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 第 91 章 ◇
◎羊排火鍋◎
清河國賓館的廚師們對袁如珠擔任國宴大主廚的事討論得熱火朝天, 然而袁如珠本人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答應去承辦國宴。
首先，迎接外賓辦國宴的那幾天，如珠飯館在營業期。如果要去辦國宴的話, 那么如珠飯館就又得暫停營業。
其次，辦國宴是很鄭重的事, 她沒有辦國宴的經驗，直接就去做主廚, 會出什么問題也不知道。對于有經驗的國宴大廚來說，每次準備國宴都是一場考驗，考驗即壓力。而對于她這種沒有國宴經驗的廚師來說, 壓力就更大了。
當然，是壓力, 也是一場挑戰。而作為一名廚師, 應該不懼于任何一場挑戰。袁如珠垂睫, 多番思索后, 她做下決定。
“啥國賓館？”突然聽到袁如珠提起國賓館, 李長貴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過段時間我要去國賓館承辦國宴�！痹缰橹貜偷馈�
聽到“國宴”這兩個字，李長貴愣了愣。下一刻激動起來, “國、國宴！珠珠你要去承辦國宴？”
吳桂芳也激動道：“真的嗎？”
“嗯, 真的�！�
承辦國宴，這可是給國家辦事！在李長貴和吳桂芳心目中，給國家辦事是十分體面, 十分光榮的。
小秋懵懂道：“姐姐，什么是國宴？”
袁如珠解釋了國宴的意思。小秋還沒說話, 小夏搶先道：“哇！就是給那些大人物做飯吃呀！”
李長貴接著問：“那這次要接待的外賓是誰？”
袁如珠說是某外國市長。李長貴更加激動了, “珠珠, 到時候你讓那什么外國市長瞧瞧咱們中國菜的厲害！”
李長貴經常刷抖音，老是看到有外國人夸中國菜有多么多么厲害，多么多么好吃，一開始他還看得很高興很自豪，后來看多了，就知道那些老外大部分都是為了錢才這么夸中國菜的。真心覺得中國菜很好吃的并沒有多少。
他一直覺得挺憋屈，明明自己國家的菜這么好吃，中餐卻在國外排不上什么名號，連日餐韓餐都比不上！
所以這次袁如珠能給老外做國宴，李長貴尤其激動。珠珠手藝這么好，做的菜那么好吃，到時候在老外面前，肯定會給中國菜長臉！
一想到此，他就止不住地興奮起來。
到了冬月，地里的農活已經干完，村民們都閑了下來，一閑下來，就喜歡扎堆在嘮嗑話家常。現在村東如珠飯館那邊熱鬧，閑下來的村民們便扎堆去了村東。
老槐樹下，圍在一起的村民們磕著瓜子，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突然有人出聲，“喲，這不是常貴和桂芳嘛，你們咋過來了？今天不是周末飯館不開門嗎？”
李長貴笑呵呵：“嗐，閑著沒事出來溜達溜達。”
“對，溜達溜達�！眳枪鸱甲介L板凳上。
“如珠咋沒出來溜達？”有人問。
吳桂芳似乎早就在等人提起袁如珠，一有人提到袁如珠，她立即回道：“珠珠？她在家里練廚藝呢�！�
村民們對袁如珠的勤奮刻苦贊不絕口：
“如珠這孩子，放假也不好好休息休息，這么努力，也難怪能這么出息。”
“是啊，廚藝都已經這么厲害了，還這么刻苦地練習廚藝，怪不得她能掙大錢！”
“我家孩子還是有她這么努力，那也不至于考不上高中啊�！�
聽著村民們的夸獎，吳桂芳和李長貴夫妻倆挺起胸膛，然后道：“我跟她說天天這么刻苦也不行，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將才我和常貴出來溜達的時候，喊她一起出來玩，她硬是不出來，說馬上就要去承辦國宴了，要給外國貴賓做宴席，得好好再練練廚藝�！�
村民們靜默了好半晌。
“啥？國、國宴？外國貴賓？”
吳桂芳笑瞇瞇道：“對，國宴，那外國貴賓好像是外國的一個市長，過一段時間要來訪問咱們清河。”
村民們瞠目結舌。
“哎喲我的老天爺，如珠要去當國宴大廚啦？”
“招待外國貴賓？”
“天哪，俺沒聽錯吧？”
一時間村民們熱議起來。他們看著吳桂芳和李長貴的目光里，有震驚，有羨慕還有些許的嫉妒。
“桂芳，你這外甥女，不得了不得了啊�！�
“這么小的年紀就能去做國宴大廚哪！”
有村民感嘆，“這閨女咋就這么出息呢�！�
吳桂芳和李長貴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嘴角泛起一陣陣漣漪，眼角眉梢間都是隱藏不住的自豪與驕傲。珠珠去當國宴大廚，很給他們長臉，夫妻倆原本不想來炫耀的，但實在是忍不住。這么長臉這么光榮的事情，他們沒辦法忍住不炫耀，他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珠珠有多么爭氣。
突然，有人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那個，長貴……”
“咋了？”
“你外甥女要去做國宴大廚了，那飯館咋辦？飯館不開了嗎？”
這話一問出來，在場的所有村民幾乎都露出了同樣驚慌的表情。
袁如珠去做國宴大廚了，那飯館不就不能開了嗎？飯館不能開了，那他們也不能跟著擺攤做生意了，那旅館也沒有修建的必要了，還有農家樂，也不用開辦了，那他們清河村脫貧致富的目標又沒希望了！
村民們驚慌到近乎恐懼，一個個臉色發白地看著吳桂芳和李長貴。
夫妻倆見村民們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忙不迭解釋：“不是，珠珠就去辦這一次，不是以后就一直待在國賓館了。”
“也就是說飯館還要一直開著是吧？飯館不會停業是吧？”村民急切地問道。
“那當然，你們放心，飯館不會停業的�！崩铋L貴知道村民們為什么嚇成這樣�，F在村民們靠著如珠飯館做生意賺錢，自然唯恐如珠飯館關門不做了。
得到李長貴的保證，村民們紛紛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好還好。”
“俺也嚇死了！”
村民們拍著胸脯，一副從噩夢中緩過來的樣子。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李長貴和吳桂芳笑了笑。
又聊了一會兒天，忽然一陣大風刮來。呼嘯的大風里仿佛含著雪粒子，一顆顆地砸到人臉上，瞬間在臉上化成一片冰涼寒意，透皮刺骨。
“嘶……”大家都被這陣寒風吹得縮起了脖子。
李大爺拿著煙斗，說：“再過一陣子怕是要下雪了，這風越吹越冷，大家趕緊的回家吧，別凍涼了�！�
村民們在越刮越大，越刮越冷的寒風里散盡。
“對了，長貴，后天我們家殺豬，記得來吃殺豬飯！”有村民跑回去前喊道。
這段時間，不管村里哪一家殺豬，都要邀請李家去吃殺豬飯。不過李長貴他們無論哪一家都沒去。都邀請他們吃殺豬飯，若去了一家，那別家也得去。都得去的話，不如一家都不去。
夫妻倆快步跑回家，一進屋馬上關緊大門。
袁如珠出來，說：“我看了天氣預報，今晚要大降溫，幺姨你們注意保暖。”
“哎，好�！�
屋外的寒風一直刮到深夜。第二天早上，家里燒起了火爐。昨天的寒風刮得氣溫大降，村里家家戶戶都燒起了火爐。
此時，李長貴一家人圍在爐子周圍，烤著燒得紅火的煤炭，炭火層層，烘烤著皮膚，雖然熱乎，但煤炭氣味悶人。
袁如珠快速刷購物軟件，選購著電烤火爐。選好電爐之后，她說：“今天晚上就能送到，晚上咱們就不燒煤炭爐子了，咱燒電烤火爐。”
現在鄉下大部分還燒的煤炭爐子，李長貴家也一直燒的煤炭爐子，往年冬天就靠燒煤炭取暖，所以家里沒電烤火爐。
“燒電爐方便，沒什么氣味，想燒多久就燒多久，不像煤炭爐子還要經常換炭。”袁如珠如是道。
“等天氣再冷一些了，咱就不燒烤火爐了，直接開暖氣�！闭f著，袁如珠瞥向窗外。這氣溫降的，怕是過不了幾天就得開暖氣了。
過了兩天，到了大雪節氣。此時北方很多城市都在下雪，清河倒是沒下雪。但清河的氣溫又下降了不少。
晨練回來的袁如珠疾步奔進屋子里，“外面好冷啊。”她放下菜籃子，蹲到烤火爐邊上烤火。五面電火爐檔位開到最大，熱氣直朝她手上熏。小秋把暖乎乎的手放到袁如珠手里，奶聲奶氣道：“姐姐，我的手烤得很暖和的，給你暖手�！�
握住小秋肉肉的小手，袁如珠笑道：“好�！�
吳桂芳將紅薯粥端出來，“快喝點熱粥�！�
大雪節氣時，清河有喝紅薯粥的習俗，紅薯粥暖胃潤燥，早上醒來喝一碗，暖身又暖胃。
紅薯粥軟甜黏稠，小半碗快喝完時，李長貴提著一塊羊肉進了屋。
“珠珠，羊肉買回來了，可新鮮了�！�
有諺語云：“冬令進補，開春打虎�！贝笱┑牡脚R，提醒人們要開始進補了，此時進補，能強壯身體，抵御嚴寒。滋補的食物里，羊肉首當其沖。所以大雪這一天，很多人都會吃羊肉。
今天家里買了羊肉，打算吃羊排火鍋。到了準備午飯的時間點，袁如珠用料酒和姜片冷水焯砍成小塊的羊排。鍋中燒油，燒化冰糖，炒香香辣醬。爆香姜片、蔥蒜末和干辣椒。
接著爆香白芷、草果、小茴香、八角以及桂皮。各種大料聚合在鍋底，被熱油炸出一股子濃烈霸道的刺鼻香味時，袁如珠倒入焯好的羊排。
羊排入鍋，與熱油碰撞，很快肉里的油脂便被高溫熱油逼出來。一縷縷油脂滋滋啦啦地流淌進鍋底，羊肉與羊骨的鮮味也隨之流淌出來。
爆炒出來的羊肉與羊骨的鮮味只鉆鼻腔，讓人口中的唾液不禁醞釀成海。
這時烹入老抽生抽和料酒，繼續炒勻，倒清水煮開。煮開后轉小火繼續煮。
飄浮著紅辣子的湯汁不停地“澆灌”著羊排，一塊塊羊排在越發紅亮的湯汁里變得越來越熟爛，也越來越香。
燜到第四十分鐘的時候，袁如珠將蒸鍋湯肉轉移到電磁爐里。
桌上放著電磁爐，電磁爐周圍擺放著土豆片，胡蘿卜片，白菜，金針菇，香菇，嫩豆腐，豆腐泡，羊肉片等等涮菜。
一家人圍坐在咕嘟沸騰的羊排火鍋前，開始涮菜�；疱仠巷h浮著一層紅紅的油花兒，油花兒里冒出來的熱氣，從鼻腔里流進胃里，如暖流般烘著胃部。還沒吃上，四肢就已經還開熱乎起來。
袁如珠把豆腐燙進湯鍋里，去夾羊排骨。暈染著紅油的羊排燉得十分軟嫩，一咬滿嘴湯汁。
含在口中輕輕一抿，肉骨瞬間脫離，然而肉脫骨后仍然保持著完整的形態，并沒有成肉渣。完整的羊肉熟爛，且微微透著筋道，咀嚼的過程中，辛辣味和肉鮮被牙齒一滴一滴壓榨出來，又辣又鮮！
