睫毛是墨黑,眸卻是水汪汪的緋色。

    眼波流轉(zhuǎn)間更顯得我見猶憐。

    薄宴:“”

    他被這樣的眼神一看,幾乎是立竿見影地起了反應(yīng)。

    男人本來要起身的動作停在了原地。

    他的那樣?xùn)|西太大,石/更了之后就顯得相當(dāng)明顯。

    這下好了,他是真的不用起身了。

    薄宴看了眼遲殷,劍眉輕挑。

    黑眸中半是無奈半是警告。

    遲殷則一臉無辜地回盯了回去。

    小魅魔又有什么錯?

    小魅魔只是想和你貼貼呀。

    醫(yī)生站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是應(yīng)該繼續(xù)進來還是默默地退出去。

    救命,撞見老板娘向老板撒嬌,不會被殺了滅口吧?

    薄宴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把那股邪火給壓了下去。

    男人聲音低啞,對醫(yī)生道:“進來吧!

    遲殷今天只是精神力短時間內(nèi)消耗過多,休息好了即可,例行檢查很快就結(jié)束。

    然而醫(yī)生面向薄宴,欲言又止:“薄總,小少爺?shù)纳眢w并無大礙,不過”

    薄宴深刻吸取當(dāng)時遲殷剛來到家里時的教訓(xùn)。

    薄宴冷著臉,指骨漫不經(jīng)心地敲了一下桌面:“對我說做什么?是看不見患者是誰么!

    “對不起薄總,對不起小少爺!贬t(yī)生的聲音都結(jié)巴了幾句。

    他轉(zhuǎn)了半個身,面向遲殷,小心翼翼道:“當(dāng)時對您翅膀的診療方案是每個月過來復(fù)查一次,這個月您還沒來,不知道和您約個什么時間比較合適?”

    薄宴聞言,一下就偏過頭來看向遲殷。

    正好對上小魅魔心虛看來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對,遲殷:“”

    薄宴緊鎖著眉。

    遲殷翅膀上的傷一直是他的心結(jié)之一。

    當(dāng)初在拍賣行的時候,遲殷翅膀上的穿透傷就是原主留下的。

    后來傷還沒有,遲殷又為了離開他強行扇動,留下的后遺癥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好全。

    薄宴欲言又止,黑眸中帶著淺淺的譴責(zé)。

    他有點想責(zé)怪小魅魔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上心。

    但又怕說得太過像在說教,表情格外糾結(jié)。

    然而遲殷卻睜圓了眼睛,小手在薄宴手心捏了捏。

    遲殷湊到薄宴耳邊,去和薄宴咬耳朵。

    “薄宴!毙△饶дZ調(diào)溫婉,像要融化在薄宴耳邊,“我們剛剛不是說好了嘛,你要告訴我你在想什么呀!

    “你可以管我,可以插手我的生活!

    遲殷輕柔的呼吸都系數(shù)打在了薄宴敏感的耳垂上,帶來一種微妙的觸感。

    薄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之前說聽到我叫別人姐姐會不爽!

    “你可以插手我的生活,也可以讓我這樣叫你呀!

    這樣叫?怎樣叫?

    薄宴的大腦宕機了一秒。

    下一秒,他就聽到遲殷附在他耳邊,語氣軟糯。

    “薄宴哥哥。”

    第73章

    薄宴哥哥。

    哥哥。

    遲殷只是用這樣清純羞澀的眼直白地盯著薄宴。

    雖然眼中有羞澀, 但小魅魔緋色的瞳中一片澄澈,又純粹又堅定。

    薄宴眼神微蕩,深邃的黑眸中劃過一絲危險, 看向遲殷的目光帶上了侵略性。

    往常他總是能夠不動聲色地兀自將這股欲念壓抑下去, 但今天不知怎的,那股邪火始終在胸膛內(nèi)燒得旺盛。

    最后薄宴只得用力閉了閉眼, 想勉強從根源上切斷誘惑的來源。

    但是沒用。

    從遲殷再次回到他身邊后,薄宴便明白了注視著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受。

    遲殷展顏一笑的樣子,蹙眉的樣子, 說話的樣子點點滴滴都深深刻在薄宴的腦海中。

    他害怕之后都要靠這些回憶度日,每一眼都看得非常珍惜。

    以至于現(xiàn)在, 他一閉上眼, 腦中自動就浮現(xiàn)出了小魅魔濕漉漉的眉眼。

    對這些一無所知的遲殷還不知死活地喊他:“薄宴, 哥哥, 怎么啦。”

    薄宴仰著頭, 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

    “遲殷。”薄宴難得叫了遲殷的全名。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骸安灰形!

    他只說了四個字, 但每一個字都滾燙極了。

    遲殷莫名被他這四個字燙了一下,渾身都震顫了起來。

    他是小魅魔,對人的情緒最為敏感。

    薄宴釋放出來的極強的侵略性讓他下意識地想逃。

    遲殷吐了吐舌, 原來薄宴說的忍耐不是假的。

    薄宴身上的氣勢太盛,光是這樣,他就已經(jīng)開始被影響得坐立不安了起來。

    薄宴看到遲殷抿著唇的小表情就知道他開始緊張了。

    男人輕輕笑道:“怕了?”

    他一向慷慨, 對遲殷更是如此:“現(xiàn)在怕了還來得及。”

    遲殷抿了抿嘴。

    可畢竟話是他先撩撥的,手也是自己要先牽的, 遲殷嘴硬道:“誰怕了?”

    小魅魔把自己全然攤開在薄宴面前, 緋色的眸子如最頂級的紅寶石,不含雜質(zhì), 只是這樣干干凈凈地看著薄宴:“不就是你想要管我嘛,我可以的!

    不就是?

    薄宴唇角勾起一瞬又落下。

    不,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但薄宴深諳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他從善如流地將這句話咽了下去,點頭道:“好。”

    他之前試著給遲殷自由,主動清理干凈了一切可能讓小魅魔不舒服的聯(lián)系。

    所有遲殷自己的事情都可以由小魅魔自己做主,并不會由他經(jīng)手。

    但當(dāng)他真正給予遲殷尊重和愛的時候,他反而又獲得了進入遲殷生活的權(quán)利。

    薄宴心弦微動,落在遲殷身上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沒有再和遲殷客氣。

    薄宴看向醫(yī)生:“之后遲殷的身體情況每月發(fā)到我的終端,像這樣遲遲沒有預(yù)約的情況,直接聯(lián)系我!

    見遲殷沒有異議,醫(yī)生從善如流地應(yīng)道:“明白了。”

    等他說完后,小魅魔才目光灼灼地盯著薄宴道:“作為交換,我也有有一個要求!

    薄宴看他的表情就已經(jīng)猜到幾分,男人語氣溫和:“你說!

    “你也要每周都去見心理醫(yī)生!边t殷聲音軟軟糯糯,“也要允許我問你這周的進展,好嗎?”

    遲殷琉璃般剔透的眼睛盯著人,小魅魔滿含期待的樣子格外可愛。

    薄宴在心里嘆道,怎么會有人怎么乖?

    他沉沉的目光落在遲殷身上,薄宴點頭應(yīng)道:“好。”

    “那就說好啦!边t殷喜笑顏開道。

    從這天開始,遲殷似乎就和薄宴達成了某種不必明說的默契。

    兩人早上一起出門,薄宴送遲殷去學(xué)校,然后再自己去公司。

    如果遲殷下課早,就自己乘車去薄宴的公司。

    門禁系統(tǒng)里早就錄入了遲殷的生物信息,可以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頂樓總裁辦公室。

    公司里的員工們也從一開始的一驚一乍,到逐漸習(xí)慣了偶爾會看到有老板娘出沒。

    大部分時間遲殷是中午跑來午睡,偶爾幾次來得太早了薄宴又有事,遲殷就會自己跑去員工食堂吃飯。

    很多人類的食物遲殷都沒嘗過,薄每次小魅魔吃到美味佳肴的時候,表情都格外可愛。

    秀色可餐,連帶著旁邊偷偷看老板娘吃飯的員工每次都能額外多干掉兩大碗米飯。

    直到有一天有人小聲嘀咕:“遲殷連這個也沒吃過,老板真的沒在虐待老板娘嗎?”

    這句話傳到薄助理耳朵里,薄樹高度重視,很快就反饋給了薄宴。

    說這話的員工本來很是緊張,生怕自己的職業(yè)路徑到此為止了。

    誰知薄宴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升級了公司食堂。

    本來薄宴公司食堂就已經(jīng)很好吃了,現(xiàn)在不僅東南西北菜系都有,還有高級酒店名廚坐鎮(zhèn)。

    員工們:“震撼。”

    從此薄宴公司的員工們對遲殷的敬畏更甚。

    到最后越演越烈,公司里流傳出了新的神秘儀式。

    每人辦公桌前都放一張遲殷的照片,每天都是大型許愿現(xiàn)場。

    許愿升職,許愿加薪,許愿換組。

    拜一拜這個老板娘,立馬實現(xiàn)。

    而少數(shù)能進入薄宴辦公室的員工受到的震撼更甚。

    一開始,薄宴辦公室還一切正常。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去薄宴辦公室匯報的副總突然發(fā)現(xiàn)薄宴辦公桌上多了一只毛絨貓頭鷹公仔。

    薄宴整個辦公室本來設(shè)計的極為冷淡和簡潔,現(xiàn)在加上了一只毛絨絨,看上去相當(dāng)格格不入。

    那只小貓頭鷹玩偶還被放在薄宴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

    副總每匯報一句,就情不自禁想要去看那只貓頭鷹公仔。

    這怎么看都不是薄宴的風(fēng)格。

    是誰放在薄宴辦公室的不言而喻。

    之前遲殷雖然常來頂樓辦公室,卻不常留下痕跡。

    然而有了那天薄宴的應(yīng)允,遲殷便開始逐漸在兩人“私人空間”的邊界試探。

    而薄宴對此從善如流。

    有了第一只放在辦公桌上的小貓頭鷹玩偶,之后遲殷便開始安心把自己的東西放到薄宴的地界。

    薄宴原本只有黑白灰三色的辦公室一天比一天鮮活。

    先是窗臺邊多了一花瓶的花,后來是小茶幾上多了幾個可愛的杯墊,最后連薄宴桌上放著的簽字筆也都不再是清一色的黑色外殼。

    直到有一天薄宴戴著全是貓貓頭的花紋的領(lǐng)帶走進了會議室。

    坐在會議桌上的高管們齊齊沉默了一秒。

    但薄宴從出生起就沒經(jīng)歷過需要靠外物裝點的階段。

    他的地位和實力毋庸置疑,自然沒人敢異議薄宴穿什么戴什么。

    不過明面上不敢說不代表私下里沒人討論。

    老板原來是個妻管嚴的傳言甚囂塵上。

    遲殷在薄宴公司的存在感與日俱增,然而能真正見到遲殷的還是少部分人。

    大部分時間,遲殷都會在學(xué)校和同學(xué)們一直待到很晚。

    正好可以等到薄宴下班了來接他一起回家。

    倒是喬恩他們,只要和遲殷一起在圖書館卷到夠晚,就有100%的概率遇見薄宴。

    喬恩從一開始的激動,到無動于衷,再漸漸到無語。

    說好的日理萬機大總裁呢?

    怎么一天天閑著沒事就往帝都星大學(xué)跑?

    等他們已經(jīng)能換上輕薄的春裝的時候,遲殷和喬恩等人也有了第一個突破性進展。

    他們研究了小半個月的文獻,最后根據(jù)中島先生團隊的一篇論文,按照論文里的方法建立了精神力通路,由調(diào)整了小半個月的參數(shù),終于在今天成功讓遲殷的精神力能夠通過這個通路作用到對象。

    這也意味著遲殷可以不用再接觸那顆大腦,小魅魔的精神力可以在這個通路的范圍內(nèi)傳播。

    精神力監(jiān)測儀器捕捉到那顆大腦產(chǎn)生波動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立刻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喬恩和其他幾個同學(xué)熬了一個星期,整張臉上雖然憔悴,精神卻都相當(dāng)不錯。

    “遲殷!太強了!”喬恩難以控制自己的音量,聲音又高昂又熱烈,邊說邊手舞足蹈,“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適合精神力傳遞的環(huán)境,距離我們的終極目標(biāo)不遠了!”

