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的戰隊基地坐落于魔都沿江的別墅區,戰隊整體為連排的兩棟別墅,分別作為戰隊一隊和二隊以及青訓生的訓練場地。
此刻,所有參加節目的藝人,正站在fe一隊的別墅外,身前放著行李,等待陳魏康對他們進行下一步安排。
陳魏康在藝人們下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看到了阮清林的存在,比起年如陽的激動,相對而言,陳魏康的反應要冷靜很多。
他只面上閃過一瞬的意外后,便很快恢復了平靜,視線落在阮清林的身上,不經意般的一眼,心中卻是閃過思緒萬千。
陳魏康也沒料到阮清林的到來,比起對方為什么會來參加這檔節目,陳魏康更在意的是阮清林對戰隊所會帶來的影響。
眼下錄制的這檔節目拍攝一個月,這也就意味著,阮清林和余成同框遲早會被網友知曉,到那時網絡上勢必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人心復雜,哪怕fe對阮清林會來的事情事先一無所知,也阻止不了網友們將節目的事和之前熱搜的事聯系在一起,從而產生猜疑,將fe和余成都推上輿論的最高點。
這種對未來的預測讓陳魏康感覺到棘手,他垂在身側拿著資料的手微微收緊,心中開始默默打算起之后的應對策略。
“歡迎各位來到fe。”陳魏康緩緩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fe的戰隊經理陳魏康,大家可以叫我陳經理。”
這般說著,陳魏康的視線緩緩從各位藝人的臉上掃過,繼而說:“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家將會在fe進行一系列的訓練。”
“我知道,各位在自己的行業都已經有所成就,但從站在fe的這一刻起,我希望大家能夠忘記自己以往的身份,作為一名電競職業選手,而不是藝人,在fe接受訓練。”
陳魏康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但語氣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嚴肅,讓人能感覺到他的鄭重其事,所言所說都并不是節目走過場,而是真心所希望。
阮清林的視線落在陳魏康的臉上,想起了fe的上一位經理徐少謙,阮清林高中的時候就見過徐少謙,與他也有過少量的接觸,那時候徐少謙給阮清林的感覺,是個虛偽圓滑且精明自私的人,阮清林對他并沒有多少好感。
而眼前的陳魏康,他給阮清林的感覺與徐少謙之間有著微薄的相似性,陳魏康看起來也很精明圓滑,但他的身上少了徐少謙身上那種令人不適的虛偽感,這就讓他給出了阮清林截然不同兩種的感覺。
或許是感覺到了阮清林的視線,陳魏康忽然扭頭看了過來,他的視線落在阮清林的身上,但只是一瞬后,便又挪開了。
“接下來,我會帶著大家熟悉基地環境并安排住宿,請大家跟我來。”陳魏康說著,便轉身往身后的別墅走去。
為了方便訓練,再加上二隊和青訓隊住宿空間有限,陳魏康便將藝人們的住宿安排在了一隊所在的別墅。
fe戰隊基地別墅分三層,一層是生活區,二樓是訓練辦公區,三樓則是住宿區,而這次錄制節目的藝人們,住宿也就安排在三層。
阮清林拖著行李跟在陳魏康身后的不遠處,他聽著陳魏康的介紹,視線落在基地的每一處。對于fe戰隊基地,其實阮清林對它的內部環境并不算陌生,這些年他曾通過fe放出的戰隊物料了解過不止一次,但如今身臨其境,感受總還是有些不同的。
在進入二樓訓練區域后,阮清林便看到了中央大廳處放著的玻璃展示柜。
陳魏康帶著他們走近,介紹道:“這里面擺放著的,是戰隊這些年來得到的所有榮譽。”
“哇哦。”站在阮清林身側的席遇聽著這話發出一聲輕呼,感嘆道:“我一直都知道fe很厲害,但沒想到居然得到過這么多獎杯。”
這般說著,席遇看向阮清林,問:“阮老師,這里面含金量最高的獎杯,應該就是世界賽冠軍的那一座吧?”
