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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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
雪融化成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仿佛清晰可聞。
陸景淮喉結上下蠕動, 手放在身后護著她,慢慢直起身子。
顧曉黎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胳膊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開。
衣服領口開的大, 縷縷馨香從里面跑出來, 領口內(nèi)春光無限好。
“陸景淮?”
“小陸老師?”
“悶葫蘆同學?”
連著叫了三聲, 陸景淮都沒有低頭看她。
顧曉黎重重嘆了口氣。
果然還在吃醋…
“陸景淮!”她聲音大了點,胳膊用力壓了壓, 強迫他低下頭來和自己對視,“你怎么不理人?”
陸景淮順著她的力道垂下脖頸, 視線正對上她濕潤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擦了唇膏的緣故, 顧曉黎這個時候的唇色比平時要艷。
冷白色燈光照在上面,像是鋪了層碎閃。
見他肯看著自己,顧曉黎這才滿意了些, 她向前湊了湊, 余光瞥到了一抹紅。
平時冷冽白皙的耳朵現(xiàn)在正泛著紅, 透過燈光能清晰看到上面的毛細血管。
像白雪上撒了點草莓醬。
顧曉黎突然體會到了逗他的樂趣。
往日里冷靜自持的高嶺之花被親一親就會紅了耳朵, 偏偏還悶葫蘆一樣什么也不說,只知道避開視線。
她踮腳湊到他耳邊, 貼得更近, 輕聲呢喃:“要不要我再親一下?”
桃花眼眼尾上挑,水光瀲滟, 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帶了幾分引.誘的意味。
真是要瘋了。
陸景淮自詡自制力還算不錯, 可一到顧曉黎面前他平日里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瞬間土崩瓦解。
“黎黎, ”他聲音艱澀, “不早了, 回去睡覺吧。”
“真的不要親親嘛?”顧曉黎湊到他眼瞼下方,兩個人呼吸相互碰撞。
——滴答、滴答…
窗外的落雪聲加快,在寂靜的夜里十分抓耳。
不止是雪,陸景淮覺得自己一直堅守著的原則仿佛也在隨之融化。
又是滴答兩聲。
灼熱的鼻息又湊近了些。
陸景淮移開視線,失焦一樣望著她身后,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去睡覺吧。”
“知道了…”顧曉黎聲音悶悶的,臨走前又看了眼他的耳朵。
更紅了。
像一杯淋滿草莓果醬的冰沙。
屋門口。
兩個門之間就幾步路的距離,顧曉黎硬生生走出了一副依依不舍的架勢。
陸景淮倚在門口目送她。
小兔子尾巴一顫一顫,在他眼前晃悠。
如墨般的眸子沉了沉,神思開始發(fā)散。
圓滾滾的尾巴消失在視線里,顧曉黎猛地轉身,在他臉上烙下一吻,然后小跑著開鎖回了屋子,小腦袋躲在門后露出個眼睛。
“陸景淮,過兩天,一起跨年。”
十二月進入尾聲,倒計時三天就要進入新的一年。
大街上隨處可見含有新年氣息的裝扮。
沒等陸景淮回答,她自顧自地關上了門。
世界終于安靜了下來,陸景淮指腹抵在鼻尖嗅了嗅,她身上獨有的香氣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屋內(nèi)燥熱無比。
陸景淮脫了短袖,露出精壯的腰身,拿著手機進了浴室。
花灑擰開,水珠嘩嘩濺落在地上,陸景淮站在淋浴頭下面,雙手撐著墻面。
沖了大約有五分鐘,那抹勾起來的火還是難以消下去,陸景淮輕聲喘.息著,指節(jié)輕輕握住,手臂聳動。
鏡子上漸漸爬上一層霧氣,動作間濺了幾滴水珠上去,歪歪斜斜地滑落下來。
浴室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陸景淮眉眼飄渺,點開手機錄音。
——“親、愛、的、男、朋、友。”
短短幾秒的錄音循環(huán)播放,鏡面上的水珠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爬滿了下沿。
燈光恍惚。
時間被慢慢拉長,錄音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手機電量從90%耗到50%。
陸景淮閉眼仰起頭,水順著睫毛一路滑向性感的喉結。
悶哼聲掩埋在水聲里,陸景淮伸手關了水,才升起來的薄薄一層霧氣瞬間褪了下去。
月光清冷,屋內(nèi)溫度也是.
營銷號的微博不出所料發(fā)展成為了熱搜榜第一,網(wǎng)友順藤摸瓜找到了陳子安的微博。
順著他的微博。
陸景淮之前在訪談里提過的“AIDAWN”和晚上發(fā)的句號,這兩個謎題不攻自破。
陳子安微博很少,上下滑動幾下就可以一覽無余。
其中有一條微博是他和顧曉黎的聊天截圖。
@an英俊瀟灑:不講理的梨……
配圖是一張微信界面的截圖。
五個人的小群,名字是陳陸顧喬季。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的姓。
圖片上陳子安絮絮叨叨發(fā)了一長串自夸的話,顧曉黎冷漠回復了一個句號。
那個句號被陳子安引用起來,問她這是什么意思。
顧曉黎回他:無語。
引用起來的消息,微信名正好是DAWN。
顧曉黎除了微博頭像外,其他應用軟件上的頭像都是一只青綠色的梨。
之前有很多合作過的藝人發(fā)兩個人的聊天截圖賣萌,久而久之網(wǎng)友就認識了她的頭像。
串聯(lián)起來這一切后,網(wǎng)友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條微博的時間是六年前。
正是高三那年。
也就是說,他們五個很早就認識了,并且彼此之間都很熟悉。
營銷號的言論不攻自破。
而陸景淮之前的行為,被抽絲剝繭的剖開后,一切都變得更有跡可循。
錦鯉夫婦今天就結婚超話里,成百上千個帖子瘋狂冒出來。
@角角(嗑cp版):啊啊啊啊!我就說他倆是真的!陸景淮你小子六年前就把老婆的話記住了,現(xiàn)在又學老婆是吧!!!
@小錦鯉呀~:草,你果然戀愛腦!那特么哪是什么新鮮外國字,是陸景淮在告白啊嗚嗚嗚我哭死!
@追風少女回復@小錦鯉呀~:姐妹,告白是什么意思?新人第一天入坑,還沒搞懂,跪求個解釋啊!!
@小錦鯉呀~回復@追風少女:陸景淮訪談提到AD是AIDAWN,我們一直以為是什么別國單詞,結果是他當著全世界的面向老婆告白!
顧曉黎微信名是DAWN,他名字的含義是愛DAWN啊!!!
@黎黎老婆貼貼:靠!你真的,我哭死!三個人的愛情太擁擠了,我退出5555!
公司那邊的公關團隊迅速出面澄清陸景淮做媒人的謠言,陳子安也火速刪掉所有微博,注銷了賬號。
雙方團隊用校園友情炒了波熱度,卻都默契地刻意避開了戀愛這個話題。
一大早,顧曉黎就被金紫怡打了個奪命連環(huán)call。
“顧曉黎,我和你怎么說的,啊?”金紫怡氣得嗓子冒煙,“都說了你倆小心點小心點,現(xiàn)在可好了,要不是公司特意壓熱度,現(xiàn)在恐怕滿天飛的就是你倆的戀情新聞了!”
顧曉黎睡眼惺忪,聞言努了努嘴,“已經(jīng)很小心了金姐,那誰能想到網(wǎng)友竟然能找到陳子安的微博啊…”
“你不知道現(xiàn)如今的網(wǎng)友都是當代福爾摩斯啊,放上去張照片他們都能把你祖宗三代扒出來詳細說說,少給我整那些僥幸心理,你的假期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不許再給我鬧出熱搜!”
“好好好。”顧曉黎打了個哈欠,點開微博熱搜,把網(wǎng)友的回復評論看了個遍。
她慢吞吞挪到洗面池前,打開水龍頭,接水拍了拍臉。
電話那邊傳來孩子的哭鬧聲,金紫怡又嘮叨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顧曉黎看著鏡子,白色的泡沫溢在唇角,刷著刷著牙,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學人精。
她小聲吐槽。
難得早起一次,顧曉黎穿戴好去樓下買了兩份早餐帶上去。
門打開那刻,顧曉黎下意識往客廳里看了一眼,見沒人后,她又跑到廚房。
也沒人。
往常這個時間陸景淮早就起來了,顧曉黎敲敲他的門,“陸景淮,你起了嗎?”
沒人應。
停了兩秒,她又敲了敲。
“陸景淮?”
厚重的門被拉開,陸景淮神色懨懨地,嗓音有點悶,帶著一股厚重的鼻音,“起來了。”
顧曉黎把手探上去,摸了摸他額頭的溫度,“沒發(fā)燒…感冒了?”
“嗯。”陸景淮已經(jīng)洗漱完,跟在她身后去了客廳。
“是不是你昨天穿得太少了,吃藥了嗎?”顧曉黎倒了杯熱水給他,“下次不許穿這么少了,你這體質(zhì)根本不抗凍,這下感冒難受了吧。”
陸景淮頓了頓,想替自己辯解一下,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穿得少才是最正當?shù)睦碛伞?br />
他點點頭,“下次多穿點。”
顧曉黎繼續(xù)說:“我上次給你推薦的健身房,真的挺不錯的,那個教練教得特別好。”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行吧。
顧曉黎也不強求。
畢竟,男人嘛,自尊心強。
她也理解。
兩個人坐在餐桌上,陸景淮把雞蛋磕在桌子上,慢條斯理地剝著殼。
顧曉黎想起來網(wǎng)友的評論,她食指戳了戳陸景淮的臉,“陸景淮,沒想到你從高中那會兒就是學人精。”
“什么?”陸景淮感冒之后仿佛反應也遲鈍了許多,他把剝好的雞蛋放到顧曉黎碗里,偏頭看她。
“你看看。”顧曉黎翻出來網(wǎng)友的帖子,點開評論區(qū)給他看。
學人精、心機、老婆等詞語躍入眼簾。
他拿著手機看了半晌。
見他不說話,顧曉黎以為陸景淮心虛了,眉眼放肆,更放心大膽地逗他:“怎么不說話啊,學人精同學。”
陸景淮放下手機,忽地笑了笑。
“承認。”
“承認什么?”
學著她昨天的樣子,陸景淮唇瓣逼近,輕輕壓了下她的唇角。
“嗯…”他沉吟片刻,而后嗓音低沉磁性道,“承認學老婆。”——
學老婆精陸景淮!
第52章 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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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黎大腦當場宕機, 唇角柔軟的觸感輕輕磨了一下,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
“你……我……”顧曉黎張了張嘴,結巴了一下。
一時間分不清嘴角的吻和他剛才那句老婆, 哪個沖擊力更大一點。
她感覺自己像是個燒水壺, 嗚嗚作響。
壺身漲得通紅, 蓋子咕嘟咕嘟被頂起來,熱氣順著縫隙一股腦地往外跑。
顧曉黎手腳僵硬, 脊背挺得筆直,臉頰和脖頸被染上緋色。
她是真的快冒煙了。
某個始作俑者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云淡風輕地剝著雞蛋。
陸景淮總覺得顧曉黎和兔子沒什么差別。
你安靜下來的時候, 她就要跑過來大著膽子撩撥兩下, 你不動,她就越來越放肆。
時不時用爪子勾勾你,恨不得能蹦到你頭上跳舞。
但只要你稍微動一下, 她要么倉皇逃跑, 要么呆愣在原地, 縮著尾巴, 白皙的皮毛像是被潑了染料,瞬間變粉。
所以大部分時候陸景淮都只是順著她, 由著她鬧。
并不會有什么動作嚇跑她。
可今天例外。
陸景淮抬手揉了揉眉骨, 總不能一直讓她這么放肆下去。
下一次,他或許就不會再有這么好的自制力了。
“吃飯。”他屈指敲敲桌子, 顧曉黎手心下震了震, 猛地回過神來。
“知道了…”顧曉黎小聲嘟囔, 十分機械地做著吞咽動作。
“喵嗷——”
雪球拖著長調(diào), 踩著露臺上的水走進來, 地板上留下一長串濕潤的爪印。
“雪球?”顧曉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 她出門前明明把露臺的門關上了。
她把雪球抱在懷里,用紙巾擦干它的爪墊,揉了兩把它的臉,“你怎么過來的?”
雪球舔了兩下爪子,后腿用力,噌一下跳到了陸景淮懷里,找了個相對舒服點的姿勢窩住不動了。
顧曉黎:“…”
她用力捏住面前這個小沒良心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誰起早貪黑給你喂飯梳毛,小沒良心的。”
陸景淮順勢摸了下雪球的肚子,相比上次摸起來,癟了很多,“你是不是忘了給它喂飯。”
一聽到飯這個字,正閉目養(yǎng)神的雪球突然站起來,抖抖耳朵,湖藍色眼睛巡視著桌面。
好像是忘了…
顧曉黎檢討了自己一分鐘,她確實一大早起來就只顧著往陸景淮這里奔了。
美色誤人啊。
她感慨。
“我回去給它拿貓罐頭…”顧曉黎羞愧起身。
“坐著吧。”陸景淮把雪球放到她懷里,“家里有。”
顧曉黎詫異:“你什么時候買的?”
陸景淮想了想,手下的動作沒停,“沒多久,八月末的時候。”
八月末。
顧曉黎下意識想逗他兩下,想起來剛才的吻,她默默閉上了嘴。
陸景淮給雪球開了兩罐貓罐頭,顧曉黎目光盯著露臺,“能給這兩個露臺周圍安個鐵窗嗎?”
她大概比了比樣子,“或者防護網(wǎng)也行,真怕它哪天掉下去。”
露臺的門應該是雪球自己開的,之前有過這樣的例子。
那會兒陸景淮不在家,她耗費了兩罐貓罐頭才把它騙回來。
照這么下去,雪球來回跑的次數(shù)只會多不會少,與其每天提心吊膽的,還不如一勞永逸安個防護網(wǎng)。
“我找人弄,這兩天你看好它別讓它出來。”雪球吃兩口罐頭跑過來用腦袋蹭兩下他的手,報恩一樣。
陸景淮長指抵住它的腦袋瓜,把它往回推了推。
不知道是貓毛飄忽在空中的緣故還是什么,陸景淮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顧曉黎點了兩下手機,陸景淮的微信收到一條新消息。
——Amado向您推薦了A健身教練康康。
陸景淮抬眸,無聲地看著她。
“就是…適當鍛煉也是可以增加免疫力的…”顧曉黎避開他的目光,“健身房出了小區(qū)門左轉過兩個紅綠燈,烤肉店對面就是。”
“…所以?”
