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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小魅魔飼養手冊 > 第91章【end】
    第91章

    這場變故悄無聲息地發生, 又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雖然帝都星的眾人對究竟發生了怎樣的驚心動魄一無所知,但它帶來的影響很快觸及到了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薄英宏和亞倫皆是聲名顯赫的人物,如此重大的決策每一步行動都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光是起草公關文書和安排轉接事務就耗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薄宴為了集團運作的平穩過渡, 為各種會議和談判忙得腳不沾地。

    而遲殷則繼續投身于藥物研發的后續部分。

    一個月后, 終于一切都塵埃落地。

    薄英宏宣布卸任其薄氏集團董事的職務。

    所有集團事務全權交給薄宴。

    政商圈震動。

    不少人之前隱約聽到了薄英宏試圖邊緣化薄宴的風聲,誰知才過了這么一會兒就有了驚天大反轉, 完全顛覆了外界的預期。

    重磅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

    薄英宏卸任當天,內閣總理亞倫同時引咎辭職。

    兩人隱去了一些細節,將當年如何從遲殷手中騙得龍族逆鱗和設計讓魔族簽下不平等商貿條約的真相公之于眾。

    薄英宏和亞倫在一片閃光燈中長久地深深鞠躬, 以表對當年事件的懺悔。

    一時間全民嘩然。

    在一片混亂中,又有人想起了當年薄宴全力推動的《魔族保護條例》。

    眾人開始重新評估薄宴的政商影響力。

    屬于薄英宏的時代結束, 而屬于薄宴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同時, 遲殷這個名字也再次進入了大眾的視野。

    一部分人震撼于遲殷真的是那位傳奇龍君塔修斯身邊的人, 更開始好奇能被塔修斯贈予逆鱗, 遲殷和塔修斯是什么關系。

    而更多人則更是從中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已知遲殷和塔修斯關系匪淺。

    已知薄宴當初對遲殷死纏爛打, 糾纏不清。

    已知薄宴他爸是害死塔修斯的罪魁禍首!

    救命!怎么故事突然狗血了起來。

    沖浪群眾紛紛戴上了痛苦面具, 眼巴巴地跑到薄氏集團的官博下評論——

    “有沒有人出來說句話,你們老板和老板娘還好嗎?”

    “樓上的,薄氏集團員工自證。一個月了, 沒見過遲崽來辦公樓,老板天天臉沉得人大氣都不敢喘。”

    眾人紛紛從上一句話里腦補出了無數劇情:

    “不要啊!!遲崽這么厲害,不要讓他回魔族啊!”

    “薄宴, 我知道你看得到,速速將遲崽追回來, 此事事關人類未來, 懂????”

    薄宴確實能看到官博下的評論。

    只是殊不知當事人正把小魅魔抱在懷里,兩人一起窩在床上看同一塊終端虛擬屏。

    薄宴把腦袋擱在遲殷的脖頸中, 氣息就打在小魅魔的耳邊。

    男人語氣慵懶,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小乖,當時是誰說,貼貼有利于集團穩定的?”

    遲殷一頁頁翻過去,漂亮的小臉上有點無語。

    “我一個月沒有進薄氏辦公樓。”小魅魔的語氣帶上了些匪夷所思,“那不是因為我在實驗室太忙了嘛”

    “至于老板天天臉沉著臉”

    遲殷瞥了一眼薄宴無辜的臉,語氣懷疑:“真的不是因為你那幾天事情太多了心情不好?”

    “但股價也是真的下滑了。”薄宴調出股價走勢圖給遲殷看。

    薄宴窩在遲殷的脖頸間仿佛一只大狗,頭發扎在遲殷的皮膚上帶來些些癢意。

    “CEO都換人了,股價波動不是很正常的嘛?而且后來不是漲回來了很多”

    小魅魔被他貼得煩了,用手推了一下薄宴的頭:“好癢,遠點兒。”

    他力氣不大,綿綿軟軟的。

    很輕易地就被薄宴捉住了手腕。

    遲殷本來坐在薄宴的懷里,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覺到一陣天翻地覆,薄宴欺身而上將他壓在身下,雙手撐在自己的肩膀旁邊。

    遲殷眨了眨眼,看著男人逐漸靠近的臉,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薄宴伸手捏了捏遲殷的下巴,眸色很沉:“小乖是不打算對我負責了,嗯?”

    他最后的那句尾音像是從鼻音間哼出來的聲音,帶著些曖昧和委屈,讓遲殷的脊背上迅速躥起了一陣酥酥麻麻的小電流。

    “我沒唔。”遲殷被迷得七葷八素的,暈暈乎乎地不知道怎么就和薄宴嘴唇貼在了一起。

    剩下的話音盡數被薄宴舔舐進了嘴里,消弭在了曖昧的水聲之中。

    兩人唇齒相依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小魅魔輕喘著氣,抬手摸了摸薄宴的臉,神色有些復雜:“你的眼睛又變成金色的了。”

    他已經知道了薄宴和他貼貼就能恢復龍族精神力的事情。

    “是么?”薄宴握住遲殷的手,微微側了側臉,在遲殷的手心烙下一個吻。

    他順著遲殷的手心一路吻下去,薄宴的膝蓋擠進小魅魔又細又白的雙腿之間,狹小的空間內氣氛越來越黏糊濃密。

    “等等薄宴,塔修斯。”遲殷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就講不了正事了,掙扎地將薄宴微微推遠了點。

    香香軟軟的老婆突然貼不到了,男人微微皺了皺眉,但沒有得寸進尺,在距離遲殷幾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魔族那邊怎么辦?”遲殷雙手環在薄宴的脖子上。

    他盯著那雙金黃色的眸子,認真道:“你打算恢復身份回去嗎?”

    薄宴顯然早就考慮過這件事:“不了。”

    “現在作為人類我的影響力已經很大,再恢復龍族的身份,反而會有人懷疑我之前的動機。”

    男人輕輕摩挲著遲殷的頭發,輕聲道:“而且,我也不適合管理魔族。”

    遲殷輕蹙了一下眉,下意識地反駁:“怎么會!”

    薄宴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那是因為你對我有濾鏡。”

    “拋開那些濾鏡我做的并不好。”薄宴低聲道,“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整個魔族。”

    “而且龍族早在幾百年前就子嗣艱難,會湮滅是必然的事情,讓世間覺得龍族就此消失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這樣”

    薄宴摸了摸遲殷的臉,低頭和小魅魔的鼻尖蹭了蹭。

    他金色的眸子中流光溢彩,含著笑意。

    “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是只屬于你一個人的龍。”

    遲殷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紅色,小魅魔不自然地撇開視線,小聲抱怨著:“油嘴滑舌的。”

    “可是。”遲殷勉強定了定心神,話音也認真了幾分,“現在魔族一片混亂,需要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

    薄宴靜靜看著遲殷,聲音很沉:“你想成為這個人嗎?”