聽著這話,阮清林一愣,而后搖了搖頭,說:“是,也不是。”
那邊的陳魏康聽到阮清林這話像是來了興趣,問:“阮老師此話怎講?”
阮清林聞聲扭頭朝陳魏康看去,緩緩開口道:“如果以世俗的角度去評價,那么這堵墻上所謂“含金量”最高的獎杯,自然是世界賽冠軍的那座。”
“但若是以fe的角度去看……”阮清林的視線掃過陳魏康背后展示柜中的獎杯,頓了頓,才繼而說:“對于fe而言,這里的每一座,都是含金量最高的獎杯。”
對于fe而言,每一座獎杯,無論賽事大小,都是他們成長至今至關重要的足跡,其中的含金量并不是以賽事大小去衡量,而是以其對fe的意義而言。
余成剛上二樓,就聽見了阮清林和陳魏康的這段對話,他站在樓梯口,看著阮清林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目光也愈漸深沉。
緊跟其后回到基地的年如陽看到站在樓梯口不動的余成,有些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肩,問:“杵在這干嘛呢?”
“沒什么。”余成將看著阮清林的視線收回。
“哦。”年如陽有些疑惑的往剛才余成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就落在了人群中最顯眼的阮清林身上,他面色瞬間就變得古怪起來,問余成,“要過去嗎?”
余成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搖頭,說:“有陳魏康就夠了。”
這般說罷,余成便抬步離開,年如陽緊跟其后,但走時還是忍不住往阮清林的方向看。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炙熱,阮清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居然也緩緩扭頭看了過來。
二人的視線在猝不及防間對上,雙方皆是一愣。
經過剛才在外面和余成聊過以后,這會兒阮清林的情緒其實已經平復下來,但即便如此,當他對上阮清林的視線時,心情還是不由的有些復雜起來。
年如陽只要一想到,余成在匿名的情況下都如此精準的將阮清林選到fe,心中就忍不住感嘆,這真是一段孽緣。
而如今,他看著阮清林看向他的視線在一瞬后便落到余成離開的背影上,心中更是嘆了口氣,搖頭嘀咕道:“這都是什么事啊……”
他這般嘀咕著,便和余成漸行漸遠。
余成離開后,阮清林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許久,才漸漸收回視線。或許是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余成,所以哪怕是知道之后還是會再見,此刻阮清林看著余成離開,心情還是控制不住的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說來也好笑,明明都已經那么些年沒有見過了,怎么如今能見到了,反而是短暫的消失都變得無法忍受。
人可真是貪心的動物,阮清林自嘲的想到。
后面的參觀,阮清林就變得心不在焉起來,直到陳魏康帶著他們到三樓的宿舍,他才勉強打起精神來。
“這邊幾個房間,都是一隊幾位選手的房間,電競選手作息紊亂,一般大家錄制節目的時候,他們都還在睡覺,所以希望你們經過的時候可以注意一下動靜,盡量不要打擾到他們休息。”
“你們的房間是靠走廊的那兩間,每間房三個人住,大家可以自行安排分配。”陳魏康說著,伸手將兩間房的門推開。
阮清林他們也因此看清了宿舍的配置,房間空間不小,簡單的擺放著三張單人床,床前是一排書桌,靠門有一間洗手間,再往里就是陽臺了。
這樣的住宿環境雖說比不上藝人自己家,但也算得上是不錯了。
因為在這之前,席遇和阮清林關系就已經不錯,再加上車上認識了路越,所以三人便自動組隊住到一間房間了。
節目錄制的第一天沒有訓練,再加上前面經歷幾場比賽,所以眼下陳魏康安排好住宿后,這一天的時間也已經所剩無幾了,藝人們簡單收拾行李,吃過晚飯以后,第一天的錄制也就進入了尾聲。
回到宿舍,阮清林洗過澡后,因為覺得有些口渴,便拿著杯子打算下樓去找點水喝。
遇見余成是出乎阮清林預料的一件事,自從參觀基地以后,阮清林就再沒見過余成了,說不想見肯定是假的,但他也沒有理由去特意找余成,便只能克制住心中的沖動。