顧曉黎摸了兩下雪球的腦袋,沒敢直視他,“所以,你可以偷偷去,我會裝作不知道的。”
陸景淮面色微沉,眸中泛著冷光。
聞言,他扯了扯嘴角。
笑意不達眼底。
“行。”他說。
不后悔就行。
顧曉黎總覺得他神情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里怪,正想著,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來電人是祁景曜。
她拿著手機走到一旁接聽電話。
祁景曜開門見山:“給威亞動手腳的人找到了,說什么指使他的人是彪哥,我按照他給的線索查了查,是一家服裝公司的老板,叫王彪,你認識嗎?”
王彪。
顧曉黎想了想,記憶里并沒有這號人物,“不認識啊。”
“奇了怪了,陸景淮呢,他認識嗎?”
“應該也不認識。”
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黏在一起,要是陸景淮和王彪有什么利益糾紛,他的電話不可能這么平靜。
“不認識就算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祁景曜點了根煙咬在嘴里,含混不清道,“最近你倆盡量別出門。”
他把煙拿下來撣了撣煙灰,神色冰冷,“我攪黃了他公司的大單,又找人查了一下他家的衣服材質(zhì),公司被搞破產(chǎn)了,這會兒王彪估計正到處尋仇呢。”
聽到這話,顧曉黎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他這么雷厲風行。
許梔發(fā)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祁景曜掐了煙,清清嗓子:“反正你倆最近小心點就是,先掛了,許梔叫我吃飯。”
顧曉黎正回想著許梔和她說過的話,雪球吃完罐頭跑到她腳邊轉圈。
注意力被轉移走,剛想把雪球抱起來,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一串不認識的本地號碼。
顧曉黎想起來祁景曜提醒她的話,膽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喂您好,是李女士嗎,您的快遞到了,在小區(qū)門口,方便下來拿一下嗎?”
碧園的安保很嚴,小區(qū)門口不刷卡的話根本無法進出。
原來是快遞啊…
顧曉黎松了一口氣,“我馬上下去,您稍等。”
“外賣?”陸景淮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她身邊。
“不是,是快遞。”
天冷,陸景淮不愿意讓她下去,“我去拿。”
“不用,你不是還感冒呢嗎,我去就行了。”顧曉黎擺擺手,主要是她不想讓陸景淮看見快遞單子上的內(nèi)容。
怕快遞員等得太久,顧曉黎著急忙慌地就要往外走,陸景淮把門拉回來,語氣不容置喙,“穿上外套。”
“哦…”顧曉黎手放在門把手上,“那我回去拿…”
沒等她說完,陸景淮把自己的大衣拿過來,示意她伸手。
顧曉黎乖乖把手伸直,陸景淮把衣服給她套上。
及膝的大衣在她身上長到小腿末端。
陸景淮骨架大,她里面穿著肥大的家居服,再套上他的大衣也不顯擠,反倒還有點空隙。
放下手后,陸景淮又把扣子一粒一粒扣好,老父親一樣給她圍了條圍巾才放她走。
“那我走了?”顧曉黎悶得有些熱,嘴巴埋在圍巾里,聲音有些模糊。
“去吧。”
大約十五分鐘后,顧曉黎手里捧著個大盒子走了進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外包裝,一件嶄新的家居服躺在里面。
陸景淮站在一旁替她解圍巾,顧曉黎三下五除二把外套脫了,然后拿起來盒子里的衣服放到陸景淮懷里。
“你去試試。”
白色絨毛觸感柔軟,陸景淮展開衣服。
一件加大版的兔子家居服,和旁邊那只小兔子的一模一樣。
見他沒反應,顧曉黎有些失落,但又覺得男生不喜歡穿這些可愛的衣服也很正常。
當時她只想著買一件回來一起穿,卻忽略了陸景淮到底能不能接受。
她伸手想要拿回衣服,“你要是不喜歡就不穿了。”
小兔子眼尾委屈地垂下去,渾身上下寫滿了失落。
陸景淮笑了笑,“沒說不喜歡。”
說完,他拿著衣服進了臥室。
短短的五分鐘像一個世紀那么長,顧曉黎盯著盒子上的字出神,在想他怎么還沒出來。
終于,臥室門被打開,陸景淮穿著和她一樣的兔子家居服走出來。
寬大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正正好,甚至褲腿還有些短,露出骨感的腳踝。
同一件衣服。
穿在他身上卻多了幾分性感和引.誘的味道。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算是兩個人的第一件情侶裝,顧曉黎心臟怦怦跳,一種難言的滿足感回蕩在胸腔。
她拉著陸景淮的手坐在沙發(fā)上,又把雪球叫了過來,兩個人腿貼在一起,顧曉黎把雪球放在中間,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顧曉黎:喜歡!【圖片】
照片上雪球坐在正中間,湖藍色的瞳孔看向鏡頭,身下像是白絨毯,只不過左右兩邊帶了點色差,一個偏黃,一個更白些。
周圍被她p上了一圈帶有喜慶含義的東西,比如燈籠、元寶、紅包、糖葫蘆、還有一只小錦鯉。
@黎寶黎寶世界最好:小貓好可愛!讓我親親主人!!
@小錦鯉呀~:喜歡什么?!!貓還是錦鯉!!!
@偷貓大隊:這就是雪球嗎,好可愛嗚嗚嗚!給姨姨親親!^3^
@十年老梨:老婆終于發(fā)微博了,好想你!想看自拍!嚶!
@春溪第一好!:想看自拍+1,嚶!
發(fā)完這一條夾帶私貨的微博后,顧曉黎嘴角一直揚著沒下來過。
陸景淮給她微博點了個贊,隨后把人摟在懷里,“這么開心?”
“嗯!”她重重點頭。
“我也很開心。”陸景淮指尖繞著她的發(fā)梢,親了親她的額角.
防護網(wǎng)裝好那天,正好是跨年夜。
顧曉黎一大早就起來挑好看的衣服,規(guī)劃著去哪個廣場。
前幾次跨年她都是和喬詩意一起過,后來季盛一強烈向她表達了不滿,顧曉黎只好把人還回去。
這么算下來,她差不多得有兩、三年沒跨過年了。
這一整天,她都處于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不時地就要看一下表,恨不得時間能一下子跳到晚上十一點。
不止是因為跨年激動。
更多的是,這次是和陸景淮一起。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九點,顧曉黎拉著人出了門。
幾座高樓的LED電子屏直播著跨年晚會的內(nèi)容,黑色邁巴赫被堵在立交橋上,當紅小生正演唱著最新曲目,顧曉黎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車輛排得像毛毛蟲,擠牙膏一樣一點點蠕動,鳴笛聲此起彼伏。
堵了近三個小時,他們才開到中心廣場。
23:59。
距離跨年只剩下一分鐘,廣場上的LED屏開始閃爍倒計時,人群由一開始的默數(shù)變成齊聲高喊。
倒計時五秒。
“五、四、三、二、”,顧曉黎被感染,跟著他們一起數(shù)起來。
“一!”
隨著人群高昂的呼喊聲,沉寂的夜空炸開兩朵絢爛的煙花,橙色光點迅速下墜,又炸開兩朵小煙花。
音樂聲從屏幕里傳來,徹底把這座城市點燃。
時間進入00:00。
人們歡呼著訴說新年快樂,無數(shù)氣球被放飛在空中,有人在和朋友打視頻慶賀新年。
周圍的情侶擁抱在一起忘我地親著。
“陸景淮,新年快樂!”顧曉黎眉眼生動,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漾開了一抹汪洋,細碎的光淺淺映在上面。
怕冷,她今天穿的羽絨服。
人群擠來擠去,陸景淮手往前伸,把鵝黃色的羽絨服帽子扣在她頭上,隨后把自己帽衫上的帽子也戴上。
正當顧曉黎不解的時候,陸景淮靠近她,輕輕扯下兩個人的口罩。
一個結實有溫度的吻不偏不倚正落在她唇心。
天空飄起小雪,兩個人唇瓣都有些涼。
震耳欲聾的音樂裹挾著尖厲短促的煙花聲,顧曉黎閉著眼睛,睫毛如蝴蝶翅膀輕顫著,陸景淮手穿進帽子里,大掌覆住她的脖頸,呼吸交纏著升溫。
陸景淮下頜動了動,唇瓣含住她的,輕輕廝磨著,顧曉黎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蒼白的指節(jié)上落了雪。
后方人撞了一下,顧曉黎齒尖磕到他嘴唇,不小心咬到舌頭,她悶哼了一聲。
人聲鼎沸。
陸景淮指腹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發(fā)紅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
正當她逐漸習慣了陸景淮細碎的吻之后,下巴突然傳來一道力氣,顧曉黎順著力道張開了嘴,濕熱的舌尖撬開齒關,攫取著屬于她的呼吸,捉迷藏一樣,細致探索每一處角落。
鼻息炙熱纏綿。
顧曉黎嘴里含了塊草莓硬糖,唇齒縫隙間甜膩的味道充斥口腔。
咯嘣一聲,硬糖被咬碎。
糖塊尖銳的角擦過舌尖,顧曉黎顫栗了一下,喘.息急促。
過電的感覺從耳后一路傳達至尾椎。
顧曉黎被他吻得暈暈乎乎的,神智發(fā)散,只知道順從地跟著他,與他共舞,舌尖都發(fā)麻。
“唔…”
心跳振聾發(fā)聵,輕哼聲淹沒于唇齒。
陸景淮指尖滾燙,所過之處燃起一片燎原大火。
顧曉黎難耐,瞇起一點眼睛。
清亮的眸子染上濕意,直直望進一雙漆黑,情潮涌動的眼眸,像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在雪山冰原噴薄洶涌熱意。
眼尾小痣殷紅。
欲.望直白毫不掩飾。
呼吸一滯。
瞬間,她有些缺氧——
親了!(震聲!!)好激動嗚嗚嗚!
感謝湍安小寶的營養(yǎng)液和雷~啵啵啵!(掏出玫瑰)(叼在嘴里)(擺出耍帥姿勢)(被刺到)(匆匆離場)
第53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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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屏上的歌曲不知道換了多少首, 煙花點亮半邊夜空,人潮擁擠。
草莓糖融化于滾燙的熱意間,顧曉黎氣息不穩(wěn), 胸腔上下起伏著。
睫毛被淚花濡濕, 陸景淮終于肯放開她。
“新年快樂, 黎黎。”磁性的聲音染上一抹欲.色,粗重的喘息斷斷續(xù)續(xù)傳入耳朵。
玻璃唇釉失去原本的顏色, 桃紅色霧似的模糊在唇角周圍,緋色一片。
顧曉黎吞咽了一下口水, 鴕鳥一樣埋著頭躲進陸景淮懷里。
寬闊的胸膛有力震動著, 心臟跳動頻率驚人。
她伸手摸了一下有些發(fā)麻的唇瓣, 炙熱的溫度像是要把指尖融化。
陸景淮環(huán)住她的腰,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xiàn)。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場上人群散了大半, 兩個人像座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周圍人投來探尋的目光。
電子大屏上的時間跳到00:39, 陸景淮后退了一小步, 半蹲,視線和她平齊。
“回家嗎?”
悸動的感覺還沒過去, 顧曉黎死死捏著衣角, 聞言只是小幅度搖了搖頭。
然后,又原地轉了個四十五度小角, 躲開他的視線。
“黎黎, ”陸景淮喉結緩緩滑動, “廣場上沒人了。”
顧曉黎這才抬了點頭。
熱鬧勁兒過去, 地上一層薄雪, 大家都收拾東西離開了, 灰色腳印顯得異常凌亂,廣場上只剩下寥寥幾個人。
“那走吧。”顧曉黎把口罩戴好,轉身跟在陸景淮身后。
手放在外面凍得久了,指尖有些僵硬,顧曉黎用力張開五指,陸景淮長指溫熱,順勢而入。
兩個人十指交叉相握。
陸景淮帶著她的手放進兜里。
熱意包圍,冰冷的手漸漸回溫,又麻又癢。
邁巴赫車旁,陸景淮替她拉開副駕駛的門,顧曉黎動作頓了一下。
剛剛因為走神而被輕咬的舌尖到現(xiàn)在還有些痛,她下意識捏了捏唇角,打開后座的門坐了上去。
陸景淮失笑,從后視鏡里看她,“黎黎,我不會吃人。”
“我知道”顧曉黎搓搓滾燙的臉頰,對上他的視線,聲音細如蚊吶,“我就是害羞”
后視鏡里,陸景淮盯著她,眉梢輕揚,而后低低笑開,唇角扯出弧度,肩膀微微顫動。
顧曉黎把臉深深埋進領子里,耳根子滾燙.
跨年夜吻過后,陸景淮仿佛又回到了休眠火山的狀態(tài),層層冰雪包裹住他。
沉寂無比。
兩個人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親一下臉頰或者唇角。
平日里最多的就是牽牽手,擁抱一下。
兩個二十四、五的成年人談戀愛像小學雞一樣純情。
時間隔得久了,顧曉黎慢慢把那個吻拋在腦后,時不時大著膽子撩撥一下陸景淮,然后被他冷臉嚴肅地教訓一頓。
陸景淮正喂貓,顧曉黎把書蓋在臉上思考問題。
從跨年那天開始,往后大半個月的時間里,陸景淮感冒了不下七次,每次都是好了之后,不過兩三天,又開始反復。
讓他去健身房也不去,藥也不吃。
濃密的睫毛扇動,在書頁上發(fā)出“唰唰”的細微聲響。
該不會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吧。
顧曉黎本來不信這些,但是陸景淮的癥狀太過奇怪,讓她想起來小時候親戚家的小孩,也是這樣的癥狀,沒吃壞東西,平時身體素質(zhì)也很不錯,可就是沒日沒夜的發(fā)燒,吃再多的藥也不頂用。
后來家里人請了通鬼神的人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出去玩的時候不小心被臟東西纏上了。
按照那人的說法,符紙燒了三天,孩子的病奇跡般地好了。
要不,也找個人給陸景淮看看?
