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薄楠這事兒做得確實是厲害。
但米先生看著薄楠那張臉,就不太想夸他,他眉眼含笑,順著薄楠的口風說:“也是湊合著用用吧,還行了。”
他與薄楠雖然只見過寥寥幾面,平素也不太聯絡,可卻與他有一種天涯相逢、一見如故之感,薄楠和他歲數有差,可真的見面時卻覺得是平輩人了——尤其是像認識了七八十年的損友,張口沒好話的那種。
薄楠聞言樂呵呵的說:“米先生,最近有沒有去配個老花鏡的打算?”
“呸!你才需要配老花鏡!我才五十八!六十都不到!”
“那你眼神不太好。”
“……”米先生抹了一把臉:“行,你厲害總行了吧!想要我夸你直說啊!何必彎彎繞繞的,這事兒又不丟人!”
薄楠一笑:“那不一樣。”
“我呸。”米先生道:“行行,來,我給你講講我這個新法子……”
兩人撇去了玩笑,開始認真研究起學術來,薄楠也不跟他客氣什么,見米先生桌上有個不錯的料子,撈過來就上手試新招,心疼得米先生哇哇叫。
等到兩人回過神來已經是晚飯的點了,米先生看了看天色:“行了,留在我這兒吃吧,吃完了再回去,酒店餐能有多好吃啊?”
薄楠擺了擺手:“我老公等我回去吃飯呢。”
他說的自然無比,老公這個詞兒說的和老婆差不多了。
米先生無奈地揮了揮手:“……行吧,再會。”
薄楠正打算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那兒弄了兩塊不錯的料子,回頭給你寄過來,你要有空來蘇市找我也行,好東西多著呢。”
“誰大過年的去旅游啊?過完年再說。”米先生道:“不送了啊,自己回去小心點。”
“行,那走了。”薄楠告辭后就用手機下了個網約車訂單,立在小區門口點了根煙,等著車子到。其實這里距離酒店沒多少路了,但薄楠懶得走。
除非必要,否則超過一公里的距離他都選擇找代步。
煙抽了半根,面前卻停下了一輛風騷至極的跑車,車窗降下,露出了一張十分俊美鋒利的面孔,對方有些詫異的看向薄楠:“薄先生……巧啊。”
薄楠本來還在尋思著他也沒打什么豪華訂單啊,看見人才反應過來是熟人——不過他看了半天沒想起來對方是誰,好像是米先生的朋友的兒子,之前陰差陽錯得罪過他,姓牧,叫什么真給忘了。
這陣子事情太多,不記得也很正常。
“你好,牧零先生。”好像是這個名兒?
對方一頓:“我叫牧晏!薄先生。”
薄楠干脆地問道:“有事嗎?”
牧晏摸了摸下巴,說實話他其實是不想停下來和薄楠打招呼的,這么一個煞星他跑都來不及,但對方頂著他公司30以上的股權,不打招呼似乎也不太好——畢竟明天也要見面的。
“沒什么事兒,就是看見薄先生一個人站在這兒,薄先生要去哪?我送您?”
“不用了。”薄楠揚了揚手機:“我叫了車。”
牧晏點了點頭:“好,那明天見,薄先生。”
薄楠微微揚眉,牧晏卻已經驅車離開了,薄楠仔細翻了翻手機,這才看見薄宜真的消息:知道他去滬市了,剛好去牧晏的公司里代天子巡視一圈,畢竟也是第二大股東,總要去露個臉,還有一份合同要薄楠簽一下,已經確認過了,剛好薄宜真也忙,就讓薄楠代簽得了。
薄楠在公司里什么職業都沒掛,前面掛個公關部長純屬是兩片嘴皮子一碰臨時說來玩的,真正的公關部長另有其人。他的身份非要說那就是股東,還是選擇權全在薄宜真手里的股東,平時有事那就是無條件支持他哥,別問,問也沒用,挑撥兄弟鬩墻的一律優先打死。
關于這件事,薄氏里有點小心思的實權派也挺納悶,不知道薄家哪來這么好的運氣,一個就喜歡抓權,另一個就他媽不喜歡抓權,樂得混吃等死拿分紅,目前來看薄楠最大的動作就是為了泡男人當了個一周的公關部長,又有個正在建的莊子。
前面那個別提了,后面那個就更別提了,沒見過哪個溫泉山莊搞成那樣的,客房都沒幾個,知道的那是個溫泉度假山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私宅——里頭根本就沒設置什么娛樂項目,全山莊最適合做一個休閑娛樂的大廳的地兒被這二少爺要求修了一片竹林。
還是沒有路的那種,問就是風景好,他喜歡,春冬還能出竹筍,回頭請大家嘗個鮮——什么竹筍這么精貴?修個大廳賺的錢用來買竹筍能活淹了薄氏大樓!