    遲殷顯然也相當(dāng)開心。

    他眼底迸發(fā)出灼熱的光芒,即使喬恩他們?nèi)找购瓦t殷相處,也不免被遲殷現(xiàn)在狀態(tài)所驚艷。

    遲殷是他們團隊的核心,他們拿不準(zhǔn)的事情都要由遲殷來定奪。

    更何況每一次實驗都需要靠遲殷的精神力,雖然在薄宴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已經(jīng)嚴格限制了實驗的次數(shù),但不管如何,這對遲殷來說仍然是很大的消耗。

    遲殷顯然是極累的,他在實驗室里泡了小半個月,本就瓷白的小臉更蒼白了幾分,就連眼底也出現(xiàn)了明顯的青色陰影。

    但小魅魔原本過分精致的外表被打破,內(nèi)里的某種更深層次的氣質(zhì)反而凸顯了出來。

    遲殷眉眼彎彎,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大家都辛苦了,下一階段我們可以專注尋找能夠存儲精神力的材料了!

    小魅魔的聲音從容又平靜,眼中綻出溫柔而堅定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就被他身上知性的氣質(zhì)所吸引。

    所有人都不難看出,他現(xiàn)在正投身自己熱愛的事業(yè),并完全有能力獨當(dāng)一面。

    過了一會兒,喬恩他們才將目光從遲殷身上收了回來。

    眾人互道了辛苦和晚安,準(zhǔn)備從實驗室回家。

    遲殷脫下防護服,推開實驗室的門。

    夜朗月明,遲殷在看到坐在不遠處的薄宴時,整張沉靜的小臉都雀躍了起來。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春天的晚上仍然有些涼意,隨著微風(fēng)吹來的還有某種馥郁的花香。

    不知不覺中,走廊外的花已經(jīng)開了大半。

    遲殷盯著窗外枝頭上絢爛似錦的花朵,心想春天真的來了。

    薄宴一抬頭就看到遲殷站在走廊對著外面發(fā)呆。

    他心里下意識地一緊,關(guān)掉終端,大步走過來,將手中拿著的輕薄外套披在了遲殷身上。

    男人聲音不愉:“遲崽,終于舍得出來了?”

    “抱歉,想著今天就結(jié)束這件事的嘛!边t殷吐了吐舌頭,將手送到薄宴面前,撒嬌道,“要牽手。”

    薄宴十分自然地接過小魅魔的手,兩人牽著手一起下樓,上了懸浮車。

    薄宴看得出遲殷已經(jīng)累極了,便設(shè)定了最快的速度。

    他的拇指關(guān)節(jié)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小魅魔纖長的手指,輕聲道:“小乖,別睡,回家再睡!

    遲殷勉強睜大了眼睛:“我沒睡的呀。”

    小魅魔聲音綿綿軟軟的:“我還要和你說春假安排的”

    話還沒說完,薄宴感覺到肩膀一沉,偏頭一看,小魅魔已經(jīng)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遲殷側(cè)著臉的時候,清瘦的臉頰才多出一點嬰兒肥。

    他呼吸清淺,黑色柔軟的頭發(fā)垂下來,看著不像是小魅魔,倒像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毛絨絨的小動物。

    薄宴無奈,伸手輕刮了一下遲殷的鼻子:“還說不困!

    懸浮車停下,遲殷聲音含含糊糊的:“到了嗎?”

    “嗯。”薄宴替他把外套攏好,聲線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能自己走嗎?”

    遲殷眼睛都懶得睜開,小魅魔就這樣閉著眼,兩條手臂往薄宴面前一伸,撒嬌得渾然天成:“不能啦!

    薄宴輕嘆了口氣,半蹲下:“上來吧。”

    很快小魅魔綿軟的手臂就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薄宴等遲殷整個人都貼了上來,才用手托住了遲殷的兩瓣小屁股,將人背了起來。

    他一邊背著人往里走,一邊繼續(xù)和遲殷說著話防止遲殷睡著:“不要真的睡著了,你不是每天都要洗澡的么?”

    遲殷一頓。

    小魅魔將薄宴的脖子摟得更緊了些,哼哼唧唧的,語氣嬌憨。

    “洗澡也可以你幫我呀!

    第74章

    薄宴的腳步倏的一停。

    遲殷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就讓他腦內(nèi)在瞬間產(chǎn)生了重達一噸的黃色廢料。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春天,大家穿的衣服都逐漸輕薄了起來。

    遲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魔族體溫本就偏低,更偏愛穿短袖。

    每天遲殷白皙纖細的手臂就在薄宴面前晃。

    白瓷器一般的肌膚光滑無暇, 被日光一照更是反射出健康的光澤。

    更何況遲殷有意和他貼貼, 經(jīng)常打著“戒斷治療”的幌子貼過來。

    又軟又嫩的皮膚就這樣突然黏到薄宴的手上,帶著沁骨的幽香。

    一旦薄宴有半點躲開的意思, 遲殷立刻就會瞪大圓圓的眼睛,委屈地仿佛被始亂終棄了一樣。

    簡直是最頂級的純欲誘惑。

    薄宴拿遲殷毫無辦法。

    平時遲殷皮膚的觸感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失神,更何況去遐想那薄薄衣衫下的胴體。

    薄宴有些口干舌燥, 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邪火被點燃,連走路的姿勢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遲殷感覺到他走路的速度變慢了, 含含糊糊地問:“怎么不走了?”

    他問得一派天真, 毫不知情薄宴忍得有多艱辛。

    薄宴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手動降火。

    他把遲殷背到房間里, 剛要把小魅魔在床上放下來, 遲殷又不樂意了。

    漂亮小寶貝的話音就落在他的耳邊, 嘀嘀咕咕地指揮薄宴把自己抱到浴室:“還沒洗澡換睡衣呢不能睡床的呀”

    薄宴從鼻子里噴氣。

    但對遲殷, 他依然是好聲好氣的:“小祖宗,到底要怎么樣!

    遲殷勉強睜了一半的眼睛,語氣無辜:“洗澡呀。”

    他雙手抱著薄宴的脖子, 大有薄宴不同意就不松手的架勢。

    遲殷又怕把薄宴逗得太狠了徹底沒戲,又小聲補充道:“你幫我放個水,我泡一下就行!

    “不用你幫我洗身上!

    小魅魔的聲音帶上了些委屈:“你在外面等我嘛, 萬一我在浴缸里睡著了”

    有遲殷的安全問題在這兒,薄宴終于松了口:“行。”

    剛剛拉扯期間遲殷往下掉了掉, 薄宴擔(dān)心小魅魔不舒服, 認命地把遲殷又往上送了送。

    他找到了套房里的浴室,推門進去了。

    浴室也是一個很私人的領(lǐng)地, 剛走進遲殷的浴室,入目的都是各種可愛風(fēng)格的地毯和毛巾。

    薄宴小心翼翼地把遲殷放在浴缸里,生怕把遲殷磕到碰到哪里。

    薄宴把浴室簾子一拉,轉(zhuǎn)過身去避免自己任何一點看到遲殷身體的可能:“衣服自己脫!

    遲殷沒吭聲,他知道到現(xiàn)在這差不多是薄宴的極限了,沒再繼續(xù)撒嬌。

    簾子后面于是傳來了布料與皮膚摩擦發(fā)出的細微沙沙聲。

    薄宴試圖忽略簾子后面的聲響,然而每一次衣物滑落的聲音就像是在輕輕撥動著他的心弦。

    那些輕微的摩挲聲本來幾不可聞,卻自己要往薄宴的耳廓里鉆,顯得格外清晰了起來。

    好在沒過多久,一件薄上衣短袖和一條褲子從簾子后面扔了出來。

    但這個折磨結(jié)束了,下個折磨卻開始了。

    薄宴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去找放水的感應(yīng)裝置。

    但盡管他再怎么克制自己的目光,遲殷白晃晃皮膚還是不可避免地進入了薄宴的視野。

    浴缸里已經(jīng)聚積了一小汪水,水面波光映照下,遲殷的皮膚更加透亮,如同精挑細琢的瓷器。

    骨肉勻稱的小腿線條流暢,腳踝纖細,腳趾有一下沒一下地踩著水。

    薄宴的實現(xiàn)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一會兒。

    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往下吞咽口水的聲音。

    很顯然遲殷也聽到了。

    小魅魔忍俊不禁,發(fā)出一聲輕笑。

    等聽到遲殷的聲音,薄宴才仿佛如夢方醒。

    嘩啦一聲,薄宴把簾子拉上了。

    他放水的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卻又硬生生地多看了十幾秒。

    但是遲殷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小魅魔聲音嬌嬌懶懶的:“太熱了嘛,薄宴,調(diào)冷一點好不好?”

    薄宴以為是自己剛剛魂不守舍,把水溫錯調(diào)高了。

    他將手伸進簾子里去試了試水溫,輕蹙起了眉。

    他的手指甚至可以明顯感覺到?jīng)鲆,遲殷還嫌熱?

    薄宴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小魅魔:“不要貪涼”

    他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瞄到了遲殷小腹處的那道屬于魅魔的紋路。

    剛剛那一瞬間,這道淺粉色的紋路中媚紅色的光在其中流淌,讓整道紋路顯得更加精細復(fù)雜,宛如一幅神秘的圖騰。

    薄宴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盯著遲殷的小腹繼續(xù)看。

    然而那道流光只是轉(zhuǎn)瞬即逝。

    遲殷聽到說話說了一半,半睜開眼睛:“怎么啦”

    結(jié)果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薄宴專注觀察著自己的視線。

    遲殷順著薄宴的目光找過去,落在了自己的小腹和三角區(qū)。

    遲殷:“”

    紅暈從遲殷的耳根開始蔓延,瞬間覆蓋了整個面龐。

    他他他,他想讓薄宴面對他不要那么緊繃是一回事。

    可薄宴怎么能用怎么露骨的眼光盯著這么敏感的部位看?

    就算是魅魔也會害羞的呀。

    遲殷猛地坐起,雙腿交疊在一塊,一只手欲蓋彌彰地擋住重點部位,一只手猛地合上了簾子。

    遲殷的動作幅度不小,浴缸里的水濺起。

    被濺了一臉?biāo)谋⊙纾骸啊?br />
    有水珠沿著薄宴刀刻般的面部輪廓滾落,最后落到了他的唇邊。

    輕微的癢意讓薄宴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

    他渴得太久了,好像連能有這樣一滴水珠都是極好的。

    鬼使神差的,薄宴伸出舌尖,將那顆水珠卷入唇中。

    是甜的。

    遲殷悶悶的聲音從簾子后傳來:“你看哪兒呀!變態(tài)!”

    男人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緊緊拉起的簾子。

    變態(tài)?他?

    他都快百忍成佛了。

    但回想了一下剛剛他都干了些什么,薄宴竟也有些無言以對。

    好吧

    好像是有那么一點兒變態(tài)。

    想起剛剛臉上感受到的水溫,薄宴正色了起來:“小乖,不要貪涼,不然一會兒又要感冒。”

    他記得在龍窟時遲殷洗澡時的水溫,也沒有這么涼。

    “我平時洗澡也沒有這么涼的。”遲殷的聲音在簾子后響起。

    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困惑:“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很熱”

    薄宴對遲殷的身體狀況相當(dāng)重視:“要不要叫醫(yī)生來看一下?”

    “明天吧。”小魅魔打了個哈欠,“今天太晚啦!

    遲殷說的泡一下真的只是泡了一下。

    小魅魔纖細的手臂從簾子后面伸出來,沖薄宴擺了擺手:“浴巾!