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把她嚇了一跳。
顧曉黎一抖,蓋在臉上的書掉了下來,她彎腰撿起來放在一旁。
小喬:【你和淮哥怎么樣啊,最近有沒有再親親?!】
小喬:【發(fā)出八卦的目光.jpg】
兩個人偶爾也會說一些關于季盛一和陸景淮的話題。
喬詩意和季盛一兩個人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她激動了三天。
那三天里,她細細描述了兩個人相處時的細節(jié),以及季盛一閉著眼睛親上來還親錯位置時的尷尬。
有時候兩個人吵架,顧曉黎也會在一旁出謀劃策。
有一天季盛一不小心看到了她們的聊天記錄,從那之后喬詩意很少再和她分享戀愛時的親吻細節(jié)。
后來顧曉黎才知道,是季盛一怕她孤家寡人覺得被虐到。
自打她把兩個人親了的事情說漏嘴后,喬詩意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隔兩天就要問一下他們進展如何。
恨不得每天在她這里打卡提問進度。
見她遲遲不回復,喬詩意又發(fā)過來兩條消息。
小喬:【好奇死我了,真的想象不出來淮哥那張臉親人是什么樣子!】
小喬:【快給我描述描述!!】
顧曉黎看了一眼正在擼貓的陸景淮,打字。
DAWN:【就沒了啊。】
小喬:【沒了??一個多月,你倆沒再親??】
DAWN:【也親,就是親額頭或者臉頰。】
喬詩意在手機那頭大大“啊”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她和季盛一確定關系后,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恨不得一天親上八百次。
怎么到了他們這里,這么平靜啊
良久,喬詩意發(fā)過來一段話。
小喬:【性冷淡與性快感缺乏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兩者可以同時出現(xiàn),亦可不同時出現(xiàn),因此,性冷淡又分兩種類型】
DAWN:【?】
小喬:【百度了一下,不是我說,淮哥他真有可能】
顧曉黎隨便找了個表情包回過去,又把書蓋在臉上。
紙張的香氣混著油墨味兒。
回憶起種種,顧曉黎狠狠吸了一口,叫他:“陸景淮。”
雪球和陸景淮一并看過來。
蓋在書下的嗓音悶悶的,她誠懇發(fā)問:“你是性冷淡么?”
厚重的書頁把旁邊危險的目光隔絕在外,陸景淮瞇起眸子,擼貓的手重了幾分。
雪球抬爪抗議,毛茸茸的尾巴用力甩了甩,象征性喵喵叫了兩聲。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視線內(nèi)光線比剛才暗了許多,顧曉黎把書拿下來。
正對上陸景淮的臉。
以及他如墨般漆黑的瞳孔,里面情緒翻涌,陸景淮抿著唇,嘴角平直。
家居服帽子被她戴上,白色的兔耳朵垂下來一只。
可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莫名生出來一種詭異的威壓感。
陸景淮現(xiàn)在給她的感覺特別像高中她犯了錯,聞聲趕來罰她的那個年級主任。
仿佛下一秒,陸景淮嘴里就要說出來對她的懲罰措施。
雪球顛顛從她腿上跑過,不輕的身軀在衣服上留下來幾個爪印。
顧曉黎咽了咽口水,思忖著要說些什么。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
像道救命符咒。
顧不上看來電人是誰,她跑到一邊,直截了當摁下接聽鍵。
梁初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黎黎呀,馬上要過年了,怎么還不回來啊?”
“過兩天吧,過年那會兒歸墨開播,后天我們劇組的演員要去綜藝宣傳新劇。”
“你怎么比你爸還忙,你爸早就休息在家陪我了。”梁初抱怨她,“綜藝結束抓緊回來,媽媽想你了。”
“知道啦!”顧曉黎撒嬌。
梁初最近在追顧曉黎參加的電競綜藝,那些有關王者的專業(yè)術語她一個也聽不懂,每次看的時候都開著彈幕。
講解的沒幾個,刷陸景淮顧曉黎名字和錦鯉夫婦的倒是特別多。
順著錦鯉夫婦這個詞,梁初摸到了兩個人的cp超話。
里面好多cp粉分析兩個人的細節(jié)糖。
之前戀綜梁初就對陸景淮印象不錯,但事關女兒終身大事,超話里的帖子她一條一條仔細看著,還特地去網(wǎng)上搜了陸景淮的名字,看看這個人有沒有黑歷史。
結果就是陸景淮履歷干凈,平時接的片子也非常有意義,好評如潮。
梁初越看越滿意,注冊了個微博賬號關注陸景淮和他們兩個人的cp超話,每天簽到,學著粉絲做數(shù)據(jù),打榜。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超話十一級大粉。
“黎黎啊,今年回家把小陸也帶上吧,我和你爸都想見見他。”梁初把洗出來的照片放回在相框里,笑瞇瞇道。
“好。”顧曉黎答應得快。
本來她也想著今年帶陸景淮回家過年。
前兩天她無意間和陳子安聊起這個話題。
陳子安說陸景淮從小時候開始,基本上每年都是一個人過,兩位老人家天南海北飛,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閑工夫管他。
過年往卡里打點錢進去,權當壓歲錢了。
梁初滿意,倒了杯水,緩緩道:“上次媽媽說的話也可以不聽哦。”
顧曉黎迷茫,眨了眨眼,問:“什么話?”
“就是做好措施呀,最近媽媽在看親子綜藝,一家人可溫馨了,你們也可以不做措施的,早點生個可愛的小寶寶,一起帶著上親子綜藝。”
“媽!!”
顧曉黎臉瞬間漲紅,她下意識看了眼遠處的陸景淮。
見他沒什么反應,顧曉黎穿好拖鞋捂著聽筒,一溜煙跑到窗戶邊。
“你別說了!”顧曉黎壓低聲音。
梁初不解,“你爸爸說你最近沒工作安排呀,怎么在自己家還不能大聲說話了。”
“我”顧曉黎突然結巴。
知子莫若母,梁初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她這哪是在自己家啊,怕是在男朋友家里呢。
“好好好,媽媽掛了啊,你們加油哦,爭取早點讓媽媽在親子綜藝上看到你們。”梁初笑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顧曉黎慢吞吞地挪過去,指頭勾住陸景淮小指,“陸景淮,今年過年,你怎么安排。”
“在家。”陸景淮答得言簡意賅,眉眼淡漠,仿佛這個意義非凡的節(jié)日與他無關一樣。
顧曉黎心疼地抱住他。
柔軟的掌心搭在后脖頸,源源不斷的熱意鉆進皮膚。
她在陸景淮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那要不要,和我回家。”——
小劇場:
婚后某天。
顧曉黎(腰酸背痛扶墻版):人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陸景淮(挑眉):性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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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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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顧曉黎通完電話后, 梁初就日日期盼著她領著陸景淮回家過年。
可能是親子綜藝的后勁太大,梁初每次出門都會買兩件小寶寶的衣服回來,男款女款都有, 要不是顧皓軒攔著她, 家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堆滿一房間的嬰兒物品了。
怕她又墨跡, 梁初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顧曉黎剛做完妝造,坐在一旁等陸景淮。
梁初的視頻電話打過來, 她從包里找出來藍牙耳機,戴好之后才接聽。
“黎黎呀, 工作都結束了嗎?”梁初打量了一眼她身后的環(huán)境。
看著陌生, 應該不是在家里。
才剛九點, 顧曉黎無奈,“媽,我們還沒開始錄制呢。”
梁初才想起來她和自己說的有一個綜藝要錄, “那是不是錄完綜藝你們就沒有工作了?”
“放心吧媽, 錄完綜藝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好好好, ”梁初喜笑顏開, 又仔細看了看她身后的背景,“小陸在不在呀, 媽媽想看看小陸。”
“在呢在呢。”顧曉黎對梁初哭笑不得, 轉過頭尋找陸景淮的身影。
座位上是空的。
剛才人還在呢…
顧曉黎找工作人員問了問,隨后往換衣間走。
只有一個門是關著的, 她走過去敲了敲, “陸景淮?”
門被打開。
熱氣撲面而來, 腹部肌肉輪廓明顯, 人魚線向下延伸沒入西裝褲。
顧曉黎舉著手機愣在原地, 吞咽了一下口水。
為了搭配他今天的造型, 化妝師特地讓他戴了副金框眼鏡。
鏡片后投來探尋的目光。
燈光沉沉打下來,冷白色的皮膚泛著細小的光。
屏幕那頭,梁初親眼看著自家女兒的耳朵和脖子由白轉為淡粉。
“黎黎?”梁初叫她。
顧曉黎如夢初醒般回過神,“等會兒,我還沒找到…”
她把麥克風靜音,視線虛虛看著一旁的架子,余光卻不受控制地往那抹亮色上跑,“我媽說,想看看你。”
陸景淮靜靜注視著她,等她把話說完。
“你…趕緊穿好衣服!”顧曉黎別過臉,把門重重關上。
骨節(jié)和門板碰撞,響聲清脆。
透過門板,陸景淮冷冽的聲音傳來。
他嗓音淡淡的,又有點戲謔的味道:“好看么?”
中央空調(diào)呼呼輸送著暖風。
顧曉黎的臉又紅上一分,她默不作聲,假裝沒聽見。
梁初從房間里拿出來新買的寶寶服,在鏡頭面前展示,“這個好看嗎黎黎,天藍色的,男孩女孩都能穿。”
“媽!”顧曉黎打開麥克風,有些崩潰,“我還沒到那個年紀呢。”
“媽媽知道,你們也別有壓力,等什么時候有想法了,你們只管生就行,媽媽給你帶孩子。”梁初笑著把衣服疊好。
身后的門被拉開。
純黑緞面襯衫順滑光亮,領口外翻,繡著一排燙金英文字母,襯衫下擺收入腰身,皮帶扣閃著冷光。
扣子解開兩個,嶙峋的鎖骨露出來,喉結凸起,骨感的指節(jié)屈起架在鏡框上,向上輕推了一下。
斯文敗類的味道撲面而來。
陸景淮低頭整理著袖口。
顧曉黎把耳機分給他一只,手機放到他手里,垂頭幫他扣上袖扣。
鏡頭晃了一瞬,陸景淮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見到人之后,梁初眉眼彎得更厲害了。
“阿姨好。”陸景淮禮貌點頭,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好,最近和黎黎怎么樣呀,她有沒有欺負你?”梁初抿嘴笑了笑,“黎黎被我們慣壞了,有時候可能會耍點小脾氣,你多包容包容。”
“當然了,如果她欺負你,你也可以向阿姨告狀,阿姨幫你收拾她。”梁初補充道。
顧曉黎把扣子扣好,怨念開口:“媽,我能聽見…”
她抬頭,卻發(fā)現(xiàn)鏡頭只能照到自己的頭頂。
陸景淮腿叉開了點,微蹲,畫面里兩個人保持在同一平面上。
梁初看了眼時間,怕耽誤他們工作,連忙擺手讓他們?nèi)ヤ浿啤?br />
掛掉電話前,又囑咐了一遍早點回來.
哇咔咔綜藝向來以無劇本著稱,兩個小時的直播時間,主持人挨個cue流程,至于剩下的內(nèi)容,全憑嘉賓自己發(fā)揮。
真情實意,毫不摻假。
除此之外,哇咔咔也是出了名的“漏勺綜藝”,很多真情侶都在節(jié)目里通過一些小細節(jié)暴露了戀情。
這也讓哇咔咔的熱度居高不下,每一次直播間里都擠滿了吃瓜群眾。
開場是一個cp大合唱,趙默茹挽住鐘以澤的胳膊,緩緩向前走去。
“有個簡單的問題,什么是愛情,
它是否是一種味道還是引力,
從我初戀那天起先是甜蜜。”
趙默茹嗓音甜膩,鐘以澤配合她做動作,兩個人仿佛一對正在熱戀的情侶。
臺側,陸景淮胳膊屈起,等顧曉黎挽他。
顧曉黎咬了咬唇,手一路向下,握住他的指尖。
兩個人向前走去,出現(xiàn)在鏡頭前。
走到指定位置,顧曉黎側過身,發(fā)絲隨之晃了晃。
掌心潮熱,顧曉黎捏緊了些,和他視線相對:
“愛就像藍天白云,
晴空萬里突然暴風雨。”
陸景淮接上她的詞,目光沉沉,“無處躲避總是讓人始料不及。”
直播間里彈幕密密麻麻刷過,快到看不清楚。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兩對真情侶吧!!】
【甜死我了甜死我了啊啊啊!】
【陸景淮鐘以澤帥得我滿地亂爬(陰暗爬行)(好帥好帥)(爬來爬去)】
【民政局搬來了,原地結婚,求你!】
【草,第一次知道顧曉黎唱歌可以這么甜!!】
一首歌唱完,主持人鼓掌歡迎,“太甜了,聽得我都想戀愛了。”
另外一個主持人接話:“相信大家對這四位都非常熟悉了,但防止有新的小伙伴不認識,我們還是老樣子先自我介紹一下!”
四個人依次介紹完名字和劇內(nèi)飾演的角色。
“誒,王老師,這么甜的歌我還沒聽夠,你呢?”主持人拋出問題。
“巧了!我也是!”
“那要不,我們再多聽幾首?”
“我贊成!”
兩個人一唱一和,引出下一個流程
——我是聽力王。
一共播放十首歌,說出歌名即為勝利。
猜出最多的組可以為觀眾贏得一百張視頻會員,在歸墨開播前夕送出。
第一首歌前奏剛放出來,顧曉黎舉起手里的牌子搶答:“唯一!”
“答對!”
大屏幕上,易溪一意組記了一分。
“燈光曖昧迷離 氣息忽遠忽近,
Red Red Red ,危險危險。”
歌曲一出來,顧曉黎就聽出來是自己團的歌,她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舉牌。
一旁的鐘以澤和趙默茹滿臉迷茫。
陸景淮不緊不慢舉牌,“RED。”
顧曉黎投來詫異的目光。
他竟然知道?
細想了一下,上次去游樂園碰到的女生提到了RED這首歌,估計陸景淮回去看了MV。
后面連著放了三首老歌,顧曉黎聽得少,反倒是趙默茹,一連三首都答對了。
比分瞬間被反超。
第六首。
“Hey baby別猶豫,拉緊我的手帶你迅速逃離,
去無人之島,礁石海鳥,只有我和你。”
又是團體的歌。
顧曉黎內(nèi)心掙扎,牌子要舉起來的瞬間,陸景淮已經(jīng)說出答案:“私奔。”
【笑死我了陸景淮舉得比顧曉黎還快!】
【強烈要求嚴查陸景淮歌單,我沒開玩笑!】
【你小子只聽老婆的歌是吧??】
【趙默茹愛聽老歌,好反差萌誒!】
【錦鯉夫婦上大分!!】
【Artist編外成員——陸景淮】
【Easy呆呆的好可愛哦!】
十首歌放完,易溪一意組以6:4的成績獲勝。
時間過去小半。
歌舞演員上臺表演,嘉賓中場休息補妝。
場內(nèi)有些熱,顧曉黎喝了口水,跑到陸景淮身邊。
剛才的問題憋了好久,等工作人員走了之后,她才說:“我們團的歌,你都聽過?”