這話也沒地方說去,反正錢是他們薄家的,他們樂意虧在薄二少身上,誰也沒話說。
薄楠翻了翻,這消息是下午發的,薄楠回憶了一下,那時候他應該還在和米先生一起研究東西,所以才沒看見。
他回了薄宜真一條:【收到,要不要挑挑刺?】
【隨你。】薄宜真言簡意賅的說:【明天在茂儀等你還是我派人來接你?】
既然要簽合同自然不可能是薄楠單槍匹馬的去,難道就提了個帆布包進門笑嘻嘻的簽了就走嗎?怎么說也得擺個場面出來,后頭跟上一溜兒西裝筆挺的精英亦步亦趨,那是薄氏的面子,不是薄楠個人的面子。
薄楠想了想說:【接我。】
【好。】薄宜真此后就沒消息了,反而是一個人加上了他的好友:【二少,我是秘書處蔡集。】
薄楠通過了好友,對方立刻發來了幾段消息,意思大概是他是薄宜真派來明天跟著他的人的頭子,另外還有一些成員也已經到達滬市,明天他會來酒店接薄楠,另外還表示某奢侈品這邊特意為薄氏準備了西服,問薄楠需不需要,需要的話他明天一并帶來。
言下之意,薄楠人到了就行了,其他一律都不用薄楠操心。
薄楠的車到了,他上了車和司機互通了一下尾號,又給蔡集那邊確認了明天的時間,這才放下了手機。
薄楠到了酒店,恰好柏焰歸也回來了,兩人在酒店的大堂相遇,薄楠形單影只,為了方便還是老一套的大衣牛仔褲,柏焰歸卻是一身嚴絲合縫的銀灰色西裝,這樣的顏色其實穿在大多數人身上都會顯得有些輕浮,他卻不是,他年輕而沉穩,又有一些莫名的風流意氣。
柏焰歸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身后還跟著三四個同樣西裝筆挺公司下屬,他們正在說著什么,神色高貴冷艷得讓人一看就覺得是霸總出巡,富麗奢靡的酒店化作了他的背景,黯淡了去。
柏焰歸停了腳步,抬眼看見了站在電梯門口對著他笑的薄楠,微微抬了抬手,將手中的平板交給了旁邊的特助:“那今天就到這里了,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
“好的,謝謝柏總。”下屬們道了謝,很有眼色的沉默不語了——其實他們想離開的,但是大家樓層在同一層,電梯間就這么三座電梯,他們想避得遠一點也有限。
薄楠見他們事情談完了,便上前伸手勾住了柏焰歸的領帶,平整的寶藍色領帶被他的食指勾得有些翻出了西裝的領口,看起來十分突兀,他眉眼微勾,笑吟吟地看向了柏焰歸:“這位先生,一個人嗎?”
“咳咳……”下屬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什么原來柏總喜歡的是這一款的嗎?!
好、好有情趣,還可以玩得這么花的嗎?
是他們不配。
他們不約而同的往第三個電梯門口走去,他們還想安全的領到年終獎,老板和老公調-情還是少看為妙。
柏焰歸看著他,似乎也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他道:“是一個人。”
薄楠低聲道:“可以約我嗎?不過我有點貴,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承擔得起?”
“那就要看你值不值得了。”柏焰歸冷淡地道。
“那一定讓先生覺得物超所值,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給你打個折,一次兩千包夜兩萬怎么樣?”
柏焰歸一頓,眼睛隔著冰冷而華美的玻璃片透出來的一種計算的光,仿佛正在考慮薄楠值不值這個價一樣:“可以先試試嗎?”
“那當然。”薄楠松開了柏焰歸的領帶,抽出了他胸前裝飾性的手帕,轉而將自己的房卡塞了進去。他對著柏焰歸眨了眨眼:“晚上,我等你。”
柏焰歸頓了頓:“……就現在吧。”
電梯恰到好處的‘叮’了一聲,鉑金色的電梯門流暢的向兩邊滑開,薄楠輕笑著說:“好。”
他率先走了進去,柏焰歸緊隨其后,幾個下屬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電梯到了,忠誠的蹲守在原先的電梯口,仿佛等不到這架電梯絕不上樓。
柏焰歸剛站穩,就覺得領口一緊,薄楠拽著他的領帶將他扯到了身前,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柏焰歸被迫承受著,眼中終于流露出一抹笑意。
唇齒交纏,薄楠恣意的享用著他的愛人,隨著電梯的攀升又不得不放了開來。他瞇著眼睛舔了舔他的唇瓣,轉而又在他的鼻梁上落下一吻,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柏焰歸跟在他的身后,低笑著說:“是不是有點太迫不及待了?”
薄楠沒有說話,刷卡進門轉而就把他拽進了臥室扔上了床,柏焰歸剛坐起身便見薄楠已經一膝壓在了床上,貼在了他的腿旁,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溫度從兩人相貼的地方傳來,惹得他不自覺的動了動腿,下一秒卻又被薄楠的膝蓋壓住了。
薄楠俯身伸手握住了他的下顎,他與他湊得極近,目光深沉:“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戴著眼鏡這么……”
“……好看?”柏焰歸忍不住反問道。
薄楠側臉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暗啞的說:“你知道我剛剛在大廳里看見你的時候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總之不是什么干凈的東西。”柏焰歸笑道。
“我在想……”薄楠斯里慢條地拆了他的領帶,將他雙手束縛:“我應該怎么把你……日得亂七八糟。”
他一手一翻,不知何時一支筆刀出現在了他指間,冰冷而銳利的筆刀映著他修長的五指,有一種殘忍的美態:“別動,小心傷著你。”
“……”柏焰歸低聲說:“到底是誰嫖誰?”
“你嫖我啊,柏總,記得付包夜錢。”
他垂下眼簾,筆刀落下,西裝褲縫合線里細密的針腳被他一一挑開。
今日報廢品:缺了一條腿的金絲邊眼鏡,皺得完全不能再用的領帶,以及從中裂開的西裝褲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