    薄宴遞過去一條,遲殷看了一眼就搖了搖手:“不是這一條,是那條黃色的,這個是擦身上的,那個是擦頭發(fā)的。”

    薄宴:“”

    不管是當(dāng)龍的時候還是當(dāng)人的時候,活了兩輩子薄宴都沒這么伺候過人。

    但現(xiàn)在他任勞任怨地給遲殷當(dāng)毛巾架子,手上掛了三四條毛巾,以備遲殷需要。

    遲殷用好的毛巾他也接過來。

    上面還殘留著淺淡的花果香氣味,薄宴低頭湊近了去嗅,還能聞到一縷屬于遲殷的幽香。

    嘩啦一聲,遲殷拉開簾子走了出來。

    他的身體被一條浴巾緊緊裹住,只露出纖細的脖頸和漂亮的肩頸線。

    遲殷靠近頸部的發(fā)絲還向下低著水珠,濕漉漉地散發(fā)著沐浴后的香氣。

    薄宴的目光黏在了遲殷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膚上。

    見遲殷往房內(nèi)走去,薄宴這才趕緊從毛巾堆中抽出了一條追了出去。

    他甚至還記得去找那條遲殷剛剛用來擦頭發(fā)的。

    遲鳯殷已經(jīng)套好了睡衣裹進了被子里。

    薄宴即時扶住了遲殷就要躺下的身子。

    他站在遲殷身后當(dāng)人形靠枕,正好遲殷整個人可以順勢窩進他的懷里,頭枕在他的小腹上。

    薄宴用毛巾替小魅魔擦著發(fā)尾,聲音低沉如大提琴:“頭發(fā)要擦干,不然睡醒來又要頭痛。”

    但還沒擦兩下,遲殷就輕掙了開來,要躲進被子里。

    薄宴見遲殷的頭發(fā)也擦干得大差不差,便也沒有阻攔。

    遲殷把被子邊拉到蓋住了唇鼻,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他睡意惺忪,但還是努力睜大了雙眼盯著薄宴的某個部位,貓貓歪頭:“它怎么這樣都能起來哇?”

    薄宴這才意識到剛剛為什么遲殷要掙脫出去。

    原來是剛剛疊在一起,遲殷嫌硌到了難受。

    遲殷把自己裹成一只蝦米朝另一邊側(cè)過身睡,只留給薄宴一個氣鼓鼓的背影。

    “變態(tài)!

    遲殷啪的一聲關(guān)了燈。

    瞬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遠遠的浴室暖光傳來。

    薄宴平白無故地又被罵了一次變態(tài)。

    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或許是此刻夜色靜謐似水,又或許是遲殷一直以來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也許可以更進一步了。

    薄宴俯下身,低沉的嗓音都帶上了點啞意:“遲崽,明明是你說了可以的。”

    遲殷困得不行,聲音模模糊糊的:“什么可以呀?”

    薄宴低聲輕笑一聲:“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在我辦公室的時候,你說允許我對你好,允許我驅(qū)逐別人。”薄宴幫他回想,“也說了,允許我這樣!

    薄宴嗓音喑啞,慢條斯理道:“小乖,你是不是該負責(zé)一下?”

    第75章

    薄宴話音落下, 房間內(nèi)寂靜得幾乎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有些緊張地等待遲殷的回應(yīng),然而對面只有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薄宴才聽到那邊傳來清淺而規(guī)律的呼吸聲。

    顯然遲殷已經(jīng)睡著了。

    薄宴微微怔住, 他有些失笑:“真是”

    半是無奈, 半是寵溺。

    薄宴低下頭,在遲殷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晚安, 小乖,好好睡吧!

    他的聲音低沉,比月色溫柔更甚。

    薄宴沒繼續(xù)待在遲殷房里得寸進尺。

    他起身走進浴室, 替遲殷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臺面,把浴室里的燈摁滅。

    順帶薄宴又把智能家居每天早上八點半的鬧鐘關(guān)掉, 做完這一切才輕聲輕腳地走出了遲殷的房間, 替小魅魔把房門關(guān)好。

    薄宴回到自己屋里, 看到自己依然還很精神的下半身, 有些無奈。

    他拿了兩件換洗衣物, 認命地走進了浴室。

    很快, 浴室里傳來了潺潺水聲,直到半個多小時后才停下。

    *

    遲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天光大亮。

    小魅魔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看了眼手腕上的終端, 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早上十點半了。

    他一覺睡了十個半小時。

    遲殷伸了伸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他難得睡了個懶覺,把前段時間缺的覺都補了回來, 一時間感覺神清氣爽。

    昨晚睡覺前好像薄宴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想到昨天,小魅魔本來就睡得紅撲撲的臉蛋上更紅了幾分。

    又細又白的腿在被子下夾了夾, 被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起伏。

    他都邀請薄宴一起洗澡了

    遲殷作為一只小魅魔, 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他和薄宴現(xiàn)在也算是兩情相悅,那互相喜歡的人愛撫彼此, 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反正在魔族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的呀。

    可兩人一直分別住在兩個房間,好像已經(jīng)成為一種心照不宣的共識。

    留宿在另一個人的房間里總覺得怪怪的。

    遲殷雙臂環(huán)著自己的雙腿,把頭輕輕靠在了膝蓋上,表情有一絲苦惱。

    也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打破現(xiàn)在的平衡呀。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遲殷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總覺得最近有些心浮氣躁,那道紋路時不時便有些發(fā)燙。

    好像只有在薄宴身邊才能緩解一些。

    但沒關(guān)系,他們從今天開始就開始放春假,他可以有更多時間天天和薄宴黏在一起了。

    光是想到,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期待。

    遲殷細細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從床上起來,換了衣服下樓。

    薄宴已經(jīng)起來一會兒了,坐在客廳里。

    兩人一起到餐廳里,有薄宴吩咐,家里一直給遲殷溫著用各類藥材海鮮煲好的湯。

    遲殷愛喝這個。

    過一會兒就要中飯,現(xiàn)在正好喝一盅墊墊肚子。

    遲殷一勺一勺地喝湯,薄宴就在對面撐著臉看著。

    他也不覺得無聊,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直到小魅魔放下勺子薄宴才問道:“昨晚睡得好么?”

    勺子和碗相碰,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遲殷抬頭,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黑眸。

    他心中大呼不妙,知道薄宴這是來秋后算賬了。

    昨天薄宴純粹是看他太累了,才先讓他好好睡了一覺。

    但是遲殷非但不覺得煩,反而覺得有點開心。

    從那天開始,薄宴總算有自己已經(jīng)成為男朋友的自覺。

    會到學(xué)校盯著他吃飯,也會督促他早睡,還會陪他一起去醫(yī)生那里做翅膀的復(fù)建。

    每次遲殷都能感受到薄宴落在他翅膀上沉沉的目光。

    薄宴好像一直都對此心懷愧疚,因此格外上心。

    遲殷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挺好的呀!

    薄宴不置可否,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之前怎么答應(yīng)我的?”

    薄宴刻意不笑的時候身上便有如刀鋒般的煞氣。

    但遲殷絲毫不怕他。

    他深知這種時候只要撒嬌就好了。

    小魅魔噔噔噔幾下跑到薄宴旁邊,搬過椅子挨著薄宴坐下。

    遲殷側(cè)身貼過去,頭自然地倚在了薄宴的肩膀上。

    “我知道錯啦!边t殷聲音和身子一樣軟軟綿綿的,“而且現(xiàn)在就是我們的春假了,可以好好休息!”

    遲殷抬頭眼睛亮亮地看向薄宴。

    他本來想看看薄宴有沒有什么出游計劃,結(jié)果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男人眼底的烏青。

    “怎么回事!边t殷坐直了身體,和薄宴靠得更近了些,伸手摸了摸薄宴的臉。

    “你還讓我早睡,自己也不睡覺呀!”

    薄宴有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他昨晚折騰到一點多才睡,結(jié)果早上不到七點就醒了。

    他又夢到了遲殷。

    這次并不是如之前一樣的噩夢,卻依然讓薄宴從睡夢中驚喜。

    夢中的小魅魔身體素白,皮膚在深色床品的襯托之下更顯得柔軟細膩,仿佛最精美的瓷器被輕置于黑天鵝絨上。

    唯獨只有遲殷的眼眸緋紅,璀璨中帶著化不開的瑰麗旖旎。

    一雙眼睛像沁了湖水,瀲滟動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能夠勾人魂魄。

    夢中的薄宴幾乎要被這樣濃郁的顏色蠱惑,情不自禁地走向遲殷。

    當(dāng)他走近,這件名貴的藝術(shù)品便好像活了。

    柔若無骨的四肢纏上薄宴,遲殷的動作既溫柔又狡黠,皮膚的觸感比薄宴肖想的還要好,旖旎香艷得如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但薄宴能明顯感受到畫中人的呼吸灑在他的臉頰處,帶著清雅的氣息。

    小魅魔聲音如呢喃如輕嘆。

    遲殷繼續(xù)喚他“哥哥”。

    薄宴的最后一抹理智也消失了,小魅魔的腰盈盈不足一握,他的動作粗暴了些,遲殷漂亮的眼中就蒙上了點點水霧。

    隨后便是更加荒唐的夢境——

    薄宴陡然從夢中驚醒,看了眼一旁的終端,早上六點半。

    男人有些艱難地坐起身,掀開被子看了眼自己精神飽滿的下半身,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有些煩躁地把頭發(fā)捋向腦后,下床拿過桌上的一瓶水,一口氣全都灌了進去。

    喝完了水,薄宴低頭,再次和自己精神飽滿的老二面面相覷。

    薄宴抬手,輕扇了自己臉頰一下。

    他在心里暗罵自己簡直畜生不如。

    遲殷雖然在那之后被養(yǎng)回來了不少,但顯然小魅魔最近很累,再加上之前被他弄傷的翅膀還沒好全,自己居然還對他存著這樣的心思。

    但心中那股□□仍是沒有消下去。

    薄宴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去拿了新的衣物,再次走進了浴室。

    水聲中間歇夾雜著男人抑制的輕喘。

    薄宴輕念著遲殷的名字發(fā)泄出來后,雙手撐著盥洗臺,隔著蒙蒙霧氣盯著鏡子中自己的臉,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身體的激情被短暫地滿足,但男人的眼中并不是饜足。

    反而心中那份空虛越來越大,那份欲念,只能由遲殷一個人填補。

    薄宴回到床上,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但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欲念薄宴并不打算對遲殷提起。

    薄宴捏了捏遲殷的手表示寬慰:“沒事,昨晚沒睡好而已!

    遲殷知道最近薄宴為了等自己確實是辛苦,心中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并未多想。

    薄宴想起剛剛遲殷說的春假,他有意讓遲殷好好休息,便打開終端,找出了之前讓薄助理準(zhǔn)備的旅游計劃:“你們春假放一個星期,要不要出去度假,好好休息一下?”

    遲殷眼睛亮了亮。

    這四舍五入就是和薄宴出去約會呀。

    他湊過去看薄宴的終端。

    “可以去我名下的私人海島好好休息!北⊙缃o遲殷看海島上的椰風(fēng)綠林和細白沙灘,“這個天氣去玩水也合適。”

    遲殷看著照片中清澈剔透的果凍海,點了點頭道:“好呀!”

    遲殷顯然興致很高,雖然薄家有全套的家政團隊保證旅途舒適,并不需要遲殷親自準(zhǔn)備什么,但小魅魔還是興致勃勃地看了好一會兒的攻略,給他和薄宴買了同款的度假風(fēng)短袖。

    反正用的是薄宴名下的游艇,隨時可以出發(fā)。

    當(dāng)天晚上,兩人便驅(qū)車去了碼頭,管家團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切。

    他們在游艇上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到達私人小島。

    管家團隊很是妥帖,給兩人各自準(zhǔn)備了一間房間。

    薄宴不動聲色的松了一口氣。

    他現(xiàn)在火氣太盛,如果和遲殷在一起很難不擦槍走火。

    和遲殷分開他尚且還能克制住自己,如果同床共寢,他實在對自己的自制力沒有自信。

    兩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只是游艇上的房間自然不比平日里住的。

    隔著薄薄一層墻壁,薄宴甚至能隱隱約約聽到隔壁的動靜。

    輕微的開關(guān)門聲音傳來,隨后是水聲。

    遲殷還是極愛干凈,不洗澡就不上床,也難怪一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

    薄宴輕笑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耳邊傳來水聲的輕響,每一滴水滴的落下都像在敲打他的理智。

    遲殷就在他的隔壁洗澡,昨天浴室里的香艷風(fēng)景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出現(xiàn)在了薄宴的腦子中。

    薄宴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顯然是有一些心猿意馬。

    他打開終端,試圖把注意力放在手頭的事情上。

    對話框里有一條新消息,問薄宴什么時候到。

    薄宴回了明早。

    對面發(fā)了個OK回來,又發(fā)了個賤兮兮的表情包。

    “今晚船上是不是只有你的小遲殷兩個人?”