陸景淮:“聽過。”
“有沒有買專輯支持一下你的偶像?”顧曉黎踮腳湊上前,眼里藏著狡黠。
“有。”他如實道。
他家里的東西在什么位置顧曉黎一清二楚,這么長時間以來,她從來沒看見過Artist的專輯封面。
顧曉黎努努嘴,“我怎么沒看見?”
“沒擺出來。”陸景淮怕她摔倒,手臂虛虛攬著她,半挨不挨。
行吧…
不擺就不擺,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
顧曉黎扭過頭。
嗯…她不在意…
一點也不…
梁初有一點說的很對,那就是顧曉黎會耍小脾氣,但也僅限于和熟悉的人。
所以在陸景淮面前,她幾乎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不開心三個大字明擺著寫在了臉上,陸景淮背對舞臺,他俯身靠近。
冰涼的鏡框貼在顴骨,陸景淮氣息灼灼,“珍藏起來了,想看回去給你拿。”
顧曉黎別扭,卻又實實在在被他這話哄到,她小聲嘟囔:“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
“嗯。”陸景淮順著她的話說,“我們黎黎最大度了。”
周圍沒什么人,旁邊就是連接通道的拐角。
沒人注意到這里,顧曉黎拉著他過去。
錄制期間不得隨意進出,通道沒開燈,視線所過之處一片昏暗。
安全出口的標識閃著幽幽綠光。
鐘以澤的頭發(fā)出了問題,工作人員圍在他身邊重新做造型。
一鬧一靜。
兩邊形成強烈對比。
脂粉的香氣和耳后的香水味混雜,裹在暖風里吹得人頭暈。
顧曉黎揪住陸景淮的襯衫領。
緞面衣料稍顯褶皺。
腳下一個踉蹌。
本應該落在唇角的吻停在脖頸間一處凸起。
一觸即離。
顧曉黎涂了口紅,怕留下印子,她有些慌亂地抬手,想要擦掉紅痕。
指尖抵在剛才的位置,陸景淮喉結緩慢滑動。
骨感異常清晰。
嘈雜聲被摒棄在耳外,心臟仿佛在耳邊跳動,震耳欲聾。
顧曉黎猛地縮回手。
陸景淮身子向后靠,慢慢垂下頭,后脖頸骨節(jié)突出。
風順著襯衫領口灌進去。
他抬手,指腹反復捻摩著顧曉黎柔軟的唇瓣。
拇指微微下壓打開一個縫隙,艷麗的櫻紅色覆在上面,纖長的指節(jié)卡在中間,要探不探。
顧曉黎顫栗了一下。
呼吸不自主加快。
“黎黎。”
陸景淮傾身,鼻息灼熱,聲音低啞像是摻雜著許多細小的顆粒:
“下次,親準點。”——
陸景淮:愛是克制愛是克制愛是克制。
某枝:好刺激好刺激OvO(擦鼻血——-
文中出現(xiàn)的歌曲為《答案》楊坤/郭采潔。
其他的都是我現(xiàn)編的:D
第55章 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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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要開始錄制, 那邊傳來工作人員喊名字的聲音。
兩個人迅速分開,唇瓣上仿佛還殘留著剛才的觸感。
顧曉黎嗓音有些顫抖,“我先…出去?”
陸景淮喉結滾動:“好。”
人走后。
陸景淮后背重重靠在墻上, 長舒一口氣。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指節(jié)泛著白。
差點…
壓下去那抹燥熱后。
陸景淮整理了一下衣領, 把褶皺撫平,緩步走了出去。
人都到齊, 主持人開始說下一環(huán)節(jié)的要求。
“相信四位都是實力派演員,那么我們有一個小游戲, 兩兩搭檔, 根據(jù)我們念的內(nèi)容迅速表演出來, 然后由直播間的網(wǎng)友投票,票數(shù)高的一組可以贏得五百個視頻會員的名額!”
鐘以澤和趙默茹先開始。
“你們兩個是生意場上的死對頭,卻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這天你們在咖啡店遇上, 你們拼了命的想要從對方嘴里套出來最新方案, 這時, 一方的老板突然進來, 你們會?”
主持人念完要求,期待地看著二人。
舞臺中央已經(jīng)布好了景。
鐘以澤正想要說話, 抬眸卻看到了對家公司的老板, 他瞳孔震了一下,隨后拉住趙默茹的手腕躲進隔間。
趙默茹還心系方案, 橫眉怒瞪著他, “你干什么?”
“噓。”鐘以澤食指抵在她唇邊, “你老板來了。”
趙默茹不在意地笑笑, 摟住他的脖子, “我老板都來了, 不如你直接把方案告訴我,跳槽來我們這里,保證待遇好。”
鐘以澤也不拒絕,摟住她纖細的腰身,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如果我可以直升副總裁的話,可以考慮。”
“親愛的,”趙默茹手指繞著他的領帶,“你未免太過貪心。”
逼仄的空間里,鐘以澤慢慢俯身,和她咬著耳朵,“這叫野心,茹茹,你當初不就是看上了我這點。”
手腕上的表指向六點。
下班時間。
“好吧,我認輸。”趙默茹聳了下肩,倚在他的胸膛,“所以我們晚上吃點什么?”
“去你最愛的那家西餐廳好了,我已經(jīng)訂好了位子。”
老板已經(jīng)離開,鐘以澤攬著她的腰出了門。
【都這么近了,親一口不過分吧?!】
【再談會兒啊,沒看夠呢!】
【天啊他們兩個人cp感好強!沒記錯的話Easy應該比默茹要小吧!好配啊啊啊!】
【白天勾心斗角,夜里你儂我儂!】
【來人,朕的摁頭小分隊呢!!】
“感謝兩位精彩的表演,看得我真是意猶未盡啊,這讓我對下組的期待值直接拉滿呀!”主持人笑了笑,舉起話筒,“另外兩位又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另外一位主持人字正腔圓地念著手卡上的內(nèi)容:
“18歲的你少年意氣風發(fā),正是情緒最容易激動的時候。這天,你因為一些事情和人打了架,你打贏了,但是回頭卻看到了鄰居家大你兩歲的姐姐,你暗戀她,這時你會?”
小巷口。
地上躺倒三個人,“誒喲誒喲”地呻.吟著。
陸景淮把襯衫袖口向上翻折,小臂肌肉線條流暢,青筋凸起。
鏡頭拉進。
他眉宇鋒利,眼神里的陰鷙和狠厲還未散去,陸景淮抬手用腕骨惡狠狠蹭了下嘴角,宛若剛經(jīng)歷了一場廝殺的野獸。
“阿淮?”
顧曉黎路過,不經(jīng)意間轉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景淮轉頭,看到顧曉黎后,冷厲的氣息瞬間褪去,眸子如沉沉夜幕,亮著幾抹星光。
他慌亂了幾秒,隨后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捧起顧曉黎的手。
高大的身軀低下去,脖頸臣服一樣垂下,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嗓音沙啞,還攜帶著一絲委屈:“姐姐,我疼。”
彈幕如潮水般襲來。
【姐姐給你打回去!姐姐給你打回去!姐姐給你打回去!】
【殺瘋了殺瘋了,姐姐竟是我自己!】
【陸景淮!姐姐愛你!!】
【女友粉突然變質(zhì)TAT】
【是我我就忍不了!!】
【我一個左右勾拳打翻所有人!弟弟!姐姐保護你!!】
主持人又念道:“作為姐姐,你知道他的心意,既心疼又糾結,你認為他應該安心準備考試,可是他看上去實在可憐,感情和理智相糾纏,這時你會?”
顧曉黎手背屈起,睫毛輕扇了兩下。
眸中情緒復雜晦澀,最多的,還是心疼。
她下意識想要貼住他的臉,后又猛然驚覺不對勁,把手抽了出來。
顧曉黎神色嚴厲,手擰著他的耳朵,兇巴巴的:“你都多大人了還打架,還有幾天就考試了,你想挨處分是不是?”
陸景淮順從地低下頭,也沒反抗。
額頭輕輕靠在顧曉黎的肩膀,把手張開,掌心對著她,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姐姐,疼。”
顧曉黎咬了咬牙,眸子中閃過一抹掙扎,最后還是心軟了。
她嘆了口氣,揉了下他的腦袋,“姐姐帶你去醫(yī)院。”
“姐姐”這兩個字,被她著重強調(diào)。
陸景淮跟著她拐出小巷,慢慢靠近她。
顧曉黎沒躲,只是遞了顆糖給他,“專心復習,考好了姐姐給你獎勵。”
“什么都行?”糖果落入掌心,他緩緩合上。
“什么都行。”
【wocwocwoc!懂事的導演已經(jīng)開始遞本子了!!】
【什么都可以!!我哭死!這不就是變相答應表白等弟弟長大嗎!!】
【誰懂啊,這兩個小情景劇真的不能拍成電視劇嗎?!】
【我充vip,讓他們多演會兒!】
【好看,愛看!】
【陸景淮你指尖怎么這么紅??】
劇情結束,投票環(huán)節(jié)開啟。
倒計時一分鐘。
投票結束,雙方票數(shù)持平。
綜藝開播以來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最后的結果是,雙方各贏得五百個視頻會員的名額,在歸墨播出當天由哇咔咔綜藝官博抽獎送出。
化妝間,顧曉黎和趙默茹碰上。
兩個人互相打了個招呼,趙默茹嚼了塊口香糖,垂眸想事情。
顧曉黎和陸景淮應該是在一起了。
剛才中場休息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兩個人躲進了拐角的通道里。
鐘以澤本來想過去回化妝間,被她攔了下來。
嫩黃色的泡泡鼓起來又迅速癟下去,趙默茹覺得,應該把事情說明白。
“黎黎。”
趙默茹叫住她。
“怎么了么?”顧曉黎停下腳步。
“我和陸景淮不熟的哦。”她眨了眨眼。
顧曉黎不解地看著她。
“上次在化妝間碰到,是他問我后面踩你的戲,可不可以輕一點。”
趙默茹回憶起來,輕笑了一聲,“陸景淮很聰明,他知道我想要捆綁蹭他的熱度,所以他找我明說了,他說,在他這里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他給我指了條明路,讓我選擇鐘以澤。”趙默茹聳聳肩,“事實證明他說得對,我和鐘以澤是一路人,我們都需要對方的熱度。”
“抱歉讓你們之間有了誤會。”趙默茹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野心,她拍了拍顧曉黎的肩膀,“像我這種童星出道的,不紅可真是太可怕了。”
顧曉黎愣了片刻。
怪不得,拍戲的時候她根本感覺不到疼。
原來陸景淮早就已經(jīng)打點好了一切。
趙默茹演技并不差,顧曉黎誠摯道:“你會一直紅下去的。”
“你也是,期待你拿獎。”
鐘表指向十二點半。
手機震了一下,陸景淮在車里等她。
地下車庫,黑色賓利亮著車燈,顧曉黎徑直走過去,在副駕駛坐下。
曾經(jīng)相處時的細枝末節(jié)又浮現(xiàn)上來,車里的檀香味若有若無。
顧曉黎撐頭注視著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陸景淮,你寫在祈福帶上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陸景淮抵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一下,“實現(xiàn)了。”
顧曉黎已經(jīng)猜到他大概寫的是什么內(nèi)容。
她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路上不堵車,兩個人很快到了家。
顧曉黎情緒不高,出了電梯后徑直往家門口走。
陸景淮握住她的手腕,“不看看我珍藏的專輯嗎,偶像。”
指紋鎖上的手收回,顧曉黎乖乖跟在他身后。
專輯被陸景淮放在臥室里,顧曉黎坐在床上,等他找出來。
木質(zhì)整理箱里,幾十張限量專輯整整齊齊擺放在下面。
最上面是Artist每一次演唱會的票根。
時間久了,有些褪色,看不清上面的黑字。
三年,大大小小的巡演和演唱會。
統(tǒng)共幾百場。
每一場他都沒有缺席。
票根厚厚疊成三摞,用絲帶細心綁好。
最上面那張,是她國外那場周年演唱會的票。
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摔倒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重演。
黑暗中,那人的懷抱有種熟悉的味道。
一切的猜想都得到證實。
顧曉黎坐在床角,鼻尖有些發(fā)酸。
好像一直都是陸景淮在拼命向她靠攏,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任性地等在原地。
等他走向她。
顧皓軒從小就教育她不要占別人的便宜,對方付出了多少她也要同等的還回去。
所以她覺得,她虧欠了陸景淮很多。
這是不對等的。
“陸景淮,”顧曉黎仰著頭,嗓音輕的像紗,問他,“我能為你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黎黎。”陸景淮感受到她的情緒。
他俯身親了親顧曉黎的眼尾,哄她,“不要鉆牛角尖,愛情的天平永遠是不平衡的,我心甘情愿向你傾斜,所以不要覺得愧疚。”
“待在我身邊就好。”
他說,“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月色皎潔如水。
冷白色的光灑下來,兩個人的輪廓覆蓋上淡淡一層模糊的光暈,像籠了層紗。
顧曉黎站起來一頭扎進他懷里,臉頰貼著他的心口。
想起綜藝里的劇情,她說:“這樣好不好,我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什么都行?”陸景淮把她抱在懷里。
顧曉黎:“什么都行。”
陸景淮指腹不輕不重地揉著她的后腰,親了親她的耳垂,眼里的情緒似海翻涌。
他說:“不后悔就行。”——
陸·綠茶·景淮:姐姐,疼。●^●
(沒打什么好算盤的陸某
第56章 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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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初催得緊,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就收拾好了東西,驅車往城南的別墅趕。
顧曉黎昨晚做了一晚上雜七雜八的夢,她揉了揉太陽穴, 車內(nèi)暖風吹得她頭暈, 車窗被降下來點。
她打了個哈欠。
窗外街景迅速閃過, 路段卻不是自己熟知的那條,冷風灌進來, 她微微醒了醒盹。
紅燈,車停在路口。
顧曉黎哈了一口氣, 車窗泛起薄霧, 她出聲提醒:“陸景淮, 你走錯了。”
陸景淮正襟危坐,專心看著路面,聲音平淡聽不出來起伏:“去買禮物。”
大路口, 紅燈的時間足足快兩分鐘。
車里不算冷, 陸景淮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 顧曉黎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眼神晶亮。
她湊近點把毛衣袖子擼上去,手臂因為用力青筋暴起, 瘦削修長的手指用力握著方向盤, 皮質(zhì)外殼上摁下去一個小小的凹痕。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焦慮。
顧曉黎坐回去, 笑了一聲, 覺得稀奇, “你在緊張嗎?”