    “欸?”遲殷猝不及防,睜圓了眼睛。

    薄宴隨口就能列出好多個理由:“所有魔族里你的聲望最大,你作為這個主持大局的人,魔族和人類都會服你。”

    “你之前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現在沒人會再看輕你。”薄宴看著遲殷愣愣的表情,語氣溫柔下來,“我也會一直看著你的。”

    “小乖,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遲殷眨了眨眼,他本來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聽完薄宴的話,卻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薄宴盯著小魅魔正在思考的側臉,輕嘖了一聲,話風一轉:“而且你想,我現在的狀態不穩定,得需要和你貼貼才能維持龍族的形態。”

    男人聲音帶著笑意:“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每次我出去之前都要和你先做一次?”

    “如果是這樣的話——”薄宴拉長了音調,勾了勾嘴角,“我愿意,小乖同意嗎?”

    “我,我同意什么啊?”遲殷臉爆紅,話音也磕磕絆絆了起來:“你,你怎么怎么變態的?”

    薄宴低低地笑了起來:“我變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于是吻落了下來,男人的黃金眸更加璀璨了幾分。

    遲殷的話音很快就變成了小聲的嚶嚀,最后變成了嗚咽。

    而夜色還很長。

    *

    遲殷本以為薄宴那晚的話就是隨便說說,誰知沒過幾天,男人真的拿出來完備的方案來詢問他的意見。

    小魅魔思考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

    雖說如此,但遲殷還是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人反對。

    但薄宴目光灼灼,說一切有他。

    薄宴剛剛接任,無數業內人士等著這位新官上任會燒哪三把火。

    而無數網友則翹首以盼他和遲殷的進展會怎么樣。

    誰知這兩個問題竟然一起得到了答案。

    薄宴上任一個星期,總裁辦公室宣布提升薄氏醫療在集團中的戰略地位。

    薄氏醫療CEO直接向薄宴匯報。

    同時未來薄氏醫療資源集中傾向精神力治愈和提升相關領域。

    雖然沒一個字提了遲殷,但又好像字字都提到了遲殷。

    吃瓜群眾這才放下了心。

    起碼看薄宴現在的表態,和遲殷之間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至少不會立馬一刀兩斷。

    “看到你還長了嘴我就放心了[安詳]。”

    現在沒人會質疑薄宴此舉是為了博美人一笑,評論區全都是嚎叫著這還不夠,再多給點。

    “急急急,這樣怎么行啊,怎么不趕緊把遲崽弄進你們公司?”

    “臣附議,得簽個終身合同,如此我才能安心了”

    但相較于一般網友,顯然業內人士對于薄宴的這個舉動有更多解讀。

    首先是在集團披露的未來研發戰略中發現了帝都星大學精神力學院和一個第八星系的小公司喬氏,這是否說明已經他們有所成果并且做好發行準備了?

    另外,沒將遲殷直接聘進公司這件事也耐人尋味。

    唯一的解釋就是薄宴和遲殷兩人另有安排,這樣一來,懸念就更大了。

    于是有了先前薄英宏和亞倫的熱度,又有了現在薄宴的鋪墊,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遲殷身上。

    但當事小魅魔卻相當沉得住氣,按部就班地每天去實驗室,回來和薄宴貼貼。

    終于時間來到六月底,遲殷在帝都星大學的第一個學期正式結束。

    除了正常考試周的課程論文和考試之外,帝都星大學這一學期的國家級科研項目結項答辯也如期舉行。

    遲殷作為立項人,自然也要現場答辯。

    諸家媒體敏銳地嗅到了大新聞的氣息。

    答辯當天,帝都星學院大禮堂的里人滿為患。

    被這么多人盯著,所有答辯人的緊張程度都上了一個臺階。

    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們。

    他們瞄向會場第一排。

    小魅魔身姿挺拔,氣質清貴。

    而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薄宴今天居然也來到了現場。

    他和遲殷之間的動作并沒有怎么親密。

    但他坐在遲殷旁邊,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保護和立場的展示。

    答辯進行到尾聲,遲殷的項目被刻意安排在壓軸出場。

    “終于我們要迎來今天答辯的最后一個團隊。”主持人笑了笑,“相信今天有很多人都是為了他們而來。”

    “這個團隊的一半同學都是大一新生,而立項人更是從進入帝都星大學的這一刻起就代表著一段傳奇。”

    “他是帝都星大學第一位魔族學生,他的天賦和刻苦大家都有目共睹——”

    “相信大家和我一樣,都非常期待他今天會繼續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

    臺下一如既往的靜默被打破。

    有幾個學生和記者發出吶喊:“遲殷!”

    主持人笑了笑:“接下來有請,遲殷。”

    眾人期盼的目光中,一道瘦削的身影從前排站了起來。

    小魅魔除了來學校的第一周刻意搭配了衣服,其他時間都和所有普通大學生一樣,套了個簡單的T恤就跑去實驗室了。

    但今天他久違地穿上了西裝,剪裁精良的布料將他的身形勾勒地更加勻稱挺拔。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呼吸一滯。

    這也太精致太好看了。

    和當時公開面試相比其實只隔了半年,但遲殷身上的氣質卻又沉淀了不少。

    他身上現在的自信更甚,站在臺上只是一笑,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就已經見得他的從容和氣場。

    遲殷笑著看著臺下:“大家好,我是遲殷。”

    臺下已經爆發出如雷掌聲。

    一年多前,這個名字在拍賣行被叫響,眾人恭喜薄小公子喜得佳人,無人關心遲殷究竟是誰。

    但是現在他站在這里,還未開口介紹,所有人早已知道了他的名字。

    不過很快大家就無暇關心小魅魔的美貌了。

    遲殷放出了第一張幻燈片:“很高興今天能在這里介紹我們團隊的研究成果。”

    “一種新型精神力治愈方式及其應用。”

    一開始大家看到標題還能坐得住。

    但等遲殷介紹完原理,開始展示在鳥族二皇子格安身上的應用的時候,臺下已經是一片喧嘩。

    “這個藥物以B38星系中開采出來的礦石作為基底,放置在額頭前,便可以緩慢穩定向外釋放精神力,用以修復患者受損的部分。”

    “我們已經進行了小樣本實驗,通過分組實驗可以發現,這個藥物的修復作用穩健可靠。”

    他們確實是對遲殷有期待。

    但無人能料到遲殷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帶領團隊研究出一個可實際落地并且批量生產的藥物啊!