    薄宴盯著這句話看了半晌,有些煩躁地關(guān)掉終端,沒有再回。

    平時他在公司時還能借會議和公事短暫地不去想這些。

    可現(xiàn)在船上有限的空間仿佛一個天然的繭房,不斷地放大著薄宴的思緒,讓他的心思不可避免地只圍繞遲殷旋轉(zhuǎn)。

    他坐著都覺得煎熬,時間仿佛變得異常緩慢。

    過了半天,薄宴自己也站了起來走進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來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

    隔壁一片靜悄悄的,大概遲殷也已經(jīng)歇下了。

    薄宴本來昨夜就沒有睡好,便打算熄燈睡覺。

    然而他才剛關(guān)掉燈,就又聽見了輕微的“咔噠”一聲,比剛剛浴室門的聲音還要明顯。

    是房間門開關(guān)的聲音。

    薄宴才準(zhǔn)備躺下,一下又坐直了幾分。

    這么晚了,遲殷要去哪兒?

    很快遲殷就給了他答案。

    過了半分鐘都不到,薄宴的房間門被敲響。

    薄宴一頓,起身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遲殷。

    薄宴的目光落到遲殷身上,眸光都深邃了幾分。

    小魅魔穿著白絲綢質(zhì)地的睡衣,微長的下擺蓋到大腿中間。

    而再往下,遲殷竟然什么都沒有穿,又長又直的腿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肌膚瑩潤如玉。

    偌大的房間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黑暗,唯有清冷的月光瑩瑩傾灑在遲殷身上。

    小魅魔全身都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而背后是粼粼一片的幽深大海,海面上的波紋與遲殷身上的月光相映成趣。

    遲殷緊緊抱著自己的枕頭,擋住了小半張臉。

    只有露出一雙眼睛格外清澈明亮。

    “薄宴!边t殷道,“風(fēng)浪好大,我怕!

    第76章

    薄宴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長久地?zé)o言。

    深夜的海面上廣袤和無盡,沒有別的船只的蹤影,也缺乏海鳥的痕跡, 一切都顯得無比寂靜。

    游艇向前帶起的波浪向外擴散, 又很快消失不見。

    似乎連海浪也不愿打擾此刻。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不分你我。

    偶有微風(fēng)穿過兩人之間, 撩起遲殷微長的頭發(fā)。

    薄宴的目光也隨著那縷青絲落在空中。

    他深邃黑眸中的危險在這樣的夜晚中被藏的很好。

    遲殷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這樣執(zhí)拗地盯著薄宴看。

    終究是薄宴先敗下陣來。

    男人輕嘆了口氣,問:“遲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边t殷仰起頭看著薄宴,認真答道, “來找你睡覺!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男人突然有了動作。

    薄宴一只手握著遲殷的肩頭, 一個轉(zhuǎn)身, 輕輕松松就將兩個人的位置調(diào)轉(zhuǎn)。

    他手臂從遲殷身側(cè)經(jīng)過, 整個人傾身而上, 將遲殷禁錮在自己和墻壁之間。

    薄宴比遲殷高了將近一個頭, 他向前微傾,整個人離遲殷極近,垂著眸看向遲殷:“找我睡覺, 怎么睡,嗯?”

    他聲音低啞而沉穩(wěn),胸腔震動, 和遲殷幾乎鼻息相融。

    懷里的人明顯僵住了。

    但薄宴并不打算放過他。

    薄宴的目光從虛空中游移到遲殷的嘴唇,鼻尖, 最后一路逡巡而上, 落在遲殷的眸中。

    有小電流從遲殷尾椎處冒出,一直順著脊柱向上竄到天靈蓋。

    薄宴的侵略性太強, 不管是從體勢還是氣場上都全方位地壓制住了他。

    遲殷的腦子已經(jīng)亂成了漿糊。

    薄宴還沒干什么,他就已經(jīng)方寸大亂。

    薄宴一向待他很好,說話總是溫和的,就連偶爾責(zé)備他晚睡或是不吃飯也是溫柔的。

    以至于事到如今遲殷才終于后知后覺——

    薄宴有時候,好像真的有點可怕。

    遲殷看著薄宴近在咫尺的臉,有些失神。

    男人面容英俊,每一根輪廓線條都深邃精致,放大看更有沖擊力。

    遲殷一時半會已經(jīng)有點分不清究竟自己是魅魔還是這個男人是魅魔了。

    他總仗著自己是魅魔,覺得在這種事情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但現(xiàn)在薄宴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確實對此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要和薄宴貼貼,可然后呢?

    遲殷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小聲說:“我,我不知道。”

    “”薄宴把遲殷眼底一閃而過的怯意和迷?吹谜媲,在心底輕嘆了口氣。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變得不那么咄咄逼人,目光很溫柔地落下來。

    薄宴撐在遲殷身邊的手松開,動作溫和地摸了摸遲殷的臉。

    “什么都不知道還亂撩。”薄宴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從喉嚨里緩緩滾出,“小騙子!

    遲殷有點著急,趕緊為自己辯白:“不是”

    薄宴身上的氣勢不再顯露,剛剛外露的鋒芒盡數(shù)收斂。

    他彬彬有禮地向后退了一步,撤開了和遲殷的距離。

    “不早了,回房間吧。”薄宴叮囑他,“要立刻回床上知道嗎,不然著涼”

    他說罷,看到遲殷怔怔的表情,又覺得這樣也不是很保險。

    “手?”

    薄宴把手放到兩人之間,遲殷乖乖把手放了上來,被薄宴牽住。

    薄宴帶著遲殷走到隔壁房間,打開了門,把遲殷送到床上。

    他親自給遲殷掖好被子才算放下心。

    薄宴剛要替他關(guān)上燈,就聽到遲殷出聲叫住了他。

    “薄宴。”

    他一回眸,就看到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小魅魔,露出的小臉上全是焦急。

    遲殷聲音很委屈:“我不是騙子的。”

    薄宴的心軟到不能再軟。

    他心知今晚是把人嚇壞了些,又重新折回到遲殷床頭。

    “我知道!北⊙绺┫律,用手撥開遲殷額前的碎發(fā),溫柔地印下一個吻。

    那一吻不比春風(fēng)輕拂要重多少,蜻蜓點水般地落在遲殷額頭上。

    但遲殷卻一錯不錯地盯著薄宴看。

    心跳如鼓。

    這應(yīng)該是他印象中第一次,薄宴吻他。

    遲殷眨了眨眼睛,小聲問:“薄宴,那我之后還能找你貼貼的,對吧?”

    “當(dāng)然。”薄宴一笑,又和平日里沒什么差別了。

    “不是不喜歡。”薄宴的目光落在遲殷的臉上,嘆道,“而是太想了。”

    薄宴的眸子變得很深,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遲殷的頭發(fā),緩緩道:“我知道這對于魅魔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

    “但是小乖,這對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狈块g昏暗,薄宴眼底的執(zhí)著被他藏的很好。

    遲殷急聲道:“對我也很重要的”

    薄宴眸子暗了暗,不置可否。

    他終歸不是真正的人類,在魔族的時候魅魔一族的各位事跡多少也聽過一些,因此他才不想遲殷回到自己的本族,一直將小魅魔圈在龍族的領(lǐng)地。

    “我知道的!蹦腥艘蛔忠痪湔f得緩慢,像是在做最后的免責(zé)聲明:“人類和魔族不同,一旦締下契約,就是一生的承諾,我們會忠于彼此,共度每一個瞬間,就連死亡都不會將我們分開。”

    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但還是再次和遲殷相遇了。

    更何況他和遲殷的名字早就被刻錄在了龍窟祖地寒冰碑文上。

    時間的長河中,他們會成為一個永恒的注腳。

    遲殷抿著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小半張臉,緋紅色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其中滿是動人的羞澀。

    小魅魔把頭埋進被子里,聲音悶悶的:“薄宴,你太壞了!

    薄宴怕遲殷悶壞了,趕緊把人從被子里撈出來,語氣無奈:“我真的遂了你的愿,你又不樂意了!

    薄宴俯下身,輕輕和遲殷碰了一下額頭。

    “不是你自己說的,允許我追你的?”

    薄宴有意緩和氣氛,語氣輕松:“還是遲崽不喜歡我這樣追你?”

    “小乖喜歡什么樣的,給我一點提示,好不好?”

    遲殷扭過頭避開了薄宴的視線。

    小魅魔臉上的表情有些局促,顯然已經(jīng)是情動到難以自制。

    但他又有些別扭地不想讓薄宴知道。

    今晚明明是他去找薄宴睡覺的,結(jié)果沒有睡成,反倒被薄宴弄得臉紅心跳。

    遲殷想到剛剛薄宴把他抵在墻上的那些就有些耳熱,更不用說后來的那些話了。

    小魅魔捏緊了被子的一角,在手心里翻來覆去地揉來揉去。

    在心里嘀嘀咕咕道薄宴怎么這么會。

    然而他糾結(jié)半晌還是沒有口是心非。

    遲殷抿了抿唇,輕聲道:“沒有不喜歡!

    薄宴盯著遲殷粉嫩的耳垂,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覺得自己的分身又有要抬頭的趨勢。

    男人縱容一笑,摸了摸遲殷的頭發(fā):“好好睡覺,明天早上就到了,嗯?”

    遲殷應(yīng)了好,薄宴替他將燈關(guān)了,房間重新歸于黑暗。

    接著是輕輕的腳步聲,和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

    一夜好夢。

    *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

    遲殷起了床,看著自己帶的衣服陷入了糾結(jié)。

    小魅魔的目光落在昨天剛買的那件情侶裝上,目光有些閃爍。

    他本來買了就是打算和薄宴一起穿的,可昨晚的事情讓他反而有些小小的別扭。

    遲殷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這件,依然只是穿了一件自己平常的短T。

    他換好衣服,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是薄宴:“小乖,準(zhǔn)備靠岸了!

    “好!边t殷應(yīng)到,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打開了門。

    然而門一開,遲殷的動作戛然而止,目光直直地落在門口的薄宴身上,有些錯愕。

    薄宴身上赫然是昨天自己交給他的那件衣服。

    度假風(fēng)格的短袖明明是寬松簡約,但男人身材太好,居然穿出了男模的感覺。

    薄宴看了一眼遲殷的上衣,語氣平靜:“怎么自己反倒不穿?”

    他沒有質(zhì)問的意思,但遲殷能聽出男人淺淺的失望。

    遲殷肩頭向后縮了縮,聲音有些為難:“那,我現(xiàn)在換?”

    薄宴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還早,讓他們等一會兒也不要緊!

    遲殷:?誰。

    但薄宴只是又幫他把房門打開:“去吧!

    遲殷關(guān)上門一邊換衣服一邊心道薄宴現(xiàn)在可是越來越狗了。

    換做之前男人起碼還會推辭一下,現(xiàn)在是真的一點都不在自己面前裝了。

    但是他也并不討厭。

    好在只是換一件短袖而已,遲殷很快出來,兩人穿著的上衣一模一樣。

    薄宴向遲殷伸出手:“牽手?”

    遲殷乖乖把手放進了薄宴手里,任由男人帶著他朝外走。

    天空沒有一絲云彩,陽光灑落下來,照耀著遠處沙灘上細膩的沙粒。

    遲殷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海水的微咸氣息。

    等快要下船的時候,遲殷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碼頭,那里站著三個人影,正遠遠地朝這邊揮手。

    遲殷本來以為是管家團隊的人,但薄家的人訓(xùn)練有素,實在是很難想象他們有如此外放的動作。

    等到走近,遲殷看到少女背后的半透明翅膀和少年脖頸處的兔耳,才終于確定三人是誰。

    只有中間那一人,他理智上知道是誰,卻一時半會不敢肯定。

    那人瘦了許多,原本在室內(nèi)用各種高奢護膚品養(yǎng)出來的白嫩皮膚蛻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她剪去了一頭長發(fā),利落的齊肩短發(fā)更顯利落。

    遲殷眼中的錯愕化去,變成了十打十的驚喜:“明媚!”

    柳明媚張開手,沖上來和他擁抱:“遲崽,好久不見!”