綠燈, 車輛緩緩動起來, 陸景淮踩下油門, “嗯”了一聲。
“緊張什么呀,我爸媽又不會吃人,你這么好,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顧曉黎從包里找出來一顆糖,剝開外皮送到他唇邊。
陸景淮把糖咬進去,舌尖不小心擦過顧曉黎的指腹。
甜食確實會讓人心情變愉悅,芒果味的硬糖在嘴里化開,陸景淮穩(wěn)了穩(wěn)心神,緊張的情緒緩和了幾分。
第一次見家長,陸景淮不知道買些什么,昨晚在網(wǎng)上雜七雜八看了一堆攻略,最后也沒選出來一個最合適的。
后來他去問季盛一,季盛一給他推薦了幾家玉飾店和茶葉店。
車子停在商場前,陸景淮側身從后排拿過來大衣穿上,顧曉黎解開安全帶想要和他一起下去。
他把人摁了回去,“人多擠得不舒服,你在車上等,我馬上回來。”
他們剛從地下車庫出來,里面停的滿滿當當。
臨近年關,置辦年貨的人和返鄉(xiāng)的人摻雜在一起,道兩旁見縫插針的停滿了車。
顧曉黎犯困,迷迷糊糊地朝他張開胳膊。
已經(jīng)被打開的車門又拉回來點,陸景淮抱住她。
顧曉黎把窗戶升上去,抬頭偷襲了一下他的唇角,朝他眨眨眼睛,問:“這回,親準了嗎?”
陸景淮耳尖升起一抹粉色。
她眼里藏不住的得意,活像只偷腥的小貓。
好像逗他是件多么好玩的事情。
“挺準的。”
車門砰一聲關上,陸景淮把口罩扯下來,在她唇上輾轉,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溫柔又纏綿。
顧曉黎有些難以招架。
她輕哼了一聲,掌心推了推他。
陸景淮輕啄了一下她的眼尾,把口罩拉上,“乖乖的。”
等的有些無聊,顧曉黎掏出來手機打了把排位。
她本來想打輔助,卻發(fā)現(xiàn)隊友的常用英雄大部分都是法師和輔助,只有五樓的常用里有射手。
春風不度:都是小姐姐嗎QAQ
21高冷學霸:是的。
摘星:我可以打上單,有人會打野嗎?
三樓的話一出來,另外幾個整齊劃一回了個:不會!
摘星:那要不,重開?
顧曉黎鎖了露娜,順帶發(fā)了手勝率。
這局游戲打得異常順利,五個人之間配合十分默契,才十分鐘就推掉了對面的高地防御塔。
最后一波團戰(zhàn),顧曉黎以絕對的經(jīng)濟優(yōu)勢拿下五殺。
結束后顧曉黎點了個保存回放,把五殺的片段錄屏發(fā)了個微博。
@顧曉黎:哪個戰(zhàn)隊缺打野?【視頻】
微博一發(fā)出來,兩個戰(zhàn)隊的官博和隊員紛紛過來互動。
@NSD-Swag:發(fā)來雙排邀請!
@NSD-LK:別理他,和我排,我木蘭天秀!
@KEP-老G:很強【點贊】KEP歡迎你!【點贊】
@空彈琵琶:Swag別太愛,LK天天拉你雙排你隱身,女神一發(fā)微博就激情邀約哈哈哈!
@菜菜,帶帶:笑死我了,LK橫刀奪愛。
@不吃檸檬:看得出來你很滿意,連王者id都改了哈哈哈。
@春溪老婆貼貼:寶寶是覺得LL看起來像高手嗎,好可愛!
后車門傳來動靜,顧曉黎視線挪向窗外。
陸景淮兩只手提得滿滿當當,她看了眼外包裝的盒子。
絲巾和玉鐲,還有茶葉。
最大的兩個放在貓包旁邊,雪球尾巴掃了掃,又繼續(xù)趴下來睡覺。
她指著那兩個暗紅色的包裝盒,“這兩個是什么啊?”
“92年的嘯鷹赤霞珠和90年的羅曼尼康帝。”陸景淮坐回駕駛座,把安全帶扣好,發(fā)動車子。
顧曉黎猶豫了一下,說:“老顧不喝酒,梁女士酒量和我一樣差,所以也不怎么喝。”
怕他受挫,她又連忙補救:“不過你買的另外幾樣他們肯定喜歡。”
陸景淮把車子開出去,“酒是給你買的,后面還有零食,餓了的話就先吃點。”
外面鳴笛聲此起彼伏,顧曉黎耳尖因為他的一句話燒得滾燙。
她發(fā)現(xiàn)陸景淮有一種魔力,每一天都能讓她更喜歡他一點。
“我剛才用露娜拿了五殺!”顧曉黎一空下來就想說話,“系統(tǒng)匹配到了四個女孩子,沒打野,我們差點重開。”
“還好有我這么優(yōu)秀的露娜救場,”顧曉黎眉眼彎彎,夸自己不忘帶上陸景淮,“當然,還是陸老師教得好。”
“打完之后我發(fā)了個微博,他們都在好奇我的新id,也有很多夸我操作厲害的。”
顧曉黎特意賣了個關子,“兩個L,有猜是我名字縮寫的,還有人說我是故意改簡潔的id裝深沉。”
“那么多人沒有一個人猜對。”顧曉黎窩在座椅里,從后視鏡看他。
車子多,容易發(fā)生剮蹭,陸景淮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路面和車鏡,光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睫毛像是鍍了層金光。
大路口,車速快,流量也大,交警在前面指揮交通。
顧曉黎沒指望陸景淮能在這個時候能分神回她,她就是單純的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他。
過了路口,她說:“Like Lu,和你的AD有異曲同工之妙。”
分享完,顧曉黎給梁初打了個電話,說短時間內(nèi)趕不回去,讓她不要等他們吃午飯。
電話掐斷后,陸景淮單手打著方向盤,從兜里拿出來一袋糖給她,“五殺很厲害,下次不想打的話可以找我代打。”
“是你聰明,我的作用不大。”
“我也喜歡你。”
陸景淮一句一句回復她剛才說的話。
顧曉黎低著頭,打開糖袋子,“你怎么隨時都能拿出來糖?”
車子堵在LED屏底下,好運來歡快的曲調(diào)在耳邊盤旋。
陸景淮輕點著方向盤,“你不愛吃早飯,怕你低血糖。”
塑料袋子摩擦了兩下,顧曉黎手扣著糖紙。
好像有一個小人拿著海綿棍兒在心口那抹軟肉上左戳戳右戳戳。
不疼,但能讓本來就不算太堅硬的外殼瞬間土崩瓦解。
顧曉黎心軟得一塌糊涂。
安靜了一會,她突然說:“Dore milasi domi。”
梁初是南方人,受她的影響,顧曉黎的聲音聽起來很軟,放松狀態(tài)下說話像是吳儂軟語。
她音色本就好聽,說這句話時語調(diào)宛轉,聽起來像是南方水鄉(xiāng)里旋律動聽的悠揚小調(diào)。
“黎黎,”陸景淮頓了頓,眉梢揚起,“翻譯一下?”
顧曉黎臉比剛才還要紅上幾分,下巴藏進領子里,眼里含笑,聲音悶悶的:“不告訴你。”.
車子快一會兒停一會兒,總算是開到了。
梁初從樓上看到,匆匆跑下來。
陸景淮拎著大包小包,顧曉黎手里捧著一兜子零食站在門口輸密碼。
門口掛了兩個燈籠,屋子的窗戶都貼上了窗花。
“快進來快進來,開車累了吧,給你們準備了水果和小蛋糕,快去吃點。”梁初個頭矮,剛一米六出頭,站在顧皓軒旁邊顯得異常嬌小。
顧皓軒手里還拿著吉祥物玩偶,看見人后面色嚴肅地接過陸景淮手里的東西。
見他臭著臉,梁初偷偷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然后向陸景淮解釋道:“你顧叔叔就是天生沒什么表情,不用緊張的哦。”
陸景淮基本上沒和長輩有過太多接觸,他有些不適應地點點頭,把買的禮物放在茶幾上。
梁初拉著顧皓軒進了廚房,給他們騰出空間。
湖藍色大理石地面光滑澄澈,富麗堂皇的大吊燈把他稍顯局促的身影映在地面。
在家也沒事干,顧曉黎拉著他出去散步,每經(jīng)過一處就給他介紹一下,走走停停快兩個小時。
梁初打電話叫他們回去吃飯.
吃過飯后,梁初提前把顧曉黎對面的房間收拾出來讓陸景淮住,讓顧曉黎領著他上樓。
陸景淮準備進去,一雙手臂橫在門框。
顧曉黎朝他眨眨眼,發(fā)出邀請,“要不要一起睡?”
“不要。”陸景淮幾乎是脫口而出,拒絕的很快。
“真的嗎?”顧曉黎指尖戳了兩下他的腰腹,“梁女士他們在三樓,不會下來的。”
“不要。”第一次見家長,他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只是單純的睡覺,蓋著棉被聊天的那種。”顧曉黎語氣真摯。
薄唇吐出來一個字:“不。”
兩個人就此僵持住。
顧曉黎后退了一步。
彎月隱在云后。
房間里的粉百合葉瓣舒展,嫩黃色的蕊輕顫,香氣陣陣。
顧曉黎靠在門框,平靜的拋出一個深水炸彈:“你不好奇我在車里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么?”
陸景淮腳步一頓。
“Dore milasi domi。”
顧曉黎桃花眼里噙著笑,向前探身。
發(fā)梢碰到他的手臂,一觸即離,卻莫名勾得人發(fā)癢。
“我愛你。”
陸景淮回頭,望進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
黑色卷發(fā)安靜搭在肩上。
逆著光,飄在空中的幾縷發(fā)絲像是蠟燭的燭芯。
一點即燃。
火光迸射著掀起燎原之勢。
砰一聲悶響。
門被關上。
柔軟的大床陷下去一塊,珠光色紗簾不安分鼓起。
月影隱約,百合花分散而立,嫩粉色花瓣穿插在綠葉之間,相互交疊擠壓。
陸景淮隱忍克制的聲音混在唇齒間:
“我也愛你。”——
Dore milasi domi——我愛你。
是Solresol(索來索語)哦~
第57章 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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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那天, 兩家的親戚聽說顧曉黎帶著男朋友回來了,不惜驅車數(shù)十個小時也要過來看一眼被梁初夸上天的未來女婿。
一大早顧曉黎就被梁初扯著耳朵拎起來。
才七點,顧曉黎換好衣服后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地往樓下走。
陸景淮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的, 穿了件寶藍色的毛衣, 袖子挽上去, 在廚房洗菜。
“梁女士,”顧曉黎伸了個懶腰, “出去吃不就好了嘛,這么多人要做到什么時候去啊。”
梁初瞪她一眼, “你想家里的親戚都跟著你上熱搜?”
顧曉黎不說話了, 趿拉著拖鞋游魂一樣飄到陸景淮旁邊, 腦袋蹭蹭他胳膊,隨后閉上了眼睛,好像找了個舒服的人形立枕。
“嘿, 你這孩子, 不幫忙反倒還搗亂。”梁初把人拎出來, 又把陸景淮也叫了出來。
兩個人站在一起, 梁初從圍裙的兜里掏出來兩個紅包一人給了一個,顧曉黎想說點吉祥話, 剛一開口就被梁初制止, 指著門口說:“去看看你爸回來了沒。”
說完又進了廚房忙著弄菜。
陸景淮略顯生澀地握著紅包,眼睛一眨不眨的, 看上去顯得有些傻氣, 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顧曉黎沒笑, 張開手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身。
“怎么這副表情, 不開心啊?”毛衣鼓起的毛毛有點扎, 顧曉黎往后移了移腦袋。
“開心。”陸景淮聲音艱澀, 喉結緩慢滑動。
大過年的顧曉黎不想讓他一直想不開心的事,于是故意逗他:“今晚要不要來我房間——”
陸景淮垂眸看她,大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顧皓軒正好從兩人身邊路過。
余光瞥見人影后,顧曉黎嚇得一哆嗦,趕緊懸崖勒馬,在后面生硬的加了幾個字:“看、電、影。”
顧皓軒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脫了外套進廚房給梁初幫忙。
這種大忙的日子,顧曉黎這種不會做飯還時不時偷吃兩口的,在哪兒都是被嫌棄,陸景淮想留下來幫忙,被梁初一口回絕,擺著手把兩人都趕了回去。
才過了半個小時,早起帶來的困頓還沒消下去,顧曉黎覺得可以再睡個回籠覺。
前天晚上她故意逗陸景淮。
真把他騙到房間里之后還沒等發(fā)生什么,她因為太困直接睡著了。
冬天她容易手腳發(fā)涼,在被子里緩多久都覺得冷,陸景淮體溫高,懷里熱烘烘的跟暖爐一樣,顧曉黎一晚上睡得極其安穩(wěn),夢都沒做一個。
一晚上過后,顧曉黎徹底愛上這種蓋著棉被純聊天的睡覺方式。
她拉著陸景淮上樓,干燥溫暖的大掌捏了捏她,陸景淮略帶閑散的聲音傳來:“上去看電影?”
尾音拉長,傳進耳朵里有些戲謔。
“睡覺!”顧曉黎紅著耳朵反駁他.