熱燙的鮮辣流進五臟六腑，化作了一把烈火，燒得五臟六腑都熱燙起來。
很快袁如珠臉上便起了一層汗，她熱得脫下一件毛衣，小夏小秋他們臉上也直冒汗。
窗門緊閉的堂屋里熱氣彌漫，形成了一團團熱霧，霧里飄香，香里盡是湯汁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響。
袁如珠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雪梨酒。羊排火鍋的香味無孔不入，雪梨酒里也被滲了一絲肉香，她喝著摻了肉香的雪梨酒，鼻尖又冒出了一層汗。
擦擦汗，她涮了一片羊肉。羊肉切的薄薄的，放進鍋里稍微一燙就熟了。燙好的羊肉片在蘸料里滾一圈，吃入口中時同羊排一樣熱燙鮮辣，但比羊排多了一分細膩的嫩滑。
渾身汗濕的酣暢淋漓讓全家人都吃得痛痛快快的，李長貴滿臉潮紅，嘴唇也被辣得泛紅，他說：“這么冷的天還是得吃火鍋，吃火鍋才夠勁兒�！�
小夏說：“是吃羊排火鍋才夠勁兒！今天小虎家也吃羊排火鍋呢！”說完他夾起一塊羊排，放到袁如珠碗里，“姐姐，給你吃�！�
“謝謝啊�！痹缰榭兄蚺�，思緒慢慢飄到了中下旬的國宴上。中下旬要準備的國宴里，有一道以羊肉為主的國宴菜。
作者有話說：
寒天吃羊排火鍋，又熱又香，賊拉舒爽！
92 ☪ 第 92 章 ◇
◎羊肉抓飯◎
因為沒有準備國宴的經驗, 袁如珠得提前幾天去國賓館適應和熟悉一下流程。
吳桂芳想陪袁如珠去，怕她一個人在城里孤單。袁如珠搖頭，說不用, “天兒這么冷，你們就好好在家里待著吧�！�
她看了一下天氣預報, 后面幾天，城里比村里還要冷一些。
李長貴開車送袁如珠去往清河城。抵達清河國賓館后, 李長貴和吳桂芳望著國賓館大門，贊嘆了一聲。他們原先覺得鎮上的金樽飯店和珍饈莊已經算氣派的了，見了國賓館才曉得, 在國賓館面前，金樽飯店和珍饈莊根本就不夠看。
“畢竟是國家招待外賓貴賓的場所, 不弄得氣派點, 那不是給國家丟臉嗎。”李長貴嘖嘖道。
在大門前站了片刻, 很快有負責人來接袁如珠。袁如珠和李長貴吳桂芳道別, 跟著負責人進入大門。
國賓館坐落于湖邊, 綠化極佳，空氣里到處都溢著清芬馥郁的草木花香。
曲徑通幽，石橋流水, 綠水潺潺, 柳堤彎彎，瓦當素雅，庭廊秀美, 花窗精巧，水景柔靈, 假山俊秀, 翠竹郁蒼, 閑花似錦。整個國賓館呈中式古典園林的建筑風格，十分古樸雅致，清幽寧靜，賞心悅目。
負責人將她帶到住宿的房間。整理好行李，稍作休息后，袁如珠穿上國賓館的廚師制服，在負責人的帶領下去往國賓館后廚。
雖然國賓館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古典園林建筑風格，但國賓館的廚房卻很現代化。袁如珠一路前行，將后廚外面的景觀一一收入眼底。步至廚師長的辦公室，她整理了一下儀容。
之前決定好來承辦此次國宴后，袁如珠就和廚師長見了一面。所以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廚師長。廚師長是一個脾氣很溫和的胖師傅，見她來了，他笑道：“來了？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累了吧？快坐快坐。”
他遞給她一杯熱茶。
“今天又降溫了，外面很冷吧？”他先是和她閑聊了一下，接著開始聊后廚具體事宜。袁如珠認認真真地聽著，忽而見廚師長笑道：“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其實也還好，沒什么好緊張的�！痹缰檎f道。
廚師長語氣變輕，憶及往事，“我當年第一次來這里，可比你緊張多了。”
當年他第一次來國賓館，已經二十二歲，他進來的時候眼睛不敢到處看，話也不敢亂說，和帶他的師傅見面時，心跳如擂鼓，緊張到結巴。
而袁如珠不過才將將十五六歲，卻比他當年要從容得多�，F在這些年輕小娃娃，可比他當年穩重多了。他頗為感慨，又聊了片刻，他領著袁如珠去往后廚中心。
國賓館有好幾個后廚，總后廚中心位于廚師長辦公室北側，后廚中心里，穿著制服的廚師們正各司其職。
廚師長領著暫代主廚來了，廚師們停下手中的活，視線集中在袁如珠身上。
廚師們早就知道暫代主廚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心里也有提前準備，然而真正看到袁如珠的時候，他們還是免不了有情緒波動。
太小，太年輕了。青澀稚嫩的小丫頭，怎能堪當國宴主廚？
廚師們打量著袁如珠，神色各異。在他們眼里看到明顯的質疑和不信任，袁如珠依舊從容淡定，簡短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她說完，廚師長率先鼓掌歡迎她，廚師們也紛紛鼓起掌來。雖然廚師們不怎么信任袁如珠，但表面功夫還是做的不錯，歡迎她的時候個個都是笑臉，掌聲也鼓得熱烈。
有一個年紀較輕，大概二十五六的廚師笑道：“小妹妹，聽說你廚藝比珍饈莊的老板還厲害，露一手給大家長長見識唄？”
其他廚師跟著道：“是啊是啊，讓我們見識見識天才！”
廚師長哪里看不出廚師們的目的，他搖搖頭，看向袁如珠。
袁如珠莞爾，“好，你們有什么想吃的嗎？”
先前較年輕的那位廚師舉手，“羊肉抓飯可以嗎？”他是新疆人，最擅長羊肉抓飯，想看看袁如珠做的羊肉抓飯如何。
而羊肉抓飯正好是此次國宴菜單上的菜。
“可以，那我就做羊肉抓飯吧�！痹缰榫砥鹨滦�。
廚師長一聲令下，廚師們立刻將羊肉抓飯需要的主料全部堆到袁如珠這邊的案臺上。
袁如珠把大米泡進清水里。泡大米的時間，她選了一塊比較手的羊后腿肉和一塊羊油肥膘。羊肉和羊油都切成丁。
洋蔥、胡蘿卜切絲，袁如珠用油滑鍋。
廚師們一眨不眨地關注著袁如珠。從她切配料和滑鍋的功夫來看，她經驗很老道，的確有兩把刷子。
油滑完鍋，洋蔥絲炒鍋里。細細煸炒洋蔥絲，炒到洋蔥出味的時候，胡蘿卜絲炒進去。
紫色洋蔥與黃色胡蘿卜絲在油鍋里翻卷糾纏，洋蔥的辛味和胡蘿卜絲的清香同樣在翻卷糾纏，這時候，袁如珠倒入切好的羊肉丁和羊油丁。
羊油入了鍋內，比羊肉先一步作出反應，滋滋滋滋聲里，羊肉融化，滲進每一條洋蔥絲和胡蘿卜絲里。而羊肉跟隨其后，也滋滋冒起油來。
鍋里的羊肉炒到基本上熟了的時候，袁如珠往鍋里倒黃酒，撒鹽、胡椒粉。隨之又將番茄沙司和番茄醬炒進去。
火苗飄入鍋內，像是點燃了鍋里的爆竹，砰的一聲，肉油的鮮醇在火苗里爆發出來。
香味在空氣里彌漫，廚師們鼻翼微動。行家都知道，菜要炒得香，火候時間，調味比例等等方面都至關重要。這些方面的差異也就造成了成品味道的差異。
袁如珠對這些方面把控得極佳，因而炒出來的香味也極香。
擅長做羊肉抓飯的那位新疆廚師眼神微微變化。他自己炒出來的羊肉……沒這么香。
鍋里的羊肉已經穿上了一層紅色水晶衣，紅亮亮的，鮮香噴鼻。
炒好的羊肉出鍋，盛進電飯鍋里，袁如珠把浸泡過的大米平鋪到肉上，倒清水沒過大米，蓋上鍋蓋開始燜飯。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米的米香從熱氣里鉆了出來，清芳米香里，一股一股地融著羊肉的鮮味，洋蔥的辛味，以及胡蘿卜的甜味。氣味紛雜，但不雜亂，是是有層次感的，一層層疊進的香。
飯已經燜好，袁如珠打開鍋蓋，濃郁的香氣瞬間涌出來，而后蒸得紅紅的米飯暴露在空氣里。
廚師們聞到這濃郁的香味，下意識地滑動喉結。
袁如珠將葡萄干鋪進飯里，重新蓋上蓋子燜。蓋上蓋子后，濃香被隔絕。廚師們有些意猶未盡地深吸空氣里微弱的香氣。
再燜了幾分鐘，重新揭開鍋蓋，用勺子將米飯和下面的羊肉拌勻。攪拌均勻的羊肉抓飯裝盤。
“好了，嘗嘗吧。”袁如珠笑盈盈道。
她話音一落，廚師們就拿起了勺子，快速去挖盤子里噴香的羊肉抓飯。
米粒顆顆分明，晶瑩剔透，泛著紅光，入口很是香潤。每一粒米飯都吸飽了羊肉的湯汁，濕透了肉香，油潤且微微彈牙。
夾雜在米粒里的羊腿肉帶筋帶骨，肥瘦相間，口感彈性十足，又嫩又有嚼勁。羊肉皮下脂肪被燒得油滋滋地香。牙齒輕輕一摩挲，肉汁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
肉汁里肉香原始，但無腥膻，非常鮮，鮮得舌頭都快吞下去。里面摻雜著一絲一縷的米香，洋蔥香味，胡蘿卜和果干的甜味。各般濃香如美酒一般化在舌尖，層層香味在舌尖上打轉，發酵出醉人的香醇。
洋蔥和胡蘿卜入口即化，軟爛入味，果干果香十足，很是解膩。
底部的米飯起了鍋巴，焦脆的鍋巴裹著香嫩的羊肉，香噴噴的洋蔥胡蘿卜果干，一齊在口腔里混戰。然而誰也打不過誰，最后手牽手，化作了令人昏厥的至味。
廚師們瞠目結舌。
這、這！
他們臉上的表情如調色盤一樣，繽紛精彩。尤其是擅長做羊肉抓飯的那位新疆廚師，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表情精彩得不得了。
廚師長掃視著他們精彩紛呈的表情，輕輕哼了一聲。他又吃了一口羊肉抓飯。
毫不夸張地說，這是他此生吃過的最美味的羊肉抓飯。袁如珠這小姑娘，似乎是把羊肉抓飯做到了極致。
那位新疆廚師怔愣好半晌，他道：“小妹妹你……袁廚，袁廚你真厲害�！�
他發自內心地，由衷地贊美袁如珠。他總認為，其他民族做的羊肉抓飯，都不如本族人做的羊肉抓飯。然而，袁如珠做的羊肉抓飯。比他吃過的任何本族人做的羊肉抓飯都要好吃。
他難以想象，羊肉抓飯可以好吃到這種地步。此時此刻，他對袁如珠的廚藝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他廚師們心底也在震蕩。這小丫頭，到底是怎么把羊肉抓飯做到這么好吃的？！他們看袁如珠的眼神微微變幻。聽到新疆廚師夸贊袁如珠，他們也跟著夸起來。
“好吃！”
“羊肉怎么燒得這么香的？你太厲害了！”
“我就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羊肉抓飯�！�
“小妹你做的羊肉抓飯絕了，牛逼�。 �
他們個個豎起大拇指，對袁如珠心服口服起來。雖然袁如珠只做了這一道菜，但只從這一道菜，就足以探出袁如珠的廚藝到底有多好。她的廚藝可擔得上“出神入化”這幾個字。
怪不得她開的飯館生意能如此紅火。就這手藝，生意不紅火，那才怪了！
“小妹，你這是在哪里學的廚藝？”有一位廚師眸光亮亮，問她。
“對啊對啊，你在哪里學的廚藝？你師傅不會是哪位名廚吧？”
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廚藝，除了有天賦外，肯定有一位很厲害的老師。
“我沒有師傅，都是自學的。”袁如珠回道。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廚師們先是震住，旋即紛紛像受了打擊似的，神情有些呆滯起來。
自學。
這兩個字殺傷力極強，廚師們不約而同地想到，有時候老天的確很不公平。
能在國賓館里當國宴大廚，證明他們每個人都是有些天賦的，然而他們的天賦在袁如珠面前，只能算是平庸。
袁如珠不是有天賦，是非常非常非常有天賦。
真實而殘酷的天賦差距讓廚師們一時心情復雜起來。那位新疆廚師嘴唇顫動著，“厲害啊。”說著他鼓起手掌。
他一鼓掌，所有人都跟著鼓起掌來。
先前他們鼓掌歡迎袁如珠的時候，掌聲熱烈，但都是裝出來的熱情，現在倒是真情實意地為她鼓掌。
噼里啪啦熱烈的掌聲里，袁如珠淺淺一笑，“謝謝�！�
廚師長見狀，胖乎乎的臉上掛上笑容。他勺子一動，繼續吃盤子里的羊肉抓飯。再不快點多吃幾口，等下就沒得吃了。
廚師們鼓完掌，發現廚師長在大口大口吃羊肉抓飯。他們突然反應過來，立刻伸勺子去挖羊肉抓飯。
你一勺我一勺，很快羊肉抓飯只剩了個底兒了。廚師們個個眼疾手快，去搶剩下的羊肉抓飯。
他們搶得厲害，袁如珠稍微退后一步，把空間讓給他們。
最后一口飯被廚師長搶走。廚師們眼神哀怨地看著吃得滿足享受的廚師長，意猶未盡地舔嘴。
廚師長吃完，一抹嘴，道：“好了好了，別圍在這里了，都干活去。”
廚師長帶著袁如珠熟悉流程。每一場國宴，從籌備到落幕，都是一場精確到秒的戰斗。菜肴烹飪，直到端盤上桌，幾乎每一步幾乎都要精確到秒，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此次國宴每餐要準備六桌，菜單上有開水白菜，獅子頭，佛跳墻，罐燜三寶鴨，蒜籽燒裙邊，酥皮魚翅盅，烏魚蛋湯以及羊肉抓飯等等菜肴。這些菜袁如珠都會。不用花時間提前學習。
為了確保后天的國宴不出一絲差錯，今明兩天都要做提前練習。菜單上的菜按照烹飪時間調配了烹飪順序。耗費時間的菜得最先做，例如佛跳墻。佛跳墻從食材的準備到湯汁的完成，得花兩天時間。
作者有話說：
羊肉抓飯，哎媽太好吃了！給大家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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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 第 93 章 ◇
◎脆皮鱸魚◎
“如珠！如珠！”
袁如珠正坐著啃黃瓜, 哈迪爾興滿臉喜色地沖了過來。
哈迪爾就是那位新疆廚師。他興高采烈道：“我聽服務員說，那位x國市長和他的隨行團們吃得可滿意了！盤子都幾乎吃干凈了！我猜要不是注重臉面不好意思全吃完了，肯定會都吃干凈的！”
“是嗎？”袁如珠彎彎眼角, 又啃了一口脆脆甜甜的黃瓜。國賓館的食材都是上好食材，黃瓜也不知道是哪里提供的, 口感特甜脆。
“當然！”
有廚師笑道：“這不是預料之中的事嗎？如珠做的菜這么好吃，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愛吃的吧�！�
“就是！”
袁如珠三兩下啃完黃瓜, 注意到哈迪爾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問：“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哈迪爾撓撓后腦勺，“如珠, 那個啥……我、晚上還能吃羊肉抓飯嗎？”
這幾天袁如珠都給他們做了羊肉抓飯吃。但是他怎么都吃不過癮。恨不能天天吃頓頓吃。
“行啊，想吃就做唄�！�
哈迪爾眉開眼笑, 活像白撿到錢了似的, 其他廚師們亦如此。
袁如珠去洗手時, 吳桂芳突然給她打了視頻過來。她連忙去休息室接視頻。
“珠珠, 宴席已經準備完了吧？咋樣？”
“嗯, 都已經吃完了，還行，明天再準備一頓午宴就可以回來了。今天村里冷不冷？”
“冷, 開暖氣了都。城里呢？”
“也一樣。幺姨, 我明天回去，家里有什么要買的？我順便在城里給買了。”
“也沒啥要買的，明天幾點？我們來接你�！�
袁如珠只準備今天的午宴, 中午過后她就閑了下來。不過她沒去休息，而是繼續待在后廚里練習廚藝。
她輕按著豆腐, 左手抵住刀面左側, 邊切豆腐邊移動。豆腐切好, 她在豆腐上撒了些水。刀往豆腐的右邊輕輕切刮，漸漸地，豆腐勻速成絲。
哈迪爾湊過來，“嘖……”
文思豆腐是非�？简灥豆さ囊坏啦�。切出來的豆腐要細如發絲，幾乎能絲絲穿銀針，而且切出來的豆腐根部還得連接著。若刀功不精湛，不靈巧，便切不出來這樣的豆腐。
打量著案板上細如發絲的豆腐，哈迪爾暗自咂舌。他也能切出這樣細如發絲的豆腐來，但他切的時候精神是高度緊張的，因為不小心一分神，豆腐就可能切斷。而袁如珠且豆腐時，一派從容，仿佛是隨便切出來的，非常輕而易舉似的。
她小小年紀就有了這樣精湛的刀工，果然天賦異稟就是天賦異稟。
發現袁如珠手邊的豆腐已經切完，哈迪爾忙不迭去給她端了一盤新鮮豆腐，殷勤地放到她手邊，“給�！�
袁如珠抬目，“謝謝�！�
切了好幾盒子的豆腐，袁如珠撂下菜刀。她一邊捏著酸乏的手腕，一邊離開廚房。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袁如珠重新去往后廚。
“如珠來啦？”
“如珠！”
她一路走進來，廚師們都在向她打招呼。這幾天下來，她已經和廚師們相處得很熟絡。
“今晚吃點什么？”有人興沖沖問道。
“嗯……”袁如珠托腮，“哈迪爾想吃羊肉抓飯，得做個羊肉抓飯，再做個脆皮鱸魚�！�
國賓館里的鱸魚比外面市場上賣的鱸魚味道要鮮嫩很多，用來做脆皮鱸魚，極極美味。
準備好食材，袁如珠開始著手做晚飯。哈迪爾跑過來給她打下手。
處理好的鱸魚兩面劃刀，用鹽，料酒，胡椒粉，姜蔥腌制。腌魚的空隙，袁如珠去炒羊肉，哈迪爾去切小料。
鱸魚腌制好，袁如珠給魚上糊，均勻抹上蛋液和生粉。鍋里燒花生油，再加一些菜油，待油熱，抹得雪白的鱸魚下鍋炸。
鱸魚瞬間呲呲呲地響起來，魚皮上覆蓋的雪白糊糊被熱油漸漸澆黃。
魚皮逐漸起酥，魚肉被熱油炸制過后的焦鮮嘩啦啦地涌入空氣里。焦鮮味里含著芝麻油和菜油的酥味，大抵是因為劑量調配得合適，幾種香味融合的和諧完美，故而炸出來的味道香得透骨。
哈迪爾咽咽喉嚨，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邊去瞄鍋里炸的香噴噴的鱸魚。
炸到第十分鐘，鱸魚已經炸得金黃焦脆，袁如珠撈出鱸魚。
另起鍋下油，下切的細碎的五花肉末炒。而后下魚籽，同肉末一起煸炒出香味。肉末和魚子爆出香味時，下姜蒜、以及切碎的洋蔥丁和芹菜丁，繼續煸炒。
鍋里五顏六色的配菜炒得香濃時，袁如珠舀起一瓢水倒入鍋里。鹽、糖、雞精、蠔油、生抽和胡椒粉添加入鍋內進行調味。
稍微燒了片刻，她給鍋里煮地沸騰的勾了一層薄芡，再淋了些麻油和醋。味道調和均勻時，她舀起湯汁，盡數淋到炸好的幾條鱸魚上。
黃橙橙的湯汁澆到金黃金黃的鱸魚上，給鱸魚穿上了一層亮黃的外衣，鱸魚變得油潤發亮。
濃郁的香氣大把大把地往空氣里撒，跟不要錢似的。
脆皮鱸魚的香味是“熱情好客”的，它的香味彌漫在空氣里，熱情地邀請著聞到它的人去品嘗它。這種熱情直叫人口水直下三千尺。哈迪爾等一眾廚師嗓子眼兒都快饞得冒煙了。
袁如珠在盤子里撒上蔥花，香噴噴的脆皮鱸魚大功告成。她擦擦額頭的汗，向哈迪爾投以一瞥。
哈迪爾會意，連忙去舀飯，“吃飯嘍，吃飯嘍！”
袁如珠做了羊肉抓飯和脆皮鱸魚，其他廚師做了魚香肉絲，糖醋排骨，還有蓮藕玉米排骨湯。
菜都端上桌，袁如珠先去舀湯喝，哈迪爾和其他廚師們第一時間去夾脆皮鱸魚。
鱸魚炸得很焦，筷子輕輕一戳，便能戳下來一塊肉。迫不及待將魚肉送入口中，牙齒首先感受到的是魚皮上淋的湯汁。
湯汁里裹著芡汁，十分香稠，芡汁里含著軟嫩的五花肉末和魚籽，肉香十足，肉香里溢著絲絲魚鮮，醇厚可口，余味是淺淺的辛辣。
剛剛感受到淺淡的辛辣時，牙齒便穿過了湯汁，立時觸及湯汁底下的魚皮。魚皮脆脆的，酥酥的，咀嚼時在口腔里咔嚓咔嚓作響。咔嚓咔嚓時，魚皮里面的魚肉不經意地抵達齒間。
魚肉非�；郏瑯O其細膩入味，尤為鮮美香醇。輕輕嚼幾下，魚肉咽下肚腹，在口腔里留下淡淡的，卻似乎無法消散的香味，只讓人止不住地沉浸其中。
魚皮上面的湯汁是軟潤鮮辣的，魚皮是焦香酥脆的，魚肉是軟香細嫩的，外軟里脆，外脆里嫩，一層夾一層。分外獨特的三層口感妙不可言，讓味蕾完全不受控制地著了迷。
該如何描述脆皮鱸魚的美味？所有文字描述都顯得蒼白無力！
哈迪爾一臉滿意和享受，“我就知道會很好吃！果然不愧是如珠啊！”
其他廚師們也異口同聲的贊揚出聲。他們快速夾魚肉，生怕速度慢了，就沒得吃了。
看著大快朵頤的廚師們，袁如珠微微失笑。
吃完晚飯，廚師長把袁如珠叫去辦公室。廚師長先是說上面對今天的宴席很滿意，特地表揚了一她下。最后才說出叫她來辦公室的主要目的：“如珠，你有沒有興趣留在這里？”
袁如珠毫不猶豫，“沒有�！�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嗯，我想經營自己的小飯店。”袁如珠態度很堅決。