    木沐和尼雅也走上前,和薄宴問好:“薄總。”

    柳明媚雖然掌權(quán)后穩(wěn)重了不少,但在熟人面前歡快跳脫的風(fēng)格還是不減。

    柳明媚和遲殷擁抱了許久:“有兩三個月沒見了,遲崽有沒有想我!”

    舊友重逢,遲殷也有些感慨萬分。

    他安撫柳明媚的技術(shù)已經(jīng)十分嫻熟:“有。你還順利嗎?”

    “順利,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绷髅男Σ[瞇地剛抬起頭,就對上了薄宴有些不虞的目光。

    “干嘛這樣看著我。”柳明媚還當(dāng)和她離開薄宴家前一樣,瞪了回去。

    她的目光落在了薄宴上身的衣服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松開遲殷,又看了眼遲殷身上穿的短T,大驚失色:“我去,你們這衣服”

    “知道了就好!北⊙缱叩竭t殷身邊,伸手攬住了小魅魔的肩頭。

    之前柳明媚和遲殷太要好,但當(dāng)時薄宴只敢退居遠處,對遲殷會原諒他這件事都是奢望。

    現(xiàn)在他終于有機會在柳明媚面前展現(xiàn)出對遲殷的占有欲。

    薄宴嘴角勾了勾:“現(xiàn)在遲殷是我的男朋友!

    “和別人的男朋友摟摟抱抱,不好。”

    第77章

    柳明媚瞪著一雙大眼睛和薄宴大眼瞪小眼。

    她之前靠著薄宴不敢靠近遲殷的那份小心翼翼, 才能盡情在薄宴面前作威作福。

    現(xiàn)在兩人確定了關(guān)系,她靠什么拿捏薄宴?

    柳明媚又把目光放回遲殷身上,想從小魅魔臉上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但是沒有。

    遲殷有些靦腆地垂下眼, 就差把板上釘釘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柳明媚深吸一口氣, 柳眉豎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遲殷:“我才走了多久, 你就被這個狗男的拐到手了!”

    遲殷臉頰有些飄紅:“也還沒有完全拐到呀!

    柳明媚聽完更是一口氣快要堵在胸口出不出去了。

    她簡直從遲殷這句話里推測出了薄宴和遲殷現(xiàn)在的進展。

    少女有點難以置信,瞳孔地震:“還要怎么樣才算搞上手?”

    她一把把遲殷拉到自己身邊,瞪著薄宴, 體會到了一點自家的好白菜被豬拱了的心情。

    柳明媚痛心疾首:“遲崽本來多聰明一個孩子,和你談戀愛了怎么變這樣了。”

    薄宴挑眉, 不知道是幫遲殷說話還是幫自己說話:“這樣是哪樣?”

    “遲崽本來又有天賦又聰慧, 現(xiàn)在到處都是你在追他花邊新聞!绷髅脑秸f越氣, “我在星網(wǎng)都看到了, 你在你們公司樓下說的話!

    “你都看到這個了。”薄宴慢條斯理道, “那應(yīng)該也知道我也經(jīng)常去遲殷學(xué)校吧?”

    柳明媚的頭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薄宴繼續(xù)道:“網(wǎng)上還有人嗑我和遲崽的CP, 有品!

    柳明媚腦袋上的問號越來越多:“不是,誰問你這個了?”

    她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退訂!

    薄宴還要再說什么,卻被遲殷輕輕打了一下。

    小魅魔眼波甩了過來, 嗔怪道:“你少說兩句!

    薄宴從善如流地閉嘴了。

    遲殷和柳明媚款著手。

    他知道柳明媚并不是真的生氣,笑道:“明媚,你在別的星系還看我的新聞呀, 謝謝你!

    小魅魔的聲音又輕又軟的,柳明媚心中的氣略消了些。

    “那是, 我在深山老林里找礦脈呢, 還得上星網(wǎng)看你有沒有被吃干抹凈!

    少女捏了捏遲殷的臉,恨鐵不成鋼:“我是怕你被人賣了還幫著人數(shù)錢!

    “我知道的!边t殷乖乖任由柳明媚捏, 雖然還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帶上了點認真,“不過薄宴不會賣了我。”

    “他要是真的賣了我,我就去找你!

    遲殷的眼神清澈又真誠,臉上浮起的笑意真心實意。

    柳明媚將遲殷眼底對薄宴的信任看在眼底,心情復(fù)雜。

    遲殷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當(dāng)時好了太多。

    她幾乎是可以想象,薄宴是怎樣一點點傾注愛意,將小魅魔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樣的。

    “行吧!绷髅乃α艘幌骂^發(fā),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薄宴,“反正到時候真不行,姐姐來罩你。”

    “我們遲崽也是有娘家人的!

    遲殷知道柳明媚是特意來給他撐腰的,臉頰邊的酒窩笑得更深了些。

    薄宴輕嘖了一聲:“知道了,柳大小姐!

    他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去吃個早飯?”

    “吃!绷髅哪θ琳疲翱次也话涯愠愿F了。”

    早飯就安排在不遠處海邊,一行五個人謝絕了懸浮車接送,就沿著海岸邊慢慢逛過去。

    薄宴領(lǐng)路,遲殷自然就走在他的身邊。

    私人海灘的沙質(zhì)極好,淺白色的細沙踩上去軟軟的,清澈的海水遠遠看去像一大塊淺藍色剔透的果凍,海浪打過來的時候又變成了透明。

    遲殷感受著海水沒過腳趾,眼睛微微睜大,低頭看著水面和沙灘的交界。

    小魅魔的臉上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好奇,他在龍窟時山見的多,海邊到還是第一次來。

    “冷么?”薄宴觀察著遲殷的表情問道。

    “不冷。”小魅魔覺得有趣,踩著浪花玩,連細長的尾巴都在后面晃來晃去。

    薄宴還是放心不下,自己也踩進水里感受了一下。

    春天的海水雖然不算凜冽,但多少還是帶著點涼意。

    薄宴摸了摸遲殷的手:“不要貪涼!

    “知道的!边t殷乖乖道,“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自己身體的體溫比平時要高一點!

    那天薄宴覺得他水溫太冷后,第二天也叫了醫(yī)生來看過。

    但是檢查結(jié)果都是無礙,最后只能歸結(jié)于天氣變化的問題。

    “嗯,到時候還不舒服就再讓醫(yī)生來檢查一下!

    薄宴摸完遲殷的手卻沒有松開,兩人并肩向前走,手指交纏。

    柳明媚走在他們身后,兩人如膠似漆緊緊粘在一起的身影落在她眼里。

    少女有點牙酸:“不是,你們看看這倆人,我現(xiàn)在腦瓜子有點痛!

    尼雅和木沐皆是忍俊不禁。

    精靈少女笑道:“柳小姐之前不是還老是撮合他們,怎么真的在一起了,反而頭痛了!

    柳明媚柳眉微微蹙起,輕聲道:“我是怕他們面對的阻力太大。”

    “星網(wǎng)上的評價尚且不說,薄宴的父親就很難讓他和一個魔族在一起!

    聞言,身邊的兩個魔族小朋友都沉默了片刻。

    “之后的事,之后再看吧!边是尼雅最先打破沉默,笑道,“他們兩個創(chuàng)造的奇跡可太多了!

    “是呀!蓖枚倌甑膬芍煌枚湟粩[一擺的,“柳小姐放心吧!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背影上:“薄小公子看上去珍惜著呢!

    柳明媚沒再反駁。

    “到啦!彼麄兟牭竭t殷的聲音,抬頭就看見前面小魅魔沖他們招手,“你們好慢!

    早餐是薄家的家政團隊精心準(zhǔn)備的,就設(shè)在沙灘旁邊的一處高地上。

    與往常上流階級繁復(fù)奢華的宴會不同,這次早餐的布置格外簡介自然。

    桌面上鋪著棉麻質(zhì)地的亞麻色桌布,各種新鮮水果放在有當(dāng)?shù)靥厣钠髅笾小?br />
    五人在桌邊坐下,眼前就是蔚藍色的海景,視線所及之處,海天一色,波光粼粼,微風(fēng)中交織著食物的鮮香,倒是十分愜意。

    柳明媚舀了一勺甜品吃下,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終于又能吃到現(xiàn)代人的食物了,我在山區(qū)里過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嗚嗚嗚嗚。”

    遲殷只知道柳明媚接任后一直很忙,但不知道具體情況。

    小魅魔把各種甜品往柳明媚面前放了放,好奇道:“你怎么去山里了。”

    “別提了,我父親他們那一派雖然沒法阻止我上位,但是可以暗地里坑我啊!绷髅倪叧赃呍V苦,“他們手中積攢的礦脈資源不給我用,我只能帶著小兔兔出去找新的咯!

    遲殷看著兩人都曬黑了許多的皮膚,心想原來是這么回事。

    “放心,他們雖然辛苦,但很有成效。”見遲殷對甜品都失去了興趣,薄宴出言安慰道。

    柳明媚掌權(quán)柳家后一直和他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薄宴說是柳明媚背后的靠山和資方也不為過。

    “那是!绷髅尿湴撂ь^,“也就是新發(fā)現(xiàn)了一座新的金礦和數(shù)十個能源礦系而已!

    柳明媚看向遲殷的目光正色了幾分:“沒有遲崽當(dāng)時幫我提升精神力,我肯定沒辦法感知到這些礦脈,也就沒辦法坐穩(wěn)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多謝你。”

    遲殷眉眼彎了彎:“不用謝我,是明媚自己的實力。”

    “對了,之前薄宴和我說,這個東西可能對你有用!绷髅膹碾S身帶著的包中,拿出了一個用粗麻袋裝著的東西。

    遲殷打開一看,是一小塊礦石。

    那塊石頭顯然只是隨意敲下來的一塊,灰不溜秋的,上面還用粗糙的筆跡寫了點什么。

    “這個是我在探測礦脈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笨粗t殷微微疑惑的目光,柳明媚解釋道,“有一天我照例用金系精神力向外感應(yīng),本來一切都正常,可是”

    “碰到這個區(qū)域巖石的時候,我的精神力消失了。”

    遲殷擰著眉:“消失了?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绷髅臄偭藬偸,“我和薄宴匯報的時候,他說這個可能對你有用,讓我把這個一起帶過來!

    遲殷抬頭對上薄宴含笑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將那塊石頭放在手心,朝里面注入精神力。

    果然如柳明媚所說,從他手心里傳出去精神力在接觸到礦石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就像是被礦石吸收進去了一樣。

    遲殷眼睛發(fā)亮。

    如果真的如此,那這豈不就是他們苦苦在找的能存儲精神力的材料?

    不過現(xiàn)在還是猜測而已,一切還要等到他回到實驗室中再研究一下。

    “謝謝明媚!”遲殷小心地將石頭收好,鄭重地說道。

    “嗐,這有啥可謝我的!绷髅膿沃掳,“就當(dāng)作是我感謝你幫我提升精神力的謝禮了!

    “而且”柳明媚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看了一眼薄宴,不情不愿道,“如果不是薄宴提醒我,我也不知道你在找這個。”

    遲殷轉(zhuǎn)頭看向薄宴,甜甜道:“也謝謝薄宴!

    薄宴卻沒有接他這句謝謝,只是撐著頭含笑注視著遲殷,眼中滿是深意。

    遲殷抬頭對上薄宴的眼睛,臉就紅了。

    度假風(fēng)格的寬松短袖給男人增加了一絲隨性,和平時穿西裝時的薄宴一點都不一樣。

    薄宴的頭發(fā)不再和平日里一樣一絲不茍,而是略顯隨意,被海風(fēng)吹得微微凌亂,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俊朗的眉眼。

    遲殷盯著薄宴的臉看了很久。

    真的很帥啊。

    薄宴感受到遲殷炙熱的目光,輕笑了一聲。

    他想了想,低下頭湊到遲殷耳邊。

    薄宴的聲音輕輕拂過遲殷的耳廓,懶洋洋的:“遲崽就口頭謝我?”

    遲殷仿佛被燙到了一樣,有些慌亂地朝后瑟縮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微微拉開,遲殷更清楚地看清了薄宴深邃黑眸中的點點笑意。

    遲殷雖然滴酒未沾,卻莫名覺得自己有一點醉了。

    暈暈乎乎之中,只有內(nèi)心剩下的一抹自尊心作祟。

    昨天晚上被拒絕了一次,現(xiàn)在再在這里落荒而逃,豈不是輸了?