    而且能有如此實際應用的下一步是什么?

    勢必是投入實際生產啊。

    無數人的眼熱了起來,恨不得下一秒就拿到這個產品。

    而他們心中的疑問更多,這么創新性的產品,定價勢必會很高,怎么才能用上這個產品,會不會限量發售?

    眾人目光灼灼盯著臺上,等著遲殷再多說一些。

    然而遲殷卻在這里停下了。

    “此項研究成果專利由我和我的團隊所有,后續的所有開發和生產事宜,已經交由薄氏醫療繼續推進。”

    “我們團隊會繼續專注于精神力相關研究,下一步的方向便是探索精神力提升的機制和相關應用。”

    遲殷朝臺下微微一鞠躬。

    薄宴起身率先鼓掌,隨后整個大禮堂中掌聲雷動。

    在萬千目光的注目中,遲殷望下臺下,遠遠地和薄宴目光交匯。

    遲殷腳步輕快,走下臺階站到了薄宴的身邊。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并肩而立,只有垂下來的手悄悄在底下碰了碰。

    遲殷不加入薄氏是他們共同商量后的結果。

    遲殷負責學術,而薄宴負責商業,將他們的項目成果放在帝都星大學公開也是為了這個。

    立項答辯結束了,但大家的好奇心反而更盛。

    “遲崽太強了!!和薄家聯合也太強了!!有老板娘撐腰,難怪薄宴怎么自信地”

    “只有我一個人好奇定價嗎?之前中島先生的修復液也太貴了我還記得最后十試管拍出了1170萬的天價。”

    “樓上的提醒我了,中島先生最后十試管精神修復液的拍賣和遲崽的拍賣是不是同一場!”

    “去查了一下,還真是!怎么不算是一種因果循環呢”

    “拜托拜托,定價低一點!10萬星幣我都可以努努力嗚嗚嗚。”

    “嗚嗚嗚,不在首都星系的是不是沒有希望了?”

    薄宴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第二天,薄氏制藥便公布了精神力修復藥物的當前進展。

    藥物研發已經進入到最后階段,等待藥監局最后審批通過就可以上市。

    擬定價87星幣,礦石由柳家開采供應,全帝國發行,偏遠星系由喬氏制藥聯合發行。

    無人不震撼于87的定價。

    “不是,我10萬星幣都準備好了呢,結果只要87!!只要87?????”

    “這是在做慈善吧嗚嗚嗚嗚嗚,感謝薄宴,感謝遲殷[合十]。”

    還有人注意到了披露信息中的柳家和喬氏。

    柳家柳明媚和薄宴遲殷的關系自不必多說,但這個喬氏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參與到這個項目中,還是作為唯一的聯合發行。

    結果一扒就發現喬氏總裁唯一的兒子喬恩是遲殷的同學,也是遲殷團隊的核心成員。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和柳明媚一樣,早早搭上了老板娘的線。

    有記者專門做了這個項目的專題,遲殷和薄宴一起接受采訪。

    被問及定價的時候,薄宴看了眼遲殷,笑道:“是遲崽說服我的,理由是惠及大眾。”

    記者剛想稱贊,就聽見遲殷在一旁吐槽了一句:“不過具體數字是薄宴定的,我問他為什么是87,他還不告訴我。”

    記者:“”

    不是,你們為什么不能自己說自己的部分,不覺得這樣很曖昧嗎??

    等采訪放出,有細心讀者看出了華點:

    “一個猜想不一定對,8是薄的諧音,7是遲的諧音,所以是87.”

    “就這?就這?薄宴這么無聊的??”

    “不確定,再看看。”

    *

    不過薄宴沒有再出來回應了。

    但有了定價這件事,遲殷在國民心中的聲望又上了一個臺階。

    本來在薄英宏和亞倫這件事后,如何處理魔族就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議會討論了半天都沒個章法。

    鑒于魔族本身就較為松散,最后是一個薄家派系的議員提議魔族各族擁有獨立自治權,同時推選魔族代表加入帝國議會。

    人類和魔族可以共享技術、資源,共商事關兩族發展事宜。

    這個提議得到了最多的票數和支持。

    毫無疑問的,第一任魔族代表的人選非遲殷獲選不可。

    人類這邊眾望所歸,而魔族這邊,兔族、精靈族、鳥族和魅魔一族率先響應。

    偶爾一點點反對的聲音也不成氣候,很快就消失在了支持聲中。

    人心所向,不過如是。

    按理說,遲殷作為一族代表,要接受帝國皇室的冊封。

    考慮到遲殷和人類的特殊關系,遲殷的冊封人便選定為了薄宴。

    通往瑰麗拱門下的寬闊臺階上鋪滿了紅毯,兩邊站滿了盛裝的貴族和高官,和遲殷薄宴關系要好的柳明媚還有木沐和尼雅也一同前來觀禮。

    遲殷身著正裝緩緩入場,而紅毯盡頭是身披金袍含笑看著遲殷的薄宴。

    男人今日穿上了帝國皇室的禮服,頭戴精工制作的王冠。

    恍然間,遲殷又看到了薄宴的眸子變成了金色。

    曾經塔修斯沒能完成的事業,現在由他們傳承、繼續。

    薄宴接過權杖,在遲殷的雙肩輕拍。

    “愿你繼續心懷善意,繼續勇敢無畏。”

    “須知幸福的秘密是自由,而自由的秘密是勇敢。*”

    “愿你為魔族和人類帶來安寧。”

    遲殷接過權杖,起身和薄宴并肩。

    他們站在高處共同看著臺下朝他們賀禮的人們。

    剎那間,周圍嘈雜的人聲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遲殷微微偏頭,正好對上了薄宴含笑的眼睛。

    一如當年,他隔著遙遙人群,在萬眾喧嘩中看向龍君塔修斯的那一眼。

    從那一眼開始,他的命運就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前因未了,緣起未終,而今生還很長-

    正文完 -

    番外1: 騎在黑龍的背上(1)

    冊封儀式結束, 往日高冷的達官顯貴們紛紛主動湊上來和遲殷寒暄。

    小魅魔現在是全帝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不僅在精神力領域掌握著最核心的技術,現在更是在政///治上有了一席之地。

    更何況, 看薄宴的態度, 未來薄家的資源也會盡數向遲殷傾斜。

    今天能出席這個儀式的各個政/////治嗅覺都相當靈敏,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和遲殷結交。