廚師長又說，她先在清河國賓館干著，以后說不定會升到京城國賓館去。還暗示她，去了京城國賓館，她會有很好的際遇。畢竟在那里，她會接觸到原本可能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到時候，她的身份，社會地位肯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然而袁如珠還是無動于衷。她不需要什么際遇，也不需要有多高的身份和社會地位。她只想待在村子里，好好地學習廚藝，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不用考慮了�！�
廚師長很是遺憾，沒再勸她。
次日，準備完午宴之后，廚師長將這次聘請她的薪酬交給她，他自己還額外給她包了一個大紅包。
“如珠�！�
“嗯？”
罷了。廚師長把要說的話咽回去。左右袁如珠不會改變主意，他再多說也只是徒勞。
“沒什么�！睆N師掩藏住心底的嘆息。
袁如珠離開前，哈迪爾和其他廚師們依依不舍。
“這就要走了�！�
“這么快就要走了�！�
“唉……”
若袁如珠可以一直待在國賓館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經常吃到袁如珠的手藝了。聽說廚師長有意留下她，可惜她不愿留下。
哈迪爾泛起淚光，“如珠，我真舍不得你……”
廚師長見狀，嘴角微微一抽。還哭上了。什么舍不得如珠，是舍不得如珠的手藝吧。
“如珠，等有空了，我會去你的飯館吃飯的！”哈迪爾吸吸鼻子說道。
“我也會去的！”
“還有我！”
袁如珠點頭，揮揮手，“再見了�！�
袁如珠從國賓館坐車，徑直去往城中心的精品廚具店。她在廚具店里買了一把小菜刀和幾把勺子，隨之去逛商場其他地方。
穿過長廊時，有小孩子飛快的跑過來，一下子撞到她，將她手里拎著的袋子撞到地上。
袁如珠皺眉瞧了一眼飛快跑遠的小孩子。她蹲下來，撿起地上散落的刀和勺子。
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出現在眼前，撿起地上的勺子遞給她。
袁如珠接過勺子，“謝謝�！�
“不用�！�
略微熟悉的聲音讓袁如珠微微一滯，她抬起頭，看向幫她撿勺子的人。
作者有話說：
是誰是誰是誰哈哈哈哈
ps：鱸魚少刺，肉質細膩鮮嫩，用來做脆皮魚最好吃！
94 ☪ 第 94 章 ◇
◎不恨◎
雪白的皮膚, 細致的眉眼，即使臉頰有些瘦削，也掩蓋不住五官的熒熒之美。視線落在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女生身上, 袁如珠眼光微動。她起身，說了一句謝謝后轉身就走。
“如珠�！�
女生叫住她。她駐足, 背對女生而立。袁如珠沒想到楊繪熒能將她認出來。畢竟她自己的親生父母見到她，也沒有第一時間將她認出來。
袁如珠轉過身, 目光與楊繪熒的目光交匯上。
楊繪熒不著痕跡地打量袁如珠。如果不是提前在報紙和電視上看到過袁如珠瘦下來的樣子，她恐怕不會相信面前的人是袁如珠。袁如珠瘦了很多，以前她因為胖, 五官都擁擠在一起。
現在瘦下來了，五官伸展開, 干凈利落的眉目清晰起來, 現在的樣子和林芳菲有兩三分相像。
“有什么事嗎？”袁如珠直視她。
“你……”楊繪熒語氣微頓, “聽說你開了一家飯館�！�
“對, 是開了一家飯館�！�
楊繪熒靜默了一瞬, 隨即道：“祝你生意興隆�！�
“謝謝。”袁如珠看了一眼楊繪熒。許多真假千金小說或者影視劇里，假千金基本上都是反派角色，假千金總會做一些針對真千金的壞事。
但楊繪熒從未對原主做過什么。原主恨親生父母和養父母, 卻不恨楊繪熒。
從抱錯這件事情來說, 她和楊繪熒都是受害者而已。
親生父母和養父母無意識地偏心于楊繪熒，原主并未因此而嫉恨上楊繪熒，她從頭到尾恨的都是親生父母和養父母, 因為他們才是直接施害者。
如果楊繪熒曾經有對她做過壞事，或許她會恨她, 但楊繪熒從未對她做過壞事。楊繪熒曾經十分誠懇地向她道過歉, 為她的鳩占鵲巢道歉。
但原主并不認為楊繪熒需要道歉。楊繪熒是鳩占鵲巢, 難道她自己就不是鳩占鵲巢？難道僅僅因為養父母家不夠富裕，所以就不算鳩占鵲巢？
如果兩家情況對換，楊家很有錢，周家沒有錢，那自己也得向楊繪熒道歉？
所以從始至終，原主都不認為楊繪熒有任何錯。即便是楊繪熒一開始不大想回楊家，原主也不認為她有錯。因為原主自己一開始也不大想回周家，因此她能理解楊繪熒。
畢竟是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家，到底是舍不得離開的，這的確情有可原。
雖然原主性格的確膽小怯懦了些，但她很明理，有自己的是非判斷準則。所以她不恨楊繪熒。
拉回飄遠的思緒，袁如珠清清嗓子，“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如珠。”楊繪熒再次叫住她。
“嗯，你說。”
楊繪熒欲言又止，最后提了下嘴角，“再見。”
袁如珠沒有說再見這兩個字，只嗯了一聲，拎著袋子大步離去。
直到袁如珠離開視線范圍，楊繪熒才收回視線。商場里的燈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她臉上的黯然被燈光照得清晰可見。
在商場里逛了一個多小時后，袁如珠接到李長貴的電話。
“已經在門口了？我馬上下來！”袁如珠疾步下樓。
商場大門前面，李長貴靠在車子前四處張望。發現袁如珠的身影了，他趕忙招手，“珠珠！這里！”
袁如珠快速上車關門。吳桂芳蹙眉，“天這么冷，也不圍條圍巾，脖子光溜溜的。”說著她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遞給袁如珠。
“車里開著空調呢，不冷�！痹缰闆]接圍巾，她拿起李長貴的手機，輸入飯店名字，定好位后，“走吧，先去吃晚飯，吃了再回家。”
回去的路程有三四個小時，得吃飽了再回家。
車子徑直開往珍饈莊。
珍饈莊后廚里，伊巧珍湊到伊膳面前，“老爹，你猜誰來了！”
伊膳顛了一下勺，“誰？”
“袁如珠，如珠飯館的袁如珠！”
聞言伊膳停下手里的動作，“她來找我？”
“什么呀，人家只是來吃飯的�！�
自作多情的伊膳語一滯。也是。袁如珠來找他干什么？素不相識的同行來找對方，大抵可能是要切磋廚藝。
若是想和他切磋廚藝，只須嘗一嘗珍饈莊的菜，她便可知他廚藝的底細。而她若是嘗了珍饈莊的菜，了解了他的廚藝水平后，也不會來找他切磋廚藝了。畢竟他的廚藝比不上她。她沒有來切磋的必要。
“她點了什么菜？”他問。
“不知道，她的桌號是二層十三號桌，看看單子就知道了�！�
拿起二十三號桌的單子，伊膳略一沉吟。他的拿手好菜是蟹肉燴豆腐，袁如珠并沒有點這一道菜。
忖度幾許，伊膳對幫廚說：“拿一些蟹肉和豆腐過來�！�
很快做完一份蟹肉燴豆腐，他對前來端菜的服務員說：“把這盤菜送到二層二十三號桌，就說是額外贈送的。”
伊巧珍眉毛一挑，“我端過去，我端過去！”她殷勤地接過盤子。
“老爹，你是想讓人家嘗嘗你的招牌菜呀！”她扔下這句話，迫不及待地去送菜。
“是不是上錯菜了，我們沒有點這道菜�！�
蟹肉燴豆腐端上桌時，袁如珠提醒道。
“這道菜是我們額外贈送給你們吃的�！币燎烧湫Φ�。
“額外贈送給我們吃？”
“對，袁老板，這是我老爹的拿手好菜，快嘗嘗呀�！�
聽到這句話，袁如珠有些意外。她老爹？這女生是？
對了，珍饈莊的伊老板，他的拿手好菜便是蟹肉燴豆腐。所以這女生是伊老板的女兒？
只是伊老板為何會無緣無故要贈送他們這道菜？
無論是何緣由，無功不受祿。袁如珠說：“等會兒把這道菜記到賬上吧�！�
“不不不！這是我老爹特意做了送給你們吃的！不收錢！你快嘗嘗怎么樣！”
袁如珠默了一默，嘗了一口蟹肉燴豆腐。
伊巧珍滿眼期待：“怎么樣怎么樣？”
“香嫩鮮滑，入口即化，品相上佳，”袁如珠作出點評，“很不錯�！�
將袁如珠對蟹肉燴豆腐的評價一字不漏地復述給伊膳后，伊巧珍嘿嘿笑，“她就是這么說的。”
袁如珠對自己的拿手好菜評價很高，伊膳不自覺地翹起了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穩坐清河廚藝界第一把交椅這么多年，他受到過無數人的夸獎，如今早已對這些夸獎波瀾不驚�，F在的他就是一口古井，什么夸獎都掀不起井水半點漣漪。
然而聽到袁如珠對他的夸獎，他的內心久違地因為別人的夸獎而有所波動。仿佛有一顆石子落入井中，層層漣漪蕩漾開來。
若是從前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夸獎而如此高興。他感慨不已，沒忍住又問：“就只說了這些？沒其他的了？”
“沒啦沒啦。”
“真沒了？”
“真沒了。”伊巧珍哭笑不得。她老爹這是沒聽夠袁如珠對他的夸獎呢。
吃飽喝足，袁如珠一家人出飯店大門。
金太太挽著林芳菲的胳膊，正說著話，忽而發現前方從飯店大門里走出來的袁如珠，她驚喜不已，“哎喲，這不是袁老板嗎？你也來珍饈莊吃飯？這可真是巧了�！�
袁如珠一眼看到金太太旁邊的林芳菲。對于林芳菲，她視若無睹，只對金太太點了點頭。
袁如珠對林芳菲的忽視，讓林芳菲心如刀割，她嘴唇顫動，“如珠。”
“幺姨，幺姨爹，我們快點走吧�！痹缰榭匆膊豢戳址挤�，快步走遠。
林芳菲失魂落魄地凝視袁如珠遠去的身影，金太太面露疑惑，“芳菲，你和袁老板認識？”
不對，如果認識的話，為何袁如珠方才會對林芳菲的話置若罔聞？
林芳菲垂眸，神情很是晦暗，“認識。她是我女兒�！�
“什、什么？”
“袁老板是你女兒？我沒聽錯吧芳菲？”金太太驚愕。
“你沒有聽錯，她是我女兒。”
“不是，你不是只有一個女兒，怎么又多了一個女兒？”
“此事說來話長。”
金太太張著嘴巴，嘴里像吞了顆雞蛋。她一時回不過神來。袁老板是芳菲的女兒？！芳菲不會患癔癥了吧？
忽然間，袁如珠的臉和林芳菲的臉在腦海里重合，兩三分相似的眉眼依稀重合起來。金太太陡然意識到，袁如珠和林芳菲長得有點像！之前她就覺得袁如珠有點眼熟，還總覺得仿佛在哪里見過她。只不過她也沒多想。