或許是壓抑太過,導致如今乍一見到余成,阮清林心跳都漏了幾拍,下意識的就蹲下身子,隱匿身形,躲進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阮清林從墻角探出半個頭,往余成所在的方向看,此刻余成正在三樓樓梯的窗戶前,往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看著余成這般背影,阮清林感受到了說不出的孤獨和落寞,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和余成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阮清林還叫阮頌,身材很胖,每次吃東西都會被班里的同學嘲笑,說一些很難聽的話。
阮清林不想聽到那些話,于是就養成了每次吃東西都找個沒人的地方的習慣,阮清林第一次遇見余成,便是在躲著同學想吃東西的時候。
那天他漫無目的的在校園里亂走著,無意間發現平日里被校方鎖著的天臺居然開了門,他沒多想,只覺得天臺肯定沒有人,便走了進去。
當阮清林在天臺看到余成第一瞬間,其實他是想離開的,但想到懷里媽媽做的甜甜圈,還有已經餓了的肚子,就還是硬著頭皮選擇了留下。
阮清林認識余成,這個在學生口中惡貫滿盈的壞學生,他不想被對方發現,因為他覺得對方肯定也會像那些同學一樣嘲笑自己,所以他雖然留在天臺,但還是被對方發現,只打算找個隱蔽的角落,偷偷把東西吃完就好。
但事與愿違,他終究還是被余成發現了,當余成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阮清林頭皮都在發麻,低著頭已經準備好聽對方的教訓。
可出乎預料的,對方沒有罵他,反而留下了他。
留在天臺的阮清林蹲在墻角,仰頭看著坐在桌椅最高處的余成,在那絢麗的晚霞間,余成形單影只,背影是那樣的孤獨。
當時阮清林看著,明明還是很害怕的,卻是站起了身,扯了扯余成的衣角,鼓起勇氣說出了和余成的第一句話。
他說:“你要吃甜甜圈嗎?”
或許是回憶的太專注,所以當水杯從懷里脫出,滾落到地上發出一陣響動的時候,阮清林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余成聽見動靜回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躲在墻角后的阮清林。他揚了揚眉,看向已經從樓梯上滾落到腳邊的保溫杯,俯身撿起,抬步朝阮清林走去。
見余成朝自己走來,阮清林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識就將搭在肩膀上用來擦頭發的毛巾拉起,蓋在自己的頭上,擋住一張臉。
躲在毛巾里的阮清林神色慌亂,目光都不知道該放哪,他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手心也漸漸浸出汗來。
“阮清林。”
頭上傳來余成的聲音,阮清林抬頭看去,毛巾遮擋著臉,只從間隙中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嗯。”甕聲甕氣的,還帶著幾分心虛。
“在這干嘛?”余成問。
“想下樓打水。”阮清林乖巧回答。
余成目光落在阮清林的一雙眸子上,似是判斷著什么,片刻后,才又問:“那干嘛遮著臉?”
阮清林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回答:“余隊,我是素顏。”
這話一出,阮清林就聽見余成笑了,很輕的一聲,但阮清林還是聽見了,這讓他感覺很丟臉,耳朵都燙了,只想埋頭當鵪鶉。
一只手在這時伸到阮清林的面前,手中拿著的是剛才掉落的保溫杯,保溫杯在阮清林眼前晃了晃,余成說:“那趕緊去吧。”
聽著這話的阮清林如獲大赦,伸手接過保溫杯,便起身便打算逃跑,但他嘴里才說著“謝謝。”一雙腿就因為蹲久了,而不爭氣的發麻。
阮清林雙腿一晃,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好在余成及時扶住了他。
溫熱厚實的掌心觸碰在阮清林微涼的小臂上,激得阮清林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反應過來迅速往后退了幾步,神色愣怔。
余成見此有些意外,有些不明白阮清林為什么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但他還來不及細想,阮清林就已經抬步離開了。
可離開的阮清林還沒走兩步,卻又莫名的停了下來。
余成扭頭看去,就對上那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看著他,里頭有怯懦,還有擔憂,然后他就聽見阮清林說:“余隊,你要喝水嗎?”
阮清林聽見,余成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