下午五點,樓下陸陸續(xù)續(xù)傳來說話的聲音,顧曉黎被吵醒,發(fā)現(xiàn)旁邊空著。
她整理好頭發(fā)出去,陸景淮不知道什么時候下去,坐在沙發(fā)上和幾個長輩們聊天,上午那種窘迫一掃而光,看上去游刃有余。
顧曉黎沒著急下去,而是趴在欄桿上看他。
自旁邊遞過來一支煙,陸景淮搖頭拒絕了,藍色焰火升起,幾支煙一起被點燃。
煙霧徐徐上升,像隔了層紗,只能看清模糊的眉眼,陸景淮捏著景泰藍茶杯,上面白色紋路的藤蔓像是要順著指尖一路攀附而上。
還沒看夠,樓下的親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招手讓她下來。
剛走到樓下各種煙味齊齊撲過來,顧曉黎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
好在人來的快,小孩子進來之后他們掐了煙,空氣總算是清新下來。
飯桌上,推杯換盞間都有了些醉意。
一個叫不上來名的遠房親戚站起來舉著杯子給他們敬酒,顧曉黎已經(jīng)喝了不少,醉醺醺地站起來和她碰杯。
“唉喲,曉黎年紀不小了呀,打算什么時候領證呀。”
女人的嗓門大,很快就吸引了那桌的注意力,她老公端著白酒過來,兩個人一唱一和,“誰說不是呢,到了年齡就抓緊結婚,女人最寶貴的就是這幾年,再往后啊,就不好說咯。”
“我看你們當明星的,在電視里老是親來親去的,這多影響嘛。”女人一拍手,說的更歡了,“早點結婚才最要緊,得把人抓牢嘞。”
顧曉黎平時和親戚走動少,叫得上名的也就那么幾個,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來眼前這號人物是誰。
酒精刺著太陽穴,額角突突跳動。
大過年的說這些平添煩意,顧曉黎眉頭緊蹙,聽得有些不耐煩。
“你看我們,結婚第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話題拐了個彎又帶到她身上,“曉黎是想生男孩還是女孩?”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里。
陸景淮從那邊脫身出來,摟住她肩膀往懷里帶了帶,挺闊的肩膀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墻,把嘈雜的吵鬧聲隔絕在外。
“孩子還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內(nèi)。”
“怎么了嘛,都是小年輕,不會是生不了吧?”男人說話時視線屢屢瞥向顧曉黎的肚子。
他身上的天然冷感讓幾個人收回目光.
陸景淮抬眼望向對面二人,眉宇間冷氣圍繞,不咸不淡道:“是我的問題,不是她。”
話點到為止,他說的具體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兩個人就此收聲,梁初探身喊他們?nèi)ナⅫc米飯。
二人借著梁初的話溜到廚房,顧曉黎心不在焉地盛著米飯,不小心被電飯煲內(nèi)膽的邊緣燙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的問題:“你剛才說的”
“假的。”
陸景淮接過她手里的活,嗓音清冽似是山間奔涌不息的清泉,“不想生就不生,放心大膽去爭取你喜歡的角色,你屬于閃亮的舞臺,而不是產(chǎn)房和生活中的所有雜碎,我也不想你因為生孩子而擔心自己身材走樣,每天郁郁寡歡。”
“我們之間不需要所謂的愛情結晶,比起小孩子,我更愛你,也更希望你過得開心。”
陸景淮把碗放下,指腹揉著她的太陽穴,柔聲道:“下次再有人催的話,你就說是陸景淮不行,是你可憐我。”
廚房外哄笑熱鬧,烏黑夜幕下星光浩瀚,一輪皎潔圓月掛在上面,陸景淮眉目溫潤似水。
頭痛的感覺緩和了許多,心臟像是泡在碳酸飲料里,咕嘟咕嘟翻涌著甜蜜氣泡。
顧曉黎松開緊咬著的唇,輕笑,“那多壞你名聲啊。”
“不重要。”陸景淮牽著她的手出去。
顧曉黎沒抗住那么多人過來敬酒,暈乎乎不知道喝了有多少杯。
送完最后一波親戚,她腳下踉蹌,有些站不穩(wěn),陸景淮扶住她。
山腳下,路燈壞了還沒來得及修,昏黃的燈光明滅,緩慢地變換著顏色。
一明一暗,像是會呼吸一樣。
路上靜悄悄的,鋪了一層雪,上面還有放鞭炮留下的紅色紙皮,道兩旁燈籠高高掛著,小彩旗橫亙在半空交錯穿插著。
十一點半,已經(jīng)有人放開了煙花,比跨年夜那天的還要熱烈。
出來的時候顧曉黎隨便扯了件外套,風順著領口灌進來,冷得她打了個寒顫,顧曉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是秋天的皮夾克。
又冷又暈,柏油路面在她眼里就像是在扭曲,世界都紊亂起來。
“回家吧。”陸景淮牽起她的手。
雪落在睫毛上,模糊了視線。
顧曉黎沒動,突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她撅著嘴,“我不想走,我的腿和我說它累了。”
空氣中都是葡萄酒的味道。
陸景淮剝了顆糖喂給她,“那我背你好不好。”
“你為什么不像上次那樣喂我?”顧曉黎眼尾委屈地垂下去,扭過頭不肯吃糖。
“怎么喂?”
“這樣”顧曉黎探出來點舌尖,突然湊上去舔了一下他的唇角。
清醒被酒意剝奪大半,她現(xiàn)在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嬌憨,直來直去,只顧的上思考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就說什么。
“就是跨年那天”
她摟住陸景淮的腰,傻兮兮地笑著,熱氣噴灑成白色的煙霧,散盡在風中,“你親我,好舒服呀陸景淮。”
黑色大衣罩住她的身體,陸景淮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顧曉黎難受,想把他的手扒下來。
“陸景淮、悶葫蘆、學人精?”眼睛上的手不動如山。
顧曉黎想起來喬詩意教自己的。
“哥哥。”
獵獵風聲里,她脆生生地又重復了一遍,“哥哥。”
還沒喊出來下一聲,烏木香鋪天蓋地壓過來,一個濕滑的東西撬開她的齒關,椰奶味的糖被推進來。
細密的吻驟然落下,陸景淮輕咬著她,在她唇瓣上輾轉。
顧曉黎輕哼了一聲,路燈閃爍,雪地上的影子搖晃,又交疊在一起,被時間無限拉長。
陸景淮吻得比以往要兇。
全身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身體酥麻像是過電,顧曉黎難耐,甚至忘了呼吸。
舌尖被吮得發(fā)麻,她用力向后靠了靠。
兩個人分開了點,顧曉黎張著嘴喘.息,胸口快速起伏,猩紅色的舌尖抵在牙齒中間,像是熟透了的櫻桃。
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幾分媚態(tài)。
糖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了陸景淮那里。
他向下俯身,鼻尖貼著她的,呼吸粗重緩慢。
眼前漆黑一片,五感被無限放大。
烏木、紅酒、玫瑰花香和奶糖的味道混在一小片天地,引得人醉意又添上幾分。
睫毛不安分地輕刷著掌心,顧曉黎小動物一樣蹭蹭他的鼻尖。
動作親昵。
陸景淮親親她的唇角,顧曉黎以為他又要像剛才那樣親上來,頭下意識往后躲。
嘴里呢喃:“陸景淮,不親了。”
大掌扣住她的后腦勺,骨節(jié)隱在烏黑的發(fā)絲里,陸景淮把人往前帶,眼底的情緒如波濤般洶涌。
“吃糖么?”
“吃。”她如實回答。
滾燙的唇貼上來,剩下的話被悉數(shù)吞進了肚子里。
雪落滿了發(fā)頂,顧曉黎依偎在他懷里喘氣,額頭上滲出來點汗珠。
陸景淮往前走了兩步,蹲下來,張開手。
顧曉黎順勢趴上去,用力一跳,陸景淮手穩(wěn)穩(wěn)箍住她的腿。
雪地里的腳印深深淺淺,道路靜謐落針可聞。
清淺的呼吸聲噴灑在耳畔。
“陸景淮。”她突然出聲。
“嗯?”
柔軟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脖頸,顧曉黎喟嘆:“你真好。”
“好喜歡你啊”
怕她覺得暈想吐,陸景淮走得很慢很穩(wěn),五分鐘的路程他走了快十五分鐘。
進屋之后顧曉黎還趴在他的背上不肯下來,梁初用力掰她的手,怎么也掰不開。
“你這孩子,快下來讓小陸好好休息休息。”梁初面露嫌棄,沒想到自家女兒酒品這么差。
顧曉黎換了個姿勢,趴的理直氣壯。
梁初這才發(fā)現(xiàn)陸景淮身上的外套跑到了顧曉黎身上,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
她伸手打了下顧曉黎的手背,“還不趕緊下來”
“沒事兒阿姨,我?guī)蠘撬X吧,您和叔叔好好休息,忙了一天辛苦了。”
梁初溫柔笑笑,“好好,小陸你也早點休息啊。”
顧曉黎記憶還停留在雪地里,見換了個地方,她問:“這是哪兒?”
“你的房間。”
“這不是。”顧曉黎篤定,把頭埋進陸景淮肩膀上。
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她哄到床上。
陸景淮又哄著她自己把睡衣?lián)Q上。
顧曉黎這時候倒是聽話了,雙手捏著衣角就往上提,根本沒給陸景淮反應的機會。
燈光下,顧曉黎腰身纖細,皮膚奶一樣白,輪廓周圍像是鋪了一層細膩的光暈。
黑色胸衣上墜著一個水滴型的銀墜。
地暖又熱又燥。
陸景淮神色一怔,長指抓起一旁的睡衣套上去。
春光堪堪遮住。
等顧曉黎安靜躺在床上時陸景淮后背已經(jīng)滲了薄薄一層汗,他給她掖好被角準備離開。
從被子里伸出來一截藕似的胳膊,顧曉黎拉住他,手串滑到掌心,淺棕色瞳仁像刷了層晶瑩的蜜,“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呀 。”
玫瑰香氣從被子里探出來。
她拍拍另一個枕頭,讓出來床邊的位置,“你來呀。”——
第58章 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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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不動, 顧曉黎干脆爬下床拉著他躺上來,像照顧小朋友一樣她把被子扯上來給他蓋好,也不管陸景淮是躺著還是靠坐著。
顧曉黎喝醉之后是兩個極端, 要么鬧騰一會就安靜下來乖乖睡覺。
要么折騰的你一宿都睡不了覺。
顯然, 她現(xiàn)在是后者。
陸景淮躺上來之后, 她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崩豆子一樣把兩個人的事兒一件一件往外崩。
“在古樹底下, 你不讓我看祈福帶,后來我自己猜到了, 我是不是很聰明!”顧曉黎醉醺醺的, 說話語速也慢, 不自覺就帶了點驕傲的意味。
“還有那次錄制綜藝我偷偷在房間里哭鼻子了。”顧曉黎覺得有些丟人,說話的聲音放低,“因為我覺得你喜歡趙默茹。”
她小聲說道:“我哭了好久呢。”
“那天晚上還下了雨, 可冷了, 我都感冒了…”
陸景淮大掌握住她的手, 心臟密密麻麻泛著酸。
“其實我和你練舞的時候走神是因為看到了你眼尾的小痣。”
說著說著, 顧曉黎整個人趴到他身上。
熱烘烘的溫度熏得她臉頰通紅。
她伸手,指尖戳著陸景淮眼尾的痣。
隨后又親了上去, “我喜歡你這個痣, 好看。”
“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其實我很粘人的,小時候梁女士說我像樹袋熊, 抱著她不肯撒手。”
綢緞材質(zhì)的衣料沒什么阻力, 顧曉黎身體慢慢下滑。
陸景淮手拖住她, 往上帶了帶, 讓她坐在自己腹部。
顧曉黎眉眼垂得低低的, “你以后不可以嫌我煩哦。”
“好, ”陸景淮答應她,“不嫌你煩。”
又想起來什么,顧曉黎手扶著他的腹肌咯咯笑了兩聲。她慢慢俯下身子,黑發(fā)散落在臉頰兩側,嘴唇潤潤的。
“陸景淮,你到底是不是性冷淡呀。”
像問問題,更像是引.誘。
陸景淮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覆在她纖細的后脖頸,用力往下帶了帶。
唇齒交纏,溫度一點點飆升。
顧曉黎難耐地扭了扭,細白的小腿無力蹬了兩下。
睡衣被她蹭上去,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
大床正對著化妝臺,鏡子上折射出房間內(nèi)昏黃微光。
顧曉黎被親得缺氧,掙扎著往后退,陸景淮偶然間抬眼,一頭黑色的鹿挺立在右側腰間,占據(jù)了大半片面積。
一黑一白,極致的對比刺激著他的眼眶。
安靜的臥室里,呼吸不自主加快。
陸景淮抬手覆上那一片紋身,掌心下的皮膚跳動著瑟縮了一下。
“陸景淮…”
夜色粘稠,空氣中熱潮沉浮。
大掌箍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兩個人的位置調(diào)換。天旋地轉一陣,顧曉黎眼前發(fā)暈,看東西都重著影。
“黎黎——”
陸景淮不緊不慢地俯身,聲線喑啞,“你怎么就不能乖點。”
鹿角邊緣紅了一塊,顧曉黎掙扎著躲開,側身的瞬間,黑色的鹿又暴露在空氣中。
陸景淮動作頓住,與那頭鹿相望。
注意到他的視線,顧曉黎又往下趴了趴,笑得像朵迷人又危險的罌.粟花,問他:“好看嗎陸景淮?”