此時想起來，難怪她會覺得袁如珠眼熟，原來她和林芳菲長得有那么幾分像。
金太太更加驚愕，所以說，林芳菲說的是真的？袁如珠果真是她女兒？
金太太先是震驚，而后便欣喜若狂起來，“袁老板是你女兒？那這可太好了！”
她和林芳菲交情好的嗎，袁如珠還得喊自己一聲姨。有這層關系在，她豈不是有望吃到袁如珠做的紅燒獅子頭了？
如珠飯館里沒有她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她想吃也沒法吃到，對這件事她一直怨念了很久。然而現在，她有機會吃到袁如珠做的紅燒獅子頭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
95 ☪ 第 95 章 ◇
◎青椒炒血豆腐◎
“芳菲你快跟我說說,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哪里多出來的一個女兒，袁老板又怎么成你女兒了？”金太太異常興奮, 滿面紅光。
林芳菲神色黯淡下來。
一片冰涼落在臉頰上，她抬起頭。天上稀稀疏疏地落下雪花來。
“下雪了�！避囎永�, 吳桂芳驚訝道。袁如珠打開車窗，伸手接飄落的雪花。這是清河今年下的第一場雪。
李長貴微微蹙眉, “得趕緊回去了，不然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
晚上九點多，車子抵達清河村。
“姐姐！爸爸！媽媽！”小夏小秋見他們回來了, 連忙沖過來。嘟嘟和小白也沖過去。
“穿這么少跑出來干啥！快進屋去！”吳桂芳呵斥道。
一進屋，暖熱的熱氣便撲滿而來, 瞬間抵沖掉身上的寒氣。袁如珠脫下外套, 目光落在茶幾上。
茶幾上, 瓜子, 米花糖, 雪花酥，小蛋糕，薯片, 鴨脖, 草莓以及車厘子等等零食水果亂糟糟地鋪了大半個茶幾。地上還散落了些許瓜子薯片碎渣。
“我們就半天不在家，你看你們倆把家里給造的！”吳桂芳瞪了瞪小夏小秋，彎腰收拾亂糟糟的茶幾。
小夏紅著臉去拿掃把掃地上的食物碎渣。
袁如珠稍微收拾一下后去洗了個熱水澡。洗完澡出來時,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明兒就是冬至，今天突然降落的雪仿佛是在迎接明天的冬至。
次日醒來時, 外面的白光似乎是曝光過度一樣, 白得過分。袁如珠推開窗, 一片雪白映入視野。
外面到處都被雪花覆蓋著，若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覆蓋著雪色的院子，流露出一種純凈無瑕清幽寧靜的安然意態來。
袁如珠望著漫天散落的飛雪，忽而發現一片雪白里的幾抹紅。
穿著大紅棉襖的小夏和小秋在院子邊上堆雪人。同樣穿著紅衣的嘟嘟和小白在他們腳邊轉來轉去，不停地去拱地上的雪堆。
“姐姐！你醒啦！快來堆雪人！”小秋發現窗后的袁如珠，向她招招手。
袁如珠先去洗漱。她洗漱完，吳桂芳給她端了一碗熱湯餃。她坐在屋檐下，一邊吃熱乎乎的湯餃，一邊看小夏小秋堆雪人。
“積雪浮云端，瑞雪兆豐年！”小夏搓著雪球，大聲吟詩。
小秋跟著他學：“積雪浮云端，瑞雪兆豐年！”
他們的帽子衣服上全是雪花，睫毛上也飛著雪花，然而他們完全感覺不到冷似的，興致勃勃地刨著地上的雪。
袁如珠問：“你們倆不冷��？”
小秋丟下手里的雪球，風風火火跑過來。她掀起外套里的毛衣和秋衣，“有暖寶寶的，一點也不冷！”
以前下雪時，小秋跟著小夏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是沒有暖寶寶貼的。家里哪里有那些閑錢給他們買暖寶寶暖身子。只能多穿點衣服保暖。
雖然穿太多堆雪人打雪仗行動不便，但家里沒那條件，也沒辦法�，F在不一樣了，現在家里有錢買暖寶寶，貼著暖寶寶，不用穿那么多衣服，玩雪也更方便。
袁如珠給小秋喂了一個餃子。皮兒薄餡兒大的餃子，吸滿了湯汁，燙得小秋直呼氣。她吃了兩個餃子又去堆雪人。
雪越來越大，袁如珠喊道：“雪大了，你們別玩太久，小心凍感冒了�！�
“知道啦！”
越來越大的雪讓袁如珠心里有些發愁起來。雪大，路上不安全。她由衷地希望今天的食客能少來一些。
她端著碗去灶屋，“幺姨，今天你們去接貨的時候，飯館那邊人多不多？”
“多，可多了，你幺姨爹和蠻子他們現在在那邊站崗維持秩序呢�！�
這么大的雪，還是有這么多人來吃飯。袁如珠低語，“雪太大了，不太安全�！彼贸鍪謾C搜天氣預報。
如果天氣預報準確的話，下午兩點差不多雪就停了。雪能停就好，袁如珠稍稍放下心來。
吃完了餃子，袁如珠打著傘去如珠飯館。
“下這么大雪還修路呢�！甭祜w雪里，袁如珠和正在修路的村民們打了聲招呼。
“只要不是下雨就還行。”村民黝黑的臉上飄著雪花，雪花襯得臉更黑了，“路早點修完了，咱們也能早點用上�！贝迕裾f著，用力搓凍得發紅的手。他的手背上淤了一塊，是凍瘡。
眼光掃過他手上的凍瘡，袁如珠說：“多穿點，別凍著了�！�
“沒事兒�！�
袁如珠遲疑道：“有貼暖寶寶嗎？”
“暖寶寶是啥？”
那就是沒貼暖寶寶。袁如珠壓緊圍脖，防止冷風灌進脖子，轉身返回家。
很快，她拎著一袋子暖寶寶來到路邊，說：“家里買多了，你拿去用吧。”
“每個人都貼兩片，很熱乎的�！痹缰槎兜艏绨蛏巷h下來的雪。
村民們連忙道謝，“如珠謝謝你了�！�
“沒啥，你們趕緊貼上吧，我先走了啊。”袁如珠轉身去如珠飯館。
村民們互相給對方貼上暖寶寶，沒一會兒，暖寶寶開始發熱。背部的暖熱緩緩烘進四肢里。
長了凍瘡的村民摸摸發熱的后背，“這還真挺管用，老熱乎了。”
暖寶寶一塊錢一片，他們以前都舍不得買。袁如珠一下子給他們送了那么一大袋子暖寶寶，得好幾十塊錢呢。
摸著手上的凍瘡，村民的眼角濕潤起來，“如珠那閨女心善……”
“是啊�！�
此時袁如珠已經到抵達村東如珠飯館。
“賣熱水袋嘞，熱水袋嘞！”
“暖手寶，便宜又實惠！”
吆喝叫賣聲在雪花里綿延不絕地穿梭。
有村民見食客們凍著了，于心不忍，就把家里的碳爐子拎過來，給食客們取暖。
被凍得發抖的食客們見到碳爐子，久旱逢甘霖一般感動地快哭了，“謝謝��！”
陸陸續續有村民拎了爐子過來。食客們一團一團地圍在爐子周圍取暖。
村民們的樸實和善良讓食客們心底很是觸動。大部分食客們都是從城鎮里來的，城鎮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冷漠，很少有像村民們這樣樸實善良的了。
“真的太感謝你們了�！�
“嗐，這有啥，不用謝不用謝，別凍著了就成。”
袁如珠看著食客和村民們，她揚揚嘴角，然后進飯館。飯館現在還未開始營業，但天太冷，李長貴就打開大門，讓食客們進來取暖。只是飯館太小，只能裝下少部分食客，只能讓少部分人進來取暖。
收銀臺邊上，李長貴的臉頰被暖氣熏出兩團紅暈。他正在跟食客嘮嗑，“以后這么大的雪還是不要來吃飯了，雪大路滑，危險得很�！�
“這不是想吃你家的水煮豆花牛肉嘛。雪天最適合吃水煮豆花牛肉了！尤其是你家的水煮————哎？袁老板你來了？”
李長貴側過臉，“珠珠你咋來了？”
“我來看看�！�
李長貴給她倒熱茶，“快喝點暖暖身子�！�
喝著熱茶，袁如珠目光在食客們身上劃了一圈。她有心想提前營業，但員工們未必想提前營業。大雪天的，這個時間點恐怕有些員工還在睡覺。
在飯館里待了一小會兒，袁如珠返回家。
臨近中午，吳桂芳取下灶臺上方吊著的血豆腐。熏了這么多天，血豆腐已經熏好。剝開熏的黑黑的稻草和菜葉子，里面同樣熏得黑黑的血豆腐露了出來。
血豆腐外皮是黑紅黑紅的，切開之后里面卻是粉嫩的，濃郁的干香飄進鼻子里，吳桂芳深嗅一口香味，心中默默道：“珠珠做腌的血豆腐就是比咱們以前腌的香！”
她把血豆腐切成片，爆香蒜末，把血豆腐炒進鍋里。血豆腐的外皮慢慢變硬變焦，一股子臘味混合著豆腐香猛烈地竄出鍋底。
炒香了血豆腐，她往鍋里倒青椒。青椒的辛辣一絲不剩地滲進血豆腐里，血豆腐越炒越香。
袁如珠聞著香味進入灶屋。吳桂芳見她來了，用鍋鏟鏟起一塊血豆腐，“你嘗嘗，看還差點什么�！�
血豆腐熱燙熱燙的，袁如珠吹吹氣，咬進嘴里。
血豆腐口感很扎實，外焦里嫩，干香滋潤，自身的咸辣鮮香被熱油和辣椒充分激活。多嚼幾下，臘肉特有的臘香一點一滴地彌漫出來，慢慢地將整個口腔包裹住。
她邊吃邊道：“還差一點生抽。”
“好嘞�！�
午飯已經做好，但是李長貴還沒回來。臨近中午人越來越多，李長貴又忙著疏導人流，維持秩序去了。
“我先過去，幺姨你等會兒再過來�！痹缰榱嗥痫埡校膊饺ワ堭^。
“快趁熱吃�！焙芸斓诌_蚌埠，袁如珠把飯盒遞給李長貴。
李長貴大口大口扒飯，“今兒這么大的雪，來吃飯的比以前還多�！�
大抵是因為飯館好幾天不營業，食客們饞壞了。他心中雪亮得很，早有所預料。
“幺姨爹，你慢點吃�！�
李長貴樂呵呵的，一口一塊血豆腐，“好吃，好吃。”
袁如珠把熱乎的果酒推到李長貴面前。她摸出手機看鐘表。
“袁老板�！倍吅鋈豁懫鹨坏缆曇�。
“有事嗎？”袁如珠看向走到她面前的食客。
食客一臉驚恐，像是發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發生什么可怕的事了？hhh
96 ☪ 第 96 章 ◇
◎臘八◎
見這人一臉驚恐, 袁如珠愣了一愣，“你怎么了？沒事吧？”
食客語速急促，“老板, 我剛才聽說飯館這個月底就要關門，要一直關到明年春天？”
“對。”
“天哪！”食客如聞噩耗, “這也太久了吧！大半年時間不能來吃飯，這不是要人命嗎！”
“你、你就是因為……”袁如珠有點啼笑皆非。剛才見這人驚恐的樣子, 她還以為這人遇到什么事了。
“我說老板，停業大半年也停的太久了吧！”
“沒辦法啊，修建飯館大概要修建兩三個月, 通風也要通兩三個月�！�
食客默了一默，眼珠子滴溜滴溜轉了一下, “老板, 其實我覺得飯館現在這樣也還好, 也不用重新再蓋個新飯館, 那多費錢吶。”
這時候, 又有食客上前來，“就是就是，不用蓋什么新飯館, 現在的就挺好的, 就別浪費錢再去蓋新的了�！�
邊上，李長貴嘴角抽搐，“又小又破又舊的, 哪里好？”
“哪里小了？哪里破了？哪里舊了？我覺得挺好的！”
為了飯館不停業，食客們都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李長貴哭笑不得。他不再理會睜眼說瞎話的食客們, 繼續扒飯。
今天是冬至。清河鄉下有這樣一句俗語：“冬至吃了南瓜粑, 來年不用把眼醫。”
冬至這一天，村里到處都飄著南瓜粑的香氣。南瓜粑，搗成泥的南瓜和干糯米粉混合后，油煎成的粑粑。
吃香甜軟糯的南瓜粑，得配上熬足時辰的大骨湯。
“麗姐，你把豬大骨焯了�！痹缰橐贿叧粗耍贿叿愿览铥�。
李麗手腳麻利地將豬大骨洗凈，冷水鍋里下姜片，給豬大骨焯水。豬大骨煮了三四分鐘，撈出來清洗。
“老板，焯好了。”李麗把豬大骨放到案臺上。袁如珠挖了一坨豬油，放到熱鍋里燒。凝固的豬油融化，微微冒煙的時候，豬大骨下入鍋內，中火煎。
豬大骨上的肥肉被煎得卷縮起來，里面的豬油一股股地流淌進鍋底。而瘦肉則被煎得慢慢變成微黃色。
豬骨頭經過油煎后，一點一點地透出迷人的肉骨鮮香。瘦肉經過油煎，表層硬膜被煎化，硬膜包裹著的芳香分子稀里嘩啦地涌了出來。
骨香與肉香交織著在空氣里擰成一串串麻花，此時，袁如珠在鍋里加入沒過豬大骨的開水。水燒開后撇去浮沫。
她往鍋里丟入幾片姜片和蔥段，蓋上鍋蓋繼續煮。煮到第十分鐘，鍋里的湯已經開始發白。她把大骨和湯汁轉移到砂鍋里。用砂鍋燉豬大骨。熬到一定時間，撒鹽調味，骨湯里加入山藥繼續燉。
為了保持大骨湯的原汁原味，整個大骨湯袁如珠只用了鹽這一味調料，她沒再加別的調料，再加多的調料就會破壞大骨湯的原味了。
大骨湯燉得又濃又白，咕嘟咕嘟的湯汁若乳白的牛奶，還未入口，就已經能知曉其濃滑的口感。
袁如珠舀起湯汁，又將湯汁倒回砂鍋里，反復幾次后，她舀起一勺湯，抿入口中。
湯一入嘴，頓時一股子鮮味直沁心脾。這種鮮是豬骨的鮮，豬肉的鮮，侵入骨髓的鮮。味蕾稍微碰到這鮮味，腦海里便能想象出豬骨在乳白色的濃湯里熬得香噴噴的畫面。
“嘶……”仿佛被這透骨的鮮刺激到了神經，她微微呼氣，緩緩神。
直沁心脾的鮮味還未散盡，淺淡清新的山藥藥香覆蓋到舌尖。山藥的味道很清新，也很溫柔，溫溫柔柔地輕撫著味蕾。她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喝了一口湯。
晚飯是南瓜粑配大骨湯。
劉小英左手拿著南瓜粑，右手捧著湯碗，一口南瓜粑一口湯。
南瓜粑煎得香香的，外皮微微脆，香甜軟糯，很有嚼勁。大骨湯湯味醇厚，溫胃潤腸，玉液瓊漿一般。
大骨湯的鮮與南瓜粑的甜組合成了清口的鮮甜，此般鮮甜只讓人回味無窮，流連忘返。
“鮮，太鮮了！光是喝這湯，我都能喝十碗！不，我能喝下一整鍋！”劉小英咕嚕咕嚕喝湯，眼角眉梢都是愜意與享受。很快喝完一碗湯，她又去舀湯。鍋里沒多少大骨湯了，不快些多喝點，等下就沒得喝了。
袁如珠端著碗進休息室時，小夏正一邊喝湯一邊看書。下個月五號就要期末考，所以最近小夏在抓緊時間復習。
“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吧，別看書了。”袁如珠說道。
小夏沒聽她的話，仍然拿著書。他之前在袁如珠面前立下豪言壯志，說期末考試一定要考到班級第一名。為了考到第一名，從月初起，他就非�？炭嗟亻_始復習功課了。
“先吃飯吧�！痹缰樵俅蝿竦�。小夏仍舊不聽。
說不動，袁如珠便由他去了。
窗外雪停，樹枝被白雪覆蓋之后，胖了一圈，不似先前那般瘦骨嶙峋。及至次日晨間，雪才開始融化。
雪在融化時會吸收大量的熱量，所以化雪時比下雪時要冷。小夏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去院子左邊的衛生間。
他哆哆嗦嗦地跑進衛生間。因此時正在化雪，衛生間里冷得讓人牙齒發抖，他快速打開衛生間里的排風扇和暖氣，然后一屁股坐到潔白干凈的馬桶上。
暖暖的空氣將酷寒驅趕走，衛生間里溫暖起來。他不再發抖，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之前家里新修了衛生間后，就在廁所安裝上了暖氣，以免冬日里上廁所被凍到。
以前廁所里沒暖氣，冬天上廁所，屁股都能給凍得發硬。冬日里上廁所無異于一場酷刑。小夏很討厭冬天上廁所。因為怕凍屁股，他還經常憋著不去上廁所。
但現在好了，有了暖氣，上廁所再也不怕凍屁股。
小夏把夾在腋下的書拿出來，在暖融融的空氣里舒舒服服地復習功課。
按下水龍頭，用熱乎乎的水洗凈手后，小夏走出衛生間。一走出衛生間，寒涼的空氣便襲擊而來。他疾步奔跑進堂屋里。
堂屋里，吳桂芳正打著呵欠，看到小夏，她說：“這么早就起來了？”
“沒有，上廁所呢。”小夏快步跑進臥室，鉆進被窩里倒頭繼續睡。
化雪地面路滑，袁如珠便沒去晨跑。她喝了一碗熱騰騰的大骨湯后，將檀香、棧香、丁香皮、樟腦、杉木炭等等香料放到茶幾上，開始調香。
“這熏香為啥叫雪中春信？”吳桂芳問道。
“這些香料調制而成的香是模擬出來的梅花香�！�
梅花為花信風之始，于雪中開放，故而此香名為雪中春信。
冬日里焚一爐雪中春信，煙霧裊裊，暖香清新飄逸，氤氳的香氣彌漫開時，猶如千萬株梅樹同時噴香。
此香味溫意暖，潤而不燥，氣舒全軀，極極適合寒室焚燒。
在古代時，冬日里袁如珠尤其愛熏雪中春信。前些日子袁如珠在旗艦店里買了雪中春信，然而外面賣的雪中春信味道不純正。她便買了香料，自己來調制雪中春信。
看著專心調香的袁如珠，吳桂芳咂咂嘴。家里從來沒焚過什么香，過日子的錢都不夠呢，哪里還有錢去買什么熏香。
焚香這種高端雅意之事，沒想到她這種鄉下泥腿子如今也能來沾沾邊。
她感慨著，忽而出聲，“珠珠你咋還會調香呢。”
“也不怎么會，就是粗略學了一點�！痹缰檩p輕碾壓香料。眼角余光觸及窗外淡金色的光芒，她微微偏轉眼角。
窗外晨陽微露，淡金碎光浮躍。天氣預報顯示接下來直到月底都會是晴天，不會再下雪。
天氣預報很準，果然直到月底都是晴天。月底這一天正是臘八節�；蛟S是為了襯節日喜氣，這一天的天氣也格外得晴朗。
如珠飯館外面，細碎的陽光撒在空氣里，淡淡的金色若流金一般在空氣里浮動，帶起來一陣輕薄的暖意。
許久不曾這般晴朗溫暖，按理說天氣這般好，人們的心情應該也會很好。然而飯館外面的食客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心情十分低落沮喪。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今天過后，此后接近大半年的時間，如珠飯館都不會營業。
也正是因為如此，今天來吃飯的食客急劇暴增。擁擠不堪的人群里，食客們唉聲嘆氣，“今天得多吃點，多打包一些回家�！�
“是啊，得多打包一些回去，明年春天飯館才能重新開張呢�！�
“其實我覺得吧，袁老板腦殼還是不靈活，修建新飯館也不必停業這么久吧？在村里重新找個房子或者是去鎮上租個門面暫時營業一下不行嗎？停業這么久，這多耽誤掙錢��！”
“你以為袁老板是傻子嗎？這都想不到？人家只是想休息而已�！�
“哪有休息半年的啊�！�
“這半年袁老板太忙太累了吧，也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可持續發展嘛’�！�
“唉……”
今天還沒到十二點，飯館提前開門營業了。原本垂頭喪氣的食客們在飯館開門之后，忽然一個個都歡欣鼓舞起來。
“我去，真的？”
“沒聽錯吧？”
“今天有免費的臘八粥？太好了！”
今天是臘八，如珠飯館免費供應臘八粥。排在后排沒法進飯館吃飯的，也能領到一碗臘八粥。今天所有來飯館的食客，都能喝到一碗臘八粥。
但每人限量一碗。畢竟人太多，如果不限量，飯館供應不了這么多臘八粥。
食客們高興壞了。就算排在后排沒法進飯館吃飯，也能喝到一碗臘八粥。還是免費的！如此便不算白來一趟！
離過年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此刻食客們卻高興得像過年一樣。
“老板太慷慨了�。 �
“袁老板太好了！”
“謝謝袁老板！”
村里有些人聽說今天去飯館都能領到一碗臘八粥，都有些蠢蠢欲動。
“咱們去占便宜……不太好吧？”
“都是免費給食客們吃的，俺們又不是食客……”
“俺們去排隊不就是食客了嗎？”
“可俺們又不是為了吃飯才去排隊的，為了吃飯去排隊才是食客，俺們去排隊是為了臘八粥！這不是騙人嘛，哪有故意占人家便宜的，如珠已經幫了俺們村很多了，俺們再去占便宜，不地道！”
“就是就是！我才不去！”
“我也沒臉去。”
村民們大多都是講良心的，知道如珠飯館幫了村里人太多，所以不會為了貪便宜去領臘八粥喝。
有些本來想去的也頓時偃旗息鼓，打消了心思。真去的話，會讓村里其他人瞧不起的。
倏然，有人揚聲道：“去吧去吧！剛才長貴說了，村里想喝臘八粥的，都可以飯館領一碗喝！”
“長貴真這么說了？”
“真這么說了，快去吧！”
村民們沒想到李長貴他們竟會如此慷慨，感動的同時，忙不迭抄碗，火急火燎地趕往如珠飯館。這可是如珠做的臘八粥！天曉得有多好吃！去晚了可能就沒了！
得知消息的村民們毫不猶豫的放下手里的活，陸陸續續趕往如珠飯館。
“大家不要擠，好好排隊，好好排隊哈！”李長貴豎著大喇叭朝著擁擠的人群大喊。
清河村小學里，小夏對王小圖說：“我姐姐說了，只要想喝臘八粥，都可以去打一碗喝，不要錢的！”
王小圖雙眸亮晶晶，“沒騙我吧？”
“我騙你干啥！”
其他孩子們們圍過來，“真的不要錢嗎？我也可以去嗎？”
“我們都可以去嗎？”
“可以的，等會兒中午放學了，你們拿個碗就行！”
孩子們高興地手舞足蹈，“臘八粥！如珠姐姐熬的臘八粥！”
“太好了太好了！”
他們非常開心，開心到像是中了獎一般。班里有孩子的家長因為沾了如珠飯館的光，賺了些錢，去如珠飯館吃過飯。但也不能常吃。而有些孩子的家長沒錢，就沒去如珠飯館吃過飯。他們唯一一次吃到袁如珠的手藝就是在之前老劉家的壩壩席上。吃過這一次后，他們饞到了現在。