    也有不少人想上前和薄宴攀談, 男人卻已經主動后退了一步站在遲殷身后。

    這個動作雖小,但大家都讀懂了薄宴傳遞出的信號——

    今天的主角是遲殷,而他只是小王子身后最忠誠的騎士。

    小魅魔渾然不知發生了什么, 只覺得來找他說話的人也太多了。

    遲殷一開始還帶著得體的笑容和來人社交。

    誰知一兩個小時過去人群還是沒有散去的意思,但是小魅魔已經淺淺倦了。

    他從大早上就被拉起來準備這個儀式, 現在已經快下午一點了。

    餓餓, 想吃飯, 不想營業。

    小魅魔的嘴角微微垂著, 精致的小臉怎么看怎么委委屈屈的。

    遲殷的手偷偷拽了拽薄宴的袖子, 緋紅色的眼巴巴地看著薄宴。

    薄宴的目光一直落在遲殷身上, 幾乎是一秒就意會了遲殷的意思,三言兩語就幫忙打發了眾人。

    有人幫他做這個惡人,遲殷自己樂得清閑, 尾巴很開心地在身后一晃一晃著。

    剩下零星幾個賓客正稀稀拉拉地向外走著,遲殷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仗著薄宴在自己身后, 很是放心地軟綿綿地向后一靠。

    薄宴張手,穩穩地把小魅魔接近了自己的懷里。

    男人的臂膀堅實可靠, 胸肌還練得極好。

    小魅魔把薄宴當人形靠枕, 剛剛人前干練的氣質一掃而空,變回了軟綿綿戳一下就會陷下去的小糖糕, 整個人幾乎掛在了薄宴身上。

    “遲崽,累了?”薄宴的手得寸進尺地放到了遲殷的腰間,輕聲問道。

    遲殷敏銳地從薄宴的話音間聽出了些弦外之音。

    薄宴是一個非常結果導向的人,一般這么問了之后肯定接一個會解決方案。

    比如我抱你回去。

    比如問他中飯想回家吃還是在外面吃。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問他累不累,那大概率薄宴后面安排了別的事情,只是擔心他想不想去。

    而且今天也是一個如此有紀念意義的日子。

    遲殷從薄宴身上離開站直了些:“沒有非常累,怎么啦。”

    果然男人無聲地松了口氣。

    薄宴環著遲殷的腰,低頭和小魅魔碰了碰鼻尖,眼中含笑:“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一個地方?”

    他還是害怕遲殷累了,補充道:“只要坐著就行,不勞動你走路。”

    遲殷眨了眨眼,他著實好奇薄宴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好呀。”

    兩人回家里一起吃了頓午飯然后才出發。

    等到真正坐上了懸浮車,遲殷才意識到薄宴為什么要這么問。

    和那天魅魔領主帶他去魔族時一樣,他們先坐了很久的懸浮車到了人類和魔族的交界。

    再深入魔族的領地,便不是懸浮車能夠到的地方了。

    小魅魔抬起小臉,精致的五官皺了皺,嗔怪道:“說好不用我走的呢?”

    撒嬌歸撒嬌,但遲殷還是展開了翅膀,做好了要飛過去的準備。

    嗯,飛行不算走,薄宴倒也確實沒騙他。

    但薄宴說了不勞動遲殷,就沒有食言的意思。

    “不用你自己飛。”薄宴眼中帶著笑意,“不過要先結一下路費。”

    小魅魔的尾巴在身后彎成了一個問號。

    他的問題還沒有說出口,男人已經趁他分神之際輕輕低下頭吻了過來。

    薄宴的嘴唇輕輕落在遲殷的唇上,仿佛一片羽毛輕輕落下。

    這個吻不帶什么欲念,兩人的唇一觸即分。

    遲殷鴉羽一樣的睫毛輕顫了幾下,他抬眼對上薄宴詢問的眼神,主動環住了薄宴的脖子,踮起腳貼了上去。

    得到許可后,薄宴才真正地深吻了下去。

    遲殷的心跳迅速飆升了起來。

    也無怪于每次薄宴接吻之前都要試探幾次,男人的吻每次都如疾風驟雨,光是親吻就已經足夠讓遲殷有強烈地被占有的感覺。

    但薄宴又是溫柔的,纏綿的,炙熱的。

    炙熱的愛意每次都讓遲殷感覺要在薄宴的吻中融化了。

    被占有的另一面就是被愛。

    他很愛這樣被薄宴愛著的感覺。

    等兩人分開的時候遲殷的唇瓣已經被蹂躪得腫了。

    原來微粉的唇瓣已經成了嫣紅,水潤潤的。

    薄宴的拇指從遲殷的唇瓣上擦過,金色的眸子的日光下熠熠生輝。

    遲殷還在喘息:“你的眼睛又變成金色的了。”

    “嗯。”薄宴笑了笑,“所以才說要先結清路費。”

    遲殷的腦袋歪了歪,還沒等他要開口提問,就見眼前男人的身形變了。

    薄宴的身形迅速地拉長抽條,人類的皮膚上浮現出暗黑色的鱗片,很快就層層疊疊地覆蓋了全身。

    周圍的空氣因為如此異動都開始扭曲,來自天地間古老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遲殷緋色的瞳孔劇烈震顫,他眼中倒映出男人如今的模樣。

    薄宴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通體黑色的巨龍。

    這是遲殷曾經見過但并不熟悉的龍君塔修斯。

    黑龍金色的眸子冷冽,巨大的龍翼在身后緩緩展開,遮天蔽日。

    光是和他對視就已經足夠令人膽顫,小魅魔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是生理性的,來自上古瑞獸的血脈壓制。

    巨龍緩緩轉動著身子轉向遲殷,金色的眸子掃了過來。

    就算知道眼前的人是薄宴,遲殷還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黑龍只是緩緩俯下了身軀,龐大的龍頭輕輕靠近地面,脖頸處的龍須輕輕拂過遲殷的面頰。

    龍族只為榮耀和尊嚴俯首,但如今薄宴也愿意為了所愛之人低下頭。

    遲殷的頭腦有些發暈。

    曾經他無數次凝望著塔修斯的背影,只希望男人能夠回頭施舍給他一個眼神。

    時過境遷,命運饋贈給他的卻不止如此。

    小魅魔深吸一口氣,將手輕輕放在了龍的額頭上。

    鱗片上細密的紋理從指尖上傳來。

    黑曜石般的鱗片在日光下光澤流轉,映射在遲殷的眼中。

    遲殷整個人貼了上去,輕嘆了口氣:“薄宴,你不用做到這樣”

    然而薄宴只是向前蹭了蹭遲殷的臉:“為什么這么說。”