    “薄宴!毙△饶Х勰劾w細的手都握成了拳,遲殷重新抬起頭和薄宴對視,不慎熟練地撩道——

    “你想要像對柳明媚那樣的感謝。”

    “還是晚上的那種感謝?”

    第78章

    薄宴被遲殷直白熱烈的眼睛看得一滯。

    他假意低頭去喝水, 但太過心猿意馬,狠狠嗆了一口。

    柳明媚從甜品中抬起頭,目光在他倆臉上逡巡了一圈, 有些狐疑。

    遲殷和薄宴剛剛咬耳朵, 她倒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只是以為關(guān)于那個礦石的事有什么特別之處要交代, 并沒有往別處想。

    但是現(xiàn)在薄宴這個反應(yīng),再加上小魅魔微紅的耳垂

    柳明媚輕嘖了一聲。

    薄宴擺擺手:“沒事,就是嗆了一下!

    柳明媚呵呵一笑:“你最好是!

    旁邊魔族小朋友也跟著笑了起來, 柳明媚說完也不管旁人死活,繼續(xù)低下頭干飯。

    遲殷和薄宴互相對視一眼, 反而更加不自在了。

    薄宴輕咳了一聲, 把幾樣甜品往遲殷面前擺了擺, 溫聲道:“不用你拿這個謝我。”

    “也不用拿自己做籌碼。”

    遲殷雖然被自己養(yǎng)了這么久, 但還是保留著魅魔的思路, 總是喜歡用欲念來誘惑人。

    但薄宴并不喜歡這樣。

    薄宴鐵了心要改掉遲殷這個壞毛病, 語氣溫柔,但態(tài)度卻很堅定。

    他的眸色極黑,涌動著更為深沉的情感。

    他圖謀甚遠, 并不只想和遲殷有一響貪歡。

    他也不想將這種事歸結(jié)為謝禮。

    這樣的關(guān)系太曖昧,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遲殷在思考過所有,權(quán)衡各種利弊的情況下, 還能地堅定選擇他。

    欲念和占有在薄宴眼底沉底為更加濃郁的黑。

    但遲殷并沒有窺見薄宴眼底的深色。

    小魅魔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眉眼彎彎的, 笑得很純凈。

    他并不知道薄宴心中的另一層意思, 只感覺到了薄宴對他的敬重和愛護。

    這對于一個魅魔來說,實在很難得的心意。

    可是薄宴越是退讓, 遲殷便越是有強烈地想法想要更進一步。

    想要讓薄宴知道自己有多愛他。

    而對于一個魅魔來說,除了肢體接觸,他也暫時想不到別的了呀。

    遲殷冥思苦想,表情都有點糾結(jié)。

    柳明媚吃完了甜品,看著遲殷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食物,有點無語。

    她很想出言叫遲殷不要暴殄天物,浪費這么好吃的甜品。

    但現(xiàn)在明顯是對方的主場,吃人嘴短,柳明媚又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可憋著實在是不吐不快。

    柳明媚想了想,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兔耳少年,拿勺子點了一下對面的兩人:“你看對面,你看見了什么?”

    木沐抬頭看了一眼:“遲殷和薄總啊,咋了?”

    柳明媚輕哼了一聲:“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木沐不明就里,但還是洗耳恭聽:“什么?”

    柳明媚雙手抱肘,呵呵一笑:“看到了一只急著把自己送入狼口的羊!-

    吃完了飯又聊了聊近況消食,一行人來到海邊。

    私人海島周邊的生態(tài)保持得極好,水清沙幼,陽光的直射之下,海水透明度極高,水底的珊瑚礁和各類魚群清晰可見,簡直是浮潛愛好者的理想之地。

    薄宴和柳明媚之前度假都常來私人海島,對各種水下活動早就駕輕就熟,浮潛對他們來說更是信手拈來。

    給三個魔族小朋友們培訓(xùn)了水下安全須知,幾人就去更衣室換泳衣準(zhǔn)備下水了。

    幾人一邊往更衣室走一遍閑聊。

    只有木沐不安地擺弄著自己的兔耳朵,有點憂愁:“下水耳朵要沾濕了怎么辦!

    柳明媚從隨身的小包里找了找,找出了一管噴霧遞給了木沐:“喏,防水噴霧,你往耳朵上和尾巴上噴一下就不會沾水啦。”

    兔兔最討厭身上的毛發(fā)被沾濕,木沐歡天喜地地謝了柳明媚。

    但就在他即將接過噴霧的瞬間,柳明媚又把噴霧藏到了身后。

    柳明媚調(diào)皮一笑:“光口頭謝可不行,兔耳朵給我摸摸。”

    木沐無法,但奈何噴霧在柳明媚手里,只得把耳朵垂了下來,給柳明媚摸了摸。

    這才拿到了防水噴霧。

    這兩人打打鬧鬧,遲殷偷偷在旁邊用余光留意著。

    看到那瓶防水噴霧,小魅魔心思微動。

    而且兔兔道謝的方式也是給柳明媚捏捏兔耳朵呀?

    遲殷理直氣壯地看向薄宴。

    他想和薄宴貼貼有什么不對?

    薄宴感受到遲殷的目光,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但遲殷沒解釋,只是自己走進了更衣室。

    薄家的管家團隊相當(dāng)貼心,不僅準(zhǔn)備了必需的泳褲,考慮到浮潛水下可能的劃傷,還額外配備了一件上裝。

    遲殷換好了褲子,拿著那件上衣外套,尾巴晃了晃,有些躊躇。

    剛剛看到浮潛教練也沒有穿上衣呀,不穿的話應(yīng)該問題也不大。

    他最后還是沒有穿上衣就走出了更衣室。

    遲殷猶豫的時間有點長,除了兩個女孩子,薄宴和木沐已經(jīng)換好出來了。

    薄宴看見遲殷光裸的上身一愣,眸光暗了下來:“怎么不穿上衣!

    小魅魔常年不見天日,全身的肌膚白得和上好的羊脂玉一樣,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曾講的傷痕已經(jīng)痊愈,遲殷整個人都仿佛在散發(fā)出瑩潤的光澤。

    而最令人遐想的還是遲殷小腹上的紋路。

    遲殷的泳褲雖然系的很高,但他小腹上那道繁復(fù)的圖騰還是露出了部分。

    那道婬紋若隱若現(xiàn),非但不讓人覺得輕佻,反而增加了幾分神秘和誘人。

    讓人情不自禁想看到蜿蜒進褲沿下的部分。

    而且和上次在浴室里一樣,那道紋路中央有流光劃過。

    但當(dāng)薄宴再要去仔細看的時候,那一抹流光卻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又找不到蹤跡了。

    “剛剛教練,也沒穿呀!边t殷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轉(zhuǎn)過了視線,“而且,上次醫(yī)生不是說我缺乏維生素D,要多曬曬太陽嘛”

    他不敢和薄宴對視,一方面是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薄宴發(fā)現(xiàn),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薄宴的身材實在也太頂了吧!

    也不知道男人平時工作這么忙怎么抽得出時間健身,薄宴的胸肌和腹肌都練得極好,肌肉的輪廓在陽光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更加鮮明。

    遲殷都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要流鼻血。

    薄宴遲疑了一下。

    上次醫(yī)生確實是這么說的沒錯,但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還沒說話,遠遠的就聽到了柳明媚的聲音。

    “我去,遲崽,你也太白了吧!”柳明媚離他們還有老遠,穿著漂亮泳裙,和尼雅一起走過來。

    柳明媚的目光把遲殷的上身從頭到位掃過,面露羨慕:“嘖,這皮膚,這小腰!

    遲殷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但他這話非得和柳明媚說不可,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明媚,你有沒有防曬霜呀?”

    “防曬霜?”柳明媚正在戴面鏡,有些疑惑,“那個東西不是三四十年前就被淘汰了么?”

    遲殷的表情淺淺空白了一秒。

    “更衣室出來那兒不是有一道門像是透明薄膜狀的么?”

    遲殷愣愣地點了點頭。

    “走過那個門就自動給你的皮膚上了一層防曬膜了。”

    柳明媚感慨道:“第一次有你們魔族已經(jīng)一百多歲的實感誒!

    遲殷抿著唇,臉上已經(jīng)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不是,為什么有防水噴霧,但沒有防曬噴霧呀!

    柳明媚看著遲殷手上的外套,提醒道:“而且,還是物理防曬最有效哦!

    “哦”遲殷的話音有小小的沮喪,“那我穿上好了!

    “別啊!绷髅膶e的事情敏感性一般,對八卦的嗅覺卻是相當(dāng)敏銳。

    少女眼珠子咕嚕嚕地轉(zhuǎn),立刻就抓住了重點:“怎么現(xiàn)在就又要穿了呢?”

    “除非”柳明媚笑得促狹,“除非你不穿上衣是別有所圖!”

    “我想想!绷髅撵`光一閃,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你不會是想讓薄宴幫你涂防曬霜吧!”

    順著柳明媚的話音,薄宴還有另外兩個魔族小朋友的目光一下看了過來。

    遲殷連尾巴都在身后繃成了直直的一條,羞恥到爆炸。

    “沒有!边t殷抓過長袖泳衣穿上。

    小魅魔氣得小臉鼓鼓的,像一只暗自生氣的河豚。

    他倒不是真的生氣了,更多的是一種迷茫。

    那天海上薄宴說的話還在他心中。

    他不知道什么樣才是薄宴口中的準(zhǔn)備好了。

    柳明媚本來還想調(diào)笑幾句,但被薄宴用眼神制止了。柳明媚聳聳肩,帶著尼雅和木沐先下水了。

    “穿長袖泳衣不容易劃傷!北⊙绯t殷伸出手,“我?guī),嗯??br />
    小魅魔低聲嗯了一聲,接過薄宴的手。

    突然微涼的水流包裹的感覺傳來,遲殷一驚,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薄宴帶著朝海里走出了許久。

    遲殷有些緊張,腿在水中亂蹬了兩下。

    “遲崽,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海水之中,唯有從薄宴手心中傳來的溫度格外真實。

    遲殷聽話地合眼,任由水的浮力輕輕托起他。

    隨著潛入海面之下,周圍的世界逐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自己和薄宴的呼吸聲在水底。

    突然,遲殷感覺到薄宴放開了他。

    下一秒,男人的聲音響起:“小乖,睜眼!

    遲殷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然后倏然睜大。

    海水下是完全不同的瑰麗畫卷,彩色的珊瑚礁之間,各種色彩斑斕的熱帶魚在其間穿梭。

    薄宴小心翼翼地將雙手合在一起,緩緩地送到遲殷的面前。

    他手松開,一只黃銀相間的蝴蝶魚敏捷地從他的掌心竄出,它的尾鰭輕柔地拂過遲殷的面罩,留下一陣小小的波浪。

    他倆的旁邊,另一只蝴蝶魚顯得頗為焦急,它圍繞著薄宴的手上下游動,似乎在尋找什么。當(dāng)看到伴侶被放出時,這只魚迅速游向遲殷旁邊,幾乎是在瞬間貼上去,兩只魚很快消失在了珊瑚和細碎的光斑中。

    小魅魔追著那對蝴蝶魚看去,雙眼亮了起來,流光溢彩地帶著難言的生動。

    他轉(zhuǎn)頭看向薄宴,似乎想說什么,但只從嘴邊冒出一串氣泡。

    薄宴把遲殷帶到水面之上。

    “薄宴。”遲殷摘下進氣管,深吸了一口氣,“你好厲害。”

    薄宴的眼中有細碎的笑意:“如果是感謝,這樣的就可以的是感謝!

    “但是,我想要的愛,不是恩情,不是感謝。”

    “小乖,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或者是一起死么!