答案被熱絡的吻代替,顧曉黎暈乎乎的,潮熱的掌心貼在滾動的喉結,輕輕摁了一下。
細微的“咔嗒”聲。
清冷月光下,大雪紛揚,天地間刺目的白。
屋內(nèi)繾倦熱氣撞上窗外的冷空氣,迅速凝出一團水霧。
轟一下。
全身的血液循著一個方向跑,顧曉黎漂亮的眉心緊蹙,她下意識張開嘴,發(fā)出游絲一樣的氣音。
陸景淮俯下身子,顧曉黎手指穿進他柔軟的發(fā)間,嗓音都發(fā)顫。
“陸景淮,冷…”
厚重的被子蓋住兩個人,熱度驟然上升,細密的汗珠爬滿身體。
理智介于懸崖邊緣,一顆心懸在空中要墜不墜。
身體最底層傳達出信號,叫囂著,催促著,想要汲取更多的快樂。
黑白分明的瞳仁閃爍。
被子微微隆起,陸景淮衣冠整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袖子翻折上去,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盤虬在上的龍。
光線昏沉模糊。
他眉眼深邃宛若西方神話中高不可攀的神祗。
皮膚接觸到干冷的空氣打著顫,顧曉黎手臂無力地抬起,指頭軟軟的,勾住陸景淮的小指。
似求救,更似是邀請。
“陸景淮…難受…”顧曉黎小獸一樣哼唧,眼眸氤氳上霧氣。
光似乎是晃了一下。
陸景淮手捏住衣服下擺,手臂上翻把衣服脫了下來。
夜色朦朧。
墨一樣深沉的眸子翻涌著足以滔天的浪潮。
陸景淮輕柔的吻落在眉間,流連于眼睫和她的唇角。潮氣翻疊,冷調(diào)柏木香細細侵擾著神經(jīng)末梢。
顧曉黎耳暈目眩,蝦子一樣縮起身體,死死咬住唇瓣,床單在手下皺成一朵花。
“黎黎乖,”陸景淮沙啞的嗓音中裹挾著顆粒感,似是沉沉夜幕。
他指腹摩挲著唇瓣,在她耳廓低語,“別咬自己。”
顧曉黎只是搖頭,眼眶通紅,溢滿了霧氣。
陸景淮平日里清冷的外皮被撕碎,那點獨屬于男人的劣根性顯露出來。
顧曉黎神經(jīng)緊繃,手摸索著抓起一旁的被子蒙住腦袋,哽咽著罵他,外面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響震得她神智發(fā)聵,連帶心跳也突突加快。
自胸腔溢出一抹笑,陸景淮過去把被子扯下來,露出她紅潤的臉。
窗口懸掛的燈籠上蓋了厚厚一層雪,內(nèi)里的光映著雪,慘烈的紅。
顧曉黎呼吸清淺短促,烏黑的頭發(fā)被汗打濕,幾縷的發(fā)絲黏在臉頰旁,眼中霧氣一片。
她伸手,沒什么力氣地勾住他的手指。
“陸景淮。”她聲音像是破碎的玉珠,惹人憐愛。
“怎么?”他看她,猶如獸類盯著無處可逃的獵物,唇角掛著勢在必得的微笑,“不是說我是混蛋么?”
顧曉黎不說話,無聲乞求。
“寶寶,”陸景淮不再似平常那么慣著她,“想要什么,就自己說出來。”
她如同小貓叫般哼哼。
陸景淮眸色微頓。
呢喃聲吞并在唇齒間,彩色小旗輕掃著窗戶,沙沙作響。
天地歸于平靜,顧曉黎紅唇微張,緋紅色由臉頰擴散至全身上下,汗珠均勻分布。
眼尾水珠滑落,清潤的眸子里映著陸景淮紅透了的耳垂,冷白色的關節(jié)和腕骨像是被打了腮紅,泛著粉。
陸景淮擦手,慢吞吞地吻她,顧曉黎手沒力氣,不輕不重地推他。
熱絡氣息里,某個醉鬼收回手,閉上眼睫漸漸睡熟。
陸景淮給她穿好衣服,盯著她看了許久,嘴角勾起,無奈又有些寵溺。
拿她沒辦法。
陸景淮嘆了口氣。
最后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夜幕沉沉,水珠在地上積聚,遠方的天空慢慢泛起魚肚白。
顧曉黎睡得并不安穩(wěn),迷糊間她好像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吵得她睡不好覺。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陸景淮不在旁邊,剛才難以啟齒的感覺還記憶猶新,顧曉黎猶豫了一下,還是下了床。
浴室的磨砂門隱約能看見輪廓。
顧曉黎敲了敲門,“陸景淮?”
陸景淮把花灑開到最大,靠著墻。
水聲掩藏了或輕或重的聲響,黑色的眸子水汽氤氳,像蓋了層紗。
“陸景淮,你在洗澡嗎?”顧曉黎打著哈欠,又問了一聲。
陸景淮緩了下氣息,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嗯。”
“那我接著睡了。”
“黎黎。”陸景淮叫她,聲音聽著不真切,也不像他。
“啊?”顧曉黎又打了個哈欠,她抬手抹去眼角滲出來的淚花。
陸景淮后仰,脖頸暴露在空氣中,喉結緩緩滑動,“你剛剛,說什么?”
顧曉黎剛睡醒,聲音不自覺地發(fā)嗲:“我接著睡了。”
“上一句。”
“陸景淮。”
長睫沾染水汽,視線模糊了一瞬。
指腹仿佛還殘余著剛才軟糯的觸感,刺目的光纖折射在墻上的瓷磚,黑色的鹿由遠及近,緩緩踱步湊近,碩大的鹿角上被摁出來幾抹紅色的指痕。
門外人影綽約。
“再上句。”
“陸景淮。”
氣息有些不穩(wěn),陸景淮說:“再下句。”
“陸、景、淮。”顧曉黎拖著長調(diào),聲音綿軟像撒嬌一樣。
深藍色天幕升起一簇煙花,月光似的顏色點亮半邊天,尾跡流星一樣下墜。
水滴嘩啦打在身上,濕透了的碎發(fā)垂在額前。陸景淮把濕發(fā)撩上去,關了水流。
怕他還要叫自己,顧曉黎蹲坐在門口沒走。
天漸漸亮起微光,月亮若隱若現(xiàn)。
困意達到巔峰,顧曉黎哈欠連連。
終于,浴室的門被打開,陸景淮擦著頭發(fā)從里面走出來。
“你好慢哦。”顧曉黎手貼著墻做支撐,慢慢站起來。
然后又像樹袋熊一樣靠在他懷里,“睡覺去吧,好困”
陸景淮把燈關上,打橫抱起她放在床上,窗簾露著個小縫,他過去把窗簾拉嚴實。
被子被掀開,顧曉黎循著熱度找到他。
鼻尖碰到陸景淮有些泛涼的鎖骨。
顧曉黎皺皺鼻子,嘟囔:“好冷”
陸景淮憐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漫漫雪夜,兩個人交頸而眠——
第59章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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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梁初把菜擺上桌子, 顧曉黎還是沒從樓上下來。
她摘下圍裙,上樓去叫人。
“黎黎?醒了沒有呀?”梁初拍了拍門。
“誰啊?”顧曉黎頭腦混沌,掙扎著起身, 聲音因為哭了許久有些啞。
梁初大喊:“我, 趕緊收拾收拾下來吃飯。”
“知道了…馬上下去。”殘余的醉意讓神經(jīng)放緩, 顧曉黎慢吞吞地掀開被子,踩上拖鞋。
正對著化妝鏡。
她看到里面的人漏著半個肩膀, 紅痕曖昧地斑駁在上面。
昨晚的回憶涌上來,在腦海中放電影似的重演了一遍, 顧曉黎手抓緊被子, 騰一下臉燒得通紅。
浴室里, 陸景淮擦頭發(fā)用的毛巾折疊好放在架子上。
顧曉黎頓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昨天在里面干什么。
還…讓她叫那么久他的名字…
她把水龍頭抬到藍色那邊,冰涼的水柱涌出來, 顧曉黎雙手合在一起鞠了捧水, 往臉上一拍。
沖了快有六、七分鐘的涼水, 臉頰上的熱意才漸漸褪下去點。
梁初招手讓人過來, “快點快點,我聽小陸說你下午還有綜藝的錄制, 你這孩子怎么也不說, 我要是不去叫你,你還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時候。”
“六點的錄制, 來得及。”顧曉黎視線對上陸景淮的, 下意識移開眼。
然后意有所指道:“我起得晚, 也不能全怪我。”
“平時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貪睡。”梁初把炒年糕放在她面前, 小聲嘀咕。
顧曉黎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含糊著轉移話題, “媽,你這個年糕是不是鹽放多了?”
“有嗎?”梁初嘗了一口,沒覺得咸,“小陸你嘗嘗呢?”
筷尖碰到一起,顧曉黎被燙似的縮回手。
陸景淮眉目帶笑,夾了一塊子年糕,道:“還好。”
溫暖的陽光落入室內(nèi)。
顧曉黎和陸景淮兩個人并排挨著,梁初看不到的地方,修長的手指伸過來。
食指和中指分開立在她腿上,然后手指骨節(jié)向前屈起,下落。
——一個下跪的姿勢。
他不緊不慢的,連續(xù)做了三遍這個動作。
指甲輕輕劃過她的腿面,有些癢。
顧曉黎咬了口年糕,笑意不自主溢出眼角。
陸景淮的動作讓她想起來網(wǎng)上流傳的一句話: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他這是,重要的道歉跪三遍。
梁初莫名其妙地看她,“吃個飯傻樂什么。”
“年糕,好吃。”顧曉黎又夾了一筷子,放進陸景淮碗里。
算是,原諒他了。
梁初沒讓兩個人停留太久,她下午約了姐妹打麻將,吃完飯沒過多會兒就讓他們走了。
陸景淮提前開了空調(diào),車里并不冷。
一開車門撲面而來的木質(zhì)調(diào)香,又勾起昨晚的回憶。
顧曉黎把空調(diào)關了,打開窗戶,厚重的味道散了點。
她倒不是排斥,就是害羞和尷尬。
以至于有點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大二的時候室友不知道從哪兒弄開了一部電影,兩個小時的總時長,有一個半小時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劇情。
顧曉黎對這種東西沒興趣,想要出去跑步,剛走到門口就被寢室里另外三個人拉回來,硬摁著她看完了全程。
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她好歹也算是見過豬跑。
清了清嗓子,顧曉黎臉撇向窗外,問:“你…憋的難受嗎?”
陸景淮踩了下剎車,車子停在盤山公路上。
四周空曠,寒風陣陣呼嘯。
風夾著細雪吹進來,刮得她臉有些疼。
后視鏡里,黑眸興味十足地看著她。
“不是…”顧曉黎舌頭打結,恨不得能有個撤回消息的設置,“你當我沒說吧…”
“難受。”陸景淮突然回她,“但是你的意愿更重要。”
難得的,他開了個玩笑:“畢竟不能違背婦女意志不是。”
“那你昨天還!”顧曉黎開頭語氣說得義憤填膺,突然又降低聲調(diào)。
像是漏了氣的氣球。
“還什么?”
車子緩慢啟動,風刮得更冷了,她卻莫名有點熱。
顧曉黎安靜窩在座椅里,機械性地重復剛才的話:“當我沒說吧……”
陸景淮笑笑,手又做了一個下跪的動作,“下次,肯定不違背婦女意愿。”.
綜藝錄制完已經(jīng)是后半夜,顧曉黎手機落在了休息室里,陸景淮回去取,把車鑰匙給她讓她先去車上等。
黑色賓利旁停了一輛和它相似的車,雙胞胎一樣。
顧曉黎從賓利車側繞過去。
黑暗里,一個穿著邋遢的男人蹲守在另一輛車尾燈處。
背對著她,墻上還抵著一根棒球棍。
對面開出來一輛車,鋼鐵材質(zhì)的棍子冷光乍現(xiàn)。
男人的眼睛被強光晃了一下,嘴里嘰里咕嚕罵著臟話,手扶住額前回頭,躲避光線。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她眼簾,山腰上那抹黏膩放肆的目光和濁腥氣的酒味重返心頭。
顧曉黎想起來前段時間祁景曜給她打的那通電話。
他口中被搞破產(chǎn)的彪哥——王彪,正是錄制戀綜時他們在半山腰遇上的那個人。
當時報警了之后一直沒找到他,網(wǎng)上那些有關他的照片和視頻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凈,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難猜出來有人暗中幫王彪解決了這件事。
“嗡”一聲,好像有人給了她當頭一棒,頭腦空白。
她抬頭看了眼四周。
這里是監(jiān)控死角。
男人被刺激出生理性眼淚,幾乎是一瞬間,顧曉黎上前一步拿過棒球棍握在手里。
這里停車點位置偏僻,又在室外,除非地下車庫沒有地方,一般很少有人停在這里。
不知道王彪蹲了多久,鐵棍表面像覆了層冰碴子,凍得她渾身一哆嗦。
王彪從強光中緩過來,手向旁邊摸索,發(fā)覺棍子不在身邊后猛地站起來。
頭因為蹲太久突然起身暈了一下,他又騰一下跌坐回地上。
顧曉黎雙手用力握著棒球棍,耳邊能聽到牙齒上下打顫的聲響,她咽了下口水,緊張地盯著地上的人。
“媽的…”王彪撐著地想要坐起來,腿保持一個姿勢太久麻住,使不上力氣。
看清眼前的人,他嘴角咧起,缺了一顆牙的牙床露出來,“臭娘們兒,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王彪緩過來勁兒,起身朝她撲過來。
厚重的身軀眼瞧著越靠越近,難以言喻的味道襲來。
砰——
一聲悶響,顧曉黎下意識揮動棍子,棍.身狠狠砸在王彪的小腿肌肉上,余力帶著棍子落到地面。
顧曉黎的手心被剛才的力道震得發(fā)麻。
“操!!”
王彪捂著腿,臉上的橫肉團到一起,他咬著牙,惡狠狠道:“臭娘們兒,等我去醫(yī)院做個傷情鑒定,你他媽等著蹲局子吧。”
這時候倒想起來遵紀守法了。
“要進也是你先進吧。”顧曉黎強裝鎮(zhèn)定,聞言嗤笑一聲,淡淡出聲提醒他,“王彪,這里是監(jiān)控死角,我還得謝謝你,找了這么個好地方。”
王彪神色扭曲,喉嚨呼哧喘著粗氣,眼中迸射的情緒恨不得能生吞活剝了她。
“你自己不要命,也得顧及老婆孩子吧。”顧曉黎面色冰冷,棍子敲了敲王彪手指上的戒指。
她嗓音放得很柔,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你的公司因為什么破產(chǎn)你心里比我清楚。”
顧曉黎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以我背后的財力和資本,能搞垮你一次就能搞垮你第二次,不想你老婆孩子比你還慘上百倍千倍的話,趁早滾遠點。”
“還有,”顧曉黎淡淡補充,“上次為了解決你的事兒沒少花錢找人吧,難道你還想再經(jīng)歷一次?”