    他打定主意要在今天打碎過去遲殷在龍窟時對他的印象。

    那天之后,雖然遲殷明面上不說,但他明顯感覺到小魅魔對于當年發生的一切很是在意。

    如果過去在龍窟的一切對遲殷而言還是枷鎖,那就換他自己走下神壇。

    “不用把我繼續當一種信仰,好嗎?”薄宴輕聲道,金色的眸子中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光彩,“我也只是一個還在學習如何愛人的普通人而已。”

    小魅魔微微偏過頭,小聲嘟囔著:“誰家男朋友是龍呀?哪里普通了。”

    見他不動,黑龍的身子繼續向下低了低,顯然是在邀請他上來。

    薄宴親昵地和他蹭了蹭:“先是你的男朋友,然后才是龍。”

    遲殷踮起腳尖,親吻了一下黑龍的鼻梁,然后才攀了上去:“好吧,男朋友。”

    等他坐穩了,黑龍巨大的鼓翼展開,隨著一陣強烈的氣流席卷而起,猛烈的失重感襲來。

    遲殷緊緊握住龍角,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他迎著疾風俯瞰著大地。

    身下的景象在迅速掠過,魔族土地如一副巨大的畫卷在他面前徐徐展開,山川河流、城鎮樓房,皆化作一條條模糊的線條,飛速向后退去。

    他們破開重重疊疊的云海,突然,天地仿佛被重新點亮。

    遲殷因為強烈的太陽日光微微瞇起了眼前,再次睜開眼睛時前方豁然開朗,壯麗的景色盡收眼底。

    連綿的山脈猶如游龍蜿蜒起伏,山峰之間,錯落有致的洞窟和谷底逐漸顯現。

    陽光灑在河流之上,水面反射著連綿不絕的銀色光點。

    遲殷的心跳一滯。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熟悉的氣息。

    曾經鐫刻在記憶中的畫面一一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少年時代成長于此。

    他離開之時,從未想到有一天會有機會再次踏上這片故土。

    巨龍緩緩降落在龍窟的入口,待遲殷下來后,黑龍重新幻化成人影。

    整個龍族領地一片死寂,往日的繁榮喧鬧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蕩蕩的回廊和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風聲在低語,兩人踏上龍窟入口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遲殷伸手撫摸上石壁上龍族的族徽,輕輕拂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塵。

    所有的一切和他離開時幾乎并無二致,時間仿佛在這里停滯。

    “他們”遲殷偏頭看向薄宴,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都不在了嗎?”

    “嗯,別的種族的人大部分都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原族。”薄宴的眸光落在遠處,“龍族本來就只有十幾個人,幾乎都在那次戰爭中戰死了。”

    豆大的淚滴從遲殷眼中砸了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遲殷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哽咽:“都怪我如果當時我沒有給出那個鱗片”

    薄宴有些慌亂地轉過身低頭用指腹去遲殷的眼淚:“怎么會怪你天道如此,龍族湮滅是命中注定的事。”

    男人見遲殷止不住地往外流淚,轉身將小魅魔擁入懷中,手在遲殷背上一下一下拍著,溫柔地哄著。

    “而且,正是因為你給出了那片鱗片,我才能重生在薄宴的身體里再次和你相見。”

    遲殷緊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只是不住地搖頭。

    他想說不是因為這個,但他快要無法呼吸了,小魅魔把頭埋進薄宴的胸膛,手用力攥住了薄宴背后的衣服。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薄宴現在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薄宴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穩穩地抱著遲殷,嚴絲合縫的。

    他確實想到了遲殷可能會難過,可沒想到小魅魔的反應會如此大。

    薄宴已經隱隱后悔帶遲殷回到龍窟,但他們已經站在了這里,不繼續下去反倒只是徒增遲殷的傷感了。

    “陪我去一趟龍窟祖地吧。”薄宴摸了摸遲殷的頭發,“長輩們看到你來,會高興的。”

    遲殷作為外族人在龍窟生活了長達數十年,自然知道龍窟祖地之于龍族的重要性。

    因此小魅魔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遲殷搖了搖頭:“這樣不合規矩呀。”

    “我畢竟不是龍族,不好前去打擾先祖安寧。”

    “不用擔心。”薄宴笑了笑,朝著遲殷伸出手,“畢竟是我龍族最后的族人了,自然是我說是什么規矩就是什么規矩。”

    遲殷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他點點頭,最終還是握住了薄宴的手。

    平生第一次,遲殷第一次進入了龍族祖地所在的萬年冰原。

    腳下的冰面晶瑩剔透,寒風凜冽,呼嘯而來。

    遲殷下意識地抬起手肘擋在面前。

    然而那陣寒風在接近他們兩人的時候,竟主動消散了。

    風聲嗚咽低吟,仿佛在高速他,這片土地已經接納了他們。

    “不怕,小乖。”薄宴握著遲殷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又重復了一遍,“你回來看他們,先祖們會高興的。”

    遲殷輕嗯了一聲,放下手臂,心中的疑惑卻是更甚。

    他印象中龍窟祖地只對龍族族人及其伴偶開放。

    剛剛那股寒風便是對外來者的無聲警告,若非是被龍族先祖認可的人,轉眼就會寒風襲卷逐出。

    可他是怎么能進來的?

    龍族先祖已經智能到這種地步了嗎?

    遲殷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的表情就驀地凝重肅穆了起來。

    他們已經走至了冰原中央的冰碑附近。

    巨大的冰碑矗立在冰原之上,仿佛這片神圣之地的守護者,散發著冷冽而神圣的光芒。

    冰碑上刻滿了龍族祖先的姓名,見證著龍族的歷史與衰榮。

    而現在,這一個個名字也如一雙雙眼睛,正低頭俯瞰他們,滿目慈悲。

    薄宴單膝跪下,以額觸碑,低聲道:“父親,母親,塔修斯回來了。”

    遲殷看著薄宴格外虔誠的動作,心中又酸又漲。

    他輕輕抽了一下鼻子,生怕自己再看著薄宴又要忍不住落淚,挪開了目光。

    遲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碑文的名字上,逐行讀下來。

    龍族夫妻二人忠貞不渝,碑上的名字往往兩人并列。

    遲殷的目光掃過那些并列的名字,某種閃過一絲艷羨。

    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情深意重,不外如是。

    遲殷的嘴角難得勾起一個笑容。

    也不知道塔修斯的名字孤零零的一個和這群成雙成對的名字待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遲殷從目光從塔修斯父母的名字上挪開,往下一掃——

    他的眸子倏地頓住。

    和塔修斯的名字并排,還有另一個名字。

    遲殷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擊中,只有嘴唇激烈地顫抖了起來。

    那兩個并排在一起的名字落在他的眼里,灼燒得他的眸子都有些刺痛。

    塔修斯,遲殷。

    遲殷的膝蓋有些顫栗,幾乎有些站不穩。

    他向前兩步,抬起手伸向那兩個名字。

    小魅魔終究是顧及著這是龍族的祖地,手指停頓在了半空,并沒有真正落下去。

    遲殷的腦中因為震驚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名字是什么時候加上去的?