    遲殷被薄宴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心跳前所未有地加速了起來,整個世界都攤縮成了薄宴的眼神和聲音,遲殷只感覺到薄宴的手握住了他的雙手,和他十指相扣,兩人再度處于水面之下。

    背后是波光粼粼的蔚藍海水,海面上反射的陽光灑落如碎金,遲殷被薄宴溫柔相擁,偶爾有好奇的魚群經(jīng)過,打量這兩個緊緊相貼的身影。

    薄宴的唇貼上了他的。

    他們在海面下接吻。

    第79章

    柔軟的觸感從嘴唇上傳來, 遲殷緋色的瞳孔輕微震顫著。

    薄宴貼過遲殷的唇珠,又抿住了他的上唇瓣,細細吸吮著那顆唇珠。

    遲殷第一次被這樣細膩地吻著, 但除了溫柔, 隨之排山倒海涌向他的卻是某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遲殷這才恍然大悟。

    薄宴壓抑在黑眸之后的正是這樣波濤洶涌般的情感,他的一再退讓并非是躊躇不前, 反而是在宣告他的執(zhí)著和強烈。

    遲殷心跳如鼓,連四肢都有些顫栗。

    薄宴的動作太過霸道強勢,屬于男人的氣息順著兩人的相貼的嘴唇 , 一點點侵占了遲殷的全部神智。

    讓他的腿情不自禁地開始發(fā)軟。

    薄宴感覺到了,放在遲殷腰間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把遲殷向自己的懷里又帶了帶。

    氧氣幾乎要耗盡的關(guān)口, 遲殷恍然間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海面之下, 只有薄宴是他唯一的可依靠的支點。

    他的眼前只有薄宴。

    他的所有觸感只來自于薄宴。

    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薄宴。

    薄宴那日所說, 并非虛言。

    男人的這份感情, 恰如此情此景在海底的吻, 強勢地裹挾著他。

    好在這樣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一雙手有力地從他的腰間托起,帶著他重新回到了水面之上。

    薄宴和遲殷的嘴唇分開, 兩人鼻尖相貼,彼此都重重地喘著氣。

    好像在海底下的那一吻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從始至終,薄宴甚至沒有撬開他的唇, 只是簡簡單單的相貼吸吮而已。

    薄宴的胸膛起伏了幾下就很快調(diào)整好了呼吸。

    但遲殷的呼吸還沒有恢復(fù)平穩(wěn)。

    剛剛的一切都是由薄宴主導(dǎo),遲殷心神受到的沖擊顯然更大。

    小魅魔大口地喘著氣, 無力地伏在薄宴的肩頭, 全身的力氣都隨著剛剛激烈的情感風(fēng)暴被抽走了。

    薄宴任由遲殷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托著遲殷的小屁股, 朝岸邊游了游。

    那邊有好幾個顏色鮮亮的游泳圈,大概是管家團隊準(zhǔn)備著給兩個女孩子拍照用的,但柳明媚她們才不屑這個,早就在海里玩嗨了,倒是便宜了她們。

    薄宴托著遲殷的腰,把遲殷放在了游泳圈上。

    遲殷陷在游泳圈里,雙腿雙肘落在游泳圈上,終于有了一個除了薄宴之外的支撐點。

    遲殷花了一段時間才緩過氣來,他起伏的胸膛終于逐漸平靜。

    只有眼尾仍殘留著微微一抹紅色,整個人帶上了一點脆弱。

    遲殷的半長發(fā)不斷向下地低下水珠,就連眼中都帶著蒙蒙水霧,濕漉漉地看著薄宴。

    薄宴一直撐在游泳圈的邊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小魅魔看。

    見遲殷緩了下來,才敢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男人指尖輕柔地劃過遲殷的皮膚,帶著憐惜,輕聲嘆道:“現(xiàn)在就被欺負成這樣,之后還受得住嗎?”

    遲殷沒有立刻回答,他被薄宴突然的襲擊搞得腦子懵了。

    如果說他是在薄宴的邊界處試探,那薄宴就是冷不丁地直接扔了個手雷,把他轟炸得一時半會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薄宴目光不躲不閃,就這樣盯著遲殷。

    “小乖!蹦腥苏Z氣平靜,“這就是我想要的!

    不遠處,柳明媚喊他們:“哎——你倆干啥,吃中飯了!

    “下午沙灘排球打不打?”

    “就來!北⊙缋事暣鹆艘痪。

    又重新低下頭去,用暗不見底的眸子描摹著遲殷的唇線,低聲道——

    “之后,還會有更過分的。”

    “你要考慮好!

    “沒關(guān)系,你的翅膀也還沒有好。”

    薄宴退回到了彬彬有禮的君子狀態(tài)。

    這個時候語氣又溫潤了下來,好像剛剛拉人進海里的人不是他一樣。

    “可以慢慢想。”

    聽到薄宴提到,遲殷的骨翼在背后抖了抖。

    他知道薄宴一直很在意自己的翅膀,沒想到這也是薄宴顧慮的原因。

    遲殷不是沒有見過薄宴氣場全開的樣子,卻是第一次被薄宴用如此有侵略性的目光看著。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薄宴顯然也注意到了,讓遲殷繼續(xù)坐在游泳圈上,推著人朝岸邊去。

    還有余力一邊問他:“冷?”

    遲殷搖了搖頭:“不冷!

    恰恰相反,他能感受到自己現(xiàn)在體溫異于平時地高。

    尤其是小腹那里,那道紋路,幾乎快要燃燒起來。

    而且

    小魅魔不安地在游泳圈上動了動,瑩潤的腳趾都蜷了起來。

    感覺,自己,好像,比平時還要敏感。

    到了餐廳,他借口氣還沒勻順,讓薄宴去幫他拿一杯喝的。

    遲殷終于有機會捂住臉,默默地把自己埋了起來。

    他隱約知道自己會如此情動的原因,都是薄宴那個吻害的。

    海邊的日頭也大,不一會兒全身的水就已經(jīng)半干,暖融融的日光籠罩在身上,每一寸皮膚都暖了起來。

    遲殷伸出兩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薄宴嘴唇的觸感還留在唇上。

    岸邊的海浪輕盈透明,它們一波波地拂過沙灘,偶爾調(diào)皮地過來卷遲殷的腳趾。

    遲殷抬頭望向那無邊的大海,目光隨著波濤延伸到遠處。

    他突然覺得薄宴和海很像。

    薄宴的支持和寬容潤物細無聲,就像海水的浮力那般自然而然地將他托舉而起,送他扶搖直上。

    很偶爾的,薄宴也會像剛剛那樣展現(xiàn)出強勢。

    但是他竟然并不害怕。

    相反,他的身體里竄起一陣小電流,每根神經(jīng)都在薄宴的觸碰下顫栗和回應(yīng)。

    這種全身心被占有的感覺讓他著迷。

    他心甘情愿沉淪在名為薄宴的漩渦之中。

    遲殷的眸光定了定。

    他知道薄宴要什么,也知道薄宴在顧慮什么。

    同樣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

    重要的是將這些傳達給薄宴。

    眼下就是一個完美的契機。

    吃完飯眾人又在躺椅上休息了許久,遲殷主動問起:“沙灘排球怎么打呀,我沒玩過!

    薄宴遞給他一杯菠蘿汁:“身體還好嗎?不用勉強!

    “還好的!边t殷沒有接,就就著薄宴的手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而且看柳小姐的樣子,不像是要放我們走的樣子!

    薄宴不置可否:“你不想,她也不會真的攔你!

    柳明媚聽了就不高興了:“干嘛薄宴,遲崽明明說了想玩的!

    她拿起球,直接走進了場地,柳眉微豎看向薄宴:“薄宴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戀愛的酸臭氣息,看得我不爽死了。”

    遲殷抿嘴笑了笑,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推著薄宴的背把人推進了場地里。

    柳明媚眼波一轉(zhuǎn):“和你們兩個男的打不公平,我們這邊要三個人一起,打你們小情侶,很合理吧?”

    薄宴抬了抬眼,本想反駁一句。

    但他還沒說話,遲殷就捏了捏他的手:“薄宴,就是玩一玩,我們一起嘛!

    “而且”遲殷笑得狡黠,“我有秘密武器!

    聽到“我們”二字,薄宴的眸光一動,終究沒再說什么,站在了遲殷身邊。

    他們才剛剛站好,柳明媚都沒給他們準(zhǔn)備的機會,就一個跳發(fā)將球打了過來。

    遲殷這才意識到柳明媚為什么偏偏選了沙灘排球,看她的動作,顯然是練過。

    柳明媚球路刁鉆,再加上海風(fēng),球的落點很難預(yù)測。

    遲殷向前一躍才勉強把球救了回來:“明媚一個人就可以打我們兩個人了!

    薄宴把球扣了回去,但木沐作為兔族彈跳力了得,對面又是三個人,遲殷和薄宴可以說是打得舉步維艱。

    “遲崽,看來你和薄宴的默契也就這樣呀。”柳明媚難得有機會在薄宴面前揚眉吐氣,一邊扣球一邊喘著氣笑道,“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她純粹就是看遲殷被薄宴拿捏得死死的,有點不爽。

    薄宴略帶警告地看了柳明媚一眼。

    他看的這一下,手上的動作就有些歪了,本來他就跑到邊線才接到,但角度不對,球被他墊飛到了遠處。

    “抱歉小乖!

    柳明媚停下了跑動,揚了揚眉:“別折騰了,這么遠,看來是我們勝——”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柳明媚睜大眼睛,微微仰起了頭看向半空中的人影。

    遲殷想打沙灘排球就是想等待這個時機。

    既然翅膀也薄宴的心結(jié),那就解開這個心結(jié)。

    小魅魔輕盈一躍,他的骨翅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全部張開,每一片羽翼上有深紅色的暗紋浮現(xiàn)。

    隨著那對翅膀輕扇,氣流帶著遲殷向高處飛去。

    他幾乎是眨眼間就追上了球,遲殷用力一扣,球在柳明媚的半場落地。

    遲殷低頭去看薄宴,正好對上薄宴抬起頭看向他的目光。

    男人黑眸中映出了遲殷的身影,眼中有細微的光芒閃爍。

    遲殷笑了笑,徑直從半空中朝薄宴飛去。

    但他們之間的距離本來就那么短,遲殷被氣流裹挾的差點剎不住車。

    薄宴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他,被遲殷小小的身子撞了個滿懷。

    沖力帶著兩人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最后一期倒在沙子里。

    “薄宴,我接到啦!”遲殷從薄宴身上爬起來,“我的翅膀你看到了嗎?”

    已經(jīng)是夕陽時分,海邊一邊橘色的落日徐徐在遲殷身后落下,小魅魔的發(fā)絲被照得發(fā)亮,逆光看去幾乎快要融化在了金色的海天一色中。

    薄宴有些晃神,他記得遲殷墜樓的那天,好像也是一個夕陽很好的日子。

    耳邊有嗡長的耳鳴聲,薄宴本能地抬起手臂緊緊環(huán)住遲殷的腰背,像是在確認遲殷的存在,又似乎想把他揉進骨髓。

    遲殷背后的羽翼將兩人籠罩在其中,遠處柳明媚說了什么,他們已經(jīng)聽不見了,只剩下兩人轟鳴的心跳聲。

    薄宴聲音沙。骸拔乙步幼∧懔!

    “嗯,薄宴!边t殷纖細的小腿分別跪在薄宴的身側(cè),“你接住我了!

    在羽翼的遮擋下,遲殷沒有猶豫,雙手捧住薄宴的臉,將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幾乎在瞬間,薄宴就嘗到了遲殷嘴里的血味。

    遲殷竟然又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薄宴的瞳孔急速顫抖了起來,他想起了拍賣會結(jié)束,遲殷離開他的那晚。

    魅魔以鮮血為媒介,可以短暫地控制對方。

    但是這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局。

    兩人離得很近,遲殷呼出的氣息格外灼熱。

    小魅魔小犄角從黑發(fā)中冒出,上面有華美的深紅暗紋流動,全身都泛著粉色,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帶上了些妖冶。

    薄宴意識到了哪里不對,語氣急促:“遲崽!”

    一片灼熱中,只有遲殷緋紅的眸子格外清明。

    “我愿意把我自己交給你。”

    “是,這就是我的答案!

    “這不是感謝,也不是報恩,也不是任何別的你腦補的亂七八糟的。”

    遲殷拉住薄宴的衣領(lǐng),下達了命令:“薄宴,愛我!

    “我的情熱期,好像來了!