然而沒錢，也只能干饞著。
可是今天可以解饞了！今天可以免費吃到袁如珠做的臘八粥！
班主任抱著作業本進入教室時，注意到孩子們興奮地嗷嗷叫著，他問：“怎么了都？這么高興？”
“老師！今天如珠飯館免費提供臘八粥！人人都有！”
聞言班主任的喉結下意識地滑動起來。上個月，他沒忍不住饞，去如珠飯館吃了飯。上個月吃了，直到現在還惦念袁如珠的手藝�？伤べY不高，沒辦法經常去吃。
現在得知有機會免費吃到袁如珠的做的臘八粥，他也和孩子們一樣，難免不激動起來。只是他到底是個大人，是個老師，面皮薄，不能像孩子們那樣高興地手舞足蹈。他維持住表面的平靜，清清嗓子，“咳咳！好了好了，上課了，上課了。”
越臨近十一點半點，孩子們越激動。也越覺得時間難熬。
希望今天老師不要拖堂。孩子們不約而同地想道。
班主任講著課，不著痕跡地去瞟教室墻上掛著的大鐘。離十點半點還差五分鐘。他咽嗓子，也只覺時間難熬起來。
十一點半一到，班主任還沒說下課，孩子們就提前站起來�？粗R上要往教室外面沖的孩子們，班主任失笑，“下課！”
班主任一聲令下，孩子們如沖出牢籠的野獸，瘋狂地往外奔跑。
“小心著點！”班主任一邊往外走，一邊提醒道。他疾步回宿舍，去拿碗。
彼時飯館后廚里，袁如珠和幫廚們將準備好的小米，糯米，薏米，紫米，黑米，紅棗，紅豆，核桃，蓮子，葡萄，桂圓，松仁，白果，青絲，紅豆，玫瑰等等二十多這種材料倒進鍋里小火熬。
臘八粥有甜口和咸口的，今天飯館兩種口味的臘八粥都提供。熬煮甜粥時，廚師們將雞肉切成丁，加入料酒和胡椒粉腌拌。
袁如珠用熱油滑了鍋，倒入雞肉丁滑炒，雞肉丁變色之后盛出鍋備用。
糯米和蕓豆已經浸泡好，為了讓糯米和蕓豆熬出來的口感更好，她在里面添了些色拉油。砂鍋中加清水，糯米和蕓豆倒進鍋內，開火熬煮。
煮著臘八粥的鍋咕嘟咕嘟冒響，袁如珠輕輕用勺子攪動鍋里愈發粘稠的粥。她嘗了一下熬得黏稠的甜粥，又去瞧咸粥。
而后吩咐幫廚們把雞肉、萵筍，香菇，青豆以及胡蘿卜倒進咸粥里煮。煮到差不多了，粥里加入鹽和胡椒粉，繼續熬煮。
飯館外面。
“有甜的和咸的呀？太好了，我喜歡吃咸的！”
“我也喜歡吃咸的！”
“啊我都喜歡，能不能全都要啊……”
不多久，食客們陸陸續續進入飯館打粥。
“我要甜的，我要甜的！”
服務員面帶微笑，快速將甜粥打給食客。
食客捧著粥，吞咽了一下口水。碗里的臘八粥呈濃濃的粘紫色，粘稠濃密，汩汩地冒著熱香，他吹吹氣，吸溜一口。
熱騰騰的粥，粘粘糯糯，稍微一碰觸，便舌尖瞬間化開。溫溫柔柔地將香甜一絲一縷地傾瀉出來。
粥的香甜并不甜膩，是十分清口又十分醇和的香甜，里面包含著桂圓蓮子等多種食材調和成的味道，二十多種食材經過熬煮，已經渾然一體，熬成了一種你儂我儂的香。
甜口臘八粥粘稠順滑，清糯香綿，熨貼暖胃，一口下肚，渾身都舒坦起來。
“香！”嘗過甜臘八粥，食客喟嘆出聲，“太香了！快，兄弟，讓我嘗嘗你的咸臘八粥！”他和朋友之前就商量好一人打甜臘八粥，一人打咸臘八粥。這樣他們就能吃到兩種不同口味的臘八粥。
用勺子挖起一勺咸臘八粥，快速送給口中，絲滑綿密的粥米滑入口中，帶進來一陣咸咸的鮮香。
雞肉香菇等等食材藏在綿密的粥米里，尤其香嫩入味。
綿滑的粥米覆蓋在雞肉上，使得雞肉吃起來不干柴，十分鮮嫩柔滑。而雞肉本身也熬得很嫩，大抵是吸飽了粥米的清甜味，因而雞肉吃起來不膩味，反而很清新可口，越吃越香。
清口不膩的咸鮮在舌尖陣陣發酵，發酵出令人回味無窮的美妙滋味，食客美得快要哼出歌來，“哎呀媽，太好吃了！”
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臘八粥！
其他食客們的想法亦如此。
一位女食客邊喝粥邊撥打視頻通話。視頻通話打通，她急速道：“快點來如珠飯館！今天飯館免費提供臘八粥！都可以喝一碗！”
“臥槽免費的？都有？”
“對對對，每人限量一碗，可香了，你快來！”
“有多香啊？”
“反正我就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臘八粥！”
“你幫我打包一碗回來唄？”
“不行，不能給別人帶，只能自己去打粥！”
“為什么不能給別人帶？”
“你傻嗎，如果能給別人帶，那肯定會有很多人假裝說是給別人帶，這樣的話就可以多喝幾碗了啊！”
本來就是老板發善心免費供應臘八粥，肯定不會允許別人都去撒謊冒領鉆這個空子。
“也是，可是我現在忙著，沒法去！”
“那算了，你沒這口福哈哈。”女食客聳聳肩，“可惜了，這么好喝的臘八粥你喝不到。，”
“靠！”
掛了視頻通話，女食客將塑料碗里的臘八粥舔干凈。臘八粥這么好喝，一碗根本就不夠。她吞咽唾液，意猶未盡，只想再喝一碗。
忙到四點多，袁如珠歇下來吃晚飯。
“我剛聽小英說熬臘八粥的糯米快沒了？外頭還有這么多客人沒喝到粥呢。”吳桂芳說道。
“沒事，供貨商老板已經在送貨的路上了。”袁如珠道。若是以往，食材用完了，飯館不會臨時訂食材。今天過節，又是今年飯館最后一天營業，日子特殊了些，因而袁如珠便又臨時訂了食材，努力讓每位食客都能喝上臘八粥。
勺子緩慢攪動碗里香氣濃郁的臘八粥，袁如珠的思維漸漸發散。
從明天起，飯館暫停營業，過幾天新飯館就要開始修建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喜歡喝甜臘八粥，還是咸臘八粥哈哈哈
感謝在2022-11-11 20:34:54~2022-11-16 22:47: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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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 第 97 章 ◇
◎新年快樂◎
香爐里焚著雪中春信, 飄逸幽暖的煙霧一縷縷地彌漫開來，以溫柔卻又強硬的姿態將整個室內侵占。吳桂芳嗅著空氣里的香味，只覺沁人心脾。
前些天珠珠調制了雪中春信, 香料陰干了四五天，今兒就焚燒上了。珠珠調的雪中春信比先前在市面上買的雪中春信更香。也不曉得珠珠咋就這么能干, 廚藝這么好，連調香都調得這么好。
“媽我回來了！”小夏興高采烈地沖進屋子。
“考完啦？考得咋樣？”
“反正差不多都會！”考完試, 進入假期，小夏如掙脫鳥籠的鳥兒，整個人興奮到不行。他扔下書包, 抄起滑板就往外跑。
“去哪兒？”
“我和王小圖他們約好了去村口玩！”
“別玩太久了，時間到了就回來吃晚飯。”
“知道啦！”
小夏和王小圖、鴻光、小虎還有其他村里的孩子們在村口集合。他們有帶滑板的, 有帶小車的。村口這一段的公路已經鋪好, 可以通路了。
孩子們在平整光滑的路面上溜著滑板和小車車, 咯咯咯地笑, 笑聲脆生生的。
路邊上, 挑著籮筐的村民看著玩得高興的孩子們，也不禁高興起來。
以前，村里的孩子們玩的都是泥巴石子木頭等等不費錢的東西, 現在孩子們都玩上滑板和小車了。
村民笑望著孩子們, 又看了一眼自個兒籮筐里的東西。籮筐里裝滿了年貨。離過年還有十幾天，村里家家戶戶都已經在置辦年貨了。
今年他在飯館邊上擺攤，賺了些錢, 所以今年置辦的年貨也比以前要豐富得多。往年置辦年貨最多買點豬肉買點糖，今年雞鴨魚肉通通都有, 水果零食飲料也通通都有, 他還給家里孩子買了玩具。往年至多給孩子買點糖, 是沒有錢給孩子買玩具的。
想到孩子受到玩具開心的笑臉，村民的腳步越發輕快輕盈起來。挑著籮筐繼續往前走，遇到同樣背著年貨前行的村民，他打招呼，“嚯，買了不少肉�！�
“你也買了不少啊，今年咱們村大部分人都買了很多年貨�！�
“今年村里大部分人都能過個好年哪�！�
兩位村民臉上掛著笑，笑呵呵地繼續往前走。他們望向前方的遠山。
冬天的山是灰色的，此時正是隆冬，然而他們卻在灰色的山林里看到了些許綠色。仿佛是春天即將到臨的預兆。望著遠方似乎是帶著新春的生機勃勃的綠意，兩位村民嘴咧的更大，臉上的笑容加深。
天色暗下來時，吳桂芳給李長貴打電話，喊他回家吃晚飯。李長貴在村東監工。這兩天飯館已經開始施工了。昨天飯館已經拆了個干凈。
飯館被拆掉后，李長貴還有些感慨。飯館原本是茶館，他還是孩童時，茶館就已經存在了。這家破破爛爛的小茶館也承載了一些他的童年記憶。這一下被拆了，他倒是有些舍不得。
拉回飄遠的思緒，李長貴大步流星回家吃飯。吃晚飯時，他說：“村長說，下個月過完年了，咱們村就開始整那農家樂�！�
農家樂由村政府主導，規劃設計，修建建筑，和新如珠飯館修建的時間幾乎同步，到時候如珠飯館重新開始營業，農家樂也能同步開張。
“那敢情好，”吳桂芳一臉憧憬，“咱們村的農家樂一定能辦起來。”
有如珠飯館的引流，農家樂大概率不會缺生意。
過了兩天，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小夏激動地蹦了起來，“第一名！”
他拿到了第一名！他從來沒有在期末考試拿過第一名！
見小夏開心地滿屋轉，袁如珠失笑，然后繼續看旅游攻略。小夏小秋已經放了寒假，可以去旅游了。
旅游第一站，成都。之前小夏小秋說過想去看大熊貓，因此袁如珠將成都規劃為旅游計劃的第一站。天兒冷，去暖和的地方游玩最舒服，所以除了成都，袁如珠還計劃了去三亞、廈門和北海這幾個比較暖和的地方。一個地方玩三四天，旅游結束后回來正好過年。
……
從溫暖的北�；氐胶L瑟瑟的清河后，小夏小秋縮起脖子，恨不得重新跑回飛機里，返回北海。
“好冷啊�！毙∏锖菤�，直接把肉乎乎的手塞進小夏的衣服里。小夏被冰得一哆嗦，但也沒把小秋的手抽出來，任她在他肚皮上暖手。
“快走吧，去坐車�！眳枪鸱祭⌒∏�，連聲道。
明天就是除夕，村里到處已經張燈結彩，處處都是一片喜慶的紅色。到了家，吳桂芳和李長貴忙不迭收拾打掃，袁如珠則去了老劉家。
老劉一開門，嘟嘟和小白就猛地撲到袁如珠身上。半個多月不見，嘟嘟和小白胖了不少。袁如珠笑道：“叔，你這是給它們倆吃了多少啊�！�
老劉摸摸后腦勺，“也沒多少啊。”
袁如珠套上牽引繩，說：“叔，這半個月麻煩你了�！�
“這有啥，外頭好玩不？”
“好玩，以后有空了，咱們一起去玩啊�！�
“行！”老劉笑容滿面。今年先賺錢給家里添輛車，等有空閑了，也和珠珠他們一起旅游去！
……
“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最好的請過來，不好的請走開，禮多人不怪！”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大年三十，袁如珠在喜慶的歌聲和鞭炮聲里醒來。其實已經九點多了。目光滑過鐘表，她睡眼惺忪地從被子里爬出去。
堂屋里一片紅彤彤，紅彤彤的窗花，紅彤彤的春聯，紅彤彤的燈籠。
“哇，大熊貓真可愛！”王小圖抱著小夏的iPad，瞪著大眼睛看小夏在成都拍的大熊貓。
小虎和其他孩子們也湊過去看。
“好可愛！”
“我也想去看大熊貓！”
“小夏你摸到大熊貓了嗎？大熊貓是不是和貓貓一樣，毛軟軟的？”
“只能看，不能摸的，但是我姐姐說大熊貓的毛不軟，還很扎手！”
“真的呀！”
“噓！小聲點小聲點，姐姐還在睡覺呢，我們別把她吵醒了。”小夏對著小伙伴們噓了聲。孩子們立即噤聲。慢慢地，他們放低音量，又嘰嘰喳喳起來。
村里的孩子們喜歡來李家玩，李家開了空調，很暖和，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對于村里的孩子們來說，李家無異于天堂了。
他們幾乎都穿著大紅襖子，臉被暖氣熏得紅紅的，眼角眉梢都是隱藏不住的開心。
站在臥室門口，袁如珠掃視著臉蛋紅紅的孩子們，微微莞爾。
“姐姐！你醒啦？”小秋看到她，像一個小炮仗一樣撲到她身上。
小秋扎著朝天辮，辮子上纏著小紅花，紅艷艷亮晶晶的，又可愛又漂亮。袁如珠摸摸她的小辮子，“嗯，醒了�！�
“姐姐！”
“如珠姐姐！”
“珠珠姐姐早上好！”
孩子們熱情地喚她。她笑著應了，“早上好，你們繼續玩吧。”她轉身去洗漱。
清河有大年三十早上吃湯圓的習俗。袁如珠坐在桌前，用筷子夾斷碗里的大湯圓。大湯圓皮薄餡厚，軟糯順滑的湯圓皮兒里包裹著鮮美Q彈的肉餡，一咬一爆汁，十分爽口。
慢悠悠地吃完湯圓，袁如珠進灶屋，同吳桂芳和李長貴一起準備團圓飯。
袁如珠切菜的時候，吳桂芳將房梁上吊著的臘肉和香腸取下來。臘肉和香腸清河年夜飯上必不可少的美味，煙熏味香濃的臘肉和香腸切成薄片，烹熟之后冒著熱氣往嘴里丟一塊，臘味十足，肉香四溢，滋味美得不行。
灶膛里柴火嗶啵嗶啵，湯鍋咕嘟咕嘟，炒鍋呲啦作響，案板上做好的菜汩汩冒香，整個灶屋里氤氳著化不開的暖香。
小夏小秋眼睛發直地盯著鍋里，鍋里的小酥肉炸得金黃噴香，油酥味直沖鼻腔。
見他倆饞得流出口水了，吳桂芳用漏勺舀出幾塊小酥肉，放到篩子里瀝油，“涼一涼了再吃�！�
“嗯！”小夏小秋咧嘴。
另一邊，袁如珠在切藕片。她打算用藕做荷塘月色。荷塘月色也叫荷塘小炒。這道菜是清河年夜飯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其主要食材為藕片、木耳、豌豆莢以及蝦仁等。這道品相菜色彩繽紛，味型清閑淡雅，是清河人最愛的年夜飯佳肴之一。
年夜飯大魚大肉，吃多了油膩，配上清爽的荷塘月色，十分解膩，所以荷塘月色是清河年夜飯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切好的藕片放在水里泡，袁如珠在水里加醋。加了醋泡出來的藕片又脆又白，口感更好。處理好了藕片，袁如珠開始腌制蝦仁，鹽和花雕酒抓進蝦仁里腌制。腌制蝦仁的空檔，鍋里倒清水加鹽和食用油，大火燒開，燒開后放入藕片和木耳。
勺子輕輕推勻木耳藕片，待鍋里的水再次沸騰時，切好的豌豆莢和胡蘿卜下入鍋內。差不多焯了十幾秒，起鍋瀝干水分。
為了保證木耳藕片等等食材的口感，袁如珠用涼水快速沖洗。她起鍋燒橄欖油，滑鍋后爆香姜蒜末。接著倒入腌好的蝦仁。
晶透的蝦仁一入油鍋，便迅速變了色，濃濃的蝦鮮味兒被熱油炸了出來，一股一股地勾著人的鼻子。袁如珠輕輕吸氣，見蝦仁披上了紅衣，她及時將方才焯過的藕片等等配菜炒進去。
大火快速翻炒，紅蝦仁，紅紅胡蘿卜，白藕片，黑木耳，綠豌豆莢，五顏六色的配菜在火苗里翻滾，各種各樣的香味齊聚，濃香爆發出來時，勾入鹽、白糖和雞汁和少許清水調味，而后繼續翻炒。
袁如珠勻速翻鍋，接著勾芡，往鍋里淋少許明油。覆蓋上薄芡河明油后，鍋里的菜增亮了不少。最后再翻炒兩下，荷塘月色出鍋！
五顏六色色彩繽紛的荷塘月色映著燈光，油光水滑，不停噴香。小秋眼睛都看直了，她急忙伸出筷子。
夾起紅亮亮的蝦仁，一口咬進嘴里，蝦仁吃起來咯吱咯吱的，很是細膩彈滑�？┲ǹ┲暲�，淺淺的蝦汁從蝦肉的每條紋路里溢出來，滌蕩進牙齒里，十分鮮美可口。又因為蝦肉里滲進了木耳藕片等等素菜的清香，所以吃起來多了一份醇清之味，一點也不膩人。
嚼著香滑爆汁的蝦仁，小秋又去夾盤子里的香香的木耳。木耳脆脆的，里面摻雜著蝦肉的鮮味，口感尤其鮮爽。
整道菜清香淡雅，鮮爽脆嫩，極極解膩開胃。小秋眼睛亮晶晶，又要去夾了吃。
吳桂芳連忙攔住她，“先別吃了，先去敬土地神�！�
吃年夜飯前，得先去敬拜土地神。吳桂芳端著燒好的豬頭，李長貴拿著香和鞭炮，袁如珠牽著小夏小秋，一家人一同去土地廟祭拜土地神。
祭拜完土地神，小夏小秋沖回家，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快速沖回家。
“吃年夜飯嘍！吃年夜飯嘍！”倆小孩興奮得不行。今年的年夜飯特別豐盛，故而他們格外得興奮。
喜沙肉，粉蒸肉，椒麻雞，蔥爆小羊羔、東坡霸王肘，清蒸鱸魚，山楂排骨，荷塘月色，筍干燒鴨，胭脂鵝脯，糯米豆腐丸子，臘豬蹄燉干洋芋塊塊，臘肉苕粉坨坨，土雞湯，酥炸藕盒，涼拌豬耳，酸湯土豆片，白灼蘭花，蠔油花菇，青瓜拌腐竹……想著即將吃到這些菜，小夏小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一到家，小夏小秋就奔往灶屋，迫不及待地端菜。
“小心點，別把碗摔了�！眳枪鸱歼B聲提醒。
菜端上桌了，李長貴去點鞭炮。噼里啪啦，鞭炮炸完，上桌吃年夜飯！
小夏小秋如同餓了三天三夜，風卷殘云般地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
“慢點吃，別噎著了�！崩铋L貴拍拍小夏，說著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東坡肉。
袁如珠燒的東坡肉鮮紅潤亮，肉皮晶透，紅酥油潤，油汪汪的，能擠出油波似的的。入口十分酥爛，肉皮酥中透糯，鮮甜入味。
肥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瘦肉干而不柴，細膩有嚼勁。吃下肚后，獨特的醇濃韻味悠長地留在口腔里，讓人止不住地回味。
大口大口咀嚼著汁濃味醇的東坡肉，李長貴連忙又往塞了一塊東坡肉。
“你還說小夏他們，你自己吃得比他倆還著急�！眳枪鸱家姞�，哼笑道。李長貴臉一紅，隨之又繼續大口塞肉吃。
袁如珠把燙好的果酒從爐子上拎下來。嘬一口熱乎的果酒，甘醇的液體沁著唇齒，她微微瞇起雙目。耳邊有鞭炮聲轟鳴而來，此起彼伏，綿延不絕，村里各家各戶都開始放鞭炮吃年夜飯了。
吃飽喝足后，小夏小秋肚子撐成皮球，圓圓鼓鼓的。他倆攤在椅子上，似乎已經撐得不能動了。
“嗝……”小秋打著飽嗝，“還想吃。”
吳桂芳撫著同樣撐得不行的肚子，說：“再吃肚子就要撐破了�！彼帐巴肟辍Ｍ肜锏牟怂o幾，菜這么好吃，要不是實在吃不下了，他們肯定得把剩下的菜都吃完。
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以前看春節聯歡晚會是真正地在看聯歡晚會，畢竟除了看聯歡晚會也沒啥玩的，今年過年，春節聯歡晚會已經成了背景音樂，一家人都捧著手機，刷抖音快手的，看電視劇的，搶紅包的，各有各的玩法。
臨近零點時，一家人守在鞭炮和煙花前，待零點一到，立刻點燃煙花鞭炮。
“砰砰砰！”
煙霧騰騰的鞭炮和絢爛多姿的煙花齊齊作響，小夏小秋望著天上繽紛絢爛、流光溢彩的煙花，咧著嘴嗷嗷叫起來。
看著樂得嗷嗷叫的小夏小秋，袁如珠莞爾，她拿起煙花棒，正準備點燃，吳桂芳突然拉了她一下。
“幺姨？”
絢爛的煙花光影映著吳桂芳圓潤富態的臉，她笑瞇瞇的，遞過來一個紅包，“珠珠，壓歲錢�！�
袁如珠接過壓歲錢。拆開紅包一看，一大疊人民幣厚厚地膈著她的掌心。
她正想數數有多少錢，就聽到小夏小秋哇了一聲。
“哇！”小夏小秋捧著紅包，“好多壓歲錢呀！”
小夏小秋從來沒收到過這么多壓歲錢！以前壓歲錢最多不過十塊，今年壓歲錢是過去的好多好多倍！
他倆捧著厚厚的一疊壓歲錢，樂得像花兒一樣，轉身跑進屋子里，將壓歲錢塞進存錢罐里。
“錢已經夠了。”小夏搖搖塞得滿滿的存錢罐。小秋也搖搖存錢罐，“嗯！夠了！”
他們幾個月前就開始存錢，準備在袁如珠生日的時候送她一把菜刀。那把菜刀是很名貴的廚刀品牌，價錢很貴，得要很多很多錢。他們存的錢加上壓歲錢，足夠去買下那把菜刀了！
兩個小孩抱著存錢罐，喜滋滋地相視而笑。
院子里，袁如珠收好壓歲錢。她點燃兩根煙花棒，遞給吳桂芳和李長貴。
“幺姨，幺姨爹，新年快樂！”
拿著璀璨絢爛的煙花棒，李長貴和吳桂芳笑容滿面，“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說：
快完結了，本來還想寫蠻多的，但是基友說沒必要寫這么細，反正都是平平淡淡的種田日常。我考慮了一下，等正文完結了，把想寫的日常情節繼續寫在番外里，這樣大家想看的就繼續看番外，不想繼續看的，看完正文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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