王彪死死盯著她,這女人說的沒錯。
他靠著老婆娘家的支持才把公司辦起來,在外人面前一直維持著好男人形象,她娘家人才能放心把錢和人交給他,上次的事兒鬧得差點讓兩個人離婚。
空氣瞬間閉塞,機油的味道混著冷風闖入鼻尖。
見人不說話,顧曉黎心里發(fā)顫。
背后被汗打濕,心跳堪比賽車狂飆,呼嘯轟鳴著,幾乎要跳出賽道。
身后掌心里密密麻麻全是指甲摁出來的紅痕。
其實她心里也沒底。
男女力氣懸殊,剛才那一下僥幸躲了過去,如果王彪再過來搶她手上的棒球棍的話。
不好說最后會在誰手里。
王彪似乎是被抓到了軟肋,他深呼吸了一下,賠上笑臉,“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今天就是路過,腿是不小心磕到了臺階上,跟您沒有關系。”
大衣下的胸腔迅速起伏。
顧曉黎咽了咽口水,感覺整個人快要脫力一樣,她死死握住棒球棍,身體全部的重量支撐在上面。
“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破產(chǎn),就離我們遠點,尤其是你上次在威亞上做的手腳,”棍子敲打著地面發(fā)出空鳴脆響,“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一次,后果你自己知道。”
“誒誒誒,我這就滾,這就滾!”
顧曉黎扔下棍子,回頭的一剎看到了陸景淮。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呼吸一滯。
顧曉黎縮回手,澄澈的瞳孔閃過一絲慌亂。
他會不會因為這個,誤會什么。
或者,覺得她很暴力,然后討厭她…
“陸……”
話沒說完,陸景淮闊步走了過來。
毛呢大衣的衣擺因為腿的動作掀起一角,陸景淮踩在路旁的石柱上。
學著她剛才的樣子威脅他。
“還不滾?”他聲音冷淡,不怒自威。
晚風吹拂,干枯枝干上的雪撲簌簌落下,陸景淮額角的碎發(fā)一并被吹起。
昏黃的路燈給他發(fā)梢染上了淡淡金光。
顧曉黎思緒萬千,仿佛又回到高一那一年。
不大的舞臺上擠滿了人。
她作為海盜頭目昂首站在最前方,陸景淮站在她的身側,一群人身上穿著由一堆外套襯衫拼在一起的海盜服。
簡陋無比,看上去不倫不類。
顧曉黎扯了個椅子大咧咧坐下,雙腿交疊,腳翹在桌子拼成的甲板上。素白的手握著一把塑料泡沫裁成的刀,揚眉放著狠話。
舞臺大燈驟然點亮,陸景淮長腿一邁,腳踩在桌面,俯身,手肘撐在膝蓋上重復她的話。
少年脊背挺得筆直,單手插兜,自上而下看著對面的人,下頜緊繃,渾身上下一股拽到不行的勁兒。
渾然天成一樣。
陸景淮腿還沒放下來,男人被他眼中冷厲的氣勢嚇到,踉蹌著跑遠。
匆匆撞到了樹,一捧雪落在他肩頭。
兩個時期的剪影重合在一起,少年感仍舊。
砰砰砰——
心臟鼓點節(jié)奏加快。
顧曉黎把手從兜里拿出來,熱絡的掌心捧住他的臉:
“陸景淮,接吻嗎。”——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陸景淮:愛老婆愛老婆愛老婆(眼神堅毅!)
小寶們元宵節(jié)快樂呀~
第60章 綠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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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點對面就是高大的灌木叢, 白雪厚厚鋪在上面,像蓋了個羊絨毯子。
掌心的溫度順著臉頰一路擴散,陸景淮的耳垂浮現(xiàn)出淡淡緋色。
“上車吧, 外面冷。”陸景淮牽著她的手, 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車子斜對角, 自建房凸出去的平臺上,黑色鏡頭默默探出平臺鐵框。
“拍到了嗎?”男人叼了根煙在嘴里, 并沒點燃。
另一旁的人猶豫了兩下,“沒拍上。”
“我就拿個煙的功夫, 總共還不到三十秒, 這你都拍不到, 你干什么吃的?”男人一頓,偏頭罵他,隨后收拾地上的東西, 想要收相機回去。
這一下午算是白干了。
浪費時間蹲了這么久, 又挨了半天凍, 什么都沒拍到, 男人心情并不太好。
“哥!”說話人的聲音激動到顫抖,“你快看, 親了!”
“不他媽就是親個手, 激動個屁,沒談過戀愛啊你。”男人神色不耐。
“不是, 是嘴對嘴的那種!”
男人眼睛瞪大, 迅速把視線挪回去。
鏡頭里, 顧曉黎跨坐在陸景淮身上, 兩具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 頭發(fā)披散在肩頭, 遮住大半邊臉。
陸景淮手搭在她的后脖頸,往前帶了帶。
一個親昵的吻落在唇角。
“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顧曉黎額頭抵著他的。
“明天早上的飛機。”
顧曉黎苦惱,“歸墨還有一個發(fā)布會要趕,送不了你了。”
發(fā)絲刮蹭著耳朵和脖頸,癢意陣陣。
陸景淮五指張開,替她順了順頭發(fā),然后把它們攏到一起,變戲法似的從大衣兜里拿出來個發(fā)繩。
淡藍色發(fā)圈,一個小兔子趴在上面,兩個小爪子捧著紅色的水晶愛心。
挺可愛,顧曉黎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陸景淮把頭發(fā)攏到一起,繞了幾個圈綁住,又動了動,讓小兔子在最上面。
顧曉黎從后視鏡里欣賞了一下陸景淮給她綁的頭發(fā),嘴角勾起弧度,“你什么時候買的?”
“早上買菜的時候看到飾品店里,覺得你戴好看,就買了。”
她家附近的超市起碼要開上十五分鐘的車,來回的時間加上他買菜的時間怎么也要一個多小時了。
顧曉黎揪住他的衣領,半信半疑,“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消失了這么長時間?”
“黎黎。”陸景淮有些無奈地喊她,“我去的時候,你還沒睡醒呢。”
車窗被降下來一點。
顧曉黎脊背一僵,瞬間偃旗息鼓。
她伸手把陸景淮的衣領整好,又抻了抻,隨后收回一邊的腿,打開車門小跑著回了副駕駛。
頭發(fā)上綁著的小兔子晃來晃去,紅色愛心在路燈照耀下閃閃發(fā)亮。
陸景淮手腕搭在方向盤上,他低下頭,臉側過去貼在胳膊上,悶悶笑了兩聲。
兩個男人顫抖著手,瘋狂摁著快門鍵,長焦相機的咔嚓聲不絕于耳。
在寂靜黑夜里顯得格外吵鬧。
“發(fā)了發(fā)了!”男人哆嗦著從兜里掏出來兩張紙,擦了擦鼻子,“哥,這得賣多少錢啊!”
黑色賓利驅車離開,叼在嘴里的煙被點燃,明亮的紅點顫抖著灼燒,與車尾燈重疊在一起。
他說:“夠你吃一輩子了。”.
陸景淮去了國外之后,兩個人的時差很難對上,再加上他所在劇組的導演要求比較嚴格,演員在拍戲時不可以看手機,能聯(lián)系的時間少之又少。
有時候顧曉黎發(fā)過去一條微信,對面要等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才會回。
基本上和失聯(lián)沒區(qū)別。
綜藝正式結束錄制后,一群人都熟了起來,平時一有空就約著上分。
周日,LK發(fā)微信過來問顧曉黎要不要一起直播上分,他們正好補時長。
顧曉黎接了一個頂奢品牌的代言,剛拍完宣傳片回來,金紫怡看她這段時間忙,心軟給她放了兩天假。
DAWN:【馬上來。】
這會兒陸景淮那邊正是晚上八、九點鐘,她發(fā)了條微信過去。
DAWN:【一會兒我要和NSD的人直播五排,不忙的話要來看看嗎?】
DAWN:【伸出試探的小手.jpg】
DAWN:【長恒,房間號是3579,十分鐘后開始。】
發(fā)完之后顧曉黎翻了翻聊天記錄,數(shù)十天的對話幾下就能翻完。
放眼望去全是圖片,兩個人沒時間打字聊天,就拍照片分享給對方。
顧曉黎去倒了杯水。
她沒指望著陸景淮能秒回,今天能看到消息都算幸運的了。
兩分鐘后,幸運兒顧曉黎接到了陸景淮打來的視頻電話。
她這邊是大中午,艷陽高照。
陸景淮那邊天黑著,幾顆星子稀疏垂掛在天邊。
夜色深沉,屋內(nèi)只開了盞壁燈。
正是入睡的好氛圍。
畫面里,陸景淮穿了件短袖,頭發(fā)有些長,快要遮住眼睛,眼皮沒什么精神地耷拉著,下巴冒出來幾根短短的青灰色胡茬。
瘦了。
“陸景淮,你去睡覺吧,長恒有直播回放的。”
看到人的一瞬間,顧曉黎鼻尖一酸,手指撫上屏幕,指尖戳了戳他瘦削的下巴,“再說了,一會兒開了直播我也顧不上你。”
“你播你的,我靜音。”陸景淮嗓音有些啞,不知道是不是網(wǎng)絡不太好的問題,從揚聲器里傳出來的聲音夾雜了滋滋電流聲,“黎黎,我想看著你。”
顧曉黎眨眨眼,沒有再拒絕的理由。
因為她也想,看看陸景淮。
bp環(huán)節(jié),Swag擅長的輔助都被ban了,他隨手鎖了個射手,問顧曉黎能不能輔助。
“沒問題,要哪個輔助?”顧曉黎換了個設備和陸景淮打視頻,她把平板放到電腦旁立著。
Swag:“瑤妹吧,我玩馬可,咱倆默契亂殺。”
剛開始打,直播間里還沒太多人。
在Swag說完話后,突然多出來一抹特效。
——陸景淮愛你送出一個嘉年華,繽紛嘉年,你我同行~
一個嘉年華的消息突然占據(jù)屏幕,彈幕活絡起來。
【這是唯粉還是cp粉?】
【這個id,感覺我腦細胞不夠用了…】
【這位是不是進錯直播間了,陸景淮不是在拍戲嗎?】
【感謝Swag,我黎終于不玩猛男英雄了哈哈哈哈哈】
【哥們兒你這個id看得我五味雜陳的…】
跟他們排位久了,經(jīng)常聽他們說“感謝禮物”之類的話。顧曉黎被帶的,偶爾也會感謝一下直播間里網(wǎng)友送的禮物。
也算是體驗了一把電競選手的直播氛圍。
顧曉黎看了眼屏幕,這種id念出來太容易引起歧義,況且正主就在旁邊。
她想了想,還是沒說。
Swag伸了個懶腰,順帶感謝了一下水友送的禮物:“謝謝梨樹第一甜的煙花,謝謝我要上王者送來的煙花,謝謝Swag操作讓我狂吃十碗飯送來的嘉年華。”
念到最后一個,他誒了一聲,“這拐彎抹角的,說誰菜呢?”
彈幕一片哈哈哈。
五個人又開了一把,剛才那個id還在刷禮物。
——陸景淮愛你送出一個嘉年華,繽紛嘉年,你我同行~
陸景淮愛你送出…
顧曉黎點進去陸景淮愛你這個人的賬號,發(fā)現(xiàn)他幾個月前有兩條動態(tài),是系統(tǒng)發(fā)的。
【顧曉黎陸景淮在一起成為了Swag的守護,快來看看吧~】
【顧曉黎陸景淮在一起為主播Swag送出十個嘉年華,壕氣沖天,快來圍觀~】
這人…不就是之前在Swag直播間里刷禮物那個?
換了個id又跑來她這里刷禮物。
五顏六色煙花和火箭筒特效在直播間炸開,連續(xù)刷屏了近一分鐘。
一共十個嘉年華,五萬塊錢。
屏幕上的禮物特效還在不停刷新著,她有些頭疼,不得已道:“謝謝陸景淮愛你送來的嘉年華。”
她謝一句,對面就再送一個。
數(shù)十句“陸景淮愛你”連起來,讀的快了,就有點像“愛你,陸景淮”。
一句話翻來覆去在組隊語音中沖刷著另外四位隊友的耳朵。
季盛一和LK在麥里不厚道地笑出聲。
Swag“嘶”了一聲,酸里酸氣的,“這哪個缺德網(wǎng)友起的名。”
【臥槽,這人不會是故意起這種名字讓兩家粉絲掐架吧?】
【有可能…這是黎黎主場,不明白這個id過來刷什么…】
【這么心機?!】
【心機狗啊這是!黎黎不要再回復了!】
【Swag你醋了你醋了!!】
門鈴響起。
陸景淮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半扣下去,起身去開門。
顧曉黎團戰(zhàn)打贏,意外拿了個三殺,她下意識往電腦旁的平板看。
陸景淮不在,鏡頭拍著深棕色桌面,手機闖入屏幕邊角。
她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視線,跟著隊友點塔,等勝利的圖標出來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不對勁。
剛才那個手機屏上的界面怎么那么眼熟。
顧曉黎隨便找了個理由,從攝像頭面前離開,然后她看到,手機里的畫面也跟著閃了一下。
屏幕上,一個金光id閃閃發(fā)亮,后面還跟了一串小皇冠,還有一個壕無人性的小字標識。
這些東西只有在長恒直播平臺給一個主播送禮超過五萬才會有。
窗外傳來一兩聲鳥叫,顧曉黎循著聲音往外看。
灰棕色的干枯樹枝上,冒出來兩朵嫩綠色的芽,兩只麻雀站在樹枝上,彎下身子,尖尖的喙輕啄著新芽。
已經(jīng)是三月中旬。
顧曉黎這才意識到,陸景淮已經(jīng)離開快一個月了。
她嘆了口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
思念真是個磨人的東西。
她又看了眼平板,界面還是沒有動。
陸景淮沒有回來,他靜了音,那邊什么動靜也聽不到。
組隊麥里,季盛一被喬詩意叫去逛街,Swag房間門被推開,家里人喊他出去相親,這個五排車,算是解散了。
幾個人紛紛退隊伍關了直播間,顧曉黎把攝像頭關掉,直播間一黑。
正當她準備關掉直播間時,余光瞥到視頻里的手機畫面也是一黑。
……?
顧曉黎拿過來平板,把直播間關掉,視頻里手機畫面同步。
她截了個圖,然后放大。
圖片里,金光閃閃的id雖然模糊,但也能看清幾個字。
陸…景…愛…
剛才刷嘉年華的,是陸景淮?
顧曉黎喝了口水,聯(lián)想到幾個月前的那場直播。
兩個人還沒在一起,臨走前她看到陸景淮手機屏幕花花綠綠的,現(xiàn)在想來,那應該是嘉年華的特效。
腦海中浮現(xiàn)剛才直播間里的彈幕。
顧曉黎眸子一頓,又好笑又有點想生氣。
指尖輕戳著屏幕,顧曉黎眉眼彎彎。
嘖,心機狗——
詭計多端的陸景淮。(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