    第80章

    情熱期, 魅魔成年后每年會出現(xiàn)一次。

    字面意思,魅魔的情感和身體需求會變得異常強烈,格外渴求來自伴侶的愛撫。

    這也是魅魔一族的種族天性之一。

    遲殷在被他在拍賣行買下時成年還未滿一年, 現(xiàn)在算來時間正好差不多。

    薄宴神色復(fù)雜。

    這下一來, 遲殷之前身體過高的體溫,還有他看到的婬紋上的暗光, 都有了解釋。

    原來都是情熱期的預(yù)兆。

    薄宴把遲殷緊緊抱在懷里,他的動作無比小心,仿佛懷里抱著的是他最為珍惜的寶物, 甚至稱得上是有些手足無措。

    遲殷渾身滾燙,黑發(fā)濡濕緊貼在額頭上, 整個人好像是水做的一般, 一雙眸子情態(tài)瀲滟, 濃郁的緋色在他眼中流轉(zhuǎn)如涌動的春水。

    薄宴喉結(jié)上下滑了滑。

    他有些后悔怎么之前就沒能多注意一下遲殷的狀態(tài)。

    另一方面也倏然明白了剛剛為什么遲殷要那么急切地把話說清楚。

    遲殷呼出的氣息都相當(dāng)灼熱, 他輕輕喘息著, 連一句破碎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他那雙眸子都幫他說了。

    他不是被情欲裹挾才選擇了薄宴。

    而是因為是薄宴, 才可以放心沉淪于情欲之中。

    我愿意違背我的種族本能來愛你。

    薄宴被他看得心神震動,說什么都詞不達意。

    他一言不發(fā)地把遲殷抱在懷里,讓小魅魔的臉窩在自己的胸前, 一點都不給外人看。

    柳明媚見他們在原地待了許久,很是放心不下:“哎,你們沒摔傷吧”

    薄宴已經(jīng)無暇顧及旁人, 只用了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就箭步走上了懸浮車。

    他歸心似箭, 溫香軟玉在懷。

    小魅魔還呢喃著在他懷里蹭來蹭去, 憑空撩起了燎原星火。

    懸浮車最后直接停在了他們住的水屋門口。

    獨棟的潟湖水屋在木質(zhì)棧橋的盡頭,直接海面相連。

    清澈如鏡的潟湖平靜無波, 反射著天空的顏色和落日的余暉,水面上的光影隨著清風(fēng)搖曳,向外擴散著層層漣漪。

    只是屋內(nèi)的兩個人都已經(jīng)無暇去欣賞此時此刻的美景。

    遲殷被薄宴拘在自己的懷抱和大床間,他的理智已經(jīng)被情欲燒得快要所剩無幾,心中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個人。

    “薄宴薄宴!边t殷喃喃重復(fù)著男人的名字,伸手抓住了薄宴的領(lǐng)子。

    他本能地想要繼續(xù),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能手指一張一合地去蹂躪薄宴的上衣,攥緊了,又松開,以此往復(fù)。

    遲殷像一只有些急躁的小獸,不管不顧地急切地想要薄宴的愛撫。

    “薄宴,親親我,你親親我!边t殷攥著薄宴的領(lǐng)子,眼中都是渴求,修長的腿纏著薄宴的腰。

    “小乖,我在,我在呢。”薄宴低聲哄人。

    他怕小魅魔太用力抓疼手心,便捉住了遲殷的手,兩人的體型差實在是過于懸殊,薄宴一只手輕輕松松就將遲殷的雙手固定了頭頂。

    他并沒有順著遲殷的動作繼續(xù)往下,而是握住遲殷的腳踝,用拇指骨節(jié)輕輕摩挲了幾下。

    他自己的腿則擠進遲殷的腿間,有些強硬地迫使遲殷對他打開。

    薄宴看著遲殷的身子因為他的動作輕輕地顫栗著,心里最幽深處的偏執(zhí)無聲無息填滿了墨黑的眸。

    他隱忍著自己對遲殷的欲念,并不想這么輕易地就給了遲殷。

    他要牢牢掌握著小魅魔的所有快樂和歡愉。

    他要遲殷記住自己是怎樣愛他的。

    遲殷喘息地顫抖著,薄宴久久沒有動作,他的靈魂仿佛被懸置在空中,期待薄宴快點,又有些害怕他真的來。

    小魅魔不禁發(fā)出了一聲嗚咽。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塔修斯的臉在他腦中浮現(xiàn)了一秒,又很快消失。

    遲殷緋紅眸中的焦點落在虛空之中。

    薄宴很憐惜地湊上去吻了吻遲殷的眼角:“小乖,害怕了!

    “這是最后一次選擇機會!蹦腥撕陧嗅j釀著傾天□□,表情卻相當(dāng)冷靜:“現(xiàn)在停下還來得及!

    薄宴沒有太多表情,線條分明的臉上好似風(fēng)雨欲來。

    男人□□著上身,黑眸垂著,將遲殷的整張臉細細描摹。

    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又像是在向他最溫柔的神父告解自己的罪孽。

    “我并非是一個完美的愛人!

    薄宴的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聲音都帶上了些啞意。

    “但我還是卑劣地想要擁有你的余生!

    “這就是我的全部真心!

    薄宴緩緩低下頭,用鼻尖去蹭了蹭遲殷的鼻尖。

    他像是在等待審判的犯人,眼眶都忍得紅了,有水珠順著他的臉龐落下。

    遲殷靜靜地將此刻薄宴眼底孤注一擲的渴望和掙扎收藏在了心中。

    他微微揚起脖頸,紅唇微張,接住了那顆滑落的淚珠,抿進了嘴里。

    有些矜持地表達著自己無聲的首肯。

    意思是——

    你的真心,我收下了。

    于是急風(fēng)驟雨真的落下了。

    遲殷感覺到自己像是風(fēng)浪中的一艘小船,他一開始還試圖去掌握航行的方向,可薄宴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后來他幾乎只能縮在薄宴懷里,又害怕又是心驚,連腿根都在顫。

    但一整晚,薄宴都穩(wěn)穩(wěn)地把他攬在臂彎之中。

    嚴絲合縫的,抵死纏綿的。

    遲殷聽著薄宴堅實有力的心跳,莫名感覺到無比安心。

    他沒能堅持太久,就在這樣的震蕩中昏了過去。

    *

    海浪沖擊礁石的聲音嘩啦嘩啦響了一夜,直到黎明時分才漸漸平息。

    遲殷睡了整整一天才醒來,小魅魔慢吞吞地睜開眼睛,被夕陽的余暉刺激得半瞇起了眼睛。

    水屋的床正對著海面。

    遠處,太陽開始下沉,海面被染上了一層橙粉色的光輝。

    潟湖水面上,幾只歸巢的海鳥掠過,留下了一串細長的波紋。

    遲殷懶懶的,一點都不想動彈。

    事實是他也完全動彈不了,全身和散了架一般酸軟,他甚至連手都快抬不起來了。

    “薄”遲殷張了張嘴,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一點。

    全是氣聲。

    遲殷:

    小魅魔臉頰鼓起,莫名開始生氣了。

    他對昨晚的印象其實已經(jīng)不記得太多。

    唯獨薄宴深沉的黑眸牢牢刻在他的記憶中。

    像是捕食者注視著獵物一般專注。

    找準(zhǔn)了時機就湊上來叼住獵物的脖子,翻來復(fù)去地品嘗和探索

    果然就算裝得再像狗,狼就是狼。

    現(xiàn)在遲殷就是后悔,萬分后悔。

    很想回到幾天前把在薄宴面前蹦跶的自己給掐死。

    “嘩啦”一聲,水屋外的無邊泳池中有水花飛濺而出,在空中折射出細微的光點。

    遲殷順著聲音望去,恰好看見了薄宴躍出水面的那一刻。

    男人肩寬腰窄,腹肌一般隱匿在水面下。

    夕陽在他身后落下,波光粼粼的金色水面上,薄宴的眸子也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色。

    霎那間,遲殷眸心震顫,心速一下飆到了180,咚咚地嘈雜著。

    他只見過一個人有著金色的眸子。

    龍君塔修斯。

    只有血脈最為純正的真龍,才會擁有宛如天賜的純金色眸子。

    薄宴本來就和塔修斯有幾分相像,再加上金眸簡直和一比一復(fù)刻沒有任何差別。

    遲殷心神大動,下意識地要坐起來,只是腰實在太酸軟,又癱倒了回去。

    他的動靜不小,薄宴又本來就分了一半心神在屋內(nèi),立刻注意到遲殷已經(jīng)醒了。

    男人摔了甩發(fā)間上的水珠,抓住樓梯的扶桿一撐,回到了水屋外的露臺,一邊擦干身上的水珠一邊往里走。

    房間里有工作人員準(zhǔn)備好的椰子,薄宴擔(dān)心遲殷醒來了口渴,拿了一個椰子,又端了一杯水,走到了遲殷的床頭。

    “還難受嗎?”薄宴輕聲問,“要喝哪個?”

    遲殷抬眼去看薄宴的眼睛。

    回到了室內(nèi),失去了海面黃昏的反射,薄宴的眸子依然是墨黑的。

    遲殷飚升的心率這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椰子。”

    他說完,薄宴便把水杯放在了床頭柜上,把吸管插進椰子里,送到了遲殷的嘴邊。

    遲殷就著薄宴的手喝了。

    清甜的椰子水潤進嘴里,遲殷如火燒一般喉嚨才好上了幾分。

    雖然沙啞,但起碼能發(fā)出聲音了。

    “怎么在游泳!

    薄宴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遲殷頓了一下,才理解了薄宴的意思。

    因為精力無處發(fā)泄,只能靠游泳緩解。

    男人精神很好,話音都輕快了不少。

    遲殷看著男人發(fā)亮的眼眸,貝齒都輕輕咬緊了。

    剛剛那股被打斷的無名火又升騰了起來。

    遲殷難以置信。

    怎么會有這么狗的人啊?

    自己都被搞得起不了床,這人倒是神清氣爽,還有多余的精力游泳。

    遲殷不喝了,裹著被子轉(zhuǎn)過身躺著,不想理人了。

    但薄宴現(xiàn)在獲得了遲殷的特赦,學(xué)會了蹬鼻子上臉。

    遲殷感覺到床墊微微陷下去了一點,很快男人就欺身側(cè)躺了上來。

    熨帖的溫度從背后貼了上來,薄宴把他環(huán)在懷里。

    低沉的聲音就落在他的耳邊,熟捻的,親昵的:“怎么生氣了,告訴我,我改,嗯?”

    遲殷朝前拱了拱想要逃離薄宴的懷抱,但他往前幾分,薄宴便跟著往前幾分。

    直到快到床的邊緣,遲殷才有些犯難,他的腿伸出被子,試探著往床外邊探了探。

    薄宴這才松手,不再繼續(xù)上前:“遲崽,乖寶,我不過來!

    遲殷沒再繼續(xù)朝床外面滾了,但也暫時還是不想暫時理薄宴。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薄宴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小乖,我們之前說好的!

    “如果你對我有不滿意,就直接告訴我!

    男人的聲音低沉,仿佛在努力維持穩(wěn)定,卻還是難掩其中的情緒波動。

    遲殷睫毛顫了顫。

    好吧如果薄宴真的傷心了,那原諒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誰知他才轉(zhuǎn)過身,就被薄宴整個人連人帶被子地抱住了。

    遲殷看見男人眼睛帶笑,才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學(xué)會了裝可憐這一套。

    小魅魔抬腿向薄宴踹去,被男人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腳踝。

    溫?zé)岬捏w溫從薄宴的手掌傳遞到小腿的皮膚上,一直傳遞到了遲殷心里。

    薄宴的手從腳踝向上,輕輕揉了揉遲殷的小腿肚。

    昨晚零星的片段在遲殷腦中閃現(xiàn),遲殷目光亂瞟,愕然發(fā)現(xiàn)薄宴那里居然又抬頭了。

    這次和以往不一樣,薄宴就穿了一條泳褲,顯得格外明顯。

    遲殷腿上用了點力氣,慪氣道:“你是變態(tài)吧!”

    薄宴語氣慵懶,帶著點笑意:“我要是真變態(tài),昨天就——”

    他的話音倏然停下。

    薄宴的動作僵在了原地,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就在剛剛,他又感應(yīng)到了。

    他體內(nèi)屬于龍族精神力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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