    是薄宴在今天之前已經自己回來過了一趟嗎?

    還是

    寒風卷起衣袂,遲殷身著的長袍撲簌簌地響著,冷意從指尖一路躥了上來。

    他有些不敢想另一種可能。

    如果在薄宴還是塔修斯的時候,就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這里

    遲殷的胸口劇痛,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

    可是不管是薄宴給出的逆鱗,還是剛剛龍族祖地的寒風,所有的所有都在無聲地向他昭示著唯一的正解。

    剛剛遲殷的疑問也有了答案。

    為什么龍族的祖地會認可他?

    因為龍族的少君主早就視他為唯一的配偶。

    這個可能性讓遲殷顫栗。

    明明應該是冷的,可他的心卻因此而劇烈跳動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知道了塔修斯隨手給他的鱗片是龍族身上唯一的軟肋逆鱗,知道了塔修斯從未拋棄過他。

    但他沒能想到塔修斯的感情竟然還能更深。

    遲殷的思緒回到了他剛被薄宴拍下的時候。

    曾經他不懂男人眼中深沉復雜的情緒,也不想懂。

    可是現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當時剛剛失去了族人,重生在陌生身體里的薄宴,遙遙隔著拍賣場看向他時,心里在想什么呢?

    遲殷幾乎是不忍心想下去。

    小魅魔伸出的手離那兩個名字一線之隔,微微顫抖著。

    然而一個大掌很快覆上了他的手背,帶著他向前,指尖與冰碑上的那兩個名字相碰。

    暖意從兩人接觸著的皮膚上傳來。

    遲殷像是被燙了一下一般倉皇抬頭,正對上薄宴含笑的眸子。

    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中閃爍的是永不熄滅的愛意。

    薄宴和遲殷的手在冰碑前十指交握,薄宴對著冰碑輕聲道:“和我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

    男人的目光很溫柔,像是在面對面和長輩說話一樣。

    “當時就想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可惜時值大廈將傾,一直都沒有機會。”

    “權宜之下,只能先將他的名字刻于冰碑之上。”

    薄宴的聲音很平靜,遲殷的睫毛撲簌簌地顫抖著。

    眼眶中的淚還是落了下來,那顆晶瑩的淚珠順著遲殷的臉頰滾落,落在地面,融進冰川。

    寥寥冰原逶迤萬里,冷徹冰面與穹頂相接。

    佇立在無聲靜謐的世界盡頭,遲殷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純白的永恒中。

    天地之間,只有薄宴的聲音分外堅定:

    “他叫遲殷,是我之后要共度一生的人。”

    番外1: 騎在黑龍的背上(2)

    重新回到龍窟的路上, 遲殷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小魅魔的睫毛低垂著,眸光落在腳底的蒼茫冰原上。

    寒風在耳邊呼嘯,但他思緒卻如潮水般涌動, 無法平靜。

    剛剛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反復回放。

    震撼感動難過, 種種感情復雜交織在一起,讓小魅魔緋色的眼中凝結了一層霧氣, 連鼻尖都紅紅的。

    黑龍落地,薄宴直接回到了他當時在龍窟中的洞府。

    遲殷的目光掃過熟悉的房間裝飾。

    已經是夕陽時分,房間內的光線柔和而昏暗, 微弱的光芒斜射下來,形成一道道細長的光束, 那些昔日華美的鉆石珠寶太久沒有人賞玩, 已經變得暗淡。

    一陣酸意涌上小魅魔的鼻尖, 遲殷勉強笑了笑, 只是話音帶上了些許哽咽:“薄宴塔修斯。”

    “遲崽, 小乖。”薄宴想伸手幫小魅魔擦掉眼角的淚水, 可不知道觸碰到了遲殷的什么開關,他越擦,遲殷臉上的淚水反而越涌越多。

    薄宴的動作愈發小心翼翼, 他已經后悔到無可復加,生怕再說什么做什么讓遲殷更加難過。

    “遲崽,是不是太突然了, 你不喜歡?”

    “我只是”薄宴的眸光落在遲殷的發頂,輕嘆了口氣, “只是很想帶你回到這里。”

    薄宴低頭靠近遲殷, 見小魅魔并沒有躲開的意思,才親了親遲殷的額頭。

    “總之都是我的不是, 之后再也不”

    他的“再也不來”四個字還沒說完,就被小魅魔氣勢洶洶地伸手捂住了嘴。

    遲殷的眼淚終于止住了一點,張牙舞爪地像只炸毛的小貓:“還要再來的。”

    他說兩個字,就抽噎一下。

    原本根根分明的睫毛被淚水濡濕,帶著細薄的眼瞼都輕輕顫抖了起來。

    “不是你的不是”遲殷平復了一下情緒,輕聲道,“也沒有不喜歡。”

    薄宴輕嗯了一聲:“那是太難過了么?”

    “龍族的問題不是你的錯。”薄宴的聲音很穩,“你如果還不信,那我就重復一千遍一萬遍,知道你不再自責為止。”

    “自責有一點點。”誰知遲殷還是搖了搖頭,“但也不是因為這個。”

    遲殷對上薄宴有些不解的目光,伸出手指撫平了薄宴眉心的皺紋。

    “我只是在想”小魅魔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雖然盡力平穩,可還是有細細的顫抖。

    他的手順著薄宴的輪廓向下,會抬起手摸了摸薄宴的臉。

    “當時你肯定很難過。”

    就連他現在看到這些都會觸景生情,當時的薄宴是如何在這無盡的寂靜和孤獨中度過那些日日夜夜的呢?

    光是一起這個念頭,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他不敢去想。

    遲殷看向薄宴的眼底,一如和剛買下他時的薄宴對視。

    他覺得他可以回答那個問題了——當時的薄宴在想著些什么?

    他如今所想,正是薄宴當時所想。

    愛是常覺虧欠。

    薄宴對他如此,他對薄宴亦是如此。

    遲殷的長睫毛被淚水打濕,緋紅色的眸子淚水盈盈。

    薄宴讀懂了小魅魔眸子里的意思,有一瞬的失神。

    今天遲殷哭了太多次,他惴惴不安,難免對心上人的心理有諸多揣測——。

    他猜遲殷的眼淚里,或許有后悔,或許有恨意,或許有悲戚。

    唯獨沒想到遲殷的眼淚是因為心疼而流。

    薄宴的眼中滿滿當當裝的全是小魅魔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任何其他。

    “我嗎?”薄宴的聲音頓了一下,有些沙啞。

    他握住了小魅魔的手,那些情緒在黑眸中隱去。

    薄宴溫聲道:“太遠了,而且都已經是過去了。”

    “你還是這樣。”遲殷得踮起腳尖才能雙手捧住薄宴的臉。

    小魅魔的聲音帶著哭腔,一字一頓的,像是咬牙切齒:“你說讓我不要把你再當作信仰,但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你什么都不告訴我。”

    “逆鱗給了我,又不告訴我。”

    “冰碑上的名字也是這樣”

    “薄宴”遲殷把頭埋在薄宴的肩上,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角落了下來,匯聚成一道道斑駁的淚痕,淌進了薄宴的衣領中。

    那道眼淚明明是微涼的,卻滾燙的嚇人,烙在薄宴的心上。

    遲殷墊腳了太久,重心有點不穩。

    薄宴護著遲殷的腰,墊在小魅魔身下,兩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滿屋的物件都在和他們一起震顫。

    最后一縷夕陽從門口灑進房間,光線中浮動著細小的塵埃。

    遲殷跨坐在薄宴身上,瘦弱的身子正劇烈起伏著。

    小魅魔的目光執拗,聲音很輕:“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我是不是就會永遠不知道了?”

    他越想越后怕,抓著薄宴的手用力到蒼白,指甲幾乎快要嵌進薄宴的身體里。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他一絲安全感。

    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遲殷在人類社會獲得的自信又有些搖搖欲墜。

    他已經許久不曾這么害怕過了。

    身份卑微,出身低賤,這些對如今的遲殷來說都不足為懼。

    可他害怕如果這一切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害怕薄宴會突然消失不見。

    愛會讓人生出勇氣,也會讓人患得患失。

    小魅魔有些倉皇地去尋薄宴的嘴唇,雙手胡亂地在薄宴身上亂摸著。

    薄宴于是低下頭去給他親,手順著遲殷的脊背向下,像安撫驚恐炸毛的小貓。

    “不會的,遲崽。”薄宴輕聲哄道,“神明在上,他們也看不得我們一直錯過,便給了我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誰知遲殷哭得更厲害了。

    小魅魔打著哭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薄宴覺得懷里的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微微退開了一點,想讓遲殷順氣。

    然而遲殷并不領情。

    小魅魔的唇又追了上來,一定要和薄宴唇齒相依才肯滿足。

    遲殷又啃又咬,他親得完全不得章法,只是在討要一份存在證明。

    薄宴被他咬痛了也并不動,任由遲殷這么親了快十分鐘才停下。

    遲殷的皮膚嫩,薄宴沒什么反應,他的嘴唇卻已經腫了。

    遲殷嘴唇是紅的,鼻尖是紅的,眼眶是紅的,耳垂也是紅的。

    小魅魔很兇地看著薄宴:“如果你說是因為我給出了那片逆鱗,你才會在這具身體內重生。”

    遲殷跨坐在薄宴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

    “那么。”遲殷一字一句道,“給我們重來機會的,應該是我才對。”

    薄宴看著小魅魔氣鼓鼓的臉,不知道遲殷說的這句話是何意。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小魅魔緋色的眸子中有流光閃過。

    遲殷低頭吻了一下薄宴的唇,命令道:“不許動。”

    薄宴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秒,這個動作這個命令和遲殷從他身邊逃走之前如出一轍,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更何況他對遲殷的愛意與日俱增。

    魅魔可以操控欲念,卻不能操控愛。

    當時遲殷尚且要以鮮血為媒介才能控制薄宴,更何況是現在?

    薄宴輕輕一動就拜托了遲殷的魅魔言靈。

    “小乖唔。”

    薄宴才剛說了一句話,就被遲殷用手指抵住了唇。

    那根手指一路向下,微微挑起了薄宴的下巴。

    薄宴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頓時啞了聲。

    “不許動。”小魅魔又重復了一遍,“給我們重來機會的,是我。”

    他歪了歪頭,秾艷稠麗的精致小臉上一派天真:“這句話的意思是——”

    “現在,你就是我的獵物了。”

    同樣是在龍窟之中,相較于少年時期,遲殷的五官已經完全長開了。

    精致的面龐仿佛是精心雕琢而成,本來小魅魔的一舉一動之間總是帶著青澀,可他和薄宴廝混得久了,仿佛已經熟了的桃子,時刻在向外散發著任君采擷的氣質。

    眼波流轉之間,足矣讓人心甘情愿地成為裙下之臣。

    薄宴任由遲殷擺布著。

    小魅魔解下領帶,把薄宴的手腕束縛在了頭頂。

    遲殷指尖劃過薄宴的胸膛,然后一路繼續向下,在那里漫不經心地畫著圈。

    若有若無的觸感傳來,指尖的溫熱在薄宴的皮膚上留下微妙的痕跡,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從薄宴的脊背處竄起。

    小魅魔看著呼吸已經有些不穩的男人,手上的動作依然不緊不慢:“薄宴,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薄宴一頓,似乎明白了遲殷的用意所在。

    正如他曾經是如何一步步讓遲殷脫敏的一樣。

    現在遲殷也在一點點告訴他,要怎么表達愛意。

    薄宴的心軟到不能再軟。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壓抑的欲念:“小乖,再多碰它幾下。”

    薄宴說是幾下,遲殷就真的只再碰了一下下。

    小魅魔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幾分,他松開手,雙腿跪坐在薄宴的身體兩邊。

    遲殷的頭發已經有些微微長了,柔軟地垂下來,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著。【清湯大老爺明鑒,頭發!】

    薄宴的目光緊緊鎖在那些亂動的發絲上,心也隨之一起躁動了。

    遲殷低下頭,呼吸輕輕灑在薄宴耳邊:“就只是這樣嗎?”

    薄宴眸中的深色更加重了,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攬住遲殷的腰,但遲殷說了要薄宴對他誠實,便不允許有薄宴有任何自己的動作。

    遲殷將薄宴手腕間的領帶系得更緊了些,警告地看了男人一眼。

    薄宴的呼吸更急促了起來,男人低聲哄著:“小乖,我不動,你自己奇上去,好不好?”

    遲殷照做了。

    他剛剛仿佛還挺游刃有余的,結果到這里又開始有點露餡。

    遲殷的這個姿勢保持了太久,連小腿肚都有些發酸,正微微顫抖著。

    薄宴忍得難受,忍了又忍,想起今天遲殷的“主旨”,最后還是開了口:“寶寶,快點,嗯?”

    小魅魔被催了,水汪汪的眼波甩過來,很兇:“別催呀。我有自己的節奏!而且,我,我就Gou///引過你一個人呀。”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薄宴的反應更加激烈了一點。

    小魅魔眸光微動,笑得甜甜的,附在薄宴的耳邊道:“我是你養大的小魅魔。”

    “當然只會勾///引你一個人。”

    薄宴呼吸驟然粗重了起來。

    “遲崽,乖。”男人沒動,只是發出指令的聲音急切了幾分,“再吃進去一點。”

    遲殷歪了歪頭,他看著薄宴脖頸處凸起的青筋上,眸光順著薄宴皮膚上滲出的汗珠往下,眸光微動。

    他突然就理解了之前族里的那些魅魔們征服獵物的快感從何而來。

    更何況這個為了他而情動不已的男人是薄宴。

    遲殷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手撐在薄宴的胸膛處,他忍著被撐開的不適,又往下含了一點點。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喟嘆。

    然而下一秒,薄宴開口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幾乎就在薄宴開口的瞬間,他的腰重重地往上一挺,小魅魔狂顫的大腿根再也支撐不住,重力讓遲殷整個人坐了下來。

    于是遲殷的喟嘆變成了尖叫。

    “你”小魅魔的眼眶中又開始漫溢生理性的淚水,聲音又氣又急,可惜語氣太軟,一點都不嚇人,“我還沒答應呢”

    于是薄宴又不動了。

    他現在狀似很誠懇的樣子,彬彬有禮地問:“那遲崽自己動一下吧?”

    小魅魔腿腳都發軟,但奈何這個頭是自己起的,顫顫巍巍地緩慢上下移動著。

    他的速度太慢,對兩人而言都是折磨。

    薄宴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薄薄一層汗珠。

    他忍得辛苦,但還是很“誠實”地和遲殷說他的感受:

    “遲崽好棒。”

    “含深一點嗯。”

    還沒到10分鐘,小魅魔就已經哭哭唧唧地軟成了一灘水:“薄宴腰,酸嗚。”

    “小乖,受不住了?”薄宴很溫柔地摩挲著遲殷的尾骨。

    他很彬彬有禮地問:“要不要我來?”

    遲殷不吭聲。

    薄宴很會蹬鼻子上臉,抱著遲殷顛了顛,故意問:“遲崽不說話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遲殷的脖頸揚起,仿佛瀕死的天鵝一樣。

    他嗚咽了一聲,軟軟的聲音帶上了點咬牙切齒:“你,你來。”

    于是瞬間兩人的處境對掉。

    薄宴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鳯。

    “是不是這里舒服?再磨一磨這里好不好?”

    “再快點好不好?”

    無數羞恥問題讓小魅魔緊閉著雙眼,有涎水從嘴角落下,咿咿呀呀地說不出半句話。

    但這樣的急風驟雨反而更讓人沉溺。

    這樣被薄宴瘋狂占有的感覺讓他癡迷。

    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填補的很滿。

    然而臨到關頭,薄宴竟然有要退出去的打算。

    小魅魔下意識地絞緊,氣息都還沒捋順就急切道:“全部she進來好不好,薄宴求你了。”

    “不行。”薄宴的聲音同樣艱難,“這里沒有東西”

    “不用那些。”遲殷的聲音拔高了兩份,小魅魔的手在薄宴的后背處收緊,聲音委屈:“全部弄進來好不好,想要知道你在。”

    遲殷緋紅色的眸子亮的驚人,他看著薄宴,一字一句道:

    “薄宴,我想要你。”

    薄宴咬牙:“你真是”

    后半句話還沒說完,狂風驟雨就已經落下來了。

    遲殷感覺到自己被薄宴擁在懷里,兩人結合的地方是如此炙熱。

    迷迷糊糊間,遲殷想。

    他想糾正薄宴老是不和他坦白的習慣

    應該還算成功吧?

    *

    毫無疑問,第二天遲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摸,薄宴并不在旁邊。

    小魅魔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門外薄宴的背影。

    薄宴到底顧及著在龍窟東西不夠齊全,就折騰了他一次。

    遲殷懶洋洋地起身,趿拉著拖鞋推門而出:“薄宴?”

    他的目光落在轉角處,倏的頓住。

    那塊地方,遲殷再熟悉不過。

    曾經他在塔修斯洞府的時候,就被分派去打理這些桔梗花。

    這么多年后,這里竟還是一片桔梗花海。

    陽光正好,層層疊疊的紫色花朵搖曳著,漫山遍野。

    薄宴聽到遲殷的聲音,回頭看他。

    男人就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身姿挺拔,原本身上冷硬的氣息都被花海沖淡。

    看上去竟多了幾分少年氣。

    遲殷的心很難不砰砰跳起來。

    “這里是怎么回事?”他情不自禁也走入了花海,來到了薄宴的面前。

    遲殷抿嘴笑了笑:“記得要說實話。”

    “我前段時間回來打理了一下。”薄宴沒有再掩飾,“本來這是昨天最后一個驚喜。”

    遲殷以為薄宴指的就是花,他的臉頰浮現出兩個小梨渦:“謝謝。”

    然而他的話音卻戛然而止。

    薄宴在他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遲殷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緊緊鎖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薄宴的掌心是一個黑色錦緞盒子,他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璀璨的紅寶石,和小魅魔的眸子交相輝映。

    遲殷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枚戒指。

    當時在他逃跑前,薄宴曾經試圖給他戴上的。

    后來,他又在薄宴辦公室的床頭柜上看到了這個錦盒。

    薄宴目光溫和:“遲崽,現在你愿意收下這枚戒指么?”

    “收下來自薄宴的,永恒的愛。*”

    遲殷眼中盛著很多很多的情,但他話鋒一轉,卻是另起了一個話頭:“薄宴,昨天,其實有一句話我騙了你。”

    薄宴聞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溫聲問道:“是哪句?”

    遲殷笑了笑:“昨天我說,讓你重生的是我,其實這句話不對。”

    “最初的起點,是你將逆鱗贈給了我。”

    遲殷眼中有淚光閃爍,輕聲道:“讓你重生的,是塔修斯對遲殷的,無言的愛。”

    無言卻永恒的愛。

    薄宴了然,他在遲殷的手背上親了一下:“我知道了。”

    “之后會每一字,每一句,都講給你聽。”

    薄宴抬頭,和遲殷對視,眼中是坦蕩的愛意:“那么答案呢?”

    “毫無疑問的。”遲殷將手放到薄宴的手中,任由薄宴將那枚戒指推到了無名指的指根。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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